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名灿站在门口,眼神毫不拘谨地落地左优优床上,见她正黑着脸满是怒气,躺得跟尸体一样。
“优优。”他打了声招呼,表情友好,难得声音里还能听出一丝弱弱又淡淡的愧疚。
左优优一看见他两眼顿时电闪雷鸣——仇人相见,就差拔刀!
她三两下爬下床,冲到秦名灿门前拽着他就走,在身后狠狠地带上了门。
不信搞不定你
“我真对你无语了,秦名灿,你到底想干吗?我看起来像个乞丐需要你施舍吗?”站在没人的楼梯间,左优优终于怒气爆发。
这家伙还是笑,眼里漾着开心,“我可没说过。”他美滋滋地说。
“那你干吗耍我?还叫上那么多人陪你一起耍,我就那么好耍吗!”发火的人小脸气得通红。
“真是容易瞎想,怎么是耍你呢?求你帮忙是真的。”他语气平和,还真处乱不惊。
可惜,就算左优优天生热心肠,那也不是谁的忙都会帮,比如像他这种讨厌到死的家伙,决不在她助人为乐的范围之内。
优优从兜里掏出一把崭新的钞票,什么也不说塞到秦名灿手里,转身便走。
“干吗?”
“还你钱,轮不到你雇我!”
秦名灿硬生生把她扯回来,“怎么说话这么冲,钱收下,这件事两清。”
“不要!”优优看都不看。
秦名灿眼睛一眨不眨盯了她半分钟,“真不要?”
“不要!”
“那走吧。”他粗鲁地拽着她往楼下走。
“干吗?你松手,去哪!”
“去找安扬聊聊,通知他一声我有点看上你了。”
“你疯了!我不去——”
“必须去。”
“你松开!”
秦名灿猛地甩开手,手腕上一排整齐地小牙印,“左优优,你敢咬我!”
优优擦了擦嘴,好像劲儿使大了,牙疼。
“你要敢告诉安扬,你就死定了!”
秦名灿诧异地揉着手腕,居然没有生气,看着她发急的样子,竟莫名对那排她留下的小牙印儿产生了好感。
“不要是吧?我就喜欢不贪钱的女孩,你怎么这么合我心意?”就不信搞不定她。
优优愣住,迟疑片刻一把将钱抢了回来,“像你这种道歉又没诚意的人,也就能拿钱补偿了,不要白不要!安扬哥正好想买运动鞋,这么多钱够买阿迪了,你没意见吧?”
没有表演天赋的人演戏就是假,秦名灿强忍住笑,陪着她演:“拿我的钱给别的男人买鞋,我能爽吗?你自己看着办吧!”
左优优到底收下了那两千块钱。
最恨的就是以后
秦名灿走到楼下才想起今天来这儿的目的,想让优优继续回去教羽柔,可是看样子不可能说服她,只好再想想别的办法。
看门阿姨见他离去点头微笑,这么容易就赚一百块过路费,心情能不好么。有钱人总觉着钱是万能的,想要证明他们的思想不对,那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
直到杨帅喝得大醉闯进教室,左优优才知道千柠做了一件非常过分的事。
杨帅是千柠的男朋友,就是那个不畏路途遥远,每天都从城市一头跑到另一头陪女朋友的超级好男生。
但那是过去时了,连同“千柠男朋友”的称号一起,统统变成了历史。
“为什么和我分手?我到底做错什么了!”红着眼睛满身酒气的杨帅看起来很是吓人。
千柠在座位上怔怔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你别管。”姚蕾拉住欲起身的左优优,每次都是千柠抓她的把柄,这次终于让她有的抓。
优优生气地看她一眼,非要去管闲事,“喝多的人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你真想看她出事啊!”
“你说啊!你不是最能挑我毛病么,这次怎么一句也不说?快说我到底哪又错了!”杨帅把桌上的书全都扫到地上,又伸手去抓千柠的手腕,吓得她一声大叫。
“杨帅!”优优慌忙去拦,“你别这样,一会儿老师就来了!”
“我不管,今天我听不到理由就不走!”
“千柠,你扶他去安扬那睡一会儿吧,等酒醒了再说。”
“不去,哪都不去,我就想听句话,你说分手就分手,电话不接什么理由也没有,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我爱上别人了!”千柠一句话,优优和杨帅的动作全都定格。
“你再说一遍?”
优优看见杨帅的手在抖,她怕他会打人。
“千柠,你别开玩笑了,怎么总是闹呢!”听他俩吵架已是家常便饭,但这句话,优优觉得有些太伤人。
出乎意料,杨帅竟安静下来,他很惨淡地笑着,看着千柠,表情伤心绝望。
有些事叫命中注定
“我早就猜到了。”他说,“新手机,新衣服,新鞋,新背包——你不就喜欢这些吗?我说以后买给你,就等不及了吗?”
“是,等不及!以后以后总是以后,以后说不准我都死了,我讨厌以后,最恨以后了!”
英语老师踩着千柠的大叫走进教室,看这情形立即把情况猜明白了几分,她用黑板擦轻轻敲了敲讲桌,语调不急不缓地说:“你们是要出去解决明白再回来,还是等下课了再解决?”
杨帅最后看了千柠一眼,点点头说:“那好,你不用等了,我也累了。”他转身出了教室。
优优看着杨帅的背影,莫名的惶恐起来,好像走的人不是千柠的男友,而是他的。
或许是因为杨帅的背影和安扬有些像吧。
这是左优优第一次目睹认识的朋友分手,震惊中又难以置信。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吧,一个在气头上,一个又在醉酒中,说的话怎能互相当真呢?
可惜直到晚上转机也没有出现,千柠的情绪很不正常,她想掩饰伤心和慌乱,却表现的太假,和左优优一样,她也不是个好演员。
优优和安扬一起吃饭,控制不住眼神总是发直。
“怎么了,有心事?”安扬奇怪地问。
“千柠和杨帅分手了。”优优黯然失神,“安扬哥,你也会变心吗?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对我说你爱上了别人。”
安扬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无奈地安慰她:“别总想这些没用的,庸人才自扰呢,你应该想,凭你左优优的才貌,就算我不要你,也会有成千上万的男人抢着要——”
“不要,我就要跟你。”优优竟生起气来。
安扬放下筷子,温柔地看着她,忽而一笑,“小傻瓜,我傻了才会甩你,这世上还能再找出第二个和你一样好的女孩吗?”
“我才没那么好。”
“那我好吗?我也不好,但你觉着我好,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就是我眼里的西施。”
优优终于被他哄开心了,开心之后发现自己确实挺自扰的,安扬怎么会离开她,他们在一起了那么久,如果最终成了陌生人,那之前所有的缘分又铺垫着做什么呢?
有些事叫命中注定,比如谁是谁的亲人,谁是谁的爱人,都是早就写在了命运里的事,那些感情是要让人去珍惜的,而不是去怀疑的。
可恶的小三男
优优有些愧疚了,再也不要用这种幼稚的问题去烦安扬。她应该感到庆幸,亲情和爱情在她生命里是那么完美,常常让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千柠终于无可挽回和杨帅分了手,不管优优怎么劝她,她都不肯回心转意。
更让优优无法接受的是,令她和杨帅分手的小三男,居然是蒙筑。
“你怎么能和蒙筑那样的男生在一起!”眼见秦名灿对待女朋友可耻到极点,他的好朋友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还有之前,蒙筑帮秦名灿骗他,撒谎已经出神入化,可见他这个人多可怕。
可是千柠不以为然,“他对我好,我也喜欢他。”
“难道蒙筑送你几件礼物,你就觉得他好了?”优优有些生气,替杨帅鸣不平。
“你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不可能和杨帅和好了,我知道他总给你打电话。”
“是我给他打电话。”
“干吗打给他?我可没拜托你帮我安慰他。”
这话要是让姚蕾听见,又得一顿好吵,优优没有生气,因为她知道千柠虽然嘴硬,但对于和杨帅的分手,还是很痛苦的。她不愿意表现痛苦,在外人面前,她要永远摆出一副无比幸福的样子,这是她已经被优优摸清的性情。
……
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转眼来大学已经有四个月,时间流逝的不知不觉。南方的冬天居然比北方还难熬,没有暖气的日子,每一场降温都为左优优送来一场感冒,对这个冬天的记忆,满满的全是药丸和吊瓶,还有校医院来苏水的味道。
冲刺奖学金的时刻也到了。那笔钱对所有成绩还不错的人都是个诱惑,对左优优而言,除了金钱更想要那份荣誉。
“如果我捧一个奖状回去,我爸肯定乐的睡不着觉!”
安扬对她的话表示赞同,然后又鼓励说:“我估计你拿到奖学金肯定没问题,就是几等的问题,一等两千,那个比较有面子。”
为了那个写着一等奖学金的奖状,优优决定拼了,每天早上早起半个小时背英语,晚上又总是最后一个离开自习室。
求你最后一件事
那天晚自习,左优优的手机闹铃在十点二十分准时震动,她抬起头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还以为教室会像往常一样空无一人,没想角落里却趴着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穿着深蓝色的羽绒服,双手缩在袖子里,脑袋埋在臂弯中睡觉。教学楼马上要熄灯封楼了,值班的人刚刚在走廊里喊过话,要学生快点离开,这家伙准是睡太死没听见。
被封在教学楼里呆一晚上可不是好受的,又冷又黑,还不得冻感冒?想到这优优拎着书包走过去,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男生趴的桌子,“同学,要封楼了。”
那男生哼了一声,很不情愿地抬起头,冲左优优疲倦地笑着说:“你也太用功了,我都不忍心叫你。”
左优优懊悔不已,自己主动搭话的人,竟然是秦名灿。
“你接着睡吧。”她拉下脸,转身往后门走。可惜一转身胳膊就被人扯住,往回一拉,差点跌他怀里。
“你干吗!”优优恼火。
“我还想问你干吗,一见我就这副表情,我怎么惹你了?”
“还有十分钟就封楼了,没时间跟你啰嗦!”
“走吧!”那家伙站起身,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任由左优优怎么挣扎也不松手,还不耐烦地说着“老实点行不行?”
一直走到教学楼外面的马路上,他终于停下脚步,也松开了一路死死攥着的手,哈了一口寒气说:“求你件事,最后一件。”
左优优两眼冒火地瞅他,一路就在想世上怎么有这么嚣张的人,就没人能管管么!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不想帮!”她干脆扭过头。
“你想要什么态度,怎么求?”
“幼儿园老师就教过,你要不会,回去重学吧!”
秦名灿呵呵笑着,“还挺会拐弯骂人的,求你了,帮个忙。”
左优优不松开。
“羽柔马上要去美国了,做声带手术,这周末给她过生日,你能来么?”说这句话的时候,秦名灿的声音似乎有些伤感。
“不去了吧,帮我捎份礼物——”
“她不需要礼物,就想见你。”
不该提的话题
优优讨厌秦名灿是真的,同情和喜欢小羽柔也是真的,别的事她可以一口回绝,但这件还真有些开不了口。
“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大吗?”没有想好该怎样回答,只好岔开话题说些别的。
“百分之七十左右,反正也这样了,不试和失败的结果都一样。”当哥哥的脸上有些难过。
优优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脑海中忽而浮现小羽柔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脸上缠满纱布,隐隐殷着血,她的心就忍不住一疼。
“羽柔好几次闹着非要找姐姐,你怎么就那么讨人喜欢,看来我这当哥哥的都没你对她重要。”他只认真了一小会儿,就又开始调侃。
“要不——改天我带羽柔出来玩吧?”
“莉莎已经被辞了,你还不想看见谁?我吗?我奶奶也想见见你,你现在可是我们家里的传奇人物!”他嘿嘿笑着。
“不要了吧——”优优最怕见生人。
“别推了,周六打电话给你,不许变主意。”
虽然知道物质方面羽柔什么都不缺,但优优还是想送份礼物给她。选来选去选中一顶粉色带蕾丝的小公主帽,想起羽柔还有一件粉色纱裙,正好搭成一套。
逛在商场里的时候,优优还想着要不要给羽柔的奶奶也买份礼物,既然长辈想见她,她总不好空着手吧。可是逛到一半的时候又忽然打消了念头,那也是秦名灿的奶奶,不要多此一举让他以为自己还想和他怎么样。
星期六一早秦名灿就打来了电话,车子停在校门口,想立即就带她过去,好能多陪羽柔一会儿。
“先去挑个小礼物吧,你负责选,我付钱。”一见面他对优优说。
“我的礼物我已经带好了,你自己的礼物干吗要我选。”优优照旧没有好态度。
秦名灿略微诧异,后又一笑说:“好吧,算我多管闲事。”
车子驶离了学校,混进了马路上的车流里。优优接了一个电话,是安扬打来的,秦名灿听见她温柔地说:“吃完饭就回来,不会太晚。”
“什么时候能听到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他啧着嘴说。
优优不理他。
“你告诉安扬去我那了?”他接着问。
“嗯。”
“不是不让说么?”
“我和羽柔之间是很纯洁的感情。”优优白了他一眼。
“我和你之间也很纯洁啊?我没把你怎么样吧?”
“你还想怎么样。”
“你说呢?”
优优被反问的噎住,这家伙很狡猾,斗嘴本来就斗不过他。
“羽柔和你不是一个妈妈生的吧?”她不是想八卦秦家的事,“还好她和你基因不一样!”
“她是我姑姑的孩子,基因近着呢!”
“你姑姑和姑父工作都很忙吧?”这句,多少是因为好奇才问的。优优带羽柔那么久,一次都没见过她的爸爸妈妈。
秦名灿的目光从她脸上淡淡扫过,又转视前方,“都不在了。”
又开了一个不该开的话题。
“哦。”优优只好装作平淡地回答,心里却明明是一震。
“是不是觉得她很可怜?不能想像没有父母的滋味吧。”他说着话,眼睛却很少见的不去看她。
本能防御
“我妈妈也不在了。”或许是受了那种气氛的感染,优优竟也顺口说出自己的私事。
话一出口她就开始后悔,如果他问起妈妈为什么不在了,问起没有妈妈的感受,问起担不担心爸爸给她再找继母之类的问题,所有这些她极力表现出不在意,却很不喜欢别人提起的话题,她要跟他进行这近于隐私的对话吗?
不小心露出的内心私地,瞬间就被强大的自我防御包围起来,仿佛很多道墙拦在她和外人之间,不仅仅是对没有好感的秦名灿,就连安扬,她也回避这样的话题。
安扬不会跟她挑这样的话题,因为同样是单亲的他,跟她有着同样的敏感。
幸好,秦名灿也没有追问,原来他不是一个愿意八卦别人的男生,只是冲优优微微一笑,就又专心的开他的车。
他的善解人意反倒让优优不自在起来,好像她心胸狭隘,把人家想得特别的坏。
优优有些尴尬地把头转向车窗外,假装看外面闪过的风景。
跟他们并排行驶的是一辆红色本田轿车,优优看见轿车后排座的人正对他们举着相机。
举相机的人也发现优优在看他,立即把相机收了回去。
起先优优没有在意,她又不是明星,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偷Pāi她,只以为那人在拍风景,自己不小心进了镜头。可是三番五次,每次她一转头就看见他在拍,被发现后又慌张的掩饰。
“那人为什么老拍我们?”优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就在秦名灿转头的一霎那,偷Pāi的车子警觉地嗅到了危险讯号,抢先一步加速超过。紧跟着秦名灿一脚油门,安全带勒得左优优胸口都疼,他们的车子狠追了上去。
“请注意,您已超速。”车子里的导航提示说。
哪有人理它,秦名灿踩下油门就没松开,两辆严重超速的车子在公路上惹得一片鸣笛。
“你疯啦,别开这么快!”左优优吓得魂都飞了,这哪是坐汽车,简直是坐过山车。
飙车事件(1)
“扶稳了。”驾驶员倒是从容不迫,飙得一点不慌乱,跟电影里的飞车有得一拼。
要是无障碍跑直线,估计那本田不是秦名灿这辆奔驰的对手,但他们是在城市里跑,不塞车就不错了,哪能跑得尽兴!这一路不知违反了多少交通规则,优优担心很快就有警察在后面追捕他们了,可是怎么劝秦名灿他也不肯减速。
一路狂追猛堵,本田车终于被截在了江边。
秦名灿怒气冲冲下了车,左优优也只好心惊胆战地跟下去。对方拿照相机的人和司机一起下车,照相的居然是个梳着短头发的女孩,态度出乎意料地好,主动把相机内存卡递了上来。
“我警告过你们吧?”秦名灿声音冰冷地说,接过内存卡看都不看随手丢到护栏那头的江水中,然后一把扯过女生手里的相机,啪得摔在地上,镜头粉身碎骨,这样他还不满意,又补了几脚,相机彻底牺牲。
那女生看着挂掉的相机,顿时眼泪汹涌,抓狂地喊着:“这是报社的相机啊,好贵的!”
秦名灿毫不动容,冷笑着问:“需要我赔吗?”
那女生绝望之际竟信以为真,连连说着:“谢谢谢谢,秦先生您真是好人!”
“赔钱可以,先把报社名字留下,等我起诉的时候,再给我出庭作个证。”
女孩的笑顿时僵在脸上,继而化作恐惧和愤恨,“不赔就算了,耍什么人!有钱了不起啊,我要不是为了吃饭,谁愿意拍你!”
“当狗仔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算了吧!”优优在一旁拉了拉秦名灿,莫名有些同情这个女孩,“这相机很贵吗?”她多嘴问了一句。
女孩显然把她当做秦名灿一伙的,没好气地说:“不贵,也就我半年的工资而已,在你们兜里就是个零花吧!”她弯腰捡起破烂相机,抹着眼泪钻进了车里。
车子在左优优和秦名灿的目送下缓缓开走了,远远的优优还能看见她趴在自己腿上哭。
“都给你内存卡了,干吗还摔人家相机!”优优生气地质问。
“相机也有内存,你怎么就知道存在卡里?”
“那你抢过来给删了不就行了?”
“她偷Pāi是侵权犯法,你有没有立场啊?”秦名灿郁闷。
飙车事件(2)
就算做的不对,人家也是没办法,都说是为了混口饭吃了,这家伙当然不会理解普通人谋生的不易。左优优不想和他争辩,跟这种人是争不出什么对错的,她赌气自己回了车上,重重关上了车门。
又不能把秦名灿关在外面,他跟着也坐了进来,不去发动车子,却用奇怪的眼神瞅着她。
“看什么?”优优不耐烦。
他叹气,“怪了,好像是我做了坏事一样,车牌我记下了。”
优优猛地瞅向他,“你不会还想起诉人家吧?”
“我给她钱买相机!我说你——”
“真的么?”
输了,输给这个丫头了。
秦名灿抬手按了按太阳|茓,抓狂地说:“左优优,你还真够让人崩溃的!”
可是优优却很开心,这家伙也不是坏到冒油嘛,她嘿嘿一笑,“得饶人处且饶人嘛,那女生会记住你的,也许从此就不做小报记者了!她为什么要偷Pāi你?”
秦名灿对优优难得流露的友好自然非常在意,但却硬装作几分不耐烦的样子说:“我们要聊这个话题吗?这可是我的隐私,你要是知道了——”
“别聊了。”还没等他提出交换要求,左优优就断然拒绝,让他把剩下的话又噎了回去。
秦名灿今天受到的打击简直比一年受到的都多,他实在是不甘心,这一路都在想该怎么报复回去,可是直到家门口办法也没想出来。
那就先记上一笔账吧。
羽柔的生日宴办的很隆重,原以为只是家里人吃个饭,没想却请了乐队和礼仪。
左优优一进门,就受到贵宾般的待遇,穿着崭新衣服的小寿星亲自出来迎接她,礼仪小姐两边夹路欢迎,还有人对他们喷彩条。
这么隆重的仪式把左优优搞得十分不好意思,硬着头皮红着脸,好不容易走到了尽头。
生日party就办在别墅的客厅,现在时间还早,客厅餐桌上没有摆饭菜,堆着的全是送给小羽柔的新玩具。
秦名灿走上前弯腰把妹妹抱起来,撺掇她说:“快管姐姐要礼物,不给就不理她!”
羽柔使劲摇头,拿着桌子上的礼物往优优手里塞,意思是全都给她。
神秘的大人物(1)
优优有些得意,一边疼爱地摸着羽柔的头发,一边白了秦名灿一眼,然后从包里拿出自己买的小帽子递上来——“给,姐姐送你的。”
“灿灿,怎么能让人家老师破费!”一个个子小小,身子胖胖的老奶奶笑眯眯走过来,看见优优送礼物,满脸过意不去地说。
这一定就是秦名灿的奶奶了,优优心一慌,赶忙笑着问候:“奶奶好!”
“好好好!”老太太眼睛眯成一条细细地缝,上前亲切地握住左优优的手,在自己的掌心摩挲着,仰头盯着她的脸说:“你是灿灿的同学吗?跟我们灿灿是好朋友?”
灿灿?左优优差点笑喷出来,老太太叫得可真肉麻呀!
“奶奶,我跟秦名灿是校友,他比我大两届。”
老太太恍然大悟,“比你大呀?大点好,大点才能让着你!”
算了吧,怎么没看出来他会让着自己,不过也不稀罕他让,优优没再接话,只附和着笑笑。可是老太太不打算放过她,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又让人给她弄吃的,关心的无微不至,终于让左优优起了疑心。
“你奶奶对我也有点太好了吧?”趁着没人注意,她偷偷问秦名灿。
秦名灿掩饰地笑着说:“对你好也不行?”
“那倒不是,就是挺奇怪的。”
“有什么奇怪。”他嘿嘿一笑,“谁让你是我带回来的。”
一整天为小羽柔庆生的节目层出不穷,去洗手间的时候,优优听见一个来做礼仪的小姐说:“有钱人家的小孩真是幸福!”
幸福吗?她可没觉得,大多数的日子都被忽略冷落,一年只这一天热闹,如果这也算幸福,那她宁肯要“不幸福”的普通生活。
优优一整天哄着兴奋的小羽柔,应付着热情的老奶奶,还要时刻注意和秦名灿保持距离,过的还真够累的。
快到傍晚的时候,酒店订的饭菜和蛋糕送来了,可是大家一直不开饭,好像在等什么重要人物登场。
安扬在天黑之前给优优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优优不好意思表现出着急,躲到一旁低声说还得等一会儿,让他先吃饭别等她。
神秘的大人物(2)
大人物可能都不太守时,到后来连老太太脸都等黑了,生气地指派管事人:“打电话问他到底来不来,再不来就别来了!”
终于,这神秘的一号人物匆忙登场。
左优优一看见他,就知道他是谁了,人类的遗传真是神奇,儿子和父亲有时候相像的,就仿佛是穿越时空的同一个人。
这个与秦名灿有着一模一样身型五官甚至是眼神的高大男人,无疑就是创造秦名灿的人了。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就能想到秦名灿未来的样子——假如他没有把家业败光穷困潦倒的话,也会是个有气场的魅力多金男。
男人进门时眼神还很冷峻,可是视线一落到老太太身上,立刻软下来,陪着笑上前说:“临时来了个大客户——”
“天天就是做生意、大客户,全世界就你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老太太一点也不给他留面子。
被呵斥的秦老板丝毫不生气,转身招呼羽柔:“来来来,让舅舅看看我们的小公主,嗬,又长高了!”
小羽柔看起来跟这个舅舅并不熟,红着脸腼腆地走过来,有些害羞地站在他面前偷眼瞧他。
男人回头的时候,目光不经意从秦名灿身上扫过,左优优自然也落入他的眼里。但他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只那淡淡一瞥,又落回小羽柔身上。
只那一瞥,左优优就紧张得头皮都麻了一下,心也扑腾个不停,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她回过神来安慰自己“我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可却还是止不住地紧张。
优优一边紧张,一边拿眼角偷看秦名灿,心想有这么一位地位显赫又不怒自威的老爸,你得意了吧?可是好奇怪,秦名灿脸上竟看不到一点得意之色,不仅对他老爸不热情,还躲着他的视线,看上去很是冷漠。
“人都到齐了,是不是该切蛋糕了?”男人笑着走到桌旁拿起塑料刀,招呼羽柔说:“舅舅抱我们的小寿星来切!”
羽柔高高兴兴跑过去,被她高大的舅舅抱到椅子上,大手握小手的切着,“这块给姥姥,这块给羽柔,这块给哥哥吧,再给舅舅切一块,好,切够了——”
什么情况?
羽柔的小手停下来,偏过头冲她的小老师这边努努嘴,意思是“舅舅落了一个人”。
在羽柔眼神的提示下,男主人再次注意到左优优,奶奶更在一旁解说:“这是羽柔的老师,灿灿给找的,小姑娘可懂事了,是灿灿的好朋友——”
“奶奶,你解释那么多干吗?”秦名灿不耐烦地打断老太太的话。
男人脸上掠过一丝不悦,继续把切好的蛋糕分装到盘子里,也不用别人帮忙,亲自端给每个人,一直到左优优面前。
“辛苦你了。”他淡淡说了一句,嘴角向两边略微牵了牵,算是露了个笑。
“不辛苦。”优优赶紧回话,怎么说这也是长辈,她不能像对秦名灿一样不友好。
秦上泽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清秀,青涩,身上还有着股未染尘世的单纯。
这让他多少有点意外,自己这个儿子向来换女人如同换衣服,虽然女色不断,却从不往家里带,这次怎么破例了?
其二嘛,他也曾偶遇过几个儿子身边的女孩,貌似都跟他是一类人,这个有点不对路。
唉,可惜了小姑娘,落到他手里结局何其悲惨?不过也难说,能跟他缠到一起的女孩,说不定单纯也是装出来的。
秦上泽的脑子里迅速闪过诸多念头,眼睛却一直落在优优脸上,看得她心直慌。等他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又笑了笑,转对儿子调侃说:“这次不一样嘛,是认真的?”
“认真?不认识这两个字,你好像没教过我。”秦名灿的语气不是调侃,简直就是找事儿。
秦上泽盯着儿子的眼睛火气在积聚,忍了又忍才没发作,最后故作平静地说:“那你就自学吧,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这父子俩到底在讲什么呀?左优优眼神在他俩之间飘了好几个来回,只觉得气氛异常紧张,却又不清楚他们因为什么事互相不爽,好像是宿怨。
“真被你们给气死!”老太太因为儿子和孙子的对峙气得发起火,“上泽,你就不能跟儿子好好说话?我看你还是去忙生意吧,别来搅坏我们的心情!”
有钱人的嚣张(1)
“老太太,你不要总护着他——”秦上泽抱怨。
“不护着他护着你?我们灿灿哪里不好,就是不好也比你强!”
“他哪里比我强?”秦上泽好笑地反问。
“至少比你有眼光,看看我们灿灿交往的是什么样的女孩,再想想你当初——”
一翻旧账,秦老板沮丧败阵,“好好好,我的错,我再也不管他,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秦名灿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恰巧被左优优看到,心想这么大的人还仗着奶奶跟老爸耍本事,真不像话。
不过,秦奶奶好像误会了她和秦名灿的关系,把她当成了孙子的女朋友吧!
优优想解释一下,可是又觉得现在不是她开口说这个话题的时机。
老太太一发威,秦上泽不再找儿子的茬,岔过话题先给老太太摆椅子,然后抱着羽柔坐到餐桌旁,一家人开饭。
饭桌上的气氛一点都不融洽,尽管秦上泽努力试着开玩笑,可惜儿子不配合,老娘又对他迟到外加频繁看时间、接手机不满,就只有左优优附和着笑笑。
“优优,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反正别人也不理他,秦老板干脆直接跟左优优对话。
“还没想好呢,我才刚上大一。”
“哦,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自然是指秦名灿了。
“因为——”这是个好机会,优优决定把握住,“我男朋友认识他,一起吃饭的时候认识的。”终于把真相讲了出来了,她舒了一口气。
“哦?这么说,他是横刀夺爱了?”他居然没听明白。
“不是不是,您和奶奶都误会了,我和秦名灿只是好朋友。”
“原来他还没追到手。”秦上泽微笑地看了儿子一眼。
老太太眼里也流露出失望来。
小羽柔吃了几口蛋糕就坐不住了,她不饿。秦奶奶让优优慢点吃,起身带着外孙女去一旁玩了。
秦上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晃着说:“优优,叔叔跟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可做,优优迷茫地看他,秦名灿也抬起眼。
有钱人的嚣张(2)
“五十万,你和你的男朋友分手,跟我们灿灿谈场恋爱,不管结局怎么样,到一个月我就付你钱。”
“一个月,五十万?”秦名灿追问。
“对,追女孩子,哪能没点破费。”秦上泽依旧微笑,胸有成竹。
有钱人的嚣张左优优这次算是见识着了,可是她值多少钱,凭什么他们来定?
一个月,五十万,不小的诱惑呢,肯出这么大的价钱,也算瞧得起她吧!
“秦叔叔,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不是玩笑,我们可以签合同,先付预约金。”
左优优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指甲都抠疼了掌心,“不是玩笑?那您价钱给的太低了!”
“哦?”秦上泽的脸上现出惊讶,“多少合适,你来出价。”
“在你眼里,秦名灿值多少钱?”优优强忍怒火问。
“这个没法衡量,他是我儿子。”
“儿子怎么就不能衡量?”
“亲人么,是由情连着的。”他的话故意说给秦名灿听。
“爱情里也有个‘情’字呢,秦叔叔怎么就觉得它能用钱衡量呢!”
秦上泽一时语塞,秦名灿突然笑出声,竟为她鼓起掌来。
左优优绿着脸站起身,一句话不说拎起包就往外走,这个可恶的地方,这些可恶的人,她再也不想看见,就让她弱智一样的善良到此为止吧!
从秦家出来左优优脚步匆忙,想赶在秦名灿追上之前打车回学校,但秦家别墅在相对僻静的半山处,离主路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足够秦名灿追上她了。
身后脚步声传来,优优不去理会,加快步子横穿到路的另一侧,头也不回。
“生气了?”不想听见的声音近在耳畔。
一辆出租车迎面开来,优优伸手拦车,司机刚要转向,见后面的男生连着摆手,嘟囔了一句又开走了。
左优优无奈停住了脚步,发火冲他吼道:“走开!我一眼都不想看见你!”
“刚才在饭桌上,你说的都是真话吗?”秦名灿却毫不在意的只顾问,声音是少见的温柔和肉麻。
撞上蛛网的飞蛾(1)
“你很烦,很恶心,这就是真话!”优优也第一次对人说这么恶毒的话,其实最让人恶心的是他老爸,可是她不好骂他爸,那就只好骂他。
说了这么狠的话,秦名灿竟然还不生气,继续揪着他的问题追问:“你说爱情里的‘情’字,它到底有什么含义?”
“不知道!”
“优优,你真的不用再慎重考虑一下,五十万一个月,我也不会把你怎样——”秦名灿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一个耳光,直打得他嘴里发咸,牙齿把挨打的那侧给磕破了。
左优优再也受不了他们父子一次次拿钱来侮辱她,她是什么,是妓汝吗?每提一次,她都感觉自己受到了一次玷污,奇耻大辱,忍无可忍!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你也就配花钱买女人!”
秦名灿被这个耳光打晕了,貌似他好多年都没挨过打,这丫头怎么敢这样对他!他吐了吐带血丝的唾沫,透着寒气的目光预示着左优优灾难将至。
“你,你想怎样!”左优优冲动之后,也有些害怕,簌簌发麻的掌心告诉她,刚才自己力气用得很大,再一看,他的嘴角也见了红,会不会有点过分?
秦名灿向前逼近一步,优优立即后退两步,可是距离并没由此拉开,因为她的小肩膀被人家抓住,有些发狠的双手都快把她的骨头捏碎了。
优优被秦名灿推的后退几步,痛得刚要大叫,头顶突然压下一片重重的阴影,突如其来又蛮横的吻,把她的呼救封在了喉咙里。
与她相覆的嘴唇冰冷有力,仿佛泄着怒气,纠结得要把她吞下去。
左优优的脑海瞬间空白,慌乱的不知所措。她拼命挣扎,推搡、踢打,却怎么也无法从他的怀里挣脱,就像那撞上了蜘蛛网的小飞蛾,只剩下坐以待毙的命运。
“继续啊,看你到底有多大力气。”大蜘蛛在她耳边嚣张地说。
小飞蛾一动不动,不知是在伺机,还是已经快死了。
秦名灿一只手就捏牢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抬了抬她的下颌,一滴滚烫的泪珠砸在他的手背上,让他的心顿时一紧。
撞上蛛网的飞蛾(2)
“喂——”秦名灿放轻松了语调,仿佛刚才所做的事,只是一个玩笑。
左优优趁着他的手一松,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运动鞋硬磕骨头,秦名灿疼得低哼了一声,捂着膝盖蹲了下去。
“你去死吧!”优优发疯一样拿着包对他脑袋一顿猛砸,然后拔腿便跑,百步外拦到了出租车,双手颤抖地拉开了车门。
……
因为秦名灿那一吻,左优优大病一场,直到放寒假都没好。
摆脱不掉的失神失眠,害得她只得了个末等奖学金。
安扬见优优整天挂着个黑眼圈,还以为是考试压力大,笑她是经不起事儿的“小笨蛋”,寝室姐妹倒是看出她有心事,可是问她又不肯说,最终也没猜出个缘由。
那件不能说的心事堵在优优心头,就像一块巨石,常常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就连关系最好的姚蕾也不敢,她怕秦名灿吻她的事被安扬知道,安扬突然变冷漠和转身而去的背影出现在梦里,每每让她抽噎着醒来。
她太害怕这个噩梦有一天会变成现实,那会让她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幸好噩梦还没来得及成真,大一上学期的日子就结束了。
寒假回家,安扬费了好大周折才托人买到了三张卧铺票,两个下铺一个上铺,藤晴和他们同行。
上了火车以后,安扬让两个女生睡下铺,自己睡最不舒服的上铺,可是藤晴说什么也不肯,非要自己睡上面。
优优一直都不喜欢这个老乡学姐,别看她总是嘴上说“你们俩天生一对儿”之类的话,可是看安扬的眼神温度高的烫人。
卧铺车厢十点半要熄灯,赶在熄灯前优优要去洗洗脸,藤晴便说和她一起。在两节车厢连接处的洗漱室,优优正在刷牙,藤晴突然问她:“你喜欢安扬什么?”
优优从镜子里看着旁边笑盈盈的学姐说:“什么都喜欢。”
“这不算答案,得有个具体的,比如喜欢安扬长得帅,或是脾气好,或是他能疼人——”
“没有特别的啊,安扬哥都挺好的。”优优还是坚持自己的回答。
末日的感觉(1)
“看来你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爱情可不能没目标,小妹妹,你要想清楚点才行。”藤晴摆着一副教育小孩子的口吻。
优优才不是盲目,她当然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她不光知道安扬哪里好,也知道他哪里不好。
可是爱一个人,要分得那么清吗?要明确爱他哪里,不爱他哪里,那她还真做不到。
在她心里,喜欢安扬是没有原因的,优点也喜欢,缺点也喜欢,因为喜欢所以喜欢!
左优优不想用自己的想法教育藤晴,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藤晴显然也没想听她的辩解,简单擦了擦脸就回车厢去了。
待左优优回到车厢时,藤晴已经在上铺盖着被子躺好了,安扬坐在她下铺的床边发短信。
车厢里很安静,一位女乘务员正沿着过道检查行李架上的物品摆放是否牢固,一路提醒乘客马上将要熄灯休息。
“你也去洗洗吧。”优优挨着安扬坐下,轻轻推推他说。
安扬点头,顺手把手机丢到床上,拎着毛巾出去了。
优优从背包里翻出|乳液倒在掌心,还没来得及擦到脸上,身旁安扬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是一条短信飞进来,优优不经意瞟了一眼,眼神被黏住了。屏幕动画上的小信封打开,跳出“藤晴”两个字闪啊闪。
藤晴不就睡在上面吗?干吗还要发短信?优优向上铺看了看,见她正关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眯着眼睛翻了个身,嘴角浅浅的笑意透漏了心底的美梦。
优优对安扬一直都很信任,从来不像别的女孩那样,时刻关注男友行踪,偷偷翻查手机或qq聊天记录,在这条意外短信之前,她甚至都没看过安扬的手机。但在这一刻,惊愕和迷惑让她的意念失去了控制。
她心惊肉跳地翻开安扬的手机,一行简短的字几乎让她窒息——“晚安哦,小绵羊。”
一瞬间,天旋地转般眩晕,整个世界都塌了。
收件箱里藤晴发给安扬的短信几乎和优优的一样多,只这一晚就不下十条:“唉,不能和你同睡下铺了,我善良吧?”
“小心我晚上掉到你床上哦”
“有点好奇耶,你和她睡过没有?”
“那怎么了,要是我早把你吃了,香喷喷哦~”……
末日的感觉(2)
末日来临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优优不忍心再继续翻下去,视线渐渐模糊,终于狠心合上了手机。
安扬洗完脸回来,见优优已经侧身睡下,便悄悄蹲到她床边,在她耳边轻轻吹气。
“睡了?”
“起来,陪我聊会天再睡!”他爱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优优不理他。
“这睡得也太快了!”安扬嘀咕了一句,无趣地坐回自己的床铺,无聊地又玩起了手机。
收件箱里的最后一条短信他没读过,却为何标记成了已读状态?
突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优优这么快就睡着的原因。
熄灯后的车厢静得只剩车轮和铁轨摩擦磕碰的声音,如果优优看了他的手机,误会了他,该不会一路不理他了吧?这可不是解释的好地方,更不是吵架的好地方。
安扬决定也用短信和她交流,“宝贝,你是不是看我手机了?”
优优床上传来清脆的短信提示音,接着手机屏亮起来,她果然是装睡。可是那光只闪了一下就又灭掉,她干脆关了手机。
这下安扬确定优优一定是看到了藤晴的短信,误会他劈腿了吧?他有点后悔之前没把那些短信都删掉,但转念一想幸亏没删,不然只剩一条暧昧的,那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优优,你出来一下。”他不想当着藤晴的面解释,只好求优优去外面。
“你让我一个人呆会儿。”优优推开他的手,用被子蒙住了头。
安扬窝火地站在她床边,一边悄声叹气一边在心里问自己该怎么办。他确定自己对藤晴一点不纯净的念头都没有,也能理解优优对他的怀疑和气恼,要怪就怪藤晴这丫头总是没正经,玩笑拿起来就开,说话也好像不经过大脑。
藤晴给他发这种过火短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他还删,后来见怪不怪也就不再在意。他不在意说明心里没鬼,优优怎么就不那么想呢!
安扬相信这件事早晚可以跟优优解释清楚,但今晚他要是真让优优自己琢磨,那她不定想歪倒哪里,又得夜不能眠,他可不舍得。
转危为安
“宝贝儿,听话,就出去说一句!”安扬继续求她,见优优还不肯搭理他,偷偷看了眼上铺的藤晴醒没醒,然后不顾优优的执拗,硬把她拽下床拖了出去。
“你干嘛,松手,我不出去!”一路优优极不配合,却又拉扯不过安扬。
安扬也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优优弄到亮灯的车厢外,累的气喘吁吁。
“别这样优优,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有什么话都要坦诚跟对方讲!”
优优不敢听坦诚的答案,她怕太残忍自己承受不了。
“你真不相信我?”安扬把转身又要走的她拉回来,有些生气了。
“我也想相信。”可惜她不会演戏。
“那你总得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你解释吧,找个好理由让我相信那些暧昧短信跟你一点没关系!”
安扬皱着眉看她,一时还真没找到好理由,情急之下突然反问道:“优优,也有人跟你开过过火的玩笑吧?”
他的问题戳中了优优的软肋,让她忽然想起了秦名灿,那个晦气的家伙一直跟她开过火玩笑,而且还强吻过她,难道——安扬知道了?!
安扬发现自己一个问题让优优变了脸色,惊诧道:“居然真有?好啊,原来你对我也不坦诚!”
“没有啦——”
“好吧,不管有没有,我都相信你不会背叛我,你也信我一次好不好?”他边说边掏出手机,按了几下举到优优面前,“给你看!”
“看什么?”
“之前那些短信的回复,请仔细核对,看我有没有对你不忠。”
“我才不看呢!”优优推开他的手,气终于消了大半。
安扬趁机又吻了吻她,在耳边说了几句肉麻的软化,终于化兵戈为玉帛了。
……
左齐升请了半天假,哼着小曲在灶台忙碌着,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今天是宝贝女儿上大学后第一次回家的日子。
当坐了两天两夜火车筋疲力尽的左优优走进家门时,熟悉的菜香扑面而来,闻得她鼻子都酸了。
“都多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一路小跑迎出来的左爸爸捏着女儿的小脸笑道。
“想你了嘛,老爸我想死你了!”优优紧紧勾着爸爸的脖子,回家的感觉可真好啊!
什么爸爸呀
父女俩手挽手进屋,张罗着放行李,开饭。饱餐了一顿后,优优和老爸坐在沙发上聊天。
左齐升问东问西,室友好不好啊,老师好不好啊,环境好不好啊,吃的好不好啊……每件琐碎的小事都得问个明白。
“优优啊,你和安扬还不错吧?”转了半天,终于问到女儿的感情问题。
“挺好啊。”优优吃着樱桃说。
“在学校有没有别的女孩追求他?”
也不知老爸怎么那么神奇,一下就能问到这么关键的问题。
优优稍一犹豫,忙掩饰说:“没有,就他那么差,除了我谁还要他。”
左齐升呵呵笑着,继续追问:“那有没有别人追求我女儿呢?”
天哪老爸,难不成你有魔法水晶球,能把秘密看得一清二楚?优优都快招架不住了,慌张地继续扯谎道:“没有没有,我根本就不理别的男生,我是去学习的,才不愿意搞乱七八糟的事情,对了爸,我得了奖学金,可惜是末等。”
“哦?”左齐升又惊又喜,接过女儿递上的红包,仿佛捧着巨款一样小心翼翼,“我女儿都能给我赚钱了,你们有多少人得奖学金?”
“十几个吧。”
“一共有多少人?”
“二百多吧。”
左老爸的眼睛又大了一圈,“这么不容易啊,优优,怪不得你又瘦了,是不是整天拼命学习,咱不差这点钱,还是身体重要。”
“没有啦,其实就在期末的时候努力一下,我才得个末等,安扬哥一等呢!”还不是怪那个可恶的秦名灿,恨透他了!
“男孩儿就得要点强,你是女孩子,差不多就行了。”
优优假装生气地推开他,“哪有你这样教育女儿的,你得说下学期咱再加把劲,争取超过他!”
“超什么超,我可心疼女儿吃苦,我女儿陪着他考那么远的学校,都便宜这小子了,他还不加把劲努力,以后有出息了让你跟着幸福?”
优优扑哧笑了,“没见过你这样当爸爸的,总叫女儿吃软饭,我才不用她养,我自己赚钱自己花!”
愿望都会实现的
快傍晚的时候,安扬拎了水果来看优优和他未来的岳父大人。
说心里话,左齐升很喜欢这个小子,孝顺,懂事,有理想,现在这样踏实的年轻人可不多了,他真心希望女儿能和他一直好好相处下去,等毕业了组成一个小家庭,互相都知道底细,多完美。
所以别人家的岳父架子大,他这个岳父却像父亲般慈爱,再加上从小是邻居看着他长大,从来不把他当外人。
安扬自然喜欢他这样的岳父,甚至有一次还开玩笑说:“干脆把你爸和我妈撮合到一起算了,咱俩省了办婚礼,直接变一家人!”
优优把安扬的玩笑告诉爸爸,左齐升笑着说:“我可不想娶他妈妈那样的女人,太有心眼脾气又不好,比起你妈妈差多了!”
“我妈那么好吗?”
“那当然了,你妈是天底下最温柔最漂亮的女人,要不能给我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呢!”
“我记得我妈小时候总凶我呢!”十岁之前的记忆,优优能记住的不多了,但模模糊糊的片断中,老妈确实是个挺严厉的妈妈。
左齐升瞅瞅女儿,摇头笑着说:“那你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多淘气?不是在家里养蚂蚁,就是拿水缸养金鱼,还有一回,你跟叔叔家的小弟玩医生抢救,把奶奶新养的小鸡全淹死了,偷偷埋在后院,害你奶奶到处去找鸡!”
“我有那么不靠谱么!”优优耍赖不承认。
“相当不靠谱,而且你小时候长得又干瘪,像个豆芽菜,当时你妈发愁呢,这女儿长大可怎么办,有人能娶吗?谁想长大了不但听话懂事,还越来越漂亮,可惜她没福气看到了。”
“爸。”优优从身后搂住老爸,枕着他的肩膀说:“我妈能看到,妈说她在天堂保佑我,保佑我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嫁个好老公!”
妈妈从来都不骗人,她已经考上了大学,不信毕业找不到工作,至于好老公,安扬差不多够格了,她也没太高的眼光。
不讨人喜欢的准婆婆
安扬和左齐升聊了一会天,起身说:“叔叔,我带优优去家里坐会儿,我妈也想她呢。”
“去吧去吧!”左齐升跟着站起来,招手道:“把这箱苹果和鸭梨都拿给你妈妈,单位发的,我不爱吃水果,放在家里都坏了!”
安扬不好意思地推让,被左老爸硬塞进怀里。
优优不是很爱去安扬家,虽然她未来的婆婆对她不错,但就是觉着拘谨。还有就像他爸爸评价的那样,安妈妈心眼多脾气不好,说话的时候总像在套你什么话,还爱讲大道理。
“优优啊,咱这里要动迁了你知道吗?”聊天时,她随口问。
“不知道啊。”优优摇头。
“你爸可真行,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你,听说明年就要拆迁了,到时候全盖楼房,你家面积和我们家差不多,能要个八九十平的两室居。”
“那可真好,住楼房冬天多舒服啊,也不用自己生火,还干净。”优优憧憬。
“可不是么,我就等着动迁呢,要是再不动,我就卖了这地方自己买楼了,天天生火真受累,多亏你爸时不时的来帮帮我。”
优优笑笑,心想老爸原来还在家助人为乐呢!
“这次动迁换房子,我就打算把房产名头写安扬了,你不知道,现在遗产也要征税的,万一我死了,儿子继承我房子还得交国家钱,可不能吃那个冤枉亏!”
“是吗!”优优感叹。
“妈,好好的说什么死。”安扬不爱听。
“好好的也得有个提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优优,你回去也得给你爸上堂教育课,做老人的得为子女着想,分新房名头也写你吧,别辛苦半辈子的钱都给国家了!”安妈妈迅速地瞟了优优一眼。
“哦。”优优答应着,自己都被教育的莫名其妙,怎么回去教育老爸呀,管它名头写谁呢,她老爸肯定千秋万代地活着!
优优和安扬家现在住着的是一条长胡同的两户,都是一套小房子加一个小院子。房子对开两间,安妈妈把另一间租出去了,说反正儿子不在家,闲着也是浪费。所以安扬回家后还得跟妈妈挤一个房间睡觉,特别的不舒服。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工薪家庭,不艰苦朴素点能行么。
不受欢迎的客人(1)
桌子上的电话一阵响,安妈妈起身去接,安扬趁机塞了瓣橘子到优优嘴里。
“你是哪位?哦~同学呀,大学同学?哦~是吗,好好好,那你有空来家里玩~好,我叫他!”安妈妈寒暄了半天才转过身对儿子说:“你电话。”
“我电话你说那么多干吗?”安扬不乐意地接过来,“喂?哦,好,那行,挂了。”
“这孩子,怎么跟人家说话呢!”安扬电话接的极不热情,安妈妈不满地埋怨他。
“谁呀?”优优问。
“一起打球的,问能不能出去聚聚。”
“你干吗不跟人家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讲明白就行了呗。”
优优没在安扬家吃晚饭,安妈妈也没强留。等她走了以后,安妈妈盯着儿子问:“那女孩是谁?你怎么骗优优是打球的?”
“那女生太没分寸,总开过火玩笑,优优本来就不喜欢她,你别在优优面前乱说。”
“还没结婚就开始怕老婆了啊,没出息!我看人家小姑娘挺懂事儿,阿姨叫得可甜了。”
“优优叫你叫得不甜么?妈,你别老跟优优摆架子,人家左叔叔对从来我不那样!”
“他能和我一样吗?他以后是老丈人,十天半月见一回,远了香!我是婆婆,天天过在一起,就你那么没出息怕媳妇,还不得你妈给你撑腰!”
“不用了,管媳妇这事我自己能行。”
“先别媳妇叫那么亲,以后还不定怎样,哎,刚才那丫头说要给你订飞机票?家里挺有钱吧?”
安扬无奈了,拎起外套不高兴地说:“晚上你自己吃吧,我跟同学聚会了!”
……
左齐升听见女儿开门的声音,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从厨房走出来。
“优优,刚才有个男同学来找你。”他说。
优优刚脱掉一只鞋,羽绒服上的雪花还没化,“谁呀?”她直起身子问。
“我没见过,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比安扬还高。”左爸爸比划着。
“前几天刚聚会,同学都见到了呀。”优优又弯下身子打算脱另一只鞋了。
不受欢迎的客人(2)
“他说打不通你电话,还说七点在路口肯德基等你,我看也快到七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也不知道是谁,不去了,外面又下雪呢。”
左齐升再次瞅瞅墙上的钟,走到门口帮女儿拍了拍衣服,劝道:“去看看吧,别让人家空跑一趟,我看小伙子是想追你。”
优优惊讶,“那我更不能去了,安扬哥知道该不高兴了。”
“去看看怕什么,追你也是人家一番心意,你不接受就跟他好好说,别伤了人家的心。”
优优冲老爸嘟起嘴,“人家爸爸都不让女儿跟男生约会,你就不怕他是坏人?”
“坏人哪能约在肯德基,现在还正是吃饭的时间,他要是约你去他家,我当然也不会让你去。”
既然老爸都这么说了,优优就决定去看看,也可能是一时想不起的老同学呢。
肯德基里的人很多,连空位子都没有,优优站在门口眼睛扫了好几圈也没看见熟人,难道已经走了?
“还以为你不会来。”忽然身后传来可怕的声音,左优优身子一震,非常不想转身,可是就算不转身,也能听得出那声音的主人。
“你怎么会在这儿?”两分钟后,左优优和秦名灿面对面站在肯德基外面的街道旁,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把他们罩在飞雪的光晕里。
“忽然想看看你生活的城市什么样,就来了。”他穿着厚厚的休闲外套,双手Сhā在衣兜里,看起来很冷。
比起优优厚厚的羽绒服,一件棉外套显得太过单薄,他大概是第一次来北方吧?
“雪真漂亮。”秦名灿笑着说,仰头让雪落在脸上再化掉,又伸手去接,玩得很开心。
“来了北方很多次,冬天倒是第一次来,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从天上掉下来,有点不可思议。”他边说边哈着气,好像冻也冻得很高兴。
“我去过你家了,你爸爸很热情,本来想进去坐坐,又怕他怀疑——”
“你回去吧!”听着他滔滔不绝,左优优憋了半天终于开口。
“回哪去?”
“从哪来就回哪去。”
“哦”他一脸无所谓地说,“已经买不到回去的机票和火车票了。”
晴天霹雳
左优优却好似听见晴天霹雳,“那你怎么办,还有三天就过年了!”
“在这里过年也不错,你想邀请我去你家么?”
“不想。”优优快要疯掉,“不是我让你来的,你回不去也不关我的事。千万别再去找我,我不想看见你!”
“我就住在那家宾馆。”他好像没有看见左优优的抓狂,依旧兴奋地指指不远处的酒店,“至少新年放鞭的时候叫上我吧,我很喜欢放烟花。”
……
无比煎熬的新年倒计时。
自从知道秦名灿呆在这个地方,每分每秒左优优都处于忐忑中,出门会害怕,电话铃响会害怕,有人敲门也会吓得半死。
那个忽然消失掉的人就像埋在她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每分每秒都处于恐惧中。
为了把这个炸弹弄走,左优优真是想尽了办法,先是去车站排了一天的票,失败后又向一个亲戚在铁道部工作的同学求救,{奇}可惜正值春运高峰,{书}票比金子都难求,{网}一点办法也没有。
本来应该欢欢喜喜迎接新年,可她却为这个家伙忙得焦头烂额,他到底为什么要来呀,左优优真是欲哭无泪。
有时候,站在路口远远望着秦名灿住的酒店,优优心里也很难受。
毕竟是为她横跨地图跑到这座陌生城市的,她这么冷漠绝情会不会太残忍了?
残忍也没办法,不然要她怎样,难道要尽地主之谊,带他四处游玩,再编个什么理由请他回家过年吗?
就算老爸骗得过,安扬又不是傻瓜,无论如何都会怀疑她的!
更何况,这个一点不通情理的家伙未必会配合她的谎话,要是再当着安扬的面把追她的事情挑明了——天哪,一想起来就浑身冒冷汗,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左右思量以后,左优优决定就让自己扮演那个绝情的角色吧,要是能让秦名灿死心塌地恨她,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带着这样的想法狠下心,就算不安愧疚优优也一次没去找过秦名灿,只盼着这个年快点过去,快点让他买到回家的车票,快点把噩梦结束吧!
……
新年恐怖夜(1)
从前有个小丫头,特别喜欢放鞭炮,每到除夕夜,都会穿上厚厚的棉袄,像个小胖熊一样跟着爸爸去外面放鞭。
大长串的挂鞭响起来噼里啪啦,就好像长蛇被烧着了ρi股在跳舞;嗡嗡的小蜜蜂能闪着火花从地面飞起来,还有将火球吐到天上的魔术弹,噗,一道亮线划破天空……那么多好玩的花样,爸爸每放一个,小丫头就和妈妈在一边蹦跳叫好。
左优优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喜欢放鞭了,甚至有些抵触。自从妈妈离开以后,她最怕的就是过年,看到别人家的小孩穿着新衣服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她就难过得想哭。
但是鞭炮每年还是要放,可能爸爸怕她伤心吧,买回来的鞭炮花样更多。
为了不让爸爸难过,她也努力装作开心,听着热闹的鞭炮声,望着满天花火,在心里悄悄说:妈妈你在那边还好吗,我和爸爸很好呢。
……
左齐升把各种爆竹装在塑料口袋里,拎着说:“走啊优优,放鞭去!”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除夕深夜,外面的鞭炮声早就响成一片,优优因为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忘了该她先嚷着放鞭了。
“爸,把围巾戴上。”她穿上棉袄又拿起爸爸的围巾,亲手给老爸戴严实。
“你不叫上安扬?”
“不叫了,让他在家陪他妈妈吧。”
这个除夕夜特别冷,可能是刚下过雪的原因,风一吹,寒气直往骨头里钻。优优和老爸走到胡同尽头,已经有几家邻居在那块空地上留下了大片的鞭炮纸。
“糟糕”左齐升忽然停住脚步,拍着脑袋说:“打火机忘带了,优优你在这等会儿,我回去拿。”
“我回去吧!”左优优抢着说。
“不用不用。”左爸爸把鞭炮放到她跟前,哈着气说:“在这等着,爸爸马上就回来。”
目送老爸沿着胡同小跑回去,优优忽然觉得老爸的背影苍老了许多,爸爸也会老吗?那不经意就流走的时光真的有些残酷。
优优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忽然感觉背后有踩着积雪的脚步慢慢向她靠近,似乎故意放轻了动作不想被她听见。她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双男人的手臂环腰将她抱住,吹在耳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新年恐怖夜(2)
左优优吓得打了个冷战,直觉告诉她身后这个不守规矩的家伙肯定是秦名灿,所以她想都没想胳膊肘便用力向后一撞,身后的色狼顿时中招,痛得躬着身捂住胸口。
“优优,你也太狠了吧!”安扬痛得抱怨。
“怎么是你呀,我还以为——以为是别人呢。”优优擦着额头的冷汗,赶紧凑到男友身边满脸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安扬哥,你要不要紧,是不是很疼?”
“是心好疼,女朋友怎么连抱一下都不让了。”
“谁让你偷偷摸摸的!”
“你不说最喜欢我在后面偷偷抱住你的感觉吗?”
“那我也没让你吓唬我呀。”
取了火机的左爸爸一路小跑返回来,看见安扬在,笑着打招呼:“和你妈妈吃饺子了吗?不着急就跟优优一起放鞭吧。”
安扬揉着胸口告状:“左叔叔,优优现在对我太凶了——”
“才不是呢!”左优优使劲踩了他一脚。
左爸爸笑着看她俩,“你们俩的事我可管不了,太冷了,你们慢慢放,我先回去了。”
……
新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左优优差不多确认秦名灿已经回了南方,不然他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蒸发掉?
春节过去没多久,左爸爸开始上班,又过了一段日子,优优也开始打点返校的行李,大学的第一个假期宣告结束。
回到阔别一个多月的校园,同时长大一岁的室友们变化还挺大,千柠胖了,果果瘦了,姚蕾把一头惹眼的长发给剪短了。
新学期的生活正式开始,优优建议寝室姐妹聚在一起吃顿饭。
姚蕾和千柠虽然还是互相不爽,但看在半年同处一室和左优优的面子上,终于忍住没反对。四个人在学校附近的餐馆订了个小包间,姚蕾还点了几瓶啤酒,说没有酒的饭桌不成席。
开始的时候,大家吃得很矜持,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话题,于是就学着男生的样子互相干杯。
几杯酒喝进去,神经突然变兴奋,绷着的千柠放松了,拘谨的果果话多了,气氛一下热烈起来。
是坦白还是伤害(1)
“玩个游戏怎么样?”喝得最多的姚蕾已经有了些醉意,“你们知不知道,谁和谁要若想成为朋友,必须先知道对方的秘密,咱们玩个真心话大冒险,敢不敢?”
“那有什么不敢!”第一个回应她的居然是千柠。
“你说的?”姚蕾兴奋的一拍桌子,好像就等她说这句话。
“那事先说好了,玩就玩得开心,谁要半路甩脸色,请自动离场!”
优优瞅这俩人觉得莫名不安,“蕾蕾,咱不能玩点别的吗?猜脑筋急转弯吧?”
姚蕾鄙视地白了她一眼,“脑残啊你,幼儿园玩去!”
在姚蕾的强势提议下,左优优的意见没人敢赞成,于是大家借着酒劲儿开始大冒险,第一个被抽到的人是于果果。
提问的人是剪刀石头布赢的那个,第一局左优优胜出。
逼问别人隐私不是优优的强项,她瞅着紧张的果果,为难地问:“你,你,你想在大学交男朋友吗?”
“停!”姚蕾愤然而起,“你那叫什么冒险?优优不会玩,第一个问题我来问。”
她清了清嗓子,安慰紧张的于果果道:“别怕,你是第一个,我不会太为难你,问个简单的吧,要是让你选男朋友,你会选哪个?ps:必须是我们认识的!”
“啊?”于果果张着嘴,眨吧着眼睛说:“没有啊!”
“没有就把这瓶啤酒都喝了吧!”姚蕾把一大瓶酒砸到她面前,吓得果果小脸惨白。
“蕾蕾,你就别摧残果果了。”优优替她求情。
“那不行,不能开坏头,赶紧说!”
“你们认识的?那就——庞海吧。”果果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谁?”姚蕾、千柠和优优异口同声。
“我没听错吧?她说庞海?”千柠明显是看外星人的眼神,“庞海也太那什么了吧?”
“那什么呀!”果果不乐意,“庞海挺好的,他特别懂事,因为是贷款上学,平时连肉菜都舍不得吃呢!”
“他家好像在大西北的农村哎,于果果,你要是跟了他,你妈非上吊不可。”姚蕾理智地提醒她。
是坦白还是伤害(2)
“你们真是的,不是随便说一个吗,谁要跟他了,我和他都没说过话呢!”
“天哪,随便说一个你能想到这样的男生,我决定为你干一杯!”千柠把面前的酒喝光了。
第二个中奖被提问的人就是千柠,她非常不走运,把提问权抽给了死对头姚蕾。
姚蕾似笑非笑想要保持低调,可大家都看出来她中了大奖一样心里乐开花。
“那我可问了?别忘了规矩,说假话的罚两瓶,不高兴翻脸的绝交!”
“你放心吧,我不是玩不起的人。”千柠没好气地说。
“那我就问了。”姚蕾扯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丢到桌上直视着她说:“你是个没有朋友的人吧?”
“不和你做朋友,就没朋友了吗?”千柠反击。
“我当然不是你的朋友,她是吧?”姚蕾看向优优。
“对啊,优优是,怎么了?”千柠并不否认。
“那就怪了,当初蒙筑那么关照优优,怎么后来变你男朋友了?”
“蕾蕾你说什么呀!”优优神经一紧,不要伤及无辜好不好。
千柠有些做作地故意瞪大眼睛,“姚蕾,原来你也没有朋友啊?我还以为优优跟你是密友呢!”
“你什么意思?”
“你们别说了行不行!”被问的人没急,左优优先急了。
千柠哼笑,继续挖苦姚蕾:“你不但没朋友,智商还不够,也不想想当初优优辞掉家教,找到寝室的人是谁呀?是蒙筑吗?”
左优优气得脸都青了,一推椅子站起身,“我就不该找你们出来吃饭!”
“你急什么!”姚蕾一点都不在乎她生气,“不就秦名灿追你么,你还真当是秘密?”
不是秘密吗?优优愣着看她们。
“我还以为他俩都追你,那么说,千柠不是小三了?”
“你们觉得这样追问别人的隐私有意思么!”就算不是秘密,优优依旧反对。
“挺有意思啊!”千柠竟然跟姚蕾一伙,“既然大家还要在一起住三年半,不如互相坦白点,说实话我确实没什么朋友,因为我觉得这世上只要有一个人关心我就行了,既然有男生爱我,有没有朋友又怎样?”
可惜不是我
在左优优和于果果惊诧的眼神里,姚蕾却拍手叫好,“不错,你坦诚起来还是挺可爱的!”
“那你是不是也该透露点什么呢?”千柠反问。
“你想知道什么?”
“就讲讲你和那位大叔的故事!”
姚蕾的眼神微微一沉,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漠然,“他之前是我男人,不过现在over了。我和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除了偶尔吃饭,我没花过他一分钱。”
“难道你跟大叔有感情?”换做千柠诧异。
“不能有么?其实他挺可爱的,反正在他决定结婚前我一直这么认为。”
“结婚?”旁听的三个人同时被噎住。
“可惜娶的不是我。”姚蕾凄凉一笑。
当最难启齿的秘密都被说破,好像再没有什么秘密能算作秘密了。
姚蕾干脆挑明说讨厌千柠总把自己当宝贝儿的样子,讨厌她弱智的发嗲,千柠也不客气地说最恨姚蕾处处抢风头,故作清高还想当大姐大。连于果果都坦白自己平时虚伪,其实也想不顾老妈警告轰轰烈烈谈场恋爱,那是在她喝得醉眼迷离时拍着桌子吼的。
“左优优,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没有什么对我们不满意的地方?”相比千柠,姚蕾今天似乎更不喜欢她。
“秘密你们不都说了么,我也没什么不满的。不过有必要这样吗,一定要互相戳破伤口,才能做朋友?”
“那是当然,你看我现在就不那么烦她了!”姚蕾冲千柠和气地笑着,“就算知道她重色轻友,见利忘义,也没那么讨厌。”
“所以你就别矜持了嘛!”千柠撒娇般嘟着嘴,“你都知道我们的秘密了,我们却不知道你的,这公平吗?”
“我也没什么秘密,你们不说我的事算不上秘密吗?”
“那就讲讲你的情史吧,比如怎么恋爱的呀,初吻在哪里呀,第一次又在哪里呀……”
“没有啦!”左优优涨红了脸,她和安扬是纯洁的恋爱,哪有什么第一次。
“怎么可能,你不是和扬哥哥拍拖好几年了么?还青梅竹马,是光着ρi股一块玩大的吧?”姚蕾大笑,千柠跟着起哄。
没有你,真好
左优优败给这些丫头们了,以一敌三,她说不过她们。
不过她还是挺高兴的,或许醉过这一场,211寝室的姐妹们真的可以亲如一家。
……
新学期在异常和谐的氛围里开始了,然后日子便一天天悄无声息地滑过。
这学期,秦名灿一次也没骚扰过左优优,事实上从新年前一别,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从千柠那里,优优得知他出了国,学校这边不知是办了休学还是退学。
千柠和蒙筑还维持着恋爱关系,她对优优炫耀说:“我比你厉害吧?你看才一学期,秦名灿就放弃你了!”
这种打击对优优没有杀伤力,她对秦名灿连朋友的感情都没有,又怎会在乎她放不放弃自己呢?
失恋后的姚蕾成了经贸系的焦点猎物,时不时便有人送花追到寝室,搞得优优她们眼红。
于果果的生活也变得不一样,不知是不是千柠她们透露了消息,庞海突然开始注意她,两人的关系正处在微妙阶段,尽管大家都劝果果适可而止,可她显然有点沉浸其中欲罢不能。
秦名灿一消失,左优优的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再也没有让她提心吊胆的事情,可以安心学习放心约会,天天睡觉做好梦。
大一的时光就是在这种惬意的氛围里结束的,优优拿着一等奖学金回去过了个开心的暑假,再回来,校园里已经有人管她叫“学姐”了。
校园里的人来人走,是最让人唏嘘的事,虽然刚上大二的她们还没有切身感受。
即将告别大学生活的大四学长们发起了一场篮球告别赛,大四挑战大三,安扬也报名参加。
某个星期天的早上,阳光明媚,左优优带领寝室姐妹一行人等前去为男友加油助威,几位美女坐在篮球场旁边的台阶上,俨然成了一道抢眼的风景。
只不过除了优优以为,那几位热情并不高,果果打着哈欠,千柠心不在焉地发短信,姚蕾也不知因为什么瞅着球场直皱眉,好像她是教练,对队员们的表现甚不满意。
我决定……(1)
只有左优优看得专注,眼睛紧紧盯着篮球,每当球传到安扬手里,她就紧张的握紧拳头。
比赛打得如火如荼,正在最激烈的时段,一双手从后面搭到了优优的肩上。
“秦名灿?你怎么回来了!”千柠抢在优优开口前先嚷起来。
左优优慌忙站起身,当然不是欢迎他,是为了借起身之际甩开他搭在肩上的手。
“我又不是流亡国外,怎么不能回来?”秦名灿一边笑着,一边走下台阶凑到优优身旁。
“你出国了呀。”左优优既紧张又尴尬地敷衍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同学好像很喜欢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越发温柔地说:“跟我来一下好吗,有件事告诉你。”
“有什么秘密要单独谈呀?”千柠从来都不会替朋友解围,只会跟着乱。
球场上吹了暂停哨,安扬擦着汗一路小跑过来,看见秦名灿站在优优身边,有些诧异。
“回来了?”
“哦。”秦名灿并没露出不自在,冲安扬微微一笑,“怎么样,能赢吗?”
“争取吧,你要不要上去试试?”
“下次吧。”
左优优震惊地盯着他,心想这个男人真可怕,勾引别人的女朋友还能如此面不改色,心里到底有多阴暗啊!
场上再次吹哨以后,安扬跑了回去,又开始全神贯注投入比赛,一点儿也没怀疑球场边的事。
男友的信任让左优优既感动又愧疚,认定自己的不安和一味掩藏是可耻的,不管那家伙怎么想,她至少应该坦荡才对。
“也没什么秘密,就在这儿说吧!”优优下了决心。
“还是过去说吧。”他坚持。
“要是在这里不能说的话,那就别说了吧。”
秦名灿没料到左优优会这么不给他面子,略微震惊后轻轻咳了一声,“那我说了?”
千柠她们早就不看球,目不转睛盯着他俩,心想这节目可比场上的精彩多了!
“说吧。”优优点头。
“ok,其实我也觉得没什么好回避的,正好有你的朋友在,还能当证人。”秦名灿含情脉脉的目光从几位美女身上扫过,又回到左优优那里。
我决定……(2)
“我决定追你了,从现在开始,公开的。”
“好!”篮球场上进了一个漂亮的球,周围一片叫好声,节拍卡得可真够凑巧。
左优优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怎么能白痴的让他在这里说呢,一定是有人壮胆,这混蛋才更敢胡说八道的!
姚蕾站起身,走到优优身旁,眯着眼睛盯着秦名灿,笑着说:“秦同学,你看我怎么样?我就喜欢你这种直来直往的性格!不过——”她的视线从优优脸上拂过,言归正传:“她好像不太喜欢,你们俩不是一个型的。”
“从生物进化的角度来说,不同类型的人结合,下一代更具竞争力。”
左优优做了个深呼吸,推了推姚蕾说:“别跟他讲了,他脑子根本就不正常!”说完转身往寝室走,篮球也不看了。
“左优优。”秦名灿在后面跟上来,继续纠缠道:“你要真想拒绝我,应该换个别的方式,你不知道我越被拒绝就越有兴趣么?”
优优停住脚步转过身,气冲冲反问:“什么方式你满意?”
“比如你答应我,按照以往的经验,可能用不上几天,我就会对你没兴趣了。”
“明知道会被甩还要跟你谈恋爱,我怎么那么白痴呢?哦对了,你可以出钱,一百万吧,出得起我考虑一下!”
“一百万?”秦名灿居然真做考虑状,优优一惊,难道喊低了?
“一千万,我改主意了。”她立即反悔。
“左优优,你耍我?”
“你自己愿意被耍的!”
清晨的校园有些冷清,站在通往女寝宿舍楼的石子路上,路两旁的树木葱茏繁茂,层层叠叠的叶子在阳光里闪着绿油油的光。
如果不是糟烂的心情,优优会眯着眼睛陶醉于这般醉人的清晨,可是现在她眯着眼,却是为了收敛能当喷火枪用的目光。
秦名灿就像揭不掉的膏药一样粘着她,惹得过路人纷纷侧目,让左优优更加不爽。
“要是有别的女孩爱上了安扬,你去不去跟她抢?”秦名灿内心真是强大,不管左优优怎么愤怒鄙视,他就是面不改色心不慌。
嗅到了危险讯号
“安扬哥不会变心的。”优优很肯定地回答他。
秦名灿露出吃醋的表情,“为什么我听你叫他安扬哥那么不爽呢?要是你叫我名灿哥——”
“秦名灿,你不是交不到女朋友的人吧?怎么这么厚脸皮呢!”
“你还没回答我,要是有别的女孩喜欢安扬——”
“那我也不会和他分手,你就别瞎想了!”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态度坚决的女孩。”
左优优气得快要吐血,她又是握拳又是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让自己昏厥过去。
“好啊,喜欢是你的权利,随便吧,不过我会告诉安扬的,让他认清你的嘴脸,我也会让他别理你,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
左优优一连串的“永远”把秦名灿给逗笑了,他靠着树点了支烟,可耻地把烟雾吐进周围清新的空气里,然后抱着手臂说:“我还真想和你打个赌,看看你的永远到底能坚持多久。”
左优优不想再和他争辩,当然更不想听他说话,于是冷漠地扔下他转身向宿舍楼口走去。
“羽柔回来了。”秦名灿在她后面补充说,“可能你不关心,不过还是想告诉你一声,手术很成功。”
……
安扬终于察觉有个男生在虎视眈眈自己的女友。
“秦名灿好像总来找你。”那天晚上他去优优的自习室,看见秦名灿从里面出来,明明看见了自己,却没有打招呼。
优优委屈地看着安扬,说来话长的这件事,让她不知该从哪里讲起。
“我讨厌他。”她思来想去,最后总结出这一句。
安扬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沉默了好一会才又开口:“他在追你?”
“安扬哥,你别去理他!”优优愤愤地说:“你知道他那种人,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很烂很无耻——”
“他真的在追你?”
安扬的表情让优优难过,想到每次见面,他都把秦名灿当朋友一样招呼着,多讽刺呀。
“安扬哥,我不是故意瞒你,因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就想自己解决算了。”
多亏有情敌
在这短短一瞬间,安扬脸上浮现的表情复杂的都能拍部电影。
他越是沉默优优就越是害怕,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犯了难以原谅的错误。
“你生气了?”她担心地问。
安扬的思绪似乎脱离了身体,从很远的地方刚刚飘回来,明明很难过却掩饰说:“生什么气,我高兴还来不及。”
“骗人,你就是生气了。不过我能理解,藤晴跟你暧昧的时候,我也挺生气的。”
安扬瞪她,“别把藤晴扯进来,我可没跟她暧昧。”
“那你也相信我跟秦名灿什么关系都没有,是他一厢情愿的!”
“可是我好像对你说过,秦名灿人还不错。”
“所以说你看人不准嘛,我早就说他很差劲了!”
“人家喜欢你怎么能算差劲?是你有魅力,我要是你就在心里偷偷得意了!”他最好撇撇嘴说。
安扬没有再继续追问优优更多,比如他什么时候开始打她主意?都对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这个话题竟然就这么轻松的打住了。
优优很庆幸男友没有冲动的去找情敌吵架,不过他也太冷静,冷静的让她有点不舒服。
在这之后,左优优发现安扬和自己相处的时间变多了,以前他们早上各自单独吃饭,现在一天三餐他都会准时约她;以前他们偶尔才会一起上自习,现在优优只要不在寝室,安扬一定会找到理由陪在她身边。
“安扬哥,你不忙么?”优优实在忍不住了,虽然之前总抱怨男友陪她的时间少,可是现在因为过度紧张而形影不离的状态,也让她挺崩溃的。
“不忙,再忙就把女朋友忙给别人了。”安扬自嘲地说。
“你是傻瓜呀!”优优有些愧疚,因为不知不觉就给男友造成了负担。
“安扬哥,你知道我不会变心的,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好不好?”优优发誓。
安扬看着她,眼神忽然深情的让左优优害怕。
“说实话我很感谢秦名灿,如果不是他硬要Сhā进来,我还不知道自己多在乎你,一想到有可能失去你,我好像连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早就把他看透了
优优忍不住笑,“那我也得感谢他,要不是他当你的情敌,我还听不到你这么感人的表白呢!”
“可是——”安扬表情僵硬地笑着说:“我又觉得有些不安,想一想,也许自己努力一生,都给不了秦名灿能给你的生活。”
“什么呀!”优优不高兴,“谁稀罕他给的生活,就算不愁钱花,也得天天受气,还得忍受他在外面风流成性!再说了,他是那种想认真恋爱的人吗?其实就想玩玩而已,以前追女孩一追就到手,这次遇到挫折了,觉得没面子才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优优早就把他分析透了。
她这么一说,安扬的心里貌似好受了些,俯身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继续煽情道:“没想到我老婆不单长得漂亮,看问题还这么透彻!”
“谁是你老婆,不许趁机占便宜!”优优假装生气推开他。
安扬却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进怀里,搂得紧紧的,“为了心里踏实,我决定以后都叫你老婆了。”
……
千柠说蒙筑对她特别大方,如果用物质考量男人爱情的话,“他真是太爱我了!”
“如果一个男人有一块钱,他肯为你花九毛,如果一个男人有一百万,他为你花九万,你觉得哪个男人更爱你?”姚蕾想让她清醒些。
“哪个更爱我不重要,反正我是绝不会选那个只有一块钱的男人!”千柠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很清楚。
蒙筑虽然送东西送很多,但却从不送花,她们寝室的花瓶一直都被姚蕾占着。但是今天例外,千柠捧了一大束玫瑰回来,红得扎眼。
“他不是向你求婚了吧?”果果两眼发直地问。
“不是。”有这么大的惊喜,千柠竟然丝毫不动容,有点不像她的作风。
“那——”
“都别误会,这花不是我的,是某人送给——”她的眼神扫过屋子里的三个人,落在左优优身上,“你的!”
“我?”优优瞪大眼睛,脸上立即露出警觉之色,“别告诉我是秦名灿送的。”
“你可真聪明,不是他还能有谁,你的安扬哥舍得花这么多银子么?”
爆炸性新闻(1)
左优优的脸色瞬间阴云密布,“既然你愿意帮他送,那就麻烦再送回去吧!”
“喂!”千柠不干了,“我当信使可是免费的,你不感激也就算了——”
“你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吗?我都这么烦了,你还帮着他!”
千柠见优优真的发了火,只好让步说:“好吧好吧,我站到你这边,其实我真不赞成你甩了安扬跟他的。”
“不对吧,以你的审美,应该会觉得秦名灿比安扬强百倍,你该不会是怕优优的男友比你的有实力?”姚蕾虽然已经跟千柠和好,但还是时不时的打击她。
“才不是呢!”千柠为自己申辩,“我反对是因为知道秦名灿的秘密,他确实不适合当男朋友!”
“什么秘密?”姚蕾好奇起来。
“你们都保密哦,我也是偶然听蒙筑的朋友提起,秦名灿心理很阴暗,他属于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这也算秘密啊,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表里不一。”优优不屑地说。
“他可能要比你想的还坏,据我所知,秦名灿是个暴力男,以前曾经因为酗酒伤人关过警察局!”
“那有什么奇怪,青春期的男生全都荷尔蒙分泌过盛,我还有同学进少管所呢!”姚蕾也不觉得她爆料够味儿。
千柠不服输,“好吧,那就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不过这个可真是秘密,一定不要向外说哦!秦名灿的妈妈是个演员——”
“啊?”
“还是个拍限制级电影的。”
“不是吧!”这下姚蕾服了,“他妈是三极片演员?”
“千万不要传出去,秦名灿对这件事十分敏感,万一要让他知道谁说了,后果可能很严重的!”
优优不想听她们八卦那个男人的隐私,但站在一边自然也听进去了。
听千柠这么一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上次去给羽柔过生日的时候,有人偷Pāi他们,秦名灿发疯一样飙车追上了那个记者,还摔了人家的相机。当时优优就奇怪,怎么会有记者对他们这样的人感兴趣呢?就算是富二代也不至于啊。原来秦名灿不仅是富二代,还是娱乐圈二代呢!
爆炸性新闻(2)
“我就说他长得有点太不普通,一看就像演艺圈里的人!他妈妈是谁?长得好看吗?”姚蕾继续追问。
千柠摇头,“没见过,好像是个二三流的演员,不怎么出名,早就不红了。”
“唉,可惜了,他倒可以试试,演个偶像剧什么的肯定火。”
千柠一边和她们说话,一边还捧着玫瑰花,捧累了丢到优优的床上,“我不管,反正我送来了,你爱要不要。”
“我不要,你还给他吧!”优优瞅着花束皱眉。
“不还,还了秦名灿肯定不高兴,他不高兴蒙筑就不高兴!要不这样吧,你干脆扔了,回头我告诉他,让他知难而退以后就不送了啊,而且你扔了也不关我的事。”
优优知道千柠对蒙筑很在乎,以前就没见她这么在乎过杨帅,想想真生气。
“好吧,那我扔了,回头你告诉他。”她边说边从床上捡起花,随手丢到了垃圾桶里。
“你还真扔呀!”千柠惊讶地瞪着她,“摆在桌上多好看,就这么扔了好可惜,而且这么一大束玫瑰,很贵呢!”
“该扔就扔,这才叫拿得起放得下。”姚蕾赞赏她的做法。
“我根本就没拿起过好不好!”优优连赞扬的话都不要听。
“要不这样,如果秦名灿明知道你扔了还继续送,他要是能坚持送上半年,你就跟安扬分了吧?”姚蕾精神抖擞地建议。
“多久送一次才算?”千柠响应着。
“你们真会玩,放心吧,我没那么大魅力,他很快就会折腾烦的。”
……
于果果变漂亮了,没有化妆也没买新衣服,就是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于是大家分析,是什么能把女生突然变美丽呢?当然是爱情的滋润喽!
“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晚上熄灯以后,姚蕾千柠和优优齐聚果果床前,摇着手机当电筒审问她。
“没有啊!”果果在手机微弱的光亮下,面露心虚地掩饰。
“还敢说没有,我都听见你心跳了!”姚蕾揪着她的小辫子。
太不现实也不对
“真没有!”果果揉着脑袋,使劲往后缩。
“于果果,你这个虚伪的女人,整天看我们几个笑话,自己的事什么也不说,咱们是不是得教训教训她?”姚蕾挑唆着。
“嗯!”优优和千柠齐点头。
“不要啊!”果果扯着被子做徒劳挣扎,“我发誓真没有,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呢!”
“啊~~露馅了吧?”千柠得意地大叫,“快说,是谁在追你?”
“还能有谁啊。”果果嘟囔着。
“不会是——庞海?”屋里一片寂静。
“对啊,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
“当然不愿意!”千柠尖叫着,“除非你脑子让门挤了!”
“为什么啊?”果果茫然。
“为什么?你要跟一个吃饭都不舍得买肉菜的男生谈恋爱吗?你就是想减肥也用不着付出这么大代价吧?”
“哎哎哎?”姚蕾不同意,“也不能这么说,看不出来么,果果和咱们的追求不一样,咱们都是物质女,人家是纯情品种的,没准合适呢!”
“别傻了,纯情也得有个限度,也得理智的纯情!”千柠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怎么不理智了?”得不到支持的果果不高兴。
优优瞅着果果伤心的样子,有点不忍心打击她,不过出于对好朋友的关心,还是站到了多数人的一边。
“果果,我觉得千柠她们说得对,你要是真心想谈恋爱,就是那种准备谈了有可能结婚的,还是不要选庞海了,他在大西北啊,以后跟着他得吃多少苦。”
“我也知道。”于果果叹了口气。
“你知道就好,赶紧跟他划清界限,做朋友可以,做男朋友绝对不行!”千柠很高兴自己的意见头一回得到一致的支持。
“其实你要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我们就支持你了,你要不是于果果,我们也支持你了,于果果第一次谈恋爱,总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为了不把你嫁到大西北的农村种白菜,我们只好无情的打击你!”
果果点头,“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反正我也没想立即答应他,我跟庞海说了,我不是那种敢随便谈恋爱的女生,到底要不要在一起,至少也得给我一年的时间考虑考虑。”
让不让人活了
“一年的时间?你太变态了于果果,这不是耍人家么!”虽然之前一直说庞海的坏话,但现在姚蕾忍不住胳膊肘往外拐了。
“不过这样也好,一年的时间省得果果开口,庞海自己也就知难而退了。”优优笑着说。
“我看未必,某人对某人不就锲而不舍地骚扰了一年了么?”千柠幸灾乐祸着。
……
在优优的劝说下,安扬终于不那么神经紧张和她形影不离,优优总算松了口气,安扬现在大三,因为大四要实习,所以现在已经开始着手论文的事,如果再为她分心就不好了。
不过,她自己的烦心事儿还是没了断。秦名灿不再拜托千柠捎花,而是一天一束直接摆在宿舍楼门口,上面还要Сhā一张精美的小卡片,卡片上“优优”两个字鲜明的刺目。
“蓝色妖姬啊!”连姚蕾都震惊了,“那花一只就要几十块,他一天一捧的扔,简直是烧钱!秦名灿爱上你真是浪费,要是给千柠,她就赚翻了!”
“喂,蒙筑对我也很大方的,谁稀罕他那几束破花!”千柠不乐意听。
优优紧锁眉头,“真奇怪,我怎么就抓不到送花的人,等了一天都不来,我一上厕所就立即出现了!”
“据我分析,秦名灿是把值班室的阿姨收买了!”
“不会吧,他也太过分了,到底让不让人活了!”
“左优优~”隔壁寝室一个女孩笑嘻嘻地说:“你的花又到了,就在门口哦。”
“看看吧,我都成什么了,有他这么做人的吗!”左优优气急败坏冲下楼,继续暴殄天物地扔那宝贵的蓝色妖姬。
……
秦名灿懒散地趟在沙发上,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着本儿童读物。
秦羽柔拖着快有她大的毛绒熊走过来,不满地看着她的哥哥,把熊砸到秦名灿身上,生气地嚷:“你快点去呀!”
“去哪儿啊!”秦名灿扯下耳机,郁闷地瞅着冲他发威的小公主。
羽柔因为是在会讲话以后失声的,所以手术成功后,很快就恢复了语言能力,就是发音有些生涩,听起来好像外国人在讲中国话。
谈谈就谈谈
“去找优优老师啊,你不说让她来陪我玩吗!”小家伙生气地抱怨道。
“你就乖一点吧,老师很忙,哪有时间总陪你玩!”
“可是她一次也没来过,一定是你把她惹生气了!”
“胡说,我干吗惹她?”
“那你打电话给我听。”
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都这么鬼灵精,秦名灿愁死了,羽柔天天要见左优优,可他很有自知之明,根本不可能请得动人家呀!
“羽柔乖,等过几天,过几天哥哥一定带她来看你。”
“老师以前都不忙,现在为什么这么忙呢?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秦名灿差点喷血,“我说秦羽柔,你才八岁,能不能想点八岁小孩该想的事?”
“哥哥,你去跟老师谈恋爱吧,这样她就能天天来咱们家了!”羽柔很认真地建议他。
“我才不跟她谈呢,她长得太瘦,脾气也不好,不是哥哥喜欢的类型!”
“切。”羽柔像个小大人一样鄙视他,“我看你就是追不到,老师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类型呢!”
……
蒙筑最近生意很忙,所以千柠就闲了下来。
晚上没事做,她非拽着优优去看电影,学校礼堂放免费的英文老片《卡萨布兰卡》。
优优本来不想去,拗不过她才去的,结果她看得津津有味,千柠在电影院里睡着了。
去看那场电影的人不多,散场后大家三三两两出来,有的往寝室走,有的去学校外面的市场。
“我去买水果你去不去?”千柠问。
“去吧。”优优的水果刚好也吃完了。
“哦,看来你去不了了。”千柠的目光落到优优身后,莫名其妙地说。
左优优顺着她的目光转过身,看见好久不见却讨厌依旧的那个家伙,正站在不远处直勾勾盯着她看。
“你是不是出卖我了?”左优优怀疑地看向千柠,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她的行踪。
“我发誓绝对没有——我只告诉蒙筑我和你来看电影了。”千柠心虚地松开优优站在一旁,嘀咕着:“我是不是该先走呢。”
“左优优,我必须严肃的和你谈谈。”秦名灿穿着灰色的休闲外套,双手抄着衣兜走过来。
“好啊!”为了那些死不瞑目的蓝色妖姬,她也打算严肃的和他谈谈。
迷人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觉得这不公平。”秦名灿先开口,“虽然我是后来的竞争者,允许你稍微有些偏心,可你也不能这么偏吧?完全就不给我机会。”
“谁让你竞争的?你根本就是骚扰,我非常非常讨厌你的做法,为什么还要给你机会?”
“你确定安扬就是最好的人选?万一我比他更适合你呢?
“对不起没有万一,恋爱本来就是单选题,我只能选一个答案,既然我已经选择安扬,那其余所有的选项在我眼里都是错误的,你就别再浪费感情了。”
秦名灿盯着左优优,脑子里回响的却是小羽柔的话——“我看你就是追不到,优优老师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类型呢!”
“我就不信了。”他不服地说,“我发誓,要是追不到你,这辈子我都不结婚了!”
优优愕然,从来没遇见过疯子,这次总算让她遇见到一个。
“秦名灿,你去看看医生吧,我认为你真的是生病了!”
好不容易甩掉这个家伙,左优优好话坏话全都说尽,貌似他还是执迷不悟。
她真的好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呀?自己真的已经迷人到这种程度了吗?
优优无比郁闷地一个人往寝室走,已经九点多,看来今天不能去上晚自习了,心情又这么烦,干脆早点洗洗睡了吧。
——“你没和安扬在一起?”还没走到宿舍楼门口,姚蕾突然发来一条短信。
——“他今天晚上开会。”优优回了短信。
消息刚发出没多久,姚蕾的电话追过来,“喂,你确定安扬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