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一露脸,随着所有人呼吸的停滞,情况有些尴尬。
在这个时候,孟溪风只是笑一笑,“新娘果然美丽。”然后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红盖头,拍干净了,盖在了水婉俏的头上,在此之前,对着水婉俏淡淡一笑。
水婉俏也回了孟溪风一个甜美的笑容,低着头,安静地等着盖头再次被盖下来。
砚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看了一眼后面的人,确定自家王爷已经看到新娘子的脸之后才道歉,“真是对不起,奴才刚才一时别了脚。”
这新娘子本该是他家王爷的,他家王爷先看看,总不算犯法吧。
“无妨。”孟溪风笑笑,让喜娘把水婉俏扶回新房去。
“等等。”眼看着礼都成了,一直没开口的公孙谨然开口了。他觉得事有蹊跷,以皇上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也不允许孟溪风取了水婉俏的,那么景王爷又在什么地方。
“老侯爷,有什么问题吗?”孟溪风拍了拍水婉俏握紧的手,公孙谨然不捣乱的话,水婉俏已经进新房等新郎了。
感觉到孟溪风的动作,水婉俏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有孟溪风在,不是吗?
“本侯只是有些奇怪,这是在景王爷的府上,新郎却是你。本侯好奇,今天这新郎是你孟溪风孟公子呢,还是景王爷。”既然心中有这个疑惑,为何没人敢问,公孙谨然是瞅准了便连皇上心中都有疑问,才站出来说话的。
果然,公孙谨然一问完,皇上淡淡地看着孟溪风,当然,皇上这是要孟溪风给他一个回答,好让他安心。
不过这个问题一出,今天公孙谨然来的作用也算是达到了。
“我倒是挺好奇的,公孙老侯爷凭什么问这个问题。不管新郎是谁,一定不会是你的儿子,公孙小侯爷,这不就够了。”姜砚函站了出来,笑呵呵地看着公孙谨然。
姜砚函那么一说,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也是,反正不是你儿子结婚,你着什么急啊。
“听闻,前些日子公孙老侯爷与水苑公主相遇,可是一直说着公孙小侯爷的好话的。看今天这个情形,难不成,公孙老侯爷还想让水苑公主再嫁到你们公孙家去,所以出来阻挠?”姜砚函看着公孙谨然。
公孙谨然当下就想反驳,哪怕他当真安了这个心思,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开口承认,不被人笑话死,水婉俏都要嫁给别人了,他们还出来捣乱,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公孙老侯爷先别急着否认,听我把话说完。其实我还挺好奇的,公孙老侯爷和公孙小侯爷怎么可能把这个女人带出来。前段时间凡城可是风风雨雨地演了一出大好的戏码啊,不但如此,更有某人的新笔供状。在下一直以为公孙家家风严谨,自然是不可能放任悍妇横行霸道之举。只是,今天公孙老侯爷和公孙小侯爷此举,实在是令人费解。”姜砚函一边说,一边看了看站在公孙进旁边的俞卿巧,姜砚函说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我在猜,会不会是公孙老侯爷觉得水苑公主为大英国做了不少的事情,故而带这么一个女人,给水苑公主当陪衬啊。以她的丑陋,突出水苑公主的贤良淑德。若真是如此,公孙老侯爷和公孙小侯爷真是有心了。想必水苑公主以前在公孙家的时候,都没有受到如此的对待,反而是嫁给了其他人,公孙家的人倒是看到了水苑公主的好,在下与水苑公主乃是挚交好友,在此替水苑公主谢谢公孙老侯爷和公孙小侯爷。”
听到姜砚函的话,盖头底下的水婉俏忍不住笑了。
公孙谨然带着俞卿巧来,哪儿是为了陪衬她来的。
公孙谨然分明就是想利用俞卿巧来刺激她的,让她看看,只要跟公孙进在一起,哪怕她犯点错误,公孙谨然也不可能放在眼里。
如果她嫁给了其他男人,那么她一生的敌人,俞卿巧在公孙进的身边生活会越来越好,甚至有可能取代她以前在公孙家的地位。
如果她不甘心,不愿意俞卿巧过好日子的话,最好还是回到公孙家去。
最重要的,公孙谨然最大的目的是想让她看看,她如果真嫁给景王爷的话,有她后悔的时候。
“其实公孙老侯爷和公孙小侯爷不必这么客气的,水苑公主已经跟公孙家没有什么关系了。今天是水苑公主的大喜之日,你们这么来,还如此‘维护’水苑公主,让水苑公主如何舒怀啊。新娘子不开心了,我们这些宾客自然也有些不舒服,何必呢。公孙老侯爷和公孙小侯爷可千万别这样啊。”
姜砚函的嘴巴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句句话说出来,差不多都要把公孙谨然跟公孙进给气死了。
姜砚函最后的一番话,不就是明里暗里地在骂他们,今天的主角是水婉俏,可是他们俩个却来找水婉俏的麻烦,是想给水婉俏填堵啊,还是想这些宾客添堵,或者是给皇上添堵。
总之,他们姓公孙的,今天就是一点都不被待见。
“呵呵,公孙老侯爷府是来凑个热闹。”有人和稀泥,毕竟多少有些忌讳公孙一家子在朝中的地位。
“的确,如此看来,公孙老侯爷和公孙小侯爷的确是来凑热闹的。可在下怎么看,都觉得公孙老侯爷和公孙小侯爷更热闹呢。对了,公孙老侯爷刚才在下提到过一出戏,对这出戏公孙老侯爷可有什么见解,说出来,我们讨论讨论?”姜砚函盯着公孙老侯爷看。
公孙谨然的脸色变了变,然后又恢复了自然,“什么戏,老夫并没有看。老夫一直在忙皇上交待下来的事情,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公孙老侯爷客气了。”孟溪风开口了,“皇上,你怎能如此让公孙老侯爷辛苦,便连看一出戏的时间都没有。知道的人,便明了,那是皇上你器重公孙老侯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上一点都不懂得体恤臣子,也不念在公孙老侯爷如此一把年纪,该回家含饴弄孙,还如此奴隶公孙老侯爷。”
孟溪风不搭腔便罢了,一搭腔就说公孙谨然都一大把年纪了,该退休了。
这一招,下药可谓之猛!
“不用孟公子担心,老夫的身体硬朗的很。”公孙谨然淡然地看着孟溪风和姜砚函,这两个小儿好生厉害,才开口,就想要把他从原来的位置上拉下来。
他有今天的地位,岂是一、两个小儿就能破坏得了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公孙老侯爷,正因为您身体好,更应该在家多休息休息。或者多走走看看,这样眼界自然开阔了。更重要的是,公孙老侯爷该关心一下侯爷府,别侯爷府中发生任何事情,人人皆知了,唯有公孙老侯爷您心中一心揣着国家,而忘了家。”
最近这段日子里,公孙侯爷府时常闹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朝中上下大臣,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更重要的是,公孙进还三天两头的请假,或者带着伤上朝。
说实在的,男人做到这个份儿上,真的很难看。
作为侯爷府的真正当家人,公孙老侯爷太不关心家中之事,丢脸丢大。
“可不是吗?不过公孙老侯爷一心为民为国,连看戏的时间都没有。不如趁着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我跟公孙老侯爷说说之前提到的那一出戏吧!那一出戏啊,别提有多精彩了,人人都称赞不已啊。”姜砚函适当接话。
“不用了,本侯没有这个闲功夫。”公孙谨然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出戏的内容。
自然的,公孙谨然哪允许姜砚孙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再一次提起这件事情。
“怎么会呢,原本这对新人都要送进洞房了,可看公孙老侯爷好奇地紧,又有问题要问。怎么看,都不觉得公孙老侯爷很忙。再者,今天公孙老侯爷都来参加这场婚礼了,哪怕公孙老侯爷再忙,也全当放松一下,听我们说说呗。”姜砚函还是笑得开怀。
“你们什么意思!”公孙进往前站了一步,盯着孟溪风和姜砚函看。他知道,眼前这两个男人跟水婉俏那个贱女人都有一腿,所以合着伙儿来对付他爹一人。
“公孙小侯爷,你为何这么生气?”孟溪风出尘如仙一般的脸,很是淡漠地看着公孙进生意的脸色,不明白,公孙进因何而生气,又有何好生气的,把众人都看得一阵疑惑了。“不过是一出戏而已,公孙小侯爷,你是不是太认真了?”
“呵呵,孟兄,你错了。公孙小侯爷之所以跳出来,精神头十足,那表示,公孙小侯爷对这出戏,十分上心,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了。”姜砚函转眼又看着公孙进。
还没等公孙谨然和公孙进开口拒绝,姜砚函已经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
水婉俏虽然盖着红盖头,可是在喜堂之上,听得最清楚的声音就是姜砚函的声音。
水婉俏才发现,她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姜砚函还有当说书先生的潜力,这说的,当真是比人家唱的还好听呢。
“姜公子,你这是何意!”公孙谨然再冷静,也冷不下去了,看着姜砚函冷声问道。
“公孙老侯爷别生气,姜兄是看公孙老侯爷一心为国,所以特地讲个故事,希望让公孙老侯爷放松放松。公孙老侯爷为何动怒?这只是一出戏罢了,又不是真人真事。哪怕是真人真事儿,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跟侯爷府没任何牵扯。”公孙谨然想要打断姜砚函,不让姜砚函说下去,孟溪风当然不可能让公孙谨然得逞。
“你!”公孙进再一次尝到,何为有苦难言。
孟溪风这么一说,如果他们不开口阻止,人人都知道,这出戏发生在侯爷府里,那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看他们父子的笑话?
如果阻止的话,那不是承认了,戏里头所演的事情,正是发生在他们侯爷府里。
“孟公子误会了,进儿的意思是,无论这戏是真是假,若是假了,也不过是场戏罢了,何必揪着不放呢。如果是真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把人往死里逼。”公孙谨然到底是老狐狸。
“公孙老侯爷,此言差矣。”姜砚函颇有说书先生的味道,摇摇头。“如果这只是一出戏,那么这无疑是一出精彩的戏。要知道,现在整个凡城上下,哪一个百姓没有去看过的。既然精彩,必有其价值存在。二来,若此戏乃为真,那么更要说道说道,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那女子的夫家到底是户什么样的人家,能对她包容至此?”
姜砚函看着公孙进越来越黑的脸,说得更加欢实了起来,“照理说,这种在婚前便失节败坏了名声的女人,换作其他男人,那是万万不可能要的啊。不怕把这种女子娶回家门,给自己戴绿帽子吗?所以戏中的男子真可以说是勇气非凡啊,居然能冒如此大的风险,不容易。”
“不错。”孟溪风点点头。“不过,那个男人到也不是一无事处,没有半点可取之处。”
孟溪风话锋一转,似在夸戏里的男子一般,“要知道,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那个男子对女子一往情深,很是包容,无论那个女人曾经或者是现在犯下过什么错,男人都包容了。试问天底下,几个男人能包容自己的女人害死了自己的子嗣。戏里头的那个男人便边此都包容了,怕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戏里头的那个男子,如此爱护女子了。”
“果然还是孟兄看得透彻啊。我只看到了那个男人懦弱无能,不像男人的一面。孟兄倒是看到此男子如此情深似海的一面,想想也的确如此。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都做到了,算得上是一个好丈夫了。”
当然,也仅能算是一个好丈夫,什么好儿子,好爹爹,就都凑不上边儿。
“对了,站在公孙小侯爷身边的是?”孟溪风把目光放在了俞卿巧的身上。
其实在场的人,都在意到了俞卿巧,只不过,俞卿巧又不是今天的主角,其他人自然没有必要围着俞卿巧转。
孟溪风那么一提,大家的目光当然也投向了俞卿巧。
“她是…”公孙进犹豫了一下,如果说,俞卿巧是他的小妾,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之下,带个小妾过来,不是贻笑大方吗?
毕竟今天这个情况,公孙谨然和公孙进都没有料到,大家会把目光投向俞卿巧的身上。
“她是进儿的妻子。”公孙谨然Сhā了一句话进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说俞卿巧是个妾。
听到公孙谨然的话,俞卿巧面上一喜,真没想到,今天这场婚礼还是来对了。
哪怕刚才众人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这滋味儿并不好受,可为了正妻之位,一切都是值得的。
“噢,是吗?”孟溪风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怎么没听说侯爷府办喜事儿啊?真是恭喜恭喜,恭喜小侯爷娶了如此一个才貌贤得的女子做妻子。以后侯爷府定是兴旺得厉害,一家和睦。”
孟溪风这个新郎都开口贺喜了,其他人能不跟着孟溪风一起贺喜吗?
“我说公孙老侯爷,你一生为民为国,劳心劳力。哪怕你不想铺张浪费,可必要的礼节不是还要的吗?”姜砚函又有话说了。
“好歹也是公孙小侯爷取正妻,哪怕是第二回,也该正正式式,堂堂正正。我可听说,公孙小侯爷上次纳了一个小妾,那也是用了八人大轿给抬进侯爷府的,怎地到了正妻之上,又如此随意呢。太不应该。”
“姜兄说的是。”孟溪风点点头,“听闻侯爷府前些日子有些事情,既然是公孙小侯爷娶妻,自然是不能马虎了,我愿意提前献上贺礼。到时候,办喜宴的时候,公孙老侯爷必定要记得请我们。”
孟溪风这话,可是在笑侯爷府没钱大办喜事,所以可以提前给贺礼。
“这个孟公子不用担心,要办的话,我侯爷府必会风光大办,到时候孟公子来喝杯喜酒便是了。”现在公孙谨在是骑虎难下了。
他心里是不愿意让俞卿巧当上公孙进的正妻的,这么一来则表示,水婉俏永远都不可能回头了。
只是,他现在才说不是的话,说出去的话就等于泼出去的水,他已经言明俞卿巧是公孙进的正妻了,此时否认,等同自打嘴巴。
“呵呵,我们一定到!”让公孙谨然吞了一只屎苍蝇,姜砚函乐呵得紧。
谁让公孙谨然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非要破坏今天的婚事。
要是公孙谨然安分就没有刚才的事情,公孙谨然一旦蠢蠢欲动,丢脸也是公孙谨然活该。
一直在一旁听着水婉俏差点没想给孟溪风和姜砚函鼓掌,说得真是太好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的嘴就够毒的了,可听了刚才那一番话后,她怀疑自己的能耐起来了。
看来,嘴巴最毒的,不一定是女人,而是男人。
“义父。”俞卿巧正喜得紧呢,正好看到了谢君仁也来了。
“不好意思各位,有点事情迟了一步,不过好在没有迟到最后。”看到现场的情形,谢君仁大概明白了怎么一回事情。
柳城一事,水婉俏让谢君仁痛失了一名大将,也少了很多经济来源。谢君仁看到水婉俏,就好像眼睛里扎进了一根针,疼得厉害。
谢君仁对着俞卿巧点点头,“女儿啊,你已是小侯爷的妻了,以后定要好好相夫教子,切莫胡来,要助小侯爷一臂之力啊。”谢君仁一听,俞卿巧终于当上了公孙进的正妻,那么他们谢家倒是可以跟公孙家合作看看。
毕竟在他们的面前,摆着共同的敌人,水婉俏。
“义父,女儿晓得了。”俞卿巧觉得,除了水婉俏跟孟溪风之外,最得意的人怕就数她了。不,她比水婉俏跟孟溪风更得意。
“皇上。”谢君仁连忙向皇上行礼,然后再看向孟溪风,“奇怪了,怎么没有看到景王爷啊,今天不是景王爷的大喜之日吗?”
谢君仁话一开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说真格儿的,今天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今天到底是谁娶水苑公主啊,是眼前这位孟公子呢,还是景王爷啊?
“谢大人。”姜砚函看着谢君仁,柳城之事,还并未与谢君仁算账呢。
“谢大人。”孟溪风也看了看谢君仁,“谢大人,家中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