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宰他一顿，我来打电话。”汪主任说着就给陈伯军打电话。陈伯军听说杨海山来了，很兴奋，说他请客，让汪主任一起来。地点就定在聚丰楼，现在分头往哪赶。放下电话，汪主任开始收拾办公桌，杨海山站起来往外走。

“老杨，贾处长给你带了封信，好像是你那个厅长同学的写的，让我转给你，差点忘了。” 汪主任把他叫住了。杨海山接过信拆看刚要看，周县长推门进来了。他一见是杨海山，马上握手说：“走，走，吃饭去。我请你。”杨海山把信只能装进口袋，讪讪地笑。

“有饭局了。陈伯军要专请海山。”汪主任说。

“也好，我也跟你们去蹭饭。”周天昊笑着说。“我回办公室拿瓶好酒，犒劳犒劳我们的海山同志。”

杨海山和王斌坐周县长的车去聚丰楼，陈伯军已早到等候在这里。杨海山和陈伯军一见面，陈伯军就给了他一个拥抱。周县长一见就说：

“嗬，二位感情还蛮深的嘛，西方的见面礼节哦。”

四人说着话就进了门，上楼进了一个包间。菜上齐后，周县长打开了他带的五粮液，每人倒了一杯后，陈伯军端起酒杯对杨海山说：

“当着周县长的面，我陈伯军想对海山兄说句话。你我搭班子虽然时间很短，但合作很愉快。老兄身上既有文人的儒雅，又有男人的血腥，我很佩服。这次安全事故，你我虽都受了处分，但我感到对你不公平。你丢了官，我却进了城，我感到是踩在你的肩上回城的，我心中有愧。我先喝为敬，向你赔罪了。”陈伯军说着，声音有些颤抖，一仰头，喝­干­了。杨海山也一口­干­掉，倒拿酒杯说：

“有兄弟这句话，我就知足了。但你要记住，你现在这个位子，就是坐在炸药桶上，不容有半点闪失。同时也是个大染缸，就看你能否经得住诱惑。还有一点，就是不是单单是你一个人，还有我杨海山的希望，再也不敢死人了。至于我个人，那是我承担了我该承担的责任，仅此而已。”

“好一个‘仅此而已’。为这句话，我敬你一杯。”周天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顿饭吃得时间很长，酒也喝得很酣畅。周县长带的酒不经意间就见了底，还不尽兴，又要了瓶五粮春。席间，周县长谈了他的执政思路，又提到了杨海山，说他把自己的修路计划向前提了两年，是个大功臣。周县长还说，边北高速已决定从原卢湾乡政府驻地入清河，逆河而上。高速公路就贯穿了全县，也为国家节约了一个多亿的修路资金，沿线最大的服务区计划就建在原卢湾乡政府驻地。这样的话，那摊资产也变废为宝，初步估算也值个六百多万。最后周天昊说：

“杨海山，你给王筱崎办了个好事，他有六百万的资金可以在黎粟坪搞小城镇建设。你有何感想？”

杨海山莞尔一笑说：“我能有什么感想？自古以来，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向来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天经地义的事。”

“是啊，”汪斌感慨道，“怕就怕前人不但不栽树，还把原有的树都砍倒了，后人无树可乘凉。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大家无语。

沉默片刻，陈伯军有点醉意地说：“周县长，你是领导，水平高。说句实话，你对杨海山这个人有什么评价？”

周天昊自饮了一杯酒，想了一下说：“我这个人平时从不当面评价一个人。既然你陈局长这么问，我就破个例，说说我的真实想法。”

“我们洗耳恭听。”陈伯军是有点醉了，有点语无伦次。

“杨海山嘛，外表看似柔弱，其实内心坚强。简单地说，是条汉子！”周天昊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一言中的。我同意。”陈伯军挥着手说。

杨海山是生平第一次听到领导这么评价自己，眼眶湿润了，端起酒杯说：

“有县长这句话，我知足了。”也是仰头一饮而尽。

两瓶酒见底，大家都有些醉意，就散了。周县长和陈伯军把车寄存自聚丰楼的停车场，大家分头走着回去。杨海山踉踉跄跄来到政府招待所，报上姓名，服务员领他上了楼，打开房间后，他一头栽到床上，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这是杨海山最后一次和他们在一起吃饭。等他们再见到他时，是在他的追悼会上。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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