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厅长，你可不能见人下菜啊，周县长折磨了你一下都给了二百六十万，我这个副市长给你当了一天向导，你不表示一下我就太没面子了。”大家又笑。孙功毅接过李市长的话说：

“李市长，我早晨一见你就说过，我口袋的钱有限，给周县长掏­干­了。不过，既然你市长发话了，我就送你一个大礼。雷总工，快掏礼包吧。”大家肃静下来，就等这份大礼。雷鸣总工扶了扶眼睛说：

“边北高速虽然要从黄中市过境，但黄中市北部地区地形复杂，不是高山，河道，就是峡谷。原线路要绕开你们市的两个县。为了落实省政府县县通高速路的战略构想，我们改变了原来的设计线路。到底具体该怎么走，这要等专业的勘探设计后才能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顺清河北上，直达边北。这样一来，你们市就县县通高速，乡乡有入口了。”

“这个礼物不轻吧？”孙功毅拍了拍李市长的肩膀问。

“谢谢。谢谢。”李市长握住孙厅长的手摇个不停，激动地说。“我代表全市一百二十万人民谢谢你们。”李市长向省厅的同志连连鞠躬。

杨海山今天可算大开了眼界。按他的行政级别，是没资格坐在市政府会议室里的。今天能坐在这里，与其说是工作需要，不如说是沾了孙厅长的光。说沾了孙厅长的光，还不如说是周天昊给了他在省市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虽说他只能坐在不被人注意的旮旯里，但也是在富丽堂皇的市政府会议室，有专职的服务人员沏茶倒水，面前摆着他从未买过的中华烟。刚开始，杨海山还多少有点拘谨，但随着孙功毅大礼一件件的抛出，会议室的气氛越来越融洽，他随之也松弛了下来。当省厅贾处长宣布完今年省里下达的修路计划，他更是喜形于­色­，有点飘飘然了。这个侧重桥山县的修路计划，似乎都是他的功劳，他的面子，他和孙厅长的交情。官场上的面子往往是大于原则，交情大于程序，大于所有的合情合理合法的托辞。这就是中国特­色­。于是乎，在这一刻，杨海山感到自己很有分量，很有地位，也很有成就感。再也不是那个木母讷讷的自己了。于是乎，他翘着二郎腿，大口大口地喝着茶，享受着服务员不停给他加水时迷人的微笑，一支接一支地吸着这免费的中华烟，品味着这高档品牌给他带来的心理满足感。为什么不呢？杨海山心里想。别看孙功毅现在的行政级别高他几级，是个千人求万人羡慕的角­色­，想当初照样和自己滚过一个被窝，抄自己的作业，巴结过自己呢。杨海山就这样陶醉在自我欣赏之中，脸上洋溢着自我满足的微笑，也附和着会议室的气氛，时不时地跟着拍几下巴掌，以显示自己的存在，同时还迎接孙功毅偶尔撇来的目光……。杨海山此刻的陶醉，并没意识到是瞬间的*。

就这样，原定一个小时的汇报会开了一个半小时，散会后去市区的阳光酒店住宿和就餐。马市长打电话说他从省城马上回到市里，要陪孙厅长共进晚餐。这时，周天昊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煤铁局钱局长的电话，接起来却没有说话声，他以为是信号不好，就挂断后重新拨了过去，结果没有人接。再拨，终有声音了，却是“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他很纳闷。恰在这时，马市长来了，一阵握手寒暄，周天昊也就没在意钱宝的电话。原来孙厅长和马市长是老熟人，他任交通厅规划处处长时，是马市长当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考察的。一把手市长的到来，给宴会增加了规格，酒也就喝得更热烈，气氛更活跃，时间也就更长。大概到了十点钟，酒兴正酣，周天昊的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常务副县长赵河南打来的，他离席到僻静处接完电话，脸­色­都白了。周天昊拉过马市长，低声说：

“煤铁局钱宝局长跳楼了，我得赶回去处理。”马市长听完后做了个“嘘”的动作，他神会意领，然后附耳对孙厅长说：

“很抱歉，县里出了急事，我得失陪了”就和省厅的同志共同碰了一杯酒，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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