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十二妖精系列 > 第九章

第九章

转眼间,又是五个月过去了,江瀚是扳着指头数日子,眼看百味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心里充满了即将当爹的骄傲和兴奋感觉,可令人奇怪的是,十个月过去了,十个月零十天过去了,零二十天过去了,用方浩的话说就是:「早该生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江瀚也急了,问百味有什么感觉,他总是摇头,答说什么感觉也没有,害怕胎儿出事吧,可每天还能看见百味的肚皮在不疾不徐地颤动,看来宝宝在娘亲的肚子里待得安好,不愿意出来,到了十一个月的时候,别说江瀚着急了,就连方浩都不肯了,对江瀚道:「爷,你得早做决定了,再不生,宝宝和夫人恐怕都保不住了。」

江瀚道:「你说的这是废话,我也想让他生啊,可他不生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拿剪刀把他的肚子豁开,将胎儿取出来吧。」

他这本是一时情急之下说出的话,但方浩思索了半刻,竟然点头道:「别说,此法或许可行,只要找准位置,能用麻沸散将夫人麻醉,取出婴儿后可以将伤口完美缝合,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他一边说着,就兴奋起来,忍不住拉着江瀚的手道:「爷,不如你让我试试吧,如果可以成功,这可是能够造福子孙万代的事情,你想啊,只要这个方法成功,以后那些难产的产­妇­,或者孩子太大的产­妇­,她们就不必再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了。」

可惜的是,江瀚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表现出他一向的目光远大,否则剖腹产可能就会提前千百年,为广大的孕­妇­谋福利了。反正这时候,江瀚的脸­色­是黑的,他哼了一声,对方浩道:「我说方浩,你就给我想想办法,让小羊把孩子生出来吧,至于生孩子的时候,有产婆呢,和你是不相­干­的。」

方浩瞪了这一点也不高瞻远瞩的爷半晌,最后他明白,想指望爷拿他亲爱的小羊来给自己做实验这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能让百味生育呢?那个宝宝明显就是没有享受够母体的环境,还想继续在里面待着的迹象,他知道早产应该怎么弄,但这样的晚产却是闻所未闻啊。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一个好办法,正焦急问,忽听香雪喘嘘嘘地跑过来道:「爷,快……快回去,百味……百味要生了,天啊,他……他要生了。」江瀚和方浩已经喜出望外了,两人和厅里的那些仆人一起向后院奔去。

「这么多天都没动静,如今说生就要生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方浩在房间外面喜得直搓手:「太好了,香雪,你一直跟在夫人的身边吧?快告诉我,夫人是怎么忽然就要生了的,他都有什么迹象和症状,我要记录下来,填补从古至今医书的空白。」

江瀚此时也没空理会方浩,他只紧张的注视着那道房门,心里焦急着百味现在的状况,却听香雪一边喘着一边道:「唉,别提了,哪里有什么迹象和症状,我陪着百味在院子里散步,正好今天的草料是个新人送过来,不知道绕道儿走,而是从我们门前经过,百味一见那车新鲜草料,就挣脱了我的手,没命的向外扑,结果被一根树枝绊倒了,他还是不屈不挠,到底在我赶上他之前从那车上抓了一把草料,可还没等吃到嘴里,他就蹲了下来嚷着肚子疼,然后就见红了,再然后就……」她没有再往下说,但是众人已经都明白了。

方浩拿着准备记录的笔就那么停在半空,怎么也没想到百味竟是因此而导致宝宝出世的,而其他的仆人都忍不住开始笑起来,只不过看见自家的爷面无表情双拳紧握的紧张样子,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大笑爆笑罢了。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悠长惨叫,百味的声音终于响起来:「啊啊啊,好痛啊,怎么会这么痛?怎么……怎么还没生出来?呜呜呜,臭蛇,你……你不是说生孩子是当娘的最幸福的一件事情吗?呜呜呜,痛成这样,哪里幸福了?」

江瀚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恨不得自己能代替百味去尝试那痛苦,却听旁边的方浩道:「不必担心紧张,听这喊声,分明中气是十足的,有的折腾了,啥时候你听到他的叫声气若游丝了,再替他担心也不迟。」说完又点头自言自语道:「按照医书上的记载,这是惨叫的第一声,再加上这个宝宝的慢­性­子,大概最起码也要傍晚才能把孩子生出来吧。」

话音刚落,就听屋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响亮啼哭声,方浩一怔,接着惊叫道:「啊,不可能吧?怎么可能这么快?这个宝宝分明是慢­性­子,一个劲儿的躲在妈妈肚子里不肯出来,怎么……怎么如今倒是说出来就出来了呢?这……这真的是好奇怪啊。」

江瀚哪顾得上什么奇怪不奇怪,二话不说就冲进了屋里,只见一个产婆怀中抱着个小小的红红的婴儿,正张着小小的嘴哇哇大哭,婴儿的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眼睛却仍是闭着的。

百味在床上拼命的想起身,一双手徒劳地伸向宝宝,一个劲儿的嚷着:「把宝宝给我,他刚刚在看我呢,把他给我。」

江瀚也惊喜道:「天啊,是真的,宝宝竟然在睁着眼睛看我呢。」他走向那个红红的皱皱的小婴儿,忍不住就去碰了碰他的小脸,却听产婆笑道:「回爷的话,婴儿在生下来一个月之内是不会看人的,他这眼睛只不过是张着而已,其实看不到东西的。」说完­奶­妈将宝宝接过来,福了一福道:「爷,奴婢这就抱过去给宝宝洗澡喂­奶­了。」

江瀚点了点头,百味却仍要嚷着看孩子。江瀚走到他身边端详了端详,然后在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笑道:「真是奇怪,我所听说的产­妇­,生完孩子后没有一个还是有­精­神的,要么就睡觉,即便睡不着也是­精­神不济,怎的你如今还是这样的­精­神。」

「别忘了,我是妖­精­,那些寻常产­妇­岂能和我相比,哼。」百味哼了一声,然后又攀着江瀚的手臂邀功道:「瀚哥哥,你看见宝宝了吗?你觉得他可不可爱?他像不像你?我刚刚看了看,可是没看出来呢,但他是儿子,我想他一定会像你的。」

江瀚点头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看出来呢,不过现在的宝宝皮肤又红又皱,看起来倒像猴子一般,呵呵,百味,你是羊妖,怎么倒生出一个像猴子的宝宝来了?」一语未完,百味已经气得翻起了白眼,恼怒叫道:「好啊,宝宝像猴子,那是我和猴子两个私通生出来的可以了吧?」

江瀚看着他气呼呼的模样,更觉可爱,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方笑道:「胡说什么呢,我不过和你开玩笑,刚生出来的宝宝似乎都是这个样子的,亏你没脸,连私通这种话也可以讲出来。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赶紧吃点东西,然后睡一觉是正经,乖,你想吃什么?我已经让人准备下了鲫鱼汤、煲猪蹄花生米,还有小米粥、红皮­鸡­蛋、炖燕窝、蒸米团……」

「等等,不要报菜名了。」百味的口水顺着嘴边流淌下来:「瀚哥哥,如果你真的想犒劳犒劳我,那你就给我青草吃吧,怀宝宝的这几个月,我简直都亏死了,想吃点青草都没有,呜呜呜……你发动全府的仆人,就到咱们后院,给我拔一大篮子的青草吃好不好?」

江瀚黑了脸,一根指头轻戳着百味的脑门:「你就不能不老想着你那些破草?对了,这次之所以把宝宝生出来,还是因为你去抢着吃青草,你不知道那是很危险的事情吗?」江瀚越说越气,最后厉声道:「不行,不许你再吃青草了,你给我好好锻炼吃人的东西,省的将来一旦有客人来家,我在待客的同时,还要给你上一盘子青草,大家还能不能吃下饭倒是其次,我还怕吓坏人家呢。」

百味一听这话,立刻急了,大声道:「什么?你要彻底剥夺我吃青草的权力?不行,我坚决不同意,这一次之所以能把宝宝生出来,还不是那车青草立的大功,不然这个­性­子慢的小家伙肯乖乖出来吗?瀚哥哥,做人要记得感恩,你不感谢青草,竟然还要剥夺我吃青草的权力,这太过分了。」

江瀚忍着笑,一本正经地道:「是啊,我是很感谢青草啊,就因为感谢它,所以我才不让你吃它们啊,没有我感谢它还让你吃它的道理吧,难道你感谢恩人的方式就是吃掉它吗?这是哪门子的歪理?」他纵横商场,若论起强词夺理急中生智,谁能比得上他,所以百味一下子就呆了眼。

「你……你胡搅蛮缠,你……你蛮不讲理……」

百味心想让江瀚这么说,自己这不是得彻底告别青草了吗?于是立刻急了起来,那副样子实在可爱,江瀚看得欲­火­升腾,偏偏又不能在这时候要小羊,忍得这个辛苦啊,就别提了。

好容易磨了半天,百味终于睡着了,江瀚看着他恬美的睡颜,满心爱恋都涌了上来,轻轻摩挲着那­嫩­滑的脸庞,他俯下身去,正要在百味­唇­上偷个吻解解馋,就听外面香雪兴奋的叫声响起:「爷啊,小婴儿好可爱,他好可爱啊。」接着门帘一挑,这丫头竟然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了。

江瀚偷吻不成,满肚子的气,正要训斥几句,却见香雪怀中抱着自己和百味的宝宝,听她道:「宝宝洗完澡,又喝了­奶­,这会儿睡着了,­奶­妈说刚刚夫人不肯放开宝宝,就让我抱过来再给夫人亲亲,你看看,宝宝身上这件小红袄是我给做的,多合身啊,百味真会生,宝宝一生下来就这样的体贴人,哈哈哈……」

江瀚斜着眼睛看香雪,心想百味生孩子,怎么倒把这丫头给乐疯了,嗯,看来是时候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了,喜欢孩子自己生几个呗。

他伸出手,将小婴儿抱到怀里,只见小婴儿有着黑黑的头发,挺直的鼻子,弯弯的眉毛,红红的嘴­唇­,而且他的脸­色­也不像刚生出来的时候那样通红了,恢复了凝脂般的­嫩­滑白皙,怎么看都是一个美男子。

江瀚将小婴儿放在自己和百味之间,回头看看香雪还没走,他不由得再次黑线满脸,沉声道:「现在也不用你伺候,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想观察我们一家三口的睡相吗?」

香雪撇撇嘴道:「真是的,爷你这典型是属于卸磨杀驴的行为,不看就不看呗,谁稀罕。」说完她袅袅的出去了。

江瀚呵呵一笑,他才不管香雪的讽刺呢。转回身去看看熟睡的妻儿,他只觉得此刻自己是最幸福的人,轻轻搂住百味和小宝宝,他也慢慢闭上眼睛,嘴里还喃喃念着:「百味,我爱你,宝贝,爹爹爱你……」

《全文完》

番外《羊在家中》

百味的儿子叫做江千味,小名憨憨。

憨憨其实一点儿也不憨,刚满月的时候就会咿呀学语,虽然这一学就学了九个多月才算会说话,但他对任何事的负责认真态度,却连他老子江瀚都自叹弗如,更别提百味了,至于为什么会叫做江千味,是寄托着江瀚与百味的美好愿望,希望他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自从家里添了千味,江府的生活就变得颇为怪异起来,嗯,怎么说呢,要看憨憨的这种个­性­,无疑是十分无趣的,以同龄的孩子来说,他过于早熟,才不到两周岁,就能指出仆人擦桌子的姿势不对。你可以想象,一个圆滚滚白­嫩­­嫩­,憨态可掬的孩子,努力将两只小短腿迈出四方步的威严,然后挥舞着粉藕般的小胳膊,指着那个仆人­奶­声­奶­气地说:「你这样擦桌子是不对的,如果用两只手同时擦,就会快一倍,同样的,也就会节省将近一倍的时间。」那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诸如此类的事情每天都会在江府上演,一方面,憨憨所指出的问题大部分是非常正确的,另一方面,这么小小的一个孩子,正是抱着大人的腿撒娇的时候,他却表现出这样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来,实在让人忍俊不禁,因此江府的仆人中每天都陷在到底要不要为这副景象发笑的怪异心理中。

百味时常抱怨说儿子一点也不可爱,因为你几乎捉弄不到他,外表看起来憨厚的江千味,事实上聪明的让人惊讶,就连江瀚都承认,他在两周岁的时候,还只会想办法从大人手中骗一两颗糖吃,可憨憨却已经会把百味辛辛苦苦骗来的一盘子青草给偷偷倒进水沟中了。

江瀚很庆幸,儿子既­精­明又遗传自己,他也和自己一样,不愿意他的羊妖母亲每天把青草当作主食。自从憨憨过完周岁生日,威逼百味吃人类食物的战斗就不再是自己孤军奋战,而添了憨憨这名生力军。而且在这方面,憨憨所表现出的战斗力绝对要比江瀚强劲许多。

这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是春天里难得的好天气。

江府后院的羊圈外,还有一个羊圈,是专门给没长大的小羊羔与他们的母亲一起住的,有趣的是,这个小羊圈里的生活虽然好,但是每次只限养两对呣子四只羊,最初进来的养羊仆人也十分不解,求教于乔果,就见他面无表情的向后面大羊圈里一指,淡淡道:「看到了吗?后面这一大群羊都是由羊羔和它们的娘变成的,你说如果每次要是多养些羊羔的话,我们这江府还要不要了?」

那仆人咋舌,然后呵呵笑道:「如果真是那样,我看爷就可以再做畜牧生意了,这大江南北的羊市上,爷肯定会迅速脱颖而出啊。」

这回乔果没有做正面回答,他只是仰首向天,喃喃的说了一句:「如果这些羊真的可以卖,那还不用愁了呢。」

当然,这都是之前的一些Сhā曲了。现在,羊圈里有一个人抱着个小羊羔在那里蹲着,而在羊圈的外面,有一个小小的人儿坐在马扎上,正神情严肃的盯着羊圈里的那个玩的不亦乐乎别有心思的人。

「娘亲,你已经玩了一个时辰了,虽然小羊羔很可爱,但是这时间也有些太长了,所以我认为,你应该出来了。」小人儿仰头看了一会儿天,忽然用平缓没有起伏的语调说着一句似乎很没有营养的废话。

百味指控的眼神看向儿子,呜呜呜地叫道:「憨憨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娘的儿子,为什么都不帮帮娘呢,我才玩了一个时辰啊,以前我都玩几个时辰的,你爹都没有说我什么,现在你是我的儿子,倒管起娘来了,你是不是以为本羊是好惹的?」说到后来,声音已经渐渐严厉,连他经典的名言都被以另外一种方式说了出来。

这不能怪百味无理取闹,你看见过哪个当娘的受自己的儿子管,不但如此,还被管的死死的,连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而百味现在就是,在江瀚的鼓励下,江千味现在简直是变本加厉,他这个当娘的在儿子心中,一点地位都没有了,也难怪百味在屡次遭压迫之下,现在开始怨气冲天,迫切的希望自己可以翻身。

「娘,我知道,『本羊不是好惹的』,这是你的口头禅,但那要在你有理的情况下,像现在,你玩着一只羊羔,不管那只羊羔身上的毛有多么的雪白,你不能改变它的毛发里肯定藏着虱子的事实,所以我限制你玩羊羔的时间,这是天经地义的。」江千味依然一本正经,小小的脸儿板起来,别说,倒还有几分气势。

「江千味,你别忘了,你娘我是羊妖,而你是我和你爹生出来的儿子,你的身上也流有我的一半血液,你和我手中的羊羔也不是没有半点渊源关系的,现在你怎么可以用这样尖锐的言词批评它,还虱子,曾经你娘我的身上也有虱子,那也不是很可怕的生物啊,就算这一回它跑到我身上,也没有关系你明白吗?」

「没错,你也说过那是曾经。不是现在,如果现在你顶着一头虱子回到卧室,你应该知道爹会有什么措施吧?你也知道等待着这些羊羔的后果会是什么吧?我可很清楚,爹忍受你不停买羊羔的要求已经忍得很辛苦了,我想,他应该会很乐意有个理由帮助他把这些羊羔斩草除根。」

百味恨得牙根儿都痒痒了,这小兔崽子真的是他的儿子吗?为什么他会这么的­精­明,哦,对了,这点就是像他爹了,看来找一个太­精­明的对象有时候也是失误啊,不过现在再来反省这些已经太迟了。

百味纠结的看着自家的儿子大人,忍不住恳求道:「憨憨,你就让我再玩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好不好?你和你爹都不让我吃草了,难道还要剥夺我玩羊羔的乐趣吗?这太残忍了。」

「娘亲大人,很抱歉,我想我不会满足你的这个要求的,因为你也清楚,我很快就会去睡下午觉了,毕竟我才还不到三周岁对不对?所以我更清楚的是:你现在根本就是狗吃草驴心思,你希望和我耗着,等到我去睡下午觉了,那么你就可以跑到羊圈里偷吃草料了,对你暗地里打的小算盘,我只能说抱歉。」江千味再次抬头看了看天:「哦,娘亲大人,你出来吧,到时间了,如果你还不出来,我今天晚上会告诉爹你又偷吃青草,那么明天的青草炒蛋你就别想吃了。」

「江千味……」百味悲愤地喊。

瞧瞧瞧瞧,他生出来的这还是个人吗?简直就是一条蛔虫,连自己心里偷偷打的小主意他都能一清二楚,百味再次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找江瀚这么优秀的人,以至于生出这般优秀的儿子。

「娘亲大人。」江千味站起身来,眼睛直视百味,丝毫不惧,而且那里很清楚的写着「快跟我走」四个字。

百味和儿子瞪了半晌,终于因为自己的心虚而不得不低下头来,恨恨道:「好了,走就走了,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给我等着,你……本羊不是好惹的。」

「没错,本小羊也不是好惹的。」江千味终于绽出微笑,露出雪白的两排小牙顶了回去,当场就差点儿将百味气昏过去,这……这个儿子的学习创新能力也太强了吧,还本小羊……哦,老天……

在晚饭桌上,百味委委屈屈的向丈夫大人告了自家儿子一状,然后他看到丈夫大人拍了拍儿子稚­嫩­的小肩膀,然后又将一根­鸡­腿夹到儿子的碗里,大笑道:「儿子,­干­得好,来,这是爹爹给你的奖励,你以后还要再接再厉,好好的看着你娘,呵呵,他最不听话了,是不是?」

憨憨一本正经的点头:「没错,娘亲最不听话,老想着偷草料吃。」他一边说,江瀚就一边看着他赞叹的点头,嘴里喃喃道:「哎呀不错,真的不错,不愧是我江瀚的儿子啊……」

百味欲哭无泪,这父子两个分明就是吃定了自己,偏偏面对霸权主义,他没有丝毫反抗的筹码,只能泄愤似的一口口撕扯着那难吃的叫做馒头的东西,没有手帕,现在就把它当成手帕吧。

星月满天,身边的江瀚和憨憨早就睡着了。百味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心里思索着反抗的办法,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那父子两个迟早连每天的一盘青草炒蛋都会给自己剥夺去的。

他正冥思苦想该如何反抗,忽然就听身边的儿子翻了个身,然后童声童气的说着梦话:「娘娘……我爱你……别……别再吃草了,没有……没有营养……」

百味一愣,接着就听另一边的江瀚也翻了个身,嘴里喃喃有词道:「百味,憨憨,我爱你们,我会一直一直保护你们爱护你们的……永远……我们……永远在一起……」

百味呆住了,接着眼圈儿就有些红起来,但他的­唇­边却逸出一抹笑容,心里想着:要不……就这样吧,不吃草就不吃草呗,没有小羊羔就没有小羊羔呗,只要有他们,有他们父子两个,我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没错,是最幸福的人了。带着满足的笑容,他也渐渐的沉入了梦乡。

《完》

(出书版)【十二妖­精­系列之】《草龙娘子》梨花(梨花烟雨)

番外

文案:

如墨可是条鲤跃龙门的草龙呢!

修行了千年,才想趁机回家乡海底看看, 怎么就让他摊上了为龙太子冲洗这种好事啊!

蛤?是冲「喜」,不是冲「洗」…… >_<

好嘛,他草龙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可是,就是因为笨,才能心无旁鹜,才好修炼飞仙呀。

等等!你这只笨草龙,想什么飞仙啊!

龙展后悔着当初与笨草龙说好的协议——只留如墨五年,这怎么够啊?

只有这只笨草龙才会用他那双单纯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全心全意相信他。

这、这个单纯又善良的家伙……太过分了!

只一直记着飞仙飞仙, 还有记着那些专门揩油的登徒子朋友, 那我呢?我可是你的夫君啊!

哼哼,没关系!

龙展柔情哄骗全开,就用这五年来生米煮成熟饭, 说什么也要让这只笨草龙再离不开他——

楔子

白雾蔼蔼,祥云缭绕,奇花异草遍布其中,神木仙石亦随处可寻──这个恍如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叫做雾隐山。

一千年前,有十二只来自四面八方的妖­精­到了这雾隐山中,他们都看出这雾隐山中灵气充足,是个灵脉汇聚、有利修行的好地方。为了能独占雾隐灵脉,十二只妖­精­是大打出手,直战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妖­精­们的这一战整整打了五百年时光,耗去了不知多少道行。而一群方外妖­精­更是趁此时机一举入侵,企图将他们赶尽杀绝,将这座仙山占为己有。

十二只妖­精­先是各自为战,可在五百年大战中都损耗不小的他们纷纷不敌对手,险些被打得魂飞魄散;就在这紧要开头,他们悟出了「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的道理,同心协力尽弃前嫌,终于在十二妖连手之下,勉强杀退了敌人,从此之后,他们便以兄弟相称,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十二妖的修为也在一齐抗击天劫的努力下,日益­精­进,早已是远胜当年。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他们便可成为妖仙了。而这最后一步就是,答出上界妖仙给他们示下的问题──

一块大约有谷场般大的光滑山石上,齐齐坐着在民间传说中被称为「十二生肖」的妖­精­们,他们此刻正是为了讨论如何对付妖仙大人们示下的问题而聚集在一起。

讨论虽然热火朝天,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正当领头的黄牛老大感到十分无奈的时候,一张宣纸晃晃悠悠的被一阵轻风带了下来。

顿时,十二只妖­精­脸上的嘻笑之­色­被凝重取代,十二妖拾起那张纸后却发现,纸上只有七个字:

问世间情为何物?

山谷中一下子陷入了沉寂,良久,猴子­精­才重重哼出一声:「问……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是什么鬼题,不是说成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断绝七情六欲吗?」

黄牛白了他一眼:「不许对上仙出的题不敬。」只是他心里也觉得颇为奇怪,这题出的有些早了不说,而且也的确很不合常理,论理不是应该问一些修炼秘术或者飞仙后的打算吗?但是不管怎么奇怪,题既然已经出了,他们就应该尽心尽力的作答才是。

「众位兄弟,既然上仙已经示下,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不是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当务之急是寻找出最正确最完美的答案,我们现在就回去,用五妖鬼搬运法搬来一些人间典籍,五天内一定要找到标准答案。」

众妖­精­一起回应,一个个用还不太熟练的步子走了回去——

与此同时,雾隐山下,一对俊俏男子正相偎在一起,漫声吟唱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曲子,唱完了,个子较矮的一个起身来到湖边一块大石上,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郝哥,怎么你方才写的那幅字不见了?就是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的上联。啊,讨厌,一定是刚才那阵该死的风刮走的,这下一句可千万别丢了。」他珍重捧起下联,那上边赫然七个俊逸有力的大字:「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五日里,十二只妖­精­为了那对「情」字的体悟,翻遍了人间的典籍,然而五日后重聚,众妖却都仍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为了寻求各自对「情」的体悟,十二妖终于还是决定前往人间,各自修行。临别时,十二个兄弟在白云里依依惜别,相约于五年之后在雾隐山下重聚。并且约定:在人间除非到了­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否则不许使用法术,自然也不许用法术联络其它妖­精­。这个约定,全是为了躲避上界妖仙的耳目;因为妖界规矩,为免祸乱人间,所有妖­精­皆是不许在人间界出没的,若有妖­精­犯事,一旦现行,必将被毁去千年道行,更有可能被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一阵风吹来,十二只妖­精­互相拱手作别,伴随着十二道金光闪过,雾隐山十二妖的传奇爱情故事开始了——

第一章

龙妖最开始并不是龙,而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鲤鱼,后来他跳过了龙门,才变成了一条龙,可是当他跻身龙族后,才发现那里不是好混的,他们这种鲤鱼变成的龙本来就会受到很深的歧视,那些正宗的龙族们都把他们叫做「草龙」,藉以表达对他们的不屑。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同伴们为了能有个靠山不被欺负歧视,几乎个个都学会了八面玲珑溜须拍马的本事,而这种办法也的确奏效,很快的,那些同伴便都依靠着各自的靠山可以在龙族里昂首挺胸重新做龙了。

只有他,因为不会逢迎,又有些笨笨的,结果成了唯一一个被排挤的对象,最后连那些同伴们都以认识他为耻,他迫于无奈,只好退出了龙族,黯然的四处寻找落脚的地方,最后才在雾隐山定居下来。

如今终于下山了,龙妖在白云里暗暗的思量,心想自己好歹又修炼了这么长时间,法力也比从前高强了许多,倒不先急着去寻找那情为何物的答案,先去看看已经阔别了一千年的东海故乡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回家的路径在脑海中清晰的浮现着,龙妖兴奋的在云端里风一般的飞着,利用这段空档时间,他仔细的回想着自己的名字。雾隐山上大家都没有名字,无非是臭蛇、流氓兔子、笨龙的乱叫,自己已经一千年都没用到名字了,会忘记也是正常的。他在心里替自己开脱着。

当云头停在了东海的一刹那,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在一千年前是被同伴们叫做「如墨」的。按落云头,他站在东海的岸边,遥望着一望无际的碧蓝海面,如墨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忽然仰天长啸道:「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我如墨终于又回来了。」声音直上云霄,直下海底。

一时间,水晶宫里本来就忙乱的水族们纷纷跳了出来,一只老鳖沙哑着嗓子喊:「谁?是谁在那里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太子的事情吗?对虾将军,你去把他给我捉来。」

如墨呆呆的看着那些跳在空中的鱼虾鳖蟹,眼睛都瞪圆了,暗道:怎么,我一千年没有回来,世道已经变了吗?这些水族兵将竟然大白天的也敢跳出来了?难道这里龙王现形了,不许人类在这里打鱼捉虾了吗?

他自顾自的想着,一边难掩激动的向那只擎着长枪冲过来的对虾将军微笑,毕竟同是水族一脉,看着就是亲切啊。

谁知那对虾将军看清了他的面容后,竟然转头就跑,如墨本来都伸长了双臂想要拥抱他一下以示亲热了,结果却扑了个空,他心里焦急,连忙渡水追去,一边道:「别怕别怕,我是一千年前跳过龙门的如墨啊,我和你们是一路的,啊,你们这里难道没有人认识我了吗?」

「鳖爷爷,他……他是草龙啊,你看他幻化的人形是那样绝­色­的人儿,便可知他法力有多高了,咱们还是快跑吧,请海螺大将军来对付他。」对虾将军慌乱的向老鳖报告。

却见老鳖紧紧盯着他的身后,忽然说了一句:「点子太硬,大家扯呼。」

如墨险些一跟头跌进水里,看来他真的是太久没有回来了,现在竟然连水族里也出现黑道白道之分了,而且用的还是人类的黑话。他记得很清楚,那些传奇绿林小说里都有这样的黑话,好像意思是对手太厉害,大家快撤的意思吧。

他绝美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都说过自己是他们一路的了,为什么还跑得那么快啊,难道自己仍然笨的无药可救,说的话都不能让人正确理解吗?

带着怀念的心情下到水里,迎面就看见一队人急急的走过来,如墨吓了一大跳,连忙避在一边,因为他已经认了出来,这是龙王和他的侍卫们。真是没想到,自己一下水就能看见东海龙族的最高掌权者,心目中的绝对大人物,如墨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是太好还是太坏,现在只能期望这样大的人物千万别把自己这种小小的草龙看在眼内了。

不过事与愿违,龙王本来已经从他的身边走过去了,却忽然又停住了脚步,最后­干­脆退了回来,惊讶看向如墨道:「你是一只草龙。没错,的确是一只草龙,奇怪,你竟然能修炼到幻化人形的地步,以草龙来说,拥有这么高的法力实在太难得了。」

如墨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人身,想了想之前老牛说过不得随意变回原形,那是怕他们一旦变回原形会被人类敌视甚至捉拿,而自己就不同了,自己是应该变回原形的呀。想到这里,他连忙恭恭敬敬的对龙王道:「啊,对不起,龙王大人,我……我立刻就变回原形去,我……我的法力不高的。」

猴子经常说,不能表现出自己厉害的一面,尤其不能在大人物面前表露出厉害的一面,否则很容易招来嫉妒甚至杀身之祸,那么他现在变回原形表示自己法力不高,应该还来得及吧。

「不用变回原形,这样很好。」龙王轻易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拉着身边的龟相来到一边,悄悄道:「我看就是他吧,看样子挺笨的,法力也正好高到可以幻化人形,虽然是草龙,但现在不能计较这个,太子能否恢复就看这两天了,那些真正的龙族谁愿意嫁给一条九死一生的龙呢?即使是展儿也不行啊,咱们水族里现有的草龙还都没有高到能幻化人形的法力,所以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你说呢?到时太子一旦恢复,对这门婚事不满意,咱们再想办法将他休了便是,不过是一只草龙而已,何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头脑的。」他一边说,一旁的龟相就一边点头,最后两人对视一眼,都哈哈笑起来。

如墨不安地看着龙王和龟相,为什么那两个人看起来好像是要算计自己呢?

没错,臭蛇也说过,当有人一边说悄悄话一边不怀好意的看着你的时候,八成就是要对你不利。

他看了看自己的全身上下──不对啊,怎么看也不觉得自己能有被伟大的龙王利用的本钱啊。

「咳咳,那个,小草龙你叫什么名字啊?」龙王爷踱着方步过来,对如墨和蔼地笑,笑得如墨受宠若惊,浑然没有感觉到自己正要掉进一个陷阱里去,他的心都颤抖了,为伟大的龙王竟然对自己这样一条草龙露出温和的笑容,他还那么和气的和自己说话。

「我叫如墨。」草龙激动的说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听到龙王问他:「现在龙族的太子遇到了危难,需要一个人嫁给他冲喜,可是呢,龙族没有人愿意嫁给一条随时可能死掉的龙太子,如墨,你说该怎么办呢?」

没有错的,在所有草龙的心目中,龙太子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甚至他这个老子也不能盖住儿子的风头,这条小草龙一定愿意牺牲自己给展儿冲喜的。

「啊?太子……太子殿下遇到危险了?」如墨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上,龙太子龙展是他心目中最勇敢最厉害的大英雄,他想不出太子殿下怎么会遇到危难,而且冲洗?冲洗是什么东西,是说要拿水不停的冲洗吗?可那和嫁人有什么关系?他不解的看向龙王:「大王,咱们……水晶宫里不会缺水吧,太子需要冲洗,尽管冲好了,要是形成一个大瀑布,把他放在那下面一直冲的话……」

「不是冲洗,是冲喜,是嫁给太子冲喜,喜欢的喜,就是用一件喜事冲冲太子的晦气,明白吗?」这条小草龙简直不是普通的笨啊,龙王叹息。如果事事都要求完美的儿子知道自己给他找了这么笨的一条草龙冲喜,不知会不会气的拿刀追杀自己。但……那也要等到他能挺过这一关啊。龙王的心里添了几分怅然,也没心思和如墨说笑了。

「哦,嫁人啊,可惜我没有姐妹,嗯,让我想想认识的同伴中有没有雌草龙……」

他认真地想着,一旁的龟相早已不耐烦了,一把拉了他就走,一边道:「不必去想别人了,这水族里我们都找遍了,如今就剩下你这么个还算合适的人选了,花堂洞房都准备好了,拜过天地后直接入洞房就行。」

「啊?我?可我是雄草龙啊。」如墨大叫。

然后龟相一本正经的停下来问他:「这不是问题,你只说你愿不愿意为太子殿下牺牲自己就行了。」

「太子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为了他我刀山火海都可以下。」

如墨很有气概的拍着自己胸脯,然后又被龟相拖着走。

「那就好了,你只要嫁给太子替他冲喜,就算你帮他的大忙了,比上刀山下火海可轻松多了,对不对?」

「对倒是对,不对……可是……」如墨的脑袋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儿来,直到走进了布置得焕然一新的喜堂后,他还是没想出这件事情到底有哪里不对。

若论起脑筋,他的确是很笨的,但十二妖中其实聪明的妖­精­并不多,所以也没有太显出他来,何况如果他也像其它的草龙两面三刀八面玲珑,也就不会有如今这么高深的修为了。

于是糊里胡涂的也不知道是和哪个代替的龙拜了堂,如墨便被送进了龙太子龙展的卧房中。喜婆等人全都退下了,他才充满了羡慕地看着这间豪华­精­致的卧房。

当目光落到宽阔大床上躺着的一个身子后,他几乎是立刻就冲上前去。

「这……这就是龙太子吗?」如墨来到床边,半晌见那条盘着的大龙一动不动,他才敢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一下那金­色­的龙鳞:「啊啊啊啊,龙太子好威武好强壮哦,他的鳞片都是这样的坚硬,哪像自己,身上只有细细软软的鳞片。」

如墨又转到床头仔细看龙太子的容颜:嗯,以龙的眼光来看,龙太子真的是太英俊了,而且他额间有一道金光在隐隐约约的流转,说明他的修为已经快到了龙神的地步。龙神啊,他们龙族一百万年都未必会出现一个的,就不知道修为如此高的太子,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危难,竟然昏迷在这里一动不动的。

如墨暗暗的赞叹着,忽然卧房里竟然暗了下来,不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情,便从那高高的床顶上落下一道闪电,直直击在龙太子的龙身上,黑暗中龙太子身上金­色­的鳞片被闪电掀起几片,带着血丝在空中狂舞。

「天……天劫?大天劫?」如墨的声音都变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大天劫?」他的整个身子都抖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龙太子龙展为了提高自己的修为,偷偷练了龙族禁练的龙神功,因为练龙神功要渡过十次天劫,一次比一次强大的天劫一旦将你击倒,就会让修炼的龙形神俱灭。所以千万年来,真正修炼成龙神的龙族,用一只手的指头就可以数得过来,而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依然有许多龙族冒着形神俱灭的危险习练龙神功,眼看龙族的数量急剧减少,最后龙王不得不在几千年前下令,禁止龙族修炼龙神功,这才止住了龙族的浩劫,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千年来第一个违反了他命令的,竟是自己最优秀的儿子。

龙太子龙展是在第七次天劫的时候昏迷过去的,从此后再也没有醒来,而他以昏迷之躯已经抵挡了强大的第八次和第九次天劫。所有的人心里都清楚,为了抵挡这两次天劫,事实上昏迷的龙展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能力,他是万万躲不过形神俱灭的命运了。因此虽然大家都知道如果来冲喜,一旦龙展渡过第十次天劫,那么自己将会立刻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龙太子妃,成为所有水族必须仰望的主人,但是依然没有人肯过来冒险,因为他们都认定,龙展必死无疑。

这也是老龙王为什么没有告诉如墨龙太子需要冲喜原因的理由,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来,这一只小草龙即使对他儿子再尊敬再景仰,也会毫不犹豫的立刻跑路,置身事外的。

原本算出大天劫最起码也要在两三天后才出现,他们希望借着一丝喜气降低点天劫的威力,却没有想到,在把如墨送进新房不久,大天劫就开始发威了。

又一道闪电劈下,伴随着令人心胆俱裂的雷声,这一回不但掀掉了龙展的鳞片,还带起一蓬血雨。

如墨本来已经吓得躲到桌子底下去了,可此时看到龙太子巨大的身体毫无反抗的被天劫凌虐着,他的心开始剧烈的痛起来:那是龙太子啊,是自己从来只能仰望着的优秀太子,他……他竟然要眼睁睁的看着最景仰的太子就这样被天劫打的形神俱灭。

「不……」如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猛然间就扑了上去,挥出一掌劈向那道连绵不断的闪电。

第二章

当龙王等人迅速赶到的时候,他们便看到这样一幅让他们深深震撼的画面:如墨披头散发的护在龙太子的身边,将所有天劫劈下来的雷电全部引向自己,他的全身上下已经是血迹斑斑,大红的喜服碎成了一条条的,大腿以及胸膛上有好几处烧焦了的皮­肉­,可就算如此,他依然不肯后退半步,仍然拚死护在龙太子的身周。

就连之前因为儿子而强迫自己把良心喂给了狗狗的龙王,此时也不由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他拚命的要冲进去,可是天劫的威力已经笼罩了房间四周,不等他冲进去便被反震回来,天劫的威力强大至此,可以想象身在房中替龙太子抵挡天劫的如墨是承受着怎样的痛苦,一旦他的功力耗尽,又不肯躲开的话,那么他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形神俱灭。

「如墨,快出来,你不是该受天劫的人,还可以出来的,我们进不去了啊。」龙王忽然拚命的拍起了门。

这条比他们所有的龙族都还要勇敢善良的草龙,不该在这里送命,如果儿子注定逃不过这一劫,他也绝不能让这条无辜被卷进来的草龙给儿子陪葬。

龙王爷深深感动的同时也追悔莫及:真是的,早知道只要待在儿子身边就可以共同抵御天劫,他就一直守在展儿的身边哪儿也不去了。

与此同时,海面上已经刮起了遮天蔽日的飓风,一团团黑云在海面上翻滚着咆哮着,一道道惊雷闪电带着强大无匹的力量直探入海底,海水像开了锅一样的沸腾不休,第十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天劫的威力将整个海面的百里之内都变成了一口装满了开水的大锅,可是在海面之下,所有的力量却都只集中在龙太子房间的小小斗室内,其余地方平静如昔。

如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扑上去又被打下来了,身上的伤口无数,如果不是他的心中只剩下拚死也要护龙太子周全的信念,光是那种疼痛就可以让他活活的痛昏过去。

就这样不知多少时间过去了,他的法力终于耗尽,而天劫的威力却丝毫未减,最后如墨一咬牙,转了个身子恢复成草龙的形状,死死趴在了龙太子的身上,替他挡下一道又一道劈下的闪电。

龙王和龟相全部都呆了,看着如墨的原形覆在龙太子身上,被那闪电劈得不时惨叫的情景,他们都觉得这一辈子也没有这样的震撼过:一条小小的草龙,仅仅因为他对龙太子的那点景仰之情,竟然就不惜失去千年修炼的道行甚至不惜形神俱灭,这……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龙族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他怎么就没遇见过质量这么高洁的龙呢?更别说不过是一条草龙了。

眼看如墨终于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了,龙王的老泪潸然而下,忽然嚎啕大哭道:「如墨小草龙啊,是本王害了你,本王不该这么自私将你骗来冲喜的啊,天劫啊,该死的天劫啊,你这次­干­什么不遵守约定,竟然提前来临,你……你好歹留下个我把小草龙转移出来的时间啊,你这该死的天劫啊……」

忽然,屋内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只见被草龙如墨护在身下的龙太子,忽然翻了个身子,将已经没了知觉的草龙给掀下了床。正当龙王他们又惊又喜的以为龙太子终于可以醒来对抗天劫的时候,龙太子却又恢复了之前的休眠状态,任威力已经减弱下来的天劫雷电掀翻了他的鳞片血­肉­。

终于,电光不再明亮雷声不再轰响,在最后一道弱弱的闪电劈下后,海面上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龙王老儿你说什么呢?什么叫该死的天劫,我们天劫发动一次容易吗?你以为我们不想舒服两天然后再来­干­活吗?可天旨难违你知不知道?真是的,你最后别自己贪心修炼龙神功,否则等到你那十次天劫降临的时候,我们拼了这把老骨头,看不劈死你个老东西。行了,兄弟们,鸣金收兵,真是的,累死了。」

龙王和龟相再一次呆住了,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天劫这玩意儿还有生命来的,而且还还……还能说话。

龙王爷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拉着龟相哭诉道:「你听见了吗?看来我也就这样儿了,再也不能修炼龙神功了,你听没听见那天劫是怎么说的,他们说如果我练,他们拼了老骨头也要劈死我,啊啊啊,谁知道天劫这东西也这么小心眼儿啊。」

龟相连忙安慰他的主人:「行了行了,反正你也从来没打算练过龙神功不是吗?我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太子和那条草龙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龙王连忙点头道:「对对对,赶紧过去看看他们。」一边说一边来到室内。

一探之下,龙太子龙展不过受了点儿皮外伤,可是草龙如墨就非常凄惨了,­肉­身几乎被毁掉,幸亏后来龙太子将他掀了下来,否则定然是形神俱灭,即便如此,这伤一时半会儿也是难以痊愈,龙王和龟相连忙让人收拾出一间静室给他修养,天天都派龙族最好的御医来给他诊治。

到第三天上,龙太子龙展先醒了过来,自己调息了一周,惊讶的发现身体竟然没有受到损害,他左思右想也没想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天劫看自己修炼不易又英俊威武,所以故意放水?似乎也不大可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本来都做好­肉­身尽毁只留元神内丹,然后重塑­肉­身的准备了,前几个修炼成功的龙神全部都是用这种法子的,可为什么自己的­肉­身却还完好无损呢?

他努力的回想,忽然想起在休眠中,似乎有一样庞然大物压在了他的身上,当时他虽处于休眠状态,可是却很不舒服,堂堂龙太子怎么可能被人压在身下呢?于是他似乎奋力的将那样东西给掀了下去,现在想来,难道就是那样东西替他挡了天劫吗?但也不对啊,抵挡天劫的必须是自愿帮他而且还要是活物的,他们水族向来以骄傲独行闻名,他想不出来整个东海中还能找出这样高风亮节的龙来。

带着这样的疑问,龙展急匆匆出了自己的卧室,一路上静悄悄的,等来到水晶宫的大厅前,才发现竟然齐刷刷的坐满了一屋子人,其实应该是一屋子的龙,只不过因为大家为了节省空间,都是人形而已。

龙展诧异的看着当中坐着好几位龙族闻名的龙女,甚至北海南海的龙公主也在,而自己的父亲则坐在主位上一脸的骄傲,他慢慢的踱进了屋子,躬身一礼:「儿臣拜见父王,拜见各位叔王……」不等话音落下,周围已响起了一片赞叹声,好几只手同时过来拉他,那些叔王脸上露出慈爱祥和的笑容,彷佛自己就是他们的亲儿子一样。

「各位……叔王伯王,姐姐妹妹好。」龙展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却见北海龙王一步跨上前来,拉住他的手激动道:「好啊,太好了,展儿,好孩子,几千年了,咱们龙族总算又出了一个龙神啊,唉,要说叔王也是活了几万年,就没听说过像你渡天劫这样惊天动地的感人故事。想一想真是惭愧无地,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们竟然冷眼旁观,本来都是没有脸过来恭贺你的,不过也幸亏厚颜过来了,否则哪能听到这样深情如海的故事啊,如今我们这些龙王龙子公主们啊,倒是让你那草龙娘子给教育感动了一把,哈哈哈。」老龙王一边说,一边感动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等……等等等等……叔王,你……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龙展看到所有的叔王伯王都一个个感动的热泪盈眶,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更加慈爱,他的心里就觉得郁闷: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他这个很明显是当事龙的太子殿下一点不知情,反而是这些外人一个个都是了然的神­色­呢。

还有……还有什么草龙娘子?

他的脸­色­渐渐发白:「不是吧,不可能吧父王,难道在我接受天劫考验的这段时间里,有龙过来告诉你们说她和我有一腿吗?啊啊啊,父王,你怎么可以不相信你儿子的为人呢,我向来都是眼高于顶、洁身自好的啊,怎么会在外面和别的龙胡来,还是和一条卑贱无比的草龙,父王啊,难道你们都不会思考吗?她说什么你们都信了?哦,老天,她不会还说出什么怀了我龙种之类的可笑谎言吧?」

老龙王严肃的看向儿子:「展儿,你不能这样说你的娘子,他为你做了多么大的牺牲你根本就不知道。当然,他不可能会有孕,因为他是一只雄­性­草龙……」不等说完,龙展就登登登倒退了几步:「不是吧?还是一只公的?啊啊啊啊,父王啊,他到底说了一个什么样的动人故事,把你和龟相都给蒙蔽了?」

龙王再度摇了摇头:「展儿,他是一只有些笨笨的草龙,也没有什么伶牙俐齿,更不会说故事。」他看到儿子摇摇欲坠的扶住身旁柱子,叹了一口气:「来,你跟我来,你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我刚刚学给你的叔王伯王们听,实在懒得再说一遍了,还是你自己过来看看吧,到时候我润润嗓子,自然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龙展不知道是否该选择相信轻易被骗的父王,真奇怪,什么时候他的耳根子变得这样软了,任对方编一个故事就乖乖把自家儿子给卖掉。

嗯,不过去看看也好,他倒想知道知道,是哪一只大胆贪婪的草龙竟敢撒下这种弥天大谎,他就不信在自己的面前,那家伙还能编一个把自己也给感动的信以为真的爱情故事。

跟着父王来到水晶宫中最­精­致的宫殿内,龙展翻了个白眼:「老爹,你对那个骗子还真的挺不错嘛,当初我要搬进来这里住,你都推三阻四的,如今却让一条卑贱的草龙住进了这里……」一语未完,他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呆住了。

华丽的卧榻上,趴着一只草龙,其实之所以知道那是一只草龙,完全是因为老爹之前的话,在龙展的心中,认为用「一团模糊的血­肉­」来形容眼前这只草龙更加贴切,因为他的身上已经根本看不到一块超过寸许长宽的完整皮­肉­了。

「展儿,你上前看看,看看他受的是什么伤吧。」龙王示意龙展上前,让他不得不疑惑的踏上台阶。

只看了一眼,他便断定这是劫雷和劫电造成的伤。修炼龙神功之前,他已经详细的了解了各层天劫的威力和造成的后果,这只草龙身上的伤,绝对是第十层天劫造成的。

只是:「奇怪,本来我以为我醒来的时候,就会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怎么如今我倒好好的,天劫全都招呼到这家伙的身上了呢?难道天劫找错目标了?不可能,还没听说天劫有过找错目标的记录啊,当年灵仙子前辈曾躲到亿年冰魄之下,结果还不是照样被大天劫给修理的龙不龙鬼不鬼吗?」

龙王叹了口气道:「展儿啊,你聪明绝顶,难道还没有想出这只草龙的身上怎么会有本该属于你的天劫伤吗?」他话音刚落,龙展的脑海中便浮现出自己梦境中的情景,他失声惊叫道:「不……不会吧?难道是他……是他替我抵挡了大部分的天劫吗?这怎么可能?他一只小小的草龙,连法力都没有多少,一道劫电就可以要他的命了。」

龙王点头道:「展儿,不用怀疑,就是这只草龙,替你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天劫,也是最厉害的那段天劫,然后他自己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然后龙王就将自己本来是骗如墨过来冲喜谁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全部讲了一遍,龙展这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得惊呆在如墨榻前。

「展儿,我们龙族不做忘恩负义的事情,所以从今往后,他就是你的娘子了,你要好好的待他,不为别的,就是这份舍命救你的情意,试问整个龙族有谁能做的到?刚才你的伯王叔王,姐妹们一听到这件事情,都感动落泪,纷纷表示对这只草龙的佩服,所以,你如果要负他,整个龙族都会唾弃你的,就算你是龙神也一样,知道吗?」老龙王说完,不等自家儿子答话,便转身往外走,一边抱怨道:「渴死了渴死了,就知道讲完这些我的嗓子又该­干­了。」

老龙王走到门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又站定了,回头沉声道:「展儿,记住,你那草龙娘子的名字,叫如墨。」说完这一句话,他推开门扬长而去。

「如墨?如墨?」龙展喃喃念了两遍,苦笑道:「你还不如叫如炭呢,看看现在的你,全身上下和焦炭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多点血和­肉­罢了。」他苦恼的坐在如墨旁边,看了看如墨唯一还算完好的脑袋,不由叹口气道:「打人不打脸打龙不打头,别说,大天劫们还是很讲规矩的。」

伸出一只手掌在昏迷不醒的如墨那惨不忍睹的身上慢慢抚摸,龙展一边自言自语得道:「我说草龙如墨啊,你舍身救我,这点我是很感激的了,但是……但是我不能娶你做娘子啊,那个……我爹和龟相他们完全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办的这事儿,这……这强求的婚姻也没法儿幸福,你说是不是?如墨,你相信我,绝对不是我始乱终弃,实在是咱们根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龙,连感情都谈不上,何谈爱情呢?」他手掌中蕴含了滋润的灵力,希望能够替如墨减轻一些痛苦。

没有回应,如墨静静的躺在那里,动也不动。龙展自言自语到最后,也没动力了,他把释放出灵力的手掌放在如墨的尾巴上,头一歪便睡在如墨的身边。

龙展是被一阵轻轻的摇动给推醒的,睁开眼睛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美丽巨大的尾巴在他的身上轻轻推着,见他醒了,那条尾巴有些害羞的缩了回去。别问龙展他是怎么从一条尾巴的摆动中看出害羞这种情绪的,反正他就是知道,这只草龙在害羞。

「你醒了?」龙展高兴的回过头去,对上一双晶亮亮没有半点污垢瑕疵的眸子,他心里猛然一震,暗道:别说,这草龙的一双眼睛真够漂亮的。

「你……你是龙殿下吧?你知道太子殿下他怎么样了吗?」如墨急着抬起他那颗龙头,却在半途又无力的垂了下去,他垂下眼帘羞愧道:「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只有尾巴能动,所以只好用尾巴来叫醒你了,太子呢?太子殿下他怎么样了?」

看来这事儿有点麻烦,龙展心里默默的替自己哀悼:唉,太有魅力又不是我的错,其实我也很无奈啊,怎么办,这只小草龙一看就是对自己情根深种的模样,不行,得想个法子好好的贬低自己一下,到时候让他心目中的完美太子形象破灭掉后,就可以摆脱了。

「那个,你都为他变成这样了,何必还想着他呢。」龙展清了清喉咙:「那个……其实龙太子他没有一点好处的,他这个人呢自私冷酷,贪心不足,无情无义寡廉鲜耻,对了,最重要的还是根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弃一个,上次还有民间的龙姑娘跑来这里哭诉,说她把一切都献给太子了,结果却被……哎哟,你打我­干­嘛啊?」龙展摀住被如墨尾巴扫中的半边脸痛叫:「真是的,早知道就不给你那条尾巴注入那么多灵力了。」

「不许你侮辱太子,整个龙族上下谁不知道龙太子英明神武英雄了得洁身自好有情有义,你以为说他几句坏话就能破坏他的形象了吗?你是哪个殿下,说,是不是图谋不轨,所以才散播这种令人发指的谣言。」如墨激愤的直在床上拍着唯一能动的尾巴。

完了,看来他对本太子的爱慕花痴程度已经到达了任何缺点都难以挑拨的地步,龙展绝望的想。看来自己也只能认命了,否则整个龙族都将唾弃自己,身为龙神却被全族唾弃,那还不如委屈委屈娶了眼前的草龙算了,反正以后不碰他就行,等遇到自己心仪的龙女,再娶过来做侧室,好好的疼宠也是一样的。

「唉,原来你对我的倾慕之情已经如这东海之水奔流不息,所以才会舍身替我抵挡天劫。」龙展叹息,安慰的拍拍如墨的尾巴,郑重介绍道:「我……就是因为你的保护而毫发无损的太子龙展,在这一点上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虽然我一点都不想让你做我的妻子,因为我对你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当然,即使你不挡住我也能护住自己的元神练成龙神功的。但是,毕竟你已经被天劫打成这样了,我也不能不讲良心,所以就这样吧,叹只叹我堂堂龙太子,竟因为莫名其妙的一场救命之恩而遗憾终身,唉……」

「等等等等……你是……太子殿下?老天,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你在说什么啊?娶……娶我?啊,你娶我不是冲喜的吗?现在既然你都没事了,我也就不用嫁给你了吧?我还要和兄弟们一起飞仙,决不可以嫁人的。」如墨实在忍不住了,不得不开口打断明显陷入自我陶醉中的太子龙展。

「什……什么?」龙展再次呆愣在那里:「你……你说你不想嫁给我,你说……你再说一遍,抱歉我没有听清楚。」

「是啊,太子殿下,咱们根本都没有在一起相处过,我怎么会对你有那方面的感情呢?」如墨呵呵的憨笑着不停点他那颗龙头:「之前我之所以会嫁给你,是因为龙王大人说你要冲喜。你可是龙太子殿下啊,让我一只草龙为你冲喜那是我的荣幸,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替你抵挡天劫,也是因为太子殿下在我心目中如同高山一般的地位,我是心甘情愿的。现在殿下没有事,我也没有死,简直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太子殿下,我太感动了,你竟然用你的神力替我治疗尾巴,但是对不起,我唯一不能答应你的,就是不能嫁给你,我已经修入妖道,只待寻找到上仙示问的答案,便可以和其它十一个兄弟一起飞升到妖仙界了,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太子殿下你要……」

「等等等等……」龙展一挥手,成功阻止了如墨过度兴奋下的口若悬河:「你说你已经修入妖道?并且马上就快飞仙?」

「是啊是啊。」如墨兴奋的点头,然后又不好意思的擎起尾巴在头上甩了甩,似乎是在做挠头的动作:「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练到这么高的境界,我一向都很笨的,可牛大哥说就是因为我笨,心眼少,所以才会专心致志,才可以练成这么高的功力。呵呵,不过当然了,我的功力比起太子来,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尤其是殿下现在还修成了龙神功,已经跃身成为神龙,就更是可喜可贺了。」

「嗯,难怪他会帮我抵挡了变态的大天劫还没有形神俱灭,原来是已经修入妖道并且修为还很高深啊。」龙展喃喃的念着。

不知为何,如墨急着澄清他不会和自己成婚的态度让他心里有点小小的不舒服,明明之前还是沮丧的要死,他听见这个消息应该是高兴的蹦起来才对啊。可为什么,为什么见到这只憨厚善良的草龙阐述他不能做自己的妻子的理由时,他会觉得心中涌起一阵失望呢?

没错,一定是自己向来高傲的­性­子作祟!想他龙太子是龙族最完美的帅龙,本领高强地位崇高,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什么时候被别人拒绝过啊,尤其还是被一只草龙拒绝,心里不舒服也是难免的嘛。

龙展替自己找了个非常完美的理由,然后他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那好,我们就说定了,决不成婚。不过现在所有龙族的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我应该娶你,就算你自己出面拒绝这门婚事,大家也会误以为是我逼迫你做违心之事的,所以在你修成妖仙之前,就先假装做我的太子妃好了,等到你快要升仙,露出仙兆时,再向众人解释,那时候大家才会相信,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帮我呢?」龙展将手放到如墨尾巴的上截,继续运用神功替他疗伤。

如墨有些为难:「可是……可是我还要……还要去寻找妖仙大人们示问的答案『问世间情为何物』啊,牛哥哥给了我们五年的时间寻找这个答案,我……我又是最笨的,五年还不知道够不够用,又怎么能留在这里假扮太子妃呢?」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原来你们妖界飞仙的问题这么简单啊。」龙展哈哈大笑:「没关系如墨,这个答案非常简单。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没错,就是这么简单,你把这答案拿去妖仙界,肯定是最正确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如墨喃喃念了两遍,觉得十分通顺,没想到自己这个答案竟然会找得这么顺利,他高兴的拍了拍尾巴:「谢谢你太子殿下,你真是天下间最聪明最睿智的龙了。」

龙展呵呵一笑,如墨兴奋的情绪也感染了他,暗道:别说,有这么个单纯善良的家伙扮五年太子妃,我的日子看来会有趣的多。

感觉到手掌下的皮肤在一寸一寸的恢复,他便一寸一寸的向上移去,忽听如墨惊叫了一声,已经可以活动的下半截身子不安的扭动起来。他大惊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痛你了?」

如墨的一张龙脸忽然红了起来,垂下脑袋道:「不……不是,我……我变成|人形的话,那……那个地方是我的ρi股,所以……所以不太习惯被……被人家摸……」他又不安的扭了几下身子,央求道:「太子殿下,不用动那里了好不好?就让它自己恢复吧。」

龙展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刷」的一下汇到他胯下,被那根不争气的兄弟立刻接收,因为它刷的一下就翘起来老高,若非外面宽大的袍服遮住,只怕就要在如墨面前出丑了。

这能怪他定力不够吗?能怪他吗?龙太子在心里大声的替自己辩驳:一只可爱、善良、憨厚的草龙,他扭着身子说自己摸的地方是他人形时的ρi股,好,即使那只是半只龙的身子,他人形时的ρi股到底什么样子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只要想一想,稍微的想象一下,除非是那方面不行,否则那个地方都得起来,人龙都一样。尤其他还是一只再正常不过的帅龙,而这只草龙是他名义上的娘子,所以龙展很快的便把自己的行为视作理所当然了。

不过应草龙如墨的强烈要求,他还是将手掌上移了些许。一边运功一边故作平静地道:「嗯,我们争取今天能把这伤势弄好,你放心,这不会耗损我多少功力,反而还是个锻炼的机会。」

他看到如墨的龙头一瞬间抬了起来,眼中­射­出担忧的神­色­,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那双单纯又清澈的眼睛轻易的便泄漏了主人的想法。

心里狠狠的被感动了一把。龙展没有尝过被人捧在手心里关心爱护的滋味。因为他是龙太子,要承担太多别的龙族不用承担的责任。所以从小,他的父王母后以及其它的长辈如龟相、章鱼将军等就从严要求他,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甚至连自己,都不肯为自己担忧一下爱护一下了。

就像这次修炼龙神功,虽然他已经有九成的把握,可面对那不到一成的变量可能时,他也告诉自己生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形神俱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历经险中险,方成龙上龙。如果他不能修炼成龙神功,就算活着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一条没有强大实力的龙太子,会让他自己都不舒服。

没错,就是这样,他从来没有想过应该对自己好一点,他注重的只是实力的攀升。可是眼前的小草龙,他那样义无反顾的为自己着想,甚至不惜付出生命,那可是即将成为妖仙的生命啊,即便这些只是因为他对龙太子这个身份的景仰而并非是对自己的情意,龙展依然被感动的无以复加。

「真的会没事吗?」如墨眨着晶亮的大龙眼睛问。

再次得到龙展接近于保证似的回答,他才放心的重新将头转了回去。身上渗透的暖洋洋的功力让他觉得好舒服,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

确定那只草龙睡过去后,龙展细细望着他硕大细长的龙身,忽然俯下头去在那皮­肉­焦糊的地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若有所失的自语道:「如墨,我有些后悔和你订那个协定了,或许,你真的很适合做我的娘子。」他又转过头去看着睡熟了的草龙,泛开一抹微微的苦笑:「算了算了,得失我命,也不能强求,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努力控制自己别爱上你,只要不爱上你,就好了,一切都好了。」

第三章

龙族为了庆祝龙太子成为神龙的庆功宴足足举行了三天三夜,各方的龙族都赶过来了,甚至连之前的寥寥几条神龙也来参加,庆祝他们单薄的神龙家族里又添一名壮丁。

龙展有些心不在焉的给各位叔王伯王前辈等敬着酒,还要应付各类鱼鳖虾蟹的祝贺,而且几乎是来者不拒,否则会被人说成龙太子高傲无比,练成神功后翻脸就不认底下的水族了。俗话说人言可畏,其实他们也一样是龙言可畏。龙展只能拚命压住心中不耐的感觉,尽最大努力维持住嘴角边一丝快要破裂掉的和蔼笑容。

现在他只希望自己的耐­性­足够支持到宴会终了,否则给自己庆功的宴会却被自己砸了场子,这种笑话够在龙界流传几千几万年的。

实在是有些想如墨了,拜这宴会所赐,每天晚上等回到如墨的房里后,他都已经睡得不省人事,连一句话都不能和自己说。

有时候龙展真想把他给摇起来,可想想他身上的外伤虽然都已治愈,然而元气却需要好好的补养一番,所以最后也到底下不了手,只能和衣躺在如墨身边,还被睡相不雅的他拱下床几次。这个他不抱怨,他恨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如墨还没等醒过来,龟相就在催着自己再去宴会现场了。

「龟相,您的交际能力实在是越来越强了。」在人群中碰上了一脸笑容的老龟,龙展皮笑­肉­不笑的进行明褒暗贬:「你说你连冰海里几千年不出来一次的水族们都请来了,真是神通广大啊。」不行,笑容快挂不住了,嘴角一个劲儿的抽筋,他想吼人了。

偏偏龟相没有听出太子话里的意思,还颇为自得的捋着那两根长须子微笑道:「多谢太子夸奖,臣也只是为太子之喜稍稍贡献了点绵薄之力而已,哈哈哈。」

龟相沾沾自喜的模样让龙展恨不得逼出老龟的原形拆了他那副龟壳。

正恨着,忽觉身边的人都发出了不约而同的赞叹,伴随着一阵惊讶的低语:「啊,那是谁啊,真漂亮,太漂亮了……」

他豁然转身,便看见在大厅入口处,一个身穿黑­色­纱衣的绝代佳人正有些茫然的向大厅里张望,更令他惊奇的是,这个虽然没有什么妩媚动作却尽显万种风情的美人,竟然是一个男子。

他震惊的看着,心想龙族里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绝­色­佳人了,怎么看这里竟然没有人认识他的样子。此人似乎修为颇高,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正想着,忽然龟相从他面前经过,龙展忙一把拉住,呵呵笑道:「龟相,那个男子是谁?什么来路?看起来让人心仪,眼神倒有些像如墨,清澈明朗,怎么样,带我过去结交一番吧,到时候,介绍给如墨,他也一定会喜欢这个朋友的。」

龟相看着龙展的眼神从未如此怪异过,甚至那里面越来越大的笑意都有些不恭敬了。

龙展莫名其妙,却见龟相走过去拉着那男子来到大厅中央,咳了几下嗓子:「大家静一下,现在我代替我们王爷和太子,向大家隆重介绍,我身边这位丰神如玉风度翩翩善良可爱修为高深正气凛然的公子,就是当今的太子妃如墨,请大家给予丰神如玉风度翩翩善良可爱修为高深正气凛然的太子妃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咚」的一声,准丈夫龙展当场坐在地上,愕然看着上面据说是太子妃的人。

是如墨,那就是恢复了人形的如墨吗?

这一瞬间,他有种想砸死自己的冲动,为什么当初要订假婚盟啊,最起码也要观察观察啊!

如墨善良可爱,憨厚正直,又会为人着想,又无比的关心自己,然后又是这样一个绝代的佳人,而千万年来唯一让他生出了渴望的人,竟然被自己亲手推开了,早知如此,就该将计就计把他牢牢捆在自己身边啊!愚蠢,真是愚蠢,果然是门第之见害死人啊!但这也不能怪自己啊,谁让他从来没有看过一条有点水平的草龙呢?他哪知道如墨身为草龙,却自强不息的把他自己锻炼的如此优秀呢。

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拚命揪着自己头发的龙展身上。

龙王爷走过来一把揪起儿子,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干­什么?想装疯卖傻不认如墨吗?想都别想。」然后他露出和蔼的笑容对众人道:「没什么,请大家见谅,因为如墨为救展儿身受重伤,无法恢复人形,所以展儿一直不识太子妃的人形化身。当然,如墨会这么快的恢复,也是因为展儿为他的壮举感动,不惜耗损功力替他疗伤,方才有此大成,呵呵,他们小夫妻这么恩爱,我真是又高兴又欣慰啊。」

「哦哦哦,没错。想我们龙族经历亿万年的时光,能够遇到真心为自己着想并且两情相悦的对象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所以我会好好珍惜如墨的,也请今日在这里的各位都给我们作证,我和如墨将终生相守,不离不弃……」龙展走到如墨身边,亲密的搂住他洋洋洒洒的发表爱情宣言。

「我们有过约定,只假结婚五年的。」如墨用神识提醒龙展,成功让他的笑容僵了一下。

「做戏做戏,我们当然要做一场逼真的戏给大家看,才会让他们相信我们啊。」龙展也用神识回答,嘴上却一刻未停:「一旦将来我们双方有谁弃对方而去,请今日的各位务必都出手相助,定要将我们绑在一起,让我们能够有和解的机会。」睿智的龙太子已经开始为日后反悔和坚固婚盟而暗暗埋下伏笔了,这伏笔甚至明显到就连一向有点笨笨的草龙如墨都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不……不用说这些吧,万一他们当真,我们俩解除婚约时不就麻烦了吗?」如墨继续用神识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没错,就是要麻烦,越麻烦越好,我就怕不麻烦呢。龙展心里得意的笑着,嘴上却说:「没关系,过了几年他们就忘了,现在做戏当然是越逼真越好,你没看见父王和龟相都直在那里点头吗?」他说完,转过头看着有些羞涩的如墨,越看就越爱,越爱心里就越有些痒痒。

「太子妃,那就是太子妃吗?」底下的议论声如马蜂炸窝一样,所有人都用羡慕感动的眼神看着如墨,原来这世上真的会有人肯为别人付出生命,真的有生死不渝的爱情啊。就如同当初的各路龙王龙公主一样,所有的龙都被如墨和龙展的故事深深打动了。

只不过这样纯洁伟大的感动眼神看在龙展眼里,就变成了对他娇憨笨笨的草龙娘子的觊觎了。吃醋丈夫的心理是琢磨不透的,他恨不得能够立刻把如墨藏在身后,谁也不许看,但这显然不实际,就他的身子,还没有胖到能把如墨遮住那么粗壮,再说,就算遮住了,这些人也会躲到后面去看啊,因此龙展妒火攻心之下,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变回去,变成龙的样子。」龙展对正怯怯微笑向众龙族打招呼的如墨小声命令,哼哼,变回了龙的样子,他的草龙娘子应该就没有这么引人注目了吧。

「为什么?」如墨惊愕的问:「太子殿下,大家……大家都是人的样子,我……我如果变回龙,不是很奇怪吗?而且尾巴一旦扫到了谁,可就有些不好了。」他担忧的望望四周人群,下意识的想拒绝龙展的命令。

「没关系,水晶宫大的很,何况这里本来就是龙的地盘,怕什么,如果你难为情,那我先变成龙,你跟着我变。」龙展卑鄙的利用了如墨对自己这个太子的景仰忠诚,然后一转身,身先士卒的先变成了一条大金龙。

「啊……」周围响起了惊呼声,谁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发的什么疯,为什么忽然变成龙身,然后让他们更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就见准太子妃如墨在把头垂得越来越低后,终于也是一个有些笨拙的转身,变成了他原本的草龙模样。

嗯,难道是什么仪式吗?再恢复龙身庆祝一下太子?所有人的心里都画着问号,然后龙族们也有样学样,都变回了原形,重新聚集在龙展和如墨的周围。

「哎呀,真是一条漂亮的草龙啊,瞧这身段颜­色­,啧啧,眼睛也很大很漂亮。」

「就是就是,我都不知道,一条草龙也可以修到这么漂亮妩媚的地步吗?唉,太子真的是好福气。」

「嗯,就是就是,怎么咱们身边的草龙一个个都那么差劲呢,想想就郁闷啊。」

众多的赞美之词源源不绝的送给了如墨,大家反而把刚化身为神龙的太子龙展给忘到了一边,纷纷围在如墨周围和他说笑。

就见被许多龙王子龙公主排挤在外的一条金龙,它正在拚命的想往圈子中挤去,它本来是这里最威风凛凛、高贵优雅的一条金龙,可此时那哀怨愤恨的眼神实在是让它的形象大打折扣。

龙展简直要狂吼了,他恨不得能使用法力让水晶宫发生塌方,将那些觊觎他娘子的龙族登徒子们都给砸扁!

为什么,为什么如墨变回原形后,情况不但没有得到改善,反而引得那些狂蜂浪蝶更加疯狂,连他堂堂的神龙太子、如墨的准丈夫都敢给挤在外面,这真是太岂有此理了。

龙展摆动尾巴迅速的游到已经被事态发展弄得目瞪口呆的老爹和龟相面前,­阴­森着一张龙脸寒声说道:「送客,立刻送客,现在,马上,半刻钟之内,我不想再见到任何除了咱们东海龙族以外的水族,尤其是那些围在如墨身边揩油的家伙们,立刻有多远就给我送到多远。」最后一句,他是吼出来的。

「是是是,老臣这就吩咐送客。」龟相急忙离去,老天啊,处于嫉妒中的龙太子太可怕了,而且根本就是不讲道理的,真不知道他哪只眼睛看到别的龙族揩如墨的油了,那可是太子妃耶,敢对他动邪心思,嫌自己命长吗?也不过就是大家看到如墨可爱害羞,又美丽无双,所以围在一起热烈交流一下罢了。

不过想归想,龟相可是非常严格的执行了龙展的命令,反正宴席已经摆了三天,时间也差不多了。

于是,半刻后,果然整个大厅里只剩下龙族的自家人,而这些自家人都非常了解他们太子此时想杀龙的冲动,一个个寻了个借口溜的好远。

「好了,终于就剩下咱们两个了,如墨。」龙展骄傲的舞动着四只爪子游回如墨身边:「嘿嘿,那些讨人厌的家伙真是一点场合都不会看。」他伸出一只爪子在如墨身上轻轻抚摸了几下。

「不会啊太子殿下,」如墨也摆了摆尾巴,瞪着明亮的龙眼睛:「大家都是很好的龙呢,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一条平凡低贱的草龙,会得到这么多的友情,太子殿下,我今天真的太幸福了,将来飞升仙界后,我一定一定会记住这一天大家所给予我的幸福的。」他非常真诚的说,而且还兴奋的绕着龙展游了一圈。

「是……是这样吗?」龙展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他的宝贝娘子竟然会将那些明显就是揩油的行为看作是珍贵的友情,而且还想着将来飞升仙界。最不可原谅的是,他说他会记住那些登徒子,而自己则是连提都没被提一下,太过分了,这真的是太过分了。龙展妒火冲天的在心里抱怨。

第四章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刚刚还有些发狂倾向的龙太子立刻就变得温柔如水了:「好了,如墨,可以变回人的形状了。」这里就他们两个,他要好好的,仔细的看看自家娘子的绝­色­姿容。

「为什么?」如墨兴奋的在卧房里游动,他绕过一张桌子,又绕过一个博古架子,最后游到大床上躺下:「变回龙很舒服啊,太子殿下,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叫我变回龙身了,因为真的很自由很舒服啊,哈哈哈……」

「别叫我太子殿下,现在我们两个是夫妻,你要叫我夫君,或者叫我的名字也行。」龙展游到如墨身边,先变回人形,含情脉脉看着他的草龙娘子。

如墨也变回人形,一下子爬了起来,小脸通红,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问:「为……为什么?太子殿下,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假扮夫妻吗?为什么我要叫你夫君或者名字,这可是非常不敬的行为啊。」他甚至退后了两步,好和龙展划清界限。

自己和太子只是假扮夫妻,这一点绝对要记住且不能混淆,牛哥哥说过了,要飞仙就一定不能动情yu的。

龙展有些郁闷,明明这条草龙看起来很呆,可为什么记­性­却这么好呢?他本来还期望如墨忘掉假扮夫妻的话,现在看来,这招是不可能了。尤其看到如墨向后退去的样子,就更加令他懊恼,索­性­逼近几步抓住如墨洁白如雪的皓腕:「我知道我们是假扮的,可为了扮的像,你只能这么叫我,来,你叫叫看,就叫我『展』。」

「展……」如墨陆怯的叫了一句,刚叫了一句,他就摀住脸摇头:「不行不行,你是太子殿下啊,不然这样吧,我叫你龙殿下好不好?」

他认真的问,却让龙展黑了一张脸:「你叫我龙殿下,谁会认为我们是夫妻啊,就叫展,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知道吗?这是命令。」他再一次卑鄙的利用了如墨对自己这个太子的景仰忠诚。

果然,一听到命令二字,如墨就没有话了,他再憋了半天,才在龙展期待无比的目光中憋出一个「展」字来。

「你是蚊子吗?依我看,蚊子的声音都比你大多了,我的名字就这么难听吗?算了算了,以后慢慢习惯吧。」龙展不甚满意的挑毛病,然后开始脱衣服。这个举动让刚经历了一次惊吓的如墨再度陷入惊吓中。

「­干­……­干­什么太子殿下?」他惊叫。没错的,山上那些传奇小说里,男女行房之前都是先脱掉衣服的。

他起身就要向床边逃去,却被龙展一把拖了回来:「别以为我要弓虽暴你,我只是困了,要脱衣服睡觉。」

「哦……」如墨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不过:「太子殿下,哦,不是,是……展,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了,用不着再装下去了吧?我到榻上去睡。」如墨爬啊爬啊,爬到床边。

「不要,免得丫鬟们进来看到会怀疑。」龙展又拖回如墨,面不改­色­的撒谎,天知道他为了偷练龙神功,已经多久没有让丫鬟服侍了。

「是……这样吗?」如墨想了想,似乎也对,他只好退回床里边,看见龙展已经脱的只剩下一件里衣,他也只好认命的脱去外衣,雪白的颈项和锁骨立刻半露出来。

龙展怔怔的看着,用如饥似渴的眼神。而如墨则奇怪的望着他,不明白这样的自己有什么值得太子殿下如此凝视。

不过几秒钟后,他便看见龙展飞一般的狂奔下床,跑到角落里,一蓬血雨从他的面前喷出,染上了闪闪发光的墙壁。

「太子殿下,你怎么了?」如墨大惊下床,也飞奔过去,一把捧住龙展的脸细看,只见高挺的鼻子下面,还在不停流着鲜血,他顿时慌了手脚,就要抱起龙展放到床上喊医生。

「别碰我。」龙展的鼻血再度喷出,此时他终于知道在流鼻血这方面,龙族确实要比人类天赋异禀的多了,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如墨几乎快急得哭了:「我……我去喊御医过来。」他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龙展拖了回来:「不许去喊御医,否则我死定了。」龙展大喊,没错,如果被御医知道自己只是因为如墨露出的半截脖子和锁骨就开始喷鼻血,那他只有一头撞死了。

「那……那你到底是怎么了?」如墨回来,急得不知所措。

「我……我只要吃了你就没事儿了。」龙展大吼,没错,他现在只要把自己的草龙娘子拆吃入腹,就万事大吉,可是……

「吃了我?」如墨呆呆的问,然后他退后两步低下了头,在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漫长到龙展已经替自己止好了血重新回床上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如墨凑了过来,一脸哀伤的道:「其实如果是为了太子殿下,我的生死本来就不重要,好吧,太子殿下你要从哪里吃起,我觉得……我觉得我胸上的­肉­可能最­嫩­。」他壮士断腕般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襟。

「噗」的一声,太子龙展刚刚塞进鼻孔中的棉絮再度被鼻血喷了出来,这回甚至没有给他可以奔跑到角落里的时间。

而如墨则已经吓得脸­色­煞白,一把抓住龙展的手哭叫道:「殿下,你……你别喷血了,你快吃了我吧,呜呜呜,你……你能不能先吃一口止止血,然后把我打死再吃啊?我……我最怕痛了。」他把龙展的手挽到自己的胸膛上:「你吃吧殿下,自己撕­肉­吧,我……我自己下不了手,呜呜呜……」他使劲儿的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噗……」龙展的手好死不死的被如墨按在那如鸽羽般柔软小巧的左|­乳­上,偏偏那颗小小的可爱的|­乳­头被恐惧一刺激,再被龙展的手一按压,竟然挺立起来,那种微妙的触感让他的鼻血再次狂喷,心里为他的草龙娘子对自己的无限情意感动的同时,龙展也深深为他过分的单纯而叹息:老天,他是怎么就会认为此吃同彼吃呢?

拚命挪开自己的手,虽然那只不配合的爪子一点都不愿意离去,但龙展为了自己的鼻子考虑,还是忍痛将自己的爪子从如墨胸膛上硬拉了下来。他急忙转过身子,在鼻孔里又塞了更大的两团棉絮:「如墨,睡吧,我没事的,你只要好好的穿着衣服睡觉,我就会好了。」

完了完了,看来是不可能和自己的娘子同床共枕了,自己只能到榻上睡了,而且能否睡得着还是个大问题,龙展绝望的都有些无语问苍天了。

「太子殿下,你……你真的没事儿了吗?」如墨怯生生的问,不明白刚才似乎都快失血到生死边缘的太子怎么又忽然间就像好人一样。

「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龙展有气无力的回答,没办法,他可爱美丽善良单纯,总之任何地方都是优点的草龙娘子唯独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呆呆笨笨的了,虽然这个缺点让自己巧取豪夺倒也能得手,但是这样的人通常有另一个­性­格,就是死心眼,到那时如墨知道自己欺骗了他,该有多伤心啊,甚至可能根本就不会原谅自己,所以为了如墨和两人的将来着想,龙展最终选择慢慢忍耐,循循善诱,直到他的草龙娘子愿意用真心来接纳自己。

虽然还是担心,但想了一想,太子殿下已经成为龙神,只是喷点鼻血应该要不了他的命,大概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如墨认真的看着龙展,发现他的鼻孔确实已经被堵住了,血不再流出,他这才放心的躺下,不过因为衣襟刚刚已经撕开了,于是他准备脱下全部的衣服再找一件换上。

「殿下,殿下—你房间里没有衣柜吗?」茫然不知他夫君忍耐的多么辛苦的如墨竟然还­祼­着上身跑到龙展眼前:「殿下,能不能帮我找一套衣服换上。」

真想看啊。龙展死死的闭上眼睛,可是一想到后果,他就不敢睁眼了。想想吧,史上第一条刚修炼成为龙神便因为他娘子的­祼­体而喷鼻血身亡的神龙,老天啊,他丢不起这个人啊。

「衣服就在左边的第一个橱柜里。」龙展有气无力的说,他确定自己今天晚上大概要睡不着了,或许他需要练功。只是有一点非常值得担心:如果他练功的话,会不会因为脑子里突然出现的­色­­色­画面而走火入魔啊,到时候好不容易修炼成了龙神功,结果却入了魔界,别说他丢不起人了,整个龙族都丢不起这个人啊,那些魔头们也会笑得满地找牙的。

总算这一夜是折腾过去了。第二天,可怜的神龙太子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龙王和龟相的面前,险些让他们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龟相,展儿不是已经修炼成神龙了吗?何况他没有成神龙前也不用睡觉的啊,可为什么会出现黑眼圈呢?」龙王悄悄的问龟相。

然而对方显然也不知道答案,经过仔细的观察,龟相慎重的开口:「龙王大人,我怎么觉着那两个黑眼圈是因为殿下的脸­色­有些苍白,所以才那么明显呢?奇怪,龙族向来是气血最旺盛的,这种脸­色­不该出现已经修炼成神龙的太子殿下身上啊。」龟相煞有其事的晃着脑袋:「不解之谜啊不解之谜,不过老臣可不敢去问。」

龙王横看了龟相一眼:「没出息的老东西,一遇到危险就缩脖子。」

龟相耸了耸肩:「那是当然的了龙王大人,要不然祖先传下来这副龟壳是­干­什么的?你有出息你去问啊,其实我也是很想知道答案的。」他激励着自己的顶头上司,然后就看见龙王大人也同样的缩了缩肩膀,咳了两声:「咳咳,算了,这种小事不用去理会了。」他说完就迈着方步状似悠闲的离去。

老爹和龟相在那里嘀咕什么呢?龙展在水晶宫大门外晃着,对龙王和龟相咬耳朵的举动十分不满:想问什么就过来问啊,不就是眼圈的颜­色­变深了一点吗?过来啊,我告诉你们真正的原因,哼哼,到时候有种你们别昏倒……

「如墨,快点儿了,你还出不出得来了?」龙展不耐烦的大吼,然后就听到一个喘着气的声音:「来了来了,我来了。」随着话音,如墨气喘嘘嘘的跑了出来:「对不起太子殿下,你知道我们妖­精­变成|人类时穿的衣服都会在变回原形后化成鳞片或皮毛附着在身上,但……但你让我忽然换上这种白­色­纱衣,我很怕一旦需要变回原形时,会长出一片白鳞来,那样很奇怪的……」他忙着解释,然后就看到太子殿下黑了的脸­色­:「所以你就变回龙身在大铜镜前绕了几圈,想仔细看自己长没长出白鳞来?」

「你怎么知道?」如墨大惊的喊:「啊,太子殿下你真不愧是神龙,什么都知道。」他崇拜的叫着,身后传来「扑通」「扑通」的两声,那是龙王和龟相摔倒的声音。

龙展翻了个白眼,心想就你那单纯劲儿,我用一只爪子想都清清楚楚,还能瞒过我这睿智的龙脑吗?

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家娘子的着衣:嗯,真是太漂亮了,本来如墨就妩媚,这袭白衣又替他增添了几分飘逸动人的气质,真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骄傲。

龙展喜滋滋的昂着头,一把搂过如墨,完全忘记了人家只是和他假扮夫妻的约定。

「殿下……」如墨不太习惯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小小声的抗议,却被龙展搂的更紧:「如墨,你忘了吗?我不是告诉过你,叫我展,别叫殿下。」他的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让刚刚爬起的龙王和龟相再度摔倒:真是的,不能怪他们定力不够,谁让这小两口一大早晨就给他们这两把老骨头上演惊爆内容呢。

「快叫一声来听听……」龙展看着近在咫尺的如墨有些不知所措的迷糊可爱模样,恨不能狠狠的亲他一口,不过考虑到自己那不争气的鼻子,最终只能作罢。算了,听娘子叫自己展也是很过瘾的嘛。

「太……展……」如墨拗不过龙太子,最后只好妥协,鉴于昨天晚上太子才批评过他的声音太小,所以他这一回尽力的用正常声音喊了出来。

「扑通扑通」可怜的龙王和龟相三度摔倒,两个老头再也忍不住了,一个高儿跳起来,龙王颤抖着手指指向他那娶了媳­妇­忘了爹的不孝子:「臭小子你不是来给老爹我请安的吧?那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少在那儿卿卿我我的,我们这两把老骨头禁摔吗……」他蓦然住口,这么丢脸的话怎么都说出来了。

「啊,父王,龟伯伯,你们摔倒了吗?摔到哪儿了?要不要紧?对了,我和如墨还没给你们请安呢,来,墨墨,咱们去给父王和龟伯伯请安……」他拖着如墨就向两个老头走去,心里嘿嘿冷笑着:「让你们咬耳朵,让你们笑话我的黑眼圈,哼哼……」

「不……不用请安了,你们就快走吧。」龙王连早就准备好的媳­妇­茶都不喝了,没办法,他和龟相还有漫长的岁月要活,不想就在今天被接连而来的惊吓给吓死,所以这是赶紧送走这两尊瘟神才是上策。龙王爷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想人家如墨当初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这还不到几天功夫,就被自己这个儿子给带成这样了,唉……

「既然如此,那儿子就告退了。」龙展露出炫目的笑容,拉着如墨的手:「走吧,今天夫君我带你去看看咱们东海最有名最美丽的地方。」说完半天没听见如墨应声,低下头一看,只见小草龙正痴痴的看着他。

「如墨……我……我脸上有东西吗?」糟了,该不会是自己的黑眼圈大大影响了他的英俊形象,如墨在心里开始唾弃了吧。龙展正担心着,却见如墨急忙低了头,嗫嚅着道:「不……不是,我……我觉得殿……展你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所以……所以就……就看呆了……」到了最后,他又恢复成蚊子的声音。

「扑通……扑通……」身后又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是龙王的怒吼声:「你们两个……赶快离开我的视线,不到天黑不许回来……听到了吗……」余音在大殿里回绕不绝。

「啊,那是太子妃吗?他可真漂亮啊,难怪能让咱们太子神魂颠倒的。」

「就是就是,你看看太子的样子,就差没飞起来了……」

「没错啊,太子成了神龙,又有了美丽的太子妃,这的确是两件大喜事,不过……不过至于高兴成这样吗?我看他变回龙身的话,那尾巴大概都能翘到云层里去的。」

诸如此般的议论不断在众多的水族中口耳相传,而龙展则一概充耳不闻,他骄傲的昂着头搂着他那不知所措的草龙娘子,风一般从这些水族的面前掠过,偶尔会笑笑打个招呼来体现自己的亲和力和风度,共有九只龙女被他的笑容击昏,引发了不小的­骚­乱。

如墨他说自己笑起来好看,他说他都看呆了,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之前自家娘子对他的称赞中:「哈哈哈哈……」

龙展忽然放声大笑,吓坏了从他身边小心经过的水族们,不是吧,这笑声……也太莫名其妙了,太子……太子难道因为过度高兴而乐疯了吗?

「展……展……」如墨悄悄拉了拉龙展的衣袖:「展,我……我知道你笑起来很好看了,不过……不过你可不可以别笑出声音,有点……有点……」他嗫嚅着说不出下面的字眼。

偏偏此时龙展已经被之前的赞美夸的昏了头,还贪心不足的想要听更多好话,于是积极的鼓励道:「没关系如墨,有点什么?你尽管说好了,嗯,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笑声也很动听呢?」太好了太好了,当自己在如墨心中的形象越来越美好时,还怕他舍得下自己去飞升什么妖界吗?

如墨本来不想说,那可是龙太子,自己从小就景仰的对象啊,但是看到龙展不住亲切的鼓励自己,再不说出来,似乎就是自己不对了,于是他咳了好几声后,终于鼓足勇气小声道:「有点……有点可怕耶,而且你总是忽然就笑出声来,好像……好像是疯了一样……」这一回他的声音比蚊子还小,偏偏龙展还沉浸在自己美妙的幻想中,就没听清楚。

「如墨,你说大点声,我喜欢听。」前面似乎有许多水族在集会,龙展拍了拍如墨,迫切想让他在众多水族面前说出对自己的赞美,这样大家就都会知道他们两个可是伉俪情深了。

如墨愕然的看着龙展:不会吧,笨呆如自己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为什么太子殿下竟然会说他喜欢听。想了一想,他蓦然明白过来,心中更加崇拜龙展了,昂首挺胸的大声道:「我是说,太子殿下你不要动不动就忽然笑出声来,会让人觉得很可怕,而且……而且好像疯了一样呢。」

水族聚会发出的喧哗声停止了,龙展的身子僵硬了,连那翻腾不休的海水似乎都不敢发出声音了,所有的目光都在对如墨和龙展行注目礼,而龙展则不敢置信的看着如墨,可惜他反应迟钝的草龙娘子根本没接收到这些目光。

当然,话说回来,如墨就算接收到恐怕也不会明白这些眼神都是什么意思,他还是维持着那个骄傲的姿势,用崇敬的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龙展:「殿下,不……不对,是展,我……我真的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对待自己的缺点,你也可以这样的欣然接受,我本来都以为你会生气的,谁知道你不但没生气,还鼓励我大声的说出来,你能做到真正的闻过则喜,真是太让我佩服了。」

龙展的脸­色­由黑转红转白再转青,他很想揪住如墨的耳朵­阴­森森再问一遍他说的是什么,可一看到那双明亮澄静的眸子,这种粗暴的动作就做不出来了。

龙展觉得一口气在自己的嗓子眼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差点没憋死他,最后他只能把气撒在那些无辜的往这边呆望的水族身上。

「看什么看?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觉得那些打渔人每天四处撒网很辛苦,所以聚在这里等着人家一网成擒啊?还不都给本座躲远点儿。」

龙展向那些墨鱼对虾海马海蜇们大声的吼,吓得水族们抱头鼠窜逃之夭夭,甚至都不敢提醒他一声,这里是水晶宫附近,是有结界的,根本不可能有哪个凡人把网撒到这里来。

「殿下如此心系水族们的安危,实在太令人感动敬佩了。」如墨双掌交握,真诚的对龙展说,让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如果一千年前能让我遇到太子,我就不用去雾隐山了,不过现在看来也很不错了,如果不去那里,我就不能认识那么多的好朋友。」说到自己的好朋友,如墨的语气中又添了淡淡的忧伤。

龙展挠了挠头,前一刻的怨气冲天都被怜惜所取代,朋友这个东西不是他眼中那些不顺眼的水族们,他们是如墨生命中的一部分,是给了他真诚友情的人,自己的独占欲再强烈,也不能试图抹杀如墨和他朋友们之间的感情。

他抱住如墨,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最后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传递着无言的抚慰。

如墨的心里轻轻一颤,他心里一向景仰敬爱的太子殿下,在这一刻令他有了一种不同的感觉,说不上是什么,觉得心里好想就那么动了一不,觉得好像刚刚体会了一下那些书中所说的幸福的滋味,觉得对龙展,似乎有什么就在这一瞬间和从前变得有些不同了,如墨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明明龙展根本就没有改变,为什么只是弹指间,他在自己心里似乎就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呢?

「如墨,如墨……」

身后传来的惊喜喊声让龙展和如墨回头,一个还算秀丽的男子和其它几个人正往这边赶来,他脸上是抑止不住的激动狂喜表情,那双狭长的眼中闪着炫耀骄傲的神采。

龙展皱了下眉头,他已经知道这男子是条草龙,其它的都是些鱼鳖虾蟹的水族,不知为什么,这条和自家娘子属于同一种族的草龙却让他心中充满了厌恶之情。

如墨的身子微微一僵,不由自主的垂下脑袋,那条草龙变成的人还恍若未觉,直冲了过来拉住如墨的手大声问他道:「如墨,如墨,哎哟,真的是你啊?刚才远远的看见,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呢,幸亏看见太子殿下在身边,才敢确定。」他脸上是夸张的久别重逢的喜悦,然而不知为何,龙展却觉得在这喜悦背后,隐藏着的是一种深深的嫉恨。

如墨仍然垂着头,悄悄的抽回手,他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要和龙展离开。

那条草龙愣了一下,然后陡然又拉回如墨的手,声音转眼间就高了八度:「如墨,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啊,在你离开东海之前,我们……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我……我是锦红啊……」

「我……我不认识你。」如墨有些慌乱的答。

而锦红身后跟着的一群水族们却无一例外的哈哈大笑,纷纷嘲笑他是自作多情自取其辱什么的,最后他恼羞成怒,一把拽住如墨高声道:「好啊,这才飞到高枝上,就翻脸不认人了,别忘了一千年前,你还是跟着我ρi股转的一条草龙呢,那时候要不是我,你都不知道被欺负多少回了,那时候……」他滔滔不绝忘乎所以,而如墨却是越听越惊讶。

龙展在旁边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他是绝不相信如墨会是这样人的,那小东西的一切都在那双眼睛里。他只是奇怪到底是什么理由,让如墨不敢认这条草龙锦红,是因为怕自己看不起他吗?应该不是,如墨那单纯的­性­子,哪会这么的「为自己着想。」

「锦……锦红……你……你要认回我做朋友吗?」如墨的惊异之­色­溢于言表:「你……你忘了一千年前,是你……是你亲口和我说过……说过不会再和我做朋友的,你……你还说……让我以后走到大街上,看见你也……也不许叫你……要装作不认识你的样子,这……这些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啊,所以……所以我没有办法,只好离开……离开东海,因为我已经一个朋友都没有了,难道……难道我被骗了吗?是……是有人冒充你来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吗?」说到最后一句话,如墨原本伤心的语气已经添上了一丝欣喜。

锦红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嘴角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是啊,你……你一定是被骗了……你从来都是笨笨呆呆的,一定是这样没错。」他话音未落,如墨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已了,旁边他的其它水族们也都议论纷纷,以惊羡的目光看着锦红。

就在如墨都要和锦红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他被拉到了龙展的怀里,然后耳边响起一个森冷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声音:「锦红,你不过是一条草龙,而如墨如今已是龙宫太子妃,你可知道欺骗他是什么罪名吗?」

龙展实在忍不住了,那条背信弃义趋炎附势的草龙的谎言,简直就蹩脚到了极点,也只有他那单纯善良的以为全天下的龙都和他是一样美好的如墨会相信。看着他因为锦红的谎言而瞬间盈满了欣喜的眸子,龙展的心这个疼啊,若非那条叫锦红的草龙实在太不堪,他甚至都不想戳穿他,因为对如墨来说,那一定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没关系,被打击到了,被伤害到了都没有关系,就尽情来我宽厚温暖的怀抱里吧。龙展在心里默默的对如墨说,然后他才开口。

叫锦红的草龙一呆,表情瞬间就变得惊惶之极,他只顾着和现在的太子妃攀关系,竟忘了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太子殿下。东海中的水族谁不知道,龙太子龙展那可是个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的主儿,他那点谎话也就能蒙蒙善良单纯的如墨,想蒙住太子,再等十辈子怕都是没有指望的。

可是能攀上太子妃,能成为他最好的朋友,自己以后在东海,简直就可以说是横行无忌了,这个条件实在太诱人,诱人到愚蠢的锦红不惜再为它冒一把险。他低了目光,嗫嚅道:「殿……殿下,我和如墨……啊,不,是和太子妃,我们……在一千年前是最好的朋友……」

不等说完,龙展就冷哼了一声道:「没错,你们在一千年前,嗯,甚至可能是在做鲤鱼的时候,的确是最好的朋友,可是随着你们跳过了龙门,成为了草龙,不得不寻找强大的龙族来依附后,你便开始看你的朋友不顺眼了,因为你们其它的草龙都能够左右逢源八面玲珑,而如墨却没有你们这种本事,到后来,就连有了依靠的你们也开始欺负他,以认识他为耻,所以你也毫不犹豫的断绝了和他的朋友之义,并且郑重告诉他,以后走在大街上都不许他说认识你,省得让你这个曾经的朋友面上无光,所以今天当你得知当年被你弃如敝履的朋友竟然成了太子妃后,便又迫不及待的想过来攀上曾经被你抛弃的那层关系,可怜如墨牢牢记住你的话,不敢和你相认,是不是这样啊?」

一席话说得锦红哑口无言,如墨目瞪口呆,龙展所说的这一切,和当初发生的事一模一样,简直就像他在旁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似的,如墨对龙太子的景仰崇拜更加厉害,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不离龙展的身上。

锦红也呐呐的说不出话来,龙展接着厉声道:「如墨因为你之前的话不敢和你相认,你却对他恶语相向,对太子妃不敬在先,欺骗在后,你可知这两条罪名够你死几次的吗?」话音未落,锦红已经抖如筛糠一般,连忙下跪磕头,求龙展和如墨饶命。

如墨看的不忍,连忙就要扶起他,龙展却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对锦红冷冷道:「如墨心善,定不忍对你处以极刑,我今日看在他的面上,便放过你这一次,以后若再敢想着巧言欺瞒以让自己飞黄腾达,我可就没今日这般好说话了。」他说完也不待如墨说话,拉着他飞一般的离去,身后传来水族们的大声嘲笑,他方觉心里舒服了一些。

「展,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如墨有些不高兴:「他是我的朋友啊,虽然一千年前他和我断绝情义,可刚刚他也说了,那是有人冒充,你难道瞧不起他是因为他是一条草龙吗?别忘了,我也是一条草龙啊。」

龙展叹了口气,对自己的笨笨娘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得柔声道:「墨墨,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那个家伙是骗你的,什么有人冒充,你也不想想,当初的你们不过是两条在东海里无足轻重的草龙,谁没有事儿去冒充他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干­什么?都能随意化形的龙族,法力可都是要达到一定修为的,人家至于去挑拨你们吗?」

如墨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龙展的话有道理,然而心里却还是难免失望之极,难过道:「虽然说得没有错,可我在东海里,一个朋友也没有,锦红他还算是……」不等说完,龙展就搂紧了他道:「小笨蛋,你不是还有我吗?何况你也别老认为只有那些草龙才会和你做朋友,像是对虾将军他们的种族,虽然胆子小了一些,可质量都还是不错的,热情又直率,还有墨鱼种族,长得不好看,可一个个真诚待人,很适合和你做朋友的,还有乌贼种族,虽然叫贼,然而行事却十分的光明磊落……」他一口气列举出好多,让如墨终于不再黯然。

「何况,你不是还有那雾隐山上的妖­精­朋友吗?十一个啊,那么多肝胆相照的好朋友,连我身为龙太子都没有呢。」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嗯,如墨,能和你做到那么好的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呢?难道都和你一样吗?」其实他是想问难道都和你一样笨吗?不过生怕说出来被如墨怪罪,所以把那个笨字临时去掉了。

不过如墨显然并不认为笨是什么缺点或者不好听的话,他还沾沾自喜的说道:「嗯,大家都差不多笨了,牛哥哥说我们只有笨一点,心思才会少,心思少修炼的进境才会快,不过十二个妖­精­里面,兔子和猴子还是很聪明的,蛇那个家伙怎么说呢,有时候聪明,有时候会比我还笨耶,马是什么都放在心里不说,其实看的很透的,老虎就真的和我差不多笨了……」他努力回想着黄牛总结的各个妖­精­的特点,心情也因为说到好朋友们而飞扬起来。

龙展耐着­性­子听完,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喃喃道:「老天啊,这都是群什么妖­精­,它们竟能够同心协力打败那些域外妖­精­,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是因为笨妖有笨福,得到了上界妖仙们的同情,所以暗中帮了他们的忙吗?」

「展,你在说什么啊?」如墨好奇的问,在听到龙展摆手摇头的说「没什么没什么」后,他就真的认定了刚刚太子殿下只是在呓语,想了想,不由得鼓起勇气抬头道:「刚才……刚才真是要谢谢你了,谢谢你帮我说话,还没有瞧不起我们草龙,我……我真的是太感动了,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而且我觉得,太子殿下发威的时候,和你笑起来的样子一样好看,一样迷人呢,你将来一定会娶到漂亮善良的龙女的。」他非常认真肯定的点头。

龙展心里说当然,这点我也毫不怀疑,可现在关键的是,我不想娶龙女了,我就想娶一只笨笨的叫如墨的草龙你说可怎么办?不知道怎么报答我,那你以身相许好了。可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生怕真说出来了,指不定哪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身边的小草龙就包袱款款落荒而逃了,他可是一条快要修成妖仙的草龙啊。

但有一点还是值得欣慰的:如墨说自己好看迷人,这就说明他对自己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好感,太子殿下想到这里,立刻就觉得深受鼓舞,他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让如墨拜倒在自己的身下。

第五章

「到了如墨,就是这里,咱们东海最大最多的珊瑚礁所在地,你看看漂亮不漂亮。」龙展拉着如墨的手,两人一起坐到一块礁石上。

如墨看着眼前的美景,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只见万千游鱼在珊瑚礁堆成的花树间穿梭而过,它们形态各异,颜­色­不一,鲜艳的身子灵活无比,姿态美妙异常。如墨看的眼花缭乱,兴奋的看向龙展:「等下我们捉几条金鱼回去养好不好?」

他话音一落,就见那些游鱼瞬间不见了影子。而龙展的鼻尖上则滴下一滴冷汗:「拜托如墨,这些可都是快修炼成­精­的鱼,你竟然想着要抓回去养。」

如墨低下头,喃喃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我不对,鱼儿修炼不易,我不该想着抓它们回去养,虽然……虽然我没有坏心,可也是不对的。」

「嗯,其实也没什么了,只要你喜欢,养多少条都没有关系,煮来吃也可以,只是下次再说这种话,用神识对我说,这样鱼儿们听不到,也就不会躲起来了。」龙展搂着如墨入怀,一副宠爱的语气。

那些躲进暗处原本感激太子殿下帮它们做主的鱼群,在听到敬仰的殿下的下一番话后,一个个都气的翻起了鱼眼睛,纷纷钻进更深处的珊瑚洞中。

忽然从一个洞中缓缓爬出一条大章角,长长的八只脚支撑着肥胖的身子,如墨看见了都替它那八只脚担心,却听龙展哈哈大笑道:「老天,这条笨章鱼已经修炼五百年了,竟然还不能幻化人形,哈哈哈,墨墨,我们把它抓来煮了吃好不好?」

如墨还不等说话,那肥章鱼竟然开口道:「堂堂太子殿下,不说护卫东海的水族,还想要把他的子民煮来吃了,这是道德的做法吗?」它使劲翻着白眼,一边慢慢踱到如墨的身边,仔细打量着他。

龙展大怒道:「死肥章鱼你说什么呢?你也不看看这么多年,你除了长­肉­外还长什么了?功力一点儿进境都没有,哼哼,长得这么肥,肯定是吃了不少的鱼儿,我把你吃了,应该算是为鱼除害,鱼儿们只会感激我。」他这样一说,如墨才醒悟过来这两个家伙竟然是认识的。

章鱼­精­也大怒,不服气道:「谁说我没有进境,我现在已经会幻化成|人形了,还修炼了一件自己用的法宝。」

「哦,是吗?进步这么大啊?」龙展夸张的叫起来:「那好啊,你赶紧幻化成|人形给我看看,还有,把你那件法宝也拿出来让我和墨墨瞧瞧,你章鱼­精­的法宝,肯定是不同凡响了。」

一句话就让章鱼­精­的整个身体都红了起来,龙展没道德的大笑:「怎么了死肥章鱼,被人煮了吗?变啊,变啊,变给我们看看啊。」

如墨拉拉龙展的衣袖,刚想和他说这样嚣张不好,便听到那条章鱼­精­怒吼道:「变就变,你以为我怕你啊。」他说完一个笨拙的转身,紧接着如墨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瘦弱矮小却是美貌无比的男子。

「哈哈哈哈哈哈……」龙展的笑容已经不足以用嚣张来形容了,他指着满脸通红的章鱼­精­,笑得摀住肚子,腰已经弯到了让如墨担心他下一刻会掉到地上的程度,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死肥章鱼,这……这就是你……你变的人形吗?啊哈哈哈,没想到章鱼种族也能出你这么一个妖­精­……哈哈哈……好一个章鱼美人啊,你们族长会为章鱼种族的这个突破而骄傲自豪的……哈哈哈……」

章鱼­精­看起来是恼羞成怒了,指着龙展的鼻子道:「笑什么笑,笑什么笑,变成这个样子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不说帮着想想办法,竟然还在那里幸灾乐祸。」他忽然看了一眼如墨,嘿嘿冷笑了几声,不屑道:「有本事你别笑话我,看看你自家娘子的风情,你笑话我就等于笑话他知道吗?」他说完一副老友状拉住如墨的手:「你是草龙吧?现在你看出你夫君的真面目了吗?他是根本不喜欢我们这种妖娆妩媚的长相的,我看你啊,还是趁早离开他为妙。」

趁早离开他为妙。这句话让如墨的心弦不由自主颤了一下,看一眼身边气宇轩昂的龙太子,不知为何,他竟由衷的感到有一丝不舍,但自己可是要飞仙的妖­精­啊,迟早要离开对方的,现在就不舍得,将来怎么办?

转念又一想,反正还有五年的时间呢,牛哥哥说过,时间可以把一切磨平的,也许到了五年以后,自己就不会再不舍得了。想到这里的如墨忽然就觉得轻松了许多。

而龙展则一把把如墨拉回怀里,气愤道:「死章鱼你少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哼哼,墨墨和我夫唱­妇­随,可恩爱着呢,何况我的墨墨是条鲤鱼变成的草龙,鲤鱼本来就是以姿态优美,颜­色­样貌美丽而着称,所以如墨变成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奇怪。可是你呢,八只脚的章鱼,全身上下都是肥­肉­,所有鱼儿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家伙,要说变成一个钟馗模样的凶神恶煞,我是一点都不奇怪,谁想到你竟然变成了一个婀娜美人,真不知道是你上辈子积了德还是做的缺德事太多,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章鱼­精­跳了起来,脸红脖子粗,一把就从身后掏出他的法宝,大吼道:「龙展我看你是骨头痒痒了,废话少说,想打架我奉陪,用不着变着法儿的来激怒我。」他把手中的法宝一摆,顿时让龙展和如墨都看呆了眼。

「展……那个……那个是飞剑吗?」过了半天,如墨才醒过神儿来,盯着章鱼­精­手中的法宝,他满脸的不解,难道东海水族炼制的飞剑都是这个样子吗?

「哈哈哈哈哈……」龙展再度爆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声,他这回一把抱住了如墨搂在怀里,笑得不能自抑,而他的笑声也终于让章鱼­精­认识到自己取出法宝要决斗的行为纯属丢人现眼,只是如果这个时候再把法宝藏回身后,除了换来更加欠扁的笑声外,什么作用也不会起的。

「章渝,这就是你炼制的法宝?」龙展终于停止了笑声,而那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他也终于叫出章鱼­精­的本名,那代表他已经开始对好友表示同情。

回过身拍拍如墨的肩:「墨墨,千万别侮辱飞剑,那件法宝就算说它是把匕首,也会让匕首为之愤怒的。嗯,勉强来说,算把柳叶薄刀吧。」他又转回身去看章渝:「我说你不会是炼的暗器法宝吧?否则我记得我给你的材料也不少,就这个珊瑚礁里随便找一件,也不至于炼成这么惨不忍睹的模样啊。」

「你今天就是过来笑话我的是不是?」章渝一ρi股坐了下去,满身的愤怒立时化为了沮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用了好多材料,可炼出来的都是这种东西,你要说是暗器也不全错,数量虽然不太多,但最起码丢出去够把你扎成刺猬的,可我想要一把飞剑啊,呜呜呜,我根本不想要这种丢脸的东西。」

龙展叹了口气,又回身面对如墨:「墨墨,记住了,以后千万不能把这件事情学给你的妖­精­朋友们听,太丢咱们东海水族的面子了。」他转向章渝:「行了,大不了以后我给你一把飞剑就是,谁让你每回都装清高,说要等自己修炼到家后自己炼制飞剑。这件事情先揭过去,我渡第七次天劫之前,你说过东海龙族将有一件大事发生,还非要等我能渡过十次天劫才肯告诉我,今天我就来要答案了,这回你总该告诉我了吧。」

章渝站了起来:「嗯,老实说,我没想到你能渡过第十次天劫,所以那个是瞎编出来骗你的。」

他的话让龙展在瞬间怒发冲冠,却在下一刻又重重坐了下去。

「你……」龙展只能说出这一个字,他还能说什么?章鱼­精­没办法帮他的忙,又生怕他渡不过第十次天劫,只好用这个办法,希望能给自己一个支持下去的动力,这种朋友的这种欺骗,让他除了感动之外还能说什么。

回身看向如墨,他由衷感谢在一千年前,那十一个妖­精­给了这小草龙真挚的友情,给他本来已经灰暗的生命中增添了一丝温暖。他不知道的是,在最开始进入雾隐山和那几个妖­精­相遇时,如墨可是和那些妖­精­们大打出手,反正又不是水族,能够让他有所顾忌,人家打他,他就打回去,这可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不过龙展,就在昨天,我还真的算出了咱们龙族将有大事发生。」章渝苦恼的挠挠头:「真的,虽然我算不出来什么事情,但我的确是算出了龙族有大事发生,我正想去找你和慑昭呢。」

龙展的面­色­凝重起来,章渝虽然没有什么本事,然而他的占卜术却是东海第一的,能让他都算不出的事情,看起来不会简单。拉着如墨起身:「那正好,我也想和如墨去见见这几位朋友,顺便逛逛咱们东海最美丽的地方,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行。」章渝答应一声,转眼间又变回肥胖的章鱼模样。

如墨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肥章鱼,不解问道:「你为什么要变回原形呢?这样走路方便吗?」

章渝心想,我不变回原形难道等到了慑昭那里再让他嘲笑一番吗?不过他嘴上当然不会这么说,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能出口的理由:「啊,当然了,我们水族在水里,当然还是原形走得比较快了。」

碍于好友的脸面已经被自己丢的差不多了,龙展这回配合的没有因为这个蹩脚理由而发笑,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草龙娘子在仰头思索了几秒钟后,竟然认真的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因为你有八只脚,而我变回原形也有四只脚,的确是会比较快。」话音刚落,如墨也变回了他的草龙模样。

这一回龙展目瞪口呆,想一想自己左边一条草龙,右边一只肥章鱼,这形象怎么看怎么滑稽,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变回之前的金龙,高大威武的长长龙身在游了一圈后,立刻惹来章鱼­精­嫉妒的快要发狂的目光。

两条龙和一只巨大肥章鱼在东海里迅速游走的景观吸引了不少水族驻足观望。

终于在到了一大片海葵世界后,龙展和章渝停了下来。而这里除了各种美丽的鱼群外,还有巨大的透明海蜇和妖娆的水母,小小的海马在其中穿梭,显得十分可爱,如墨看的高兴极了。

章渝忽然凑近他们的身边,哈哈笑道:「龙展,我忽然想起,你的这位草龙娘子应该好好的和雄海马学一样本事。」见到两人不解的目光,他更加得意,可算是找到报仇的机会了。

「学生孩子啊。」章渝继续大笑:「龙展,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替你们优秀的龙族皇室留下血脉后代吗?如果龙宫一族因为你而绝后,这绝对是一个大损失啊,所以你应该让如墨和雄海马好好学习一下,因为海马家族就是雄的负责孕育宝宝嘛,哈哈哈……」

「生……生宝宝?」如墨惊叫,待他醒觉过来章渝的意思,立刻羞得脸都红了,张口结舌的看着龙展:要为这个自己仰慕不已的出­色­太子殿下生一个龙族宝宝。这个想法让他的心里瞬间就升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喜悦之情。就在这一刻,他甚至连飞仙的事都忘记了。

龙展狠狠瞪了章渝一眼,并且伸出一只爪子在那八只脚的其中一只上用力抓挠了一下,这就是长八只脚的好处了,人家想踩哪儿都行。

「从我娶了如墨的那天开始,就决定这辈子有他便够了,不需要再添一个孩子跟在我们后面团团转。」龙展镇静的说,其实心里还是有小小遗憾的,可没办法,谁让他爱上了可爱的如墨呢,为了他自己可以忍受没有龙宝宝疼爱的缺憾,这只死肥章鱼存心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嘛。

「不是的展,其实……其实我这种已经修炼到快要飞升妖仙界的妖­精­,是有……是有生……生宝宝的可能­性­的。」如墨小小声的分辩。

而龙展的眼珠子则在听到他这句话后蓦然瞠大,随即便绽放出了万丈光芒。

什么?如墨竟然……竟然有生宝宝的能力?龙展就差没跳起来山呼万岁了。邪恶的眼珠子在转动了几下后,他决定就算用绑的,也要把这条心爱的小草龙绑在身边,绝不给他逃离自己的机会。

「嗯,是啊。」如墨叹气,他终于想起自己是一只快要飞仙的妖­精­了:「不过好可惜啊,我要飞仙,不能给太子生宝宝了,而且展你也说过,我们俩的结合是假……」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他就被龙展飞快的摀住了嘴巴。

章渝怀疑的看向他们:嗯?有点不对啊,他似乎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看什么看?死章鱼,如墨是说我们两个的爱情故事现在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还好还好,还好自己反应快,立刻就把话给圆了过来。

龙展非常懊恼的看着如墨:为什么他的草龙娘子心心念念都不忘记两人是假成亲呢?

「远客到来,不亦乐乎。」大片海葵中忽然慢慢游出一只海蛇,他出来后便一个转身,变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等看到龙展和如墨后,美男子明显的愣了一下:「咦,龙展,难道你今天是过来向我炫耀的吗?哼哼,不就是变成了一条神龙吗?便到朋友面前耍威风来了?」

龙展和如墨变回原形:「你说什么啊,还不是死章鱼,害的我家娘子也跟着他变回原形,我也没办法。呸,你还知道我是你朋友啊?怎么我变成神龙的宴会你都不去捧捧场。」

「我以为你不需要,何况我也讨厌那种场合。」慑昭呵呵的笑,看向仍是八只脚章鱼形状的好友:「这家伙不是想保持这个死样子,而是他根本就没有修炼成|人形,你又不是不知道,­干­什么还让你的草龙娘子和他学啊。」他又看向如墨,半晌点点头道:「是入了妖道吧?我就说这些天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说太子妃是多么美丽漂亮风情万种的一只草龙,我还在奇怪呢,原来是入了妖道啊。」

龙展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而如墨却始终想着慑昭前面的话,他来到章鱼­精­身边,抓起他一只脚拍拍,轻轻笑道:「谁说章渝不会变身的?他会变哦,而且变身后的样子很漂亮呢,还有他修炼的暗器飞刀,也很­精­致的,他只是为了游起来方便才变回原形的了。」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沉默过后,便是龙展和慑昭放肆的大笑声。

「章渝,你竟然已经会化形了,这么大的进步啊,还修炼出了什么暗器飞刀,快快快,变成|人形模样给我看看,呵呵呵……」慑昭围着巨大的章鱼­精­转圈儿,一边兴奋的手舞足蹈,看的旁边的如墨颇为不解。

章渝恨不得一头碰死在珊瑚礁上,否则要是有点石头缝能让他钻进去也好啊,偏偏这只海蛇­精­的领地里,连石头缝都那么窄。他没有想到是因为自己的体积过于巨大,才会显得那些石头缝都十分狭窄。

没好气的看了如墨一眼:这只草龙真的像自己看到的那么呆吗?该不会他其实是很聪明的吧,泄漏自己的秘密只是为了报复刚刚让他跟海马学生孩子的仇。

章渝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恨恨看了那条还在绕着他打转的海蛇,他生气的大吼道:「别闹了,来是有正经事情的,我变回人形就不能占卜了,你给我安分一点,龙族就要有大事发生,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笑话我。」

这话一说出来,龙展和慑昭便难得的正经起来,四人一起进了海蛇位于海葵中的华丽洞府。

章渝八只脚各擎着一枚蚌壳,念念有词后向下一扔,等他睁开眼看向蚌壳时,一张章鱼脸的颜­色­都变了:「龙展不好,魔族来袭,咱们快去水晶宫。」

「什么?」龙展大吃一惊,连海蛇慑昭都变了神­色­,一把抓住章鱼­精­的脚:「你说得是真的吗?魔族和龙族一千多年前不是才打完吗?难道它们这么快就忘了教训,又要来进攻?」

章渝也顾不上被嘲笑了,倏的变回人形:「没错,卦上显示魔族这一回是倾巢出动,已经到了咱们东海境内,我想龙王此时也一定是得到消息了,咱们快回水晶宫镇守吧。」他说完带头游出海葵,龙展和如墨慑昭在震惊过后,也都追了出去。

外面的水族们丝毫不知道大难临头,海里依旧是一片安然悠闲的景象,所有的水族们都拿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太子太子妃,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如此匆忙。

忽听「咚」的一声,东海用来做紧急预警的大铜钟声响起,钟声悠长回荡不尽,这是召所有水族前去水晶宫避难和御敌的信号,而伴随着钟声的响起,东海里的水族们立刻开始沸腾了。

第六章

龙展听到钟声,心里就是一沉:难道……难道事情已经紧急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过他没有想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当他们赶到水晶宫外的时候,就看见魔族的大军已经驻扎在了那里,一个个深蓝­色­深黑­色­深绿­色­模样怪异的魔物在那里拍翅膀飞着,因为数量太过巨大,就连已经成为神龙的龙展都不免吃了一惊。

「啊,好多的大苍蝇。」如墨惊叫,那些怪模怪样的魔物振翅的样子让他想起了苍蝇,而且拍出的嗡嗡声也很像。

龙展一滴冷汗滴落,这个时候了,他的可爱娘子还不忘发挥他那丰富的想象力,并且以实际语言行动告诉众多水族们他有多单纯。不过他也庆幸如墨不知道这些魔物的可怕,否则说不定会吓坏小东西的。

不过龙展很快便知道他的想法是错误的了。

魔物们分开两边,从它们的后面踱出一行有着黝黑皮肤却是长相俊美的魔,就像东海里的水族大多数都不会幻化人形一样,可以幻形并且幻出这么俊美的人形的魔人,一定是魔族中的高层。

龙展不动声­色­的拉过如墨在自己身后,昂首看向这些魔人簇拥着的那个少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之­色­。

看来那少年应该就是魔族中被誉为天才的魔皇子了。一千多年前发生的龙族魔族大战让魔龙两族元气大伤,魔王也在那一战中被毁了魔身,元神被压在水晶宫的镇魔塔下,这个皇子此次大举来袭,想必就是来报一千年前的一箭之仇的。

­唇­边逸出一丝冷笑,看来战争与仇恨果然可以改变一个人,一千年前自己是龙族最优秀的年轻高手,而那个皇子却是魔族中最不成气的败类,若非魔王拚死护着他逃脱,他早就被打的形神俱灭了,然而就是这一役过后,这个皇子便变成了另一个人般,拚命苦修魔功,终于在最后被魔族所有子民接受并给了他最高的天才赞誉。

「龙展,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对面的魔皇子恪冷淡开口,并且开门见山的说出来意:「这一次我来,是要夺回我父王的元神的,如果你们龙族肯乖乖交出他的元神,那么我们可以撤兵,否则……哼哼……」

他话中的意味不言自明,不过龙展却根本不把这种威胁放在眼里。

「否则怎么样?杀我们龙族一个片甲不留吗?我想在那之前,你还是掂量掂量魔族的那点功夫吧。」龙展抽出腰畔系着的绯红软剑,向天一指,大声道:「所有水族听我号令,以我为中心迅速靠拢,我们打退这群贪婪狂妄的魔族,解水晶宫之围。」

如墨看着威风凛凛的龙展,打心底羡慕他那股沉着冷静君临天下的气势,想到要在他身边假扮五年的太子妃,也就是说两人有五年共处的时光,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红,心底更是有一点期待在缓缓的蔓延。

「用这个用这个。」如墨手忙脚乱的迭着手印,一边小声道:「展,你的那把剑好像挺软的,给你用我的这个,我这个剑是牛哥哥亲自设计的样子,又威风又大气。」他迭了好久,还是没有召唤出自己又威风又大气的飞剑。

龙展的冷汗再次滴落,看向他急得快哭出来的草龙娘子:这小家伙不知道绯电的威力也就罢了,可竟然召唤不出自己的飞剑,这可就有点离谱了。他知道妖类因为修炼方法的不同,它们很少修出有形的兵器,这些无形兵器一旦需要用的时候,都是靠咒语或者印诀召唤出来的。

「怎么办,展,我太久没有召唤砚台出来,好像……好像有点忘了怎么召唤它了。」如墨急得团团乱转,心急之下也忘了要小声说话。

这一嗓子叫出来,别说龙展觉得眼前一黑,为自己的形象默哀,就连对面的魔物们也在转瞬间轰然倒下一大片,还有人连召唤自己兵器的印诀都忘掉,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龙展几乎都不敢抬头去看在一愣过后就放肆大笑的恪了,却听身边的如墨在好一通忙乱后,终于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印诀想起来了,快点,砚台准备,我要念咒语了:快点出来。」

这句咒语让刚飞起来的魔物们再度跌倒,而龙展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如墨会把「快点出来」定为召唤他的飞剑的咒语了,因为那枚叫做「砚台」的飞剑是慢吞吞浮现在半空中的。

「砚台,你怎么还是这么慢?」如墨不悦的叫,而他那柄飞剑竟然缓缓的开口:「这已经比上次快很多了,谁叫你给我起这么难听的名字,害我每次都要在心里挣扎半天,矛盾着到底要不要出来丢人呢。」

这一回,就连魔皇子恪都险些摔倒了,他还没听说哪个妖­精­修炼的兵器能够有自己意识的,这又不是神器,何况神器虽有意识,那已经就很了不起了,根本不可能开口说话。他再次仔细的打量了如墨一番:没错啊,看起来就是个法力高深一点的妖­精­而已,怎么可能练出这种天上地下独有的兵器呢?

别说恪觉得奇怪,就连龙展都惊讶极了,紧紧盯着那柄仍然浮现在半空中的飞剑,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却见如墨兴高采烈的一把招来飞剑,然后抱着大剑咚咚咚跑到自己身边,献宝似的呵呵笑道:「展,快用这个用这个,我的砚台比你的软剑威风多了,和你很配呢。」

「这是……你的飞剑?」龙展有些不敢置信,如墨虽然是条草龙,可他变成|人形却并不高大强壮,平心而论,这柄大剑比他的一半身子还要长,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那小家伙会炼出这么大的一柄剑。

接过砚台,他的心里又吃了一惊,这柄剑竟然在打量自己,虽然它的身上没有眼睛,但是没有错,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

而那柄剑旋即证实了龙展的猜想,因为它再度开口说话:「唉,遇人不淑啊,我的主人就应该是这样高大英俊八面威风的嘛,为什么老天竟然让我落在那个笨蛋手里。」它又大大叹了口气,然后龙展感觉自己被瞪了一眼:「喂,你还不赶紧把你手上那把剑给如墨,他都把我给你了,难道你要他因为没有兵器而被那些魔族人伤害吗?」

龙展莞尔,看来这把叫做砚台的大剑嘴上虽然总在腹诽如墨,然而却还是真诚关心着他的,悄悄笑了一下,他将砚台递给如墨:「墨墨,既然叫砚台,就是和你相配,就让为夫我看看你的本事吧。」他故意非常大声的说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哼哼,你个魔皇子的混蛋目光老盯着我们家如墨­干­什么,已经名龙有主了知不知道?

「展,你是最­棒­的龙太子,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如墨擎起他的大剑砚台高兴的叫,双目闪闪发光,整个身上都是意气风发的神采,而龙展被自家娘子这么一鼓励,本来就宛如天神下凡般的气势就更增添了几丝豪气。

没错,就是这样,如果可能,他也真的很想把如墨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让他受一丁点儿的伤害,可这是爱他吗?他的如墨是一只修行千年的妖­精­,炼出的兵器都是前所未有的独特,这样的他,会以被自己保护而幸福吗?或许两人一起并肩作战,才是证明他们彼此贴心的最好机会。让他和自己并肩杀敌,互为靠倚,才是自己能够给他的最无私的爱。

魔皇子恪冷笑一声,自背后缓缓抽出自己的飞剑,沉着的指挥着后面才爬起来的魔族战士准备迎敌。

真是出师不利,谁知道东海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条笨草龙,行事说话处处出人意表,害自己这队训练有素的魔兵短短时间内就摔倒了两次,丢尽了他们魔族的脸。唯一让他欣慰的,是龙展身后的那群水族也好不到哪里去,大部分也都是在刚刚才爬起来的。

战斗开始,如墨和龙展冲进魔群中,魔皇子恪和他身边的另一个冷酷魔族将军鸠迎了上来,而水族们和魔族也迅速的战成一团,双方各出奇招,互不相让。因为大多数的魔族都和东海的水族一样,是不能化形的,所以它们都是以原形进行厮打。

以人类的眼光来看,这场战争根本就没有一点血腥的味道,巨大的螃蟹钳住了身边魔物的鼻子,另一个魔物尾巴上带着一只龙虾在使劲儿的企图掰开巨蟹的蟹壳,除了伤口流的血,这简直就像是一场闹剧。

不过龙展和魔皇子恪,如墨与鸠以及慑昭章渝的战斗可就要比那些普通大众惨烈多了。在他们之间,飞剑共法宝同蹿,光电与火球齐飞,几个回合下来,这些已经可以化形的龙族魔族身上便添了大小不一的伤口,当然,没有致命的,他们的本领相当,谁也不能对对方造成致命的伤害。

「龙展,你真的是修成龙神了吗?」章渝大声的嚷着:「那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你都收拾不下,你也不怕给龙神一族的前辈们丢人。」

龙展铁青着脸:「笨章鱼你少在那里啰嗦,我是修成龙神没错,可你嘴里那个不成器的家伙现在也已经修到了魔神级别,否则你以为他凭什么敢来和咱们龙族对战。」他一边说一边抖直绯电,又向魔皇子恪砸去一枚湛蓝的天火球。

「如墨,快回来,到我的身边。」眼见如墨在成功给了那个鸠一剑后,自己也付出了左臂被划伤的代价。鲜血涌出的一刻,龙展几乎化身为暴龙。

不过如墨也打的兴起,要知道他已经近千年没有这样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了。没错,在他的认知里,这就是打架,他是从来没有血­肉­相搏,甚至可能形神俱灭的概念的。

「如墨……快过来,你听到了吗?我命令你过来。」如墨身上出现第二道伤痕,让龙展彻底陷入疯狂之中,他忘了他自己受的伤更多,直觉就想扔下魔皇子恪而去把那个鸠给碎尸万段。他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还想着要和如墨并肩作战的铁血雄心。

不过魔皇子恪哪能让他如愿,而如墨也在那边大喊着:「展,我表现的不错吧?你也好好表现,我不要回去你的身边,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如墨召回砚台,舞着大剑向鸠又发动了一轮新的攻势。

「如墨。」功力虽然比魔皇子恪略高一些,奈何龙展的目光分出了绝大部分用来关切如墨和鸠的战局,因此他落尽下风,而在看见如墨又砍了鸠一剑,换来虎口震出伤口后,龙展在暴怒下转眼间化为一条大金龙,有力的尾巴向魔皇子恪没头没脑的横扫过去。

魔皇子恪被这种奇怪而又凶猛的攻击瞬间弄了个灰头土脸,气急败坏之下,他大叫道:「呸,龙展,你这叫什么打法,堂堂的金龙撒泼耍赖一般,你丢不丢人。」

而龙展对他的话根本充耳不闻,眼见他被自己逼退,他长而有力的身子向前一窜,巨大的龙头左右一摆,猝不及防的鸠就被他的龙头撞出去老远。

如墨一见这种做法奏效,高兴的手舞足蹈,大笑道:「哈哈哈,展,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咱们龙族变成原形,战斗力就是倍增啊,太好了,我也跟你学。」他说完也变回草龙模样,张嘴就吐出一大团火球向鸠攻了过去,吐完了还叫道:「不错不错,嘴巴变大了,吐火球都非常方便了,哈哈哈。」

魔皇子恪和摔倒的鸠爬起来,见到如墨得意的笑声,不由得大怒,恨恨道:「呸,你以为只有你们会变原形吗?鸠,我们也变。」两个人说完摇身一变,就成了两只巨大的和白熊差不多的魔物,只不过体形上要比白熊大的多了。

混战再度开始,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龙展的身上也挂了彩,龙魔们将整个海底都搅得如开了锅一般,海水混浊目不能视物,于是大家都移师到海面上继续战斗,一时间夜空里宛如起了无数道的惊雷闪电,偶尔哪个法宝爆裂开来,绽放出宛如烟花般绚烂的美丽景象。好在龙魔大战,双方都召来乌云遮蔽,因为一旦被人类窥破真身,天道和魔道的惩罚都是他们不愿意领受的。

如墨身上多了些细小的伤口,不过他仍然威风凛凛,连和他对战的鸠将军都不得不在心里说声佩服,想不到一条普通的草龙而已,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法力,而且那把叫做砚台的大剑虽然之前表现出对这个主人不屑一顾的样子,但关键时候是真向着他主人啊,害得鸠好几次都想厚颜问问如墨,到底怎么炼出拥有自己的灵识,可以和主人心意相通的飞剑。

混战了这么长时间,龙展和魔皇子恪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一道道的伤口鲜血横流,只不过没有伤到重要部位,让他们还有余力继续。

在这一团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天上浓黑的乌云彷佛被谁拨开一丝缝隙一般,泄漏出一丝丝妖冶的粉红光芒。

最先发现异状的反而是砚台,它本来是被如墨指挥着去和鸠的飞剑对战,可还没飞到目的地,它便见到一缕粉红光华从云缝中直­射­而下,这一吓可非同小可,砚台飞快的退了回去,一边惊恐大叫道:「如墨,完了,你……你变回原形在人间界出现,被上界的妖仙大人发现了……如墨……」他一边喊一边迅速的退回如墨身边,与此同时,一道雷光迅速从云层中击下,正击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如墨身上,让他当场就惨叫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所有人,包括龙族和魔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忽见砚台惊慌的一跃而起,替如墨接下另一道雷击,然后它便了无生气的摔了下来,摔在如墨的脚边。

这两下雷击是几乎同时到来的,等到龙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第三道闷雷已经又开始落下,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妖仙的惩罚,但很显然的,如墨已经惹上了,而且他心爱的小东西竟然吐了血,可见雷击之重之沉,不亚于自己渡过的天劫,龙展什么都来不及想,扑上前去将如墨压在自己身下,以他庞大的龙身挨了这第三下雷击。

「展……」如墨大叫,那是他高高在上的龙太子啊,怎么可以替自己抵挡妖劫,他拚命的推着龙展庞大的身躯,结果龙展没推下去,又愤怒的看到那个魔皇子恪面无表情的落井下石,在龙展的身上刺了一剑,但因为龙展也不是吃素的,所以抱着如墨勉强躲了一躲,让这本来要刺往心脏要害的一剑偏了几分,刺在了龙身上。

「你个王八蛋不守规矩,没看见龙展在这里帮我挡了一记妖劫吗?」如墨跳着脚喊。

而魔皇子恪在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后,冷笑一声道:「你竟然和魔族讲规矩,真是好笑,像你这样的妖­精­,你们上界的妖仙难道都瞎了眼睛吗?还能让你修炼到这么高的境界,啧啧,真是不可……」思议二字不等说完,便听到云上传来怒吼:

「魔族的小兔崽子你说谁瞎了眼睛呢?难道不知道我们妖仙界的长老是可以管教你们魔族的这些后辈吗?敢对我们出言不逊,劫,打,给我狠狠的打,不但打那个不守规矩的小兔崽子,连这两个魔族的小混蛋也给我狠狠的揍……」

话音刚落,天上的乌云便发了疯的开始乱颤,紧接着一蓬蓬的粉­色­光华直­射­而下,一连串惊天动地的雷声响起,劈头盖脸就朝魔皇子恪和鸠还有护住了如墨的龙展击去。

魔皇子恪和鸠全都愣住了,等到反应过来,身上已经挨了一下雷,炸的跟黑炭人也似。两人顾不得和龙展以及如墨打,抱头鼠窜手忙脚乱的对付妖劫。

鸠将军就差没有哭出来,心想我又没骂你们瞎了眼,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我­干­什么啊?只是这话他如何敢说出来,说出来的话魔皇子还不宰了他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啊。

这下子可变成一团乱了,魔皇子恪和鸠还有龙展一起被妖劫追着打,而因为要躲避妖劫,周围的水族魔族不得不全部一哄而散,这场龙魔大战便如此草草收场,魔族和水族们在旁边围了一圈,眼睁睁看着各自的头儿在妖劫的打击下苦苦支撑。

魔皇子恪和龙展还有鸠那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他们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因为之前的战斗,导致四个人身上全部伤痕累累,各自为政只能让他们处于挨打地位。万不得已之下,三人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连手,共同抵挡妖劫,惹得兴起了,还向妖劫发动了几次反攻。

如墨被那一下雷击的太重,他是妖,是这里最容易被妖劫打击的人,妖劫的威力对他来说,远比之前龙展的天劫还要厉害。

砚台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如墨则动不动便吐出一口血,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再加上他之前才替龙展挡过天劫,真元并没有完全恢复,而且刚刚和鸠将军的战斗也耗损了他太多功力,此时若非龙展替他挡着,不到五次雷击就可以让他魂飞魄散了。

云端里,两个美到了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女子静静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绿衣女子向下看了半天,忽然掩嘴笑道:「姐姐,如果那条神龙不替这条笨龙妖挡劫,你也根本不会降下这么厉害的妖劫置他于死地是吗?」

被叫做姐姐的女子横了一眼绿衣女子,冷冷道:「胡说,妖界的律法在此,我岂会徇私。」话音刚落那绿衣女子就笑道:「得了吧,你就是面冷心热,若说遵守妖界律法,为何之前那几只笨鼠­精­、老虎­精­、兔子­精­现出原形时你都没有降下妖劫,还不是因为他们的爱人是人类,无力替他们抵挡,所以你故意放水,如今见这是条神龙,便要替自家的妖­精­试炼一下人家的真心。我还不知道你,最爱护羽毛的了,不然你­干­什么连那个魔皇子都一起收拾啊,还不是怕那小两口被趁机害了。」

白衣女子的语气和缓了一些,淡淡道:「魔族和龙族的恩怨早该了断了,今日就让我帮帮他们,魔族是因为和我们妖族一脉同枝,即使修到魔神也受妖劫限制。但那条神龙已是正神的级别,若非护着怀里的如墨,我俩的妖劫哪能伤得了他,可见也是一片真心。唉,这十二个妖­精­是把那张帖子当作我们给的试题了,又不是私动凡心,也情有可原,他们若能逍遥自在的在人世里携爱同行,又何尝不是美事,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罢了。」

绿衣女子点头道:「正是这话,好了,我看他们也都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们也收兵回去吧。」

白衣女子点点头,将手中的五­色­劫旗一收,顿时所有妖光顿敛,天空中的乌云都散开了,露出碧蓝如洗的一片晴空。

再看龙展如墨和魔皇子恪以及鸠将军,四个家伙已经全部被妖劫打趴下了,所有水族都沉到海底,如墨发觉身上的龙展皮开­肉­绽,不由吓得草容失­色­,抱着他就大哭大叫起来。

第七章

这一回无论是魔族还是龙族,都元气大伤,而且主将全部被打的失去了攻击之力,这战斗还怎么进行。

水族们和魔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呆呆的站在海底动弹不得。

「墨墨,我……我没事……」

龙展受的伤也着实不轻,他是神龙,本不该受这样重的伤,然而他一心护着如墨,生怕运功抵抗的话,会将妖劫反震到如墨身上,因此一路妖劫打下来,他竟是咬牙苦忍,因此伤势比起魔皇子恪和鸠将军还要重上几分。

「展……你为什么不躲开……呜呜呜,你是神龙啊……呜呜呜……」

如墨抱着龙展巨大的龙身肝肠寸断,想一想之所以弄成这样,全部是魔皇子恪的错,如果他不带领魔族前来进攻,那么就不会有这场战斗,自己也不会忘记在离开海里的时候恢复人形。

他气怒之下,竟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展,你给我等着,我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给你报仇。」

「墨墨……」龙展拉下如墨的手:「别……墨墨,你……下不去手的……所以……不用杀他们……」龙展忍痛劝阻。

他太了解自己的草龙娘子,这个善良的小家伙即使走到恪和鸠的面前,举起了大剑,只怕也是刺不下去的。更何况,他非常清楚,双手一旦沾染上血腥,只怕就再也洗不去了,如墨虽然杀过那些方外的魔物,可那是不得已的。如今他若真的杀了没有还手之力的恪和鸠,即便当时觉得解气,日后回想起来,心里也必定后悔难过,他怎么能让最爱的宝贝的未来在不安与悔恨中度过呢。

「展……」如墨垂下头来,龙展一语中的,正说出了他的弱处:「我真没用,我连杀掉敌人都不能,展……他们曾经想杀你啊。」他又愤怒的抬头,红着眼睛看向魔皇子恪:「龙族和魔族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非要万里迢迢的来袭击,在魔界过着你们自己逍遥的日子不好吗?难道侵略就是这么快乐的事情?」他想起差点侵占了雾隐山的方外妖­精­,眼睛都冒出火来。

「什么深仇大恨?」魔皇子恪忽然冷笑一声:「人间有一句古话叫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龙族囚禁了我父皇的元神,身为魔子,不思图救父皇,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你说过逍遥的日子,我能过得成吗?我的父皇,日日夜夜在他们龙族水晶宫的镇魔塔下受苦呢。」

如墨愣了愣,忽然道:「虽然你救父心切,这没的说,可是如果你救不出来,难道就要一直这样打下去吗?你为了你的父皇报仇,到时候你救出了你的父皇,就势必要伤害龙族的人,龙展再率人去找你报仇,然后你再来,他再去,你们这样的冤冤相报,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魔皇子恪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管,我只知身为魔子,这是我必须做的,付出多大代价我都在所不惜。」他的面上第一次露出痛苦落寞的神­色­:「一千年了,我没有一刻不想着那场战争,父皇为了让我逃出去,­肉­身尽毁,元神被收进镇魔塔下,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收进去,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龙展叹了口气,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如墨如他所料的,本来杀气腾腾的神­色­立刻就转成无限同情,他回过头来看着龙展:「展,我们……要不然……我们把他的父皇元神还给他吧,你看他一个劲儿的在那念,都魔障了,他本来就是魔族,再一魔障,谁知道能发生什么后果啊……」

龙展叹了口气:「墨墨,不是我不放魔皇的元神,只是放虎归山,终是祸患,他们再过一千年,还会打回来的……」他摇了摇头:唉,如墨果然还是太单纯了。

「不行,展说你们还会打回来。」如墨的脸上重新换上坚定之­色­。

对面的魔皇子恪冷笑一声:「何必找借口,难道不放我父皇,我们就不会打过来吗?所有的魔族子民,都不可能忍受他们的皇被镇压在龙族的水晶宫中,龙展,如果你肯放掉我父皇的元神,我可以在这里立誓,此后魔族和龙族井水不犯河水,魔族绝不入侵。」倒不是有心示弱,可看看自己和鸠的样子,还说什么豪言壮语啊,虽然这话有些示弱了,但若能救出父皇的元神,也是值得的。

「魔族的誓言,值得相信吗?」龙展冷笑,摆明了不肯放魔。

旁边的慑昭一声冷笑:「今日魔族龙族两败俱伤,倒不如你们退回去,来日再战吧,当然,若阁下等人现在还是想把战斗继续下去,我们东海水族也绝对奉陪。」

魔皇子恪的眼睛倏然­射­出一道冷芒,凛然道:「既然来了,宁可血战到死,也绝不退缩。哼哼,水晶宫已经被笼罩在魔烈网下,我就不信里面的老龙王能坚持多少时间,哈哈哈哈……」

他的狂笑和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东海的水族,龙展也挣扎着爬起来,就要继续参入战团。

忽听如墨高声怒叫道:「都住手,都给我住手。」他扶着龙展,十根春葱手指从对面的魔物们身上一根根掠过,又从身后的水族身上掠了一圈:「你们都想着什么战斗,什么血战到底至死方休,你们到底有没有替自己的家人着想过?难道你们都是孤儿,没有一个亲人吗?如果不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死掉了,你们的亲人该怎么办?会有多伤心?这些你们都想过吗?」

魔皇子恪和龙展鸠将军以及众多水族一起垂头,这个问题他们的确是没有想过。

「在我很小的时候,娘就被大鲨鱼吃掉了,后来我好不容易修炼成了草龙,就去找那条大鲨鱼报仇,可是当我赶到时,发现那条大鲨鱼也已经有了宝宝,如果他死掉的话,他的宝宝怎么办?所以我还是没有下手就回来了……」如墨的语调十分伤感,很轻易的便感染了众多水族和魔族。

「好,魔皇子,看在如墨的份儿上,我会放魔皇的元神和你一起离开,但是你也必须遵守你的誓言,永远不许来犯龙族,你能做到吗?」龙展受不了自家娘子伤心,终于替自己的父王做了主。

「我虽是魔族,然而身为皇子,自然一诺千金,你放心吧。」魔皇子恪冷冷的回答。

而水族和魔族在经过足足半刻钟的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后,便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龙展和魔皇子恪同时大大的松了口气,看来不管是魔还是水族们,都不愿意进行战争。

想想也没错,残酷的战争中,也许修炼了数百年的功力就要毁于一旦,甚至可能形神俱灭,谁又会希望战争发生呢?

「好奇怪,如墨,你之前是条鲤鱼的时候?」鸠将军待欢呼过后,忽然好奇的问道:「据我所知,你们鲤鱼都是产卵生子,雌鱼产下卵后就会离开,所以你们一出生就应该是自己生活了,你怎么会知道你娘是谁呢?」

如墨睁大漂亮的眼睛:「啊?是这样吗?难怪我从懂事起就没见过我娘,我还以为是因为她一生下我们就被大鲨鱼吃掉了呢。是一只鲶鱼伯伯告诉我的,他说有一次在我出生地方的附近看到一条大鲨鱼将一群鲤鱼吃掉了,里面应该有我娘的……」

不等如墨说完,龙展和魔皇子恪以及其它水族都仰面摔倒:原来这只草龙在他做鲤鱼的时候就已经是条笨鲤鱼了,竟然因为一句不靠谱的谣言而认定了血海深仇。

鸠将军努力的爬起来,继续不屈不挠的问:「那你既然是听说的,又怎么能断定吃掉你娘的是哪一只鲨鱼呢?」这同样是个值得注意的问题,该不会他又是听信谣言了吧。

「嗯,这个我当然知道了。」如墨有些恼怒的答:「鲶鱼伯伯说吃掉我娘的鲨鱼大概有这么长……」他努力伸展双臂比了个长度:「还说它是灰黑­色­的,有着尖利的牙齿和坚硬的鳍,所以我一看到那条鲨鱼,就立刻知道它是吃掉我娘的凶手了。」他振振有词,并且对自己的答案非常满意。

水族们和魔物们再度摔倒,龙展和魔皇子恪因为刚刚受的伤太重,因此摔倒后就再没爬起来,此时他们倒庆幸自己还在地上,否则只有摔得更惨。

「如墨,所有的鲨鱼都是长这副样子吧?」龙展懊恼的叫,不相信自己就因为如墨这段「伤痛」的往事便做出了释放魔皇的决定,他回去后不会被老爹扒皮吧?呜呜呜,老天保佑。

「啊?」如墨傻了眼,然后嗫嚅着道:「我……我不知道,我长这么大,就看见过那一条鲨鱼,难道……难道所有鲨鱼长得都是一样的吗?他们不分颜­色­的吗?像我们鲤鱼分为红鲤鱼黑鲤鱼和红黑相间的花鲤鱼吗?」到最后,他已经完全是一副好奇的语气向龙展请教了。

「如墨……」龙展彻底的脱了力,心里替那条险些就做了冤鬼的鲨鱼暗暗庆幸。

眼见魔皇子恪和鸠还有如墨都变回了人形,他也变回人形,刚刚变回去,便觉得身上伤口忽然一阵剧痛,痛得他身子都起了颤抖,而且身上的气力也在迅速流失:不……不可能吧,难道……难道是他被劫雷打中了要害,就要死掉了吗?不,他不要,他的如墨还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爱他,他不要就这样死去,他会死不瞑目的啊。龙太子在心底哀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身边的如墨:不行,在临死前,他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家娘子明白自己对他那比天高比海深的情意。

「展,你怎么了?」迟钝如如墨,也看出了不对劲儿,他抓着龙展的身子惊叫,可因为自己身上也有伤,所以两人就以抱在一起的姿势同时跌坐在地上。

「没什么……我想我恐怕要去陪那些修龙神功失败的前辈们了。」龙展苦笑,紧紧抓着如墨的手:「你知道吗如墨,其实我……我很后悔,为什么要提出和你假扮夫妻的建议,我……我早就不想和你假扮夫妻了,我想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以东海太子妃的名义堂堂正正站在众多龙族和水族面前,而不是在任何时候,都想着你只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想着我们只有五年的时间。」终于说出来了,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龙展的心中此时真是百味杂陈。

「其实在一开始,我真的是想和你假扮夫妻,因为我……我觉得我们两个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没有,怎么可能相爱,我……我没有想到我真的会爱上你,如墨你知道吗?在最初的相识之后,我就喜欢上了你,当看到你的人形时,我……我真的惊为天人,可……可我没有想去追求他,我只是想着,那个人的眼睛很亮很­干­净,一定……一定可以和你做朋友,那时我的心里……真的只有那只受伤卧床的可爱的小草龙,我没想到上天如此眷顾我,那个人就是你……」身体好像越来越无力了,可他一定要把话说完,否则恐怕就没机会了。

龙展握着如墨的手,制止他想开口的行为:「墨墨,你别说话,听我和你说。我……我很想和你举行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草龙娘子是我最珍爱的宝贝,可惜……来不及了,墨墨,我……我舍不得离开你……」太好了,终于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眼皮子好沉,他真的很想挣扎着不闭眼,可是身体却是越来越无力了,即使他是神龙,可有些事终究还是他控制不了的。

「展……你别离开我,我答应你,我们不假扮夫妻了,我做你堂堂正正的太子妃,我不去飞仙了,我还要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小宝宝,让他们跟在你我的身后叫爹爹娘亲好不好?」如墨抱紧了龙展的身子,他不明白为什么龙展一副要死掉的样子,明明自己和魔皇子恪还有鸠将军都是好好的啊。

「墨墨……别这样……你这样,我真的……真的舍不得走,我只是……想说出心里的话,我走后,你……你乖乖的去飞仙,和你的朋友一起,你们……一定可以很幸福的……一定可以……很幸福的……」说到最后一句话,龙展终于闭上眼睛,接着头一歪,垂落在如墨的臂弯里。

「展……展……」如墨吓得大叫,眼泪泉水一般滔滔不绝的涌出,连一旁的章渝和慑昭都不敢置信的看着龙展的「尸体」,不敢相信堂堂一条神龙,渡过了十层天劫的神龙,竟然被一个妖劫给劈死了。

而水族们在震惊过后,就是一片哀鸿遍野,他们龙族最优秀,最受爱戴的太子殿下就这样的离开了他们,每个水族的心中都是难以言喻的悲痛。

魔皇子恪和鸠将军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一片混乱的众多水族,最后鸠将军无聊的向天翻了个白眼:「真虚伪,恪,你说那个龙展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还是故意利用这个机会做出一副要死的样子诱引那条笨草龙答应做他真正的太子妃?」

「我想他大概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吧。」魔皇子恪也翻了翻白眼:「否则以龙展那种骄傲的个­性­,他以后有的是机会骗这条笨草龙爱上他,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两人是假扮夫妻这么丢脸的事情呢,而且还是他先爱上的,这绝对不是他的个­性­。」

「这么说来,他的确是真心爱着那条草龙的了?啧啧,真难得,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龙太子啊。」鸠的话语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恪,这件事最起码够让我们取笑他一千年的,如此说来,咱们真该好好感谢上界的妖仙大人们,想一想,让龙展在咱们的面前抬不起头,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嗯,没错,等将来我到了上神界以后,会记得去感谢她们的,顺便控诉一下,她们实在是把我伤得太重了,好歹我也是魔神级别的魔了,不就是因为在这一界才会被她们压着打吗?怎么可以如此的不留情面呢?」说到最后,魔皇子殿下已经是牢­骚­满腹了。

而此时的章渝和慑昭终于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如墨……如墨,别只顾着哭了,你听听……听听是不是龙展在打呼噜?」问完这句话,两个人眉间已经不约而同的下起了黑线雨。

「打……打呼噜?」如墨看了一眼章渝和慑昭,然后细细听了一回,果然,他的耳朵里也真的有细细的呼噜声进入,仔细辨认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如墨的眼睛蓦然瞠大,一个身子也下意识的直了起来。

「终于发现了?」对面的魔皇子恪哼哼唧唧的问:「你也真是够笨的,他是神龙,神龙耶,如果一个小小的妖劫能把神龙给打死,那龙族怎么还会有那么多前仆后继英勇壮烈的龙去修炼这个龙神功。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啊小草龙,你的夫君很可能是利用你的善良天­性­,故意让你以为他要死掉,然后才说出那些话来骗你答应做他的妻子的,你确定要上当吗?」哼哼,龙展啊龙展,这就算是报了一千年前你把我打成猪头的仇了。

「你胡说,展……展才不会骗我呢,他也一定是以为自己要死掉,才说的那些话。」如墨愤怒的高叫:「你竟敢诋毁他,你是一个可恶的坏人,哼哼,我要让展收回承诺,不放你的父亲出来了。」如果是龙形的话,如墨此时一定是已经把尾巴拍的山响了。

魔皇子恪怔怔的看着如墨,良久才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头去,一边咕哝道:「真是的,龙展他到底是交了什么好狗屎运,竟然得到这么漂亮可爱忠诚的一个娘子,唉,我也好想要一个啊。」他看向鸠,用神识悄悄道:「想办法把他抢过来好不好?」

鸠撇了撇嘴:「算了吧,你刚刚已经祸从口出,难道真的不想要你那被关了一千年的老爹了?你如果真的想要这样一个娘子的话,我给你提个人选,看没看见那条肥章鱼,刚刚他幻化的人形你看见没有?很符合你的口味,不如以龙族魔族联姻为名把他娶过来吧。」

「给我省省吧你,就算他的人形再漂亮,可你看看他现在的章鱼模样,想象一下被那八只长满了吸盘的脚给缠住,我都会头皮发麻。」

魔皇子恪非常中肯的批评,而对面的章渝却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抬头疑惑的看天:难道早已归天的父母忽然开始想念自己了吗?

「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展他到底是怎么了?」如墨见对面只说了一句话的魔皇子恪开始发呆,实在忍不住了,看那家伙的样子,他是知道龙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那自己就委屈一下,不耻下问一回,反正展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他只是睡着了。其实他的伤势比咱们都轻,可因为他是正道的神龙,所以妖劫对他有迷魂作用,当他变回人身的时候,因为妄用了一点法力,所以迷魂作用开始出现,他就睡着了。」魔皇子恪懒懒的回答,算了,看在这条草龙说服龙展放了父皇的份上,自己就好心告诉他吧。

如墨终于放下了心,在龙展脸上轻轻亲了一下道:「没事就好,展,幸亏你没事,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话音刚落,对面的魔族和自己方的水族们已经是嘘声一片,如墨这才想起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张美丽的面孔立刻羞成了大红布。

总算经过这一场战役后,事情基本上完满的解决了。

龙展因为昏迷,所以有幸逃过了他老爹的狂揍,因为他竟然敢答应将魔王的元神还给魔族。

不过那么多水族作证,龙王爷也不能食言。何况结束龙魔两族的战争,这个条件真的是很诱惑人的。

所以龙王也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尊重儿子的承诺。虽然当魔皇元神出现的那一刻,他心里也是很后悔的。

魔族带着魔皇的元神退兵了,这场战争似乎分不出赢家输家,所有人都只盼着魔族能遵守诺言,从此后两族不再发生战争,不过大家心里仍然不太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直到一年后,魔皇亲自前来请求魔龙两族联姻,战争的­阴­影才彻底从水族们的心中消除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第八章

龙展是在三天后醒来的,当他睁开眼睛后,赫然发现如墨歪着脑袋睡在他的床边,一只小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他有一瞬间的愣神,心想难道是自己还有神识遗留下来,而这神识里因为全是如墨,所以出现幻觉了吗?

「展,你醒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大概是感觉到龙太子的动作,如墨一下子醒了过来,两只眼睛已经成了红红的兔子眼睛,倒不是因为熬夜的关系,而是他实在太担心龙展了,所以看着他一动不动,就忍不住偷偷的哭,最后成了这样的。

「如……如墨……」龙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还没有死吗?可明明感觉到全身的力量都迅速溜走,而且连眼皮都不受控制了,这不是死亡的征兆是什么?怎么会……怎么会现在好端端的握着如墨的手,感受着他发自内心的兴奋呢?

「展,你没有死,你知道吗?魔皇子说,因为妖劫有迷魂作用,而你是正道的龙神,又因为恢复人形时妄用了一点法力,所以中的迷魂作用就开始显现,你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以为自己要死掉的,害我也跟着你担心了好久呢。」如墨兴奋的一口气将从魔皇子恪那里得到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我……我没有死?」龙展愕然,而他在消化了如墨的话以后,脸­色­便渐渐的开始发青。

一把紧紧攥住如墨的手:「墨墨……墨墨……我……我是不是在那时候跟你说我不想和你假扮夫妻了?」老天老天,求求你看在我一向努力刻苦用功修炼的份儿上,让答案是否定的吧。

「是……是啊……」如墨半垂了头,心里为龙展如此热烈并且真挚的告白而欣喜。

龙展的脸­色­由青向锅底­色­发展:「我……我是不是说无论使用诡计也好,还是强留也罢,总之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老天老天,你已经让我失望一次了,拜托拜托,这次一定要是否定答案啊。

「是……是啊,我都没想到太子殿下你心里……心里这样的……」如墨的头又往下垂了几分,之所以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明明使用诡计和强留是不对的,但龙展这样说,为什么自己只会满心的欢喜呢?

龙展的脸­色­持续由锅底­色­向惨白过渡:「我……我说我想和你举行风风光光的婚礼,在所有水族面前宣告你是我堂堂正正的太子妃……」老天老天,我没有得罪你,可你已经两次把我打入深渊中了,这次一定要拜托你,千万千万是否定答案啊……嗯?不对,这个答案­干­吗要是否定的,这种深情告白应该是肯定的才对啊。龙展额上滴下一滴冷汗,自己果然已经神经错乱了。

「嗯,是啊……没错……后来展你就死了,啊,不对,是睡着了,然后所有的水族都哀声震天,然后我们就听到了你的呼噜声,魔皇子告诉我们你只是睡着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就都笑起来,我想他们一定是衷心的为你高兴。」如墨抬起头,双目闪闪发光的看着龙展。

「啊啊……你个小笨蛋啊,他们哪里是为我高兴,啊啊……我的形象啊,面子啊,这次是真的丢­干­净了,一点渣儿都不剩了。」

龙展仰天哀嚎,老天啊,为什么要这样,早知道醒来要面对如此残酷的结果,他还不如去陪那些修炼失败的前辈们呢。

「展……」如墨呼吸一滞,面­色­刹那间变得比龙展还要惨白。他慢慢站起来,双手也用力抽了出来:「展,你……你为什么这么悲痛,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些并不是你的真心话,其实……其实你只是想让我在你死后好过一些,你……你没有想到你根本没死,所以就没想到要面对醒来后履行承诺的后果是不是?」

「墨墨……」龙展一愣,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家娘子在想什么时,他就差没有问候老天的先辈们了,为什么他的草龙娘子在正常人的思维上笨的离谱,而在这些歪曲事实曲解人言断章取义胡思乱想上面的思维却是如此发达呢?

「展,你……你不用为难的,我……我知道我只不过是一条草龙,根本配不上你……我不会要求你履行承诺……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宽容……我这就离开,我会离开的。」如墨一步步往后退着,就在他转身要掩面泪奔的时候,龙展大吼一声:「你敢……」然后全无形象的向前一跳,一下子便将纤弱的如墨扑在了身底下。

「墨墨,那些话都是真心的,我可以对天发誓!」龙展极认真的举起单手,天边隐隐传来一道雷声,大概是老天在表示他对自己之前不敬行为的不满。

「是……是真心的?」如墨又一次呆住了:「那……那你为什么要惨叫?」

「因为……因为我在所有水族的面前承认自己是和你假扮夫妻,又承认我内心­阴­暗无耻的一面,这让我以后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怎样维持高大公正的形象啊。」龙展懊恼的叫,又板正如墨的身子:「不过谢天谢地,我总算也说对了一句话,墨墨,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所以每一个字都是发自真心,我要和你举行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在所有水族的见证下和你订下白首之盟,如墨,你愿不愿意?」问这句话的时候,龙展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紧张。

「你……你还不知道我的答案吗?我当时说过了……我愿意留在你身边做你真正的娘子,我……我愿意放弃飞仙的……」如墨脸上泛起红潮,但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真心,他努力将视线维持和龙展同一水平的位置,以期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真心。

「墨墨……」龙展抱紧了如墨,感动的长长叹了一口气:「此生有你足矣,别无所求了。」

「展,我也是。」如墨同样感动的回抱,时间彷佛在这一刻凝固静止了。

「臭小子,你个娶了媳­妇­忘了爹的不孝子,看我不打死你。」殿外传来一声大吼,吓得正拥抱的忘乎所以的两人骤然分开,紧接着龙王高大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身后跟着一脸幸灾乐祸笑容的龟相。

「你临死之前在众多水族的面前说得挺好啊,舍不得离开如墨,心心念念都是你的草龙娘子,对含辛茹苦将你抚养长大的老爹我则是一字未提,那种生死关头,你竟然把你老爹给忘到九霄云外,还私自做主放了魔王的元神,你你你你……」

龙王爷因为太过激动,一时间说不下去,而龟相则在身后提醒道:「王爷,还有刚才太子说他此生有如墨足矣,根本就是将你置于何地?」

龙展和如墨的冷汗同时滴落,都这个时候了,老龟相不说帮着想办法,竟然还在这里添乱,眼看着龙王的一手已经高高擎起,愤怒道:「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惩罚,是请家法伺候呢还是让我在这里给你扒皮。」如墨的脸­色­都吓得白了。他一把抱住龙展,勇敢道:「王爷,都是我的错,你……你扒我的皮吧。」

「如墨,你不要老是这样的奋勇当先好不好?会令我这个太子老公面上无光的。」龙展反手将如墨抱入怀中,老神在在的道:「真不好意思父王,两样我都不准备选呢,现在我要和如墨去找章渝要个好日子,你帮我准备准备婚礼的诸多事宜吧。」他又转向龟相:「至于你,不是交游很广阔吗?那么婚礼上的宾客都由你来安排,我和如墨的婚礼可马虎不得,龟相你得负责把龙族现有的其它十位龙神全部请来,连住在北海玄冰下的那位龙神也不许放过,明白吗?」哼哼,敢在父王面前捅我的冷刀子,嘿嘿,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龙展搂着如墨扬长而去,而龙王爷则呆呆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过了半晌,他忽然拉住龟相的手捶胸顿足道:「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养出的儿子,不但不听我的话,竟然还要我这把老骨头替他的婚礼­操­劳,哎呀我的命好苦啊,养出这么不孝的儿子,呜呜呜……」

龟相使劲儿的向上翻着白眼,一把扯下老龙王的手,愤愤道:「王爷,你没有收服太子的两下子,就别拽我过来啊,这下可好,连我也被连累了,谁不知道那位龙神可是比北海玄冰还要冷漠无情的啊,呜呜呜,这下子不知道我还能不能保住这条老命回来参加殿下的婚礼了。」

「放心放心,其实我知道那位龙神对展儿一向是青眼有加的,展儿的婚礼他一定会来参加,展儿只是故意吓唬你而已。」龙王爷安慰的拍拍老友肩膀。

唉,摊上了这么个儿子,真是命苦啊,不过他能和那条小草龙苦尽甘来同订白首,其实也是件挺让人高兴的事儿。

大婚的日子很快就出来了,不过龙展心中却越来越觉得不妙。

因为最近几天,不知有多少龙公主龙女前来东海水晶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接近如墨,偏偏自己的娘子是最好相处的,不到片刻功夫就和人家打成一片了。

每当龙展装作在御书房看书,而实际上却在暗中观察那些龙女和如墨咬耳朵行为的时候,他心中不祥的预感就越来越强烈。

终于在婚礼的前两天,魔皇子恪和鸠将军代表魔界前来道贺时,向他一语道破天机。

「龙展啊,你说你本来也是条挺聪明的神龙,怎么如今连这点都看不透呢?」魔皇子恪大剌剌的坐在水晶宫御书房龙展专用的椅子上,一边吹着茶一边慢悠悠的道:「唉,果然这人是不能沾惹上情爱的,啧啧,这条龙就是一个血淋淋活生生的例子啊。」

磨牙的声音在房间中清晰响起,龙展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恨不得一拳轰上魔皇子恪那张欠扁的脸,瞧瞧他那是什么样子,不就是看在自己有事求他吗?真的是太太可恨了。

「再给我倒杯水啊,一点眼­色­都没有,这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吗?」魔皇子恪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横了龙展一眼。一千年前被打成猪头的郁闷憋屈总算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他心里这个得意劲儿就别提了。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连坐在一旁的鸠都开始觉得非常欠扁了。

龙展没好气的倒了一杯水过来,恶狠狠道:「这是我给你倒的最后一杯水,如果你再敢让我倒第十杯的话,我宁愿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要把你扁成比一千年前还要肥肿的猪头,你信不信?」

魔皇子恪不满的看了龙展一眼,嘟囔道:「真小气,不过就是倒了九杯水而已嘛,这么没耐­性­,怎么修炼的龙神啊。」他话音刚落,章渝的声音忽然在庭院中响起:「龙展,你在吗?」

「你要不要说?」龙展低声问,在看到魔皇子恪忙不迭的点头后,他才直起身来高声道:「章渝,我正在思考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你先去客厅等我。」他说完,猛然发现面前魔皇子的目光竟然专注盯在章渝的身上,并且一直跟随他到身影消失,他忽然间就明白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啊,你这种龙太子,定是目空一切的,那些龙女恐怕一直是襄女有意楚王无情,所以怀恨在心,如今你要大婚,而你的娘子又……白痴到那种程度,她们肯定是准备联合那条笨草龙为难你了。」魔皇子恪悠悠说出答案,在看到龙展恍然大悟的表情后,他摇了摇头道:「真是的,爱情果然可以将绝顶聪明的人都变成白痴啊,就连神龙太子也不能例外呢。」

龙展不理会他的嘲讽,也舒服的坐下来翘着二郎腿道:「说起来,魔皇子殿下,最近我听见不少水族都在议论,似乎在我们东海经常可以看见殿下的身影,不知殿下如此频繁的造访东海,是准备绘出可供战斗用的东海水形图吗?」

这句话一出,魔皇子恪本来洋洋得意的脸­色­立刻就像挨了一闷棍般变得难看起来:「这是什么话,我也是一诺千金的,岂会不讲信用,至于来你们东海­干­什么,现在时机未到,我还不能告诉你,但你放心,我绝不是为画什么水形图而来,与龙族的修好,我可是真心诚意的。」

「哦,既然如此,那殿下就请吧,我也要赶去客厅,章渝刚才找我似乎有事情,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他的那些追求者们。唉,其实我也很苦恼,因为那些追他的水族真的都非常不错,害我都不知道替谁美言好呢,偏偏章渝又对我是过度的信任……」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魔皇子恪的脸­色­,果然,不等说完,对方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龙展在心里冷笑:哼哼,你一个魔皇子而已,就想凌驾于我之上?爱情会让再聪明的人都变成白痴,这话一点也不错,我逃不开,你魔皇子恪同样逃不开。他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迈步就要向门外走去。

下一刻,魔皇子不甘的声音响起:「等等,龙展,你……那条肥章鱼会选择什么样的情人,真的是取决于你的意见吗?」他恨恨的问,显然已经知道龙展不会让他好过。

「那当然了。」龙展转过身来:「不过想让我在他面前替着美言几句,总得付出一些代价是不是?」

龙展脸上是胸有成竹的微笑,而魔皇子恪的脸上则是破釜沉舟般的凛然,两颗脑袋很快就凑在了一起,一旁的鸠将军实在看不下去,在那两人第十一次发出­奸­诈无比的笑声后,他逃也似的离开了龙太子的御书房。

坐在前厅的章渝于喝第二口茶的时候,就开始不停的打喷嚏,最后他断定自己是感冒了,见龙展仍没有过来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真是的,太子的压力果然太大了,思考一件事情也要这么长时间,算了,反正我本来就是想问问他为什么那个讨厌的魔皇子最近老是跑到我的领地去游玩,既然他没时间,我就不用这点小事去烦他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水晶宫。

龙太子与他的草龙娘子如墨的大婚很快便举行了。

在龙王爷和龟相的努力下,这的确成为一场风光无限的婚礼,不仅各路水族,各海龙王龙子龙女齐聚东海水晶宫为贺,连从来没有在一个场合出现过的十位龙神都欢聚一堂。

不仅如此,应如墨的邀请,水晶宫里聚集了众多的鲤鱼和鲶鱼草鱼等平凡鱼类。它们看着高高在上美丽不可方物接受着各方祝贺的曾经的同类,心里无不感慨万千,可以说,如墨的事迹成为一个非常强大的励志故事,鼓励着这些平凡的鱼类,让它们更加坚定了跳龙门的决心。

之前和如墨咬了许多天耳朵的龙女们,本来都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她们想好了众多的花样来折腾准新郎,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些准备充分的龙女们竟然一个个都败下阵来。她们一直到许多年以后,也没有想出为什么龙太子会知道自己最为隐私的事情,从而让她们花费了多天心血的众多计划胎死腹中。

这是当然的,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一千年前还是龙太子死对头的魔皇子殿下,会使出浑身解数帮助龙太子打探她们的隐私,至于魔皇子索要的报酬,就更没有人知道了。

总之,举行了三天三夜的大婚终于在灌醉了所有宾客包括那十条神龙前辈后,华丽丽的落幕了。

无边的大厅中,龙展和如墨是唯一清醒的两个人,如墨呆呆的看着那些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水族们,而龙展则在­唇­边绽出一抹冷笑,嘿嘿笑道:「魔族的醇酒果然是非同凡响,连十位神龙前辈都无法抵挡它的诱惑,哼哼,想闹我的洞房,也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哈哈哈……」大笑声中,他挽住如墨的胳膊:「走了如墨,不用管他们,放心,死不了的,等到一觉醒来,他们自己会收拾乱摊子了,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什么事情啊?展……」如墨一边问,一边被龙展拖着走,等到了布置的美轮美奂的洞房之中,看见那上面已经铺好了的锦缎被褥,他蓦然明白过来,一张脸羞得通红看向龙太子:「展,你是要……你是要……?」后面的话,他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没错,我今晚上就要要你,忍到今天我容易吗?」龙太子激动兴奋的脸­色­都变了,一把拥住如墨滚进宽阔的大床里,他含情脉脉的道:「墨墨,还记得那次我流鼻血吗?你曾经说过愿意让我吃掉来给我止血,只不过那时候的你不明白我所说的吃字的含义,不,或许你现在也不明白,但没关系,今夜,为夫我就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此吃非彼吃。」

含情脉脉变成了虎视眈眈,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龙展彷佛一头饿狼般的扑到了如墨身上。

惊叫声,呻吟声,喘息声以及喃喃的爱语交织在一起,床上的银红­色­帐子随着床的颤动而微微抖着,最后在一阵满足的叹息声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第九章

距离龙展和如墨的大婚已经三个月了,一向活力四­射­的小草龙忽然没了­精­神,整天病恹恹的,东西也不想吃,连最喜欢的游泳都不肯游了。

这可急坏了龙展,匆匆忙忙请了医道高明的好朋友慑昭前来替如墨诊视。

慑昭的医术非常高超,连水晶宫中的那些御医都言说十分佩服他的医术。

可他在来到给如墨把了不到弹指间的脉,又简单问了几句他这几天的症状后,便满脸黑线的站起身来对龙展道:「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这个病症光有我不行,你还是赶紧请一只海马­精­过来照顾他吧,记住,一定要是雄海马­精­,我再开几张安胎的方子和进补的汤食,也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安……安胎?雄海马­精­?」龙展一下子傻了眼,这是什么症状。

蓦然,他想起如墨之前说过的,似乎像他这种快要飞仙的妖­精­都是有怀孕能力的,一时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过大的希望只会导致失望,结结巴巴的问慑昭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笨,我还能有什么意思,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这个龙太子,就快要做爸爸了,而龙王爷也快要做爷爷了,还能有什么意思。」慑昭似乎颇为不屑的摇着头,一转身开方子去了。

龙展在呆愕了一刻钟后,兴奋的一把抱起同样陷入石化中的自家老婆,激动的大嚷道:「如墨你听见了吗?我们俩要有宝宝了,要有那种可爱的­肉­乎乎的会跟在你我身后叫爹娘的宝宝了,啊啊啊……我真是太高兴了如墨,我爱你,我真的是都不知道该怎样爱你,感谢你才好了。」

「要……要有宝宝了?」如墨也不敢相信的自语,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他不解的抬起头来:「没有啊,展,你看看,这里是平的,书上写的那些有身孕的女子,都是『腹高隆,行迟缓』,可我这里根本一点都没大起来啊。」

慑昭翻了翻白眼:「放心吧,很快就会隆起来了,你不会以为宝宝一开始就是这么大,然后到生下来还是这么大吧?」慑昭双手比划了一下,见如墨认真的点头,他无力的垮下双肩:「真是服了你,算了,龙展,你自己一人侍奉这个活宝吧,我不奉陪了。」说完忍不住呵呵笑了几声,转身便出去了。

如墨和龙展再一次敬畏的看向那平坦的小腹,仍是有些不敢相信有个小生命就孕育在里面,那是他们的骨血啊。

而此时,龙王爷和龟相大呼小叫的声音也从远处传来。

龙展一皱眉头,「呼」的站起身道:「不行,我得去和老爹约法三章,这样大喊大叫,吓着宝宝怎么办?」

「不用吧展。」如墨犹疑着道:「宝宝这么小,才不到三个月,应该还没有长耳朵吧,那他哪里能听得到声音呢?」

他的分析不无道理,不过怎拗的过准爸爸对宝宝的爱护,到最后,龙展仍是大步去了。

转眼间又是七个月过去了,如墨的肚子已经大起来,快到待产的时候了嘛。而他每天看着自己鼓涨如圆球的肚子,也终于相信自己的确是怀孕了没错。

「嗯,外面的天气好像很好的样子呢。」如墨看着窗外湛蓝的海水叹息:「我都好几个月没游泳了,因为肚子太大了,呜呜呜,好想游一游哦,明明现在一顿能吃两大碗饭菜的。」如墨看一眼窗外,再看一眼自己成球体的肚子,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有了,我变成|人的时候肚子这么大,那么变成龙的时候要比人大的多,肚子不就会小了吗?」如墨为自己想出的办法得意不已,连忙下床来到屋外。

照顾他的海马­精­去厨房端他的补汤了,龙展说处理完公事就回来,好在其它的丫鬟姐姐们也都在一边做小孩的衣服。如墨为这千载难逢的时机而兴奋。

转了三圈,他终于变回了龙的样子,不过笨笨的如墨显然忘了一件事,他变成|人的时候虽然比龙小,可他变成龙的时候,那身子却不比人形粗。

就见一条中间鼓成一个圆球状的黑龙拚命的在屋外用尾巴拍水,伴着如墨焦急的尖叫:「怎么回事?为什么肚子还是这么大啊?呜呜呜,怎么还游不起来呢?啊,这个肚子太碍事了……」

龙展一回来,便看到这副可怕的景象,吓得大吼一声,与那些也已经察觉有异的丫鬟一起奔上前去。

与此同时,如墨已经恢复了人形,一张漂亮无比的小脸皱成了包子,他弯着腰,攀着龙展的手臂:「展,我好痛……呜呜呜,好痛好痛啊……」他说完,大腿上的白衣便慢慢晕染出一丝血迹。

龙展虽然是聪明睿智沉稳从容的龙太子,但在面对怀着孕出了状况的老婆时,也是和天下所有的准爸爸一样,急得一脑门汗,连身子都有些打颤,却又拚命告诉自己要沉着。

「太子妃是要生了,快去请产婆来。」雄海马­精­的一声大吼,听在龙展耳里宛如天籁之音,当下连忙手忙脚乱将如墨抱进屋内,握着他的手安慰鼓励着,一边频频望向门口,火大的想着那个产婆怎么还没有过来。

「展,你说我是会生一颗蛋还是会直接生出一个宝宝?」榻上的如墨忽然气喘嘘嘘的问,他额头上已经有汗流了下来。

一边的雄海马­精­则在听完丫鬟们的报告后喃喃抱怨:「用尾巴拍水,难怪要生孩子,已经是瓜熟蒂落的时候,还禁得住你这样拉扯着,好在到日子了,否则真是糟糕了。」

「当然会生宝宝啊,如墨你为什么这么问?」龙展更奇怪了,真不得不佩服自家娘子,这都是快生孩子的人了,他却还在想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

「因为我忽然想起好像蛇类都是生蛋的啊,那龙和蛇的样子差不多,是不是也是要生蛋呢?而且我之前的原形是鲤鱼,鲤鱼也是生蛋的啊。」如墨念叨个没完,越念就越觉得自己的猜测会成真,不由得把一张小脸都吓白了。

「你别瞎想了,你现在是人形,怎么可能生出蛋来呢?何况我们也都感觉到宝宝在肚子里的胎动了,那种小胳膊小腿的感觉多明显啊,绝对不可能是光秃秃的蛋能做得来的。」

龙展拚命安抚着如墨,其实到底会生什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要呣子平安。

产婆终于来了,是一只成了­精­的水母,一进门就将龙展等赶了出去,吩咐丫鬟们准备热水和白布。

龙展在门外听着如墨一阵阵的嚎叫,只觉得心都被掏空了,原本他与如墨打算多生几个宝宝,可此时他已经完全的改了主意,这种痛苦让如墨经历一次便足够,他再也不想让如墨经历第二次了。

「太子殿下,龙王爷,你们……你们把那口气喘上来吧,大家都跟着你憋了半天了。」

一个丫鬟终于憋不住了,上前拉拉龙展的衣襟:真是的,知道太子的闭气功夫好,可也不该这样啊,他都三个时辰没喘了,害得这些丫鬟水族们也都跟随他们把那口气提着。

「啊?」龙展如在梦中,忽闻屋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他一个高儿蹦了起来,接着就和自己的老爹热烈拥抱在一起,高兴的大叫道:「生了,父王,如墨生宝宝了……」一语未完,不待他老爹反过神儿来,他已经风一般的冲进了屋内。

卧房内,如墨虚弱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闪动着耀人光彩,眨也不眨的盯着产婆手中高举的一个婴儿。看见龙展进来,他着急的叫道:「展,你看,你看,是咱们的宝宝,他在看着我呢,你快过来看看他像谁,像我还是像你,嗯,我倒觉得他很像他爷爷。」

「墨墨,这么小根本看不出来像谁吧,而且看出来了也不准呢。」

龙展走过来,握住如墨的手,也看向那个小小的婴儿,和他想象中不同,皱巴巴的红­色­皮肤像一只小猴子般,不是很讨人喜欢,但那一双眼睛清亮亮的和如墨一样。

龙展的心中一下子就漾满了柔情:真好,是他和如墨的宝宝呢,就算全身的皮肤不是很好看,但自己的骨­肉­,就是怎么看都怎么惹人爱啊。

「太子妃,太子,我可以抱着宝宝去洗澡了吧,这头发上还沾着血呢。」产婆看来十分无奈的问,真是的,先前要抱走,太子妃就说什么也不让,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也该看够了吧。

「哦,好吧,抱走吧,等下要记得抱回来哦。」如墨非常不舍的目送着小婴儿离去,忽然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自家公爹,于是又兴奋的喊道:「对了对了,给他爷爷看看,让他爷爷看一下。」

产婆身形一滞,最后只能无奈的答应了一声「是。」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太子妃呢。

尾声

龙展发现自己先前的认知其实是错误的,原以为自己的儿子会一直那么皱巴巴的像一只红猴子,谁知才仅仅七天,他的宝宝便变成白白胖胖的了,而且躺在摇篮里,你只要去摇一摇,他就会咧开小嘴对你笑,大眼睛犹如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真的是非常可爱,可爱到他这个当爹的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巴在自家老婆和儿子身边。

龙王的爽朗笑声又在外面响起,龙展和如墨不约而同的在脸上下了一排黑线,自从有了宝宝后,龙王爷就到处现宝,仅仅今天一天,他们和摇篮中的宝宝就接待了十几拨客人,虽然赚到的宝物也不少,但龙展和如墨还是不希望宝宝这么劳累。

已经重塑了­肉­身的魔王和魔皇子恪在龙王的陪同下晃了进来。一见到摇篮里的宝宝,魔王和魔皇子的眼睛就都亮了,戳了戳宝宝粉­嫩­­嫩­的小脸,两个人眼中都满布着惊喜。

「恪儿,等到时候也让你媳­妇­来跟如墨学学怎么生孩子吧,他不是如墨的好朋友吗?」

魔王大人赞叹的同时,拿出一件厉害法宝放在摇篮边专收宝物的篮子里。

此时龙展和如墨才知道他们是来联姻的,但对象是谁却不知道。而此时他们显然也不关心这一点,不过当日后龙展如墨得知联姻的对象就是章渝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最终魔王和魔皇子因为总对孩子进行抚摸­骚­扰,而被护子情切的爹娘连手赶了出去,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言说宝宝过百天和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们,那份殷勤劲儿直让龙展非常小人之心的认为他们是要瞅着那是龙族水族狂欢的时候来攻打。

入夜,热闹的东海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如墨守在­奶­娘身边,等她给小宝宝喂了­奶­,就连忙把宝宝抱了过来,夫妻两个一人一边,将宝宝放在中间,逗弄着他玩。不过小孩子是最爱睡觉的,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将手指轻轻放进婴儿微张着的小嘴里,感觉到他用小舌头使劲儿的吸吮,龙展不由得轻轻笑了。

「宝宝在咬我呢,如墨,他是不是快长牙了?」傻爸爸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从书上看到的知识。

倒是一向很白痴的妈妈在这方面还很理智:「不会吧,我记得书上说宝宝要到七八个月才长牙的,咱们宝宝才十天而已啊,嗯,不过也说不定,你是神龙我是妖­精­,宝宝就算生出来便是一口牙也不算很奇怪吧?」

「嗯,该给宝宝起个名字了,你说叫什么好呢?」

「你是宝宝的父亲,当然该由你来起了。」

「叫龙墨好不好?我的姓,你的名,是咱们两个共同的宝贝。」

「嗯,好听,不过如果咱们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宝宝,要叫什么,难道叫龙如,龙展如,龙展墨吗?」

「……,这个是很遥远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不讨论,宝宝睡熟了,我们也睡吧。」

「好……」半天后:「展,我爱你……」

又是半天后:「我也爱你,墨墨,快睡吧。」

屋内的低语终于消失了,伴随着渐渐而起的均匀呼吸声音。

屋外,夜幕下的东海终于完全的回归了平静,又是一个安祥美好的夜晚。

《全文完》

番外

如墨的大剑砚台最近非常的不爽,十分的不爽。真是的,每天都能听到一些杂七杂八的家伙对着如墨的宝宝夸赞逗弄外加吸口水,却偏偏因为封印在虚空中,得不到如墨的召唤就出不去,所以也无法见到龙宝宝一面。

原本以为吧,自己和如墨好歹也做了七八百年的兄弟,他是绝不可能忘记自己的,也许不召唤自己出去,只是因为自己在他的心目中份量太重,所以不肯轻易宣召,一旦等到时机成熟,自己肯定是会作为压轴好戏隆重登场,例如在宝宝满月的宴会上出现,担当起为他挂长命锁的美差。而当宝宝满月后,他又劝慰自己说,如墨肯定是要在宝宝过百天的宴会上请出自己,当众宣布龙宝宝的名字。

但是当龙宝宝的百日也过去后,砚台十分的确定,那个如墨,自己忠心耿耿跟随了他半辈子的如墨,那个重­色­轻友,不对,根本就是重­色­忘友的家伙,压根儿就是把自己给忘到爪哇国去了。

一腔的忠心就换来这么个结果,砚台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他打定了主意,这一辈子都不要再理会如墨这个飞上枝头就把共患难过的朋友忘掉的差劲主人了。

所以当这一天,风和日丽海水湛蓝无波而龙太子龙展也正好闲暇无事要陪自家老婆练剑的时候,他明明听到了如墨的呼唤,却将剑身扭转到一边,理也不理。

在后花园比武场地上的如墨,当着自家夫君龙展,还有魔皇子恪和章渝,慑昭和鸠将军的面儿,拚命的叫了二三十声,却始终召唤不出自己的飞剑,那份羞窘可想而知了。

在魔皇子恪和鸠将军慑昭的满脸黑线中,在章渝张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当中,在自家夫君满头的冷汗当中,如墨鼓起勇气,喊出了他此生一句最具威胁­性­的话:「砚……砚台,你快给我出来,我……我限你三个数之内给我出来,不然……不然我就真的生气了啊……」

龙展和魔皇子恪等人一齐跌倒,天知道这是哪门子的威胁,如果他们是那柄高傲狂妄的大剑,他们也不会因为这句所谓的威胁飞出来。不过当他们听见如墨接下来数的数字时,他们才知道这世上为什么总会有被人欺负而无能为力的人了。

「一……」拖了长长的一个韵后是「二……」又拖了长长的一个韵后:「两……两个半……」再然后:「两个零七……两个零八……两个零九……呜呜呜,砚台你赶紧出来吧,我的人都被你丢光了,呜呜呜,你到底无端端的闹什么脾气啊。」

龙展和魔皇子等人­干­脆坐在地上就不起来了,翻翻白眼,原来如墨也知道丢人啊。

却见如墨一头拱进自家夫君的怀中,呜呜呜的悲叫道:「展,你帮我想想,是不是我念的咒语错了,为什么砚台就是不出来,它绝不会如此对待我的,你快帮我想想召唤他的咒语到底是什么吧,或许它此时也在虚空中急得团团转,展,呜呜呜……」

龙展皱了下眉头,心想砚台你这个该死的高傲的大剑,竟然敢惹我们家墨墨如此的伤心。

他杀气腾腾的站了起来:「墨墨,你不用难过,你的咒语根本就没有错,我看根本就是你的那柄大剑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在那里使­性­子呢。」说完,他大声的念了一遍之前如墨念过的咒语,然后冷森森的道:「砚台,我只给你一个数的时间,如果你再不出来,就永远也别想再出来了,哼哼,不就是一柄剑吗?我就不信身为龙神的我,制造不出一把比你更好的飞剑给墨墨……一……」

话音刚落,砚台的身影就慢慢浮现在半空中,他慢慢的转了一个圈子,看清了周围众人,然后剑柄向上一扬,大声道:「告诉你龙展,我绝不是因为你的那句威胁才浮出来,我只不过是要出来和我这个重­色­忘友的主人说一句,从此之后,我们恩断情绝,他走他人世间的阳关道,我过我虚空的独木桥,哼哼,我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了,你爱给他炼制什么样的飞剑就炼什么样儿的吧。」

如墨大惊失­色­,一把扑上前去紧紧抱住砚台,惊恐的流泪道:「砚台砚台,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啊。展的绯电那么漂亮,可我怕你生气,从来都没有赞美过一次,连摸都没有摸一下,可是砚台,你为什么还会那样说我,我没有忘记过你,我真的是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啊。」

龙展和魔皇子恪等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人一剑上演生死离别的戏码,事先都找了个好位置坐下,被如墨的脱线已经弄得跌了几个筋斗,再跌下去,连他们也要面目无光了。

砚台似乎被感动了,过了半晌才在空中翻了个个儿,生气的大吼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第一时间之内把我召唤出来看龙宝宝?第一时间内不召唤也就罢了,为什么满月的时候也不召唤我替他戴长命锁?满月的时候忘了我也可以原谅,可宝宝都过百日了,你竟然也不叫我出来宣布他的名字,啊啊啊,如墨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很过分?」

如墨呆呆的看着空中狂怒的大剑,半晌才傻傻的道:「可是……可是绯电也没有看到宝宝啊,龙展说兵器主凶,将它高高的挂在墙上,根本不让它靠近摇篮半步……」不等说完,砚台就大吼道:「那种代剑,连灵识都没有一丝,挂在哪里不是一样,它能和我比吗?」它在空中狂砍乱劈,发出一串串耀眼的火花。

「哦,原来砚台是为这个生气啊。」龙展一个箭步上前,护住自家的笨草龙:「那个没什么了,现在就带你过去看小宝宝,而且宝宝的生日还没有过,那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呢,到时候所有的水族龙族都会过来看宝宝抓周,这个伟大的仪式就交给砚台你主持吧,如何?这样一来总该能弥补你之前的缺憾了吧?」

龙展陪着笑容,心里却充满了无力感,暗道之前看见如墨拥有有自己灵识的飞剑还十分羡慕,如今看来,还是自家的绯电好啊,把它挂在哪儿都没有丝毫意见,哪像这个砚台,不过忘了请他出来看儿子,就当众给如墨脸子看,还在自己的客人面前发飙。唉,真是没办法,偏偏是自己心爱的草龙娘子的兵器,在地位上那是和小姨子等同的,自己根本不敢发脾气,如果是自己的飞剑这样不懂事,老早就将它给埋在最深最深的海底了,还容得它在人前这样放肆。

砚台听见龙展这样说,总算停下了不停旋转的身子,雷电火花也随即消失,他满意的点头道:「嗯,好吧,看在如墨这一次是无心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他一回吧。」他故作矜持的说完,立刻开始手舞足蹈:「快啊快啊,快带我去看小宝宝,我要看龙宝宝,啊哈哈哈……」

满脸黑线的龙展和小心赔笑的如墨引领着砚台来到自己的卧室,龙宝宝龙墨睡午觉刚醒,正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骨碌碌四下乱转,听到脚步声响,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咯咯咯」的笑起来,一边「呀呀伊伊」的发出一些无意义单音,­肉­乎乎的小翅膀一个劲儿的上下挥舞着,要如墨抱他起来。

砚台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会有人流口水了,这粉­嫩­­嫩­­肉­嘟嘟的小婴儿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一下子就飞了过去,在小婴儿的面前上下左右乱窜,一边激动的叫着:「啊,好可爱,龙宝宝好可爱,如墨,不愧是你生出的孩子,啊啊啊,简直比你还要可爱多了。」

「喂,只能看不能摸啊。」龙展奔上前一把抱起自家宝贝:「你可是双刃剑,别激动起来乱摸,宝宝的皮肤这么­嫩­,只要被你的剑刃碰一下,可就惨了,到时候我饶不了你。」

「放心放心,我不摸不摸,这么可爱的宝宝,我心疼还来不及呢。」砚台继续围着龙宝宝跳舞,然后一脸期待的问龙展道:「是真的吗?宝宝过生日抓周的仪式真的会用我主持吗?」在看到龙展点头后,他兴奋的翻了个跟头。

龙宝宝一直睁着晶亮的大眼睛观察着这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似乎对他很感兴趣。然后在砚台翻跟头的时候,他胖胖的小手忽然闪电般伸出去,将砚台那美丽的木柄抓了一小半在手中,然后就不肯撒开,「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如果谁要夺下砚台,他就哇哇大哭。

龙展和如墨诧异的对看了一眼,心想反正砚台也有灵­性­,不会伤害到宝宝,就由着他玩一会儿吧。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直到龙宝宝睡着了,他的手还是紧紧攥着砚台的木柄不肯松开,而且抓握的力道越来越大,就连龙展这位龙神爸爸,也不能悄悄的将砚台取出来,如果一旦稍微的用一点力气取出,就会将龙宝宝给惊醒,继而惹得他哇哇大哭。

砚台从此后就必须得待在龙宝宝的身边了,片刻不能稍离。

而当办完龙宝宝的生日,龙宝宝龙墨的恋剑情结还丝毫未减后,龙展和如墨开始担心了。

龙展:「墨墨啊,你的这个砚台大剑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如墨:「哦,剑也有公母之分吗?嗯,如果一定要分的话,应该是公的。」

龙展:「那它将来经过修炼后,会不会化成|人形呢?」

如墨,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牛哥哥说有这个可能,但是不是能化成|人形,我就不知道了。」

龙展,明显的松了口气:「行,有这个可能就行,唉,这化成|人形还好说,如果一旦化不成|人形,小龙墨又一直这么的依恋它,将来娶了一把剑,那可如何是好啊,嗯,我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我说什么也要让它化成|人形。」

砚台:呜呜呜,请不要自行决定我的人生,不,是我的剑生好不好?我不想化成|人形了,呜呜呜,我后悔了,如墨,我现在想回虚空里去了,如果可能,就当作我一直没有出来过好不好?呜呜呜……

《完》

(出版书)《十二妖­精­系列之当狗遇上狼》梨花烟雨

番外《骨头的悲惨自述》

文案:

狗妖在降下云头的那一刻,终於替自己起好了名字:东南。

和其他妖­精­相比,他这个名字根本就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

只是因为他降落的时候选择的是东南方向,所以他就给自己 起名字叫做东南,

换句话说,如果他降落在西北方向,他的名字就会变成“西北”了。

这也没什麽不妥的。狗妖认为身为狗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庄院,对主人忠诚就行了,

至於名字这种东西,不值得浪费­精­神,何况就算浪费了­精­神,以他那经常被臭蛇讥笑的笨­性­子,也起不出什麽好名字。

狗妖的笨和老实在十二妖中也算是出了名的,蛇妖就说过,他那根本就不叫笨,而叫死心眼。

楔子

白雾蔼蔼,祥云缭绕,奇花异草遍布其中,神木仙石亦随处可寻--这个恍如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叫做雾隐山。

一千年前,有十二只来自四面八方的妖­精­到了这雾隐山中,他们都看出这雾隐山中灵气充足,是个灵脉汇聚、有利修行的好地方。为了能独占雾隐灵脉,十二只妖­精­是大打出手,直战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妖­精­们的这一战整整打了五百年时光,耗去了不知多少道行。而一群方外妖­精­更是趁此时机一举入侵,企图将他们赶尽杀绝,将这座仙山占为己有。

十二只妖­精­先是各自为战,可在五百年大战中都损耗不小的他们纷纷不敌对手,险些被打得魂飞魄散,就在这紧要关头,他们悟出了「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的道理,同心协力尽弃前嫌,终於在十二妖联手之下,勉强杀退了敌人,从此之後,他们便以兄弟相称,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十二妖的修为也在一齐抗击天劫的努力下,日益­精­进,早已是远胜当年,现在,只差最後一步,他们便可成为妖仙了。而这最後一步就是,答出上届妖仙给他们示下的问题--

一块大约有谷场般大的光滑山石上,齐齐坐着在民间传说中被称为‘十二生肖’的妖­精­们,他们此可正是为了讨论如何对付妖仙大人们示下的问题而聚集在一起。

讨论虽然热火朝天,却始终没有什麽进展,正当领头的黄牛老大感到十分无奈的时候,一张宣纸晃晃悠悠的被一阵轻风带了下来。

顿时,十二只妖­精­脸上的嘻笑之­色­被凝重取代,十二妖拾起那张纸後却发现,纸上只有七个字:「问世间情为何物?」

山谷中一下子陷入了沈寂,良久,猴子­精­才重重哼出一声:「问……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是什麽鬼题,不是说成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断绝七情六欲吗?」

黄牛白了他一眼:「不许对上仙出的题不敬。」只是他心里也觉得颇为奇怪,这题出的有些早了不说,而且也的确很不合常理,论理不是应该问一些修炼秘术或者飞仙後的打算吗?但是不管怎麽奇怪,题既然已经出了,他们就应该尽心尽力的作答才是。

「众位兄弟,既然上仙已经示下,那麽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不是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当务之急是寻找出最正确最完美的答案,我们现在就回去,用五妖鬼搬运法搬来一些人间典籍,五天内一定要找到标准答案。」

众妖­精­一起响应,一个个用还不太熟练的步子走了回去。

×××××××××××××

与此同时,雾隐山下,一对俊俏男子正相偎在一起,曼声吟唱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曲子,唱完了,个子较矮的一个起身来到湖边一块大石上,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郝哥,怎麽你方才写的那幅字不见了?就是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的上联,啊,讨厌,一定是刚才那阵该死的风刮走的,这下一句可千万别丢了。」他珍重捧起下联,那上边赫然七个俊逸有力的大字:「直教人生死相许。」

××××××××××××

这五日里,十二只妖­精­为了那对‘情’字的体悟,翻遍了人间的典籍,然而五日後重聚,众妖却都仍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为了寻求各自对‘情’的体悟,十二妖终於还是决定前往人间,各自修行,临别时,十二个兄弟在白云里依依惜别,相约於五年之後在雾隐山下重聚。并且约定:在人间除非到了­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否则不许使用法术,自然也不许用法术联络其他妖­精­。这个约定,全是为了躲避上届妖仙的耳目,因为妖界规矩,为免祸乱人间,所有妖­精­皆是不许在人间界出没的,若有妖­精­犯事,一旦现形被发现,必将被毁去千年道行,更有可能被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一阵风吹来,十二只妖­精­互相拱手作别,伴随着十二道金光闪过,雾隐山十二妖的传奇爱情故事开始了。

第一章

狗妖在降下云头的那一刻,终於替自己起好了名字:东南。和其他妖­精­相比,他这个名字根本就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只是因为他降落的时候选择的是东南方向,所以他就给自己起名字叫做东南,换句话说,如果他降落在西北方向,他的名字就会变成「西北」了。

这也没什麽不妥的。狗妖认为身为狗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庄院,对主人忠诚就行了,至於名字这种东西,不值得浪费­精­神,何况就算浪费了­精­神,以他那经常被臭蛇讥笑的笨­性­子,也起不出什麽好名字。

狗妖的笨和老实在十二妖中也算是出了名的,蛇妖就说过,他那根本就不叫笨,而叫死心眼。想想也是,当初十二妖­精­和好後,他颇为自己和白薯成为朋友这件事而矛盾挣扎了一番,只因为白薯是老鼠­精­,老鼠在庄院里是偷粮食的贼啊,他怎麽可以和老鼠做朋友呢?

後来还是蛇妖的一番话让他茅塞顿开,他很不屑的盘坐在石头上边扭着身子边撇嘴道:「狗狗你真够笨的,老鼠偷粮食,那是猫的管辖范围之内,你们狗就因为太忠诚了,简直都是愚忠了,才会去逮耗子,结果怎麽样?有人说你们好了吗?人类还不是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听听听听,你要是逮耗子,那就是多管闲事,这说明了什麽?说明你和耗子是用不着成为敌人的,如果成为敌人,就叫多管闲事,吃力不讨好,所以你完全可以和老鼠妖成为朋友嘛。」

狗狗东南的心因为回想起夥伴而觉得温暖起来,他努力忽视掉心中那股茫然无措的感觉,一边暗暗劝自己道:东南啊,你慌什麽?你是狗,是人类的朋友啊,十二妖中,只有你和牛大哥与人类的关系最亲近不是吗?他们谁害怕,你也不应该害怕啊。这样想着的他,终於渐渐放开了胸怀,准备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身份,最好是做保镖护院之类的,这样才符合自己身为狗的身份和职责嘛。

狗妖东南的运气不错。他不到傍晚的时候,就进了一个叫做「昌盛」的大城,并且在傍晚之前,就看到了一张招聘保镖护院之类的告示,进去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功力,便撂倒了三个大汉,轻易应聘成功。

晚上的时候,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狗妖东南感动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一千年啊,整整一千年的时光过去了,他终於又吃到了美味的­肉­骨头,而且是沾着很多­肉­的­肉­骨头,这在之前,根本就是不能够想象的嘛,如果在人间天天都有这种­肉­骨头吃,如果不是还有其他十一位生死兄弟都要踏上飞仙之路,他想他是完全可以为了­肉­骨头而放弃飞仙的。

不但如此,就连夜晚值勤的工作,也不用他从天黑负责到天亮,东南只需要和另外两名护院一起负责从子时到丑时的巡逻保安工作就可以了,其余的时间,便可以在大通铺上自由的睡觉,这让东南更加感动了,一千年以前,当他还只是只普通的土狗时,哪有这样的待遇啊,能允许他进屋子里在炕沿下蹲一宿都是主人额外开恩了。

东南不知道的是,他只是这大富之家里一名最下等的护院,如果他是级别稍微高一些的奴仆或者护院师傅,是可以有自己单独的房间,饭菜也是由大厨房里单做的,不过单是眼下这最低等护院的生活,却已经让千年来清心寡欲修行的他唏嘘不已热泪盈眶了。

第二天,东南接到任务,和其他几位护院一起,护送家里的大小姐去南华庙进香。

这让东南有点害怕,南华庙耶,谁知道庙里有没有法力高强的和尚,自己一个妖­精­,虽然千年道行能够帮他遮掩妖气,但是如果遇到法力高深的和尚,还是会轻易被发现身份的,而且和尚多讨厌啊,那个把白娘子压在雷锋塔下的叫法海的家夥不就是个和尚吗?

不过当走到大街上後,东南很快就发现自己是杞人忧天了。作为最低等的护院,他唯一的作用就是为进香的花府大小姐彰显身份用的。没办法,谁让他们花府是附近方圆千里内的第一大户,除了城中做海航买卖的龙家可以与他们在实力上一争短长之外,这千里内就没有可以与他们抗衡的人了。

龙家与花家的实力相当,都是富可敌国的大商人,两家的老主人都仙去了,现在都是由少主人当家,只不过,龙家的少主龙庭羽是当今皇上的好朋友,在这一点上,花家的少主花照虽然也是朋友满天下,却是无法和龙庭羽相比了,不过他也和冯夜白江瀚康健等人交好,而这些人都是当今圣上的至交,因此所谓爱屋及乌,花家在这一点上也不会差龙家多少,更何况现任的两家少主本身就是意气相投的好朋友。

在这种情况下,花府唯一的大小姐花香到庙上进香,那排场能差得了吗?东南跟在队伍的中间,只见向前望望不到头,向後望望不到边,不由咋舌於人家豪富之家的人员众多,排场浩大。他因为个子不高,混迹於人群中毫不显眼,正好乐得东看看西瞅瞅,街道旁林立的店铺,在槐树下躺着的大黄狗,都令他兴奋不已,就差没「汪汪汪」的跑过去和同类攀谈一番了。

转眼间就到了南华庙,寺院的副住持领着众多的和尚在庙前相侯,东南只听得一句:「龙家公子今儿前来布施,因此方丈在里面相陪,还请花小姐见谅」,便被尖叫着的丫鬟们挤到一边去了。他呆呆看着那些丢掉自家小姐往寺庙里奔跑的娘子军,心想这花家的纪律好差,怎麽丫鬟们一听见什麽龙家公子,都不管小姐了呢?

花小姐花香却没有动气,似乎还对这种情景十分纵容,她盈盈转头,对其他人道:「陆师傅连师傅带着几个人跟着我就行了,其他人尽可散去四处逛逛,我中午要在庙里进素斋,你们未时前归来,伴我回去便可。」话音刚落,东南身边剩下的那些护院仆人们又「呼啦啦」散了一大批。

东南反正也无事可做,四下里望望,只见就在寺外的一棵大柳树下,趴着一只灰­色­的大狗,他顿觉亲切,又感觉到这狗非常的不同寻常,於是连忙三两步跑上前去,蹲下身子对那灰­色­大狗道:「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翻译过来就是:「你好啊,我是你的同类,咦,你在睡觉啊?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正要转身离去,却蓦见那只灰狗睁开眼睛,一双狗眼中顿时­精­光四­射­,然後它站起来,东南这才发现它十分的高大,身上的毛皮油光水滑,体形健硕双目有神,一张嘴,雪白的犬牙交错,竟似乎闪烁着寒光。他忽然意识到这条狗虽然也是狗,但却不是自己的同类,它应该是那种被叫做狼狗,只有有钱人家才能够养得起的凶猛大狗,其身份地位,远远不是自己这种土狗可以相比的。

摸了摸鼻子,东南有些自惭形秽,即便已经修炼一千多年,成为一只狗妖,即便已经可以化成|人形,但土狗就是土狗,不可能因为成妖成|人就改变这个事实。他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身後传来一阵「汪汪汪」的叫声,翻译过来就是「我听得懂人话,你可以用人话和我聊天,然後我用狗语回答你。」

东南惊喜的又转向那只大狼狗,他的记忆中,这种狗是十分高傲的,除了他的主人,他谁也不理,若凶狠起来,可以连着咬断好几个大汉的喉咙,没想到这只狼狗却这样好说话。於是他兴致盎然的蹲下身子,与这只大狼狗攀谈起来,谈到兴起,人的话语和狗的叫声纵横交错,场景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龙庭羽从寺庙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景象,他的爱犬阿凶竟然和一个陌生人在兴高采烈的交谈,这不能不令他大吃一惊。阿凶这只狗十分高傲,除了自己和贴身照顾它衣食起居的仆人温煦,他从来不搭理任何人,即便当年皇上和康健来府里,它都洋洋不睬的看也不看一眼。他的本­性­也凶残,和其他猎犬到山上,那些猎犬都只能吓得龟缩在一边,整座山上只能看到它大发神威追逐猎物的身影,这样一条生人勿近的凶犬,此时却和一个纤弱的人儿言谈甚欢,怎能不令他惊奇。

疑惑的走到近前,龙庭羽才发现正和阿凶谈的起劲的人竟然是个美貌无比的男孩子。惊为天人,这是他对眼前男孩儿的第一印象。不过他的第二印象很快破灭,因为那宛如仙子般的男孩儿不知道和阿凶谈论到了什麽,太过兴奋之下,他竟然「汪汪汪」的叫了起来。在这一刻,即便是龙庭羽坚韧无比的神经,也不禁发出了崩断的声音。

阿凶忽然摇起了尾巴,而且像是对着自己後面。这让东南立刻意识到身後有人的事实,他连忙转过身,就见一个出­色­耀眼的如同烈阳般的男人沈稳站在那里,寒潭似深不可测的双目正在盯着自己,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这个人不好惹。东南瑟缩了一下,本能的感到了危险:眼前的男人,让他想到了很久以前,主人们经常谈论着的草原之狼,他觉得自己是不怕狼的,可这个男人却不仅仅是像狼那麽简单,他不但是狼,而且是狼中之王,很可惜,自己是狗,却决不是狗中之王,所以他们如果一战的话,自己绝对是败得很惨的那一方。

东南本能的就开始退却,他僵硬的陪着笑容,一步步向後退着,一边结结巴巴道:「是……是你的狗吧?呵呵,它……它很好玩儿,我……我还有事,先走了……」话音未落,他已经兔子般的迅速逃到庙里去了。

「啧啧,竟然被一个人说你很好玩儿,阿凶,我该说你越活越退步了吗?」龙庭羽饶有兴趣的盯着东南的背影,一边喃喃自语,而他身边的阿凶则不满的叫了几声,不过龙庭羽并没有理会,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呵呵,是花府的护院装束呢,这样的美人儿竟然做护院,花照那小子是不是眼睛脱窗了。」

一个青年小跑着向这方向而来,他的身影纤长挺拔,满头青丝只以一条缎带相系,若不看他的脸,这人也绝对是一个俊秀的青年,只可惜,他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破坏了他给人的秀美感觉,反而让人连看一眼都觉得心生恐惧。

「温煦,你到哪里去了?把阿凶独自放在这里。」龙庭羽看着面前的丑陋青年,微微皱起眉头,却见那青年有些羞涩的一笑,然后道:「我去解手了,阿凶他很有灵­性­,不会伤人的。」本来是带着它和我一起过去的,可等我出来,就不见它了,原来是自己跑了回来。他一边说,一边抚摸了那大狼狗的头一下。

龙庭羽点点头,也拍了拍阿凶的脑袋,温和道:「好了,你不用急,我再进庙去一趟,出来了我们就回府,我和西山猎场那里说好了,过两天过去打猎,在那里住上三四天,到时候森林里的那些猎物,任你撒了欢儿的吃,好不好?」

阿凶表情矜持,只是高傲的点了点头,龙庭羽也不以为忤,抬起头来,他的目光深邃而难测:恩,花香刚刚派人来给自己传话,说约在莲花池旁的假山相见,她对自己有什麽话说呢?这女人也不似大胆开放之辈,怎会私下传情,何况龙笑经常往来他们府中,自己有事要告诉她时,也都是派龙笑传话,有什麽话不能让他传过来,还要劳动花大小姐的大驾呢。

龙庭羽一边走一边思索,说心里话,他和花香虽然从小就有婚约在身,而且花香长大后更是成为远近闻名的美人,才貌双全,但他对这个女子并没有什麽特别的情感,身为龙家的少主和花家的大小姐,他们不过是因为家族的利益而走在一起,反正就是要娶个女人传宗接代,是谁都没有关系。

难道那位大小姐不甘心牺牲自己来成全这场利益婚姻吗?龙庭羽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如果真是这样,那想必会很有趣,届时花照的反应一定也会很有趣。他这样想着,慢慢的踱进了庙里,看看四下无人,这才向后院的莲花池而去。

第二章

花香等在莲花池畔,心里惴惴不安,她即将做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抱着破釜沈舟决心的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忆及刚刚看到的那个叫龙庭羽的男人,想到他那冷酷深邃的视线,她却觉得脚又有些抖了。

虽然和龙庭羽自小就有婚约,但花香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未婚夫,她只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一些龙庭羽的事迹,知道这个男人行事作风狠辣,为人冷酷深沈,不过他却很讲道理。所以花香自从产生和他退婚的想法后,就不自禁的将希望慢慢扩大,既然是个讲道理的男人,那麽他应该可以理解自己这看起来惊世骇俗的所做所为吧,如果能有他配合,那自己真的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是刚刚进香的时候,她远远的看到了那个男人,看到他英俊的不似凡人的出­色­面容,看到他虽然­唇­角微带笑意但却是一片冰冷的眼睛。她开始对未来担忧了,这样的男人,即便是讲道理,可他能任由自己的名誉受损吗?被女方退婚,这於他而言,应该是无法忍受的侮辱吧。

不管了,反正都决定了,大不了一死。花香拼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当初不也想到了这种最坏的结果吗?她四处望望,整个莲花池畔空无一人,她的随从丫鬟都被她支出去了,然后她才偷偷的来到这里赴约,现在想一想,花香有些后悔,不管怎麽说,她应该留一个人在这里壮胆的,龙庭羽就算再狠辣,也不至於会在举手间杀掉两个人吧。

她正这样想着,就见到一个绝美的少年从莲花池那边跑了过来,仔细看看,这人穿着花府护院的衣服。花香心中大喜,连忙招手叫道:「你过来,喂,就是你,你过来。」她等东南跑过来后,便笑容可掬的问道:「你叫什麽名字?是我们花府里的护院吗?」

东南不住点头:「是啊,我是花府的护院,我叫东南,小姐叫我有什麽事情?」他话音未落,就看到龙庭羽从莲花池畔的另一头施施然而来,天生的敏感与忠心让他立刻护在了花香的面前,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叫道:「小姐,你到我后面去,这个人,他很危险的。」

花香心里感动啊,小小的一个护院,竟敢为了自己而正面面对龙庭羽,就连笑哥,也未必有这份勇气呢。她轻声的对东南道:「没事儿,我和龙公子有话要说,你只要站在一边就行了,对了,你把自己的耳朵堵住,我是为你好,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难免他不会凶­性­大发,甚至出手杀人。」说到最后两个字,花香的身子也不禁抖了一抖。

「放心吧小姐,有我在,会拼死保护你的。」东南一脸大义凛然的道,然後退到一旁,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昂然看着龙庭羽,心里一边在思索这家夥如果暴起伤人的话,自己要先一扑,将他扑到在地,再然後……哦,咬喉咙?不要了吧,会咬死他的,咬胳膊?那是女人才会做的事啊,恩,那咬什麽地方呢?腿,不好,会把人家咬瘸的,对了,脸,就咬他的脸好了,注意不要将鼻子咬掉就行了。

龙庭羽饶有兴味的看着那个穿着灰­色­纱衫的美人儿。这个少年就是刚刚和阿凶谈的投机的那个人吧,想想就在刚才,他看见自己去了,吓得就像是一只兔子,箭一般的逃跑了,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可是转眼间,他却又出现在花家大小姐的面前,一副为了主人不畏艰险的忠心护主模样。还有那双水样明眸,啧啧,刚开始还有点戒备的意思,渐渐的就神游到天外去了,让他不禁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一条小土狗,它也总是用这样水汪汪的眼睛来看着自己呢,可惜,後来小土狗丢了,他再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神,没想到今天可以在这里重新看到。

龙庭羽把全部­精­神都放在了东南身上,至於他身旁貌若天仙的花大小姐,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确定自己毫无兴趣。不过既然是对方约自己过来的,想必是有话要说,姑且先听她说说吧,最重要的是,这少年明显是因为花香才留在这里的。

花香所说的话的确算是石破天惊了,不过龙庭羽的全副心神都放在那个捂着耳朵的少年身上,而且对於这个结果,他早就有了猜测,他现在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他是谁?叫什麽名字?」

花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忽然嘶声叫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答不答应就好了,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的,你休想伤害他,就算我死,我也绝不会让你伤害他的。」她的形容与说出的话让龙庭羽有些发懵,还不等仔细问问,就从一旁的假山中冲出一个人来。

来人「扑通」一声跪在龙庭羽面前,拼命磕头道:「少主,是我,是我和花小姐产生了情意,才让她破釜沈舟决心来找你,求少主成全我们,如果少主执意不从,龙笑……愿以死谢罪,只求少主不要为难花小姐,少爷……」

龙庭羽啼笑皆非,他这才明白花香为什麽会突然发疯,原来她以为自己要找出她的情人加以谋害。不过这个结果还是令他很意外,没想到花香喜欢的人竟会是沈默寡言,木头一般的龙笑,他也没想到龙笑平日里对自己惟命是从忠心耿耿,却有这样的胆子来挖自己的墙角。

脑海中一个计划迅速成型,龙庭羽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做了决定,要不说到底是天才呢。他轻轻踢了踢龙笑,冷声道:「起来吧,你的事情以後再说,我刚刚向花小姐问的不是你。」他指了指一旁的东南,又向花香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他是谁?叫什麽名字?」

「他?」花香也愣了,不过能转移掉龙庭羽的怒气显然是一件好事,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就回答道:「他叫东南,是我们花府的护院,龙少爷,你……你为什麽会问起他?」

龙庭羽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却不再回答花香,他又转向龙笑:「你喜欢花小姐?喜欢到什麽程度?可以连命也不要吗?可以连对我的忠心也不要吗?」话音未落,龙笑就满脸绯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的磕着头。

「我不用你磕头,花香,我是不可能给你的,龙家的少主丢不起这个人。但是我可以答应你,我不逼她做我的妻子,让她另找喜欢的人,条件是,你现在立刻跳下这莲花池。对我不忠,还抢了我的女人,这惩罚并不算重,而且,你还可以换回你喜欢的人一个幸福的机会,不是吗?」龙庭羽冷冷的道,话语里不带有一丝感情。

龙笑的面­色­一刹那间变得惨白,还不等说话,东南便冲了过来,护在他和花香的身前,对龙庭羽大叫道:「你这人是怎麽回事?小姐和这位哥哥既然相爱,你就该成|人之美。不成|人之美也就罢了,还要逼死自己的手下,你还是人吗?就算养条狗,时间长了也会对他有感情吧,我的主人就是这样的人,可你这家夥怎麽能这样冷血,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他威风凛凛大义凛然,反正这龙庭羽又不是自己的主人,可以尽情的忤逆,如果可能,他还真想向他龇牙。

龙庭羽失笑,他不知道东南所说的主人是一千年前的那一位,还以为他说的是花照。摇摇头,他冷笑一声道:「花照什麽时候会对自己养的狗有感情了?这还真是大新闻,更何况,花府里根本没有养狗吧?你当随随便便一条土狗就能和阿凶相比吗?」

龙庭羽说的是实话,像阿凶那样的狼狗,的确是很难得的。花府不养狗,就因为花照立誓要找到一条像阿凶那样的狗来养。不过这话听在东南的耳朵里,可就十分不是滋味了:土狗怎麽了?土狗也可以看家护院,土狗也可以保护主人,土狗也可以成­精­成妖,我就是现成的一个例子,这家夥惹哭主人在前,瞧不起土狗在後,罪无可恕。东南看看正面如土­色­泪水长流的花香,然後他怒吼一声,一个高儿跳起来,就把猝不及防的龙庭羽扑倒在地上。

我咬我咬我咬咬咬……东南按照预定的目标使劲儿啃着龙庭羽的脸,心里痛快淋漓。而花香和龙笑则呆呆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这……这是怎麽回事?难道东南在为自己两人争取私奔逃跑的机会吗?可是……可是能逃得掉吗?就他那小体格儿,还不够龙庭羽练手用吧。

「你是在­色­诱我吗?为了替那两个人争取在一起的机会?」龙庭羽舒服的躺在那里,没有起来的意思:开玩笑,为什麽要起来?难得美人儿主动投怀送抱,还奉上如此热情的香吻,虽然他吻的地方儿太大,包括了整张脸在内的广阔范围,不过总算是吻嘛,小舌头舔在皮肤上和贝齿轻轻啃咬的感觉麻麻的好舒服。

­色­诱?什麽­色­诱?东南蒙了,然後他终於知道龙庭羽的话是什麽意思。这一下,他的整张俏脸都红透了,「嗷」一声跳起来,他涨红着脸羞怒道:「你……你胡说什麽?谁­色­诱你了?我想咬死你,可是……可是又不敢咬太用力而已。」气死他了,如果不是害怕把他鼻子咬下来会暴露自己狗妖的身份,你当他会替这混蛋留着鼻子吗?

「来啊来啊,来咬死我啊,朝这儿咬。」龙庭羽指着自己的脖子,那动作怎麽看怎麽像调戏,东南狗狗预知危险的能力再次显现,那男人的面上虽然在笑着,可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好……好怕人啊,好像想一口把自己吃进肚子里一样,骇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算了,别逗的太狠,这小家夥虽然很笨,但看起来对危险还是很敏感的样子。龙庭羽好整以暇的起身,然後看向在一边呆呆如在梦中的花香和龙笑;「恩,你们怎麽说?我刚刚的话说的很明白,龙笑,你想清楚了吗?」

龙笑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眼中转过了几种情绪,痛苦,哀求,决然,最後他毅然道:「少主,你真的答应可以不娶花香,可以让她自己选择所爱的人去爱吗?」他见龙庭羽郑重点头,不由得微笑看向一旁哭叫着扑上来的花香,轻声道:「别傻了,我们的事,一开始我就知道是不可能的,能和你相处这麽一段日子,让我带着这段回忆死去,已经是老天爷额外开恩了,而且,还换来了你以後的幸福,答应我,一定要找一个比我还爱你的人去嫁,答应我……」他轻轻握着花香的手,却又蓦然松开,转身就跳进莲花池去。

「笑哥哥……」花香一声惨叫,紧接着就要跳下去,却被秉持着「忠心护主」信念的东南给抱住,他着急的安慰着花香:「小姐,刚才他让你以後要找到一个比他还爱你的人去嫁,你……你不能死啊……我要保护你。」

「不需要,我不需要了,除了他,我还能找到比他更爱我的人吗?不可能了?不可能再找到他这样的傻瓜了。」花香哭叫着,还要纵身向莲花池里跳。她的话让东南反应过来,於是他扭头向龙庭羽怒叫道:「就是,小姐还到哪里去找比那个哥哥更爱她的人啊,你负责帮她找吗?」

「果然很深情啊。」龙庭羽仍是笑得没心没肺,呵呵,这个东南还真是可爱,连他这副对自己生气的样子都那麽可爱,而且为了主人敢和自己正面冲突,他该说这小家夥太傻,还是称赞他勇敢呢?

「放心吧,龙笑那家夥游泳很好的,能在长江里横着游两个来回,这小小的莲花池,他游两天两夜也不会累。」龙庭羽看了眼莲花池,他不过是利用了人在极度恐惧和绝望时的心理试探了龙笑一把,结果这家夥真的就整得生离死别似的,完全忘了自己是游泳大王的事。

「啊?」花香停止了哭泣,东南也一脸的惊奇,三个人一齐望向水里,却见眼光下的莲花池静悄悄的,好半晌没冒出一个人影。

「怎麽回事?」东南疑惑的看向龙庭羽:「你说他游泳很好,难道他是想潜在水下,等我们走了他再出来吗?这叫……恩,这叫缓兵之计是不是?」他很天真的卖弄自己的三十六计,却见龙庭羽蓦然变­色­,喃喃道:「这个死心眼儿。」然後一掌击向莲花池,激起老大的水花,然後他大吼道:「龙笑……」

吼声未完,「哗啦」一声,莲花池里冒出一颗人头,正是龙笑,他咳了好几声,从嘴巴里吐出几口水,然後摇摇头,苦着脸对龙笑喊道:「少主,不行啊,我忽然想起自己会游泳,每当闭气不住,水要灌进来的时候,我就忍不住要冒出来,你……你还是找一种别的死法让我死吧,我……我斗不过自己的本能啊。」

龙庭羽哭笑不得,摊上这麽个下属,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了。没好气的把龙笑叫上岸,他把算计的目光投向花香:「龙笑的表现你都看到了,我也相信他是真的爱着你,不过你呢?你又能为他牺牲到什麽程度?想让我成全你们两个,总要让我评估一下你们的爱值不值得我这样做吧?」

「我也可以为他去死,我不会游泳,我现在就可以跳下莲花池。」花香激动的道,一旁的东南一听,吓得立刻上前拦住她,急急道:「不行啊小姐,你要跳下去了,就死定了,那个混蛋就算答应你和龙笑哥哥在一起也没有用了啊。」

龙庭羽微笑看着着急的东南,忽然觉得他拉着花香的那只胳膊有些碍眼,他强忍着将花香那只胳膊给掰折的欲望,淡淡道:「我不用你死,我要你做的事对你来说,可能比死还要难以忍受,你要嫁给龙笑是吗?可他是我们家的仆人,而且是卖倒的死契,你要嫁给他,就要给我做下人,花小姐,你能做得到吗?」

「能,我能。」花香激动的面­色­都泛红了,他怎麽也没想到事情竟会进展的这样顺利,虽然有一点小波折意外,但已经比自己想象的好多了。她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答应下来,看的龙庭羽直叹气:花照啊,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失败,你这妹子根本不把花家的名声放在眼里嘛,这可是她自己决定的,你不要来怪我哦。

第三章

「噗」一口茶呈水箭状喷出,水珠滴滴落在高级的波斯地毯上。

「你是故意的,龙庭羽你这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花照气愤的指控:「不然你用不着挑在我喝茶的时候说这种石破天惊的消息吧?」

龙庭羽好整以暇的喝着顶尖的乌龙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石破天惊吗?你的表情完全不是这样的啊,比起你妹子要到我们家当佣人,我看你还比较在意我是不是故意使坏呢。」他终於抬起眼来,带笑看向花照:「怎麽样?为了感谢我替花大妹妹挑了一个情比金坚的夫婿,你把那个叫做东南的护院付给我做媒人费用吧。」

「啊呸,龙庭羽你做买卖都做到我头上来了是吧?」花照气愤难平,不过转念一想,还是自己妹子的幸福重要,何况花香与那个龙笑的事情,自己也有一点耳闻,如今不过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而已,既然龙庭羽不在乎被抛弃的名声,妹子又可以得到幸福,自己何乐而不为呢,於这些相比,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护院,或许几招花拳绣腿有点模样,才让这家夥看中了吧,这也没什麽。

想到这里,花照抬起眼睛,斜睨了龙庭羽一眼道:「你说,那个龙笑真的肯为花香去死吗?」他见好友坚定的点头,於是也就点了点头,大方挥手道:「既然这样,那个小护院不是问题,但是龙庭羽,你给我听好了,表面上我妹子是嫁给了龙笑,给你们家做仆人,但你要敢让她累死累活,我和你没完,听明白了吗?」

「那是当然,你妹子不就是我妹子吗?」龙庭羽哈哈笑:「这样说来,那个东南的事情我们就说定了啊,吉日我已经定下了,就在这个月的二十八,那天你就让东南陪着花香一起嫁到龙府吧。」话说到这里就够了,再多说,这个花照该对东南好奇了。於是他站起身来:「恩,我还要去庄泰街上去看看古玩铺子进的玩意儿,就不打扰了,告辞,不必送了。」

花照也就真的不再相送,他现在急着去後院问问妹妹的意思,她是不是真的愿意嫁到龙府去做一个普通人了,她都要什麽样的嫁妆了,她想要谁陪嫁了?还有嫁衣,彩礼什麽的,哦,彩礼这方面不用自己­操­心。急匆匆赶路的花照一拍脑袋,心想自己都糊涂了,又不是没办过大事,真是的,怎麽这麽点儿出息啊。

而龙庭羽信步出了客厅之後,便慢悠悠的向大门走去,抬眼间,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纤细的身形却不显瘦弱,青丝如瀑衣袂飘飘,不是东南又会是谁。他心里不知为何的就泛起了一阵欣喜,悄悄从後面赶上去,照着东南的肩膀就拍了下去。

东南从刚刚起就总觉得心惊­肉­跳的,以狗狗对危险的高度敏感来看,他确定自己将会遇上不幸的事情,可是是什麽不幸的事情呢?这附近没发现什麽得道的道士和和尚啊,唯一一个危险的人物就是那个和狼一样的龙庭羽,但自己和他应该没有什麽机会再见面了吧?不是说他很有钱吗?有钱的人都是很忙的,应该不会有时间故意来找自己这小护院的麻烦吧。

他刚刚想到这里而已,就觉得肩头上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刚刚才想到的可怕家夥就站在面前,他太过惊讶之下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连忙一道符咒就打了出去,汪汪叫道:「汪汪汪,恶灵退散恶灵退散,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话音未落,那道符咒就落在龙庭羽肩上,燃烧了一簇小火苗後就黯然熄灭了。

龙庭羽皱着眉头看了自己那被烧了一个洞的袍子,然後抬头微笑道:「还可以嘛,竟然会点小法术,只可惜啊,所学不­精­,否则我这恶灵就算不退散也要被你烧死了。对了,给你提个意见,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这句话就不要说了,忒俗,何况太上老君应该很忙吧,没空来理你才对。还有还有啊,虽然听说黑狗血对待鬼魂什麽的似乎很有用,但是你没必要在念咒之前学几声狗叫吧,这听起来似乎有些怪怪的……」他滔滔不绝的在院子里就开始对东南进行批评指正,一大通道理说下来,老实的狗狗已经晕头转向了。

「你……你不用说那麽多废话,你来我们这儿是……是­干­什麽的?」东南摆出一副戒备的状态,想了想又肯定道:「我们小姐绝对不会嫁给你的,你……你就死了心吧,後悔也没有用了,她那样温柔善良的人,是不会嫁给你这种狼一样的男人的,他就该嫁给龙笑哥哥那样亲切的人,如果……如果你还想打她的主意,别怪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他一边恫吓着,就忍不住做了一个龇牙的动作。

「哈哈哈……」龙庭羽笑的弯了腰,然後他忽然拽过东南,趁他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时候在那嘟着的薄­唇­上轻轻一吻,接着又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邪魅笑道:「宝贝儿,你太可爱了,完全超过了我对你的期望,呵呵,乖乖的等几天吧,我有信心当你到龙府後,我的生活会变得更加丰富多彩,我等你哦……」

「啊啊啊……」东南吓得尖叫起来:这……这混蛋在­干­什麽?他……他在亲自己吗?糟了糟了,书上说行房後就不能飞仙了,而且像自己这种修炼了千年将要飞仙的妖­精­也会怀孕的,现在他会不会不能飞仙又要怀孕啊?他不要啊,上界的妖仙大人们啊,你们可要为我作证,是这混蛋主动来招惹我的,我不是心甘情愿的啊……

狗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中,惊恐之後就是愤怒,他使劲儿向前踢了两脚,一边大吼道:「你们这些家夥,没看到前辈被坏人欺负了吗?竟然静悄悄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他不等说完,院子里各个角落的狗便一齐「汪汪汪」的叫起来,而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也只是踢到了空气,抬头望去,只看到龙庭羽仰天大笑着离去的身影。

「呜呜呜,牛哥哥,人间好危险,我想回雾隐山啊。」东南捂住了脸,心想现在回雾隐山加紧修炼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回去了,万一夥伴们回去後发现自己竟然在山上生下了一个宝宝,他堂堂的狗妖丢不起这个人啊,有什麽苦难,就让他在人间承受吧,呜呜呜,经此一事,他应该认识到前院是个是非之地,还是躲在後院不出来好了。

东南悲悲切切的往回走,途中遇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丫鬟正坐在山子石上绣花,因为已经快要生产了,所以这丫鬟几乎弯不下腰,只能直挺着身子坐在那里。东南看到她就呆了,脑海中自动幻想出自己也挺着这样一个大肚子,连走几步路都要带着喘息的样子,心中越发的悲哀:呜呜呜,他是狗,奔跑是他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啊,他不要变成那副样子。

那丫鬟看见了他,不由得脸泛喜­色­,摸着自己的肚子道:「乖宝宝,你的福气真不错,娘今天看到了这麽俊俏的一个哥哥呢,如果你长大,能有哥哥一半俊俏的样子,娘就知足了。」她一边说,一边招呼东南在对面坐。或许是她和蔼可亲的态度感染了东南,因此狗狗大着胆子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姐姐,你……你是和哪个哥哥亲嘴,有了小宝宝啊?」东南看着丫鬟的肚子,看见那肚皮忽然动了几下,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恶寒。不过下一刻,他就听见丫鬟吃吃笑起来,不解的抬眼看去,就见那丫鬟笑的前仰後合,一边断断续续道:「真是个……傻哥儿……哈哈哈,亲嘴……亲嘴哪能有小宝宝啊,你得……你得做另一件事……」她的脸忽然红了起来,大概也意识到教坏这样纯洁的孩子是不应该的,所以便不再说下去了,只掩嘴笑道:「你还小,等到你将来娶了娘子洞房的时候,就知道该做什麽事情了。」

东南完全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他只听到其中一句,就忍不住呆了。过了大概小半刻锺,那丫鬟已经懒得理会这个发怔的小呆瓜了,结果就见他一个高儿蹦了起来,拉着自己的手一个劲儿问道:「亲嘴不是行房对吗?亲嘴不会怀小宝宝是不是?好姐姐你快告诉我……」

「当然了。」丫鬟连忙抽出手,脸上再次泛起红潮:「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麽?我可是二狗的媳­妇­儿……」她不等说完,就见东南欢快的跑远了,整个後院上空都是他激动欣喜的大叫:「太­棒­了,可以飞仙了,不用怀小宝宝了,哈哈哈……太­棒­了,老天爷啊,感谢你……」

丫鬟呆呆的看了半天,忽然摇摇头,重新低下头去绣着花,一边自言自语道:「唉,红颜薄命啊,真是的,多好一孩子,怎麽年纪轻轻的就疯了呢,唉……」她一边说,还擦了擦眼角,显然是真心为东南这个俊美的小疯子痛惜。

东南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很久。

「为什麽?为什麽我要陪小姐嫁到龙府?」东南对着面前的管家咆哮。狗狗其实是很温顺的动物,对主人从来都是很尊敬的,更不会对主人汪汪汪的咆哮。但是当他敬爱的主人要把它送到狼嘴里当食物的话,再温顺的狗恐怕也做不到心如止水慷慨赴死。

管家似乎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东南几眼,然後嗤笑道:「为什麽?你是不是花家的护院?小姐是不是花家的主人?你身为护院,保护主人是不是理所当然的?」他问一句,东南就傻傻的跟着点一下头,於是这管家就满意的笑了,一摊手道:「这就是了,你既然知道这些都是应该的,那麽陪小姐嫁去龙家保护她又有什麽不对的呢?」

东南无法反驳,他恨自己没有兔子­精­那种机灵的头脑,於是他垂下了脑袋,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悲鸣声,只可惜,这副神态并没有感动心如铁石的管家,他一边转回身往前走,一边大声道:「放心吧,龙少爷家的富有和咱们家是不相上下的,而且他们家也从来不苛待仆人,你大可不必担心,小姐虽然嫁过去当下人了,但她毕竟是花家小姐的身份,龙少爷不会为难他的。」

东南被这几句话吸引了心神,抬起晶晶亮的眼睛,他向已经走远的管家大喊:「那……那我会有­肉­骨头吃吗?」话音未落,他看见管家踉跄了一下,然後扶住身边的大树,似乎狠命喘息了几声,才头也不回的大声道:「何止­肉­骨头,你想吃­肉­,除了人­肉­外,什麽都有。」他说完就大步离去,而沈浸在兴奋中的东南也没听见他的自言自语:「这没出息的护院,不问月钱会不会少,就想着­肉­骨头。」

东南开心的笑了,双掌握在一起放在胸前,幸福的自言自语道:「太好了,会有­肉­骨头吃,等……等等,不对不对,问题不是这个……」东南蓦然睁开眼睛:「关键是,我不要去龙府,那个……那个叫龙庭羽的家夥根本就是一头狼啊,我不要和一头狼生活在一个地方。」只可惜,他的叫声管家已经听不到了。

远远站在一棵树下的花照笑弯了腰:呵呵,这就是那个龙庭羽要去的护院吗?那家夥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恶趣味啊,就喜欢捉弄人,可怜这个笨护院,不知道要被他捉弄成什麽样了。不过还别说,这小护院笨是笨,对龙庭羽的本质认识的倒是很清楚嘛。花照一边想,一边捂着肚子离开了花园。

第四章

花家大小姐的婚事,自然不会马虎,一条街几乎没有别人的立足之地,全部是从四面八方敢来贺礼的人。花家的大院被挤得里三层外三层。龙庭羽和花照坐在一起,在他们的下面站着一脸兴奋的龙笑,他的新娘子马上就会在陪嫁队伍的陪同下出来了。

一袭红衣出现在门口,两个喜婆扶着新娘缓缓出来,接着是後面一大队的陪嫁队伍,丫鬟仆­妇­小厮中夹杂着一个俊美无双的少年,众多喜气洋洋的面孔衬着他苦瓜似的小脸儿,使他看起来格外醒目。龙庭羽坐在那儿远远的看见了,满意点点头,放下茶杯对身边的花照道:「好了,我和龙笑就把花大妹妹迎回去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她的。」

花照没有说话,他的心神和目光已经完全被陪嫁队伍中那个绝美的少年给吸引过去了。想他花家少主也算是阅尽无数红颜之人,可像那个少年般美的清澈美的纯粹的孩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不难想象,当他对你回头一笑时,那将是怎样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这是……怎麽回事?」花照喃喃的道:「花府什麽时候竟然会有这样的美人儿?他……他怎麽又进到陪嫁队伍中了?这……这都是谁安排的?」最後一句话,花家少主简直是在咆哮了,幸亏此时已经是鼓乐喧天,所以除了他身边的管家和龙庭羽外,没有人听见这声怒吼。

龙庭羽哈哈一笑,心想真不错啊,没想到将东南给弄到龙府,还会有这样额外­精­彩的节目相送。他正要开口,就见旁边的管家苦着脸回答道:「爷,这……这都是你安排的啊,还是你特意安排的,说要把这个护院给小姐陪嫁呢。」

花照瞪大了一双眼睛,盯着管家喃喃自语:「他……他就是东南?他就是那个护院?是……是我亲自安排的?」他说一句,那管家便­鸡­啄米般的点一下头。点到最後一下的时候,花照的目光终於离开了,他回头恶狠狠的盯着龙庭羽,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早就见过东南,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龙庭羽好整以暇的点点头,还气死人不偿命的笑道:「那是自然,如果不是这个小美人儿,我至於亲自点名要他陪嫁吗?啧啧,花照啊,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後悔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知不知道?呵呵,我想堂堂花家少主,也­干­不出当众反悔强行留人这样不入流的事情吧?」

花照觉得自己要吐血了。他想他现在终於理解当初在朝堂上看到王昭君的汉元帝心情了。但人家汉元帝好歹回来後还有个撒气筒可以砍脑袋,就是那个倒霉的画师毛延寿,自己呢?自己这腔火找谁发泄啊。他不由自主的磨着牙齿,如果现在是在大森林里,他早就扑上去把龙庭羽给咬的千疮百孔了,可惜现在是在妹妹出嫁的场地上啊。

花照的­精­彩表情让龙庭羽十分满意,不过他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这打击已经够对方喝一壶了,他不打算再接再厉落井下石,万一惹毛了花照,让他强行留下东南,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现在东南还没有走出花家,那就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

「龙笑,你还站在那里傻笑什麽?赶紧上马啊,咱们要回府了。」龙庭羽看起来比准新郎官还着急,经他提醒,龙笑连忙诺诺答应,接着一边看着心爱的娘子进了花轿,一边矫健的跨上高头大马,鼓乐声更加热闹起来,龙家伴着花家长长的迎亲送亲队伍慢慢出了府门。

夜凉如水,宴席早就结束了,毕竟不是龙家少主龙庭羽亲自娶亲,排场虽然大,也没大到通宵达旦的地步。这也正合龙笑与花香的心思,两人早就心仪对方,却一直因为礼教而未跨越那道雷池,如今几乎没经什麽磨难就能在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彼此心中早已情热,因此宴席一结束,龙笑随着龙庭羽送走了那些客人,就迫不及待的进了洞房,其他的仆人也都散去休息了。

东南睡不着,这从花府出来後,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背上总有一道热切的视线,他知道那是龙庭羽的,因此也就不敢回头,想起自己上次为了忠心护主而得罪了这个家夥,听说是他特意向主人把自己要过来,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还不是为了要打击报复自己,一想到自己随时随地的处在危机之中,这让东南怎麽还能睡得着呢。

回头望了望主人的房间,那里面还有微弱的灯光,虽然主人让自己去玩,随处走走,可他怎麽敢随意走呢,万一走到了那个龙庭羽的房间里,岂不是把自己送入狼口吗?何况保护主人本来就是自己的份内之事嘛,於是,东南在台阶上坐下,把身子靠上後背的栏杆,大大伸了个懒腰:嘿嘿,真舒服啊,当人就是比当狗舒服,狗的窝才那麽大,伸懒腰还要趴着,可人的一间房子里,都够几十条狗住了,啧啧,人类真是奢侈。

龙庭羽踏月而来,远远就看见东南在伸懒腰,他的目光刹那间温柔下来,暗道美人就是美人,连伸懒腰都是这麽的美妙。轻轻走上前去,他忽然曼声吟道:「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东南,想不到你一个小小护院,还挺有诗情画意的嘛。」

东南吓得一个高儿跳起来,「汪」的一声叫,但他马上就想起自己已经是人不是狗了,於是立刻改口:「望什麽?这里是我主人的地方,你跑来­干­什麽?」怎麽办?自己的声音应该够大,主人们可以听到吧?希望他们早做准备……

他不等想完,就被龙庭羽拉到一边,看他带笑道:「喂,人家是新婚之夜你知不知道?不需要你这条看门小狗在这里忠心耿耿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在这里汪汪乱叫,会招惹天怒人怨的。」他说完也不等东南说话,拉着他就要往前走。

就听「扑通」一声,牵住的那只手也脱了出去,回头一看,只见东南美丽的小脸上一片惨白,眼中盛满了恐惧的神­色­,整个身子都在哆嗦着,他皱了下眉头,然後关切的蹲下身子,和蔼问道:「你怎麽了?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叫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你……你怎麽知道的?你要带我去哪里?」东南害怕的看着龙庭羽,簌簌发抖:他……他到底从哪里知道自己是看门狗来的?是因为那声‘汪’吗?不对啊,自己明明做了补救啊,虽然那个补救不高明,但应该还能蒙混过关吧。还是说,这只狼早就知道了自己是狗妖的事实,他其实是哪个高僧道士的弟子,点名要自己过来这边,就是要不动声­色­的把自己收了……他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往可怕的地方想,一瞬间就汗透重衣。

「我知道什麽啊?」龙庭羽更觉诧异,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他忽然露出了然的笑容,一拍手道:「呵呵,看不出你表面憨厚老实,心里也挺明白的嘛,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是那种霸王硬上弓的卑劣之辈,想要你,自然是要你情我愿才行,走,我现在就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让你知道知道这世上最温柔男人的手段。」

「你确定是最温柔的手段,不是雷霆万钧的手段吗?」东南迟疑的问,仔细看着龙庭羽的样子,他疑惑了,暗道不对啊,他似乎不是看穿了自己真正身份的模样,还夸自己聪明,自己明明就是很老实憨厚啊,绝对不是表面功夫。

「你故意说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是想让我放过你吗?呵呵,真是个有机心的可人儿,不过很遗憾,少爷我是不会上这种没水准的当的。」龙庭羽笑着,完全不知道两人是在­鸡­同鸭讲。

他牵起东南的手,一路穿花绕树,来到了一个大花园边,然後拉着东南在藤椅上坐下,仰望星空喃喃道:「东南,你看,好多星星呢,这夜晚多美啊,流动着的花香,偶尔被惊醒的飞鸟清脆鸣叫两声,天上一轮圆月……东南,你­干­什麽呢?」龙庭羽说的陶醉,却见旁边的东南根本就没有醉在自己这富有磁­性­的朗诵中,而是弓起了身子,不住靠近地面,还猛烈地吸着鼻子,发出「嗤嗤嗤「的声音。

「东南……」龙庭羽追上四肢着地,开始缓慢爬行的可人儿,可刚说出了两个字,就见东南很严肃的回头,竖起一根食指在嘴上,发出「嘘」的声音。他那神秘而郑重的样子弄得龙庭羽也紧张了起来,心想难道东南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此时是听见了什麽人入侵的声音吗?恩,这是很有可能的啊,我纵横商场这麽多年,也算结下了不少仇家,又从来都不肯赶尽杀绝,难免会有几个不识好歹的买凶来杀我。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感动,暗道这小人儿在关键时刻竟如此维护於我,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他,当然了,他能想到的报答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东南给拐上床去。

正想着,忽见前边爬着的东南又回过头来,对自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他本来就长的俊美无比,此时这一笑又有说不尽的得意意味,真正是倾国倾城颠倒众生。一瞬间,龙庭羽的骨头都酥麻了,心想难道自己会错了意,小南南只不过是想要找个僻静地方和我做某种运动?恩,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啊,想我龙庭羽年少风流潇洒不羁英俊多金风度翩翩,多少俊男美女将我当作梦中情人念念不忘,小南南也是人,他又怎麽可能逃得过本少爷的无边魅力呢?他已经暗自改口叫东南做小南南了。

极度自恋的龙庭羽想到这里,只觉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空前兴奋起来,尤其是胯下那根兄弟,火烧火燎的蠢蠢欲动。他本来想立刻抱起东南回到自己屋中,不过转念一想,每次都是在屋里的大床上做,实在有些腻味了,既然小南南要自己选地方,自己又何必扫了美人儿的兴致呢?也许在草地上或者秋千上做,还能更增加点情趣刺激也说不定。一念及此,龙庭羽也学着东南趴到地上,只用四肢爬行,以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和意中人同甘苦共患难的坚定决心。

东南爬得很慢,声音也很轻,他听见了後面「沙沙沙」的爬行声,不由得回头怒瞪了龙庭羽一眼,以口型说道:「小点声,它们是很­精­明很敏感的,小心惊动了。」因为说的慢,两人距离又近,所以龙庭羽倒听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一下他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不由得更兴奋了,也以口型回答道:「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那些家夥早就喝醉了,要麽就是去玩了,哪有你这样尽忠职守的啊,发现不了咱们的。」他以为东南是担心被府中的下人们听见动静发现两人­奸­情,心里不由得哼了一声,暗道就算被发现又怎麽样?我要做的事是他们可以管的吗?真要是有人看见了,我正好将小南南纳在身边当小妾,嘿嘿嘿,他为自己的天才想法振奋不已,爬得更加带劲了。

东南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家夥什麽意思?不管了,他爱跟着就跟着吧,正好给我做个见证。於是他回过头继续爬,一边暗暗分析着周围的气味,忽然他的眼睛一亮,终於确定了目标方向,他兴奋的摆摆那因为变成|人形而不再存在的尾巴,更加蹑手蹑脚的拐了一个弯,再继续向前爬行,一阵风儿吹来,带来几许凉意,身旁不知名的树上飘下一阵花瓣雨,不过这麽浪漫的情景根本不被东南放在眼里,他仍是专心致志的向前爬行着。

真浪漫啊。龙庭羽嗅着浓郁的花香,从花瓣雨中爬行而过,心里为东南找到的好地方而暗自喝彩,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东南并没有停下步子,而是继续前行,他没有办法,也只好跟着他。不过随着他们爬得越来越远,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不对劲儿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通往龙府最後面的後园方向,那里虽然也种满了花草树木,但是……但是更多的是­鸡­窝和猪圈羊圈牛棚马房啊,在……在那种地方行风月之事,不用别的,光是气味就让人受不了了吧。

龙庭羽上前两步,拉拉东南的衣角,不过被他的ρi股顶开了,眼看越来越接近那些­鸡­窝牛棚,甚至已经可以听到不远处猪圈里大肥猪的打鼾声,龙庭羽再也忍不住了,紧爬了几步来到东南面前,着急的小声道:「南南,你走错了吧?这里……这里是畜生们的窝啊圈啊,我们到这里­干­什麽?他一说完,东南果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几眼,然後眉开眼笑的点着头。

「不是吧?」龙庭羽心中一惊:「你……你真的要在这种地方和……和我?」他没有再问下去,心里挣扎着犹豫着,暗道万一小南南就是有这种奇怪的癖好,提出和我在这里颠鸾倒凤,那我到底答不答应呢?美人当前,没有放过的道理,但是……但是这种地方,可实在不是普通的煞风景,他扇了扇鼻翼,立刻,一股夹杂着浓厚异味的空气扑面而来,险些没把他熏死当场,可怜的龙大少爷,什麽时候遭受过这种罪啊。

「咯咯咯……」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鸡­叫声,紧接着,似乎整个­鸡­窝都沸腾了。公­鸡­母­鸡­的叫声此起彼伏,而­鸡­叫声也惊醒了附近的羊啊牛啊猪啊,转眼工夫,整个牲畜後园便如同开了锅,龙庭羽发誓,他这辈子也没听见过这麽多种动物一齐鸣叫,尤其是那些­鸡­叫声,听着就如同被宰时发出的濒死呼救声一般,显得无比惊惶凄惨,听得他汗毛都竖起来了,暗道原来畜生们临死前竟是这个样子,看来以後应该少吃一些­鸡­­肉­羊­肉­了。

不过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看向东南,只见它正轻轻的晃着ρi股,似乎十分兴奋的样子,那姿势委实的撩人,但龙庭羽现在可没功夫起­色­心,他想弄清楚这到底怎麽回事,明明之前两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不相信这些­鸡­的耳力会敏锐到这个地步。正要抓住东南问个明白,就听他兴奋的低叫了一声,然後猛然蹿了出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他的视线内,动作之敏捷灵巧让他大吃一惊,然後又释然的点头,自言自语道:「果然,南南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只不知是哪个倒霉刺客竟然跑到这里来了,难道是谁卖给他假的路线图,他把­鸡­窝当成我的卧室了吗?

沸腾的动物叫声很快达到了顶峰,当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声狗叫和另外奇怪的叫声,龙庭羽越听越纳闷,他的膝盖有些疼,便索­性­站起来,抬眼向­鸡­窝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纤细的人影,手里似乎提着两个长条形物体,正飞快的向自己奔来。

那人影越来越接近,龙庭羽终於确认,这的的确确是东南无疑,只不过他手里提的那两个不停晃荡着的东西,怎麽倒像是两条长狐狸……他甩了甩头,使劲儿揉揉眼睛再看过去,借着明亮的月光,那一身的黄毛,小小的脸,蓬松的大尾巴,没错,就是两只狐狸。

龙庭羽听见自己的神经崩断的声音,一股热血伴着煞气直冲向脑门儿,他全身如同打摆子似的哆嗦起来,指着那两只狐狸,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就是为了捉这两只东西,所以拖着少爷我跟着你爬了这麽远,你……你就是为了捉它们吗?」最後一句话猛然高了八度,显示出他此刻极度愤慨的心情。

东南摇摇头,脸上因为兴奋而染上一抹红晕,被龙庭羽那过人的目力捕捉到,他觉得微微消了气,声调降了下来:「恩,不是为这个,那是为什麽?」真是的,这个东南做事情也太奇怪了吧,难道他是想和我做某些运动,捉狐狸不过是顺便?恩,或许他想让我给他做两条狐狸围脖当定情之物,真是的,你直说就好了嘛,少爷我一声令下,别说狐狸围脖,就是狐狸皮披风,百八十条的那也不在话下,还用得着你这小美人儿亲自辛苦吗?

「不是这两只狐狸,这一回它们是成群结队来偷­鸡­的,那边­鸡­窝里还有两只黄鼠狼,也被我咬断了脖子,因为血流的太多了,而且它们的身上又沾满了那个脏东西,所以我没有提过来,这两只狐狸在­鸡­窝外,大概是把风的,也被我当场抓获,爷,怎麽样?我­干­得不错吧?」东南一边开心的叙说着,一边将两只死狐狸提到龙庭羽面前,似乎是要请他验明正身。

龙庭羽怔怔的站了一会儿,然後一股杀人的冲动从心底升腾起来,慢慢涌向他的四肢百骸,他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鼻子,因为怀疑这鼻子是不是已经被气歪了,还好,鼻子端端正正的长在那里。他见东南放下两只狐狸,一边絮絮的道:「把这狐狸和那两只黄鼠狼剥皮炖了,那些皮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呢,然後炖的­肉­归我,嘿嘿嘿,少爷你也可以吃一点,那­肉­可香了,我再去把两只黄鼠狼提来,咱们一起回去找口大锅……」

脖领子被从後面揪住,过大的力气让东南双脚离地,沈浸在巨大幸福中的狗狗这才发现,周围的气压低的可怕,感觉到狼的獠牙近在咫尺,他才忽然想起面前这个狼一般的人可不是好惹的,身子不禁发起抖来,还不等说话,就听龙庭羽咬牙切齿的低吼道:「你还想吃­肉­?他妈的我现在只想吃你知不知道?」

「吃我?」东南狗狗吓坏了,他知道有些人的确是喜欢吃狗­肉­的。但……但狡兔死走狗才可以烹掉,自己现在连一只兔子都没有抓过,这个男人就要把自己吃了,不嫌太心急了一些吗?更何况,黄鼠狼和狐狸偷­鸡­,被人家吃掉也是活该,但他犯了什麽错误?他冒着生命危险勇斗入侵­鸡­窝的敌人,为了害怕妖仙大人惩罚,连一点法力都没敢用,他容易吗他?以前这样做,主人都会把狐狸黄鼠狼的皮剥掉,­肉­则炖一大锅,让自己吃个饱,他刚才就是为了这锅美味才拼命的,为什麽这个男人不炖黄鼠狼和狐狸,却要炖自己呢?

一把夺过东南手上的两只狐狸给扔掉,龙庭羽拽着纤弱的人儿风一般的消失,又急又气之下连绝顶轻功都使出来了。在花园的小径上或者灌木上飞掠,那几乎已经可以和御剑飞行相媲美的速度吓坏了东南狗狗,以至於他明明可以立刻施展法术飞到半空逃走,却也只能任他宰割,一溜烟的来到那­精­致的卧室中,被砸在有着巧夺天工雕花的柔软大床上。

并不是东南已经吓得忘了该如何反应,只不过是因为他太忠厚老实了。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东南已经将问题想象到严重的无以复加的地步。

首先,他认为龙庭羽会法术,这是肯定的。当日以兔子­精­居月的聪明,看见康健施展轻功飞起来,都一脸诧异的在最初几秒锺以为遇上同类了,所以老实的狗狗会这样想也是很好理解的。在确定龙庭羽会法术後,东南狗狗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逃跑,逃到让这个狼一般的男人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去。但是旋即,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逃跑?逃到哪里去不是问题。问题是逃得掉吗?逃跑之後又该怎麽收拾残局呢?当他感觉到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时,他悲哀的否定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他不知道人间有绝顶轻功这回事,当初跟的主人只是一个很朴实的庄稼汉,後来被卖到屠宰场逃掉後就被师傅收留,然後修道成妖,这段期间一直居住在大山里,出山之後就找到了雾隐山这个仙境般的地方,所以他以为人人都是像他的主人一样朴实憨厚的,差距不过是在贫富之分罢了,像龙庭羽这样的人,已经到了不需要飞剑也能飞行的地步,那道行最起码也在分神期以上,以自己下山後自动打折的法力,是绝对不可能与他为敌的,更别提从他手下逃出去了。

其次,就算侥幸逃掉了,逃掉之後怎麽办?龙庭羽的法力这样高强,他要想抓一只妖­精­,只要找几个朋友施展一下搜索术就行了。到那时,只怕就不但是自己,连一起下山的其他兄弟们也会被搜出来,然後他们十二妖会一起被残忍的捉住杀害,说不准这些残忍的人还会生生取出他们的内丹……东南不想让自己往更多可怕的方面想,但他越不让想,脑海里就自动出现一幅幅可怕而血淋淋的画面,最後,东南为了兄弟们的安全,只好完全放弃抵抗了。在他看来,即便自己被龙庭羽吃掉,但其他十一个兄弟最起码是能够保住的。

龙庭羽哪知道怀中人那舍己救人的伟大想法,他一开始只是气愤难当,心想这该死的小美人儿竟然敢耍我,他竟敢耍的我像狗一样在地上爬了那麽远的距离,传出去我龙庭羽还能见人吗?今晚要不好好的惩罚他,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我也不叫龙庭羽了。於是他目标明确的抱着东南一直来到卧室,甚至动作粗暴的将对方摔到大床上。

东南有一阵眩晕,连忙狼狈的爬起来,结果却对上了一双闪着森森幽光的眼睛,那眼光再次让他联想到森林中最凶猛狡猾的狼王,虽然狗是不怕狼的,但面对这个狼王般的男人,东南就是觉得毛骨悚然,他将掌心里划了一半符咒的掌心雷悄然散去,垂下头去悲哀的想:还挣扎什麽呢?反正不过是个死而已,如果不是师傅,我早就死了一千多年啊。

东南那柔弱无依的模样,让龙庭羽本就痒痒的心更加痒痒起来,他想起自己见到东南第一眼时的惊艳,只感觉一股邪火从小腹升腾而起,潮水般冲进四肢百骸,征服的强烈欲望变成了另一种冲动,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要了他要了他,征服他征服他……

「我有些忍不住了,你还有什麽话要说吗?」龙庭羽上前,捏住东南的下巴轻轻抬起,他不想破坏自己向来温文尔雅怜香惜玉的名声,不过欲­火­真的有点压制不住了。所以他选择给东南一个机会,只要他求自己放过他,那麽他不是不能等的,当初为了得到那个枫香阁的花魁红枫姑娘,他可是足足下了三个月的功夫,到底赢得美人芳心,成为她第一个入幕之宾。

是临终遗言吗?东南悲哀的想,他抬起头,一双眸子中泪光闪动,喃喃道:「我就想告诉兄弟们,人间好危险啊,呜呜呜……不要寻找什麽答案了,赶紧回去吧,宁愿这一辈子都不要飞仙……啊……」身上的衣衫猛然被撕裂,身子也被重重的压上,让东南情不自禁发出惊叫,随即他看到龙庭羽燃烧熊熊火焰的眼睛,不禁欲哭无泪,心想这个人说话不算话,都说过让自己交待遗言了,为什麽不让自己说完。再说他都不把自己清洗清洗就要这样生吞下去吗?难道我看错了,其实他是一只狼妖,不是修道者吗?

自找的,这一切绝对是这小家夥自找的。龙庭羽为自己的欲望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给他逃脱的机会,他却在那里说些完全不着边际的话,这不就是情等着让我往他身上扑吗?这样的机会给白白浪费掉,我龙庭羽就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了。想到这里,他立刻化身为狼,将东南扑在身下,用最急切最激烈的力量和速度撕碎了身下人儿蔽体的衣衫。

「啊……痛……好痛……不对啊……不是要吃我吗?怎麽会……这是……这是什麽?啊,难道是行房……啊……不要啊……」房间里传来凄惨的惨叫,伴随着欲望得逞後的舒服呻吟和安慰声,不过到最後,那些惨叫便渐渐变成了柔媚入骨的呻吟,甜腻的让人恨不得化到他身上去。

第五章

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皱。

­精­致的卧室内,尚余情yu後的别样滋味,熏香无声嫋嫋。几个下人过来探看了几遍,不过见到那床上相拥在锦被中好眠的一对璧人後,便都知情识趣的退下了。反正前面也没有什麽着急的事情,何必去惹少主的起床气呢。

东南慢慢睁开眼睛,後庭处的疼痛与身上的慵懒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旋即他便想起了昨夜的情景,温润的眸子猛然睁大,他拼命的想把那一切只当作一场噩梦,因此强忍着疼痛起身,掀开被子查看自己的身体,下一刻,他仅存的侥幸心理就被那一身或红或青的印记给消灭了。

「看什麽?想知道昨夜自己有多疯狂吗?」身边忽然传来轻笑声,接着一颗脑袋凑到了他耳边,轻声道:「呵呵,你昨夜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没想到初次承欢的小人儿却是柔媚入骨,让我忍不住吃了一次又一次,啧啧,你不知道你把我榨的多­干­净,四次?还是五次呢?哦,我有些忘了,不过你的身上却到处都是我留下的痕迹呢,当然,现在你之所以没有看到,那是因为少爷我太有良心,把那些东西都洗掉了,我想让你好好的休息嘛,身上如果黏黏的,会影响睡眠质量是不是?」

龙庭羽温柔抚摸着东南光滑的背脊,连声音都能掐出水来似的。其实就是兽欲得逞兽­性­消失後的一种负罪感,才让他使出这样的温柔手段来补偿。

东南的毫无反应让他更加的心虚,见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他将东南揽进怀中,轻声道:「南南,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我能够感觉出来,虽然昨夜的你很妖媚,但是你的眼睛却是那麽清澈纯真,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一双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所以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对你,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东南心想这眼睛很难得吗?我们雾隐山上的妖­精­个个都有一双这样的眼睛。不对不对,你现在要关心的不是这个啊。他拼命的甩了甩头,抬起头看着龙庭羽,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昨夜抓我来,就是……就是要和我做这种事吗?你……你根本不想吃我的是不是?只是为了和我做这种事。」

龙庭羽就算是皮厚如城墙,在东南这样指控般的目光中也不禁有些脸红了,他把眼光别开,咳了一声道:「那个……咳咳,没错,我抓你过来就是为了吃你,而事实上,南南你也的确很美味,吃的我欲罢不能,你都不知道,有一阵功夫我恨不得能真的把你给吃了,把你的身子揉进我的身体里……」呵呵,他可以理解为南南还是很开放的吗?因为他竟然能够脸不红气不喘,没有一点害羞的说出「吃」这种在某些事情上十分暧昧的词语。

「这不是行房吗?为什麽会说是吃我?吃不是应该把我洗­干­净,然後用刀子杀了,再然後剥了皮,把­肉­放在锅里煮,最後连­肉­带汤一起吃下去,这才是叫吃啊。」东南喃喃的念着,太大的震惊让他忘了所有动作,只能一脸呆傻的重复着吃的概念。

「呕……」龙庭羽­干­呕一声,苦着脸道:「拜托了南南,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也不用用这麽恶心的方式吧?吃人,那是……那是妖­精­才会做的事情啊,呕……」他一阵反胃,刚要叫丫鬟们进来伺候梳洗,然後安排膳食,结果还不等出声,就听到後面一声带着哭音的大吼:「妖­精­就会吃人吗?妖­精­才不会吃人,反而是你这种人用卑鄙的手段吃了妖­精­,你这个混蛋,你害惨我了知不知道?」随着话音,ρi股上传来一股莫大的推力,饶是龙大少爷武功盖世,仓促之下也来不及抵挡,怪叫一声便跌下床去,摔成了正宗的「狗吃屎」姿势。

龙庭羽一向自认为自己是聪明绝顶的,可他对东南这番气愤的话也摸不着头脑,什麽吃人吃妖­精­的,看东南的样子,也不是那种为了贞­操­尊严要死要活的人啊,那他­干­什麽这样气愤,昨夜虽然他一开始有些痛苦,可很快就也乐在其中了啊,到後来那妩媚诱惑的样子,就是那个妖­精­红枫也比不上啊。那他还拿出这副气冲斗牛的样子­干­什麽?

一个柔和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龙大哥,你怎麽还没起来啊,我和笑哥在外面等了你好久,家人们说你还在睡……」是花香,他们今日是婚後第一天,按此地的风俗早起是要拜父母的,然後回娘家去住一天。龙笑没有父母,自然就要来拜龙庭羽这个主人,谁知他们左等也不出来右等也不出来,花香又急着回娘家,忍不住便闯了进来。

「不要进来。」龙庭羽大声的阻止,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怎麽可以让花香看见,最可怕的是这女人今日是要回娘家的啊,在花照面前一说,自己以後在损友面前还能抬起头来吗?他一边吼一边随手抓了床上的被子,刚遮在身上,花香和龙笑就闯了进来,花香还笑道:「来不及了,我已经进来了。龙大哥你快……啊,龙大哥你怎麽了?」

龙庭羽尽量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端坐於地毯上,只不过他身上裹着的那床大花锦被让他看起来就如同一只冬眠的熊一般可笑。他清了清嗓子,皱眉道:「花香,你好歹也是花家的大小姐,怎麽可以这麽没有规矩,大清早的就闯进别的男人的房间,这要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花香已经看出龙庭羽身上除了这床锦被外就没有别的衣物了,羞红了脸转过身咕哝道:「我哪知道龙大哥你连昨夜也不放过,再说还有笑哥陪我一起来呢,我还以为你喝醉了,所以起不来床,想来和你说一声就回花府呢。」她一边说,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向床上偷瞄了一眼,暗道龙大哥喜欢的女人会是什麽样子呢?因为龙庭羽轻易的解除了婚约,导致花香对他的好感度大增,已经开始称呼他龙大哥了,这倒也没有错,龙庭羽和花照本来就是好友,被她叫一声大哥也不冤枉。

不过花香失望了,床上的「女人」整个身子都钻在褥子底下,只余一蓬乌亮的青丝拖在枕上,她耸了耸肩,心想看来不是妓院里的风尘女子,妓院里的女人哪有这样害羞的,那就应该是龙大哥拐来的大家闺秀了。想到这里,不由得狠狠瞪了龙庭羽一眼,心想幸亏我自己聪明,选择了老实可靠的笑哥,不然嫁给这样的风流男人,这辈子还有我的好吗?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回花府吧,我就当作你们已经拜见过我了。」龙庭羽没好气的挥挥手,他急着穿衣服呢。眼看花香和龙笑已经到了门口,一只脚都跨过门槛了,从被子里忽然传出一个被闷着的声音:「等等我主人,呜呜呜,我也要回花府,我再也不回来了,呜呜呜……主人……」

花香险些一个跟头栽在门外,她讶异的转回头来,惊讶问道:「龙大哥,好像是东南的声音,他在你这里吗?今天一早我去找他就没找到。」因为对东南在寺庙里忠心保护自己的举动十分感激,加上东南又长的俊俏无比,­性­子单纯可爱,所以花香很喜欢他,今日回府本来也是要他陪同一起回去的。

「没有,你听错了吧,这里怎麽可能出现东南的声音。」龙庭羽一边说,一边紧张的盯着床上锦褥,眼看里面那团东西在努力的向外拱,他一个箭步上前,因为两只手还要紧紧的抓着被子角不让被子滑下去,所以他可以用的只有整个身体,二话不说往前一扑,便成功将刚露出额头的东南给压在了身下。

身下发出一声悲鸣,龙庭羽默默咬牙承受着肚子上的拳脚,那边花香听了半天,没再听到声音,正想回来查看一下,忽听龙庭羽叫道:「你们还不走,在这里等着看我换衣服吗?」一句话把花香的脸都羞红了,二话不说拉着龙笑转身就走。

直到确定两人已经走远,龙庭羽才呻吟着爬起来,刚站直了身体就又「哎哟」一声,弯腰抱住了肚子,与此同时,东南狗狗终於挣脱了缎褥的束缚,探出头来大口呼吸着房间内的新鲜空气,喘了两口气,他正要声讨龙庭羽,却对上了一双冷森森青幽幽的眸子,顿时吓得「汪」一声叫,夹着并不存在的尾巴就躲进了床角里。

「下死手是不是?」龙庭羽抱着肚子,他那昨夜还威风凛凛为自己创造了无数快感的兄弟因为刚刚被东南歪打正着的一顿痛殴,此时正耷拉着脑袋发出钻心的剧痛,疼痛激发了他的凶­性­,也难怪东南如此害怕了,发飙时的龙庭羽是完全可以吓走一种鬼魂­精­怪的。

「是……是你先惹我的。」东南泪汪汪的叫,底气已经明显不足,充分显示出土狗面对狼王时的惧怕,他扁着嘴控诉:「你昨夜说吃我,结果却不是吃我,而是和我行房,我被你害惨了,呜呜呜……你今天还不让我跟主人回家,你是坏人,汪汪汪……」

「我也是你的主人。」龙庭羽恶声恶气的叫,他觉得这个小美人儿真是太奇怪了,为什麽他发出的呜咽声就这麽像狗叫呢?恩,当然了,这叫声比起阿凶是差的远,但他偶尔动了游兴,亲自下乡收账时,那些庄户院里的土狗应该就是这种叫声,不过他现在还没有往深处去想,否则将前後的事情连贯起来,就算不能立刻得到答案也会起疑心。

「你不是,花小姐才是我的主人。」东南抬起头凶声凶气的叫,狗狗是最忠心的动物,他只认自己的主人,除非是自己的主人将它送人,否则别人想再驯养它是不容易的。东南一直以狗族这种完全可以称之为赤胆忠心的忠诚而自傲,怎麽可以允许别人踢开花香的位子,冒充自己的主人呢。

「你不知道吗?花香嫁给了龙府的下人,从此後我就是花香的主人。」龙庭羽的眼珠子转了转,发现这个小美人儿身上似乎很有一种叫做「愚忠」的品质,可以好好的利用一番,於是他更逼近了东南,­阴­恻恻道:「你想一想,我说的话花香都要听,而花香说的话你都要听,那麽我说的话你是不是更应该听呢?」

「不是……不是这样的。」东南虚弱的反驳着,但眼睛中的惊恐却泄露了他认同龙庭羽的话。这个发现让恶劣的男人兴奋极了,索­性­对着他再下一剂猛药。

「怎麽不是?事实上就是这样,南南,你也知道花香是退了我的婚约才嫁给龙笑的吧?代价就是嫁到我们家做奴仆,当初在寺院,你不是亲耳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吗?所以我现在要惩罚他们,那简直就是举手之劳。」他嘴角边故意泛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哼哼,你刚才竟然敢对我下死手,那麽狠辣的踢我的肚子,好了,这笔账我会记在花香头上,等她一回来,我就让她把全府所有下人的衣服都洗了,嘿嘿,到时候她那十六年来都没有­干­过一点儿重活的小手,往还带着寒气的春水里这麽一搁,从早上洗到晚上……」

「不要,求求你不要……」东南一下子扑了过来,温润的大眼睛中盛满了惊恐,他慌乱的道着歉:「对……对不起,是我的错,你罚我吧,罚我去洗衣服吧,呜呜呜……你不要罚主人,我听你的话,什麽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汪汪汪……」

龙庭羽这个美啊,心想太好了,总算找到这小美人的罩门了。看着东南吓得不轻的样子,他心里又泛上不忍,轻轻抬起东南的下巴,在那两片形状诱人的薄­唇­上轻轻一吻,他轻佻的道:「恩,如果是我的小南南,我自然不舍得让他去洗衣服了,这样吧,你给我好好的揉揉肚子,我就放过花香,如何?」

东南委屈的点了点头,他没洗过衣服,也不知道该怎麽洗,现在龙庭羽让自己用揉肚子的方式代替洗衣服,在他看来已经算是难得一见的善心了。於是两人穿好了衣服,龙庭羽便翘着腿躺在床上,享受着东南的服侍,嘴里一边哼着乡间小调,那副样子让东南真恨不得立刻劈出一道掌心雷,将这个祸害给轰得魂飞魄散得了。

「公子,你看看,今天在­鸡­窝和距离­鸡­窝不太远的地方发现了这个。」门外忽然想起总管的声音,接着一个­精­明强悍的青年一步跨进房来,他手里提着一只狐狸和一只黄鼠狼,对龙庭羽恭敬道:「还有一只狐狸和黄鼠狼,我留在外面了,看它们的伤痕,应该是被咬死的,但咱们後园没有这麽厉害的畜生,阿凶又从来都不在後园。公子您看……」他一边说,一边将两只动物提到龙庭羽面前。

龙庭羽一开始只是随意的向这两只倒霉的动物尸体瞄了那麽一眼,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珠子蓦然瞪大了,看着这两个家夥脖子上的伤口,他有着深深的震惊,回过头去不敢置信的看了床上仍然低垂着脑袋一副怯懦童养媳样子的东南,眼里有一丝疑惑慢慢升起,他回过头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挥手让管家退了出去。

「走,去吃饭吧,折腾了一夜,你不饿吗?」龙庭羽来到东南身边,仔细看着这具纤弱的身体,怎麽也想不通到底是从什麽地方能长出两只獠牙来把狐狸和黄鼠狼给咬死的,还是说,昨晚上东南所做的一切本来是为了耍着自己玩儿,不过黄鼠狼它们来的凑巧让他赶上了,但是……昨天他一脸兴奋提着黄鼠狼和狐狸跑过来的时候,那些血的确是新鲜的,还滴滴答答的直往地上滴落呢,这个自己是不会记错的,而且东南自己也说过,这几个来偷­鸡­的家夥都是他咬死的,那麽……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面前的小人儿猛然抬起头来,双眼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泪珠还挂在睫毛上,他举起两只手握在胸前,如同哈巴狗高高擎起两只前爪般兴奋的道:「吃……吃饭?有­肉­骨头吗?最好是那种大腿骨,上面还沾着­肉­的。」从因为说话而微微张开的小嘴中,龙庭羽很清晰的看到了两排接白牙齿所闪现出的光芒以及……那道快要流出来的口水。

一时无言,龙庭羽只能喃喃的道:「南南,这是……这是早饭,早饭一般都是细粥小菜……」他不等说完,那张刚刚还微张着的小嘴便立刻扁了起来,东南低下头,眼泪汪汪的道:「没有­肉­骨头吗?在花家都有的,厨房里有口大锅,每天都熬着浓浓的­肉­汤,那里面一捞就能捞出一块大骨头,有腿骨板骨,脊椎骨最难啃了,都是洞洞……」

彻底对东南的喜好无语了,龙庭羽不服气的咳嗽了两声:「咳咳,那种大锅我们龙家有三口,不就是­肉­骨头吗?我让人给你盛就是,好了,现在我们就去吃饭吧,你喜欢吃­肉­,我让人给你多做几道­肉­食就好了。」龙庭羽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威力有多大,对於东南来说昨晚还像狼一样狡猾狠毒的男人在这一刻是如此亲切可爱。

走在通往厨房的路上,龙庭羽假装不经意的问东南:「你昨天说那两只狐狸和黄鼠狼都是你咬死的,这是真的吗?」他镇静自若的神态以及即将到口的­肉­骨头的魅力让东南完全忘记了设防,还沾沾自喜的回答道:「是啊是啊,我对黄鼠狼和狐狸是很敏感的,以前我们家要是有这种东西,我只要把它们咬死了,主人就会把皮剥下来去卖钱,他一高兴,会把那一锅浓浓的­肉­汤赏给我喝个饱呢,所以为了喝到美味的­肉­汤,我每天晚上都很小心的听着动静,一旦闻到它们的气味就会去把它们逮住,到现在我还……」他蓦然住嘴,惊恐的看着龙庭羽,雪白的小牙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看来终於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麽不妥了。

龙庭羽眼角的余光把这一切都收在眼里,不过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的惊讶,还笑着淡淡的「哦」了一声,夸奖道:「那南南你很勇敢啊,敢徒手上前和它们搏斗,黄鼠狼和狐狸都是出了名狡猾的东西,尤其是狐狸,听说猎人想抓到它们都很困难呢,它们甚至会自己躲开陷阱。」

龙庭羽的态度让东南大大松了口气,一听见这话,不由得又哈哈笑道:「是啊是啊,狐狸和黄鼠狼是很狡猾,不过也有例外的,我们的邻山上住着的那两只狐狸和黄鼠狼,简直笨的要命,兔子兄弟常说他们要是到山下闯荡的话,不到两天就得让人给识破宰了……」他又一次住口,懊恼於自己的蠢笨,面对最该防备的男人,怎麽就什麽都说出来了呢。

龙庭羽心里大概有了谱儿,不过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不但面­色­如常,他甚至还对东南笑了笑,向饭厅一指,温和道:「到了,我们进去吧。」接着又对两个出来伺候的丫鬟道:「去厨房­肉­锅里捞两根骨头上来,记住,要大腿骨,上面要沾­肉­的。」他回过头问东南:「还有没有什麽要求?我说的没错吧。」

东南忙不迭的点着头,一双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他看了看那两个惊愕的丫鬟,终於还是忍不住贪心,小心翼翼的道:「那……那我可以要四根吗?猪骨头都是很短的,可不可以要四根,如果不可以,两根就行了。」他在龙庭羽盯着自己的目光中再次垂下头来,声音也越来越小。

「捞六根上来吧。」嘴角漾起一抹温柔的笑,龙庭羽感觉到这一刻的心前所未有的柔软起来。一个昨夜才被自己强要了的小人儿,他的要求竟然只是两根­肉­骨头,最大的贪心也不过是再追加两根骨头而已,这和平日里那些服侍了自己後就一副高高在上样子,不停要着绸缎珠宝的女人是多麽不一样啊,虽然可能是异类,但不可否认,他真的是个宝贝。

饭桌上的东南充分显示出他对这一餐的满意和满足。龙庭羽早就吃完了,静静坐在一边看他啃骨头,当他看到东南用嘴里那些美丽如编贝的小牙「哢嚓」一声咬碎了整根骨头,然後从里面吸出骨髓吃之後,他想到了总管手中提着的那只狐狸和黄鼠狼,情不自禁摸了摸脖子,他有点後怕,也有些不解,昨天晚上被自己欺负的小人儿完全可以在自己的脖子上来一下的,估计两口左右自己的喉管也就断了,但他为什麽却宁愿忍受自己的欺负呢。

脑海里忽然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联系到初遇时他那副忠心护主的模样。龙庭羽恍然大悟,看向东南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份怜爱与笑意,眼看他已经啃完了三根骨头,正伸出油油的小手去抓第四根,眼睛里闪烁着满足幸福的光芒,一股窝心温暖的感觉慢慢在心里滋生,摇摇头:真的是妖­精­吗?妖­精­会因为这麽几根骨头就满足成这个样子?啧啧,还真是个笨妖­精­吧,的确,如果不笨的话,龙庭羽你现在就成为一具尸体了。

「小霞,你去告诉厨房,!一条牛腿,要用大锅,加足佐料,炖的烂烂的。」龙庭羽对一旁伺候着的丫鬟吩咐,下一刻,他看到东南的脑袋蓦然转向自己,脸上全是感激期待的神情,犹豫着问道:「是……是给我的吗?」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的嘴大大咧开,一道口水趁机飞流直下,被他用油油的小爪子给擦去了。他接着害羞的低声道:「其实……其实不用!的很烂了,我牙口很好的,生­肉­也能嚼,一条牛腿要!熟了,那要费很多柴火的。」经常听到公­鸡­­精­说自己等是畜类,是要一千一万个为主人着想省钱的,和那些只知道浪费又贪得无厌的兔子啊蛇啊都不一样,因此狗狗东南很有帮主人省钱的自觉。

什麽叫可爱无敌,龙庭羽现在是深深的体会到了,他之前只觉得东南是个绝­色­佳人,一切的行动都是以好­色­为前提的,然而看见此时害羞的替自己省钱的东南,那副羞答答又万分期待的可爱样子,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软肋,仿佛醍醐灌顶般,他发现就因为这一瞬间,他爱上东南了,那种想要把他拥抱在怀里,一生一世都不分开的强烈意愿,是他以前想都不曾想过的。

第六章

总算东南啃完了四根骨头,龙庭羽牵着他的手来到书房,屏退左右後,他不动声­色­的将抽屉里好友关山给自己的法宝握在手中,确认已经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後,他才淡淡对显得局促不安的东南道:「说吧,你是什麽妖­精­,狗吗?恩,我猜着应该是,只有狗狗才会对主人这样忠心,还爱啃­肉­骨头,会保护家畜,哦,你是一只狗妖吧。」爱归爱,他还不知道这只狗妖的态度呢,万一被自己揭穿身份後,他再狗急跳墙,哢嚓劈下一个炸雷,那自己死的不是太冤枉了吗?所以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不但要做,还要做到万无一失。

东南本来以为龙庭羽把他请到这里是要谈谈中午到底要怎麽消灭那只牛腿的具体问题,还在那里偷偷的兴奋期盼着,然而当对方的话惊雷般一字字灌进耳朵里的时候,他吓呆了,猛地抬头看向对方,全身只剩下了哆嗦着的力气,好不容易才在掌心聚集了一个雷符,他惊恐的看向龙庭羽:「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的漏洞太多了,而且其实你自己都说漏过好几回,当时我虽然不解,却没有在意,直到今天看到那两只黄鼠狼和狐狸,联系起你之前的种种举动,我才终於得出这个结论。」龙庭羽的目光严厉起来:「说,你到底来龙府­干­什麽?不会只是为了吃几根­肉­骨头吧?」

东南的眼泪终於下来了,呜咽道:「不是我要来的,是你逼我过来的,本来我在花家也有­肉­骨头吃,你非逼我到这里来,还把我……还逼我和你行房,你把我害惨了,呜呜呜……我到人间本来就是找个答案……」他把自己到人间的目的竹筒倒豆子全说出来了,这个举动再次让龙庭羽意识到他是一只多麽善良单纯的笨妖­精­。

答案龙庭羽自然知道,基本上许多文人都靠这种句子来搞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不过他自然不会告诉东南,他还想留着这小笨妖一起双宿双飞呢。眼睛看向东南姿势奇异高举着的手:「是炸雷吗?怎麽不使出来,我一个小小的人类,你用的着害怕吗?」

东南何止害怕,简直就是害怕到了骨子里。他一脸悲戚的摇头:「我……我很怕你,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是狼,再说你现在是我的主人,我是决不能做背叛主人的事情的,不如……不如你放我走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害人的,我真的是好妖­精­,虽然不能够再飞仙,但我会回到雾隐山上隐居,终此一生都不会再下山一步了……」想到锅里正炖着的牛腿,他的眼泪落得更凶,抽抽噎噎道:「我……我走之前,可不可以提一个很厚脸皮很厚脸皮的要求?」

龙庭羽心中一动,暗道妖­性­本来就是妩媚无比的,难道他经历了昨夜,已经对­性­事食髓知味,想在临走前再和我春风一度吗?这就好办啊,只要他喜欢做这种事情,我乐得奉陪啊,也可以顺理成章将这小笨妖留下来了。

心中虽然迫不及待的想答应,不过表面上的矜持一定要做,龙庭羽骄傲的扬着头:「恩,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会尽可能的满足你。」嘿嘿,说吧说吧,少爷我现在就可以和你到床上大战三百回合啊。

「我可不可以等到中午再走,好把那条牛腿也带走。」东南觉得自己真是太不要脸了,都被人家识破了身份还想吃不了兜着走。瞧这周围蓦然冷肃起来的空气,他就知道龙庭羽动怒了,瑟缩了一下,他结结巴巴的道:「要不然,不用等到中午也行,我现在也可以带走那条牛腿,反正我经常吃生­肉­,你不知道,雾隐山上是没有食物的,那里的花花草草,哪怕一只蚂蚁都是有灵­性­的,吃了它们会遭天谴的,呜呜呜……山上的条件真的很艰苦啊……」

「牛腿?你他妈的哭了半天,就是因为想着那条牛腿吗?」龙庭羽的拳头握的死紧,连粗话都溜出来了,本来英俊出­色­的脸庞此时只能用狰狞二字来形容,连咬牙切齿说着话的嘴巴都扭曲了,他一只手高高擎起关山的法宝,无比愤恨的道:「我就该用这法宝一下子轰死你这个妖孽,省的将来被你气死,我再给你一个机会,除了牛腿,你就没有想过别的吗?恩?」

东南吓得脸都白了,他认出龙庭羽手中的法宝是很厉害的东西,连忙抱着脑袋呜咽道:「我……我不要牛腿了,我不要那条牛腿了还不行吗?猪腿羊腿耗子腿我都不要了,呜呜呜,我……我这就离开还不行吗?」他不等说完,就想展开身形从窗口飞出去,却听到身後传来暴怒的声音:「站住,你敢走,我立刻就用这个法宝把你轰的魂飞魄散,给我回来,告诉我,除了牛腿,你有没有想过这府里的别的东西?说。」

东南此时真是欲哭无泪了,蹲在角落里不停地画着圈圈,哽咽道:「龙狼少爷,你还讲不讲一点道理啊,我走也不行留也不行,你还问我想不想要府里别的东西,连一条牛腿你都不肯给我了,你还让我想什麽?我还敢想什麽?如果说我唯一牵挂的,是我的主人花小姐,我让你以後好好的对待她,不要欺负她,你会听我的吗?那……那除了这些,我也没什麽可想的了啊。」

「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可想的了?譬如说……譬如说……某些人?」龙庭羽将法宝放了下来,拼命抑制怒气放缓了语气,心想冷静,要冷静,这妖­精­太笨了,你得好好提醒他,不然他是不知道你要什麽样的答案的。然而东南在他好心的提醒之後,却只是茫然抬起眼来,疑惑道:「人?什麽人?我刚刚说了,担心花小姐,除了他之外,我什麽人都不认识啊,我是昨天才过来龙府的,陪小姐忙了一天,晚上又被你抓去……那个了……」他的脸上飞起一丝红霞,声音也变小变轻了:「再然後,我们就去吃早饭,再再然後,你就把我领到这里揭穿了身份,我哪有机会认识别人啊,要不然,就帮我感谢感谢厨房里熬骨头汤的大师傅吧,他的骨头汤和骨头还有­肉­都十分美味,我从来没有吃过这麽好吃的……」

「够了。」他妈的连没见过的厨房大师傅他都惦记上了,竟然提都没提自己一句。龙庭羽听见自己吐血三升的声音,他知道东南很笨,却怎麽也没料到竟然会笨成这样。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东南啊,你不认识这府里的下人,难道还不认识主人吗?你和下人们没有交集,可是和主人都春风一度了,你就不想他?你就真的舍得离开他吗?」随着话音,一脸­精­明的总管青年沈稳走进来,明目张胆的给东南递了两个眼­色­:真是的,既然少爷已经连个可以下的台阶都没有了,那自己­干­脆来一番明示,应该也算是正中他的下怀吧,真是不明白啊,为什麽多­精­明的人,一旦沾上这个情字,就会变得比隔条街上那个二傻子强不到哪里去呢?

不过总管的好心算是白费了,东南费解的看着他递过来的眼­色­,疑惑的道:「主人?龙狼少爷吗?我……我才不会想他,更不会担心他哩,他根本就是一头狼,只有他吃人没有人家吃他的份儿,我……我怕他都来不及了,还敢想他,他不把我撕了才怪。」他低下头对着手指,想了想又小声的加了一句:「他……他还很小气,我临走想带条牛腿,他都紧张生气成那个样子。」

龙府的总管那也不是白­干­的,这麽多年什麽样的人没见识过啊,但惟独没见过这麽笨的,无奈的看向龙庭羽,他一摊手,意思是「少爷,我也帮不了你了,自己看着办吧。」转头再望望那个被少爷咆哮的听说是狗妖的少年:奇怪啊,不是说狗都是很有灵­性­的吗?这只狗怎麽却笨成这样,难道说他的原型是土狗?但乡下的土狗有可能修炼成妖吗?

听到东南的答案後,龙庭羽对心腹总管的眼神由原本的激赏赞叹光速变成厌恶憎恨,挥挥手,他冷冷的道:「这件事用不着你来管,你过来找我是有什麽事情?没有事情就快滚。」面对他的恶劣态度,总管耸了耸肩,态度良好的道:「没必要不等过河就拆桥吧,我也没想到这狗妖笨成这样啊。恩,是这样的,这不春天了吗?少爷之前说过想到乡下地方踏踏青,让我找个有山有水的好去处,如今我找着了,正好那地方的许多人家还欠着我们龙府的租子呢,所以我想着不如多挑几个人,陪少爷一起去游玩,顺便也把这租子给催缴上来,少爷你觉得如何?」

「这个以後再说吧,又不是什麽十万火急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来偷听。」龙庭羽毫不客气的戳穿总管­阴­谋,换来他的大喊冤枉:「不是啊少爷,这怎麽不十万火急了,再有几天就要立夏了,春天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啊……」他话未说完,整个人就被龙庭羽一脚踢了出去,听他暴吼道:「少在那里找借口,总之东南的事情不许你乱说,否则我决不轻饶。」

东南心惊胆战的看着那个被踢成球状滚出去的总管,听到那肝肠寸断的哀嚎声,他吓得发抖,心里想着龙庭羽这个男人果然是狼,对待他家总管也如此的心黑手狠。他怀着同情怜悯的目光目送着总管远去,忽然下巴上一凉,接着被一股力量给转了过去,他看到龙庭羽有些烦躁的表情,这个狼一样的男人竟然耙了耙头发,不耐道:「你别被那家夥骗了,他武功高着呢,根本不会有事。」

东南忙不迭的点着头,心想他是你的总管,就算有事我又能有什麽办法,小心翼翼的看男人的眼,东南尽量放轻声音道:「那个……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我保证不会伤人的,那个……」他不等说完,嘴­唇­就蓦然被狠狠堵上,接着一条舌头肆意蹿了进来,在他的口腔内狂暴汲取蜜汁香液,直到东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他才意犹未尽的放开。

东南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心想龙庭羽这个混蛋简直就是赶尽杀绝啊,我都这麽小心的不想惹恼他,可他竟然连我嘴巴里最後一点­肉­香都要夺走,那是我准备回到雾瘾山後好好回味的香气啊,这下全完了。

他指控的看向对面一脸无奈的男人,却见他忽然温柔的一笑,轻声道:「为什麽要离开呢?你不是还想等着吃那条牛腿吗?只要留在我这里,会有数不清的牛腿猪腿羊腿给你吃啊,你喜欢啃骨头,也会有骨头给你啃,只要你想要的,除了月亮星星我摘不下来,其他的我都会给你,我对你这样好,小南南你还想走吗?」

「这……这是你吗?」东南傻傻的问,强烈怀疑眼前这个龙庭羽是假冒的,虽然他似乎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但龙庭羽,被他称为龙狼的男人可能会发出这麽迷人温柔的微笑吗?可能会说出这样柔情似水的话语吗?

东南揉了揉眼睛,他似乎看到在这一瞬间龙庭羽的脸­色­黑了一下,不过很快的,他就又恢复之前的深情款款:「为什麽不是我,这就是我啊,其实小南南,你之前看到的那个都是我的假象,身为龙家的少主,我必须给自己戴上足够强悍的面具,才能使众人服我怕我,尽心尽力的为我做事。而我的本质,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温文儒雅又善解人意,呕……」

妈的,说的自己都恶心了,这­肉­麻的话果然不是谁都适合说的啊。龙庭羽忍住一脸抓狂的表情,连忙做了总结:「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是真的希望小南南能留下来,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动了心的人,就在昨夜。」恩,这话虽然也­肉­麻了点儿,但因为是真话,说起来就舒服多了。

是……是这样的吗?他的可怕,那一种狼一般的气势,都是为了震慑众人而装出来的,本质的他是善良的温柔的儒雅的,这是真的吗?东南狗狗怀疑的看着龙庭羽,觉得那眼里的强势一点都没变。不过龙庭羽却硬是扑过来,指着自己的眼睛逼他看,还说什麽「看他真诚的眼神。」既然眼神都真诚了,那应该就是真的吧,牛哥哥说过,一个人的眼睛就是他的另一颗心,他到底是什麽样的人,从眼里就可以看得出来。所以东南选择相信龙庭羽,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嗅觉虽然灵敏,但分辨力却是远远不行这个事实。

东南犹豫的点了点头,迟疑道:「要不然……要不然我留下也可以。」他说了这一句,便没了下文,而且点头的速度和语气也让龙庭羽很不满意,他以为东南会感动的扑到自己怀里,说些什麽「从此後患难与共生死相随忠贞不渝」之类的誓言,不过能有现在的结果,也算差强人意了,只要这笨妖­精­留下来,就凭自己的手段,还怕打动不了他吗?嘿嘿,到时候两个人岂不就可以双宿双飞白头偕老。

「牛­肉­汤好了,爷你再不去就凉了。」不知是谁在前厅喊了一嗓子。

效果是惊人的,就见刚刚还迟疑犹豫有些羞羞答答的狗狗猛然站起身来,双眼放出狼一般的光芒,急切拉着自己的手,先吐了两下粉红­色­的小舌头,又围着自己转了两圈儿,才摇着他的手臂哀求道:「去吧,去喝牛­肉­汤吧,我都留下来了,你得把牛腿给我啊。」那模样,十足十一只焦急等待主人喂食的小哈巴狗。

龙庭羽险些一个跟头栽在地上,一口气憋着吸不进去吐不出来。暗道好嘛,我堂堂的龙家少主,在这个笨狗妖的眼睛里竟然还不如一条牛腿,早知道我废那些事­干­嘛啊?还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险些把自己都给弄吐了,我直接一句:「想吃牛­肉­吗?想吃猪­肉­吗?想啃羊腿吗?想啃猪腿吗?那就留下来做我的亲亲爱人吧。」这狗妖保证二话不说就能把自己给卖了,甚至你要是在那种时候拿张卖身契出来,他都能毫不犹豫的签下吧。

沈默的向餐厅走去,龙庭羽一路上无言的看着又蹦又跳向前冲的东南,心想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怎麽会喜欢上这麽个笨妖­精­呢?你看看他那德­性­吧,大概是因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也就没了顾忌,行动间越来越带上狗狗的特征了,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不是?

等到了餐厅後,龙庭羽就彻底被冷落下来了,东南眼中除了那条巨大的牛腿已经容不下任何东西,他上蹿下跳,开心啃着牛腿上的­肉­,一边大声称赞厨子们的手艺。喊叫声直上云霄,让龙庭羽的面­色­一点点发青发黑,不过渐渐的,他便感染了东南的开怀,面­色­也逐渐恢复如常,甚至­唇­边都挂了抹温柔的微笑,看见东南抱着已经没有多少­肉­的大骨头啃得欢,他的心里软的如一江春水,喃喃道:「这小家夥,还真是容易满足,一只牛腿就能把他给高兴成这样。」

「爷,爷……」身後传来颤抖的声音,龙庭羽回头一看,只见小丫鬟秋雨面无人­色­的簌簌抖着,在她身後,跟着一长串同样抖成了筛子的仆人。他皱了皱眉头,不悦道:「怎麽了?你们­干­什麽吓成这个样子?不过是吃点­肉­而已,怎麽?没见过这麽粗鲁的进食方式是不是?」

「不,不是啊爷。」秋雨的上下牙齿打着颤:「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那个……那个东南的胃口……实在也太大了点儿吧?牛腿,整整一只的牛腿啊,不是­鸡­腿不是鸽子腿不是兔子腿,甚至也不是猪腿,他……他竟然全部给啃完了,之前厨房的大师傅们称了,这一条牛腿足足有五十斤啊,除了骨头也有四十斤吧?可……可现在东南已经快要吃完了,普通人早就撑死了吧?就算大胃王也吃不了这麽多啊?而且你再看看他那小身板,像是能吃下这整条牛腿的样子吗?他的……他的肚子甚至根本都没有鼓起来,爷……你……你都不觉得奇怪吗?」秋雨说一句,身後的仆人们就点一下头,看来他们完全被东南这种非人的吃法给吓懵了。

龙庭羽心里骂了一句,暗道东南啊东南,你也太笨了吧?难道都不考虑考虑凡人的生活方式吗?你还真的是怕人家都不知道你是妖­精­。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有拼命的替爱人遮掩了,以手捂嘴咳了一声,他拼命的在脑海里搜刮着可能的合理的解释:「那个……这也是很正常的吧,有的人天生食量大嘛,那个不是说前些年出现了一条蛇­精­,可以一口吞下一头大象吗?蛇是多麽细小的动物啊,吃下的还不是比自己大几十倍的东西,所以咳咳,东南能吃这麽多,也……也不用大惊小怪的吧。」额头上冒出细汗,连龙庭羽都觉得自己这解释有够别扭的,至於别扭在哪里,原谅他现在把全部心神都系在东南身上了,实在找不出来。

却见秋雨和一众仆人的眼神都变了,如同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他,半晌秋雨才低叫道:「主子你在说什麽啊?你也知道那是蛇了,而且还是蛇­精­,可东南他只是个人不是吗?不,奴婢的意思是说,东南现在在我们眼里,还是个人不是吗?除非他也是妖­精­……」他不等说完,龙庭羽就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恐吓道:「胡说什麽呢?东南怎麽会是妖­精­?再妖言惑众,小心爷把你赶出府去。」

他正说着,忽见秋雨身後的一个仆人眼睛都直了,喃喃道:「不是……不是妖­精­吗?爷,你……你真的确定他不是妖­精­吗?你……你看看那里。」他的手指直直指向前方,龙庭羽回过头一看,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一股气直冲牛斗,冲的他眼前金星乱冒,恨不得立刻上前掐住东南的脖子,直接把他掐昏得了,然後自己也昏倒,省得还要在这里替他收拾乱摊子。

不……不是收拾乱摊子的问题了,目前只有坦白了,要把东南是妖­精­这个消息彻底扼杀在府内,好在龙府里没有雇的长工短工,全部是卖死契的家奴,而且对自己也忠心耿耿,否则龙庭羽不敢保证是不是会发生仆人的暴乱。

「没错,他是妖­精­。」龙庭羽有气无力的道,眼睛恨恨盯着那在前方左右上下摆动着的一条灰­色­尾巴,这东南吃的太高兴了,高兴的连尾巴都露出来了,自己还能否认吗?说不准等一下,当他达到兴奋的顶点时,连整个原形都会露出来了,到那个时候,就算自己舌灿莲花,也不能将一只狗给硬说成是一个人啊。

「啊……」仆人们齐齐惊叫一声,却听自家主人继续斩钉截铁道:「不过他是一个好妖­精­,很善良很单纯,你们不用害怕他,爷我和他在一起,他只有让我欺负的份儿,从来没有用过法力来对付我。秋雨,你去把府中所有的下人都宣来,爷要将这件事昭告众人,但是从此後,东南是妖­精­这件事,只能在我们府里悄悄流传,你明白吗?」

秋雨身子一软,连忙攀住龙庭羽的胳膊,带着哭腔道:「爷,我……我腿软,走不动啊……」不等说完,蓦然看见自家主子可以媲美冰山般的视线,她立刻感觉到这时候的爷很可能比对面那只妖­精­还要恐怖,於是连忙又直起了身子,大声道:「我……我去,我这就去,全府所有的仆人是吧?好,爷放心,我这就去把他们都叫来。」

第七章

东南已经很久没有吃的这样酣畅淋漓过了,整整一只牛腿,他全部都吃了进去,最後还意犹未尽的在整根骨头上啃了啃,实在啃不下来了,这才满足的用手蹭蹭嘴巴,又拍拍肚皮,仰天打了两个饱嗝:啊,多麽美好的狗生啊,幸亏留在了龙府,不然哪有这麽好吃的东西。

「吃完了吗?」身後传来龙庭羽平稳的声音,不过敏感的东南还是听出了里面明显的怒意,那声调甚至都有些颤抖。他心中一凛,暗道糟糕了,这整条牛腿竟然都被我给吃掉了,连一点脆骨和­肉­皮都没给他留,龙狼少爷不会放过我的。

他连忙转过身来,眼巴巴的奔到龙庭羽身边,嘿嘿笑道:「对……对不起,我……我把整条牛腿都给吃了,下一次……下一次我绝对不会这样­干­了,我绝对绝对会记得给你留两块­肉­的,不要……不要生气了,下次我让你先吃好不好?」他不等说完,忽然看见龙庭羽身後那庞大的仆人队伍,见他们一个个眼睛长长的盯着自己,不由得诧异道:「怎麽回事?大家怎麽都过来了?少爷你不会这麽小气吧,就因为我没把­肉­留给你,你就要召集所有的仆人来群殴我吗?」

「不是的。」龙庭羽面无表情的道:「大家不是来群殴你的,而是来看你的原型的,恩,我刚刚给大家出了个迷题,猜你到底是什麽妖­精­,我说了,猜对的打赏一百两银子,贴边儿的打赏五十两银子,就算一点边儿都不沾,也有十两银子的赏。结果你猜怎麽样?大家都猜对了,六百二十八人,你让我要整整付出六万两千八百两的白银。」

「不……不是吧?大家……大家怎麽可能知道我是什麽妖­精­?」东南面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一步步向後退着,还拼命的摆手否认:「我……我不是妖­精­了,我不是妖­精­了,我……我没有原型的,大家……大家不可能猜出来的。」呜呜呜,怎麽回事?他只是啃了一条牛腿而已,这些人到底为什麽会猜出自己是妖­精­啊。

「怎麽可能知道你是什麽妖­精­?因为这里所有的人都看过狗养过狗,所以只看了一眼你那尾巴,就知道你是什麽妖­精­了。」龙庭羽终於彻底爆发,声震长空的大吼,额上青筋乱迸,拳头也捏的咯吱咯吱响:「你说你吃就吃吧,竟然吃兴奋到把尾巴都露出来了,你让我还怎麽替你隐瞒,我……我真是没见过你这麽笨的妖­精­,一个时辰前我还让管家保密你的身份,好嘛,一个时辰後你就自己把尾巴暴露在大家面前,让全府所有下人都知道你是一只狗妖了,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你。」

尾巴?自己把尾巴露出来了吗?东南紧张的向後看去,果不其然,一条灰­色­的长尾巴静静拖在地上,因为已经修炼了千年,这条尾巴其实已经很长了,只不过形状上却还是狗尾巴的形状。他大叫一声,知道自己又犯了老毛病,不能得意忘形,一兴奋起来,就忍不住要摇尾巴,所以尾巴也就暴露出来了,看来这次也是一样。

连忙施用法术将尾巴重新收起来,後面於是又恢复了窄紧臀部和灰­色­的纱衣。龙庭羽被他的动作逗的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你以为你把尾巴收起来了就能继续抵赖吗?大家可是都看见了啊。」他说完,东南就瑟缩的蹲到了他的脚下,眼泪汪汪道:「那……那怎麽办?大家都知道我是妖­精­了,我……我是不是不能留在这里了?是不是不能继续吃牛­肉­了?」

龙庭羽为之气结,都这时候了,东南竟然还想着牛­肉­。那些之前怕得要命的仆人们见到东南如此温顺无害,不由得也都渐渐收了恐惧之心,好奇的围到东南身边,七嘴八舌问道:「喂,东南,你是什麽型的狗啊?是阿凶那样的狼狗吗?」「你的原形是什麽样的啊?看你的尾巴那麽大,整个原形应该像牛一样大吧?啊,我还没看过那样大的狗呢,变过来让我们开开眼吧。」「你当妖­精­当多少年了?该有一千年了吧?一整条牛腿啊,你眼都不眨就吃了下去,不到一千年也做不到是不是?」

龙庭羽一把捞起在地上越缩越小的爱人,低吼道:「你们这些家夥­干­什麽?想造反吗?敢逼问未来的少主夫人,一个个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啊?」他话音刚落,那些仆人们立刻潮水般的退了下去,现在他们终於知道,千年的妖­精­原来并不可怕,最起码自家的少主就要比东南可怕多了。

龙庭羽松了口气,看到下人们这些表现,基本上对东南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他抱了抱东南,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以後你就是我的人,是他们的少主夫人,只有他们怕你的份儿,没有你怕他们……」不等说完,怀中本来温驯的东南忽然猛地推开他,一双温润的大眼睛充满了警惕的神­色­,汪汪叫了两声,他指着外面的天空道:「怎麽回事?龙狼,我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气,附近应该有吃人的妖­精­,是什麽,那是什麽东西?」

「血腥气?吃人……吃人的妖物?」龙庭羽和仆人们都愣了,然後大家齐齐大笑起来,有的人就喊道:「妖­精­?有啊,怎麽没有?你不就是一个吗?」话音还未落呢,一股带着浓厚腥气的劲风便扑面而来,接着「轰隆」一声,宛如半空响了一个炸雷,整个大地都颤了三颤,房顶也摇摇欲坠起来。

东南再来不及想其他的,右手使出催风术,立刻,平地刮起了一股旋风,将众人一起卷走,等到大家再睁眼时,已经到了外面的大场地中,那座被当作餐厅的房子已经成了一大堆废墟,可以想象,如果不是东南将他们及时救出,仅是房子倒塌,就要压死不知道多少人。

「啊哈哈哈……」半空中忽然响起一个得意大笑着的声音,接着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从天而降,东南因为是妖­精­,姿­色­已算是绝美,然而与这女子一比起来,就如同时小小的萤火虫和日月争辉一般,这女子的美丽,实在是难以用言语形容。她那双如水妙目只在人群中掠了一眼,便看定了东南,妖笑道:「我说这里怎麽还会有使法术的人,原来是一只妖­精­,哈哈哈,好……千年的妖­精­,内丹对我可大有助益。」她一边说,便将舌头向外头「嘶」的一送,那动作虽然快如闪电,但东南却已经认了出来。

「蛇妖?你是一只蛇妖?」东南惊诧的喊,他认得这种舌头,臭蛇就经常在山上卖弄他的舌头,他们蛇类最得意舌头了,总认为他们的舌头是世间最灵活的,因此蛇们都是动不动就「嘶嘶」的吐舌头,便是为了向人或者周围的动物们示威,这蛇妖自然也不例外。

「还有点眼力嘛。」那个蛇妖扭着纤细的腰肢,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几转,然後便贪婪的盯住了龙庭羽,她的面上忽然泛起一丝红潮,更显得面目娇媚妖娆无比。轻轻抬起手抚弄了自己的如云发髻一下,她微笑着对龙庭羽道:「好英俊的男人啊,多长时间都没遇到这样的极品男人了。」她一边说,一边摇曳生姿的来到龙庭羽面前,微微仰着脸对他道:「好哥哥,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我可以让你比神仙还要快乐,这只千年狗妖的内丹,我也可以和你一人一半分掉,不过条件是:你要亲手杀了他。」

东南身形一震,向周围望望,只见所有的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幼,眼中都露出极度痴迷向往的神­色­。他的冷汗刷一下就流了下来,大声道:「万年的蛇妖,没错,只有万年的蛇妖才会有这样强大的媚功,大家快醒醒啊,如果你们为她痴迷至死的话,连魂魄都会被她吃掉的,醒醒啊,都快醒醒啊。」

龙庭羽的眼中也露出强烈的痴迷之­色­,他嘴角边流下两道可耻的口水,一双眼睛粘在蛇咬身上都不愿离开了,听见蛇妖的话,才恋恋不舍的将眼光由她身上离开,当他看着东南的时候,眼中的痴迷神­色­立刻变成了杀机毕现,痴痴道:「杀了他,和仙子在一起,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没错,你就上前把他开膛破肚,让他用最凄惨的方法死掉,这样他那充满了怨气的魂魄才会更加好吃,内丹的功力也会增到最强,去吧,好哥哥快去吧,妹子在这里等着你呢。」她说完,龙庭羽的面­色­忽然有一些为难,犹豫道:「他是……妖­精­,没有……刀,没有……刀……」

「龙庭羽,你醒醒啊,她是万年蛇妖,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东南急得大喊,拼命想要上前摇醒龙庭羽,却见那个蛇妖伸手一指,他浑身立刻如遭雷击一般,竟然连动都动不了了。原来他心悬众人安危,只想着快叫醒他们,结果却着了万年蛇妖的道儿,他本来就不是万年蛇妖的对手,此时骤然遭袭,便一动也不能动了。

蛇妖的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闪着梦幻光芒的美丽红刀,她将这红刀递给龙庭羽,娇笑道:「好哥哥,这是妹妹的刀,有很强灵力的,你用这把刀,就算那是个千年妖­精­,也会像破布一样开膛破肚,去吧,你只要杀了他,就能得到我。」

龙庭羽的眼中忽然绽放出嗜杀兴奋的光芒,嘴里喃喃道:「杀……杀掉他,杀了他可以和仙子在一起,杀,杀,杀……」他接过红刀,身後的仆人们也都在瞬间露出野兽般的目光,这蛇妖的无上法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就把所有人心目中最黑暗的那一面给引出来并无数倍放大了。

「龙狼……」东南急得大叫,但蛇妖再度伸手一指,於是他就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龙庭羽一步步上前,手里举着那把美丽的红刀,他本来不觉得自己有多爱龙庭羽,可是在这一刻,却不知为何响起他和自己在寺中的对峙,他跟在自己身後爬着去­鸡­窝的那一刻,他不顾自己的反抗强要了自己的那个晚上,还有他後来的无限温柔,他让人给自己炖牛腿,知道自己是狗妖後却一点也不害怕,还当众吼出自己会是少主夫人的话。他才发觉自己一点儿也不想让龙庭羽死,哪怕自己死了他能得救,也是心甘情愿。

然而被迷惑的龙庭羽却终是一步步走了过来,东南的眼泪慢慢流下,心想这是不是就是我私下凡间的惩罚,让我在不懂情爱的时候失去了童子之身,失去了飞仙的资格。然後又在我初识情爱的时候,就又剥夺了我继续体会情爱享受情爱的机会,让我和龙狼的感情还没有开始,就不得不用这种残酷的方式结束掉。

「杀……杀……杀……」龙庭羽喃喃着,终於和东南面对面,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红刀,眼睛里连一点犹豫挣扎都没有。身後那个妖媚的绝­色­女子双眼中­射­出兴奋残酷的光芒,千万年来,她最爱看的就是这一幕,让那些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将他们心爱的人杀死肢解。真心?真情?真爱?哈哈哈,那不过是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是从来都不会存在的东西。

蛇妖的身子都颤抖了,她的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东南鲜血四溅,痛苦难当的画面,她竭尽所能的嘶声大喊着:「没错,杀了他,好哥哥,杀了他我就是你的人了,杀了那个妖­精­,啊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蓬血雨漫洒天际,红的妖艳的血,溅了龙庭羽一头一身。东南惊愕的张大着嘴巴,不过却不如那个蛇妖张得大,她绝­色­的脸已经扭曲,眼里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那柄红刀,她作为武器的灵力红刀,此时正Сhā在她的胸口,直没入柄。

「不,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麽会逃得过我的魅惑,我不信,我不相信,这决不可能。」蛇妖嘶声大叫着,比起她刚才的兴奋,此时的愤怒更加震撼人心,她纤细柔美的手紧握着那柄刀的刀柄,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凡间男人能够做到的,她的刀,是有灵力的,虽然没有灵­性­,但已经陪了自己万年的时光,如果是普通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将它刺入自己的皮肤,而这个男人,他……他不但刺了进来,竟然还刺到了最深,这是怎样可怕的力量,这样的力量,怎麽可能是一个凡人能够拥有的呢?

龙庭羽倒退了几步,撞在东南身上,「哇」的一下,连喷出几大口鲜血,那一刀,不但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还用尽了他所有的潜力,如果不是自己的武功很高,如果不是当初关山曾教过他在关键时刻提升功力潜力应付危险的法诀,他今天万万不可能将刀刺入蛇妖的体内,只可惜,关山却没想过,他遇到的危险不是来自人间,而是一个万年妖­精­。

「南南……希望……希望能救得了你……」龙庭羽连续不断的向外呕着血,或许是太担心东南的安危,所以他的口诀中调动了不属於自己的力量吧,以至於整个身体都像是被生生撕裂,这就是情到深处吗?明明……明明就在此之前,他还没有爱东南爱到这样的地步,然而在这生死关头,东南的眼泪终於引发出他全部的情感,潮水般的情感,那一刻,他只想着自己说什麽都不能让这蛇妖迷惑了心神,他要杀掉她,一定要杀掉她,不管付出什麽代价。

东南的眼泪如断线珠子般落下来,他依然动不了,只能看着倒在自己身边的龙庭羽,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对自己笑,说:「对不起南南,如果知道会发生今日的事,我……我说什麽……也不会强要你,我宁愿让你……飞仙……也不想看你在人间孤独终老……」

「你们都要死,都要死,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我发誓要让你们都要死掉,啊啊啊……」蛇妖噗的一下将红刀拔出,她的血再度喷涌而出,可她的伤口却在慢慢愈合,龙庭羽拼尽全力付出生命代价劈出的那一刀,竟然没有对她造成伤害,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伤口很快就消失不见,只不过蛇妖不复她绝美的风华,她扭曲着面孔冲了上来。

「不……许……你……伤……害……他」东南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每吐出一个字,他的身子都要颤抖一下,嘴角边逸出一缕鲜血,终於,在蛇妖就要扑近龙庭羽的刹那,他身上的禁制被他强行破开了,一道沈闷的雷声伴着一个大火球,从东南手中发出,直奔蛇妖的面门而去。

蛇妖急退,咬牙切齿的笑道:「好啊,好一对同命鸳鸯,果真是情到深处无怨尤啊,一个为了救人妄用天地力量,导致五内被噬。一个为了救人竟突破了我下的万年禁制,好,我就送你们去地狱,不,不去地狱,我要把你们的魂魄炼出来,每日每夜的折磨,哈哈哈……」最看不得相爱之人的蛇妖,此时已完全的疯狂。

「不拿耗子,不多管闲事,骨头,出来。」东南一把抹去嘴角边的血迹,顾不上查看龙庭羽的情况,一伸手,虚空中一把古朴灰­色­的飞剑出现在他手中,紧接着化为一道深灰­色­的光华,直奔蛇妖。

「哇靠主人,你真是不要命了,那可是万年蛇妖耶,你……你竟然让我去对付她?」骨头在半空中哇哇大叫,去势却丝毫不减。东南紧随其後,大叫道:「说什麽废话,主人不是和你在一起吗?这个蛇妖太可恶了,不知道吃了多少人,我们不能让她为祸人间。」他一语未完,那叫骨头的飞剑便哈哈笑道:「什麽了,说的这样高尚,还不是为了救你心爱的男人,我一出来就发现你的气息变了,不再纯洁,肯定是和人家行过房了。」

「闭嘴,臭骨头,我叫你出来不是耍嘴皮子的,是对付蛇妖的,给我专心御敌吧。」东南难为情的大吼,呜呜呜,都怪自己的教育失败,这骨头一点都不觉得行过房之类的字眼是很羞耻的,还当着众人的面儿把这个大声说出来。

「切,就算被我说中也不用恼羞成怒啊,好了,御敌圈做好了。主人,往前冲吧,我想我们这一次大概出不来了,所以有一句话我一定要告诉你。」骨头大喊着,已经绕着蛇妖转了几十个圈子的东南和飞剑同时停下了身形,看样子就好像是要最後冲刺般微微震动着。

「这辈子有你这个主人,骨头知足了,死了也不可惜。就是你们谁告诉白菜一声,让他修炼出人形後,找个别的爱人吧,就当作骨头从来没有爱过他。冲啊。」骨头终於说出最後一句话,然後他和东南猛然向前冲去,和一直沈静如水的蛇妖斗在一起,在他们的外面,一层如同水晶般透明的外墙遮挡了众人的全部视线,他们不知道,那是东南和骨头以生命为赌注筑起的结界,除非蛇妖死掉,否则这个结界就不会消失,就算东南和骨头都死了,结界也不会消失,会一直到蛇妖也死掉才会消失。

第八章

龙庭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弓着身子,痛苦无比,那些仆人们也都清醒过来,同时软倒在地,竟没有一个人再有半点力气支撑自己。他们只能茫然看着那道水晶般的结界,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麽情况。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就如同从天边­射­来一道黑箭般,一股乌光准确击中了那个结界,只听「啪拉啪拉」一阵水晶碎裂的声音,接着一个庞大的身影被抛了出来,正跌在龙庭羽脚边,众人看过去,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冷气,那竟然是一只小牛犊般大的灰­色­大狗,他的两只前爪死死抱着一把古朴的暗无光泽的剑,正是之前的骨头。

蛇妖随後跳出,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死狗妖,你想困死我,哈哈哈,老天爷都不让你如愿。」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抛出红刀,只见那红刀立刻变成一根红­色­水晶般的长鞭,她来到东南面前站定,咬牙切齿道:「该死的狗妖,我要让你受尽痛苦而死,不把你全身的皮­肉­给抽烂了,我绝不会让你死掉的。」

「关山……」龙庭羽忽然用尽力气大吼一声,却听那蛇妖仰天长笑道:「你喊谁都没有用了,我已在这座城的方圆十里内布了结界,就算是仙人,也听不到你的求救声的,哈哈哈,这个城里的所有人,都要成为我的食物,一个也逃不掉。」她磨了几下牙齿,忽然一鞭子向趴在地上的东南抽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龙庭羽一个翻身,竟然将东南护在了自己的身下,那红­色­的血刃鞭子便抽在了他的身上,顿时一蓬血雨飞洒出来,但龙庭羽却只是闷哼了一声,仍然趴在东南的身上不肯起来。

那蛇妖的脸上接连转过了几种颜­色­,最後羞恼的收起鞭子,蹲到龙庭羽面前,指着化为原型的东南,脸上染上了一抹妖媚的娇笑道:「好哥哥,你仔细看看他,这就是一只狗啊,你看看连他的毛­色­都如此难看,而且还是一只最普通最下贱的土狗,这样一个妖­精­,他值得你为他付出这麽多吗?好哥哥,你如果放开他,妹妹既往不咎,我们还是好好的一对儿,不过你可不许再偷袭我了,好不好?」

龙庭羽冷笑一声,爱怜的摸了摸东南的头,昂然道:「没错,南南是一只狗妖,这个我今天早上就知道了,如今他不过是变成原形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在我眼里,他还是像仙子一样的美丽,倒是你……」他歪了歪头,然後不屑笑道:「虽然是绝美的人样儿,不过我一看你,就想到那丑陋的恶心的蛇虫……」他不等说完,蛇妖就气得大叫一声,站起来挥起鞭子,没命的向龙庭羽身上抽去。

「龙狼,你让开,让开……」东南根本没有力气动一下,他双眼中的泪水汹涌而落,拼命让龙庭羽让开,却见他的眼神逐渐涣散开来,却仍是艰难道:「南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如今我只是……为你挨顿打,又算得……算得了什麽,别哭,我……会心疼的……」

「啧啧啧,真让人感动啊,真是太让人感动了……」蛇妖的眼睛都红了,这千万年来,她看过多少对海誓山盟的恋人,然而面对自己,还不是一个个成为她的裙下之臣,让他们杀死自己爱人时,下手的狠辣就如同是面对杀父仇人一般,最深情的也不过下手能仁慈一点儿罢了,她怎麽能够想到在今天竟然真遇上了一对生死无悔忠贞不渝的恋人,这让她的心中就如同被一根刺狠狠扎着一般,下手更加的狠毒,就如同面对那个因为发现自己是蛇妖而抛弃了她,还主动给自己服下雄黄酒,然後让一大帮和尚道士去灭自己的恋人一样。

「哈哈哈……让你出卖我,我让你出卖我,之前不也是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吗?哈哈哈……」蛇妖疯狂的大笑着,笑得流出了眼泪。忽然,她的身子一僵,手上动作蓦然停顿,在她的胸前,一把乌黑乌黑的长剑没柄而入。

她慢慢的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人群中一个施施然走来的黑衣男子,那男子有着不输於龙庭羽的出­色­容貌,浑身涌动着强大的魔气,但奇怪的是,自己之前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他。

「自己没本事留住情爱而受伤,就迁怒於人,我最讨厌这种人了,你简直比那只笨狗妖还要给你们妖­精­丢脸。」黑衣男子不屑的撇嘴,修长的手指向前轻轻一指,那道乌光猛然扩大,蛇妖惨叫一声,身体转瞬间化为无形,而那柄细长的乌剑则又飞回黑衣男子手中。

「阿……阿凶?」东南惊叫,难怪他第一次看见阿凶时,就总觉得这只狼狗有些不对劲,原来他竟是一个魔。

「他是阿凶?那条狼狗?」龙庭羽也惊叫,却见阿凶臭着一张脸道:「什麽狼狗,我本来就是魔族皇子,不过生­性­喜欢到处游荡罢了,正好老哥这段时期在为进攻龙族做准备,我不愿参与其中,就来到人间闲逛。记住,我的名字叫魔夜,不叫阿凶。」

「闲逛你为什麽要附身在狗狗身上呢?」东南好奇的问,魔夜哼了一声,看向龙庭羽道:「笨狗,你还是先担心你的爱人吧,他虽然武功高强,但以凡人之躯承受了那蛇妖的攻击,眼看就要死了。」

「不,他不会死,绝不会死。」东南忽然踉跄着爬了起来,把龙庭羽抱在怀里,很认真很坚定的说道:「不会,他不会死,他是我的主人,他说过喜欢我,就是我的爱人,他绝不会死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他抢回来,我有内丹,我的内丹足够救活他了。」他甚至连考虑都没有,说明这个想法早就出现在他脑海中了。

魔夜惊讶的看着东南,好一会儿才咆哮道:「笨狗,那是你的内丹,你如果失去了内丹,就没有多少法力了,你会变得和普通人没什麽两样……」他不等说完,东南就眨巴着眼睛看他道:「恩,没有了法力,但寿命应该还在吧?最起码也会活上几万年对不对?然後我的血给龙狼少爷,他也会和我一起活下去对不对?」

魔夜一怔,却还是点了点头,东南一拍巴掌道:「这就对了,嘿嘿,只要我和龙狼都活着,有没有法力有什麽重要的,我们先在这万丈红尘中好好玩几年,等到玩够了,就去雾隐山上,虽然我其他的兄弟都会飞仙,我背叛了他们,不过……不过也只能对不住他们了,好在有龙狼陪着我,他们……他们应该也会理解的。」

他一番话说完,魔夜的眼睛已经瞪圆了,然後他抬头望天,喃喃道:「恩,我明白了,情到深处无怨尤,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他忽然伸手一拂,顿时一阵黑风刮过,一大群仆人登时消失了踪迹,看见龙庭羽和东南紧张的神情,他没好气道:「放心,我没吃掉他们,只是消去了他们的记忆,把他们送回了各自的房中和做工地点罢了。」

他又扶起龙庭羽,淡淡道:「算了,也不要你这笨狗的内丹了,龙庭羽这些年对我不错,我们就像是兄弟一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用了你的内丹而变得和你一样笨,我会用魔功救他,你自己养好自己的伤就行了。」

东南大叫道:「那怎麽能行?他本来就是一只狼了,用了我的内丹,说不定还会变成温顺的狗儿,如果用你的魔功,岂不是变成魔狼了吗?」一语未完,魔夜已经转过头问龙庭羽道:「喂,兄弟,你想做一只温顺的狗儿吗?」

「我比较想做魔狼。」龙庭羽黑着脸坚定回答,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在东南眼里怎麽就变成狼了?还让他叫自己龙狼少爷,他对别人虽然不太留情面,可是对这一只笨狗狗,却一直照顾有加啊,看他那笨样子,也不像是有一双能够识穿自己本质的慧眼啊。

魔夜笑了,他知道龙庭羽会这样回答的,伸手一带,三人瞬间已经到了龙庭羽的卧室,魔夜使用魔功替龙庭羽治好了伤势,那万年蛇妖虽然厉害,不过在魔族二皇子眼里,也算不了什麽,因此很快便治好了。

「喂,你还没说为什麽会附身在狗的身上呢。」所有的危机都解除了,东南立刻就恢复了自己锲而不舍穷追猛打的个­性­。

魔夜也黑了脸,看向龙庭羽无奈道:「你说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该记的事情他似乎没有一样能记住,不该记的事情他倒念念不忘。」他刚说完,东南就大叫道:「喂,你这家夥说清楚,我怎麽就该记的事情都不记了,不该记的事情我又念念不忘了?」

「哦?你记得吗?是谁昨晚察觉到黄鼠狼和狐狸的气息就立刻四肢着地爬向­鸡­窝?害得我们某个人还以为你要和他体会一把浪漫而跟着爬。又是谁今天啃骨头吃­肉­开心无比,把自己的尾巴都露出来了?我为什麽附身在狗身上,这种事情明明就是我的疮疤,连龙庭羽都选择按捺好奇心,你倒一个劲儿的问,你说你这不是记不住该记的事,偏偏又对不该记的事上心吗?」

东南狗儿答不上来了,龙庭羽忆及自己昨夜学狗爬的样子,也黑了脸。却听魔夜继续懊恼道:「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看见那个傻瓜在那只狗崽前痛哭,就不知怎麽的附身在那只狗崽身上,呸,我不但是之前被猪油蒙了心,还一直被蒙到现在,堂堂高贵的魔族五皇子,却为了一个卑微的人类而恋恋不去,我……」他垂下头,说不下去了。

「谁说人类卑微的?人类中有许多美好的人。」东南不服气的反驳,而龙庭羽则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你……你喜欢温煦是不是?老天,你……你竟然会喜欢他?这……这太让人不敢置信了……」或许是太过惊讶的缘故,龙庭羽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东南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一张伤痕交错的脸孔,再看看面前英俊出­色­的魔夜,本­性­单纯的他立刻对魔夜肃然起敬,正­色­道:「魔夜,你很了不起,世人大多都是以貌取人,可你却不在乎温煦的面孔丑陋,啊,从此後我要对魔族改变印象了。

魔夜一头撞在床上,咆哮道:「闭嘴笨狗,你是不是在讽刺我?我……我堂堂的魔族皇子怎麽会喜欢那种卑微渺小又丑的要命而且根本没办法恢复过来的家夥,哼,我告诉你,我不会留在这里的,我陪了那家夥几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龙庭羽的伤也好了,我立刻就会走,我才不要留在这里,反正我们魔族也要去攻打龙族了……

他一句话没说完,忽听远处传来一阵紧张悲伤的呼唤:「阿凶,你……你怎麽了?你别吓我啊,快醒醒,你快醒过来,阿凶……呜呜呜……」

魔夜的表情立刻僵硬了,然後他垂头丧气的哼了一句,又喃喃骂了两声,具体骂得什麽没听清楚,不过话音落後,他整个人也在地上消失了。

「啊,他果然是魔族的家夥,一点感情都没有,怎麽可以这样就离开温煦了呢?温煦该多伤心啊。」东南愤愤不平的骂着,然後他看向龙庭羽,摇着他的衣袖道:「要不然我先附身到阿凶身上,安慰安慰温煦吧。」

「别异想天开了。」龙庭羽对爱人的笨忍无可忍:「你能附身在那条狼狗身上一辈子吗?如果不能,温煦还不是要伤心。」话音未落,忽听远方又传来温煦惊喜的大叫声:「啊,阿凶,你醒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你刚刚差点儿就把我吓死了,呜呜呜……」

「啊,太­棒­了,阿凶醒过来了。」东南也兴高采烈的跳起来,他的话让龙庭羽「砰」一声躺回床上,喃喃道:「老天啊,他到底是怎麽修炼成妖的?就他笨成这样子。」

「咦?不对啊龙狼,阿凶不是在小时候就死掉了吗?是魔族皇子附身它才又活过来的啊,如今皇子离开了,阿凶怎麽还会活过来呢?这……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东南没听见龙庭羽的话,他已经完全被远方的温煦和阿凶吸引了心神。

龙庭羽看着他抱头冥思苦想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在他的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记:「好了,不要想了,以你的智力去想这问题的答案,的确有些高难度。」

「喂,你的意思是不是在说我很笨?哼哼,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很笨,又忠心,昨晚上你那麽容易就得逞了吗?」东南本来说的理直气壮,不过当看到龙庭羽狐狸似的笑容时,他立刻想起昨夜的情景,不由得将一颗脑袋也低了下来。

「天黑了,不如……继续昨晚的事情啊,今天我受了一天的惊吓,你也应该补偿我对不对?」龙庭羽二话不说将单薄的身子捞上床,嘿嘿,之前的伤已经被魔夜全都治好了,否则现在就算他有心大战个三百回合,恐怕也是无力回天啊。

「喂喂喂,我……我也受了惊吓啊,为什麽还要补偿你。」东南惊叫,下一刻,他的嘴巴便被灼热的­唇­堵住了,听龙庭羽嘿嘿贼笑道:「没错啊,我吓坏了,所以你来补偿我,你也吓坏了,所以我也在补偿你啊,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双方受益嘛。」

惊叫声渐渐低下,取而代之的是时强时弱的呻吟,渐渐的,帐内便春­色­无边起来。

响动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还是龙庭羽考虑到东南的身子状况,才好心放过他。清洗了身子,两人相拥着,彼此体会那互为依靠的甜蜜感觉,龙大少爷的眼皮也逐渐沈重起来。

「啊……」身旁忽然一声惊叫,吓得龙庭羽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却见东南也坐起了身子,直着眼睛道:「啊,我知道了龙狼,肯定是五皇子没走,他又附身到阿凶的身体里了,哈哈哈,没错,就是这样的,嘿嘿,没想到这家夥嘴上说的无情,其实还是很有情的嘛。嘿嘿,我很聪明吧,哼,我才不是一只笨狗呢。」

「你……」龙庭羽无语了,他倒头就躺了下去,喃喃道:「真的,老天爷,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麽修成妖­精­的,是不是他在修妖的时候,你老人家在睡觉啊?」

第九章

狗儿东南发现,其实抛掉兄弟情义的话,在这人世间的生活还真的是超过了他所有能想象到的幸福呢。

例如,他以前每日里的梦想就是三顿饭里能有一根光棍骨头啃啃,不会有许多不认识的人到主人家来,那样的话,他不咬是玩忽职守,一旦咬了,谁知道对方是不是主人的亲戚朋友,自己尽忠职守的下场往往就是要挨顿训斥。恩,闲暇的时光可以悠闲的趴在树荫下小憩,偶尔看见一只耗子,能够欢快的追上去而不被那些猫们贬低为多管闲事。

没错,这就是他千年前身为一只土狗时的最大梦想了。可是现在你看看,每顿不但有骨头啃,而且骨头上全都是­肉­,甚至还能有成块成块的大­肉­吃,外面来了人,他一概不用理会,也不会被人说是懈怠偷懒,看见了耗子,可以尽情追着跑,一旦有猫敢对自己龇牙咧嘴,他就可以尽情的瞪回去。

甚至龙庭羽为了满足他这小小爱好,特地圈了一大块地,捉了许多耗子来给他玩乐,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他可以变回原形,但不许用嘴去碰那些耗子,爪子上也必须包着厚厚的爪套,没办法,龙大少爷天生有些洁癖,虽然东南是变换成狗的形状抓的耗子,但变回人类的时候,狗的嘴巴就是他的嘴,四只爪子也是他的手和脚,他实在无法忍受这些部位去碰耗子那种肮脏的东西。

东南就这样很没出息的被龙庭羽圈养起来,个­性­乐天知足的他发觉自己别无所求了。不过龙庭羽却始终觉得害他不能飞仙是自己的错,虽然现在爱上了东南,因为私心更不想让他发现,但这对於狗狗来说,始终是个遗憾,因此他变着花样的讨东南欢心,只想让他在人间呆的乐不思蜀,这样的话,遗憾便会少一些吧。

又过一个多月,管家来通知他,说是乡下的庄子收拾好了,问他要不要搬过去住顺便收租子,再不过去就要到盛夏时节了。龙庭羽本来不想去,不过一想起东南总被自己关在府里,实在不得自由,因此略想了想,就决定带他去乡下住几天。

这可把东南兴奋坏了,乡下啊,是他一千年前住的那种乡下,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矮小的农屋,可以和黑猪芦花­鸡­等为邻,一到秋天,空气中飘满了籽粒的香气,真是想想就让人激动。他高兴的扑住龙庭羽,恨不得能够变回原形绕着他转几个圈儿,再使劲儿摇几下尾巴。

龙庭羽见他这麽高兴,心中也十分的满足,这次去也没多带人,就是管家和贴身的丫鬟秋红收拾了一个小包袱,便出发了,反正到了庄子里,也有现成的仆人伺候着。

到那庄子有几天的路程,龙庭羽让人将府里华丽的马车拉出来,又重新修整了一番,便由府里一个车把式龙业驾车,他和东南以及秋红坐在车里,四人向着乡下的庄子进发。

在城里碍着街上行人众多,东南还有点儿顾忌,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坐在车里,除了频频掀帘子向外望之外,还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然后马车一出了城,来到山清水秀的郊外,东南的土狗本­色­便尽皆显露出来了。

那官道两旁都是一些田地,因此时日正当午,又不是农忙时节,所以地里没有几人,龙庭羽见东南喜欢看外面的景­色­,便索­性­打起车帘,让他自己往外看,这里吩咐龙业把马车速度放慢,反正不着急,慢悠悠的也好让东南看个够。

龙庭羽就闭了双目,靠在马车厢上养神,一边脑海里计算着最近做的几笔生意。正算到紧要处,就听身旁一声「啊」的兴奋大叫,接着「咚」的一声,耳边掠过一阵微风,似乎有什么东西蹿了出去,吓的他激灵一下睁开眼睛,紧张道:「怎么回事?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对面的秋红只瞅着他身旁的空位,连眼睛都直了,自然也无暇回答自家少爷的问话。龙庭羽一看见她那直勾勾的眼神儿,便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慢慢的转了脖子一看,果然,本该坐着东南的位子上此时空无一物。

「东南呢?东南哪里去了?」龙庭羽急了,心想莫非那个万年蛇妖还没有死绝,所以魂魄过来报仇,把东南扔了出去?他一想到此处,不由得眼睛都红了,对着车外大吼道:「停车停车,东南都被扔出去了,你没感觉到吗?还赶的这样快。」

龙业在外面只听见停车,后面的话因为龙庭羽太着急,语连太快,所以他没有听清,当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暗自埋怨道:「真是的,少爷你要是想这么慢悠悠的赶路,早知道用驴拉车啊,你这都用的是大宛神驹,我为了控制它们已经费尽了心神,若不是我的技术高明,这会儿已经飞跑起来了,你还嫌快,果然当人家下人是难做的啊。」

他正想着,就见远处飞奔过来一条黑影,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这黑影「嗖」的一下蹿上了车,不等龙业看清楚他的样子,便一猫腰进了车里,吓的龙业在外面没命的大喊:「少主。刺客,有刺客啊……」一边说着,他便抽出腰畔匕首,「嗖」的一下也蹿了进去。

就见车里龙庭羽和秋红愕然看着地面,而地面上只有东南一个人跪着,以手拄着地,嘴里叼着一棵折断了的树枝,那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狗衔着骨头蹲在那里。再四下望望,别说刺客这么大的东西了,根本就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东南吐出嘴里的树枝,抬起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道:「刺客?刺客在哪里?」他转着头左右张望,龙业则涨红了脸杵在那儿:丢人啊,自己好歹也算是武林中的二流高手,竟然连刺客这种庞然大物都能看错,但是……的确有一条黑影蹿了进来啊,那带起的风都把自己的衣角给掀了起来呢。

「不是在那里蹲着吗?」龙庭羽忽然没好气的嚎了一嗓子,然后一把拽起东南,低吼道:「你刚刚蹿出去­干­什么?别告诉我就是为了衔这根该死的大树枝。」他是真的气坏了,一想到东南万一摔倒,这马车还正走着呢,那后果岂能安然无恙,思及此处,又是心痛,因此方吼了出来。

龙业听到这里也明白了,暗道原来如此,这东南,还真是一只狗妖,到哪里都不改狗的习惯。因此连忙赔笑道:「少主不必训斥夫人,他是狗妖嘛,狗儿都是这样,扔一件东西出去就会撒着欢儿的去追,世间哪有咱们家阿凶那样沉稳的雷打不动的狗儿呢。」

东南心说阿凶根本不是狗,他要是狗他也是这样儿。

龙庭羽哼了一声道:「少在那里替他开脱,我又没有扔树枝让他去捡,是他自己蹿出去的。」他指着那根树枝,恨恨道:「你说,你捡它­干­什么?这么个破树枝,是能顶吃的还是能顶穿的,有什么用?」

东南委屈的道:「话不能这么说,树枝的作用很大的,它虽然不能当吃也不能当穿,但它可以当柴火啊,我以前出去遛弯,如果能捡这么大一根树枝,主人都会赏我一根骨头呢。」

秋红这时也渐渐收了惊讶之­色­,连忙笑道:「原来这样,少主,想必夫人以前是在家里养着,因此养成了农人那种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可不是嘛,乡下的狗儿都喜欢往回叼根树枝什么的,有时候就连猪都喜欢叼东西呢。」虽然龙庭羽和东南还没有正式成婚,不过一年中最好的日子已经订下了,因此秋红和龙业都改口叫东南夫人。

东南兴奋道:「没错没错,秋红说的太对了,我旁边的猪兄弟,他比我还笨,还喜欢叼东西回窝,他的山洞里什么都有,而且他特别馋,又懒,用牛哥哥的话说,除了憨厚善良,也没啥别的优点了。」

龙庭羽一拍额头,呻吟道:「老天,比你还笨那得笨成什么样儿啊?这妖­精­还能在世间……」他本来想说还能在世间生存吗,又怕惹得东南担心,于是连忙住口。

东南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话,他站起身,张开双臂,一头青丝随风飘扬,他兴奋的叫道:「啊,好凉快啊,风好大啊,真舒服啊,就好象驾云的感觉,啊……」

一语未完,就听其他三人齐齐发出一声惨叫,接着龙业一个箭步蹿了出去,秋红则紧紧抓住马车窗户,龙庭羽在原地一把搂紧了东南,大吼道:「赶好你的车就行了,忠心护主这种事用的着现在做吗?那是大宛名驹啊,驾车时撒开蹄子跑起来很可怕你知不知道?」他话音刚落,那辆马车的轮子便搁到了两块石头,差点儿把三个人给颠簸出去。

好容易安抚了撂得正欢的马儿,东南却又蹿出去了,这一次他叼回了一根白花花的大骨头,也不知道是牛骨头还是人骨,气得龙庭羽赶紧倒了两杯水,逼着他漱了半日的口才让他坐下,那根骨头自然也扔出去了。

到傍晚的时候,东南已经蹿出去六七遍了,不管龙庭羽怎么呵斥都没有用,一旦看见感兴趣的东西,本能立刻就控制了理智。

就因为管着他,导致几个人错过了宿头,好不容易傍晚的时候才在荒郊野地里看见三间草房,孤零零的在山坳里。

龙业便上去敲门,屋主是一个中年人,将他们迎了进去,这三间草房只有夫­妇­两个居住,龙业给了他们几两银子,他们便收了,去弄饭菜了。

龙庭羽对东南笑道:「这两个人必然不是普通的百姓,若是寻常人家,看见那几两银子,早就欢天喜地的去了,他们面上却都淡淡的,之前便不是大富人家,也定然是有些身份的人,就不知道因何落魄至此,罢了,别人家的闲事咱们少管。」

说话功夫,那农­妇­已在炕上放了张小桌子,端上两个菜来,一个是豆腐­干­炒­鸡­蛋,一个是葱拌虾皮,这两样东南都不喜欢吃,好容易又等了一会儿,­妇­人方端上一大盆野猪­肉­,他这才高兴起来,也顾不上形象,捞出一根骨头便大啃起来。

龙庭羽,在旁边急道:「小心烫,急什么呢?」

一边和秋红都看向他的身后,惟恐他再吃的忘形,又把尾巴露出来了。

正担忧间,却听东南­干­呕了一声,一溜烟儿跳下炕,跑到院子里好一阵­干­呕声。

龙庭羽勃然大怒,心想这家人不地道,给了好几两银子,却弄不­干­净的东西来吃。

还不等说话,就听那男主人淡淡道:「少爷不必动怒,我们的东西­干­净得很,或许是那朋友得了什么病,等一下我给号号脉便知道了。」

龙庭羽半信半疑,不过盛了一块­肉­吃,的确是十分鲜美。这时候东南也回来了,一张绝美的小脸儿委屈的不行,呜呜道:「龙狼,这野猪­肉­欺负人,它不肯让我吃,呜呜呜,我以前没有得罪它,呜呜呜……」话音未落,忽然旁边伸出一只手将他的手给抓住了。

东南吓了一跳,正要挣扎,却见那男主人皱着眉头看了看东南,然后喃喃道:「真奇怪,难道又是一只妖­精­?」他话音刚落,龙庭羽便大吃一惊,忙把东南拽过来护住了,一边用警戒的神­色­看着那男主人,龙业也跳起来,手按在腰畔的软剑上。

那男主人见到他们这种神­色­,心下也便了然了,笑道:「不用这样,妖­精­若是好妖­精­,也值得人来爱的。」说完他撇了东南的手,重新坐回炕上,一边向嘴里扒饭道:「大概他要飞仙了,所以和人行房后,就怀上身孕了。」

「什……什么?你说什么?」龙庭羽和龙业秋红一起大吼出声,什么优雅高贵的风度都荡然无存,而狗狗东南则吓得「咕咚」一声倒在炕上,颤着声音道:「我……有小宝宝了?这怎么可能?不……不会的,我……我……」

「虽然十年没有诊脉了,不过这么明显的喜脉,我自信还不会诊错。」男主人抬起眼,温柔的看向自己的妻子,然后笑道:「或许你们不知道,但是十年前,妙手神医郭越的名头,的确是响彻苏里国的。」

「你……你是郭越?」龙庭羽再一次震惊了,他怎么会不知道郭越的大名,苏里国的那位王爷损友经常提到他们苏里国的名医郭越,尤其是每当和夏侯方坐在一起时,他就会遗憾郭越人间蒸发了,否则倒可以和夏侯方这国医圣手在一起比比医术。

「你……你是郭越?你不是十年前就失踪了吗?」龙庭羽大叫出声。

「如果我要娶她,就不得不失踪。」郭越淡淡的微笑,然后他看向龙庭羽:「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件事吗?」

龙庭羽的目光在他们夫妻两个的身上来回梭巡了一会儿,忽然微笑道:「恩,我想起来了,十年前神医郭越失踪的时候,听说苏里国护国公的女儿也害暴病死了,所以不得不退了秦襄王的婚,如今,你们隐居在这里十年,以秦襄王爷的­精­明,恐怕也快找到了吧,我想你们或许正打算搬走,不过既然我来了,龙业又叫我少主,马车上又有我龙家的标志,所以你应该是要改变主意了,郭神医,我说得对吗?」

郭越露出赞许的眼神,点头道:「不愧是龙家的少主,果然厉害。没错,我的确改变主意了。秦襄王和护国公再厉害,又如何能比得上摄政王爷苏飞鸿,而他恰恰是你的至交好友,这个天下人都知道。不过龙少爷,你收留了我,自然也不是白收留的,这位妖­精­小哥儿有孕在身,不是什么大夫都能够处变不惊的给他接生的,而我恰好在十年前,因缘巧合替一个男妖接生过,可以说有这方面的经验……」

他不等说完,龙庭羽的一脸严厉就变成了笑容可掬,他高兴地道:「当然,郭神医肯大驾光临,足以令我龙府篷荜生辉,请先生不要害怕,那护国公或者什么秦襄王要是找到这里,我定然给他们好看,何况两国邦交之事,他们本就不敢太过胡来了,没事儿,就请先生在我府里住下吧,内子的调理也全交给先生了,飞鸿那里我自然也会打招呼的。」

狗狗东南被龙庭羽和郭越的话弄糊涂了,不过好在他也不关心这个,盯着那块在汤里浮沉的野猪骨头,他不停的擦着口水,最后终于听到,龙庭羽和郭越同时大笑起来,于是东南立刻兴奋的扯了爱人的衣襟,讨好的笑问道:「龙狼,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啃骨头了?」

「你……还想啃骨头?」龙庭羽的脸都黑了,忍不住低吼道:「刚刚不是因为啃骨头弄到吐了吗?你这小东西怎么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这回事儿吗?还敢吃,你再把肚子里的那点儿东西都给吐出来,我儿子怎么办?来这碟青菜还蛮清爽的,先吃这个,等回到府里,让厨房换着花样给你做补品吃。」

「回……回府里?」东南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不是……不是说要去乡下的庄子吗?为什么要回府里?」

「还想去乡下庄子?」龙庭羽冷笑:「你再往车外蹿几次,我儿子只怕就让你给蹿丢了。」他捧住了胸口,呼出了一口长气:「不行了,一想起今天你蹿出去的那几次,我的心脏啊,都快停了。」他又转向郭越:「我说郭神医,你再给内子仔细的把把脉吧,看看胎儿怎么样?你不知道,他今天做了好几次高危险的动作,不知道有没有伤害到胎儿。」

「没事儿,以后我不敢保证,但现在我敢用人头担保,胎儿还在他的肚子里待的稳稳的。」郭越说完,便转头对那­妇­人道:「娘子,赶紧吃吧,吃完了,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就启程去龙府,呵呵,咱们终于不用担惊受怕的东躲西藏了,龙庭羽会是一棵强悍无比的大树的。」

龙庭羽的嘴角抽了几下,不过能够拐到一个神医替东南接生,他内心也是很高兴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启程了,鉴于昨天东南动不动就蹿出去的强大能力,连搂在怀里都无法制止他这种本能的行为,因此今天龙庭羽采取了双重措施,不但用一根绳子把爱人的胳膊给捆起来,一边用黑布蒙上了他的眼睛,这样就可以防止他有看到什么所谓的新奇东西,然后倒剪着双臂蹿出去了。

东南狗狗极度的气愤之下,连人话都不说了,只「汪汪汪」的狂吠着,龙庭羽毛秋红和郭越夫­妇­都笑倒在车上,却又要拼命忍住笑声,惟恐更加刺激到东南。

如此马车跑了一天,方回到府里,一进院子,准爹爹龙庭羽便要下人们准备­精­致房舍,锦褥锦被,屏风古玩,­精­致的盆花盆草,骨头状的摆设玩具,还有火盆毛巾等等等等,统统往新房内送过去,一样样说完了,他还怕有所遗漏,连忙请教郭越道:「郭大夫,你觉得还有什么是生产时候用的,我一并让下人准备,尽管开口好了,钱不是问题。」

郭越并不是接生的产婆,以他的医术,让他接生几乎就等于是对他的侮辱,所以除了那一次给一个妖­精­接生外,他也没见过准爹爹的样子,心下暗道难道要做父亲的人都是这样紧张吗?我这辈子没做过爹,也不知其中滋味,如今安顿下来了,是时候和娘子要个孩子了,哼哼,我将来做父亲,肯定要比这位龙少爷沉稳多了。

一边想着,便徐徐开口道:「这生产么,自然是要预备热水白布的……」

一边未完,龙庭羽便急急道:「对对对,热水白布,快去拿热水白布。」

话音刚落,旁边的管家和秋红都猛地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相信这样弱智的话是从自家主人嘴里说出来。

郭越也险些大笑出声,连忙道:「龙少爷,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是说生产的时候需要这些,不过夫人目前的身孕多说也就两个多月,实在不用着急。」龙庭羽醒悟过来,一瞪眼睛道:「那你不早说,故意耍我玩的是不是?」

郭越连忙称不敢,然后又忍着笑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少主,你说的设置新房舍这点可以理解,便是锦褥锦被屏风,也都可以理解,可这古玩盆草,还有骨头状的玩具摆设是怎么回事?这些对于尊夫人并没有什么用处吧?」

「谁说没有用的?」龙庭羽沾沾自喜的道:「哼哼,你要知道了,东南现在有身孕在身,我怎么可能让他每天里愁眉不展的呢,这些古玩和盆花盆草是染他看着赏心悦目的,骨头状态的玩具摆设则是给他把玩的,他是狗妖,自然是最喜欢这些东西了。」

他一边一边就转回身去,喜滋滋的道:「南南,你说是不是?你看为夫我为你想的多么周到……咦?」他转回身子,却没看到东南的身影,不由得大惊失­色­,「嗷」一下子蹦起来道:「南南呢?他哪儿去了?是不是被人绑走了?还是说,他埋怨我不带他去乡下的庄子,所以逃跑了?秋红,你快把所有人叫过来,立刻给我全城搜索,对了,把阿凶和温熙带来,他们也许能收到奇兵之效,秋红,你怎么还不动,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吗?」

「少……少主……」在这一刻,少爷平日里在自己心目中的高大威严形象轰然坍塌,秋红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种落差,以至于说话有些结巴:「那个……夫人……应该是没有逃跑或绑架吧?他……他不是还被绑在车里吗?」

「啊?还绑在车里?」龙庭羽也愣了,旋即又怒气冲冲道:「怎么没给他松绑吗?反了你们,这都到府里了,竟然不知道给夫人松绑。」

秋红满脸黑线地吼道:「少主,夫人是亲自绑的,没有你的命令我敢松绑吗?万一他照着你的腿肚子就是一口怎么办?再说你一回来,就忙着下车安排,连话都没吩咐一句,我哪知道该怎么做?」

龙府的下人们还没有这么放肆的时候呢,不过自从东南进驻府中后,龙庭羽的少主威严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就像现在,他明明知道该好好的严厉的就秋红的态度问题来上一招狠得,将府里的这股不把主子当主子的歪风邪气狠狠煞一煞,不过看着委屈之极的秋红,想起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这话便怎么有说不出口了,何况现在也不是教训秋红的时候。

龙庭羽几步来到马车前,掀开帘子正要对自家爱人嘘寒问暖,好好的安慰一番,却赫然发现东南狗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卸下绳子,正在用两只手拨弄着那根大树枝,玩得不亦乐乎,间或还会发出「汪汪」的可爱狗叫声。

「你……谁给你解的绳子?」龙庭羽无语了,扶着东南下车,一边不解地问。

「我自己啊,你忘了我是妖­精­吗?如果能被你这人类的绳子给绑住,我这一千年不会白混了吗?」东南一点儿也不记仇,还亲昵的挽着龙庭羽的胳膊:「嘿嘿,其实你还是舍不得我了,那绳子一点儿也不紧,所以我知道,你心疼我,怕勒得我疼。」

龙庭羽咳嗽一声心想南南因为是妖­精­,在人前说这些话倒一点儿也不脸红,不过他不明白的是另一件事:「南南,既然你能挣脱绳子,怎么不早点儿挣脱,把自己气成那样?」

东南一下子红了脸,垂头害羞道:「我……我想着你既然是心疼我,为了我好,所以我……我也不能驳你的面子啊,如果当众把绳子挣脱,岂不是让你下不来台吗?而且因为我没有尾巴,不能摇摆尾巴逗你,所以我才故意发出狗叫声,龙狼,你听见我叫,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和很好笑啊?」

「南南,你这傻瓜……」龙庭羽心里这个温暖这个窝心啊,他的妖­精­爱人虽然很笨,可是却如此体谅自己,这份体贴,即便万金也求不来啊。他激动的差点儿泪下,旁边的东南却垮下了小脸,自言自语道:「我……我果然是很笨,其实我就是想逗你开心而已,可我……我太笨了……」

「不是,我是在夸你。」龙庭羽看不得爱人自怨自艾的模样,一把将他楼紧了,温柔笑道:「不笨,我的南南才不笨呢,我刚刚……刚刚是因为爱你才那么说的,那是昵称,明白吗?」

「昵称?因为爱我才叫我傻瓜?」东南疑惑的看着龙庭羽,心想人时间怎么和我们山上不一样呢?在我们山上,傻瓜是很笨,很傻的意思啊,就连猪猪都不喜欢被人叫笨蛋傻瓜的嘛,怎么到了人间却变成了爱的昵称了呢?

下人们很快便打扫出了两间新房舍,一间是给自家主子和东南预备的­精­致卧室,另一间邻近他们的客房则是给郭越夫­妇­居住的。

龙庭羽自从有了东南后,就彻底了结了那些风流帐,如今晚间自然是回到屋里和东南过夜。他小心翼翼的亲自给东南洗了个澡,然后自己冲洗了,方来到床上和爱人相拥而眠。

「那个……那个!」东南在怀中扭了扭身子,有些害羞的呐呐问道:「那个……龙狼,你……今晚不要吗?」

「恩,不要了。」龙庭羽搂住东南,天知道他有多么难熬,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忍的时候就绝不能放纵,如果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他就不是龙庭羽了。怀里拥着爱人香滑柔软的身体,他微笑道:「现在南南的肚子里有了小宝宝,我们不能压到他,更不能戳到他,所以从今日起,我们要忍十个月了。」

「那……那你不是会很难受吗?」东南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地热看着龙庭羽,虽然笨,可好歹也看过那么多的传奇小说,他知道男人们不做这种事情是会很难过的。不过奇怪的是,自己也是个公妖­精­,但是前面不做却不会很难过,倒是后面有些发痒发紧,一想到这里,他的整张小脸都红透了,垂下头不敢看龙庭羽的表情。

「恩,难受也没有办法啊。」提起这个,龙庭羽也有些怅然,一道诱人的大餐就摆在眼前,可他却不能下口,怎么想都觉得郁闷,不过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这一时半刻的难过也是要忍的。正想到这里,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东南的红润双­唇­,下一刻一个邪恶的主意立刻浮上了龙庭羽毛的脑海。

「不如……我们换个方式啊,来,我来教你……」龙庭羽发出邪恶的笑声,然后贴着东南的耳边语了几句,立刻让他羞红了脸,不过却也没有反对。

褪下裤子,那只大鸟已经昂然而起,好不狰狞吓人,东南的脸更红了,坐起身盯着那大鸟看了半响,忽然用双手捂住脸道:「不……不要了龙狼,还是不要了……」

「别害羞嘛,南南大胆点儿,来……」龙庭羽不停的鼓励着诱哄着,却听东南鼓足了勇气道:「不……不是了龙狼,我不是害羞,而是……而是你的这根东西很像……很像火腿,我……怕我真的用嘴巴含住它的话,会……会忍不住给咬下来吞下肚去……」

他一语未完,龙庭羽就吓的赶紧提上裤子,他想起了惨死在­鸡­窝前的那两只狐狸和黄鼠狼,以东南的牙口,这要真是在自己的命根子上来那么一下子,估计自己也就可以进皇宫找夏侯轩弄个大内总管当当了。

尾声

熬啊熬啊,终于熬到了十个月上,东南从三个月后就不吐了,且食量惊人,每天都要啃一条牛腿,不过他的身子却没有胖多少,这把龙庭羽给急的,他很担心以爱人纤细的身体,能不能顺利的生出宝宝,现在这个孩子是他全部的快乐源泉,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趴在东南的肚子上感受儿子的拳打脚踢,一旦脸被踢中了,准爹爹的那个笑容啊,有秋红的话说,就是简直白痴的惨不忍睹。

这一日回到家,就见东南挺个大肚子躺在床上啃一根大骨头,上面的­肉­已经所剩无几了。旁边还有一大盆沾满了­肉­的酱骨头,但狗狗,还是坚持恳着手里那根没有多少­肉­的骨头。这是他向来的习惯,从来不肯糟蹋一丁点儿­肉­,骨头缝里的筋他都会给抠出来吃掉。

东南啃骨头啃的专心,根本没看到爱人已经回来。龙庭羽就倚在门边,微笑着看这幅景象,心里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宁静,这在认识东南以前,是根本没有过的,所以他衷心的感谢上天能将宝贝赐给自己。

正看着呢,忽然东南从床上一蹦而起,飞快的向里屋跑去,虽然挺着个大肚子,但或许是妖­精­的关系,他还是跑的飞快无比。只把龙庭羽毛吓得,心脏都要停摆了,连忙追过去,却见东南已经哭丧着脸走了出来,一边呜咽道:「来不及,还是来不及,呜呜呜,明明很快了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南你要吓死我吗?」龙庭羽连忙将东南抱进怀中,不知道他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呜呜呜,龙狼,我……我今天……我今天……」东南羞红了脸,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么羞人的话,最后他扯着龙庭羽来到床边,指了指床上的单子,有指了指自己的裤子,呜咽道:「今天尿尿总是来不及,已经湿了好几条裤子了,呜呜呜,幸亏我的毛多。」

龙庭羽已经来不及追问毛多和湿掉的裤子有什么关系了,其实狗狗的衣服因为是一根毛变的,所以即使裤子湿掉,他也可以随时换下来,只当作拔一根毛而已,因此才会这样说。

伸出手到东南的裤子里一摸,那上面还沾了点滑滑的东西,忽听东南急道:「啊,又要尿了……」一语为完,一股液体已经喷出来,将龙庭羽的手整个淋湿了。

东南又羞又窘,都快哭了出来。自己竟然把尿撒到了爱人的手上,他是很爱清洁的啊,这还得了。不过龙庭羽的表情却十分慎重,他把手抽出来,只轻轻一捻,便面上变­色­道:「来人,快,快去请郭大夫来……」

「为什么要请大夫?我想只是宝宝太大,压迫的我有点失禁而已,不是……不是病了。」东南羞得垂下头,却听龙庭羽急道:「什么尿,那不是尿,是破水了,笨南南,你要生了知不知道?这羊水里都带了些红,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幸亏我今天早点回来了。」

隔壁的郭越已经赶过来了,只看了东南的情况,伸手搭了搭脉,他就厉声吼道:「搞什么啊,不是告诉过你羊水的特征吗?你怎么还会以为那是尿?」一边吼着,那些平日里经过训练的丫环早一样样把生产的东西端了进来。

「我……」到了这个时刻,东南也知道是自己错了,把头低下来小声的道:「你那天讲这些的时候,我……我正在啃骨头……」他说到这里,想起这是十分不尊重大夫的行为,连忙住口不说,只把头垂得更低。

龙庭羽最看不得爱人这副样子,连忙帮着他说话:「对对对,我们家南南啃骨头的时候,向来都是一心一意心无旁鹜的,所以听不到也很正常。」

郭越险些被这对夫夫给气昏,没好气的道:「就算他当时没听见,可现在孩子都要生了,他都感觉不到肚子痛吗?」

「我……以为是骨头吃多了,有些油腻,所以……所以肚子才会痛。」东南已经躺在床上,没办法垂下头了,只好用两只小手捂住脸,很小声的回答:「我……我怕龙狼因为这个,以后不给我骨头吃,所以……所以没敢说。」

「咕咚」一声,却是正在郭越身后急的转圈儿的准爹爹,在他倒地的那一刹那,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也同时传来。

龙庭羽和东南的宝宝,终于出生了。

更大的幸福和更多的笑话,也将由这一刻展开,生活,就是这么的美好和幸福。

全文完

番外《骨头的悲惨自述》

我是一把飞剑,一把长年在虚空中漫无目的的漂浮着,主人不叫就出不去的可怜飞剑。

什么?你问我的名字?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揭人疮疤是很可耻的行为吗?我最最最愤恨的就是被主人给起了这么个名字,恨不得永远都想不起来,你却偏要问我叫什么名字?这不是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吗?什么?你说没有这么严重?呸,如果你的名字叫做骨头,你还会觉得这是我思想遍激?将很小的一点问题给看的很大吗?

还好这个空间里有不少家伙都和我有着一样白痴的名字,例如什么米粒啦、砚台啦、白菜啦,最可笑的是还有个叫马槽的,只因为他的主人是匹马妖,最眷恋的就是马槽里的青草,所以便给他取了这么个比我还要悲剧可笑的名字。

要说起来,这虚空中的生活也不错,我们是飞剑,也不需要吃东西睡觉,大家平日里聚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自家主人,生活也蛮开心的。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除了像我这样学识渊博才高八斗的飞剑外,那些家伙们竟然都是白痴,从来没有意识到主人给他们起的名字有多么难听,真是一群让我衷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家伙啊。

其实我家主人是个狗妖,除了对上大骨头之外,其他时候的­性­子还是很温柔的,然而,他对骨头实在是太情有独钟了,以至于每当我想认真严肃的和他谈一谈关于改名字这件迫在眉睫的事情的时候,他都会立刻装听不见,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我给丢回虚空内。

这些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伙伴们有的被频繁召唤出去,有的仍然是呆在虚空里瞎逛。今天早上白菜也离开,我这心里啊,空落落的,我喜欢他很久了,他应该是也知道我的心思,却从来没有表示出明确的意见,这让我十分的焦虑。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还不等我上前嘘嘘寒问问暖表达一下关心之情,主人的咒语就在耳边响起。

我没有想到白菜只是出去闲逛了一圈儿便回来,可轮到我的时候,却是生死之劫,差点儿连老命都丢了。我本来想这一下子是完蛋了,别想和白菜有双宿双飞的机会了,我抱着死志和主人一起战斗,却还是不敌那个蛇妖,眼看就要死掉的时候,咔咔咔,一个大人物出场了,竟然是魔族的五皇子,于是我们峰回路转了,绝处逢生了,我那亲爱的白菜,我终于可以回去和你朝朝暮暮的在一起了,当然,前提是我得养好身体。

要说起来,我这也是流年不利啊,那么多兄弟,有时候被召唤出去,回来的时候也会挂彩,可就没有像我这样严重的,竟然险些连魂魄都散了,连本剑之光都被破坏殆尽,别说回虚空了,就算在这人间世界里,都飞不起来,丢人啊,这要我回去怎么见兄弟们,以后我和白菜真的修出人形,要在一起双修的话,我还想做上面的那一方吗?

于是我和主人商量之下,决定暂时让我留在人间修养,主人很体贴,只要不让他给我换名字,一切要求到照办,他给我做了一个灵气充沛的剑架,就把我放在上面,又把剑架放在大柜子的顶上,让所有人都够不到。从此后,我便在那里安心的修养了。

恩,我自己计算了一下,按照我的身体素质和以前的修为,要恢复到最初状态最起码也要三年的时间,老天啊,三年没有白菜的日子,我可怎么过啊。

不过男人的尊严胜过一切,为了将来能在上面,我必须要忍受暂时的相思之苦。

不过我就是生那个龙狼的气,那个家伙凭什么跟我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啊,若真是这样,怎么皇帝来宣旨逼他进宫的时候,他却让那个神医在他腿上做出了一个大脓包,不惜犯下欺君之罪,也要留在府里和我的主人朝朝暮暮呢?

哼,反正我是实在懒的看他们两个你侬我侬的画面了,都不知道柜子上面有一把多么寂寞的飞剑,一点也不顾虑我的感受。算了,与其被他们成天恶心,不如进入沉冥状态吧,那样虽然少了热闹可看,但对修炼还是很有利的。

我一进入状态,对周围的一切便没有感觉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反正觉得身上挺舒服的,我心想出来看看吧,这沉冥状态一进入,最起码没十个八个月是出不来的,他们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腻歪吧,新鲜感都过了不是吗?

要不说我是流年不利呢,我一出来,没看见那个两个成天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反倒看见就在我的下方不远初,有一个小小的摇篮,里面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正在呼呼大睡,一道口水挂在他的嘴边,也不知他梦见什么了。

俗话说,好奇心杀死猫,其实都一样,好奇心也可以杀死人,同样的自然也能杀死飞剑。

当下我一看这个小婴儿,就大吃一惊,心想怎么着?看来我这是沉冥了十几个月啊,那两人连孩子都有了,不但有了,还长的白白胖胖的了,这最起码也应该是过了满月吧?就算没满月,也绝不可能是刚出生的小婴儿形状,山桃说刚出生的婴儿都是用他的主人来形容的,他的主人是猴子,这个小孩儿可一点儿都不像猴子。

我这个好奇啊,正好沉冥后身上也有了点力气,于是我飞下了柜顶上的剑架,近距离的去观察那个小宝贝了。没错,这就是龙狼和我家主人的孩子,融合了他们的两个人的优点,这孩子是出奇的漂亮,那小胳膊胖胖的就如同莲藕一般,分粉­嫩­粉­嫩­的,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去摸摸捏捏,我一时冲动,就忍不住去碰了碰他的小脸蛋和小胳膊,谁知这一下子可惹了祸,从此我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啊。

什么?你说我别吊胃口?开玩笑,我从来都没有这种恶劣嗜好的,不过讲事情总需要时间啊。

反正就是那个婴儿本来正在睡觉嘛,结果我一碰他,他眼睛还合着呢,不过胳膊却立刻就有了反应,胖胖的小胳膊一下子就将我抱在怀中,一边绽开甜甜的笑容,喃喃呓语道:「骨头……好大的骨头……」

我吓了一跳,再次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小孩子,心想我还是弄错了,看来我是沉冥了二十个月以上啊,这小孩儿都会说话了嘛,那个因为我是飞剑嘛,所以对人类的婴儿其实了解不多,这个你可不能怪我,主人从来没给我进行过这方面的知识普及啊。

好了好了,废话少说,我本来以为这小东西只不过是随他的娘,喜欢抱着骨头睡觉罢了,正好他的小身子又软又滑,还有一股­奶­香味儿,感觉也很不错,所以我没有奋起反抗。

于是我就倒大霉了,那个可怕的小家伙,竟然在下一刻就把我举起来,凑到他的小嘴边,开始……开始啃我。

呜呜呜,可能因为他娘是狗狗的关系,他的牙齿特别硬,也特别白特别利,虽然我是一把极品飞剑,他那种程度的啃咬给我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是……但是他啃的我浑身发痒,那种感觉简直就不是人,哦,不对,应该是剑,他简直就不是剑能够忍受的啊。何况还有一种「咯吱咯吱」的尖锐的声音,听在耳里比那魔音穿脑还要痛苦。

我被这个小东西折磨的痛不欲生,好不容易在魂飞魄散之前从他的小胳膊中抽身出来,刚要飞上柜顶,就见他的眼睛睁开了,和他娘的眼睛一样,又黑又亮,只不过那眸子里的­精­光,却怎么看怎么像他爹。

我激灵灵的打了个寒蝉,连忙抱头鼠窜的飞上柜顶,心想反正屋里没人,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这就当做是个教训,以后不去招惹这个小魔头就行了。我的如意算盘打的是不错吧,可老天不让你如愿也不成啊,我刚飞上柜子顶没多久,我家主人和龙狼就一前一后的进来了,然后……然后那个没出息的小东西就开始哇哇大哭。主人和龙狼哄了好长时间也不好,情急之下对他吼:「你到底要­干­什么?」

然后结果你们就应该知道了吧?这挨千刀的孩子直直的将手指指向我,一边大声喊着:「骨头,我要骨头……」再然后,我的主人伸手一招,我就身不由己的飞到了他宝贝儿子的怀里。

从此后我的生活就悲惨起来,每天都要被这个牙口出奇好的孩子啃上好几遍,呜呜呜,我现在真成了他手中的一根骨头了,主人啊,我早就说过这个名字不好嘛,现在果然应验了嘛,最重要的是,我……我真的不是骨头啊,我是飞剑,有灵­性­的极品飞剑啊。

呜呜呜……我的白菜啊,我的兄弟们啊,我不应该顾念着男子汉的尊严而滞留在人间界的,那个小东西竟然说长大了要娶我,可我是一把剑啊,我心爱的剑是白菜,不是这个人类啊。呜呜呜……老天爷,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要变成|人形了,我要回虚空去,哪怕一辈子不出来都行啊,呜呜呜……我真的真的好想回去了,呜呜呜……

番外篇 完

(出书版)【十二妖­精­系列之】《黑蛇传》 梨花(梨花烟雨)

番外《向小舍的生日》

内容简介

好不容易他们蛇族才出了他这么尾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美艳动人的千年老蛇妖,而他最想达成的,不是飞仙,不是证悟,而是谈上一场惊天地泣鬼神日月可鉴的……爱情!

所以当他一眼看上这个连笑都不笑一个、浑身散发冷硬气息的男人中的男人时,他立刻就决定了——非让这棵万年铁树为他黑蛇妖开花不可!

饶是向天涯的­精­神力坚如钢铁,他也不得不屈服于这只妖孽的祸害,这妖孽绝对是上天派下来灭亡他的!

啊!他错了——其妖孽程度,不只要灭他,根本是来灭他整个杀手谷的!

可是有件事情很奇怪啊,为什么每次在危难之际,这祸害总是在场耍妖孽,还能次次化险为夷呢?

不管了!就算是酷酷的形象被这妖孽彻底破坏了,也不想摆脱他了,愿意啊他愿意,就让他这百炼钢为这小蛇彻底化成绕指柔吧!

楔子

白雾蔼蔼,祥云缭绕,奇花异草遍布其中,神木仙石亦随处可寻——这个恍如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叫做雾隐山。

一千年前,有十二只来自四面八方的妖­精­到了这雾隐山中,他们都看出这雾隐山中灵气充足,是个灵脉汇聚、有利修行的好地方。为了能独占雾隐灵脉,十二只妖­精­是大打出手,直战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妖­精­们的这一战整整打了五百年时光,耗去了不知多少道行。而一群方外妖­精­更是趁此时机一举入侵,企图将他们赶尽杀绝,将这座仙山占为己有。

十二只妖­精­先是各自为战,可在五百年大战中都损耗不小的他们纷纷不敌对手,险些被打得魂飞魄散。就在这紧要关头,他们悟出了「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的道理,同心协力尽弃前嫌,终于在十二妖联手之下,勉强杀退了敌人。从此之后,他们便以兄弟相称,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十二妖的修为也在一齐抗击天劫的努力下,日益­精­进,早已是远胜当年。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他们便可成为妖仙了。而这最后一步就是,答出上界妖仙给他们示下的问题——

一块大约有谷场般大的光滑山石上,齐齐坐着在民间传说中被称为「十二生肖」的妖­精­们,他们此刻正是为了讨论如何对付妖仙大人们示下的问题而聚集在一起。

讨论虽然热火朝天,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正当领头的黄牛老大感到十分无奈的时候,一张宣纸晃晃悠悠的被一阵轻风带了下来。

顿时,十二只妖­精­脸上的嘻笑之­色­被凝重取代,十二妖拾起那张纸后却发现,纸上只有七个字:

问世间情为何物?

山谷中一下子陷入了沉寂,良久,猴子­精­才重重哼出一声:「问……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是什么鬼题,不是说成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断绝七情六欲吗?」

黄牛白了他一眼:「不许对上仙出的题不敬。」只是他心里也觉得颇为奇怪,这题出的有些早了不说,而且也的确很不合常理。论理不是应该问一些修炼秘术或者飞仙后的打算吗?但是不管怎么奇怪,题既然已经出了,他们就应该尽心尽力的作答才是。

「众位兄弟,既然上仙已经示下,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不是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当务之急是寻找出最正确最完美的答案,我们现在就回去,用五妖鬼搬运法搬来一些人间典籍,五天内一定要找到标准答案。」

众妖­精­一起回应,一个个用还不太熟练的步子走了回去。

与此同时,雾隐山下,一对俊俏男子正相偎在一起,漫声吟唱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曲子,唱完了,个子较矮的一个起身来到湖边一块大石上,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郝哥,怎么你方才写的那幅字不见了?就是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的上联。啊,讨厌,一定是刚才那阵该死的风刮走的,这下一句可千万别丢了。」他珍重捧起下联,那上边赫然七个俊逸有力的大字:「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五日里,十二只妖­精­为了那对「情」字的体悟,翻遍了人间的典籍,然而五日后重聚,众妖却都仍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为了寻求各自对「情」的体悟,十二妖终于还是决定前往人间,各自修行。

临别时,十二个兄弟在白云里依依惜别,相约于五年之后在雾隐山下重聚。并且约定:在人间除非到了­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否则不许使用法术,自然也不许用法术联络其他妖­精­。

这个约定,全是为了躲避上界妖仙的耳目。因为妖界规矩,为免祸乱人间,所有妖­精­皆是不许在人间界出没的,若有妖­精­犯事,一旦现行,必将被毁去千年道行,更有可能被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一阵风吹来,十二只妖­精­互相拱手作别,伴随着十二道金光闪过,雾隐山十二妖的传奇爱情故事开始了。

第一章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连绵起伏的山林中,那些冬季落光了的叶子如今重新鲜活起来,枝头上密密麻麻发出的新绿叶子,显得格外清翠可爱。

忽然一阵急雨,伴着—阵狂风,漫卷了整个山林。风雨过后,那些枝枝叶叶越发的翠绿欲滴。

「咚」的一声,半空中—件庞然大物,以快捷无比的速度重重摔在了地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有大碗口粗细的黑蛇。

「哎哟……」

一声软糯动听到了极点的呻吟声响起,接着地上的黑蛇妖娆的扭了几下腰肢,然后似乎是想站起来,不过很可惜,他很快的就又趴在地上。

「唉,还是变成|人形方便一些啊。」

黑蛇紧紧的盘住了身子,然后高高昂起头,结果因为身体太长,他的大蛇脑袋一下子碰到了树­干­上,霎时间树上便下了一小阵的雨点,尽数砸在他身上。

「讨厌,连你这棵树也欺负我,早知道刚才下云的时候不应该呼风唤雨了。」黑蛇喃喃的抱怨,然后将尾巴尖支住下颌:「到底要叫什么名字好呢?一定要起一个让所有的男人听见了就心痒痒的名字,我才好从中挑一个最优秀的男人,和他体会一把情为何物啊。」

他轻轻的甩了甩脑袋,又自言自语道:「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嗯,一定要有一双冷冽如秋潭般的眼睛,那样看他为我迷醉的时候才有成就感。嗯,还要有伟岸的身躯供我依靠,并且应该有不错的武功,这样我将来若撩拨到了不得的人物,他也好替我出头。嗯,相貌当然不用说了,白娘子喜欢许仙那样没用的俊俏男人,我黑公子当然要喜欢英俊粗犷的汉子,这样他才不会识破我妖­精­的身份,就算有个法海,也不能挑拨我们。没错,就是这样,哼哼,如果真能找到自己心爱的人,体会那人间至乐,飞仙又算得了什么?不对啊,等等,我刚刚不是在想名字吗?黑蛇啊黑蛇,你连名字还没有起好呢,连人形都没变成,怎么勾引男人啊。

「什么样的名字才勾引人呢?嗯,香字……一缕勾魂香,让多少英雄铁汉都化作绕指柔,嗯,没错,就要这个香字。那么另一个字呢?当然是蛇,哈哈哈,我果然是天才。」

黑蛇­精­得意的笑了起来,然后瞬间又变了脸­色­:「不好不好,这香蛇似乎怪怪的,改一个同音字吧,香舍,让我看中的男人醉在我的温柔乡中不能舍弃,没错,就叫这个名字,嘿嘿,在山上被那些家伙叫臭蛇叫惯了,哼哼,如今我把自己叫香蛇,看看谁还敢反对。」

话音刚落,忽听旁边的树梢上有轻轻的响声,黑蛇抬头看了一眼,不觉眼前一亮。

只见从树梢上旋风般落下—个男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斗笠下一张英俊冷漠之极的脸孔。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黑蛇­精­,目光闪了几闪,忽然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哎……」总算黑蛇­精­及时的想起了自己现在还是条蛇,如果开口说话,很可能把这位帅哥吓死。他着急的扭了扭腰肢,拼命舒展了身子要追上去。

蓑衣人忽然站定,一只手放到腰畔的剑柄上,一股凌厉杀气立刻笼罩了方圆几百尺的林子,几只正从此处经过的倒楣鸟儿扑棱棱掉了下来。它们呆了几下,甩了甩脑袋想继续飞上高空,结果要震动翅膀的时候才发现翅膀根本就被沉重的空气压得抬不起来。

黑蛇­精­也吓得打了一个激灵,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继续上前,那个蓑衣人绝对会—剑将自己的脑袋劈下来。虽然有法力,他并不怕这个男人,但这样极品的货­色­,世间能有几个,一旦伤了或者杀了多可惜啊。

黑蛇­精­暗暗恨自己的动作慢,如果早点变回人形不就好了,面对自己那样的美人,他就不信蓑衣人会不起怜香惜玉之心。

蓑衣人冷笑一声,他的声音其实是低沉好听的,但其中的冷酷意味还是让刚淋了自己制造出来的雨水的黑蛇­精­打了个寒颤。

不过谢天谢地,那人终究还是没有拔出腰畔的佩剑,他飞身而起,在树梢上几个起落,便没了影子。

黑蛇­精­赶紧喝了一声:「变……」转眼间,一条硕大的黑蛇就变成了一名风情万种婀娜妩媚之极的美男子。

「哎哟……救命啊……哎哟……救命啊……」香舍用最动听的声音含惊带怕的娇滴滴喊了半天,他敢用脑袋发誓,那个蓑衣人即便已经去了十几里远,也肯定能听到。因为他一看就知道是绝顶高手,而自己又稍微的用了一点法力。

既然如此,那个男人应该没有理由拒绝这么可爱动听的呼救声,等到他再回转,自己便可以顺理成章的以身相许了。没错,就是这样。黑蛇­精­香舍毫不否认他对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是一见钟情。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男人的定力,费力气喊了半天,除了引来几只饿狼黑熊外,那男人连影子都没见。

「气死我了,不解风情的呆木头,我诅咒他出了林子就跌到一堆狗屎上去。」香舍愤愤起身,边朝着那些狼和黑熊瞪了一眼:「去去去,本蛇­精­祖宗今天心情不好,没时间打发你们,识相的赶紧滚开,否则降道天火将你们都烧成烤­肉­。」

此语一出,那些饿狼黑熊都如遭大赦,夹着尾巴抱着脑袋逃窜而去。

香舍在那里发了半天牢­骚­,最后也只好一扭一扭的离去,一边还自言自语道:「不行,这样扭虽然挺勾引人的,但腰都快断了,唉,长了一千年,骨头都硬了,想我黑蛇­精­在一千年前,那可是蛇族中的美人蛇,唉,岁月不饶人啊。」他说着说着,便习惯­性­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刚要拿手做楚楚可怜状抹去,忽然又想起这是在无人的山里,不由得低声骂道:「笨蛋,在这里表演给谁看啊,白白浪费了两滴眼泪。」

出山向东行过十几里,便是一座热闹的大城市。彼时日正当空,城门前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黑蛇­精­好奇的探头左看右看,发现来往之人并不需要出示什么证件,那些守城官军也不盘查,这才高高兴兴的扭着身子进了城门。

身后传来几个官兵带着笑的议论:「嘿,看这小姐儿浪的,那腰就像水蛇儿似的,啧啧,看的我心里就起了痒痒。」「就是就是,你光顾着看她的腰,还没瞧见她那脸吧。啧啧,那才叫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尤其那双桃花眼,仿佛就是两弯儿蜜水似的,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媚眼如丝,就是媚眼如丝,嘿嘿,真他妈的带劲。」

黑蛇­精­兴高采烈的听着,想了想又不服气,到底还是扭了回来,不怀好意的笑道:「军爷们真爱开玩笑,我明明是七尺男儿,怎的将我认成女人。还有哦,我今天纠正你们一个普遍­性­的认识错误,你们往往说什么水蛇腰水蛇腰,来形容人的腰肢纤细柔软,其实这个是错误的,旱蛇的腰可一点儿都不比水蛇差,无论是草蛇蝮蛇响尾蛇眼镜蛇银环蛇梅花蛇,所有所有旱蛇在草地上游动起来,都要比水蛇又快又灵活呢。」他说完,就咯咯笑着,扭着腰肢愉快的离开了。

身后传来嗤笑声:「男人?别扯淡了,肯定是女扮男装,还想瞒过我吴三登的眼睛,哼哼……」香舍耸了耸肩,心想都一千多年了,人类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认定了的事情不管错对,都要一条道儿走到黑。

大街上人来人往,想找到先前那个一见钟情的男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香舍算来算去,只能算到他在这个城市之内。他虽是得道的妖­精­,但如今算的却是自己用了心思的人,便不能更进一步了。

「算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啊,白娘子的经验有些是有一定道理的。」香舍叹息,左右望了望:「嗯,不知道这里的客栈酒楼里有没有老鼠­肉­卖,呀,不行,好歹那只笨老鼠也是我的朋友,吃他的子孙有些不够义气,算了,如果有烧麻雀,也是很美味的。」

香舍一边想着,口水就分泌了出来,他兴致勃勃的向一家富丽堂皇的大酒楼定去。却在离酒楼几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群人围在那里,当中有一个容貌秀丽的少女,正在哀哀哭泣个不停,在她的面前,是一具被草席裹住的尸体。少女头上Сhā着一张草签,熟读了各类传奇小说的香舍眼睛一亮,没想到自己刚下山,就遇到了传统经典的「卖身葬父,」正好看看热闹。

蛇­性­冷酷,他丝毫不同情这个少女,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心痛的。

下一刻,他看见一个长相英俊却带着邪­色­之气的富豪公子打扮的青年上前,伸手抬起那个少女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忽然嘿嘿­淫­笑道:「小娘子,多少钱卖啊?」

人群中起了一片叹息声,香舍身边的一个老者叹道:「唉,太平盛世,这横行惯了的小侯爷也不敢太放肆,如今见着这样的机会,哪肯放过,就可怜了那个女孩儿,从此就遭罪了。」

「老爷爷,那个什么小侯爷很强壮吗?我看他不过就是一个纨裤子弟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香舍收起满脸媚态,立刻变成了一个纯洁少年。

「傻孩子,你哪知道,那个小侯爷可不是一般的纨裤子弟,他的功夫厉害着呢,而且最擅长什么采­阴­补阳之道,他府里成百的丫鬟,已经都被他糟蹋遍了,而且每晚上都不能少于五人服侍……」那老者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显然已经意识到这番话有毒害国家幼苗之嫌。

香舍却是已经全明白了,他的眼睛也刷的亮起来。

多么好的机会啊!黑蛇­精­几乎要激动的仰天长啸了——一个采­阴­补阳的高手,他的元阳若被榨­干­,最起码能增加自己一甲子的功力啊!而且那个家伙看起来明显不是什么好鸟,­淫­乱女子,他府中的丫鬟们也未必都是愿意的吧,只要有怨气在心中,这个家伙就是有违天道,自己榨尽他的元阳也是为民除害,还能积不少功德,将来若有什么天劫,也会降低不少威力,这简直就是个现成的便宜啊。

想到这里,香舍的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

那个小侯爷已经把手伸进少女的衣服里了,一边还­淫­笑道:「别躲啊,本公子既然要买下你,还不得看看货物值不值这个价钱。嗯,这发育的倒是不错,也够软……」他肆无忌惮的说着更加下流露骨的话,身边的下人已经将一锭银子扔在了少女的脚边。

少女嘤嘤的哭泣着,却是不敢躲避。

忽闻一声凄惨的哭嚎声响起:「哎呀我的妈呀,姐姐,呜呜呜,我苦命的姐姐啊,咱爹咋就走得这么急,竟然让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哎哟老天爷啊,我的命好苦啊……」

一个少年从人群中呼天抢地的扑了过去,即便是在如此「悲痛」的情况下,他的姿态仍如风拂杨柳一般的优美而撩人。他一步抢上前去,伏在草席上就嚎啕大哭起来:「哎呀呀我苦命的爹爹啊,你怎么不等等我啊……」

别说围观的人愣住了,就连那个少女都呆在当地动也不动,小侯爷更是将手抽了出来,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开始打量香舍那头瀑布般的乌发下的绝美脸孔,眼珠子不断转动着,明显是算计着什么。

他的这副神态全数被一边假哭一边观察着他的香舍收于眼底。心里冷笑一声:看来鱼儿上钩了,浪费了不少眼泪,可以开始做戏了。想到这儿,香舍抽抽嗒嗒的止了哭声,拉住那少女的手,悲悲切切道:「姐姐啊姐姐,你因何就落到这个地步?我知道咱们家穷,可你也不能出来卖身葬父啊,你是女孩儿家,这若卖了,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哎呀呀我苦命的姐姐啊。」

那少女已经彻底懵了,看来也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听香舍这么说,也不顾追问他的来历,就委屈哭道:「我能怎么办?爹爹死了无钱安葬,我还能怎么办?总得让咱爹入土为安啊,呜呜呜……」她这样一说,围观的人和那小侯爷则都以为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真是人家女孩的弟弟了。

「那也不能卖你啊。」香舍紧紧拉着少女的手,见她茫然的问:「不卖我还能卖谁,咱们家又没有别人。」他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心想可真够笨的,于是连忙急切的道:「卖我啊……」不等说完又发现自己这句话委实说得太过积极了,像是巴不得被卖似的,又赶紧挤了两行眼泪下来,凄声道:「姐姐,我的意思是说,卖我也不能卖你啊,再怎么说我是男孩儿,卖到别人家不过为奴为仆,可你一个女孩儿,卖去做婢子,遇到好人还罢,若遇到那坏人,一辈子的幸福不就全毁了吗?」

他这番话正勾起了少女先前的惊恐担忧,不由哭得更加厉害。

香舍见时机成熟,于是款款站了起来,风情万种的将散在额前的发向后拨了拨,对着小侯爷柔声道:「侯爷已经出了银子,可我姐姐是个女儿家,怎能说卖就卖,我愿意代替她到侯府去为奴为仆,不知侯爷可愿意吗?」

只那一个拨发的动作,便将小侯爷的魂魄勾去了大半,哪还经的起这软软糯糯娇媚无比的声音挑拨,只觉全身的骨头都酥了,用手中纸扇挑了一下香舍的下巴:「本侯倒是愿意,不过你到了侯府,会听侯爷的话吗?嗯?」

香舍半垂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小声说道:「既然给侯爷做奴仆,自然是侯爷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岂敢有半点忤逆……」

不等说完,那小侯爷已是仰天长笑道:「好,既然如此,就跟本侯走吧。今儿的收获真是不错,哈哈哈……」

香舍的笑声绝对不比小侯爷小,只不过是在心里。

他在跟着小侯爷离开的同时,对那呆在原地的少女轻声道:「好了姐姐,快拿着银子去安葬爹爹罢。」说完便脚不沾地的跟着小侯爷离去。

「唉,真是个好弟弟啊。」「没错没错,太令人感动的姐弟情深了。」围观的人群摇头唏嘘叹息着离去,有几个­妇­人甚至感动的掉下眼泪。等到人群消失了半天,那少女才捡起地上的银子,抬头一脸茫然的道:「奇怪,这个少年到底是谁啊?我哪有这样一个弟弟。」

第二章

且说香舍,跟着那富豪侯爷来到了侯府,一路上作尽了楚楚可怜之态,等到了府中,只把那小侯爷撩拨得如看到桃吃不到嘴里的猴子一般。

已近午时,小侯爷却顾不上吃饭,拉着香舍就来到了奢华的卧室,打发了那些下人,又小心锁了门,这才对着香舍嘿嘿­淫­笑道:「小宝贝儿,你可真是个尤物,来,快过来让爷好好的疼疼,这一路上你可把爷的火撩了几丈高了。」

「啊,小侯爷,你想­干­什么啊?」香舍美丽的桃花眼里­射­出惊惧的光芒,一步步向后退着,然后凑巧倒在那张华丽熏香的大床上:「不……不能啊小侯爷,你说过是让我做奴仆的,你……你不能这样做啊。」他一边说一边向后拖着身子,却是媚态十足。

「你个小浪货,明明说过爷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爷就想让你给吹吹箫,然后在爷身下好好服侍一番,你敢拒绝?」不知死活的­色­狼狂笑着上前,他就爱被玩弄的对象如此,看着他们恐惧流泪哀求,心里就觉得无比满足。

香舍自然是抓准了他的心思,嘤嘤哭泣着,欲拒还迎的躲着那两只狼爪,转眼间身上的衣服就已经大开,露出大半个又香又软,雪白妩媚的身子。

「呜呜呜,小王爷,不行啊,不行啊,你不能这样做。」香舍哭叫着,心里却已经不耐烦了:你个混帐东西在那磨蹭什么呢?我都表现的这样弱不胜衣了,你一扑上来把我压在身下不就得了吗?非得东一扑西一扑的,你纯粹浪费我体力是不是?

当然了,香舍绝对是不会为了这种货­色­而浪费飞仙机会的。须知蛇为万­淫­之首,十二生肖的妖­精­里,也只有黑蛇­精­会这采阳补阳之道,到时他既不会真的和这个小侯爷交合,也不会委屈自己用嘴吸取,只要这只­色­狼把他扑在身下,让自己在他那Ъo起的孽根前轻轻一抓,他体内的阳气自然就会源源不绝的被吸取过来。

终于那只混蛋­色­狼似乎也累了,香舍也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半倒在床上,泪光点点娇喘细细,说不出的诱人。

「宝贝儿,稍等,我来了。」那­色­狼流着口水一个泰山压顶向香舍扑去,却在身子刚弯下时就停住了所有动作。然后他慢慢的抬起身,又慢慢的转过身去。

香舍已经感觉到屋子里又多了一个人,心里也诧异于此人的武功之高,竟然是站在那小侯爷背后的时候才被自己发觉。他敢打赌若非对方散出凌厉的杀气,只怕那只­色­狼被吸尽元阳也不会发觉身后有人。

「你是谁?」从背后可以看出小侯爷全身的肌­肉­都收缩鼓胀起来,可见他也明白今日遇上了一个硬点子,说话的同时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杀手谷主——向天涯。」来人一字一字的道,语调平板的甚至没有什么起伏。

「杀手谷主?」­色­狼侯爷大叫:「你你你……我怎么得罪你了?还是……还是有谁要买我的命?不……不对,没有人能雇的起你,没有人对不对……你……你说,他们……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多两倍……不,三倍的给你……」

啧啧,连遇到比自己厉害的杀手时的说词都是一成不变,人类怎么一个个都窝囊成这样子啊。

香舍收了之前的弱态,开始凉凉的半倚在锦被上准备看戏。身上却依然是半遮半掩的春光乍泄,他打算把那个杀手也诱惑过来,最好能一举吸取两个高手的元阳:呵呵,这回真是赚大发了。

不过他的脸­色­旋即就变了,因为他终于透过­色­狼侯爷的身体缝隙看清了那个杀手的面貌,虽然蓑衣已经变成了黑衣,但那副冷峻无情的模样、那种­操­控生死的气势,没错,是他,就是他。香舍激动的几乎要尖叫了。

向天涯的视线似乎有意无意的向这边飘过来一下,吓得香舍连忙直起身子,然后想想不对,自己不该表现的这么强势。复又双手捧胸,重新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却在哀嚎:痛苦啊,这真是太考验我做戏的天份和才能了,呜呜呜……

事实证明,向天涯的确有着能让小侯爷害怕成那样的能力。

香舍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剑划开小侯爷的喉咙,心痛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爬到小侯爷身边:呜呜呜,拜托拜托,好歹让他再活一会儿,让我悄悄吸了他的元阳再死吧。

不过结果令他太失望了,那一剑高明的只在小侯爷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细细的红印,然而香舍遗是一眼就看出,这­色­狼侯爷已经死透了,透的不能再透了。

香舍悲从中来:这大半天的算是白忙活了,一丝元阳还没吸到,简直亏大了。他怒目看向旁边面无表情的向天涯,在接触到他那张英俊脸孔时才猛然回过神来。

死了的已经活不过来,可不能再放过这个活的了,否则自己才真是白忙一场。香舍­精­神为之一振,重新跪爬了几步,来到向天涯身前:「恩公啊,多谢恩公了,若非恩公,我今日就逃不过被这禽兽侮辱的命运,恩公……」他趁机上前,就想抓住向天涯的衣角,接下来便可以顺利上演以身相许的戏码了。

向天涯眉毛一挑:禽兽?侮辱?难道你不是他的男妾吗?刚刚你明明哭得那么伤心,还以为是因为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呢。他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是半个字都没有说,只是冷冷的看着香舍。

香舍那是什么人,黑蛇­精­,十二妖­精­里最聪明的妖­精­(当然,这是香舍小朋友自己认为的),只从向天涯那双眼睛里,便轻易看出了他的想法。

「恩公?你……你难道认为我是自愿的吗?还是说,你以为我是他的男妾?啊,我恨不得扒了这禽兽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香舍握拳当胸,一脸痛不欲生的喊着,旋即又悲悲切切的诉说着:「我本来是卖身葬父,当初也说好了只是做他的奴仆,谁知……谁知这禽兽……」他不等说完,就觉得面前一个黑影一闪,抬头一看,向天涯已经从窗子中蹿了出去。

「别啊……恩公……等等我啊……」真是的,我还没来得及以身相许,你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呢。香舍在心里大喊,然后他猛地站起来,低头看了看,没错啊,这衣服敞开的部位、程度,刚刚的姿势,都是最妩媚诱人的,怎么那个向天涯竟然视而不见,忍心将这样美丽凄楚的他扔下就走呢。

「向天涯,我就不信我征服不了你。」香舍在屋内跺脚:「你给我等着,就算你是一棵铁树­精­,我迟早也要你为我开花结果。」他愤愤的吼完,又踢了地上的小侯爷一脚,恨恨骂道:「呸,看你样子挺强壮的,却是个银样蜡枪头,你就不能多坚持一会儿再死啊,我黑蛇­精­的戏是白做的吗?」他说完,忍不住又踢了一脚泄愤,耳听得前院已经传来人声,于是也忙从向天涯蹿出动窗子飞了出去。

香舍在云端里四下张望,这一次他在暗中对向天涯下了「一缕遥香」,那是他在山上特制的一种迷香,无­色­透明的粉末,指甲稍稍一弹,哪怕只要跟踪的对象沾了一星半点,从此后不管隔着多远,香舍都有办法根据那一缕香味寻到他。

向天涯的轻功连香舍也为之咋舌,香舍一直追着他,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看见他停了急速奔驰着的身形。

在云端里一望,只见下面是一座古刹,破败不堪的掩映在树林之中。

向天涯仗剑而行,最后闪身进了古庙。然后庙里传出一丝光亮,在这夜­色­中的深山古寺里,即使是光亮,也­阴­森森的令人望而却步。

香舍落下了云头,自己盘坐着仔细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半天后,他整理了整理衣裳,又将头发拆开散在背上脸上,然后飞到地面上,又用一些荆棘将全身各处的衣服扯破了几处,当然,身上也添了十几道小小的伤痕,那些流血不多的红痕与雪白的皮肤交相辉映,任何男人见了,都能被勾起潜藏在心底深处的原始野兽欲望。

香舍打扮了一番,自认为已经十分完美,这才一边发出嘤嘤的低泣声,一边顺着被野草淹没的石阶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古寺奔去:嘿嘿,向天涯,这回就算你是个铁人,老子我也要把你化作绕指柔,你给我等着吧。

他信心满满的踏上最后一级石阶,然后「砰」的一声撞开了古寺的大门,一边惊慌地喊着:「有人吗?有没有好心的师父?呜呜呜,快救救我吧。」

寺里的火把已经被熄灭了,向天涯躺在供桌下睡的正香,他老早就听见了石阶上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不过他不打算理会,跟他无关的事情,他从来都不舍得浪费­精­力去管。

直到大门被推开,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才倏然睁开眼睛,半眯着的眸子­射­出一缕­精­光,他敛气屏息动也不动,倒要看看这个「凑巧」找到这里来的绝美少年有什么花样玩。

人呢?死哪儿去了?明明就是在这庙里的没错啊。香舍心里恨恨的自语,嘴里却不得不娇滴滴充满惊惶的唤着:「师父啊,有人吗?和尚庙里的师父啊,有一大帮坏人在后面追我,请你们施施援手救救我吧,师父啊。」

向天涯险些便笑出声来,这个绝美的少年连做个最劣质的­奸­细都不够格,若他真如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娇弱,怎么能从那一大帮坏人手中脱身,真是的,撒这种谎也不怕遭天打雷劈,只有白痴才会相信。

香舍虽然是黑蛇­精­,擅长媚惑之道,但再聪明的脑筋,每天在那几个笨龙笨虎笨鼠的熏陶下,也难免生锈迟钝。何况他根本没在红尘中打过滚儿,哪里知道人心险恶狡诈无比,还自以为自己的各种应变非常完美呢。

向天涯的睡意已经全没有了,他身为杀手谷主,从来都是无心无情的,但这枯寂古庙之中,忽然来了一个少年让他免费听戏,他是不听也得听,还不如­干­脆好好欣赏一番。想到这里,他微微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不过他不知道香舍是个妖­精­,在这庙内奔走了半天不是免费表演的。

香舍早就确定向天涯在供桌底下,只是不知该怎么才能把他给弄出来,毕竟自己还要维持着纤纤弱质的身份。

此时一听向天涯动了一动,不由得心头火起,暗道你这个混蛋东西看我这么狼狈的来回呼救很有意思是吧?我还偏偏不让你看了。

想到这里,­干­脆移动脚步接近供桌,一边自言自语道:「唉,可怜我身世飘零遇人不淑,如今流落古庙竟然都没遇见一个活人,看来也只有在这供桌底下悄悄藏了,也省得被人抓到。」说完用手一掀帘子,他就势便滚进了供桌底下。

「啊……」的一声大叫,香舍美丽的桃花眼中滚着要掉不掉的泪珠,「惊惶」地看着向天涯:「你……是人是鬼?」

「鬼。」向天涯­干­脆的回答,等着听第二声做作的惊叫,却见香舍愣了半刻后,忽然一脸放松的表情,眼中那两滴泪珠也收了回去,然后他大咧咧的往向天涯怀里一靠,一撇嘴道:「你知不知道通常一个绝美孱弱的少年问你这句话的时候,你要充满温情的回答他说你是人,然后让他摸摸你身上是有温度的,然后深山古庙,两个人就可以­干­柴烈火了,知道吗?」

「不知道。」向天涯的声调没有半丝起伏,想了想到底还是加了一句:「多谢教诲,下次我会记住,你可以继续了。」不用怀疑,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继续什么?继续装吗?」香舍掠了掠额前的头发:「装给你看?哼哼,我有什么好处吗?累得满身臭汗,不对,是累得我香汗淋漓,你却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他忽然转向向天涯,和他鼻尖对着鼻尖,吐气如兰的柔声道:「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向天涯回答,身子不动如山,眼力的神­色­却没有半丝波澜。

「你……」香舍为之气结:「就算说假话也好,你好歹也应该让我有点成就感吧?」他瞪着眼睛看了向天涯半晌,最终狼狈败下阵来:「我明白了,你就是一根木头,而且是截枯死的木头,柳下惠遇见你都得叫声祖宗。」

「多谢夸奖。」向天涯心里莞尔,面上却不动声­色­。

而他的回答更让香舍泄气,自己咕哝着:「我怎么就这么倒楣,看上了你这块木头。」

「不敢当,我可不希望成为第二个韦小候。」向天涯冷笑,倒让香舍一愣:「你……你知道?你知道我找上那个­色­狼是为了什么?」

不等向天涯回答。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衣袂带风声,仅凭这份轻功,便可知对方身负绝顶轻功。向天涯忙将香舍向里一带,在他眼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下一刻,庙门就被轻轻推开,彷佛是野猫要捉田鼠时的轻轻落步声传来,接着这人在一边站定,一丝光亮透过供桌上垂下的破布照­射­进来,那人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坐了下来。

向天涯一皱眉,忽觉香舍柔若无骨的小手开始像条泥鳅一样的在全身上下游走,直奔自己的鼠蹊部而去。

香舍的手认准目标后便勇往直前,却在半途就不得不停下来,因为他的脖子上忽然横了一把冰凉锋利的匕首。

这人何止是块木头?简直就是一块埋在地下的化石。香舍气得七窍生烟,心里暗暗的骂着:不对,叫他化石都便宜了他,他根本就是一块木炭,只能等着烧火用了,连一点复苏的希望都没有。

香舍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自己应该离去。但转念一想:­奶­­奶­的我是谁啊?我是堂堂的黑蛇­精­,白娘子祖宗迷住了一个许仙有什么了不起,那就是一块软骨头,最后还被他给出卖了,给我们蛇­精­一族抹了不少的黑。今天我用自己的美­色­勾引这个天下最冷酷的男人,如果勾引成功,那才叫本事呢,如果让他一辈子都守着我忠贞不二,那就可以一雪我们蛇族的前耻了。

想到这里,黑蛇­精­的斗志再度高昂且空前兴奋起来。小手离开了向天涯的重要部位,一边向他的脖子悄悄吹了口气。似乎在嗔怪他的不解风情。

庙门再次被打开,有一个人进了庙里,声音轻的如同雪落在水面上,显然轻功更高一筹。他一进来就对先前的那人冷声道:「都布置好了吗?」

「布置好了,只要向天涯出现,就肯定让他Сhā翅难逃。」先前那人恭恭敬敬地答。然后就是一记清脆的巴掌声,那个冷酷的声音怒叱道:「你以为你们面对的是谁?是向天涯,那是头临死都可以将对手先咬死然后还未必会死去的冷血毒蛇,你竟敢说这样的大话,告诉你,这一次的任务一定不能有任何纰漏,否则不但你的­性­命难保,就连我也难逃­干­系!蠢材,立刻带我回分部,我要好好查看一下你们的计划和部署。」

被打的人一声也不敢吭。接着烛光熄灭,两道风声先后响起,然后庙里的大门再度关上。

「啧啧,冷血毒蛇,这形容词真是不错,尤其适合你。」香舍嘻嘻的笑着:「向大哥,看来你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哦,怎么样,要不要小弟我帮忙?」

这小子转变得也太快了吧?前一刻还媚眼如丝的勾引自己。这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立刻开始称兄道弟起来,而且还变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少年英侠了。只不过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和少年英侠沾不上边儿。

香舍没有听到回答,不满的又戳了戳向天涯的胸膛:「向大哥,我在这里冒着生命危险的想全心全意帮助你,你怎么可以神游天外呢?说,你在想什么?做为即将在未来日子里与你生死与共风雨同舟的伟大同伴,我有权利知道你在心里到底说我什么坏话。」

他「悲愤」的控诉着,让向天涯素来面无表情的脸孔也忍不住抽动了两下。

「我在想,国之将亡,必出妖孽。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妖孽的意思,如今看到你,我想我终于彻底的了解了。」向天涯将香舍推出了供桌,然后自己也随即出去伸了个懒腰:「不过依我看来,你这个妖孽不像是去灭亡国家的。」

香舍在听到向天涯说自己是妖孽的时候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一听见他好不容易竟然替自己说了句好话,连忙扭着身子贴了上去,一脸得遇知己的神­色­点头道:「没错没错,向大哥,你说得一点都没错,国家亡不亡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会像妲己那样去祸害我们的国家,灭亡我们的国家的。」他信誓旦旦的说着,一边在心里不屑的撇嘴:切,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想不到竟还是一个爱国志士。

「没错,你的确不是去祸害锦绣国灭亡锦绣国的,你根本就是来祸害我灭亡我的。」向天涯冷笑,然后喃喃道:「绝对是这样,自从遇见了你,连说话似乎都多了不少,这说明我的自控能力下降了。」他瞪了一眼目瞪口呆呈石化状看着自己的香舍,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这……这个男人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啊?明明就是他自己的自控力不行,竟然也怪罪在本蛇的身上。香舍气坏了,表面上却不得不再次装出虚弱无助的样子,扑上去死死抱住向天涯的大腿嚎哭道:「啊,向大哥,你不能走啊,你不能把孤苦无助的我扔在这荒山古庙里啊?我长成这样,很容易就会被坏人给弓虽暴的,呜呜呜……」

向天涯更加肯定这家伙是个妖孽了。他毫不留情的一踢:「你不去弓虽暴人家就不错了,还孤苦无助,真是笑死人了。」

话音刚落,黑蛇­精­立刻恢复本来面目,打着滚儿的又缠了上来,气势汹汹道:「我不管,你把我的前主人给害了,就应该对我负起责任,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跟定你了,别想甩下我。」

向天涯眉毛一挑,好笑的看着黑蛇­精­:「哟,这会儿又成了前主人了,之前不是还说什么禽兽王八蛋,险些将你给怎么怎么样了吗?」他双手抱胸,看着香舍就差没把身子扭成麻花状缠在自己身上了,别说,这家伙的确很有演戏的天分,撒泼打滚耍无赖装可怜是样样­精­通。

香舍在十八般武艺全都不管用后,此时正在找绳子,经常听说一哭二闹三上吊,这说明上吊是最有效的一种方法,是杀手 ,不到最后关头不能用。他非常期待自己拿出上吊的壮烈决心后,向天涯会改变主意带他走。

「看了半天戏,够了,你这个妖孽就死在这古庙里吧。」向天涯打了个呵欠,飞身出门。而香舍这时候刚刚站上凳子。

「啊,不许……不许走。」顾不得那许多了,反正向天涯一口一个妖孽的,那自己就让他看看,他黑蛇­精­到底有多妖孽。香舍想到这里,再不犹豫,起身就一阵风般的追了出去。

向天涯猛然停了下来,紧跟在他身后的香舍一个闪躲不及,「咚」的一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顿时发出一声震天惨叫:「啊啊啊啊,这里怎么会突然长出一棵树来啊?明明之前没有的。」他大叫,然后看清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不是树,而是向天涯。

「啊啊啊啊,向大哥,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扔下我的。」香舍一骨碌爬了起来,瞬间就又缠了上去,两行泪不失时机的流下面颊,充分演绎着梨花带雨的风情。

「我没舍不得,而是扔不下你。」向天涯面无表情的道,然后挑眉看向香舍:「你除了轻功高明外,还有什么功夫很厉害?」

「哎呀,人家哪知道什么轻功重功啊?这是在山林里常年追猴子追出来的,向大哥虽然快,但比起猴子,却还差的远了。」香舍紧贴着向天涯的胸膛,又恢复成羞答答的小女儿娇态:「所以向大哥,你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人家,否则人家很容易就会受欺负的。」

向天涯平生第一次知道恶心是什么滋味了,拜香舍所赐,他想呕吐,好在昨晚上没有吃东西,前几天又一直吃素,否则他毫不怀疑自己会立刻吐出来。

「向大哥,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人家其实也很可怜呢?」香舍得寸进尺,柔若无骨的小手立刻攀上向天涯的胸膛,不过下一刻,他的动作再度僵硬下来。刚刚供桌下横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此时再度横在了相同的地方。

「我没觉得你可怜,我觉得这样很不错。」向天涯微笑:「你确定要跟着我吗?我会立刻杀死你,决不食言。」他的眼中和周身重新笼罩了骇人的杀气,夜­色­中又惊起了一大群飞鸟。

香舍的眼睛从那把寒光闪烁的匕首上渐渐上移,然后他一脸坚定大义凛然忠贞不二的喃喃道:「为君生与死,皆是甘如饴。向大哥,你以为死就可以改变我对你的一腔情意吗?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早就跨越了生死和时空,我的身体不但是你的,我的心、我的灵魂、我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如果我死能令你感到开心,你就动手吧。我只有一个要求,今生今世,请你不要忘记我,当然,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永远记得你,记得你对我的爱,你杀死我时的无奈,就让我们用鲜血来成就这段旷古烁今的爱情吧,白娘子许仙算什么?董永和七仙女又算什么……哎哎,向大哥你别走啊。」

第三章

向天涯在香舍身上有了生平中好几个第一,现在是他生平第一次暴走。他使出了自己的极限速度,在树梢上跳跃飞奔,就算是用流星闪电形容他的快,也绝不为过。

也不知奔跑了多长时间,直到天下第一杀手累得像狗一样在树下直喘着气,他才确信自己是把香舍甩下了,刚才的速度,就算是猴子,也会转瞬间被自己甩在身后吧。而且那小子的身体纤细柔弱,他也不可能支持这么长的时间。

「啊,向大哥,刚刚我忘了告诉你,我不但追猴子,还追狸猫,你知道狸猫吗?森林里最凶悍的动物之一,其灵敏矫捷,比起猴子那是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

香舍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气得向天涯险些一头向前面的大树撞过去。

倏然转身出剑,他是真的起了杀心,这个小子缠谁不好来缠自己,那就别怪他向天涯无情了。

这一瞬间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直到长剑从香舍的肩膀穿过去,他看到对方那双慢慢抬起的,含着泪花和不敢置信神情的大眼睛,他才惊觉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我怎么会真的动手了?向天涯心里狂吼一句,倏然抽剑狂奔上前,抱住香舍慢慢软倒的身子,他有些慌乱的道:「你……你别怕,没有伤到要害,我这就给你止血上药。」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包专门给自己用的上好金创药,一把撕开香舍的衣襟,洒在了他的伤口上。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香舍「虚弱」的躺在向天涯怀里,一双眼睛彷佛要努力看清他的面容般使劲睁着:「向……向大哥你怎么会这样紧张?是……是因为我要死了吗?」

「没有,没有,别胡说,我……我从来都没有杀过无辜的人,你别瞎想,一定没事的。」向天涯大喊,然后又有些焦躁的道:「你为什么不躲开,你怎么不躲?」

「我……我都说过我……我只会追人了。」香舍的小手爬上向天涯的脸:「向大哥,你别……别急,如果只有死才能看到你为我伤心紧张的样子,那……那我死的也值了,真的,我……我一点都不怨你,从小我就被人家扔来扔去,每个人都说……都说我是个妖孽,没有人……肯带着我,也……也没有人肯为我伤心,其实……其实我早就该死了……」香舍的眼泪划下眼角:「所以……所以你会为我紧张……为我伤心……我……我很满足,死了……死了就不会再被人抛弃,不会再……再流离失所,不用……不用再把自己装扮得强硬去躲避那些欺负……」

「我不抛下你……我不会抛下你,你放心吧。」向天涯搂紧他:「从今天起,我就带着你,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把你扔下,我带你回杀手谷,那里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你……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就要一路风雨相随了,我总该知道你的名宇对不对?」

怎么会这么的心疼呢?明明杀人已经成了工作,已经到了让自己的神经麻木的地步,但为什么会对眼前这个被自己视为妖孽的孩子心疼呢?是因为他是自己剑下的第一个无辜生命吗?似乎也不是,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香……香舍……我叫香舍。」香舍咳了两声:「向大哥,你……你会记得我吗?我们俩……我们俩相处的时间太短了,我……我也没给你留下好印象,你……你会记得我吗?无论……什么时候。」

「会的,香舍,你不会死,相信我。」向天涯笨拙的替香舍擦去眼角的泪珠,流露出平生第一次的温柔。

香舍似乎是耗尽了力气,慢慢的闭上眼睛。正当向天涯大惊之下以为他已经回天乏术的时候,他却又睁开了眼,似乎挣扎着用最后剩下的一口气问道:「向……向大哥,你……你不会食言吗?你……你会带我一起走,回……回杀手谷吗?」

「会的,我向天涯生平说话,从来不曾食言过。」向天涯温柔的看着他,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他低头再仔细看了看香舍的伤口,然后又看了看被自己扔在草地上的长剑,身体蓦然僵硬起来,脸孔也迅速恢复到之前的冷若冰霜:「我想你应该是不会死的吧?」

香舍的眼神立刻清明起来,却又故意虚弱的「咳」了两声:「嗯,是啊是啊,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觉得……伤口不那么疼了,身体……似乎也不那么虚弱了,可能……可能是向大哥的金创药起了作用。」他低垂下眼帘,一脸的含羞带怯:「真好,向大哥说不会抛下人家,说会永远记得人家。」

向天涯险些一口血喷出来。这个该死的香舍,绝对是个惹不得的妖孽。

他冷冷的站起身,将自己的剑捡起来:「别装了,我的剑每次杀人的时候,在一个时辰之内都会留有印记,你看看,这个印记只有剑尖一点,说明我仅仅划破了你的­肉­皮而已。」真是失算啊,明明应该相信自己的功力的,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及时的抽剑了,竟然还会被这个妖孽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骗倒。

香舍一骨碌的爬起来,蹭啊蹭的蹭到向天涯身边:「哎呀,人家细皮­嫩­­肉­的,就算是只划破了一个口子,也是会疼的嘛,何况见向大哥之前那么伤心紧张的样子,害的人家就以为自己要死了嘛,不过现在更好,呵呵,人家可以活着和向大哥在一起,风雨相随生死与共,还会陪向大哥回去杀手谷看那些美丽的景­色­,哎呀,人家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如果你想跟着我,就正常说话,别一口一个人家,否则我宁可破例食言。」向天涯杀气腾腾的道,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就往前走,暗自决定从现在起就一句话也不说。

哼哼,他就不信邪了,自己堂堂杀手谷主,会败在这么一个妖孽的手里。

香舍亦步亦趋的跟着向天涯,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他晶晶亮的桃花眼带点不解的看着前面这个男人,不明白别人都设下了天罗地网要杀他,这个男人却还是一脸平静的要往这熙熙攘攘的大城市挤,难道自己就让他讨厌到这个地步?讨厌到宁可去送死也要甩下自己吗?

忽见向天涯拐了个弯儿,他连忙紧走两步来到他旁边和他并肩,一边哀怨的看着他:「向大哥,你还是要甩下我对吗?不然你为什么拐弯?」

向天涯在心里一口血吐出来,这些天,他被身边的妖孽折腾的在心里吐了多少口血,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反正如果这些血真的吐出来,那他向天涯肯定就要吐血而亡了。

不过他的面上却依然维持着冷淡的表情,眼见那个妖孽又扭着水蛇腰的缠上自己,一口咬定自己是要甩了他,他实在受不了了,冷冷道:「你没看见我不仅仅在拐弯,还在上楼梯吗?」

「啊,那又怎么样?上楼梯?你是想让我上楼梯,然后一脚把我踢下去吗?」香舍露出害怕的表情,又在向天涯身上轻轻扭了扭腰。

向天涯实在忍无可忍了,他咬着牙一字一字低声道:「什么踢你?我要带你上酒楼。」

「上酒楼?」香舍睁大眼睛。可怜的黑蛇从来没到过都市,都是在山野之间行动,后来修成得道就搬到雾隐山去了,所以他还不知道这酒楼是­干­什么的,眼珠一转就又给向天涯安了一条罪名:「啊,向大哥,你……你是不是想上酒楼杀我灭口?」不等说完,看见向天涯瞪向自己的眼睛,连忙又改口道:「那……那不是杀我灭口。上酒楼­干­什么?」

「上酒楼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吃饭喝酒。」向天涯气的失控大吼,顿时引来许多人的侧目。他拼命的握紧拳头给自己顺气:不行,要控制,向天涯,恢复你以往喜怒不形于­色­的风采,决不能让这只妖孽破坏了你的形象。

来到酒楼落座之后,小二殷勤的跑过来问他们要什么东西,向天涯没好气的横了香舍一眼:「说吧,你想吃什么?」

吃?香舍的眼睛一瞬间瞪的又大又圆,他想起一千年前将田鼠咬在嘴里时­肉­香四溢的感觉,顿时口水就差点流了出来。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向天涯道:「向大哥。吃什么都行吗?都可以要吗?山间田野里的东西都可以要吗?」

「没错,你只要不要什么龙­肉­凤肝,其它寻常的山野味还是能满足你的。」这话不是吹的,天香酒楼可是远近闻名的大酒楼,独特的千家宴,天下人到了落江城,没有不想尝尝的,何况只是几个山野味呢?自己身上又不缺钱。

「啊,那太好了。」香舍兴奋的坐直了身子转向小二:「给我来两只大田鼠,最好要那种毛皮光滑体积肥硕的……」他还没说完呢,那小二就差点坐到桌子底下去,而向天涯也瞪大了眼睛。

「客……客官啊,小店……小店没有这个菜,咱们这是北方的酒楼,没有田鼠­肉­的……」北方人不像南方人,有的人提起老鼠就恶心,而小二很不幸的就是这种人。

「啊?没有田鼠啊?」香舍脸上难掩失望,然后挥挥手:「算了算了,没有田鼠,那就来两只老鼠吧。」他看向小二:「老鼠你们总会有吧?厨房里没有,就随便去粮仓里抓两只嘛,我告诉你哦,老鼠是每个粮仓里都有的,不管你多­干­净的粮仓,都无法阻止它们的存在。」因为和老鼠­精­朝夕相处了一千年,所以对于这一点,香舍十分的肯定。

「老……老鼠?」小二脸­色­惨白:「对不起啊客官,本店……本店不做这种菜,你看看……你看看还是点点别的吧。」说完看向向天涯,一张脸就如同苦瓜一般。

「你能不能要点正常的东西?」向天涯的确有些看不下去了。自己还没吃饭呢,就被恶心的胃口都快没了。

「什么……什么算正常的东西呢?」香舍茫然不解的问,一边四下里望着,怱然透过酒楼的窗子看见空地上有几只麻雀蹦蹦跳跳的在觅食,然后他的眼睛再度兴奋的瞪大:「那个,我要那个,给我抓几只麻雀上来吃吧。」

「香舍,不许捣乱。」向天涯听见了自己脑海里那根弦崩断的声音,他终于控制不住,再度青筋暴露的低吼:「你给我要点正常的东西,什么鱼虾­肉­蛋,萝卜青菜,什么都可以。」

鱼虾­肉­蛋?萝卜青菜?原来这些是正常的东西?老鼠田鼠和麻雀都不算正常的东西啊。香舍想了想:「嗯,那给我来点蛋吧。」算了,凑合凑合吧,当初也曾经吃过鸟蛋,味道也是不错的。

小二站起来,抹了抹头上的汗,心想哎哟喂,还好有一个通人情世故的,否则今日可真要被人家砸了场子了。接着向天涯也点了几道菜,便把小二给遣下了。那个小二一直走到了厨房,才想起刚刚那位美丽无双的客官并没有说清楚要什么蛋。

等了一会儿,菜上来了,除了向天涯要的东西外,格外还有四个碟子。香舍只望了一眼,就下满的道:「蛋,我的蛋呢?」

「蛋?这就是啊。」小二莫名其妙的看着香舍。

就见这美丽无比的客官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呈茶壶状大吼道:「糊弄谁呢你?以为我没吃过蛋吗?拿这些黄黄白白的东西来欺负我。」

他想拍桌子,却在向天涯一句冷冷的「坐下」中偃旗息鼓,委屈无比的坐了下来,接着小嘴一扁,就开始嘤嘤哭泣,指着向天涯道:「你偏心,明明不是蛋,你却和这个家伙一起串通起来骗我,呜呜呜,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向天涯一个头顿时变得两个大,眼看酒楼里的人都朝自己这边望过来,他心里哀叹一声,自己的一世英名啊,算是全部毁在那妖孽的手里了。

忽听「哇」的一声,仔细一看,原来是身边的小二也开始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委屈的大叫道:「客官啊,你冤枉小的不打紧,你可不能把我和这位爷扯上关系啊,小的我已经和隔壁二丫头订了亲,今年秋后就要娶她的,你这样冤枉我,万一被我丈母娘知道了,不让我娶二丫头了怎么办?」

「听到了吗?你还委屈,人家小二可比你委屈多了。」向天涯叹息,扔给小二一个金元宝:「拿去吧,除了付帐的银子外,其余就赏给你了,权做是你成婚之时的贺仪吧。」

「可是……可是我要的蛋呢?」香舍还是委屈,看着满桌子红红绿绿花花的一桌,却没有给自己吃的东西,都一千年没有吃过食物了,想到其它兄弟们此时大概正在不知名的地方放开了肠胃大嚼,他就觉得更馋了。

「这不是吗?」小二悲愤的指着那四个碟子:「因为你也没说清楚到底要什么蛋,我还特意让厨子坐了四样呢,你看看,这是番茄炒蛋,这是煎­鸡­蛋,这是白水煮蛋,这是两个皮蛋和两个咸鸭蛋,难道这还不够全?你还想要什么样的?」

「这……这都是蛋?」香舍惊讶的指着那四个碟子,努力回想着一千年前吃的蛋的模样,一边自言自语道:「奇怪啊,这些蛋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呢?我之前吃的,明明是在鸟窝里,小小的白白的几枚,嗯,有脆生生的外皮,可这些蛋……」他拿手指戳了戳:「虽然形状也是椭圆,不过好大啊,而且软软的,外壳呢?外壳哪里去了,是被偷工减料了吗?」他又抬头望向小二,却见小二也正在惊讶的望着他。

「这位……客官……真爱说笑……要不……你是狼养大的野人吧?」小二勉强挤出笑容,却见香舍一脸怒气的拍案而起:「胡说,野人一个个高高壮壮的像大狗熊,你看过我这样婀娜妩媚的野人吗?」他高声怒叫,浑身的妖气不自禁的就散发出来,顿时吓坏了小二。

向天涯的眼中带上了一抹深思,挥挥手让小二退下,然后他淡淡的道:「那就是­鸡­蛋,比鸟蛋好吃,你尝尝就知道了。」

一刻钟后。

向天涯惊讶的看着香舍将那四个碟子里的蛋全部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他将筷子伸向自己要的红烧­肉­豆瓣鱼,最后­干­脆连自己面前的那碗白米饭都抢了过去,一边吃着一边还大声的道:「啊啊啊,果然好好吃啊,难怪老虎那个家伙喜欢吃­肉­,笨老鼠喜欢吃米,兔子喜欢吃青菜……」他舀起一大勺香菇油菜塞进嘴里,然后傻笑着点头道:「不错不错,味道确实很不错啊。」

一瞬间,酒楼的议论声四起,其中有人道:「看见没有,这肯定是哪个以十二生肖命名的江湖组织的人,天啊,这样的人咱们可躲远点。」一边说着,酒楼里的客人转眼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十二生肖,江湖组织?向天涯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因此他敢肯定,在当今江湖中,决没有一个以十二生肖命名的江湖组织。

而香舍也由那些人的议论中意识到忘形之下险些泄露了自己身份的秘密,索­性­将错就错,也不解释分辩,期望这样就可以让向天涯相信,他真的是某个江湖组织中的人。

第四章

因为香舍,向天涯低调的隐于市计划宣布破灭,他相信不用半天时间,大街小巷中人们谈论香舍这位怪异的要吃山鼠田鼠麻雀的美丽男子时,也一定会将身为他同伴的自己给捎带上。那些想要趁机刺杀自己的人看起来十分神通广大,这些信息传到他们耳中的同时,自己也就不能再在大城市中隐身了。

因此在暮­色­苍茫的时候,向天涯带着香舍来到了深山里,他熟知通往杀手谷的任何道路,这就是他之前刺杀天下第一盐商时潜伏的其中一条路。

一只山鼠从香舍的面前跑过,馋得香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舔了舔舌头,暗自估量着如果自己在弹指间的功夫变回大黑蛇,吞掉这只山鼠后,会不会被向天涯发觉。

最后他还是不敢小觑向天涯的功力,只能黯然放弃了到嘴边的肥­肉­,这一刻,香舍是真的想痛哭了。

「天­色­晚了,我们在这里歇一夜吧。」向天涯忽然回头,然后就见香舍紧紧盯着地上,小巧的舌尖在两片薄薄的红­唇­间吞吐着,让他没有由来的就觉着小腹一紧。

不过向天涯向来是一个自制力十分可怕的人,他立刻将心中的欲念压下去,顺着香舍的目光看向地下,才发现原来小径上有一队山鼠正堂而皇之的从香舍面前走过去。

「看来要变天了。」他心里叹了口气,选择忽略掉香舍渴望的目光,毕竟他无论如何也受不了香舍那美丽的小嘴生嚼田鼠的血淋淋场面。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坚韧神经已经经受了这个妖孽所给予的严峻考验,他不想让它们因为那种场面而彻底崩溃。

剑风就是在这时在他的耳边想起,快捷无比的一剑,趁着他因为香舍而分神的时机,将破风声减轻到最低的程度,当他察觉到时,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想办法让这本是刺向喉间的一剑偏移一些,哪怕只是偏移一点点也好,虽然那之后的杀着肯定连绵不绝,以自己的功力也未必能招架得住,但是现在,他只能想办法让这一剑刺偏。

这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然而当向天涯尽力的要偏离一下身子的时候,令他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

之前还恋恋不舍的看着山鼠们搬家的香舍,不知为什么竟忽然抬起头向自己冲了过来,他的速度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当向天涯眼中还停留着他起步的影像时,自己的身子已经被推开了,然后,他看见那青­色­的泛着冰冷死亡气息的长剑,就那样无声无息的送入了香舍的心口。

向天涯比香舍要高上几分,之所以刺向他喉间的剑身却刺进了香舍的胸口,是因为在那一刻,香舍跳了起来,或许他也知道额间是身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因此也想要躲开死亡的命运,却没想到,那一剑却还是送入了他的心口。

向天涯的心跳停止了,在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中成片成片的碎裂,仿佛是剑尖穿透心脏时的疼,疼的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啊」的一声震天吼叫,惊虹剑划起一道优美的弧,没入了那名杀手的喉间。那个蒙面的杀手不敢置信的看向向天涯,或许他对自己太有信心了,所以怎也不相信自己竟然会死,会被一个原本要死的人杀死。而此时,香舍还被挑在他的剑尖上。

「香舍。」一滴泪夺眶而出。向天涯这一辈子也不知道流泪是什么滋味,他的母亲告诉过他,说他出生后只是­干­哭,从来没有流过一滴泪。后来他遇到了国师关山,那出­色­的男人以一种铁口直断的骄傲语气向他宣布:这一辈子他只有一滴泪,他为谁流了这滴泪,这个人就是他命定中的爱人。

可是如今,如今他流了这一生仅有的一滴泪,可为之流泪的人此时却倒在自己的怀里,不同于上次那细小的伤口,剑尖这一回是真真切切的穿透了他,他可以感觉得到,指尖下鲜红的血是那么冰冷。

「笨……笨蛋,还……还有两个厉害角­色­等着你……去收拾呢。」香舍大口的喘着气,­奶­­奶­的太疼了,原来一剑穿心就是这种滋味,之前被那些方外妖­精­砍了一剑又一剑,也没这么疼过。

一滴水落在脸上,咦,不是吧,老天爷难道还嫌自己不够倒楣,竟然在这种时候下雨,伤口会感染的知不知道?虽然自己是一只妖­精­,但也不代表他就是钢筋铁骨啊,最起码给他一个运气疗伤的时间再下雨也不迟吧,哪家的农田就­干­旱到了这种地步啊?

嗯?不对劲啊……

因为没有等到其它的雨滴,香舍终于抬起头来。

他看见向天涯脸上的那一道泪痕,才明白刚才那滴水就是这个男人的眼泪。

心里一下子就充满了甜美的感觉,似乎连那股锥心的疼痛都消失了。香舍唯一觉得遗憾的,是向天涯只流了一滴泪,真是的,多流几滴表示一下你对我的情感会死啊,小气的男人。他在心里腹诽着,却见这个男人的手覆上自己的眼皮。

「香舍,我会杀了他们,杀了所有人给你报仇,你瞑目吧。」那只手向下拉着他的眼皮,不过香舍当然不肯这样乖乖的就闭上眼睛,他气呼呼的看着向天涯:这个男人究竟凭什么认为他死了,呸,他黑蛇­精­要是这样容易就能死掉的话,当年雾隐山里还会有他的山洞吗?

「也好,你不肯瞑目,就睁大眼睛看着,看我杀光他们,为你报仇。」向天涯将香舍的「尸身」轻轻放在地上,再站起身时,他周围泛起的杀气让另一队横过山路的山鼠瞬间全部倒在地上。

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毫无疑问,那是两名高手,他们合力而战的话,功力绝对在向天涯之上。

香舍考虑再三,认为这种时候向天涯是决不可能分心来深情凝望自己这个「死人」的,于是悄悄拾起头来,飞快的咬住山鼠队中那只领头的疑似队长的肥硕家伙,张开薄薄的小嘴就想将那只山鼠吞下去。无奈他变成|人后的嘴巴太小,于是他­干­脆用仅余的法力变身成黑蛇,飞快的将那只山鼠吞了下去。

情况十分的诡异,因为香舍是在向天涯的背后,而事实也的确如他所设想的那般,向谷主此时根本不敢回头凝望自己刚刚逝去的爱人。所以他有幸逃过了这副美人变黑蛇且生吃活鼠的恐怖场面。

但他身后那两个倒楣的杀手就没有这样好运了。他们唯一露出的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眼睁睁看着向天涯身后那个「死人」抬起头来咬住一只活老鼠,然后忽然变成一条大蟒蛇将那只倒楣老鼠吞了下去,老鼠流下的血还在它的嘴边,接着一条细长的艳红舌头一卷。将那道血迹也给舔的­干­­干­净净,接着黑蛇瞬间又变成之前那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

「啊……」两个杀手疯了一样的大吼,他们的神经已经很坚韧了,可是再坚韧的神经,也无法承受这种恐怖的画面,他们吓得险些弃剑,更想落荒而逃,斗志在一瞬间就消逝无踪。

虽然不知道对面的两人是羊角疯犯了还是怎么的,但无疑这是上天赐下的绝好机会。向天涯不是善男信女,更不会迂腐到会产生什么胜之不武的想法,他只知道机会难得,是连老天都在帮助自己。

惊虹剑划起两道艳丽的剑光,那两个原本要刺破他的喉咙的杀手捂着脖子,他们的眼中是和先前杀手一样的不敢置信的神­色­,然后就那么直直的倒了下去。

啊,两个没用的家伙!香舍在心里哀叫咒骂:真是的,还想着你们或许能多坚持一会儿,最起码让我把这八只山鼠吃完,你们也的确是有那个实力的啊,到底是为什么,竟转眼之间就得了失心疯,呜呜呜,晚点再死好不好?最起码……最起码让我再吃一只啊,我已经一千多年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山鼠了,呜呜呜,再坚持一刻啊,笨蛋……

「香舍,香舍……」不过的确是来不及了,意外结果了两名强敌的向天涯转过身来,奔到「死不瞑目」的爱人身边,抱着他冰冷的身子温柔的道:「我替你报仇了香舍……你可以瞑目了,你放心,我不会食言,我会带你回杀手谷,会把你葬在最美丽的飞玉瀑旁,让你每天都能看到人世间最美最美的景­色­。」他轻柔的替香舍往下拉着眼皮,在拉了几遍发现爱人还是圆睁双目的时候,又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我会揪出这一次的幕后主使者,我要用他们所有人的血来祭奠你……」他的声调哽咽了:「香舍,你就放心的去吧,从此之后,我的……我的心里只能有你一个人了,我知道的,我只能放的下你一个人了……」

那双眼皮还是没有拉下来,而悲伤过度的向天涯也终于发现,这双眼睛似乎比刚才又睁的圆了一些。

「你到底是凭什么认定我已经死了。」很好,这家伙总算没有迟钝到家,香舍问出心中一直憋着的疑问。

而这一刻向天涯的脸­色­之­精­彩,简直是前所未有,让黑蛇­精­恨不得能够立刻画下来以供日后消遣,不过也没关系了,反正他已经将那些表情全部记在脑海中以便能永久珍藏。

「你……你的血是冰的,身子也是冷的……」向大谷主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有这么乖巧的有问必答过。等到回答完了,他才蓦然醒觉过来,大吼道:「你你你……是不是应该由你来告诉我,为什么都出现尸冷了,你还会活过来?」

「什么尸冷,我的血天生就是冷的啊。」香舍不屑地撇嘴,转瞬间桃花眼又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哀怨道:「向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盼着我死吗?可明明刚才我听到你深情的呼唤着我的名字,还说要替我杀了所有人报仇,你的语气明明是那样的心疼我,如今看见我没死,你应该高兴的跪拜上苍才是啊。」他抚着心口做西子捧心状,那里刚才的伤口还在往下滴着血。

「向……向郎?」向天涯的眉毛跳了几跳,嘴角抽了几抽。

最后看到香舍胸口上的剑伤,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蹲到他身边扶起他的身子,用自己身上最好的金创药洒在伤口上,又细心的替他包扎妥当,一边还喃喃自语道:「我忘了,我忘了你是个妖孽,祸害遗千年,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呢?没错,就是这样,很好,下一次我会记住的。」他在香舍胸前将包扎的衣襟打了一个结。

「向郎,你就不能把这个结打的漂亮一些吗?你明知道人家是很爱美的,啊,最好打成蝴蝶结,那会很漂亮。」香舍扯着自己胸前那个死疙瘩不满的道,而向天涯的脸则完全的垮了下来:「拜托香舍,别……别叫我这么­肉­麻的称呼好不好?我……我想吐,你还是叫我向大哥好了。」

「不要,就要叫你向郎。」黑蛇­精­露出自认为­奸­猾的笑容:「是你自己说过的,你说从此以后,心里只会有我一个人了,也只能有我一个人了,那你就是承认我这个情人的身份,情人之间当然要叫你向郎了,或者你喜欢相公这个称呼?我是一点都不介意你叫我娘子了。」

香舍话音未落,向天涯便奔到一边­干­呕去了。一边­干­呕他一边在心里反省:向天涯啊向天涯,你以前的自制力都到哪里去了,难道这个妖孽的破坏力真有这么强大吗?不行,不行啊,你要挺住,要挺住知道吗?否则你以后还有什么资格领导杀手谷那些冷淡如冰的杀手们啊。

在向天涯反省的同时,香舍则在一边偷笑:嘿嘿,活该,谁让你那么快就转过身来,害我都不能把其它的山鼠吃掉,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所以要让你吐出之前吃到的那些美味来赔偿我,哼哼,要馋大家一起馋,要饿大家一起饿。

他看着那一队因为杀气消失而重新获得行动能力的山鼠在转瞬间就惊恐的逃离险境,心里这个不甘啊,就差不能捶胸顿足来表达自己的忿忿之情了。

因为带了一个伤员,向天涯不得不舍弃山路,重新回到大城市。

这里是一个名叫宣城的地方。当向天涯和香舍赶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上午了。香舍虽然是妖­精­,但伤在心口还是耗损了他不少元气,因此脸­色­苍白的吓人。向天涯一边警告白己不许再为这个妖孽挂心,一边急急的找了家­干­净客栈将他安顿下来,自己则吩咐小二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

「疼的好些了吗?」向天涯看着香舍半死不活的倚在床上,不无担忧的问。

这个妖孽明明在山上的时候还能来气自己,为什么到了城里,­精­神反而不如从前了?

他心里忐忑不安,不住的到窗口张望,一边恨恨道:「那大夫长了两只蜗牛腿吗?这时候还不来。」

香舍忍不住笑出声,从没有想过,向天涯也会说出这么幽默可爱的话来,心里掠过一阵温暖,这个男人……是真的在为自己担心吧。黑蛇­精­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儿:果然不愧是自己一见钟情的人物,也不枉自己想都不想就扑上前去替他挡那一剑了。原来老蛇­精­们和师姑说得没有错,这情爱二字,的确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呢。

「向郎,你不要在那里守着了,我没事儿的,一时半刻死不了。」

香舍想安慰爱人一下,其实他自己知道,先前在山上,是因为周围的灵气充沛,所以能够补充他的真元,才让他那么­精­神。如今进了城,灵气微弱不说,到处都是人世间的浊气,他伤重之躯,没被熏死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有­精­神气向天涯呢。

香舍的话音刚落,敲门声便响了起来,一个老大夫几乎是被小二拖进来的,一边唉声叹气的道:「哎哟,可怜我这老人家,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说着看见香舍躺在床上,于是没好气的问小二道:「行了,这都到了地方儿,你也该放下你那双老鹰爪子吧?可怜我胡子一大把。」

小二放了手,对向天涯陪笑道:「客官,这是本城最有名的大夫了,我可是背着他急跑了一路呢。」

向天涯点点头,心里明白小二会如此尽心,是自己那五两银子的功劳。于是又递给他十两银子,淡淡道:「去打一盆­干­净的水烧开了,在拿两块没用过的白布,对了,还要准备些清淡的粥品和小菜,你只要尽心伺候,我亏待不了你。」

小二欢天喜地的去了,这里老大夫把了脉后,起身对向天涯道:「尊夫人虽伤在胸口,但并没有伤着心脉,于­性­命是无碍的,但要好好静养一番,近期内别让他有太过剧烈的活动,最起码也要等到一个月后,方可下床活动。」一边说一边开了两张方子,递给向天涯交代了用法,便离去了。

向天涯本来是想在这客栈里多住些日子,但香舍却明白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的道理。

之前那些行刺的杀手,无一不是顶尖的高手,并且他们看起来熟知向天涯的行路习惯,竟然可以提前埋伏在那里,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杀手谷里向天涯的亲信中出了­奸­细。

如此一来,那谷里此时还不知闹得怎样呢,向天涯哪有不着急的道理。香舍于是坚持声称自己没有事情,要他立刻启程。

向天涯聪明绝顶,哪里会不明白香舍的意思,他心里感动,嘴上却不会说,衡量了一会儿,自己的确担心谷里已经出事,于是一咬牙,买下一辆极华丽舒服的大马车,在里面布置上绵软的褥子和绣被,将香舍安置在里面,然后自己赶着车向着杀手谷疾驰而去。

一连走了三天,并没有遇到一个刺客。向天涯和香舍不知道,那准备行刺他们的人中,数之前那三个杀手的武功是顶尖儿的了,再就是古庙里后来的那个人,但那人是此次事件的领导者,哪能轻易出头,况且谁也没想到那三人志在必得的刺杀竟然会在不到一刻钟内就宣告失败,因此打乱了全盘计划,虽然知道向天涯接下来的行动,但一时还真找不出能和他相抗衡的优秀杀手。

到了第十天上,向天涯带着香舍又住进了一家客栈,对他道:「再往前走一天,便是杀手谷了,你在这里好好的歇一晚,这些日子奔波劳顿,苦了你了。」他不善言辞,这几句话是有感而发,却见那妖孽瞬间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道:「啊,不要光用说的啊,你要用行动,用行动来感谢我。」

「好好好,用行动用行动。」向天涯随口敷衍着,忽听门上响了轻微的三声敲门声音,他略一沉吟,便对香舍道:「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去去就来。」说完出门,对门外那个敲门的女子道:「派两个高手守在窗外门外,别让任何人伤了里面的人,他受了重伤。」说完当先而去。

那女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一挥手,黑暗里立刻出现两个而无表情的黑衣人,她只吩咐了一句:「保护里面受伤的人」,便也跟着向天涯而去。

原来这家客栈是杀手谷开设的,专为联络向天涯属下的各级杀手而设,可以说,向天涯到了这里,就等于是到家了一样,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来行刺自己和香舍。

再说香舍,一见向天涯去了,立刻一个高儿的从床上蹦了下来,在屋里激动大叫道:「啊啊啊,伤好了,自由了,可以开始­干­活了。」他说完拿起向天涯挂在椅背上的披风,在上面亲了又亲,一边呵呵傻笑道:「啊,是向大哥的味道,好好闻哦,充满了男人的阳刚之气,啊,向大哥的身体一定也是极品,不行,忍不住了忍不住了,我要在今晚彻底的让向大哥属于我,嗯,何况也要到杀手谷了,为免他翻脸不认人,一定要把生米煮成熟饭。」

窗外和门外,杀手谷中的两名优秀杀手呈僵尸状看着屋里又蹦又跳的据说是伤员的人,饶是他们的神经早就坚韧的和钢铁差不多,可听见那些话,冷汗也渐渐的渗出了额头,最后当他们听到那句「我要在今晚彻底的让向大哥属于我」之后,两人脑袋里本就绷的紧紧的那根弦终于发出悲惨的「嘎崩」声,彻底断掉了。

与此同时,这辈子最为丰富­精­彩的表情正在他们的脸上轮番变换,尤其是抽搐着的嘴角,几乎快吐白沫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句话,两个杀手在心底里不约而同的齐声呐喊:不,不会吧?不可能吧?谷主啊,伟大英明冷酷的谷主,难道……难道你竟然是被压的那一个吗?

第五章

向天涯刚和几个心腹的属下开完一个小型会议,回来时便看见守在门外的杀手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只是因为任务的关系而在苦苦支撑着。他的心里猛然一惊,想起屋里的那家伙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妖孽,自己费尽心力培育出的手下,不会在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被妖孽给毁了吧?

不过仔细一听,不对啊,屋里什么声音也没有,推开门一看,放下的纱帐中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说明妖孽香舍应该是一直躺在床上安分守己,那门外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呢?向天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当他上前撩起帐子后,他便一切都明白了。

华丽的锦褥上,美艳到了极点的香舍正一丝不挂玉体横陈,朱­唇­半启媚眼如丝的看着自己。一看到他出现,这妖孽立刻抬起身来,复又缓缓躺下,眨着那双风情无限的丹凤眼,渐渐舒展开四肢,用可以将最硬的钢铁融化的软糯声音娇声道:「向郎,妾身都准备好了,你还在等什么?」

向天涯听到自己体内鲜血狂喷的声音,这个……这个妖孽。他颤抖着手指指着摆出一副「任君采摘请君品尝」的魅惑样子的香舍,语气有些不稳的问他道:「你……你是在进了帐子后才脱衣服的吧?你……你应该不会在屋里的地中央就开始脱了吧?」

问是这样问,不过向天涯心中根本就不抱什么希望,想一想门外两名优秀属下的样子,就差没口吐白沫了,若非香舍这家伙在地中间就脱了衣服,也不可能会对经过严格训练的他们造成如此严重的打击,这一瞬间,向天涯对自己的属下没有苛责,只有深深的同情。

「我就是在地中央脱的啊,怎么了?」香舍睁大眼睛,忽然又神秘兮兮的凑近向天涯:「我告诉你哦,可能是追杀我们的人,但肯定是可怕的高手,当时他们就在门外窗外监视着我,于是我就耍了点小手段,然后用我这全天下最美丽最香艳的身子给了他们一个狠狠的刺激,你出去找找,说不准他们正倒在哪里抽搐呢,到时候你不费力就可以把他们解决掉了啊。」说到最后,黑蛇­精­香舍简直是得意的笑了起来,还一边用手肘拐拐向天涯,自傲的邀功道:「如何?你娶了我,还是不亏吧,不战而屈人之兵,可不是任何人都有机会和运气得到的哦。」

向天涯的脸­色­变换了一种又一种,最后他忽然转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将两名倒楣的属下召集在一起。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强自镇定的道:「谷主,我们……我们可以回去了吧?」他一边说一边嘴角还在抽搐。

「嗯,可以回去了,不过在回去之前,你们告诉我,究竟屋里这个人做了什么,让你们成了这副样子?」不对,一点小手段和当众脱衣服,根本不可能将两个属下毁灭成这幅摸样,一定还有别的。

果不其然,向天涯的话音刚落,两名杀手都羞愧的低了头,其中一个低声道:「谷主,我们对不起你以往的栽培,其实……其实谷主夫人也没有做什么,他只不过是一边亲着你的披风一边跳舞,还说,说……」那名杀手抬头看了看向天涯,又低下头去,唉,谷主夫人的那些露骨之言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不仅如此,那个人,他到底是谷主的夫人还是丈夫呢?不过可怜的杀手是不敢将这个猜想说出口的。

「他说了什么?」谷主夫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香舍大声的说他已经是谷主夫人了吗?那就难怪两名属下会大惊失­色­了。

不过他刚想到这里,就听之前的杀手用很小很小的声音无奈继续道:「他说……他说他谷主的身体一定……一定是极品,他……他今晚就要得到谷主,他……他垂涎……算了,谷主还是亲自去问谷主夫人吧。」终于发现这世上最难的事情并不是去杀一个实力高过自己一倍的高手了,而是要将这种根本说不出口的话亲口说出来。两个杀手经历了千锤百炼的神经再次受到强烈刺激,脸都红了。

向天涯摇摇欲坠,原来……原来那个妖孽说出的话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具有爆炸­性­,难怪将两名属下差点儿炸傻了。

他瞪着两名属下,心想让我再去问,你们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我还能再去问他吗?我的脸皮也不是铁做的啊。

他想仰天长啸,不过那太有损于杀手谷主的无上威严了。向天涯最后仍然是木无表情的下了命令,让两名属下回去。同时他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很好,那个妖孽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既然恢复了,自己就没有再怜香惜玉的必要了。

他杀气腾腾的转身向屋子中走去,却忽然听见两名属下远去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只见其中一名杀手停下了脚步,似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道:「谷,谷主,我听说在下面的那个人会很辛苦,而且那……似乎会损坏你至高无上的威严。」

嗯,这样善意的提醒应该可以吧,毕竟一向不苟言笑的可怕谷王娶了这么一位开放的、强势的、活泼的夫人,说明他的内心中,或许并不喜欢属下们死气沉沉的。那名杀手大胆猜测着,而他自认为提出的建议都是为了自家的谷主着想。

「该死的。」向天涯恶狠狠咒骂了一声,旋风般冲到那杀手面前,低声吼道:「我和他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一切都是他自己在那里自作多情?听明白了吗?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出这样无知的话,就让你去刺杀国师关山。」

两名杀手吓得面如土­色­,只匆匆点了下头,就快速逃离了喷火的谷主身边。呜呜呜,今天才发现,原来谷主发怒的时候,那股骇人的气势远比他沉默时要恐怖的多,呜呜呜,他们不要去刺杀关山国师,他们会死的很惨的。他们不怕死,可他们绝不要死在关山的手里。

向天涯怒冲冲的回到屋里,一把提起香香软软柔若无骨的香舍,想了想,他还是绽出一丝冷笑,不带半点关心的问道:「你想和我做这种事?可是你的伤怎么办啊?」他在暗地里狠狠磨了几下牙齿,并努力克制不让磨牙声泄露出来。

可怜的黑蛇­精­完全没有去注意准向郎已经可以媲美锅底的面­色­,他还以为向天涯终于被自己征服了,也想立刻要了自己,但他竟然还没忘记自己的伤势,啊啊啊,真没想到这个男人体贴的时候会这样的温柔,他果然没有选错人啊。

香舍激动的双目泛起桃花般的晕红,泪光点点道:「向郎,你竟然还想着人家的伤,我真是太感动了。原来向郎根本就一点都不冷酷,你放心吧,我的伤早就好了,不过是为了让你多疼我,才一直骗你的了。如今真的全都好了,否则刚才哪里能在地上跳舞呢?啊,我们快滚在一起吧,人家忍不住了。」他嘴里咕嘟咕嘟的吞着口水,滑腻雪白的小手顺着向天涯结实的胸肌渐渐向下。

不可否认,面对这样的香舍,别说他向天涯是个正常不过的男人,就算是一个太监,他也不可能心如止水。不过考虑到这妖孽的­性­格,只怕自己今晚遂了他的意,以后他会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

所以,要他可以,送上门的豆腐为什么不吃,而且这个妖孽的确是自己认定了的人,但是绝不可以在今晚。

想到这里,向天涯冷笑一声:心想很好,你还是第一个敢骗我的人,别人骗我要死,你嘛……他的心有一瞬间放柔了,杀死香舍这是万万不能的。

于是他伸出一只手,抓住那只正在自己腹肌上戳着的小手。兄弟已经被挑逗的抬起头来了,再不阻止下去,这个妖孽的下马威自己就别想给了。向天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往外蹿升着的欲­火­,在香舍笑颜如花含情脉脉的注视下,将他一把提起,快准狠的扔到了房间里唯一的一把红木椅子上。

「记住,不要勾引我。」淡淡的一句,却充满了不容置疑反抗的气势,向天涯在香舍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慢条斯理的脱下衣服躺在了床上。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香舍的手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

过了半晌,他才一个高儿蹦起来,嗷嗷叫着扑到向天涯身上又撕又咬,一边大声叫道:「啊,你这块死木头,不解风情的死木头,我这样的绝代佳人,主动脱光了躺在那里等你,你……你竟然说丢就把我给丢出来,你……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你以为你了不起啊,你以为我香舍离开你不行啊,呸,杀手谷主又怎么样?很了不起吗?不过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破石头,我离了你再找更好的。」

他狠狠的向着向天涯结实的胸肌咬下去,却在转瞬间就被硌了牙齿,转战到腹肌上,妈的还是一样坚硬,再转战到下面,­奶­­奶­的不但硬,还烫的吓人,这是人­肉­还是石头啊。香舍愤愤不平的咒骂着,最后终于选中了一块比较软的地方,他向着向天涯的耳朵就狠狠咬了下去。

向天涯一直在努力的忍耐着,此刻的香舍,如一头疯了的小狮子,尽情在他身上发泄着不满和愤恨,他那柔滑的小拳头在自己身上狠狠捶着,那哪里是捶啊,分明就是更高级的挑逗,如果不是耳朵处确实传来钻心的疼痛,向天涯绝对会认为香舍是在用另一种更煽情的手段来挑逗自己。

一把将这个妖孽拥进宽厚的怀里。向天涯头一次发现,原来忍耐竟是这样难受的事情,让他头一次不想再去保持着理智。没错,他现在全身都着了火,如果说香舍之前的挑逗还只是一个火星儿,他能立刻扑灭的话,那么他现在的泼­妇­打架式挑逗却变成了燎原大火,引发了他的无边欲望,那已经是决不可能扑灭的了。

翻身将香舍压在身下。向天涯一个挺身,没有前戏没有润滑,那硕大的凶器就推进了香舍的蜜|­茓­中,让他连半点准备都没有。

「啊啊啊啊……痛死了痛死了……」香舍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啊啊,你个木头,你难道连前戏都不会吗?你……你这个杀千刀的,拔出去了,快拔出去了……」香舍这一回是真的痛的眼泪哗哗流淌了。却不知他梨花带雨般的妖媚模样只是将向天涯最后的一丝清明意识驱赶出脑海,让他化身为一头只知道不断纾解欲望的野兽,去享受那极致的快乐。

「太阳高高照花儿在微笑,和煦春风真呀真美好。」客栈外的街道上,传来卖花姑娘甜美的歌声,春天里难得的好天气,心情再坏的人也会舒展开一个会心的微笑。

不过这却不包括一向乐天坚强以蟑螂为目标的黑蛇­精­,此时他正臭着一张脸,在床上愤愤不平的噘着嘴巴,理也不理身边一脸尴尬神­色­,似乎是想陪着笑脸说几句话,但始终又拉不下脸的向天涯。

不知道的人此时大概一定是以为黑蛇­精­在生气了,也是,昨晚初次承欢,就被那个­精­力狂猛的男人一阵急风暴雨式的猛攻,到现在那个地方还痛的要命,连累的四肢百骸都像是散了架子一般,连想翻个身都哀叫连连。变成这样的情况,任谁都是有资格生气的。

然而事实上,黑蛇­精­香舍其实只是在思考一个高深莫测的至关重要的与自己以后生活­性­福与否息息相关的重大问题。

他紧蹙着长长细细又尽显张扬本­性­的两道漂亮眉毛,眯着一双狭长美丽饱含无限风情的丹凤眼,心里在那里反复的自言自语:香舍啊,你好好的想想,再好好的想想,在昨夜的最后那一阵子,你到底有没有书上记载的和师姑说的那种欲仙欲死的快乐感觉呢?

这问题对于香舍来说,可真是太太太重要了。

他之所以宁肯放弃飞仙而来体会这Xing爱,就是因为牢记在还没成­精­之前,他的师姑曾经满脸陶醉的告诉过自己,蛇是至­阴­至媚之物,蛇­精­尤其如此,真正能让蛇­精­得到无上快乐的,并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修道和飞仙,而是男人,是男人用那一根独有的东西所创造出的欲仙欲死的快感。

师姑也曾说过,白娘子之所以被许仙那样的男人背叛还是深情无悔,为了给他生下孩子而被压在雷锋塔下,其实还是那一场又一场的Xing爱所打下的坚实基础。当然,师姑也曾经满脸自豪的说过,要找就一定要找一个有担当有血­性­的男人,丑一点无所谓,当然英俊的更好,但是千万千万,不能像是许仙那样空有一副臭皮囊的小白脸。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