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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北巡篇

出发北巡

皇帝在这个时候决定北巡,第一个反对的莫过于太后。

高位上的太后端庄而雍容,一言不发地蹙着眉宇,那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安详的目光此刻也带着显而易见的威严。

半晌,她微微叹了口气,她也知道她的皇儿翅膀长硬了,他执意要做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止。

“皇儿预备带哪些人前往?”自从那日隐王突然出现在丞相府后,太后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此刻不由地揉揉眉心,神情有点疲惫。

“云洛,千寻等文人朕就不带了,又不是游山玩水,带一个初宇足矣。至于护卫方面,朕自有大内高手相随,倒也不足为惧,不过朕另外还预备带一个人同去……”李君然顿了一顿,看了眼太后的表情,见她依旧不动声­色­,才继续言道,“二皇弟久居上古园,朕这次北巡想带他一同前往……”

太后一听到那个人,面容一僵,眼底闪过一抹森冷的寒意,“皇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带他一起去?!”

“儿臣不知这有何不妥。”李君然长身玉立,眼底隐隐有倔强之意。

“他十多年不出上古园,却为何突然出现在丞相府,你就没有一点怀疑?只怕在你兄友弟恭的时候,引来的是才狼虎豹!枉你还是一国之君,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母后,儿臣知道当年那个人有愧于你,但是二皇弟并没有错。当年上古园失火,如若不是二皇弟奋力相救,儿臣早已葬身火海,又岂能有今日的尊荣?更何况他为了救儿臣,废了自己一条腿,还失去了至亲之人,儿臣早已心中愧疚,再者这个皇位本来就是他的,如若他想要,随时都可以拿走!”

“你——真是糊涂啊!”太后眼见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面上苍白,心中气极,指着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算了算了,你翅膀硬了,哀家也管不了你了。”

“母后请息怒。”李君然见太后如此,脸上有不忍之­色­。不是他执意有忤逆太后,而是二皇弟与自己下棋之时曾提过想见识一下北国风光,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将他独自留在京中,而且他怕母后会趁自己不在对二皇弟不利。

“不过皇儿离京后预备命何人坐阵京师?”这是个大问题。

“太子虽然年幼,但毕竟已经是一国之储君,而且平日也有学着看折子,这次朕北巡,就让太子暂代,母后与方丞相在旁相助,朕也放心了。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如若真有紧急之事,派人将奏章送至朕行在之地便是。”

“方丞相?皇儿还没答应他的请辞?”一提到这个名字,太后心中一跳。

“方丞相虽然年老,但身体还算硬朗,要说威望资历,朝中无一人能及,朕离京后,能威震朝廷的人非他莫属。不过朕答应过他,等朕北巡回来便准他请辞。”

“皇儿安排如此妥当,哀家甚感安慰。不过太子既然监国,也应该有些体统,让制衣局给太子做套朝冠,皇上觉得用玄狐朝冠可好?”太后的声音放柔了些。李君珏被皇帝带去了也好,眼不见为净……

“这些事全凭母后做主便是,儿臣没有异议。如若母后没有别的吩咐,儿臣便告退了。”

“皇儿政务繁忙,这便去吧。”

李君然恭敬退下,正欲召集重臣商议离京的细节,刚迈开几步,却听见太后的声音在身后淡淡的响起,“李君珏和秋沉落皇上还是多留意些。”

李君然微微叹息,便昂首离去。

因为先前便有旨意,不许礼部大肆卤薄,人数亦是­精­简了许多,不过皇帝御驾北巡,仪仗车马自然还是多不胜数。

明黄旗漫天招展,羽林卫威风凛凛,留守在京的方丞相带着文武百官簇拥着太子到午门送别。

原本极力请求留京的赵庭被李君然一句话摁下,御驾亲随。凌初瑜知道,李君然怕自己走后,赵庭可能会起兵造反,所以便将他带在自己身边亲自看着。而且有赵庭在手,赵其轩也不敢轻举妄动。

须臾,只听一声大炮轰雷般响起,正阳门,地安门,午门等诸门全部开启,畅音阁中百乐骤响,领衔的凌初瑜和赵庭俱都骑着御马,面容冷凝。

一片乐声中,皇太子领衔拜倒,率文武百官三互九叩恭送皇帝。

暗讽隐王

一百多名­精­悍的御前侍卫,太监总管桂公公领着­精­简留下的几十位宫女太监,并着朝廷大员的马车簇拥着皇帝的暖骡轿车往北而行。

随行的几位朝廷大员共乘一辆马车,而隐王喜静,不喜欢别人打搅,在慕容兄妹的陪伴下,独自乘坐一辆防震极佳的马车,紧跟其后。隐王虽然双腿不便,不过这一路上皆坐在马车上,只是每日到行馆的时候才下来一趟,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不方便的地方。

凌初瑜在现代的时候原本就会骑马,是小爷爷教的。原来小爷爷也很享受策马奔驰的潇洒,于是便在轩辕岛上开辟出一大片大草场,投入巨资,更是请来英国皇家马场的专业人员来管理。凌初瑜有空的时候就会去那里遛马。所以比起以马当车的古代人来说,凌初瑜虽然不是个中翘楚,却在一­干­文官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凌初瑜这一路上一边扬鞭行路,一边赏玩一路的风土人情,倒也得意的很。

隐王撩开帘幕,探头就看到行至李君然御车一侧的她骑着高头大马,摇头晃脑似乎在哼着歌,不过留给他的只是一个灵修的身姿。

隐王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光泽,对骑着马紧随在自己身侧的慕容情剑招手,附在他耳旁低语。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慕容情剑面无表情的领命,夹紧马肚,朝凌初瑜狂奔而去。

“秋大人。”

冰山大哥?自从一起行路后,一直面无表情随侍在隐王身边的冰山大哥?

凌初瑜勾起嘴角,莞尔一笑,“冰山大哥何事?”

“王爷请秋大人过去一叙。”慕容情剑策马与凌初瑜并行,声音依旧冰冷。

隐王?凌初瑜自从丞相府那次的相见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不过一想起丞相府里他的咄咄逼人,心中还有点气,便故意摆起正­色­的面容冷淡道,“王爷有什么事情不能劳烦慕容大人代为传话吗?初宇身负保护皇上重担,不能离开皇上半步,还望隐王海涵了。”

李君然似乎不喜欢自己跟隐王接触,既然如此,能避开还是避开的好吧。

有没有搞错?凌初瑜发现面无表情的冰山大哥用怨念的眼神责备了她一眼?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还是被­精­明的她捕捉到了。

“王爷知道秋大人身兼保护之职,不能离开皇上半步,不过王爷让在下带了一句话,听完之后,如若秋大人还是不肯前去的话,在下也没有办法了。”

“哦?”凌初瑜嘴角噙着悠淡的笑。

“王爷问秋大人,是不是想知道丞相府那一次,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云染夫人是谁?”慕容情剑问完这句话,紧紧地盯着凌初瑜的面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情绪来,可是不动声­色­是凌初瑜众多的优点之一。

那次的事情莫名而终,不过后来细细想来,凌初瑜便知道有人在暗中助她,虽然还不知道那人的真实意图,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但是那一次却绝对是帮了她。

先由赵家提出怀疑,然后借由颖华的怀孕来堵住悠悠众口,他知道虽然堵住了大家的嘴,但是大家不见证据心中甚是不甘,于是便有了神秘云染的出场……她的出现将一切怀疑打破,当时自己又即兴编了一个落难故事,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对先前怀疑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怀有愧疚之感,于是便顺理成章的支持自己坐上丞相之位。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怀疑那幕后­操­纵的人便是隐王,但是有双腿残疾的他又怎么会有如此能力?就算他有这个能力,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就算他想要复仇,想要篡位,那自己坐上丞相之位,于他有什么好处?

自己蒙皇帝钦点状元,钦赐驸马,所有的尊荣都是皇帝赐予的,皇恩浩荡,不可能不知恩图报的。怎么也不会帮着他谋权篡位的……

隐王,虽然看上去气质高洁,悠然淡远的样子,但是他的身上似乎隐藏着很多让人无法捕捉的谜团。而这些谜团,稍有不慎,便足以致命。

凌初瑜想不明白了,就­干­脆不想,直接去问那个人好了。

“既然隐王召见,初宇又岂敢回绝?不知隐王在何处,冰山大哥前面带路吧。”本来想留慕容情剑代替自己,不过刚刚脑子里的假设过滤了一遍,觉得放他在李君然身边实在不妥,便将他支走。

慕容情剑没有察觉就在这一瞬间,凌初瑜绕了这么多心思,一听见凌初瑜要跟他去见隐王,也没多想便转身策马回奔。

凌初瑜撩开车帘,却见隐王正靠在椅背闭目养神,听见声响,便睁开清亮的双眸,一时之间,似乎整个马车内都明亮了许多。

“骑马好玩吗?”李君珏坐在他­精­致的轮椅上,轩昂的眉宇,俊雅的面容,一见到她,­唇­角微扬,看起来依旧绝代风华。

“风吹日晒的,哪有隐王独坐车中清凉?”凌初瑜下意识地瞥了眼他长袍覆盖下泰然不动的双腿,心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见凌初瑜注意到他的腿,他嘴角含着淡笑,声音依旧冰冷,“本王倒是想风吹日晒,奈何天不待我。这双腿别说是骑马,倒是寸步也是难行。”

她挑着­唇­畔,撩起锦袍,在隐王对面坐下,却见中间的棋桌上已经端端正正摆着一副珍拢棋局,不由的看了一眼,却见已经行至中盘,其中黑子压顶,白子奋力脱困,盘根错节,环环相扣,一时变幻莫测,胜负难分……

呼之欲出

她挑着­唇­畔,撩起锦袍,在隐王对面坐下,却见中间的棋桌上已经端端正正摆着一副珍拢棋局,不由的看了一眼,却见已经行至中盘,其中黑子压顶,白子奋力脱困,盘根错节,环环相扣,一时变幻莫测,胜负难分……

凌初瑜淡淡一笑,自棋盘中抬起头来,“王爷请初宇过来就是为了这副珍拢?”

“那么初宇是否有兴致与本王对弈一局?”隐王研妩的清亮眸瞳不起一丝涟漪,嘴角勾起一抹轻扬。

不过凌初瑜并不买他的帐,莞尔一笑,“这盘棋,形式诡异变幻莫测,初宇并没有运筹帷幄之能,又没有计算­精­准之功,与其如履薄冰的瞻前顾后,不如袖手旁观做下富贵闲人。”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秋沉落居然说出如此丧气的话,如若被别人知道,不定会如何笑话。”

“王爷的棋艺在整个奕国都屈指可数,初宇绝对是望尘莫及,还是不要在您面前出丑了,免得再招惹王爷的笑话。”不知为何隐王对自己的淡漠莫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隐约的热情,不过凌初瑜依旧不动声­色­,清透俊逸地面容展开一抹淡笑。

“又不是没在本王面前出丑过,现在才知道惭愧,晚也点。”李君珏把玩着一颗棋子,声音冰冷似水,带着一抹戏谑。

“那是以前初宇不懂事,以为王爷虽然­性­情淡漠,但是行事举止却似­性­情中人,所以初宇斗胆冒犯,以朋友待之,不过您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之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初宇又岂敢冒犯?”凌初瑜眉宇间惯有的戏言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隐约的讥诮。

隐王很危险,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你在生气。”隐王吐出的话不是反问句,而是陈述句,“你在生气本王在丞相府的时候站在你敌对的位置对你咄咄逼人。”

“王爷说笑了,说起来初宇还要感谢王爷,怎么会生王爷的气?”凌初瑜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嘴角含笑,眼底却无一丝温度。

那名易容成云染的神秘女子如果人真是他送来的……

那么自己的真实身份,与颖华的假凤虚凰,云染的调包……他又了解多少,或者根本就是了如指掌。他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为的究竟是什么?

一想起幕后有一位亦敌亦友亦正亦邪的神秘人物窥视着自己,凌初瑜再豁达也不由的心底冰寒。

“既然没有生本王的气,为何……这次出来处处避着本王?”清亮剔透的眼眸泛起一丝涟漪,乍然一看,竟有一丝脆弱闪过。

“王爷多心了。”凌初瑜淡淡言道。

“你现在对本王撒谎都不加掩饰了,脱口而出的敷衍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隐王绝美的面容闪过一丝薄怒,狠狠地瞪着凌初瑜。

见他动怒,凌初瑜轻叹一声,终于忍不住道,“既然王爷想要坦白的话,那初宇也不便隐瞒。上古园终年禁止外人踏入,甚至挂着明晃晃的杀无赦的圣谕,不过每次初宇进去王爷虽然没有盛情款待却也无驱赶之意,所以初宇一厢情愿的将王爷当成了朋友却没有想到在王爷眼中,初宇只是一个外人,所以初宇想明白后便不敢再高攀了。”

隐王苍白着脸听完她这番话,忽的闭上眼睛,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放置在座椅上的宽衣长袖中露出攥成拳头的手,半晌才缓缓张开他那研妩的清眸,“你是在惩罚我,落儿。”

一声熟悉的“落儿”唤得凌初瑜心中抽痛,下意识得抬头看他,却发现他早已转眸看向帘幕外边盎然景­色­。

那近乎熟悉的指责弄得她有些莫名……她能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甚至因为他的情绪而心痛!

为什么会有心痛的感觉?凌初瑜下意识得握紧身侧的手,紧紧得盯着他绝美的侧脸轮廓,与脑海中的那人进行对比……

“落儿是初宇的小名,初宇与王爷不过点头之交,王爷这样称呼似乎有些不妥吧?”凌初瑜的眼底漆黑深邃,状似无意得笑道。

隐王依旧看着窗外的风景,不过眼底的情绪由幽淡变为讥诮……

“当然如若王爷跟初宇不止点头之间这么简单……”凌初瑜一语双关,见隐王微皱了下眉头,她­唇­畔挑着淡笑,“那么送一个两个人到初宇府上,倒也没什么关系。”

“本王自八岁起身边就只有慕容兄妹服侍,哪有多余的人可以送给你?”李君珏声音淡淡的,自若地笑道。

“当初丞相府如若不是王爷早先一步送人到驸马府,后来又怎么会咄咄逼人的要云染出场?”一脸的温和笑意出现在凌初瑜的脸上。她在赌……她的赌运一向亨通。

“云染不是初宇的夫人吗?本王又送去一个做什么?”

“王爷明明知道那画上的云染与初宇是同一个人,又何必装不知道呢?”凌初瑜淡笑地看着他,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你从何时开始知道的?你还知道些什么?”隐王眉宇微蹙,墨玉般的瞳眸紧紧盯着她。

“初宇只是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需要明白。”隐王的声音冷冷的,却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威严。

“王爷,请你不要拿自己的标准来告诉我需不需要。”凌初瑜静静地看着他,眉宇间惯有的戏言早已被一层淡漠所代替,“我自己会判断。”

隐王见她如此,不由的微微一叹,他知道秋沉落聪明绝顶,不是一句戏言就可以打发,“假的云染的确是本王送过去的,至于目的,不过是帮你而已。”

假云染……凌初瑜松了口气,原来古代真有易容之说。当初娉娉婷婷走出来盈盈拜倒的那位真是吓到她了。

“初宇原来不知道王爷竟然擅长易容之术。”凌初瑜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脸,“不过要给一个人易容并非一时半刻的事情,当时情形危机而王爷又从未离开过,难道说王爷一早就知道赵庭一家会拿画出面指认?”

脑海中忽然闪过当初厉天邪轻而易举的拿出那块令牌……两张完全不同的脸,但是两者之间真的没有一点关系吗?

“本王的确是先你们一步知道,所以才安排了这场戏……只是想让那个人绝了非份之想的念头,信与不信由你。”

只是想让那个人绝了非份之想的念头……那个人,指的莫非就是皇上?

隐王果真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他果真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如果他真想对付自己,只怕是易如反掌吧。可是他为什么要让皇上绝了这份念头?莫非隐王对自己有想法?所以他在吃醋???

既然他会易容之术,那么他的身份……他难道是他?

凌初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偷眼去瞧隐王,发现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她下意识地撇过眼去,慢慢地才镇定下来,决定转移话题。

“当王爷唤初宇落儿的时候,初宇想起了一位故人……”凌初瑜深深得望着他,将他脸上细微的变化都收进眼底,转移话题。

“故人?”隐王似乎看厌了窗外的风景,终于收回目光与凌初瑜对视,淡淡出声,“既然是故人,自然有曾经的一份情谊在,却好似初宇将本王当作陌生人。”

“那位故人……其实不止一份情谊。”凌初瑜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李君珏,眸光流转的双目带着难得的正­色­,“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爱他?”冷静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隐王­唇­角微抖,似乎在竭力克制。

“爱情是风花雪月的事情,像我这种人是玩不起的。”见隐王神­色­一黯,凌初瑜微扯­唇­角继续言道,“不过人生的机遇很奇妙,有些事情……很难说。初宇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一个在江中钓鱼的渔夫,放足了鱼食却怎么也钓不着一条鱼,最后放弃了,学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空着钩子却钓上来一条大肥鱼。”

“鱼上钩并不是因为它饿了,而是因为它爱上了渔夫,所以它心甘情愿用生命来博得渔夫一笑……”他静静地盯着她的容颜,眼底闪烁着眸光。

凌初瑜心中一震,胸口衍生出一股心酸的疼痛,有些气闷地说道,“可惜这条鱼最后还是游走了,不管渔夫伤不伤心,游的无影无踪了,它身上还带着伤,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既然它为了博渔夫一笑可以连生命都不要,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他的离开可能是为了以后的再次相聚。其实只要渔夫相信,它其实一直在渔夫身边……”

“王爷这么了解那条鱼,难道……王爷也曾做过那条鱼?”凌初瑜似笑非笑地斜睨,却一脸认真地望着他。

煮茶对弈

“王爷这么了解那条鱼,难道……王爷也曾做过那条鱼?”凌初瑜似笑非笑地斜睨,却一脸认真地望着他。

难道她看出什么?李君珏心中一紧,虽然竭力装作面无表情,但是脸上还是闪过一丝几不可闻的惨淡之­色­,眸光交织着冷傲与狼狈的情绪,忽的,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冷的戏谑,“原来在初宇眼中本王竟等同于一条笨鱼!”

绝对,不能让她发现。李君珏握紧青筋暴起的手。是自己一时大意,在她面前一再的控制不住情绪,才让她心生怀疑。如若让她知道……只怕会刺激地她想起当初的一切……

凌初瑜见他情绪变化如此迅速,不由的有些不解,勾扬起­唇­畔的笑意,“初宇见王爷替那条鱼抒发感慨,还以为王爷与那鱼惺惺相惜,却没想到惹得王爷不快,倒是初宇的不是了。”

凌初瑜盯着棋盘上的珍拢棋局,说着自责的话,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味道。

“本王没有生气。”李君珏别过脸,面­色­赧然,有点像闹别扭的小孩,又配上他的绝世姿容……几乎让凌初瑜瞬间迷失了神智。

“呃……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她摸摸自己的头,不由的苦笑道。

接下来两个人都静默不语,一个瞥眼假装认真地看着窗外,却对风景视而不见;一个埋头故作专注地研究珍拢,眼中的棋子只有黑白两­色­,脑中纷乱躁动。

一时,马车内的气氛有点诡异,空气中浮动着隐隐地暧昧……

突然马车一个咧缺停了下来,惊得凌初瑜与隐王同时回过神来,目光碰在一起,又倏然分开……

不一会儿,只听见脚步声渐起,太监特有的尖细声灌进他们的耳膜,“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李君珏与凌初瑜不由的大眼瞪大眼,面面相觑。

凌初瑜心思快速转动,将一旁装着白子的棋盒往李君珏那边一推,装模作样地手执黑子对着棋盘凝神思索起来。李君珏见她如此率真的动作,不由的扯­唇­淡笑,但一想到她是为了李君然才这样,淡笑的嘴角换上一抹讥诮。

“皇上——”

空间狭小,行礼不便,凌初瑜略微抬身就被李君然拦住。

“出京在外,初宇还这么多虚礼?”李君然朝她宠溺地轻笑,看得一旁的李君珏很不是滋味。

“臣弟拜见皇上。”李君珏脸上最初的表情早就掩去,嘴角挂着一抹淡笑。

“朕早就免了你跪拜之礼了,忘记了吗?”李君然对着隐王笑道,见凌初瑜早就乖巧地挪到一边,便顺势坐下。

“皇上是君,君珏是臣,皇上疼惜臣弟,不过君臣还是有别的。”隐王淡笑。

凌初瑜不解,这时候又不是宿营或吃饭的时间,所有的马车轿鸾都停了下来,“皇上怎么过来了?”

“就许你来看二弟,朕就不能来?”李君然虽然在笑,但是眼底却依旧没有温度。

派桂公公去找初宇时,却找不到,问旁边的侍卫才知道被隐王请走了,李君然心中不安,安排所有人就地休息,便急忙过来了。

“怎么会?”凌初瑜­干­笑,“王爷派人请初宇来解这副珍拢,不过初宇愚钝,看了许久都没看出头绪,还是皇上您来解吧。”

凌初瑜见李君然眼底克制的不悦,立马狗腿的给他沏茶。

李君然斜睨他一眼,不客气的接过。他曾招过凌初瑜陪自己下棋,确实,他棋路难辨,算计深远,棋艺却忽高忽低,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没有梅老翰林说的那样高明。

“臣弟还记得当初在上古园的时候和初宇边煮茶边下棋,初宇的棋艺不怎么样,不过茶煮的倒是不错,皇兄还没品过吧?”隐王淡笑,墨玉般的瞳眸闪过一丝光亮。

果然,李君然的脸上苍白了几分,他一直耿耿于怀于隐王对自己炫耀过他与初宇的私交。

隐王说完便朝李君然继续言道,“君珏与皇兄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对弈了,不如趁现在皇兄好兴致,让初宇在一旁煮茶,臣弟与皇上对弈一局,说不定就解开了这副珍珑。”

见凌初瑜笑着不说话,勾扬着­唇­角,“煮茶的器具臣弟一直都备着,准备到了格尔部,在辽阔的草原上,再邀初宇煮茶论棋,这下刚好用的上了。”

辽阔的草原上,芳草萋萋,凉风习习,两位翩然的绝世少年煮茶对弈,高谈阔论,或者眉角含情,或者惺惺相惜……一想起这番情景,笑容便自李君然脸上自动褪去,他的心紧紧抽搐,嫉妒的快要抓狂。

“既然二皇弟有此兴致,朕陪你便是。”李君然克制住情绪,淡笑。

所谓珍珑,其玄机不在棋局,而在于对弈者的心境。李君珏还没开场就搅乱李君然的心思,只怕不赢也难了。

凌初瑜暗自吐舌头。李君珏虽然一副漫不经心的谈笑,但画中炫耀的姿态明眼人一下就看的出来。她知道李君然对自己的心思,不过她以为当他确认自己非女儿身之后便会断情,不过看此时的情景怕是断不了了。

两兄弟虽然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样子,不过夹在中间的凌初瑜却很准确的感受到了两人中的暗潮波动。

红颜祸水啊,原来自己真的有当红颜祸水的潜质。

“皇上,现在我们已经临近关内,外面的­精­致虽然不比关外,不过也是一副芳草萋萋的景­色­,不如皇上和王爷就在这蓝天绿草中对弈,初宇在一旁煮茶如何?”

凌初瑜淡笑,不动声­色­地全身而退。

不由自主

凌初瑜淡笑,不动声­色­地全身而退。

皇帝说要休憩何人敢不从?整个队伍便停下来整顿休憩。

凌初瑜很快便摆上竹荚,育器,纸囊,磨臼,风炉,釜,水等器具,在棋墩旁自顾忙碌起来。

李君珏和李君然也早凝神思索,陷入了棋局之中。

珍珑就是指围棋中苦心经营编排的求活难题。李君珏手执黑子步步为营,而李君然手执白子亦步亦趋。珍珑题想要白子想要求活,但十面埋伏,处处危机,再加上对方空前绝后的高超棋艺,李君然需要步步小心才能暂保安危。

一般的珍珑围棋,少则几十子,多达上百子,但是眼前的这副围棋却出人意料的庞大。这副围棋棋路纵横,多达两百多子,走了几十步,双方成败几乎已成定局。

两位奕国曾经的皇子对面而坐,垂首凝思。而凌初瑜在等待如鱼目般水泡冒上来的第一沸的间隙,托着腮,顺着眼,纵观棋局里的风云变幻。只见眼前的围棋关联重重,回回转转,劫中有劫,双方纠缠厮杀,纠缠不休。

李君珏思维极快,跟着便下,不过李君然常常凝思许久方才落子,气势上便已弱了许多。两人一快一慢,下了三十余子。

凌初瑜见李君珏一脸的轻淡,双目深墨如黑玉,淡­色­冠带随风飘扬,高瘦的身躯端坐在­精­致的轮椅上,一动不动,看起来绝尘温雅,但是却给人极其淡薄的感觉……棋局的诡谲变化似乎对他没有一丝影响。

只是眉目中的冰冷寒霜,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情绪……

反观李君然,却是截然不同的神­色­。只见他手执白子,呆立不语,脸上忽明忽暗……

凌初瑜偷眼看棋局,只见棋路纵横,东一团兵马,西一团军营,纠缠厮杀,而李君然这边阵营已被敌人团团围住,始终杀不出重围,不由的心中一紧。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凌初瑜也看不出棋局中的变化,只是隐隐约约脑海中闪过一丝棋路,似乎可以破解,但是又捕捉不到那道灵感。

看着看着,忽然脑海中隐隐有些幻影,觉得眼前的棋局似曾相识,这局棋自己似乎解开过……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自己明明对着棋局无所适从,一点后招也想不出。

凌初瑜拍拍自己的脑袋,眼睛一瞬不顺地盯着棋局,脸上变幻莫测,忽然脑袋里闪过一丝抽痛,一丝一丝地加剧,越来越剧烈。她不由的抚住额角,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第一沸好了。”李君珏目不转睛地盯着棋局,却对凌初瑜淡淡的说道。

“哦。”凌初瑜忽然自梦靥中惊醒般打了个寒战,继而苦笑地摸摸鼻子,却忽然发现不热的天气里,自己的鼻翼却沁满汗渍,全是冷汗。

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盐勺,却没有发现李君珏执棋的指尖一抖,看她背影的余光中闪过一丝焦躁而又惊慌的神­色­。

“二皇弟?!”李君然大叫,声音讶异,伴随着惊喜。

李君珏收回视线,落在棋局上,紧紧地盯着那颗自己望着她的背影而随意丢下的黑子,好巧不巧地放在一大块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黑棋中央,将一大块黑子连在了一起,顿时一大块的黑子都被自己杀死……

李君珏的脸上虽然依旧淡薄的竟似面无表情,僵硬地难以自制,但是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黑子一大块被连根拔起之后,眼前的局势顿时豁然开朗,回天乏术的白子死里逃生后,竟卷土逆袭而来,来势汹汹……

李君珏垂下手,闭目长叹。落儿,你真是我生命中的煞星啊……

难道真的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因为你,我下错了一步棋,就是因为这步棋,让局势开始逆转。

当初你叫我不要执着于仇恨,不要想着报仇雪恨,不要再对你念念不忘……我不听,非要昧着良心用尽手段将你强行留在身边,还念念不忘于报仇雪恨……因为你的存在,难道我真的注定要输?

凌初瑜不知他心底峰回路转的花花肠子,她早已冲好了第一沸,只是心中不安,便转过身托着腮继续面对这副似曾相识的棋盘,希望苦思冥想时能找到之前闪过的灵感。

但是就在她转身间,棋局却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倒是让她有些始料不及,不过这步棋路,却让似曾相识。只要她集中眼力,盯着棋局,她的脑海中便会不时的闪过一些片段。

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虽然她正在竭力的奋战,但是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了然的洒然之笑,凝神思索间,白棋一子一子地随手落下,丝毫没有犹豫之­色­,而她下的每一步棋路,都让她感到熟悉……

她紧紧盯着李君然落子如飞的手,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李君珏的强势压制下差点又陷入绝望的境地,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不受控制地捻起一颗白子,很自然地在李君然落子前放在错综复杂的棋局中,而这一子却将李君珏苦心营造假象的陷阱瞬间冲击的一­干­二净,将黑子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白雾迷蒙中,她的面容若隐若现……

一阵风吹过,吹开蒙蒙迷雾,凌初瑜发现那张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落儿——”

“初宇——”

不同的名字,一个带着惊慌,一个带着惊喜,呼唤的却是同一个人。

凌初瑜忽然一个激灵,自虚幻中惊醒,醒来后发现刚才还斗得死去活来的两兄弟此刻都瞪大眼睛瞪着自己,一动不动。

“你们,­干­吗?”凌初瑜的眼睛自李君然到李君珏,又从李君珏的脸上再扫到李君然的脸上,脸上尽是无辜迷茫地神­色­。她很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弱弱地问道。

李君珏的目光闪着毫不掩饰的惊骇,凌初瑜一时承受不住,便自动忽略,转身对着李君然笑道,“这局棋诡异的很,微臣看着看着就像睡着了一般,脑袋都不由自己控制了,嘿嘿,嘿嘿。”边说边苦笑地摸摸自己的鼻翼。

听见这番话,李君然只是轻轻一笑,然而李君珏完美至极的­唇­角顿时僵硬。面对她投­射­而来的疑问,他惊慌失措地避开。

她想起来了?!

这局棋当初曾与她下过,为了一个莫名的赌约……

李君珏骨指分明的手紧握成拳,白玉般的额角青筋暴起。绝对不能让她想起来……绝对不能!

而凌初瑜望着李君珏不自然的神­色­,虽然­唇­角依然淡笑,但是心中闪过一丝恐慌与不安。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拨开迷雾……

白马猛虎

而凌初瑜望着李君珏不自然的神­色­,心中闪过一丝恐慌与不安。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拨开迷雾……

御前侍卫长贺封趁空一把拉住抽空走出来的凌初瑜,将她拉到暗处,焦躁不已地开口,“秋大人,这里崇山峻岭,地势险峻,与传说中的黑峡谷相去不远,只怕万岁爷和王爷在这里呆的久了会有危险。”

黑峡谷?凌初瑜愣了下,从侍卫长那里要过地图一看,不由的有些懊恼。

黑峡谷是一条通往关外的捷径。狭窄的山道,悬崖绝壁。一面靠山,一面临水,山势巍峨,涧水雷鸣,一不小心就有失足的可能。更为可怕的是,黑峡谷崇山峻岭,古木天然,常有野兽出没,有老虎,豹子,犀牛,野猪等。

正在思索间,凌初瑜似乎听到了一声声由远及近的野兽咆哮。

注意到纷纷站起来的侍卫,凌初瑜知道自己耳中的声音并不是幻觉。

她原本就有内功基础,再加上楚天远这大半年来的指引和调教,虽然没有秋沉落当初出神入化的功力,但是也步入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在轩辕岛上,小爷爷就养有一只自以为优雅而高贵的白老虎,凌初瑜经常惹毛它,所以对他的咆哮声异常熟悉。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由远及近的声音一定是老虎!

但是李君然和李君珏还在对弈,凝神思索,全神贯注……

虽然凌初瑜无意中助了李君然一把,但是又不知不觉中被李君珏扳回平局,一局珍拢还在龙争虎斗中……

凌初瑜一时头大,一头老虎还不在话下,如果来一群,那可就麻烦了……

“皇上——”凌初瑜有些踌躇。

李君然听到她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低头棋局,“茶。”

李君珏不动声­色­地落下一子,一边观察布局一边朝凌初瑜伸出手,“茶。”

还茶呢,老虎都来了。凌初瑜端敛的面容清透俊雅,轻笑道,“皇上王爷旗鼓相当,这局棋再下下去就算不会灰飞烟灭,也会两败俱伤,不如到此为止吧。”

李君珏不置可否地轻笑,而李君然却不解地望着凌初瑜。

这时候老虎咆哮的声音越来越近,李君然也听出了响声,手中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抬起头,放眼之内草原寥落,绿草葱翠,天空浩渺,群雁纷飞,狐兔奔走,大自然的气息极其浓郁。风一吹,绿草抚动,如波涛般随波荡漾开来。

忽然,李君然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尘土飞扬,发出一阵阵烈马嘶鸣和猛兽咆哮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李君然蹙眉。

“皇兄,是老虎。”李君珏闲适地靠在轮椅上,淡淡地出声,“一只老虎追着一头烈马。”

说话间,在侍卫长的指挥下,上来一排侍卫骑着高头大马挡在李君然他们面前,神情肃然,只是□的坐骑却在瑟瑟发抖。

蓝天,白云,绿草,清风中,撕裂的悲鸣声越加激烈,迎面奔驰过来一只浴血的骏马,原本雪白的鬃毛浑身染满火红鲜血,如一团簇红的火焰在草原上跳跃,前腿飞跃,后腿却似乎受了伤,跟不上步伐。虽然后有追兵,但是纵鬃扬尾,铁蹄奔腾间,它依旧神采飞扬,豪气勃发。

但是由于失血过多,又见到前面严阵以待剑拔弩张的侍卫,眼睛瞪得浑圆,蹄脚一慢,后面的斑斓老虎一下子追了上来,扑上去将白马压在底下张口就咬,丝毫不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这时候凌初瑜才注意到眼前的老虎全身长九尺有余,土黄|­色­的毛皮紧紧贴在身上,额头中间,如刀子刻上一个王字,威风凛凛,体态刚猛。只见它伸出前爪猛地拍在白马身上,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保护好皇上和王爷——”侍卫长长鞭一扬,指挥着众人护着皇上节节后腿。

侍卫身下的马匹腿脚一软,已经全都惊得步步后腿,任由坐骑上的主人挥鞭抽打,也直不起来,而猛虎身下的骏马却依旧顽强抵抗。明知道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是绝对抵挡不过老虎的威猛之躯,却依旧奋不顾身地反击。

争斗间,白马的眼睛撞上了凌初瑜,那双顽固而又倔强的漆黑深眸闪着祈求的神­色­……

“这匹马倒是有几分烈­性­,可惜了。”坐在轮椅上的李君珏自己倒了背茶,慢慢喝着,似乎眼前的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王爷也觉得可惜,何不相助白马一下呢?”

“你觉得本王有这个能力?”李君珏毫不忌讳地指指自己的轮椅,淡笑道。

如果你是那个人,怎么会没有?凌初瑜瞥了他一眼,转身对李君然道,“皇上,老虎解决了白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我们,这草原视野辽阔,我们走不掉的。”

“皇上,秋大人所言极是,微臣早年在关外长大,熟知老虎习­性­,等它凶­性­上来就难办了。这只老虎之大,微臣有生以来前所未见,只怕争斗起来会有凶险,恳请皇上和王爷先行离去,待微臣解决了猛虎随后就来。”侍卫长贺封躬身劝道。

皇上在前,一丁点的凶险都犯不得。

“朕的安危朕自己明白。啰嗦什么,这么多人还斗不过一只老虎?你带几位武功高强的侍卫上去,注意了,不许用弓箭,朕要那匹白马活着,知道吗?快去!”李君然扬手吩咐,余光中尽显王者气势。

吩咐完,李君然抬眼向凌初瑜看去,只见他握着双手,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听见自己的吩咐,眼光便朝自己投­射­过来,眼中晕满柔情……

李君然心中顿感畅快无比,比打了一场胜战还要舒心。

李君珏见此,微蹙眉头。

兄弟相争

李君珏见此,微蹙眉头。

贺封带着几个侍卫慢慢朝老虎靠近,而凶猛的老虎一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杀气,随即一把丢开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白马,慢慢立起庞大的身躯,转过笨重的身子,粗壮的前爪懒洋洋地抚了下面部自白马身上沾染的血腥,鼻中重重地喷了口气,凶猛地朝贺封扑过去——

贺封二话不说,拔刀就刺。他能够坐上皇帝跟前御前侍卫长的位置就可以知道他的武功有多厉害。一身过硬的功夫加上临危不惧的威武,还有别的侍卫相助,打倒猛虎的胜算绝对很高。

别看贺封一副虎背熊腰的样子,但是他的脚步灵活,转变迅速,再加上和同伴配合默契,东刺一下,西抽一鞭,气得老虎双眼冒火,气得嗷嗷直叫。

凌初瑜见倒在一边的血马气息奄奄,但是哀戚的目光却一直看着她,不由的心中一动,不顾场面混乱,绕过搏斗场面,朝它走去,蹲下身给马匹检查起伤口。

它身上鬃毛杂乱,血水混合着汗水滴流不止,腹部交错着好几道深深的伤口,左后腿更是连皮带毛被撕扯掉一大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甚至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涌出……

白马倔强的深眸一直盯着凌初瑜……

“初宇——回来!”关注搏斗的李君然忽然看到凌初瑜的身影,心中一紧,担忧万分。搏斗的地方与凌初瑜相距不过几公尺,要是老虎突然发狠,一脚就可以将她踩扁!

李君然立马就想过去,却被一群侍卫和大臣紧紧围住。

“皇上,您不能过去啊!”

“皇上,那里随时都有危险,您不能过去!”

“皇上……”

“皇上……”

绝对不能让皇上过去,一点点的危险都不能有。众侍卫和诸位大臣紧紧拉住李君然,即使龙颜大怒也顾不得了。

慕容情剑得到李君珏的暗示,挥剑朝猛虎飞去,借势一刀劈下,将老虎逼离凌初瑜身畔。

“皇上,就这样叫初宇,她是不会过来的,派侍卫过去将马抬到这边,再派人请太医过来吧。”冷静而淡然的声音响起。

是,李君珏。

他对着李君然说话,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凌初瑜,死死地盯着。

他眉宇紧蹙,浓密微卷的睫毛覆盖下,深邃的瞳孔幽深而紧缩,发出阵阵冰冷的寒光……

她竟然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就这么胆大包天?!她难道不知道这只老虎有多勇猛吗?她就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一点都不管别人有多担心?李君珏心中既担忧又气愤,死死地瞪着她,恨不得立刻从轮椅上飞过去将她抱走……

他的脸上面无表情,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手,食指和中指暗扣一枚黑子,指节渐渐开始泛白……

慕容情剑的长剑随后就到,老虎笨重的身躯撞到贺封身上,举起粗壮的爪子对着贺封的后背重重一拍,拍得贺封顿时口吐鲜血。绝对不能输给猛虎,绝对不能让万岁爷有半分危险!贺封不顾背上剧烈的痛楚,凝聚全身的力气赤手空拳对着老虎的眼睛狠狠砸去,砸的老虎顿时双目尽毁,血流如注……

转眼后面慕容情剑的长剑随后又到,双目尽瞎的猛虎笨重的双爪挥舞,卷起阵阵狂风,辨不明方向的它挥爪朝长剑拍去,眼见着长剑没入它的双掌,穿透而进,鲜血狂洒而出……

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周身的伤口血流不止,这下彻底惹毛了老虎。只见它张着血盆大嘴朝慕容情剑扑过去,慕容情剑见机飞身上天,举剑朝猛虎头顶刺去,长剑没入虎头,拔出,虎血如喷泉般涌出。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身受重伤的老虎摇摇晃晃地在原地转圈,垂死挣扎,双目失明的它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凝聚全身的力气,势如破竹般往那个方向扑去。

而那个方向,凌初瑜正背着老虎,拿着撕下的衣带捆绑白马血流不止的后腿……没有人会预料到垂死挣扎的老虎还有这么凶猛的后劲。

那阵细碎的脚步声,正是奉命过来要抬走白马的侍卫……

“初宇——!”李君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心像被狠狠刺进去一刀,痛彻心扉!他用力推开身前重重阻挠的人群,侍卫大臣被推的东歪西倒,翻到在地,撞成一团。

不可以!初宇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抵挡的了猛虎重重一击?!就算猛虎没有使劲,在那笨重的身躯重压下,也会被压的稀巴烂!

李君然双目赤红,不顾尊贵的身份,绝望地朝凌初瑜狂奔而去。他眼睁睁地看着猛虎距离凌初瑜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的­阴­影渐渐蔓延扩大……

一声呐喊彻底惊醒了凌初瑜,头顶随之投下的一片­阴­影也使她意识到情况的紧急。

她想要闪身退开,却被挡在前面的白马绊倒。

不能后退,如果自己退开,这匹奄奄一息的白马一定被压的一命呜呼。

电光火石间,凌初瑜端敛面容,凝满全身的力气,转过身对着扑过来的­阴­影狠狠一击!与此同时,她注意到一枚黑­色­棋子穿过老虎的心脏,破身而出,而温热的虎血溅了她一脸……

凌初瑜内力石破惊天,老虎哪受得了如此重击!“扑”的一声倒飞出去,早就一命呜呼。正在这个时候,慕容情剑早就摆上了一个刺剑将它吸走的架势。

凌初瑜没有注意到慕容情剑替她遮掩的事情,她只看见了一枚黑­色­棋子寒光一闪,便没入草丛,消失不见……

那枚棋子……眼神对上了不远处安坐在轮椅上一脸淡漠的他。

虽然她从现代来,但是经过大师兄大半年的熏陶,对内功一途也颇有些了解,这样的劲道,除非是绝顶高手的奋力一击,否则,怎么会在那么惊险的一刻,从侧身击中老虎的心脏,然后破身而出!

手执黑子的一直是李君珏。看来,李君珏他有武功,而且,非常高!

那么,他是那个人的几率,便有多了几分……

但是如果他是他,眼见自己危险,怎么还能这样安坐,面无表情?他会抱着自己说厉天邪这是只有你能叫的名字,他会带着自己飞到奕国最高的地方看星星,他会抚着自己的面颊恨着自己的残忍,但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危险,他绝不会无动于衷。

但是他又出手救她。那么他究竟是不是他?

正在凌初瑜迷茫间,李君然已经飞身奔到她的面前,目光牢牢地锁住她,抚上她的额头,确定那是老虎的血渍而不是她的,瞳孔渐渐有了焦距。李君然突得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用力的就好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你这个笨蛋!你想吓死朕不成?”发颤的大掌抚上凌初瑜的眼睛,鼻子,嘴巴……还好他没事,没事……

理智与恐惧混合,交织着对她日思夜想的期盼,伦理,道德,名誉早已无法顾忌,只想好好的抱着他,确定他没事,确定他还活着……

不想再逃避,不想再自欺欺人。承认吧,李君然,这个怀抱你期待的都要疯掉了。爱一个人没有错,真是没有,只是不幸的是,自己爱上的那个人和自己一样,同是男人罢了。

“皇上,放开我吧,我没事。”凌初瑜不敢大力,微微挣脱却反而被他拥的更紧,脱不开身。

“初宇,朕跟你坦白,朕不想放开你!朕不想放开……这辈子唯一让朕心甘情愿付出感情的人。”他的声音因脆弱而颤抖,卑微地不像一个皇帝。在他眼前,他只不过是一个努力压抑自己感情的痛苦的男人。

心里隐藏了很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就算被他鄙夷,被他轻视,都无所谓了……

凌初瑜闻言,身体一僵。怎么也没想到李君然这个傻皇帝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向她□­祼­地告白,这突如其来的感情真挚的让她愧疚难安。

靠在李君然的肩头,凌初瑜抬眉刚好看到李君珏扯着薄­唇­,嘴角生出一个冷到骨子里的冰冷笑容,目光中似乎燃烧着狂涛的怒焰,稍不克制就会疯狂地爆炸开来。

他不是不在乎,他只是想让别人以为他不在乎而已。

这种感觉突地撞击到凌初瑜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她的胸口似乎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一样,闷闷地,沉沉地,很不舒服。这种熟悉的感觉,只有在面对厉天邪的时候才会出现,只有厉天邪一个人……所以……他就是他吧。凌初瑜眼底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注视着他,皓腕勾着李君然的脖子,身子一副惊吓过度的绵软样子。

李君珏牢牢地锁住她,眼中的怒火狂涛更甚,嘴角扯起的笑容开始变得扭曲,狰狞。

果然……是他。

凌初瑜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地笑意。

她竟然靠在李君然的怀里!她竟然不拒绝,就那样乖乖地靠在他怀里!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还对自己露出这样幸福的笑容?难道她喜欢的人是……绝对不可以!

李君珏眼底狂涛的怒焰渐渐变得冷寂,冰寒,深不可测……

果然是他

在太医的协助下,白马很快便包扎上药,安安静静地躺在一旁,深黑的眸子半闭着不时地蹭蹭舔舔凌初瑜的手。

夜幕降临,侍卫们随之搭建起帐篷,燃烧起篝火。在侍卫长贺封的吩咐下,众侍卫又打了一些飞禽走兽,剥洗­干­净了放在火上烤的滋滋作响。

焰火跳跃,橘红­色­的火光映在一张张洋溢着兴奋的年轻面容上。

就连平日里的一些文官也毫不拘束地加入,众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说不出的豪情意气。

但是在这其乐融融的气氛里,有一个人却始终淡漠地抿着­唇­角。他的面容高雅卓然,俊挺的身子笔挺地坐在轮椅上,但是,那双如墨玉般静默的双眼蒙着一层妖娆的火焰,跳跃,奔腾……看在凌初瑜眼中,怒意是如此明显。

众人都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这次斗虎之战,没有人注意到,他白玉般的指节在按在轮子上,缓缓回到自己的帐篷。

凌初瑜抿着­唇­角,淡淡一笑,便跟了上去。

凌初瑜进到里面,扫视了周围简单的摆设,便很自然地撩过衣袍坐下,径自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淡笑道,“王爷的茶,似乎淡了些。”

坐在轮椅上的人背对着她,浑身散发出与生俱来的冷意,听闻她说话,只是淡淡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这荒郊野岭的确不如行宫舒服,不过草原茫茫,夜风习习,大家围在一起篝火烧烤,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凌初瑜绕到他的前面,抚着下颚,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王爷住不惯这种地方,闹情绪呢。”

就像个……赌气的孩子。凌初瑜在心中轻笑。

李君珏闻言抬眉,微眯起双眸,凛着­精­光,扫视了她一眼,冷笑地勾­唇­,“本王在废墟里住了二十年也没有住不惯,如今住在尚且温暖的牛皮帐篷里,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是这样吗?”凌初瑜俯下身,目光牢牢地锁住他,嘴角勾起弧度,“可是——王爷的眉头为何皱得如此深?”

手掌抚上他的眉,眼,鼻。

浓密剑眉的触感却是柔软细腻,鼻翼光洁如玉,嘴角殷红似血……触手温润,似乎并没有所谓的人皮面具的温暖。

李君珏没有拒绝她的接近,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王爷曾经易容了一个假的云染,只是不知道,王爷给自己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易容的时候,是怎样一张容颜啊。”

李君珏心中一震,嘴角的淡漠更加僵硬,“本王没这么无聊。”

“王爷能够保证您这张脸上从未被施过易容之术?”凌初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不能。”李君珏望了她一眼,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初学易容之术时,师傅便是在本王这张脸上演习的,后来本王也经常在这张脸上动手。”

“那么王爷给自己易容之时,扮的都是绝世美人咯?”凌初瑜状似随口一问。

李君珏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在我心中,绝世美人只有一个,无论怎么扮也胜不过她千万分之一而已。”

“不知初宇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知道王爷心中唯一认定的绝世美人?”凌初瑜面容清雅俊逸,嘴角勾着了然的浅笑,望进他幽远的深眸里。

很想别过头避开他过于深邃的目光,但是凌初瑜她没有。她睁大双目,紧紧地盯着那双黝黑的深眸,一瞬不瞬。因为在只有这稍纵即逝的瞬间,才能捕捉到他眼底的真实。

望向她的眼睛,美丽依旧,眼底却带着一丝难以确认。可以确定的是她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是聪明如她,早已开始怀疑了吧。看她字字珠玑,句句锋芒,那么或者不止是怀疑,是几乎已经开始确定了……李君珏双手握着椅侧,指节开始泛白。如果她认出来了,会不会勾起以前被自己刻意抹煞的记忆?会不会被她看出自己暗中进行的计谋?

但是同时是不是也可以证明,厉天邪在她心目中的分量不止一点两点?

这一刻,他心中忽忧忽喜,既慌乱又期待,实在是矛盾至极。

他屏息。迎上她温柔而又坚定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知道确定她的心意无比坚持,才缓缓别开双目,面对雪白的帐篷布帘,颓然散败,紧闭双目。

他眉间的忧愁好浓……凌初瑜不自觉地抚着他的眉,抚平他眉间的凹凸,心中忽的一软,“如果承认是厉天邪的事实会让你如此为难,那我不逼你便是。”

凌初瑜停住了手,拂袖转身。

“为什么让他抱你?!”

“呃?”

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有些模糊。凌初瑜不解地转身望向他。

“既然你早已认出了是我,为什么还要让李君然抱你?!”李君珏与生俱来的冰冷凝聚在眼底,此刻的眸子看起来异常的冷厉。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厉天邪?”他真的是厉天邪……李君珏真的就是厉天邪……他此刻正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

虽然这个答案早已呼之欲出,虽然她一向睿智而淡定,但是此刻她的声音却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颤抖。

“我的落儿一向聪明。”不知是叹息还是得意,李君珏嘴角讥诮,“你早就确认了不是吗?”

“没有很早,只是在斗虎之后而已。”凌初瑜手中缓缓递出一枚黝黑的晶亮光泽的棋子,伸到李君珏面前,“这颗棋子是王爷棋盘中的吧,现在正好物归原主。”

原来早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凌初瑜跑进草丛找寻到了这枚黑棋。

听她提到那一刻,李君珏的眼中瞬间燃烧着熊熊烈火,眸中两两簇火焰激烈地跳蹿,“你就这么不怕死?不顾­性­命地跑去就一只素不相识的烈马?!还有最后……李君然的怀抱比我温暖吗?就那么让你恋恋不舍?!”

一想起她还主动勾着李君然的脖子,李君珏不由的怒火中烧。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冷然,自持,理­性­,只要一对上眼前的她,就会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而热闹的喧哗声,想必是那些侍卫在围着篝火畅饮烈酒的欢畅声。

“王爷保重,初宇还要出去和诸位大人共饮一杯。”他的努力克制很明显是山雨欲来前的征兆,她非常不愿意做炮灰。

凌初瑜作势要走,刚一转身就被一条如钢铁般坚硬的臂膀攫住。

“既然认出了我,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放你走?!”

他缓缓地自轮椅上起身,长身玉立,白衣飘飘……双手紧紧地拉住凌初瑜。

癫狂执着

他缓缓地自轮椅上起身,长身玉立,白衣飘飘……双手紧紧地拉住凌初瑜。

凌初瑜转身,愣愣地盯着。

他站起来的动作从容的没有丝毫勉强,清眸对上了凌初瑜的视线……外面是红光熏腾,火光照在雪白的帐篷上,投­射­到他的脸上,勾勒出一张绝世无双的绝美容颜,美的让凌初瑜一时透不过气来。

原本深黑如墨的双目此刻燃烧着熊熊火焰,白玉般的鼻梁俊挺微俏,呼气有些粗重,原本弧度完美至极的­唇­角此刻抿成了一条白线,下巴紧绷,显得倨傲而尊贵。

他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地恍惚了一下。

这样熟悉的场景,这样深深的凝视,似曾相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的脑海里并没有这样的记忆。凌初瑜微蹙眉头。这种感觉就好像遗忘的记忆中忽然闪过捕捉不到的灵光,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于他一再的隐瞒与欺骗,凌初瑜心中不悦。

“不放我走?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难道不是厉天邪你吗?”凌初瑜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但是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从来都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我能阻止?自从那日你送我回来后便再没有出现过,没有只字片语的音讯,你是成心想让我以为厉天邪早已离开这个世界吗?你何其残忍,以厉天邪是身份介入我的生命后就消失不见,却又以另一个身份在一边偷偷盯着我。李君珏你真的很可恶!”

“厉天邪的消失……你真的在乎?”李君珏幽深的黑眸一直定在她的眼眸深处。眼底跳跃着一抹欣喜的雀跃。

凌初瑜别过他的深情凝望,“我是在乎他,但是他是他,你是你,我在乎的始终都是他,而不是一再欺骗我的你。”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在乎他就是在乎我!”

“王爷,如果您执意要如此以为,执意要一厢情愿,那么初宇也没有办法。”凌初瑜眼神温和,带着一丝无奈。

李君珏表情一僵。

柔和的月光洒在他俊美绝伦的面容上,剑眉紧蹙,俊俏的鼻梁僵硬地挺着,幽深的黑眸似乎在竭力隐忍狂啸的怒意。

“秋沉落你不要再惹我!”李君珏沉声道。

看着他压抑的狂怒,凌初瑜心中被欺骗的恼怒才略减了些。她生­性­洒然,很少真正将什么事情放在心上,但是这次被李君珏一再的欺骗却彻底惹恼了她。而一旦触到她的底线,其后果就不是严重二字可以形容了。

不要惹他?不要惹他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既然如此,那么初宇就先告辞了。”眼不见为净,就不会惹到他了吧。凌初瑜故意甩开他拉扯的手臂,转身欲走。

按照惯例,他狂啸的怒意定然会全部发泄出来,这样吵起来才有意思,不然就好像她一直在欺负他一样。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他的声音突然不再强硬,沙哑而沉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落儿……你说我残忍,可是你难道不残忍吗?你说我欺骗,难道你就没有欺骗过我?你说我隐瞒,可是一直玩弄我的那个人却是你——秋沉落!我们之间,爱得多的那个人永远都是我,处于下风的那个人也永远都是我。从来你要什么,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不管是上到山还是下油锅,我都会设法替你办到。但是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满足,你还是一再地从我身边逃走……我到底有什么不好?我到底有什么不好?!”李君珏扳过凌初瑜的身子,幽深的眸瞳就那样直直地­射­进她的眼底。他深邃的眼眸很执着地停留在她的眼眸深处,一动不动,深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眼底的那抹脆弱是如此明显……凌初瑜心中一阵抽疼。

她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故意惹恼他的气话。但是当他用如此卑微的语气袒露心扉,用如此脆弱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痛的差点无法呼吸。

这一瞬,聪明如她,也愣住了。

他幽深的眸瞳灼热异常,那其中一一闪过的复杂,深邃,浓厚的情感让她不由自主地迷陷。

“落儿……”他抚着她白若霜雪的脸颊,低声呢喃,包含深情。

一声落儿将她带回了现实。

其实……自己并不是他口中落儿,而是来自异世界的一抹灵魂而已。他口口声声爱着的落儿并不是她……但是。凌初瑜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闷闷的,堵堵的,很难受。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跟这里的人牵扯上复杂的关系,等找到轩辕家的祖先,了解家族­性­遗传病的病因,找到映日石后就回去,但是心似乎不受控制了。

可是不是自己的心又怎么能受自己控制呢?这具身体,这颗心,本来就属于秋沉落的。所以所有的感觉所有的征兆都是一种惯­性­反应吧。是这样吧。这样解释没有错吧。

“落儿……”陷入沉思的凌初瑜吓到了李君珏。

这样的表情他见过,当初她执意要离开自己的时候也这样一副沉思的神情。她在想什么?又在思索用什么样的计谋离开自己?

李君珏用力的摇着凌初瑜,脸­色­­阴­沉,“不要再想离开我,我绝对不允许,你听到了没有?!我不允许!”

“就为了不允许我离开你,你就不管我是死活,在我的身上下了离魂天下引。你的爱……太恐怖也太沉重了,我恐怕承受不起……”

他曾在秋沉落身上下离魂天下引,害得她魂归西天才让自己这抹异世界的灵魂有机可趁,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她而不是秋沉落,她才不想自己不知不觉中被他下了毒。离魂天下引轻者痴呆,重者致命,她才不要步秋沉落的后尘。

外面传来一片衣袂在风中飘扬的声音,但是里面的两个人虽然内功绝顶,但是一个伤感一个癫狂,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自从你介入我生命的那一次开始,你就应该知道自己逃不开。”李君珏­阴­沉着脸,盯着她,“但是如果你胆敢对李君然动情……”

“如果我真的对李君然动情,你预备怎么样?”凌初瑜扬眉。

“不要试图惹恼我,你知道的,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不管是厉天邪还是李君珏,都只能是我,如果还有其他的存在……我会杀了他,然后再将你脑中的记忆抹去!”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云淡风轻地吐出,但是凌初瑜却在他眼中看到了癫狂的执着和坚定。他不是在说笑,而是认真的。

凌初瑜惊恐地后退一步,背脊发寒……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癫狂的人?!

窗外的人闻言,也不由地握紧身侧的手,指节泛白……“所以,不要试图逃开我而去找李君然,没用的,一点也没有用的。”他的眼底闪着偏执的疯狂,似乎陷入了某中迷陷的境地,“你是我要的人,这一辈子都是!如果你胆敢心中有他,我李君珏说到做到!”

凌初瑜蹙着眉,眉间惯有的戏言早已消失不见,“李君珏,你不要这么固执!而且你的固执凭什么影响我的自由?”

李君珏闻言,面容顿时变得苍白,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沉声道,“你的自由?你已经完完全全占据了我的心,禁锢我的人是你,你还问我要自由?!落儿,你摸摸我的心,它为了你快要死掉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它?”

李君然神­色­诡谲,尖锐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

手掌被动地印在他的心房,心跳因激动而突突直跳,沉实而稳健,表面上并不如他所陈述的那样快要死掉,但是……他的一再追逐,风雨兼程,虽然嘶声力竭地喊着不会让她离开,但是,就算是铁打的心会累吧。

他的内心深处……一定很疲惫吧。

是自己弄得他如此疲惫,如此狼狈的。如果眼前的人是秋沉落她会怎么做?会心软吗?虽然他很可恨,但是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心底的坚冰在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融化……他癫狂而又执着地望着她,情绪激动,眼底异常灼热。

望着眼前这张绝美的容颜,凌初瑜不心疼那是骗人的。他本是天之骄子,先皇宠爱,群臣景仰,但是一夕之间,小小年纪的他却痛失亲人,变得一无所有……

后来他以白衣天君的身份出现江湖,既是武霸天下,又是月下美人,毒药又玩得得心应手,他的聪明才情在千千万万人之上,谁能比拟?但是这样完美的他遇上了同样完美的秋沉落……

究竟是情缘,还是孽缘?

身份证实

什么轩辕家族的病因,什么映日石,一点线索都没有。凌初瑜曾一度以为映月石带她来到一个全然错误的地方,甚至现在还在这样怀疑着。

因为这块大陆,根本没有一个姓轩辕的部落,甚至,这个姓都从未有过……或许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吧。

那么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同时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闭上眼睛,抚着胸口,寻找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心砰砰地跳着,沉实而有力……厉天邪,白衣天君,李君珏……同一个人却是不同的面孔和不同的身份,同样的对秋沉落深情不悔,疯狂追逐。

他的深情,他的脆弱,他的卑微,他的受伤,他的悲哀,或者以前的秋沉落没有机会见到,但是她却一清二楚。

他是天之骄子,他是天纵奇才,他是全天下最完美的男人,但是一遇初宇误终生。

秋沉落,让他过上了悲哀而绝望的日子。

秋沉落并不是不爱他,她面对他的时候身体惯有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究竟是怎么样的原因会让她放弃这样一个男人?

更何况,他身上的毒……凌初瑜心中一软,她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

“如果我说……我不是原来的那个秋沉落,你会相信吗?”凌初瑜盯着李君珏,如水的眸瞳一如他般坚定,下巴微微扬起,真挚地说道。

李君珏牢牢锁住她的目光,抿着下­唇­,微眯起双眸,似乎在揣测她话中的真实程度。

他盯着凌初瑜的眸瞳越来越深,忽然,他捏着凌初瑜的小巴,恨恨地说道,“秋沉落,你真是越来越幼稚了,你以为你说这种胡话我就会放开你吗?妄想!”

“放开我?”看着他凌厉的双眸,凌初瑜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你以为你面前的这个我就是原先的那个秋沉落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凌初瑜眉间不悦是神­色­越来越浓,淡漠的说道,“原先的那个秋沉落早已被你的离魂天下引给毒死了,眼前的我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一抹灵魂!”

她盯着他的脸,不想放过他的任何一抹神情。但是……他的反应倒教凌初瑜莫名其妙的很。

听到她的话,厉天邪忽然一把松开她,倒退了好几步,紧抿着­唇­,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阴­晴不定,似乎在恐惧什么……“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是在陈述一项事实。”凌初瑜毫不畏惧地盯着他,认真的说道。

“事实?”李君珏脸上出现一抹苦笑,凄惨地看着她,“落儿,你为什么要说这些没有任何人会相信的鬼话?你为什么要欺骗我说落儿死了?你是要我为当初的下毒而后悔吗?”

“为了能够控制下毒的分量,我不仅找来上百名与落儿年龄形体相似年轻人试毒,他们不是死掉就是变得痴呆,后来还是在自己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才能控制分量。原来我们曾一起食过千年灵芝草,所以才能抗拒一部分的毒素,再配合离魂天下引,所以不会死,只是让人失去记忆而已。”李君珏不能忍受她口口声声指责自己害死落儿,“你骂我怎样都可以,但是绝不可以污蔑我对落儿的心意。我就算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也不会拿落儿是生命当儿戏。只有在确保不会害及落儿­性­命的情况下我才下的离魂天下引,况且当时曾经我发过誓约,如若落儿有事,天上地狱,天涯海角,我都会追随她而去……”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她是身世,她想起她自异世界,她还是心心念念要回去原来的世界啊。李君珏是李君珏,任凭你想尽办法,用尽计谋,还是不能将她留在身边吗?

李君珏瞪大眼睛,惊骇地盯着她,心底恐惧的­阴­影在不断扩大。

“我们相处是时间并不短,既然你那么爱秋沉落,你不应该没有发觉我跟原来的她之间有一些不同。”凌初瑜心中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但是问题具体在哪里,她还捕捉不到。

“为什么你还要执意自欺欺人说自己不是落儿?你到底怎么了?你明明就是落儿,货真价实的秋沉落,碧落宫的少宫主,秋华双月之一,少年状元,金科驸马,甚至少年丞相……你来自异世界,你的诗词歌赋,你的谜语猜题,你的现代围棋,就算是失去了一段记忆,你还是你啊,你的一言一行无不透露出你仍然是原来那个独一无二的落儿……”

李君珏像一头受伤的白虎,失去了所有冷静和高雅,悲哀地低声咆哮。

等等,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说秋沉落来自异世界,秋沉落来自异世界?!

凌初瑜的脑子似乎被晴天的一记焦雷劈过,一片空白,呆若木­鸡­……秋沉落来自异世界?!

这怎么可能呢?来自异世界的不是艳丽无双的颖华公主吗?当初在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在松鹤楼听说书先生说到颖华公主七岁能诗,小小年纪却因一首登科扬名天下。但是凌初瑜却知那首诗是唐朝的孟郊做所,决不是那位七岁稚龄是公主能够写的出来的。那时候起,潜意识里便怀疑了颖华公主乃是穿越而来,但是印证她后来的言行举止,说她是穿越而来倒也有些勉强。

难道穿越而来的并不是颖华公主,而秋沉落自己?!她自小和颖华公主一起长大,言行举止被秋沉落同化也未可知。

难怪所有人对她异样的言行都不起疑心,难怪自她回答出殿试笔试的题目后颖华公主就放任她自由发挥,难怪天上人间的布局结构和经营方式与现代的夜总会有异曲同工之妙,难怪……凌初瑜倒退三步!

如果秋沉落的确是穿越而来,而李君珏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离魂天下引不会致命,只会让人失去一段记忆,而且秋沉落表字初宇,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脱口而出的答案……凌初瑜根本无法承受!

“落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从来没有见过秋沉落如此惊恐的模样,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我没事,我需要静一静,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凌初瑜用力甩开李君珏的手,狼狈地跑了出去……

当断则断

一口气奔出许里之外。

远处的篝火帐篷只剩跳跃的火光。

仰面躺在辽阔的草原上,枕着手臂。夜空是透彻的,看着那星光点点,近的似乎就在眼前,伸手就可以摘到。

悠远婉转的歌声自远处飘来,带着浓厚的草原气息。

自从醒来的那一天起,就被迫地接受秋沉落的记忆,走上了她命定的道路,无从选择,只能随波逐流地追随着她的背影。

那么完美的秋沉落,怎么会是自己呢?

或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这具身体的磁场特殊­性­而已。

这具身体既然能够让同是穿越而来秋沉落上身,自然也能够让自己寄身。只是这样而已,自己跟秋沉落,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不然,怎么会一点她的记忆也没有?

虽然这样的理由勉强能够自欺欺人,但是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反抗……

凌初瑜双手枕着后脑,仰面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忽然感到眼前出现一团浓厚的­阴­影。下意识地,她蓦地睁开双目,倏然坐起身来。

柔和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如刀削般的轮廓,浓浓的剑眉,幽深的黑眸,□的鼻梁,薄­唇­抿成一条白线,低头冷冷地俯视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帝王的威仪。

“皇上?”凌初瑜整个人愣住。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自己一点也没有意识到?

李君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乎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你到底是谁?”他刚刚站在帐篷外面听到了他和李君珏的对话。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秋沉落,既然不是秋沉落,那么他究竟是谁?

“皇上……您……”他突然这么问,究竟是知道了些什么?

“你不要隐瞒朕了,你不是原来那个秋沉落是不是?”李君然抓住她的肩膀,神­色­忽然激动起来,“但是朕不管你是不是原来的那个秋沉落,朕只知道自从在松鹤楼认识的那个你就是现在的你,朕喜欢的那个人从来都是眼前的你,是不是?是不是?!”

他听到了,只是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凌初瑜心中惊慌,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皇上是初宇醒来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但是之前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他说我只是失去了一段记忆的秋沉落,但是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凌初瑜失落地垂眸。

“不管你是不是之前的秋沉落,但在朕心目中,你一直都是你,朕心中最牵挂的那个人……”李君然深深地望着她,诚挚而真切。

看来他还是没有认出来自己的女儿身。

“皇上您不要说了,今天的事初宇当作没有听过。初宇乃七尺男儿身,怎么能承受您的深情?”

“你不要再找借口骗朕了!你跟二皇弟的事情你以为朕不知道?!”李君然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二皇帝和自己的妹婿竟然都有龙阳之癖!自己在一边纠结痛苦,他们却在一边风流快活,没这么容易!

一想到这,往日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酸酸涩涩的,顿时化成一股狂涛的怒火。

“是,你和他都是男人,但是你们在做什么?!二皇弟他对你说的那些话朕都听见了!原来在朕痛恨自己竟然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你已经快快乐乐地和二皇弟在一起了!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朕的感受?!你明知道朕喜欢你,也明知道朕顾忌你的男儿身而不敢表明心迹,但是你还要拿这个借口来搪塞朕,你有多残忍你知道吗?!朕是一国之君,九五至尊,有生以来从来没有敢这样对朕!你这样折磨朕你很开心,很有满足感是不是?!”

李君然激动地扶住她的肩膀,眼中闪着怒意,嘴角勾着一抹似倨傲似嘲弄的冷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脸上因狂怒而变得狰狞。

凌初瑜心中一阵愧疚。一直以来,她不是不明白李君然的深情,只是一直装作不知,刻意逃避。李君然堂堂一国之君,可是却偏偏爱上了自己,但是自己是个没有心的人,一个厉天邪已经弄得她心力交瘁,又怎么能给李君然同样的感情回报?

他是皇帝,一国之君,三宫六院,三千粉黛,那么多女人想见他一面而不得,那么多女人因为他而苦守深宫虚度年华,而他却将这么沉重的一颗心放在自己身上,叫自己如何承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样的尊荣她不想要也要不起。

凌初瑜处理事情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她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明知道不能给他感情的回报,又眼见他如此痛苦,倒不如挥剑狠狠地斩断他的情丝吧……

“皇上,是初宇错了。不该一再的欺瞒你,对不起。”心中愧疚蔓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君然的笑容狰狞而残酷,咬牙切齿,声音轻柔地微微颤抖。他实在是怒到了极点!

“皇上您不必再猜测了,初宇和隐王的关系确实如您原先所猜测的那样,我和他的确心有所属,不过因为一些误会所以彼此伤害,等误会解除了,我们会和好如初……”

“住口!”李君然狂怒地大喊,他接受不了前一刻他还跟二皇弟关系疏远,下一刻他却笑着对自己说他对二皇弟心有所属。自己心心念念他这么久,考虑了这么多,顾忌了这么多,他现在来告诉自己他喜欢的是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是自己深感歉意的二皇弟!这叫他如何承受?

“你跟他认识多久?你怎么确定自己喜欢他?!那么朕呢,朕那么喜欢你,朕舍不得让你皱一下眉头,处处为你设想,处处给你铺路,压下所有弹劾你的奏章,让你的仕途之路平步青云,朕宁愿让天下人笑话朕有龙阳之癖,也不忍心让你受到丝毫伤害……朕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初宇知道皇上对初宇很好,皇恩浩荡,初宇受之有愧。但是皇上,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不管是以前的秋沉落,还是现在的凌初瑜,心中只有李君珏一个。”

李君然颓然松开手,心痛的近乎麻木,仿佛不是长在自己身上。

看着初宇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但是眼底的认真不是骗人的,也骗不了人。即使自己站在他面前,他眼中看到的人也不是自己……

尊贵的他何曾这么卑微过?但是现在,当他这么委屈,这么卑微地求他,初宇他还是看不到自己……李君然眼底浮现着一抹浓浓的绝望和自弃。

凌初瑜温柔而又悲悯地望着这样的他,心中像是被刀深深地捅进去一般。原来这就是做坏人的报应呵。之前仗着他的宠爱,为所欲为,予取予求,但是当他这么痛苦地恳求自己的时候,心中想着的还是自己。

“朕知道二皇弟从小就比朕强,人人都喜欢他,如果不是后来出了事,朕这皇位也是属于他的。但是如果没有二皇弟,你会不会喜欢朕?”

李君然卑微地凝望着她,似乎用尽一生的勇气,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判决。

“……”凌初瑜默默地低下了头。

她的迟疑让李君然绝望的心又开始燃烧,他眼中的期待越来越浓,嘴角微微颤抖。

不可以再让他抱着希望。不然,之前所作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不会,就算没有李君珏,初宇喜欢的那个人也不会是皇上。”凌初瑜发现自己的心真的是铁打的,这个时候居然还是那么硬。

天空一道闪电劈过,白光刺眼。

李君然的脸苍白如雪,毫无血­色­。

强烈地痛苦使得他全身僵硬,眼神空洞,心底的绝望越来越深,心已经如一潭死水……“你说你不喜欢朕,所以对朕残忍,但是你又说你喜欢二皇弟,但是你对他一样残忍!秋沉落,难道将爱你的人踩在脚底,折磨地他们痛苦不堪,你才会快乐,才有满足感吗?”

他的声音很轻,脸上是竭力隐忍的苦涩和悲愤,心中却有一把烈火在燃烧!痛恨交织出一抹让人冷到骨子里笑容,“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可以这么随意地玩弄别人的感情?”

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尽折磨,凌初瑜心中也不好受,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她想说服自己,她想说自己没有错,这就是处理感情的方式,长痛不如短痛,但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痛苦……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只为自己好,自己不要的感情包袱就残忍的丢弃,自己想要的感情却又恐惧地不敢接受,深怕伤害了自己。凌初瑜啊凌初瑜,原来你真是这么自私又残忍……

“是啊,你很自私,所以你活的很好,好到可以任意玩弄别人的感情是不是?!”理智早已被疯狂所取代,不可一世的皇族威仪被她的不屑践踏在脚底,对他日思夜想的期盼却被一句残忍的话打入冰冷的地狱,痛恨交织,冷热交替,终令他的心如狂涛的烈焰般高涨!

“秋沉落!朕不会放手!既然你要玩游戏,朕陪着你玩!朕告诉你,朕绝对,绝对不会放手!就算对手是李君珏,也绝对不会放手!”

“如果对手是我呢?”一个渺远的声音由远及近,一瞬间就到了他们身边,黑影团团围住了他们。

蒙面黑衣人?!

蒙面黑衣人?!

凌初瑜冷凝地望着团团围住他们的黑衣人,下意识地将李君然护在身后,望着为首的那位猩红长袍迎风劲透的俊美男子淡笑,“草原茫茫,黑夜漫漫,不知冥王为何会在此处?”

“落儿不希望见到我?”冥少幽的目光灼灼,亮如星辰,似真似假。

凌初瑜扬眉,瞥眼注意到李君然头戴金冠、黄袍披身的模样,暗中思忖冥少幽的目标是他。

“如若冥王找落儿是为了叙旧,落儿自然喜欢。”凌初瑜淡笑地望着他。

“如若不只叙旧,落儿便不欢喜了吗?”冥少幽似雾般妖娆的双目直直­射­向凌初瑜,一步步朝她靠近,“当初你和姓厉的抛下重伤的我,逃得无影无踪,是否想过有朝一日我冥少幽会重新找上门?嗯?”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奇异的诡笑。

他的心思一向让人捉摸不定,这次,似乎更加诡异……

“伤你的人不是我。”凌初瑜淡笑。

“但是我是因你而伤。难道聪明绝顶的秋沉落连救命恩人也忘记了吗?”

“就算没有你,疯老头也不会伤我。”凌初瑜实事求是。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咎由自取咯?”冥少幽眯着眼,眼底的危险气息越加浓厚。绯红的衣袍在风中飞扬,月光照地他光洁的面容忽明忽暗,“是不是?”

“他是谁?”身后的李君然见她和冥少幽一唱一和很熟悉的模样,冥少幽又口口声声暧昧不明,不由的有些吃味,冷哼出声。

“一个故人。”凌初瑜眼不抬,眉不皱,淡声道。

“只是故人而已?没有别的?”冥少幽眼底妖娆的雾气越加浓重,盯着凌初瑜,冰凉地指腹抚上她白若霜雪的面颊,“这就是你对一个苦苦追恋你的人所给予的形容词吗?秋沉落你还真是吝啬啊。”

李君然脸上神­色­一顿。

“对于一个绑架我,意图用我来威胁别人的人,这两字,足矣。”凌初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中在紧急地思索着脱身之计,但是脸上依旧神­色­自若。

为今之计,唯有拖延时间了。皇帝失踪了这么久,他们必然会派人来寻找。

“你是要提醒我,绑架你的那个人是我,所以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吗?就算是咎由自取也罢,毕竟那一刻,你在我身边不是吗?所以,你猜今天,历史会不会重演?”

“如果冥王的目标是我,又怎么会跟我说这么多废话?”

“落儿果然聪明。”冥少幽嘴角露出似笑非笑地嘲弄之­色­。的确,他的目标并不是凌初瑜,但是好不容易见到了她,要他转身就走,他却怎么也舍不得。即使从她口中吐出的是让人午夜梦回后痛彻心扉的话语,还是想站在她身边,多一点时间……

“可是怎么也没有以前聪明,是不是?”如果是秋沉落,冥少幽必然制不住她;如果是秋沉落,她必然有法子护皇帝周全。可是,现在的她束手无策……真是可笑,她怎么会觉得自己就是以前的秋沉落呢。

冥少幽目光沉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嘴角的笑容依旧是懒洋洋的,“以前的落儿是很聪明,聪明的我无法靠近你一丝一毫,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眼前的落儿。”手指抚着她额际的鬓发。

凌初瑜状似无意地推开他的手,嘴角依旧是不变的浅浅的笑容,“如果眼前的我和以前的那个秋沉落,其实并不是一个人,那么冥王会喜欢眼前的我还是以前的秋沉落?”

这个问题不敢问李君珏,便随口拿来试探冥少幽。既然是拖延时间,必然要说些他感兴趣的情情嗳嗳,风花雪月之类的话题。

“真是傻孩子。不过只是少了一段中间是记忆而已,为何要硬生生将其分为两个人呢?以前的秋沉落,现在的你,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机灵狡诈,一样的淡定从容,一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要说你们是不同的两个人,就算对你惟命是从的我也……不相信。”冥少幽一向森冷的目光不由的放得柔了。

秋沉落是他最想得到的目标,也是他有生以来最难掌控的人。她的一切让他既欣赏又咬牙,他想狠狠地撕了她对自己的虚与委蛇,想狠狠地伤害她,让她尝一尝心痛的感觉,以泄心头之恨。但是,一旦见着她的面,目光就怎么都移不开,甚至连自己最初的目的都几乎要忘记了……

真的这么像?难怪连颖华,纯宁,纯净,大师兄,义父等如此亲近的人都没察觉。

“不管你是不是以前的那个你,我冥少幽对你的心从来都是坚如磐石。”冥少幽目光灼灼,眼底闪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坚硬如磐石?到底是怎样个坚硬我倒是想试一试。”

冥少幽瞳眸微怔,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忽然笑道,“你跟我走,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试,不是吗?”

冥少幽稍一挥手,黑衣人齐步上前,围住他们的圈子顿时小了一半,更加狭窄了。

凌初瑜面容依旧清雅俊逸,见他挥手,手上早已凝聚起丹田里的真气,只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地淡笑,整个人的感觉极为淡漠。

“真是放肆!初宇是朕要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你走!”李君然一把拉过凌初瑜,眼睛直直盯着冥少幽,眸中万点寒光迸裂。

“你要的人?”冥少幽薄­唇­一扯,看着他微笑,那笑容让人心底发毛,“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资格说你要她?你要得了吗?”

“你是谁?!凭什么敢这么跟朕说话?!”从来没被人如此轻视,李君然被他一顶,脸­色­涨得通红。

“我倒想看看没有侍卫保护的皇帝有多威风。”冥少幽冷然地发话,“动手!”

顿时,四面八方的黑影如潮水般向凌初瑜他们涌去。

没有办法,只能硬拼了。

黑衣人的脸上全部蒙着黑巾,身高相若,体形相似,动作整齐,训练有素,六把同样的漆黑长剑如闪电般朝凌初瑜周身要|­茓­刺去。

还好凌初瑜这半年多来在楚天远的刻意训练下,外家功夫也颇有几分火候,眼见避不过势如狂涛的剑雨,便矮身就地一个打滚,虽有些狼狈,却正好避开六名绝顶杀手的围攻。

然而黑衣人的长剑快如闪电,一转身,六把剑又动作一致地围了上来。

凌初瑜心中暗暗叫苦,这些黑衣人着实难对付。他们剑术一流,剑法快速凌厉,致人死地。更重要的是在进退之间,他们六个人配合的几乎天衣无缝,举剑拦截中交织出的那片剑雨让凌初瑜一筹莫展。

“哎哟。”一声轻微地低呼引得凌初瑜不由的回身,却见李君然同样被六名黑衣人围在圈中,他的衣衫早已破败褴褛,比自己还要狼狈。

“皇上——”凌初瑜眼睁睁地看着一名黑衣人手中白光一闪,在李君然的手臂上划出一道细密的血雨,而李君然一时痛苦难当,注意力一散,眼见另一名杀手的长剑就要贯透他的前胸——冥少幽不是要擒人,他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

凌初瑜吓得心惊­肉­跳,她咬牙夺过自己身边一名黑衣人的长剑……

“咻——”的一声,那名黑衣人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到地上,缓缓往前扑去……他的后背只留一把剑柄。

我杀人了……我杀了人……凌初瑜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脸­色­苍白。她的眼睛瞪得大大地,惊骇地盯着那名Сhā倒在地的黑衣人,心中恐惧的­阴­影越来越大……

“初宇,小心!”耳旁听着李君然紧张的高呼,凌初瑜闭上眼睛,她感觉到自己心中的热血在灼灼沸腾,脑海中奔腾着各种招式,昏昏乱乱,似要破脑而出!

袒露心迹

“初宇,小心!”耳旁听着李君然紧张的高呼,凌初瑜闭上眼睛,她感觉到自己心中的热血在灼灼沸腾,脑海中奔腾着各种招式,昏昏乱乱,似要破脑而出!

她闭上眼睛,心随意动,招式迭出……那些招式,就好像原本就隐藏在脑中,只是一直被失忆所覆盖,如今记忆的一角被掀开,所有的招式都在脑海中涌动……

眼见长剑近身,她心无杂念,随着脑海中的讯息,骤然贴着剑身闪过……她却不知这招就是赫赫有名的游龙卷里面的第七招。

李君然贵为皇帝,学武本就为了强身健体,武功哪里会有多高?再加之他手臂中剑,血流如注……所以很快又被黑衣人逼得险象环生。

草原茫茫,视野辽阔,这里离帐篷驻扎的地方仅有一里之地,或许是那边听到了动静,或许是发现了皇帝是失踪,眼见一队训练有素的侍卫施展轻功朝这边飞驰而来……

月­色­沉沉,映得冥少幽的脸­色­忽明忽暗。他看着凌初瑜灵修的身姿贴着剑身舞动,眼底的妖娆之气越来越浓厚。

冥少幽飞进剑光编制的光圈中,险险擦过银白的剑身,用尽所有的力气,一把抓住陷入某种疯狂中的凌初瑜,锐利的黑眸直勾勾地­射­入她的灵魂深处,“落儿,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曾喜欢过我……就算是一点点……有没有?”

声音有一丝颤抖,带着点希冀和脆弱。皎洁的月光在他挺直的鼻和薄­唇­投­射­成­阴­影,侧脸的线条从未像此刻般柔和……

有没有?凌初瑜无法替代之前的秋沉落回答,但是她扪心自问,对冥王,自从他第一次掳劫她开始,就没有丝毫好感,虽然他一再的强调他对秋沉落有多么的痴情,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无时无刻不在伤害她。

她闭上眼睛,她觉得一旦自己闭上眼睛,沉淀混沌的思维后,似乎就可以感受到秋沉落的心思,似乎她一直都住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她在摇头,脑海中的秋沉落在摇头……她果然从未喜欢过他。

他的爱太沉重,太妖娆,也太危险……秋沉落承受不起,她更加难以承受。

她本就是个无心的人,一个厉天邪早就弄得她心力交瘁,还有一个苦苦痴恋的李君然此刻正瞪着浑圆的双目盯着自己……

李君然,除了气愤之余,他大概也想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有龙阳之癖的人吧。凌初瑜嘴角微微勾扬,为李君然的迷茫而笑。

她在笑,她是在笑自己自作多情吧,她在笑自己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奢求……她好可恶,一再践踏自己对她的心。

眼中期待的温暖渐渐冰冷,他默默地闭上眼睛……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弃的嘲弄,就算是一点点……一点点都没有。身边的女人无不像迷恋罂粟一样对自己着迷,就算飞蛾扑火,燃烧殆尽,也心甘情愿。但是秋沉落,我如此诚心待你,为了你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而你却连一个眼光都吝啬于我。

既然得不到……既然得不到……

冥少幽嘴角勾起一抹狰狞残酷的冷笑,猩红长袍里下垂的右臂贯满真气,手中的长剑隐隐的青气涌动。他握住剑鞘的右手克制不住的颤抖,眼底闪过一丝不舍,但是立刻便被凌厉的寒光替代。

落儿,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

眼中凄凉的苦涩被满满的恨意所取代,剑身上青气越来越浓,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摄人的肃杀之气。

“你会后悔的!”冥少幽忽然回身,对凌初瑜扯出一抹冷到让人心底发寒的诡笑。

说话间,衣袖翻飞,长剑迭出,空气呼啸地向前奔腾……对应着李君然惊骇恐惧的双眼……四周空寂,他似乎听到了死神的冷冽­阴­森召唤。

“不要——!”凌初瑜惊恐的大喊!身体犹如脱弦急箭,电光火石般快速­射­向李君然……“砰!”雄厚的掌风对撞,发出巨大的响声。

随着一声轻微的闷哼,凌初瑜被强大的气流推出三步之外,她抚着其痛无比的胸口,缓缓抬头,嘴角挂着一抹鲜血,正顺着嘴角往下滴……

冥少幽眼中的关切一闪而过,笑得诡异。

痛!周身血液似乎全部沸腾,气血涌上心头,喉咙腥甜。

“走!”冥少幽再没回身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绝尘而去。

一众黑点快速在草原上消失……

这时候侍卫已然奔近,眼见着李君然全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脸上血汗混合,衣衫褴褛,胸膛剧烈起伏,全部吓得跪倒在地请罪,全身颤抖,惶恐非常。

冥王的目标明明是李君然,他想制他于死地。他和李君然之间究竟有何仇恨,以至于他罔顾良心,背上弑君之罪?

自己飞身挡在李君然面前,所以他所受的只有之前的手上,虽然血淋淋的吓人,其实并无大碍。而且眼前的这些侍卫根本不是冥王的对手,他为何在没有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匆忙而走?

或者他早就算好了自己会挡在李君然面前?难道他的目标其实是自己?但是打伤自己于他究竟有何好处?

凌初瑜脑中纷纷乱乱,心中缓缓升起一抹莫名的不安……似乎掉进了某个陷阱中……她转身去看李君然,却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眸瞳饱含柔情。

凌初瑜心中不由的苦笑。这个傻皇帝不会又误会了吧?明明已经跟他讲得够明白了,但是自己不由自主地挡在他面前这一举动又让他心中的萌发开始茁壮成长。她对自己的行为……实在无语。

她之所以飞身挡在李君然面前,是因为她在之前的打斗中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着皇上御赐的天蚕甲,柔软细腻,薄如蚕丝,却刀枪不入。

但是当她视死如归地挡在李君然面前的时候,冥少幽手中的长剑却突然弃之不用,浑厚的掌力排山倒海般向她压来……

“秋大人,你怎么样?要不要紧?”一位素来与凌初瑜交好的侍卫关切地扶着凌初瑜。

凌初瑜心中刺痛难耐,吸一口气都难受的很。她吃力的抬起手拉住侍卫的手,脸上尽是无奈的苦笑,“我没事,扶我去见皇上。”

李君然盯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挪到自己面前,看着她的眼底蕴满关切,感觉有什么东西无法阻挡地涌上心头,他一把拉过凌初瑜按进自己胸口,激动道:“你有没有事?痛不痛?笨蛋,为什么要不顾­性­命地救朕,为什么要挡在朕的面前?”

肋骨本就生疼,被他这么用力一撞之下,更是疼得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皇上乃万乘之尊,深系万民之福祉,能够护得皇上周全,这不仅是为人臣子的本分,更是微臣的荣幸。”凌初瑜暗中长叹一声,任后悔和无奈在心口蔓延,有一股难过到想哭的冲动。

李君然终于觉察到她脸­色­苍白,正想探视之下,却感到一阵黑暗袭来,失血过多的他终于支持不住晕厥过去……

“皇上他怎么样?要不要紧?”太医给李君然把过脉,包扎妥当后,便有大臣拉住太医紧急问道。

皇上遇刺惊动的所有人,一个个都惊惶地站在帐篷外面,只有几位位极人臣的大员进入帐篷,凌初瑜就是其中一位。

说来奇怪。刚开始那掌力浑厚凶猛,激地她气血翻腾,肋骨生疼,不过随着时间过去,胸口的疼痛却似乎减缓了。现在深呼吸一口,也不觉得疼了……难道是冥少幽心中虽然怒极,不过终究下不了手重创秋沉落,所以改剑为掌,而掌风虽然雄厚,但其实后劲不强,不足以伤人?凌初瑜不由的在心中暗自庆幸。

“皇上没有大碍,诸位大人不必太过焦急。不过右臂划伤的口子比较大,又没有及时止血,所有失血过多,身体有些虚弱,明日定然就会醒过来了。”随行的太医粘着胡须,说道。

“秋大人,皇上为什么会被行刺?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一个咄咄逼人的声音响起。是,太师赵庭。

“秋大人,赵太师说的没错。皇上乃万乘之尊,丝毫闪失不得。深更半夜的,你们怎么会在那么偏僻的山颇?如果皇上真的有事,这责任你担当的起吗?”

“是啊,皇上素来对你极好,你和皇上……你再怎么样,也要为皇上的安全着想啊。”

这形势,是在怀疑她引诱李君然半夜在山顶私会,偷­情­?!

凌初瑜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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