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轩滞了一下,要说心里没点儿别扭,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下一刻,他的斗志就又高昂起来,心想朕是谁啊?朕是皇帝,要没有这麽点儿不屈不挠的精神头,那能当皇帝吗?这样一想,刚刚的郁闷就一扫而空,满面春风的对牛牛道:“知道知道,我一定会放下的,牛牛你要相信我,我是皇帝,金口玉牙说一不二的。”
牛牛看了他一眼,心中再次无力叹气,暗道撒谎也要撒的像样一点儿吧,你看看你这神采飞扬精神奕奕的,哪像是黯然放弃我的样子,难怪找来演戏的人也都差成那样,能不差吗?你给带着头呢。他知道夏侯轩这家夥是说不通说不服的,索性就不再深说,暗想算了,明天找个机会离开这里吧,不然这家夥哪肯对我死心。
然而世事就是这样凑巧,第二天,夏侯轩也不知怎的心血来潮,就想起了在家里炼丹的关山,叫过来逼着他交出丹药,本来牛牛是不想去见关山的,但世人都把他说的非常厉害的样子,他也实在好奇,这纯粹是一个强者面对另一个强者的好奇,再加上夏侯轩信誓旦旦说自己可以保证牛牛的安全,於是牛牛仍扮作小太监模样,去了御书房。
关山果然不是白给的,一照面,牛牛就知道他看出自己的身份来了,在夏侯轩身後暗暗赞叹了一番关山的修为气度,长的也够英俊。他之前没有想到关山竟会比想象中还要强大,因此就有些紧张,好在或许是碍着夏侯轩的面子,关山并没有什麽动作。牛牛心想算了,既然人家都没有当场发作,自己也就别在这里显摆得意了,於是见夏侯轩要出去见大臣,他也赶紧跟了出去。
谁知刚走到关山身前,他便立刻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很淡很薄,不然他不至於现在才发现。骇然的再嗅了嗅,没错,那是公鸡精的气息没错,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又惊又怒的看向关山,脑海中第一个想法就是:公鸡被关山抓住了,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因为关山在夏侯轩离开後,就对自己露出了一缕杀意。
谁知一问之下,关山倒把杀意收敛的干干净净,还换上一副陪着笑怎麽看怎麽都觉得像是谄媚的嘴脸,这不能不让牛牛起疑,但那个时候也不适合解惑,所以这事儿就掀了过去,一直到传出了公鸡怀孕的消息,牛牛才知道为什麽关山会对自己笑成这样子,不过那是後话了。
顺利的过了关山这一关,牛牛还是非常高兴的,看来这个修真界的领袖,并不像有些修真者那样,对妖精采取的是不管好坏不问是非统统一棒子打死的态度,又或许真的如夏侯轩所说,他和关山的交情匪浅,所以对方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不过想一想,也不对啊,若是这样,他能放过自己,还能放过公鸡吗?所以说,人家关山就是本性纯良的大好青年,这个不必再怀疑了。
牛牛知道了公鸡精在国师府,心里就挂念上了,想着什麽时候儿去看看他,也不知这爱钱又胆小的公鸡到了凡间後适不适应,不过还不等出宫,就听见一阵哭声由远而近,伴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各位大哥,你们行行好,让我去见见小黄公子,呜呜呜,我……我和他很好的,不然,你们就告诉他,说是小径找他。”
这声音说是由远而近,那是因为牛牛的听力超过常人,其实还是在很远的地方,所以听起来声音显得细细的。他心中就是一惊,暗道小径?是了,自己这阵子光顾着忙了,都忘了去探探这前主人。於是忙走了出去,对那些侍卫道:“让他进来,你们也真是的,他都让你们通报了,干什麽还是一味的阻止他见我。”一边说,便将小径拉了进来,见他一张俊俏的脸蛋儿已经哭花了,不知道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那些太监侍卫是有苦说不出,暗道这哪是我们故意为难他,实在是不知道他怎麽得罪了皇上,皇上下严令,谁都可以见你,就不许他见你的。小黄公子你有本事找皇上问问原因啊,何必为难咱们呢。一边想着,却也只能无奈的看牛牛将小径带回了屋里,渐去渐远。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25
发文时间: 11/18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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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要哭了,到底是怎麽回事?”来到屋里坐下,牛牛细心的帮小径擦去脸上泪水,又给他倒了杯茶,捡了两块点心。谁知却见小径也不喝茶,而是扑通一声跪下,大哭道:“小黄公子,你这次一定要救救我,呜呜呜,有一个……有一个坏人要我去和亲,呜呜呜,他……他已经去向皇上提要求了。”
牛牛一惊,扶起小径道:“你慢慢说,到底是怎麽回事?谁要你去和亲?你长於深宫,别国的使者怎麽会认识你?”他一边说就一边在心里感到无力,暗道命中注定,真是命中注定啊,小径到最後果然也是要嫁给他的命定中人,就算我有心扭转乾坤,恐怕也是无济於事了。
“我……我也不知道他是皇帝,一开始……他就调戏我,我……我已经很忍着他了,他在我的屋子里住,来欺负我,我……我都尽量的忍耐了,虽然……虽然有时候忍不下去,也会反抗几回,但……但那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他是皇帝啊……可……可今天一大早,他就和我说他是别国的皇帝,和皇上是从小到大的交情,说……说要和皇上要我去和亲,呜呜呜……皇上不会在乎我一个小太监的,肯定会答应他的,小黄公子,现在皇上……最喜欢的就是你,你……你帮我说说情吧,我……我真的不要去嫁给那个混蛋,他……他就会欺负我……他还说,迟早要把我吃掉。”
牛牛无语,心想那个恶霸都转了这十几世,性子竟然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这样一副嘴脸。他为难的看着满怀期待看自己的小径,叹口气道:“小径,不是……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而是你和他的姻缘早就注定了,我帮你也没有用。不过……不过你不用害怕,那个混蛋说的吃,不是说要把你的肉割下来吃掉,而是……咳咳……而是夫妻之间所进行的……咳咳……那个房事。”
小径“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叫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以前曾听受过先帝雨露的公公说,做那种事……做那种事会很疼的……呜呜呜……我不要不要……小黄哥哥,你一定要帮我。”他情急恐惧之下,也忘了要尊称公子,而是跟随自己的心意,直接叫哥哥了。
牛牛气得牙根儿都痒痒,暗道这要不是天意,我就一个轰天雷宰了那混蛋,偏偏……偏偏还不行。於是只好百般安抚小径,正闹着,便听前院传来一声高唱“皇上驾到”,话音未落,夏侯轩就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一看见小径把头拱在牛牛的怀里,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吼道:“谁准你进来的?你一个小太监还想造反是不是?敢违抗朕的话,若不是江云飞要你和亲,朕就把你……”
话说到这里就嘎然而止了,夏侯轩嘿嘿陪笑着看抱肘当胸一脸阴沈的牛牛,结结巴巴的解释道:“那……那个,牛牛……不是,你……你听我说……”
“说啊,继续往下说啊,若不是江云飞要求和亲,你想把小径怎麽样?我在这里听着呢。”牛牛冷笑一声,让夏侯轩本就发麻的头皮登时又麻了几分,反而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了,然後他就听见牛牛冷哼一声道:“夏侯轩,你是个皇帝,和一个小太监较劲儿,你还要不要脸了?再说了,小径为人善良淳朴,他能在哪里得罪你?你就恨得如同杀父仇人般似的,还巴不得将他送出去。”
夏侯轩心想杀父之仇这小子和我是没有,不过夺妻之恨无法容忍,但这话可不敢说出来,想着忍了,我就忍了,哼哼,明天就把你送给江云飞,让他带你回去,省的你赖在牛牛这里碍我的眼。一想到此处,他心情又雀跃起来,暗道朕是圣明天子,怎能和一个要和亲的小太监一般见识,算了算了,不治他的擅闯之罪了。
想到这里,便挥挥手道:“好了好了,你回去吧,明日便要前往春阳国和亲,还在这里哭鼻子,像什麽话?快点儿回去准备,朕可给你送了不少的嫁妆啊,怎麽说也是和亲,不能堕了我国国威不是。”一边说着,就拿眼狠瞪小径,看得他虽然想躲到牛牛身後寻求庇佑,却又不敢,到底依依不舍的走了。
“我要去见见那个江云飞。”牛牛正色道,却见夏侯轩急了,嗷嗷吼道:“不许,牛牛,我什麽都可以答应你,但惟独这件事儿不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要去拒绝江云飞,你不想让小径和亲。牛牛,那小子有什麽?他不就是在你受劫雷的时候也趴在你身上吗?为什麽他的感情你就能接受,我的你就不肯,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牛牛你不能差别对待,何况他一个小太监,能给你什麽啊?”
他说到这里,就猛然攀住牛牛的肩膀,神情无比认真,深情道:“牛牛,你看看我,我对你的感情,比起那个小太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牛牛,你只要睁眼看看,就可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你……”
牛牛睁大了眼睛,心想这夏侯轩怎麽又想到这个地方去了,他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推开他道:“你胡说什麽啊?我知道那江云飞和小径的姻缘是天注定的,不过要去嘱咐他几句而已。哦,闹到最後,你天天在我身边说会放下对我的感情,都是假的对不对?你现在心里肯定还在转着主意,想着怎麽留下我是不是?”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26
发文时间: 11/19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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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轩目瞪口呆,没想到牛牛去见江云飞竟然是这个目的。但随即就被牛牛揭破了图谋,只把他尴尬的要命,只好拼命咳嗽掩饰,一边向左右张望一边小声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要说这个了,牛牛,你不是要去见江云飞吗?我这就带你过去,走吧走吧,咱们走吧。”言罢,不由分说的拉着牛牛就像前殿走去。
和江云飞的见面,让牛牛很满意,他本来只是想提醒江云飞,要对小径好一些,後宫中勾心斗角,让他要好好保护那小呆瓜。却没料对方竟然胸有成竹道:“嫂子尽管放心好了,朕的後宫中没有妃嫔,小径这一去,自然是要做皇後的,虽然或许会有人反对,但朕早就盘算好了,以和亲的身份,即便做皇後,他们也没有话说。呵呵,不瞒嫂子,我从懂事起,便似乎知道自己的生命中会有这样一个人,我十六岁登基,却洁身自爱,就是为了等这个人,见到小径的第一面,我就知道,我命定中的人儿终於出现了。”
牛牛很无语,心想现在的孟婆汤都是兑水的吗?竟然还让他保持着隐隐约约的记忆。不过也是,都十几世了,老在相同的爱情路上走着,就算有孟婆汤,也该能记点儿什麽,毕竟实在是太熟悉了嘛。
回宫的路上,夏侯轩笑问道:“如何,这下可放心了吧?江云飞那家夥虽然平时不太着调,但话一出口,却绝不会反悔的,我还没看见他对哪个人那样认真呢。”说完见牛牛点了点头,他才感慨道:“他和小径大该是前世的缘分,所以这样的笃定。但是我呢?牛牛修炼千年,我的前世肯定和你是没有缘分的了,但是这一世里,我却还是只想拥着你,只想和你白头到老,也不知……也不知我这个心愿,到底能不能实现。”
牛牛看了他一眼,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什麽,夏侯轩见他欲言又止,不由得苦笑道:“牛牛你不用说,我知道的,你要飞仙,不能和我在人间一起终老,呵呵,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是我一直不肯死心。牛牛你不用瞪我,我确实不死心,也从来没想过要死心,怎麽能说服自己死心呢?我是那样的爱你,爱你到你若不在身边,就恨不得能化为飞灰,天涯海角找寻你的地步,呵呵,我是不是很傻?明知道……明知道你不会陪我一起……”
夏侯轩平日里虽然老把爱啊情啊挂在嘴边,但还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甚至是凄惨的说过这种话。害的牛牛本想再警告他一次,但话到嘴边,却怎麽也无法出口了,在这个男人身上出现那样凄凉的苦笑,就连他千年不波的心,都被狠狠的揪痛了一下。
不能再这样了。牛牛闭了眼睛,就因为夏侯轩的一个又一个举动,看似可笑,却紧紧的拴住了他,不忍心道别离,然而再这样纠缠下去,只会伤的对方越来越深。当断不断,不是他黄牛的行事作风。
牛牛的眼睛慢慢睁开,他看着夏侯轩,忽然别过头,低声道:“夏侯,我已修炼了千年,我本是没有心的的修道妖精,但是……但是我确实对你动了凡念,只是……你应该知道的,我不可能将这颗心交给你,对不起。我……我会永远记得你,记得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後一个让我动了凡心的人。”
下一刻,他的手腕蓦然被一把抓住,接着夏侯轩的惊恐声音响起:“不是……不是牛牛,我的意思是……你……你别当真,我……我和你开玩笑的了,我才……才没有喜欢你到非你不可没你不行的地步呢,牛牛,你……你不要太自作多情啊。”真是後悔的肠子都青了,明明告诉过自己要好好忍耐的,怎麽一个失神,就把实话说出来了呢?这下子牛牛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一定会尽快离开的吧?那一瞬,夏侯轩的大脑都整个成了空白。
“夏侯,你……”牛牛看着夏侯轩的慌乱样子,不知道该说什麽好,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个人间帝王,在感情上竟是如此痴傻,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多留一天,於他来说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竟然……竟然还是不肯放手。“
”小径是明天去和亲吧?“牛牛硬下心肠转回身,吸了吸鼻子转移开话题:今晚,就今天一晚上,自己陪在他身边,等到天亮,就算是山塌地陷,他也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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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牛牛就可以留下来了。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27
发文时间: 11/20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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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是的。“夏侯轩嗫嚅着答应,一边小心觑着牛牛的脸色,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儿端倪,不过他失望了,那双眼睛依然如以往般清澈,什麽情绪都没有显露出来。正失望间,却听牛牛淡淡道:”今晚做一桌子好菜吧,我想给他践行,终归是朋友一场,也许这次一别,就不能再见了呢。“
”哦,好,我……我这就命人去安排。“夏侯轩点点头,然後又惴惴的看着牛牛,呐呐问道:”那……那小黄你……你吃完这顿饭之後呢?不会就要离开这里吧?“
”那哪能呢?既然你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喜欢我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那我乐得在这里蹭吃蹭喝,一边寻找我要飞仙的答案。“牛牛的回答让夏侯轩松了一口气。但他自己的心里却满是苦涩,暗道就骗他这一次吧,只剩下一天了,我要好好的和他快乐的渡过这一天的时光。
晚上,在辉煌的偏殿里,夏侯轩和江云飞以及牛牛小径分宾主落座。可怜的小径看起来是很想凑到牛牛身边的,无奈江云飞的手如铁钳子般紧紧抓住他的手,而对面坐在牛牛身边的皇帝陛下也是一脸杀气的瞪着自己,好像一坐过去,他就能立刻活剥了自己一样。
抛开这样相望而不得相聚的牛牛和小径,一顿饭还算是吃的宾主尽欢,或许是存了离别的伤感,牛牛也破天荒的来者不拒喝起酒来。一开始,夏侯轩还暗暗心喜,心道可以把牛牛给灌醉了。然而很快的,他就发现自己打错算盘了,或许是妖精的关系,牛牛的酒量,看来这屋子所有人都醉了,他也不会醉的,就是脸色微微的泛了点儿红,看起来无比的诱人。
夏侯轩心里这个郁闷啊,咬牙切齿的骂着:该死的关山,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派人去宣的时候,竟然不在府中。他哪知道好兄弟现在正在和掳劫了公鸡精的臭道士们在战斗呢,还在心中把他好好问候了一遍。
离愁加上伤感,夏侯轩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待宴席结束後,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牛牛扶着他回寝宫,还听他不停的嚷嚷着:”喝,江云飞,我祝你……白头偕老……哦,喝……我还能喝……哦……“一边说着,那眼泪却渐渐流了出来,胡言乱语道:”兄弟……我……我这辈子是……是没这机会……了……你……凭什麽你就好命……呜呜呜,凭什麽……我的牛牛就……就要离开我……呜呜呜……“
牛牛心中又是一颤,扶着夏侯轩躺到了床上,轻声道:”夏侯,你醉了,好好睡一觉吧,等明天醒了……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的,夏侯,你……你会有更好的人来爱的。“一语未完,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在这分别的时刻,已经千年没有泪水的眼眶,也终於忍不住决堤。
”别走……别走。“夏侯轩忽然狂乱的挥舞起手臂,一把就扯住了正要离去的牛牛,他惊慌的瞪大眼睛,但那眼睛却是没有焦距的,只是盛着满满的真实的惊恐,他一开始只是抓住了牛牛的一点儿袖子边儿,然後就如同是害怕的找不到妈妈的小狗般,一点点的往上攀着,最後将一大块衣袖都抓在手里,这才又松了口气。
牛牛的眼睛涨着,酸涩的疼,到分别的这一刻,才发现这个男人是那样的牵动着他,如果可能,真的不想分开。即便现在分开,也都是为了他,只为了他。这一瞬间,牛牛只觉得一颗心似乎膨胀到了无边无际的地方,被一柄柄锤子狠狠敲着,他想挣脱夏侯轩的掌控,但那男人的力气却大的让他始料未及,一双本来闭上的眼睛更是惊恐的张开来。
”夏侯,你……“牛牛泪落如雨,下一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俯过身去狠狠的吻了夏侯轩的唇,他把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这一吻里,告诉自己这是最後的放纵,放纵完了,就要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下一刻,身子猛然转了个个儿,脑袋里一阵眩晕,当他清醒过来时,一个身子已经被夏侯轩压在身下。牛牛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厮装醉,想要借酒装疯来骗我……可是一对上那双仍然没有焦距却狂热的眸子,他便知道自己冤枉了夏侯轩,可以肯定,他是醉着的,只是不知道为什麽,竟然让他连醉着的时候也能做出这种狂猛的举动。
夏侯轩的大手死死搂着牛牛,勒的他生疼,他喃喃的吻着牛牛的脸,一边去解牛牛的衣服,嘴里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着,一直到挣扎中的牛牛衣服都被剥下来了,才听清他的疯话:”不……不要走,我知道你要走……你就想离开我……牛牛,我……我不爱你了还不行吗?你别走,陪我这一世,我什麽……我什麽都不要还不行吗?我……我就在梦里要你,我发誓……“
想挣脱开一个醉鬼,对牛牛来说实在不是一件难事,只要一个掌心雷就好了。然而面对着夏侯轩,听见他那些醉话疯话,他的手却是微微的颤抖着,怎麽也狠不下心来伤害对方,这样心软的後果是很严重的,夏侯轩已经撬开了他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再一个步骤,他的千年清修就要毁於一旦,他就不能再飞升妖仙界了。
脑海中出现了十一个兄弟的脸,牛牛企图用这个来说服自己对夏侯轩下手。然而他很快便愣住了:这是怎麽回事?为什麽脑海中明明应该出现十一个兄弟的脸,却出现了二十二张,那十一个英俊不凡的男人是谁?他们……他们为什麽会和兄弟们依偎在一起?为什麽好几个兄弟的身上都已经有了情yu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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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钓大家的胃口,今天这章分量够足了,所以理直气壮的伸手要票票。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28
发文时间: 11/21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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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牛被这个事实严重打击到了,脑子里嗡嗡的乱着,想静下心来卜一卦。之前他从未给兄弟们卜过卦,因为下山後,他们是不该有一丝一毫联系的。再者,虽然知道弟兄们笨,可也没想到会笨到几天功夫就被人吃下肚去的地步,毕竟再怎麽说,那些也是千年妖精来的。
牛牛这样的想着,五根修长手指拼命的想要动起来,然而下一刻,身後传来一阵钝痛,瞬时将他的手势给打散了,他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境地,实在没有为他人担心的资格。大脑中一片空白:自己的童子之身……难道就这样被破了?难道……是天意如此,注定他们雾隐山十二妖精是不能飞仙的吗?
太过惊愕之下,牛牛忘了所有的反抗,这下子可便宜了夏侯轩,一柄长枪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痛的牛牛苦不堪言。反正最後的底限也没有了,倒不如配合夏侯轩这个混蛋,让自己少受点儿罪,牛牛毕竟是牛牛,绝对分得出轻重缓急。
青天之上皓月之旁,一白一绿的两个女子俏生生站在那里,绿衣女子掩嘴笑道:”啧啧,真是一头固执的牛,若非姐姐的主意好,用其他十一个妖精的爱人点醒了他,夏侯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白衣女子温柔一笑,轻声道:”有肯定是会有了,但最起码也要在五年後,我如今不过是将十一妖的结果提前告诉牛牛而已,否则以他的责任心和使命感,绝不可能让夏侯轩得逞的。唉,我这也是没办法,论理哪有上界妖仙如此对待下界妖精的道理,然而夏侯轩的那位爷爷,这几个时辰里来找我抱怨了三次,说什麽牛牛太聪明了,他孙子都没有便宜可占,又抱怨其他的妖精都可爱,乖乖被爱人吃了又吃,我这也是迫於无奈,毕竟我们徇私在先,那老家夥是知道的。“
绿衣女子撇撇嘴道:”只是邪门了,难道那老家夥这几个时辰没干别的,就盯着他孙子看吗?要不然怎麽会知道的这麽清楚?“说完,就见白衣女子一脸认同的看向自己,微笑道:”可不是嘛,要不然你以为像他那样无聊的老家夥,还会有别的事可做吗?好了,最後一个妖精解决了,咱们快回去吧,我这些天都累了。“
两个人飘然远去,而云端下的寝宫中,无边春色仍在持续。
牛牛虽然是妖精之体,奈何夏侯轩身强体壮,又在醉中不知道轻重,因此做完了,身子也发沈了,一颗心更是在疑惑和遗憾中煎熬着,不到片刻便沈沈睡去,在睡前脑海中浮现出的想法是:该死的夏侯轩,看我明天怎麽收拾你。还有我那十一个笨崽子啊,到底为什麽你们会变成那样,难道我们雾隐山十二妖这次下凡是错了,最终竟会全军覆没吗?呜呜呜,不要啊,千万不要啊。
其实牛牛也不应该疑惑,十二个妖精里最精明的他都在坚持无效之後被夏侯轩给吃干抹净,何况他那些又馋又笨的兄弟们呢。好在他还不知道各位兄弟被人家勾上手的过程,不然牛牛非被气得吐血不可,他那可怜的兄弟们,有的就因为一根肉骨头,或者是一把青草,就把自己给卖的渣儿都不剩了。
牛牛是在第二天的晌午时分醒过来的,醒来後,就见夏侯轩死死拉住自己的手,睡在自己旁边,他看了看天色,皱眉道:”夏侯轩,起来,你今天上朝没有啊?这天都晌午了。“话音未落,便见外面奔进来一个太监,正是那胡公公,只听他惊喜道:”哎哟,小黄公子,你可总算是醒了。你不知道,皇上从凌晨醒过来之後,就傻了,给他梳洗让他上朝用膳都不肯,就拉着你的手,死也不松开,你也知道了,他昨晚儿酩酊大醉,上午的时候,闹了一阵子头痛,御医给开了凝神的方子,这才睡下了。瞧瞧瞧瞧,这手还不肯松开呢。“
牛牛点点头,注目看了夏侯轩一眼,只见他眉头紧紧皱着,脸上似乎还遗留着惊恐的表情,想必是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生恐自己醒来後会离他而去吧。甩了甩手,抓的死紧死紧。掰都掰不开,牛牛心想这家夥前世莫非是一只成了精的螃蟹不成?这哪是手啊,分明是蟹钳子。
原本想要一脚将这混蛋给踢开的,千年的修炼啊,就这样毁於一旦。能不生气嘛,但是一看见对方那睡不安稳的担忧表情,心立刻就软了,伸出手在那眉头上抚了几下,於是那眉毛就渐渐的舒展开来。他叹了口气,暗道天意啊,这就是天意,天意如此,我又能有什麽办法。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算算其他兄弟们的吉凶,到底那些个男人都是怎麽回事啊?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29
发文时间: 11/22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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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忽然脑海中响起一个含笑的温柔声音:”牛牛不必太过执着了,你那些兄弟各有归宿,你如今清白之身已破,就莫要总去窥伺天机,不然将来遇劫之时,也是很麻烦的。“这声音只说了一句话,便没有了下文,牛牛依稀听着,倒像是昨夜那女子的声音似的,当下恍然大悟,暗道是了,这声音定是上界的妖仙大人给我警示,既如此,岂不是说,我们兄弟的一举一动都在大人们的眼中吗?既然说是各有归宿,也许我们的确就是没有仙缘吧,那还何必为此纠结。
要不说到底是修道一千多年的牛牛呢,这心情立刻就开朗起来。修道嘛,讲究的就是一个云淡风轻看透世事随心所欲随波逐流随遇而安,所以牛牛一看破了这其中玄机,就立刻放下了。能够飞仙固然是好,但谁又能说,在这凡间伴着夏侯轩就不是另一种更好的生活呢?何况他们彼此都对彼此有情,俗话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想到这里,牛牛便一身轻松的起身,轻轻在夏侯轩的手上按摩了几下,於是两只钳子就很轻易的被牛牛卸下了。正要迈步出去,身後猛然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痛的牛牛一ρi股又坐在了床上,然後呻吟一声,连忙站起来,这才觉得疼痛稍减。
”小黄公子啊,皇上说过了,你醒了,要杀要剐都随你,还说是他先犯的错儿,任你处置,不让老奴们Сhā手呢。“胡公公觑着牛牛的脸色,见他又要举步,便上前来轻声说出夏侯轩的嘱咐。一语未完,就见牛牛轻笑一声,淡淡道:”公公视夏侯如自己的亲子,怎麽?这种话他让你说你就说吗?你不怕我真的剐了他?“
胡公公是什麽人,那是在宫中呆久了的老狐狸。一听见牛牛这句话,就先松了口气,接着又感叹道:”说实话,老奴还从没看见皇上那样惊慌不安的样子,也从未听他用那麽郑重的口气对老奴吩咐过事情,老奴知道,他是真心的,是真心的觉得即便死在您的手里,也是应该的。老奴伺候了他二十多年,从没违逆过他一句话,怎可能在这最後一回来违逆他,唉,因此老奴刚才还在担心,您没看见,这一会儿工夫,掉下好几把头发了。“
牛牛摇头微笑,然後对胡公公道:”你放心吧,这无赖已经把我留下来了,这时候我却要往哪里去,我不过是出去有点事情,等一下就会回来。“他说完便艰难举步,一边在心里大骂夏侯轩这混账不懂怜香惜玉,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忽然想起一件事,遂回过头来道:”对了胡公公,你记着,下一次皇上再这样吩咐的时候,你不必照办,尽管阳奉阴违好了,这是我给你的权力。“说完,也不理惊得目瞪口呆的胡公公,施施然走了出去。
手里的感觉空了,夏侯轩很快便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床上昨晚被自己吃了一夜的牛牛。一看之下,空空如也的床铺立刻刺激了他所有的神经,让他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
牛牛走了,他一定是恨我对他用了强,所以就走了。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醉了,我真的喝醉了……手脚冰冰凉,心也冰冰凉,夏侯轩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别的了,只是反反复复的,近乎痴傻的喃喃自语,对着已经没有人的床铺解释着,眼睛中有两道泪流出,仔细一看,竟然是带着淡淡血丝的。
胡公公在门外听到了声音,连忙进来,就见皇上如同一块化石般在床边站着,身子抖的像是秋风中的叶子。这一下可把老太监吓坏了,扑上去抱住夏侯轩就叫道:”皇上,皇上你怎麽了?你别吓老奴啊,小黄公子他没走,他出去有点事儿,皇上,皇上,你……你醒醒啊,你叫出来,叫出来就好了……“
胡公公一边说,一边吩咐人去找牛牛,却听夏侯轩喃喃道:”没用的,他恨朕,走了,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没用的……“一边说着,就有鲜血从口鼻中涌出,只把胡公公吓得魂飞天外,没命的叫喊起来:”小黄公子,小黄公子,天啊,了不得了,你快回来啊……“
话音未落,就见面前白光一闪,接着牛牛的身影便站定在身前,一看到夏侯轩的样子,二话不说先在他後背上砸了一掌,差点儿把胡公公心疼的昏过去,一边嚷叫道:”小黄公子,皇上还没死,你就要发泄,也不能鞭尸啊……“
”他是血迷了心窍。“牛牛面色带了点焦急担忧,一边又在夏侯轩後背连拍了几掌,同时大吼道:”夏侯轩,我没走,你这个没出息的,快给我回魂,不然我就真的抛下你走了,夏侯轩……“一语未完,总算见夏侯轩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後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床上,一双眼睛渐渐的恢复了清明,一看见牛牛,就喜极而泣的拉住他,呜呜哭道:”牛牛,牛牛,你没有走?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太好了,牛牛……“一边说着,就扑上去紧紧抱着牛牛,再也不肯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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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提过了,两名女子就是妖仙界的执法仙子了,因为这文和她们关系不大,所以前传没有她们的戏份,如果後传我能想起来的话,会记得带过几笔的。
(出书版)【十二妖精系列之】《鼠妻》梨花(梨花烟雨)
番外
文案:
老鼠成了精也还是老鼠!
白薯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一只不忘本的好老鼠。
看吧!他修炼千年都还没忘了大米的美味呢!
这次来人间……唔,先不管那什么情为何物的升仙问题,喂饱自己的肚子,好好吃上一顿大米才是头等大事啊!
冯夜白看着眼前的小白薯,心中的温柔无须言表,管他是什么人,他的小白薯谁也别想欺负!
什么?他是妖精?
他的小白薯就算是妖精也是最美丽最可爱最善良的小妖精!
冯夜白看着手抱修妖秘笈、苦着张脸哀号的小白薯,在心里又加了句:当然也是最迷糊的小妖精……
谁能告诉他,他为什么会漏看了这个呢?!
修妖秘笈有曰:飞仙之前,无论雌雄妖精,俱有受孕能力--
呜……他居然怀孕了……
楔子
白雾蔼蔼,祥云缭绕,奇花异草遍布其中,神木仙食亦随处可循──这个恍如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叫做雾隐山。
一千年前,有十二只来自四面八方的妖精到了这雾隐山中,他们都看出这雾隐山中灵气充足,是个灵脉汇聚、有利修行的好地方。为了能独占雾隐灵脉,十二只妖精是大打出手,直战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妖精们的这一战整整打了五百年时光,耗去不知多少道行。而一群方外妖精更是趁此时机一举入侵,企图将他们赶尽杀绝,将这座仙山占为己有。
十二只妖精先是各自为战,可在五百年大战中都损耗不小的他们纷纷不敌对手,险些被打得魂飞魄散。就在这紧要关头,他们悟出了「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的道理,同心协力尽弃前嫌,终于在十二妖联手之下,勉强杀退了敌人。从此之后,他们便以兄弟相称,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十二妖的修为也在一齐抗击天劫的努力下,日益精进,早已是远胜当年。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他们便可以成为妖仙了。而这最后一步就是,答出上界妖仙们给他们示下的问题──
一块大约有谷场般大的光滑山石上,齐齐坐着在民间传说中被称为「十二生肖」的妖精们,他们此刻正是为了讨论如何对付妖仙大人们示下的问题而聚集在一起。
讨论虽然热火朝天,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正当领头的黄年老大感到十分无奈的时候,一张宣纸晃晃悠悠的被一阵清风带了下来。
顿时,十二只妖精脸上的嬉笑之色被凝重取代,十二妖拾起那张纸后却发现,纸上只有七个字:
问世间情为何物?
山谷中一下子陷入了沉寂,良久,猴子精才重重哼出一声:「问……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是什么鬼题,不是说成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断绝七情六欲吗?」
黄牛白了他一眼:「不许对上仙出的题不敬。」只是他心里也觉得颇为奇怪,这题出的有些早了不说,而且也的确很不合常理。论理不是应该问一些修炼秘术或者飞先后的打算吗?但是不管怎么奇怪,题既然已经出了,他们就应该尽心尽力的作答才是。
「众位兄弟,既然上仙已经示下,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不是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当务之急是寻找出最正确最完美的答案,我们现在就回去,用五妖鬼搬运法搬来一些人间典籍,五天内一定要找到标准答案。」
众妖精一起回应,一个个用还不太熟练的步子走了回去。
与此同时,雾隐山下,一对俊俏男子正相偎在一起,漫声吟唱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曲子。唱完了,个子较矮的一个起身来到湖边一块大石上,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郝哥,怎么你方才写的那幅字不见了?就是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的上联。啊,讨厌,一定是刚才那阵该死的风刮走的,这下一句可千万别丢了。」他珍重的捧起下联,那上边赫然七个俊逸有力的大字:「直叫人生死相许。」
这五日里,十二只妖精为了那对「情」字的体悟,翻遍了人间的典籍,然而五日后重聚,众妖却都仍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为了寻求各自对「情」的体悟,十二妖终于还是决定前往人间,各自修行。
临别时,十二个兄弟在白云里依依惜别,相约于五年之后在雾隐山下重聚。并且约定:在人间除非到了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否则不许使用法术,自然也不许用法术联络其他妖精。
这个约定,全是为了躲避上界妖仙的耳目。因为妖界规矩,为免祸乱人间,所有妖精皆是不许在人间界出没的,若有妖精犯事,一旦现行,必将被毁去千年道行,更有可能被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一阵风吹来,十二只妖精互相拱手作别,伴随着十二道金光闪过,雾隐山十二妖的传奇爱情故事开始了。
第一章
深夜的街道上,没有了白日里的喧闹,显得分外的冷清。
月黑风高夜,实在是作案的好时机!
昏暗的角落里,白薯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街对面的米铺,口水横流。老天知道,他已经一千多年没有吃过白花花的大米了,没想到今天晚上随便那么一降落,竟然就降落在一间米铺的附近,这简直就是上天送给他的最好礼物啊。
哼哼,修炼法则里说过不许伤害生灵,可是没说不许偷米吃。
白薯得意的钻了妖精修炼法则的一个空子。
其实他很不想用这个偷字,好歹他也是一只妖精,怎么可以用「偷」这种严重损坏妖精形象的词呢?可是……虽说他在修炼到二百年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辟谷期,根本不用吃东西,如今也只是因为馋虫作祟才打算作案,但……除了偷字,似乎也没有别的词能形容他的行为了。
左右望望,在确定附近没有猫后,白薯迅速地冲到米铺的墙边蹲下,发挥与生俱来的本能开始盗洞。边挖还边抱怨:妈的,这人类的两只手挖起洞来怎么这么别扭啊,根本没有自己的两只前爪子好用,妈的,我挖我挖我挖挖挖……
挖了许久,白薯累得一身大汗淋漓,可眼前的墙砖竟然还是纹丝不动,只有砖下茶杯大小的一堆土,证明白薯刚才确实有很努力的工作过。
「这是谁家的米铺,妈的,造这么结实干什么?」白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挽起袖子。
只要一想起米铺里那白花花的大米,他就忍不住自己的口水。此刻即便前头是豺狼虎豹挡道他也会冲杀过去,更何况这小小的一堵墙?哼!
「那个……我能问一下,你在这里是干什么的吗?」身后响起一个带笑的低沉声音,那醇厚的嗓音就如同千年前他在皇宫里偷喝的那坛贡酒般,让人直醉了进去。不过现在白薯可没有空理会这把好听的声音,当务之急是要吃米,吃大米!
「你没看见我在忙着打洞吗?」白薯头也不回地答,我挖我挖我挖挖挖。
「打洞?」身后的声音似乎愣了一下:「我能再问一下,你打洞要干什么吗?」
奇怪,不记得自己吩咐过谁要在这里打洞吧?冯夜白纳闷地想,更何况这大半夜的,辛勤如冯夜白,也已到了需要歇息的时辰,他不觉得眼前这位会比他还要勤快……
但,如果说这人是要偷米的话,用这种方法,是不是……稍嫌愚蠢了一些?
「打洞干什么?你白痴啊,当然是偷米了。」白薯大怒,哪儿来的这么只蠢老鼠,竟然连老鼠打洞偷米的本事都给忘了!
一时间,他忘记自己已经是人,听的也是人类的语言,还以为身后是自己的同类,忍不住谆谆教导道:「快,过来帮忙,我来教你打洞搬米,真是的,你这样没用的鼠仔没饿死还真奇怪。快快,过来帮忙,这墙砖他妈的太结实了,这两只爪子也忒不好用。」他一边说一边回头,准备看看身后这同伴的体格如何。
回过头得白薯眼见地上没有老鼠,只有一道影子,被月光拖的老长,他顿时就被惊得心里「怦」的一声响;完了完了,妈的,怎么竟然忘记自己现在是人了呢?被抓到了。得赶紧逃走才行!
凭着老鼠所特有的机灵劲儿,白薯立刻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位……哦……是兄台,那个……今夜月白风清,正适合挖墙角取乐,兄台是否也要加入呢?只是……那个……只是我家里还有事情,请容我先告退了。」还好还好,一千年的修炼并没有磨去自己身为老鼠的油滑本性。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才你可不是说在挖墙角取乐,你说的是什么呢?嗯,好像是说偷米,而且还力邀我帮忙是吧?」男子好整以暇地摇着扇子,说不出一股潇洒味道。只是男子这副摇扇的模样,在这夜里,就显得格外的多余了。
「大哥,你……你饶了我吧……我也是……我也是饿的发昏……我……我上有八十岁的高堂老母,下有妻儿老小,她们……可都等着我拿米回去救命啊。」一招不行,白薯眼珠一转,立刻想起在山上翻阅传奇小说时,小偷们被抓住时通用的告饶语,连忙照搬过来,一边还抹了抹眼角。
冯夜白闻言哈哈一笑:「拜托,用口水抹眼角这招我三岁就用来骗我娘给我买糖吃了。还八十岁的高堂老母,你几岁了?最多不超过十八吧?你娘不会是六十岁才生的你吧?小兄弟,撒谎不打草稿是不行的。」
冯夜白被白薯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小美人有趣的紧,让他多日来疲惫的身心都感到轻松愉快了许多。
白薯却被冯夜白的笑声气得胸中血气上涌,冲口而出道:「你哪只眼睛看得我才十八?你鼠爷我早满千岁了你信不信?」
「早满千岁?小兄弟,难不成你还想说自己是个妖精?」冯夜白嘻嘻笑着,摆明了一副「你就算说你是妖精我也不信」的模样。
这句「难不成你还想说自己是个妖精?」却提醒了白薯,他心道糟糕,自己气急之下竟将真话溜了出来,幸亏眼前这个家伙自恃聪明,根本不信,否则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鼠精泪满襟吗?
眼珠子一转,白薯立刻换了换模样。
「唉,大哥,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你为什么就生得那么聪明呢?」白薯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却又崇拜的神色,据说人类最喜欢听好话,希望这个人类不要例外才好。
事实证明,喜欢拍马屁的确是大多数人的劣根性,且越是聪明的人就越喜欢听好话。不同的是,有的人知道什么话该认真,什么话该一笑而过;有的人却不知道,所以跟斗跌了一个又一个却不知悔改。
而冯白夜显然不属于后者,只不过面对这么美丽可爱的一个男孩子,心里难免有些痒痒,虽然不能立刻兽性大发扑到人家身上逞一番痛快,但是逗弄逗弄总不为过吧?兴趣一上来,他早把自己今夜要去春盈楼解决一下「性趣」的事情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算了,你跟我过来。」他拉着白薯来到米店的大门前,看着他不明白的眼神,疑惑道:「你不是要偷米吗?咱们只要把锁破开,就可以进去了。呵呵,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小偷,竟然想在墙角挖洞,当自己是老鼠吗?」
白薯心道:我本来就是老鼠。嘴里却发出凄惨的嚎叫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我发誓再也不敢偷米吃了,你饶了我吧,呜呜呜……」没等喊完,被冯夜白一把捂住嘴巴,恨恨道:「偷个米你也要昭告天下,难道你怕人家不把我们当过街老鼠一样喊打吗?」说完趁着白薯挣扎点头无暇注意他手中的小动作,另一手悄悄取出钥匙将锁头打开,又将钥匙藏起,得意道:「好了,我们进去,让你偷个够。」
白薯顿时一脸崇拜的看向他,心想:看来这两只前爪化成|人类的手,虽然不能打洞,但是却可以做更高级的开锁行为,嗯,也是很划算的买卖啊,应该多号召一些晚辈修炼,最起码要修炼成能幻化人形,那样全天下的米铺都可以任我们自由进出,到时候,那些米铺就都是老鼠的天下了。
「你傻笑什么,还不进去?」冯夜白推了推白薯一把,这个美少年虽然面相不错,可惜脑子似乎不太好使,自己把门打开,他半捧米没拿到手,却像已经把米铺搬空了似的傻笑个不停。
白薯醒过神来,「吱」的一声欢叫便闪电般窜了进去,用两只手从堆在地上的高高米山中捧起一把米就生啃起来,吓得冯夜白连忙拍开他的手,怒斥道:「你想噎死吗?饿疯了也不是这种吃法!生米也敢吞。吐出来,快给我吐出来。」说完拼命替他拍肩,见他誓死不肯吐出口中的米,不由得更加用力,拍的又急又狠,一边担忧叫道:「不要命了吗?快给我吐出来。」
白薯「吱吱」乱叫着,死命捂住嘴巴,直到米粒全进了肚子,才委屈分辨道:「谁说能噎着的,看我不全吞下了吗?大哥放心,这锁既然是您打开的,自然由您占大头,我只要小小的一袋子就行了。」
白薯的话听得冯夜白黑了一张脸,心道这少年倒长了个宽喉咙,生米竟然也能吞下肚去,可见得是饿得发慌了。想到这里,不由心生一丝怜悯,柔声道:「现如今皇上圣名,四海升平,怎还会有你这样的苦难人?奇怪,我并未听说哪里遭了灾啊,唉,也真是可怜。」
他见白薯根本没听见自己的话,一双闪亮眼睛只盯着眼前的米山,口水横流,那馋相毕露的样子有说不出的可爱,不由的心中一动,微微笑道:「你有地方住吗?如果没有,就跟着我吧。」这话一说完,白薯的眼光便从米山上收回来,然后灼灼落在冯夜白身上,因为在他的眼里,说完这句话的冯夜白已经从人的形象变成了更高更大的米山。
「大哥啊,你真是好人啊。」白薯一把扑上了冯夜白高大的身躯,无比感动的道:「大哥,我从小就是孤儿,从来没有人能像大哥你这样的关心我,呜呜呜,从今后,我跟你跟定了,还望大哥慈悲,好好的将开锁技艺倾囊相授,小弟感激不尽啊。」
冯夜白咳了一声,心道:教你开锁技艺?哦,教会了你好让你把我的铺子都偷干净?开玩笑嘛,再说我也根本不会啊。嘴上却道:「你放心吧,跟了我之后,绝对不会让你饿到偷吃生米的地步的。」说完又掏出了五十两银子给他道:「这些钱够买三五个仆人了,你若有家人,就去安排安排,然后跟我到府里,放心,你这个小身子,不会安排你太累的活计的。」
白薯忙不迭点头道:「我都听大哥的,但是我是孤儿,没有家,更别提有什么家人要安排了。」他把五十两银子揣进口袋,由书上得知,这可是好东西,在人间离了它是寸步难行啊。
于是,向来自诩精明的老鼠精,就这样被大米诱惑得失了理智,轻易便将自己卖给冯夜白。
虽然恨不得用五鬼搬运法将这间肥的流油的铺子给搬光,但是碍于冯夜白在身边,又有之前不许用法术的约定,所以白薯也只能望着高高的米堆欲哭无泪。
而冯夜白则是彻底的服了这个小偷,哪有小偷出门行窃,不仅不会开锁还连个麻袋都不带的?
眼看着自己再不提醒,白薯会对着大米流口水到天亮,他很果断的拉了对方就走。
就这样,白薯遥望着米铺的方向被冯夜白一直拉进了冯府,住了一夜。
看着眼前这富丽堂皇的诺大府邸,白薯惊讶得险些变回了原型。他自言自语道:「看来世道果然是变了,如今做小偷才是人间最有前途的职业啊,啧啧啧,啧啧啧啧……」
不等白薯咂吧完嘴巴,就见冯夜白的额头上冒起了数根青筋,咬牙切齿道:「小子,从头至尾我有说过我是小偷吗?我不是小偷,我是冯夜白!」
冯夜白预料中的畏惧没有出现,白薯只是愣愣的问了句:「冯夜白?哦……我叫白薯。」他以为冯夜白是要和他互通姓名。
白薯的反应叫冯夜白愣了愣:「你不知道我是谁?」
白薯茫然摇头,很老实的回答道:「不知道,奇怪……为什么你是冯夜白,我便要知道你是谁啊?冯夜白很有名吗?」
冯夜白闻言差点被咽下的口水呛死,大吼道:「你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竟然不知道我冯夜白的名字?你……你是怎么做难民的?你难道不知道冯夜白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什么吗?我可是全锦绣国最大的粮商,我米铺里的米加起来比国库里的还要多,遇到灾年,连皇上都会亲自下旨请我协助放粮,还钦赐我冯家为『天下粮仓』,锦绣国里谁不知我?谁不晓得『天下第一粮商』冯夜白?」
白薯根本没听见这明显带着炫耀意味的问话,他的耳朵里只听进了四个字──天下粮仓!
「天下粮仓?」他激动的拽着冯夜白的袖子:「大……大哥,你说你是天下所有粮仓的主人?你……你……」他欢喜的语无伦次:太好了,自己果然是有眼光啊,决定了,什么情为何物,让那些家伙去找就好了,他要趁着这五年的时间,好好研究研究怎么把这个「天下粮仓」给搬回洞府去,然后待自己升仙后,再把这些粮食留给下任的老鼠精,到时候遇到灾荒年头,就不用担心天下的老鼠都会饿死,或者被饿红了眼睛的灾民打死了。
唔!他果然是有爱心不忘本的老鼠精啊。
冯夜白哪里知道身边人儿脑海里转着的这种该遭天打雷劈的贪婪想法,他看见白薯如此激动欢喜的模样,眼珠子一转微笑道:「我倒不敢说这天下间的粮仓米铺都是我的,但是少说也有七成是吧,我冯家的米铺可是遍布天下……哦,对了!我好像忘了跟你说明了,你昨晚进去的那个,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今夜要带十几条口袋去偷米的铺子,也是我冯家的产业,呵呵,在扬州城里,这家铺子还不算大,只能算中等吧。」
说罢,冯夜白笑眯眯的看向了白薯。
不……不是吧。
冯夜白的一席话叫白薯欲哭无泪老天怎么会对他这么善良的老鼠精开这种玩笑呢?他竟然偷到了眼前的主人头上……
「大……大哥,我忽然想起,那个家里……还有点儿事没办……我……我先走一步了。」
开玩笑!跟着米铺的主人,他这只偷米的老鼠能有什么好下场,这么危险的地方,他还是少待为妙!
正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衣领却被冯夜白一把拉住,就见对方脸上黑线密布,眯着眼睛露出叫人觉得万分危险的表情:「嗯?你刚才不是说你是无家可归?那你现在说的『家里』……又是哪里?」
特别加重的「家里」两字,吓得白薯一阵哆嗦。
白薯可怜兮兮的看着冯夜白,道:「大哥,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到你的米铺去偷米了。不、不对,是我再也不敢去任何米铺偷米了,你……你饶了我吧,别送我去见官……」一面可怜兮兮的抹着努力挤出的泪滴,白薯一面在心里狠狠地骂起了冯白夜:该死的,不就是随口找个藉口嘛,有必要计较那么多吗?想不到自己聪明了一世,却在小阴沟里翻了船。白薯愤愤地想着:听说人类特别残忍,发明了各种各样的刑具,他这只老鼠就算成了精,八成也得被打回原形去。
想着想着,白薯浑身又是一阵哆嗦。
冯夜白看着白薯的模样,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笑着骂道:「胡说什么,我若要送你去见官,还把你领回来干什么?行了,快收起这副受气包儿的模样,我可不想让自己被你这三两行眼泪就全给颠覆成恶霸嘴脸。」说完对赶上来的总管冯清道:「这是我新买回来的小家伙,他身子骨儿单薄,你看看有什么活计不累,安排给他一个。」
总管看了看白薯风一吹就倒的身子,皱眉道:「若说轻快差事,一时半会儿倒是难有……是了。」他眼睛猛然一亮:「上次给少爷收拾书房的念儿,因被查出来是敌国的奸细,所以辞退了,这几天我正物色人呢,正好收拾书房这活儿不累,就让他干吧。」
冯夜白听了这话,也满意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我等一下还要去见客户,你负责让他收拾收拾书房,再将府中一些规矩讲给他听,我去洗把脸,换换衣服。」说完刚要抬脚,冷不防白薯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服,陪笑道:「看来你真是个好主子,对奸细都这么的宽容,只是辞退完事,嘿嘿,那我日后岂不是有福了,想必偷点点心什么的吃掉,你是不会和我计较的吧?」
冯夜白一笑,拍了拍他细嫩的小手:「行,都随你。」说完从容离去,剩下白薯被冯清牵着向相反方向走去。
一边想着日后可以在这座大屋子里偷点心偷米,还不用受什么惩罚,不由得意地笑起来。
冯清奇怪地看着他:「你干什么?笑得这么开心。」等到听白薯说出理由,他更加奇怪了:「谁说少爷这么宽容的?他可厉害着呢。」
白薯不由得呆住,愣愣道:「可是……可是那个念儿事敌国的奸细,不是只被辞退了吗?」嗯?难道说冯夜白是在骗自己,依他的狡猾程度,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是啊,是辞退了啊。」冯清呵呵地笑着:「不过第二天少爷就将他送进了刑部,因为那个外表可怜的人渣心狠手辣,为了灭口,已经杀掉我国好几个人,所以刑部的大人们义愤填膺之下,对他用遍了一百零八种刑具,把他祖宗八代的名字都抠了出来,才将已经成为废人的他给扔到他们皇宫的大门口了。」
白薯听到这话,顿时就呆住了:「送……送到刑部?一百……零八种……刑具?」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抱住脑袋嚎道:「不,冯总管,我不卖了,我……我不要把自己卖给冯夜白了,呜呜呜,这是五十两银子,替我还给他,我……我不卖了还不行吗?」可怜的小老鼠精被吓得抖如筛糠,两只由爪化成的人手不停从怀里往外抠那五十两银子,却不知为什么,越抠那银子越往下掉,一直掉进了他的腰间。
冯清被他滑稽的动作逗笑,将他的一只胳膊从头上扯了下来:「你干什么呢?咱们家的规矩,货物售出,概不退换,同样的,货物买进,也不许反悔。呵呵,所以,晚了。」他拽着白薯进了自己的屋子,撕下一张卖身契:「你放心吧,念儿因为是敌国的奸细,所以才遭人如此痛恨,至于你说的点心之类,呵呵,何必用偷呢?我们冯家的下人,还不至于清苦到连点而点心都吃不到的地步。」
一听这话,白薯刚刚急遽缩小的鼠胆不由得又膨胀起来,尤其是冯清的最后一句话,对他的影响可谓巨大,想着香甜的点心,一只手不知不觉便在那张卖身契上签了字,从此他和冯夜白的命运也被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第二章
打扫书房的活儿的确是轻松无比,扫地抹灰等工作已经有粗使仆役做过了,白薯的工作就是拿着拂尘到处掸掸浮灰而已。
上工的第一天,白薯便发现了这活儿的好处,那就是:冯夜白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舒适,一天下来,丫头们最少要往书房里送八遍细点和茶水。当然了,这和他本来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关键在于:那个超级忙碌的家伙通常只吃一块点心,喝一口茶水便要出去忙,这可就大大便宜他这只一天好几个时辰都守在书房里的老鼠精了。所谓不吃白不吃嘛,对不对?呵呵呵。
满足的抹了抹嘴巴,白薯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哦,这是今天第几遍点心了?白薯在心中计算着,似乎是第五遍吧,而太阳还没落山,入夜前最起码还能送来一遍,可惜冯夜白今天出去了一整天,否则决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的,他遗憾地叹了口气。
就在白薯遗憾地叹气时,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刚偷吃完的白薯还来不及恢复成|人形,心虚地溜进桌子底下。只听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然后一个声音道:「冯总管,我就说这书房里闹耗子吧,你偏偏不信。看,这是我才端来还不到半个时辰的点心,现在就剩两块了,你也该让白薯好好的查一查,否则这么下去,点心损失倒没什么,万一这老鼠有什么瘟疫之类的染上了主子,我们怎么交代?」
白薯在桌子底下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小小声音反驳道:「什么了,鼠疫是那些脏兮兮的灰老鼠才有的,我可是又干净又可爱的白老鼠,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任何病传给冯夜白的。」
又听冯清疑惑道:「我仔细问过白薯了,他说确实没发现有什么老鼠啊。嗯,那小家伙嘴馋得很,说不定是他自己偷吃的……」话没说完就被先前的丫头打断道:「冯总管,你还没老就糊涂了,哪有人偷吃点心还能掉满桌渣子的?就是下巴长成筛子样,也不能这么掉啊。还有还有,你看看这块点心被咬去的形状,那有人能长出这种牙啊?哼哼,我在乡下待过,这就是老鼠的牙印,不过这只老鼠也实在太大,再不打死恐怕都能成精了呢。」
成精了这三个字让白薯机灵灵打了个寒颤:老天,这丫鬟姐姐真厉害,她怎么知道老鼠长到这么大就能成精呢?
正想着,又听那个丫鬟恨恨道:「哼,死老鼠,你就吃吧吃吧,等到让点心把你的牙都吃长了,我放几只猫进来,看你拖着两个大门牙往哪里跑?」
她说完,冯清变不解的问:「怎么?点心能把老鼠牙吃长吗?」
丫鬟「噗哧」笑道:「当然了,冯总管,你不知道小孩子多吃糖,牙里就会生虫子吗?老鼠不一样,总吃甜食,它们的牙就会长呀长呀,长得像大象牙那样长,到时候别说猫了,就连鸭子都能轻易追上。」一边说笑两人端着食盒就都出去了。
其实这只是那丫鬟家乡说的一个笑话,可桌子底下的白薯却当了真,确定周围无人后,他连忙拖着肥肥的身体爬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爬到桌上的玻璃花瓶前,使劲儿从那反影中分辨自己的牙齿到底有没有变长。
所谓疑心生暗鬼,明明牙齿不可能改变,但白薯怎么看,怎么觉着这些牙确实是长了一些,不由得唬出一身冷汗,暗暗着急,心道得找个地方儿把这牙齿好好磨一磨,坚决要抑制住这长势。
入秋的时候,天高云淡,金风送爽,冯府里池塘里的荷花都谢了,结了硕大的莲蓬,后山的林子里,枝头树梢也都挂满了熟透的果实,什么红枣、鸭梨、山楂、柿子等等等等,应有尽有。若在往年,这是整个冯府最热闹的时候。冯夜白并不小气,也不拿这些东西卖钱,除了自家吃的外,其余的任由丫头仆役们收拾了,或送人或拿出去卖,他概不过问,所以往年每到此时,府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片丰收景象。
不过今年却有些不同,整个府里的气氛都压抑得人心惶惶,原因无他,继前阵子的奸细事件后,他们府又被怀疑出了一个奸细。
书房中,集中了冯府几个主要的大丫头和正副总管,白薯因为是打扫书房的,所以也被留了下来,虽然他很想悄悄溜出去,但没办法,冯夜白就在他身边,且那张一向英俊的总是挂着迷人笑容的脸此时正呈铁青色,稍微具备点知识的都知道,此时实在不是逃跑的好时机。
冯夜白的面前堆着高高的一堆废纸,哦,这么说也不对,废纸只是它们现在的模样而已,而它们的本来面目,可是冯家这大半年来的帐簿。
气疯了的冯夜白此时正抓起一把废纸细细审视,看完了,抬起头来,如炬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然后森寒的声音缓缓从牙缝中流泻而出:「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帐簿我向来藏在书柜的最里一层,外面最少也放了四层做掩饰,为什么竟还会被人找到,并且毁成了这副样子,嗯?」
白薯心虚的退了一步,想了想又退了一步,因为这个屋子里只有他清楚,这些帐簿为什么会轻易被人找到并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可是他不敢说,他不能告诉冯夜白,这些帐簿都是他为了磨掉因吃甜食而长长的牙齿而咬啊咬啊,最后就咬成这样子的。
「白薯,你来说,你是负责打扫这个书房的,理应清楚这书房里的东西。」
冯夜白沉着脸看向退了好几步的白薯,平心而论,他不太相信这些帐簿是眼前这个很白痴的小偷毁掉的。才来书房几天啊,就暴露了目标,这不符合奸细的逻辑,很有可能是那个奸细故意在这种时候行动,好嫁祸给天真的小家伙。
思及此,冯夜白的怒火就更加高涨了几分,哼哼,连他暗中看上的人都敢动,这个没眼色的混蛋,他会知会邢部张大人为他多研究几种酷刑好好招待他的。冯夜白很不讲理的在心中做了决定,也不想想他对白薯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别人到哪儿得知呢?
「啊……我……我……」一旁的白薯脸上一片慌乱,又摇头又摆手,冯夜白皱了眉头,心想这小东西八成是吓坏了,不知道要怎么替自己开脱。
刚要安慰他两句,却听他憋了半天冒出的话竟是:「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这些……一定……一定不是老鼠咬的,更不可能是……成了精的老鼠咬的……嘿嘿,绝对……不可能的……」
书房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冯夜白铁青着的脸色变成了黑青色:「白薯,没有人说是老鼠咬的,还老鼠精。你这家伙是不是鬼怪小说看多了啊?还是说,老鼠是你家亲戚?」
拍了拍额头,冯夜白感到十分无奈:该说他有爱心还是白痴啊,第一件想的事竟然是替老鼠脱罪?
没想到他随便说说的一句话竟然让白薯吓白了脸,一双手胡乱地摇摆着:「没有没有,我是人,怎么会……怎么会和老鼠沾上亲呢?」低头望了望,很好,还是人身,只要不变回原形,就算有人认出自己是老鼠精,也要死不承认,没错,死不承认就好了,对,就是这样。
刚想到这哩,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爷别怪奴婢多嘴,依奴婢看,这些帐簿就是被老鼠给咬碎的,和人半点关系也没有。」
谁?是谁这么可恶,竟然实话实说。白薯愤怒地抬起头,却在看清说话人的脸孔后,又深深把头低了下去:呜呜呜,冤家啊、克星啊,怎么会是她?上次就是听她说吃甜食牙齿会长长,我才拼命的用这些东西磨牙,原以为搁在那么多书后头的东西,一定是些没用的陈年废纸,谁知道冯夜白这脑袋有病的家伙竟然会把帐簿藏到那里去。呜呜呜,这下子连反对的话都不能说了,那个丫鬟姐姐很厉害,她在乡下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过我们老鼠做案的啊。
且不说白薯在心中哀嚎,那头冯夜白则疑惑地看了看那个丫鬟,沉声道:「流双,你说这些帐簿是被老鼠咬坏的,有证据吗?要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不想连累好人,却也决不能放过坏人。」
流双呵呵笑了两声道:「爷,你虽然是米铺的当家,但是从小出身于富贵,根本不知道老鼠长什么样子,奴婢可是和那些东西打了很多年的交道。奴婢刚才一看见这堆帐簿,就觉着像是老鼠咬的,何况这几天送到您屋里来的点心总是无缘无故就没了影子,仔细一联系起来,奴婢敢肯定,爷,您的书房里一定是闹了耗子,不如咱们派人守几天,抓住这只大老鼠,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一番话只把白薯吓得魂飞魄散,直觉就想逃走,却听冯夜白说到:「不必派人守着了,我让阿贵明天抓一只老鼠,让它当众给咱们表演依下撕纸功夫,到时再做定夺。」说完挥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让我好好的静一静。」
这句话一说完,白薯就恨不得能立刻遁地逃走。
临出门前,他偷偷回头望了一眼冯夜白,见他正对着那堆废纸出神,心里不由的感到一丝愧疚。心想自己吃了他那么多点心,却把他的帐簿毁了,怎么说也太不仗义,因这样想,不由对冯夜白暗道:你放心,我闯的祸就由我来收拾,逃走之前,一定会把你的损失尽数弥补回来的。
一弯新月,在柳树梢的枝枝叶叶间半隐半现,撒下星星点点微弱的银芒,相较于月黑风高夜来说,这样的夜晚虽然算不上一等一的作案时辰,但退而求其次,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白薯身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四处张望着,偷偷来到书房外,确定周围没人后,赶紧推门进去,又回身掩上了大门,接着拉上厚密的窗帘,因冯夜白偶尔也会在这里睡午觉,所以窗帘都十分的遮光。
做完这一切后,他凭着记忆来到桌案前,偷偷点了一根蜡烛,发现那些被自己磨了牙的帐本废纸还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好在还都在这里,冯夜白,呵呵,你该感谢自己没有把它们收拾了,否则我想帮你都帮不到了呢。」说完,他卸下包袱,兴高采烈的将所有废纸平摊在桌上,然后随便找出一张来,做起了拼图。
这活计若是普通人,别说一夜,就是一个月,那也决计是完成不了的,就算是妖精法术怕也不行。但对于白薯来说,却是容易的多了,要知道,老鼠一般都在夜间出没,那眼睛可是又尖又亮的,何况这还是他自己磨牙的废纸,虽说那一大堆帐目看不懂,但是每一张纸的样子,却也在撕咬的时候记了个大概,因此找起来就更加省事了。他用一张略大的纸,上面抹上薄薄的浆糊,将一张张拼好的碎纸年在上面,不一会儿,竟然就被他拼出五六页来。
白薯拼的认真,嘴里却不闲着,一边咕哝道:「冯白夜啊,我跟你说,先前偷吃了你一点点心是我不对,但是……但是那丫鬟姐姐也不能那么不留口德对不对?竟然说下巴长成筛子样也不能掉下那么多渣子,这简直就是侮辱我嘛,哼哼,我今天帮你拼好了帐本,咱们俩的帐就两清了。唉,可惜啊可惜,否则我就拿这个来要胁你罚她,呵呵,听说她最爱钱了,扣她一个两个月月钱应该就能要了她的命一样,呵呵,我是不是太狠了点儿,呵呵……」一声傻笑不等笑完,懵然后面有个人紧紧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语笑道:「不狠,小白薯才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呢,呵呵,只扣一两个月的月钱,哪能叫狠呢?我扣她一年的给你出气,好不好呢?」
白薯只吓得腿都软了,颤声问道:「谁……是谁?告……告告告告诉你……我……我可是不怕鬼的……」一语未完,觉得后面的身子一僵,紧接着耳垂上被咬了一口。
那个声音带着怒气道:「竟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你该不该罚?还敢侮蔑主人我是鬼。」刚说完,怀中的人儿已经软下了身子,带着哭音道:「老天爷啊,呜呜呜,我宁愿遇见鬼啊,呜呜呜,你还是让我见鬼吧,呜呜呜……」
一句话差点把冯夜白鼻子气歪了,这白薯可够不留口德的,什么叫宁愿见鬼?自己难到比鬼还可怕吗?亏自己听到他说的话,还感动到不行,忍不住出来就想和他温存一番呢。眼见得白薯委委屈屈爬起来,举起蜡烛向着自己照,他没好气地道:「不用照了,再照也是我。」
白薯一张脸比苦瓜还要难看:「你……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都……都听到什么了?」呜呜呜,老天爷,可怜可怜我吧,千万部要让他知道那些点心是我偷吃的啊。
白薯心里乞求老天爷的同时。也暗暗庆幸自己说话一向讲究层次,把为磨牙咬碎帐本的事放在后面,也庆幸还没等说出来,冯夜白就忍不住现身了。
「嗯,我一直都在这里啊。」冯夜白一句话打破了白薯所有的希望。
偏偏他还不肯放过这只呆呆的小白鼠,好整以暇道:「反正从你推门进来时,我就在这里了,白薯,你应该知道书房里有床啊,偷摸进来也不知道先看看屋里有没有人,不过幸亏你没找,否则我就听不到你的肺腑之言了,那样的话,你这个奸细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说完看见对面的白薯整个身子颤抖了一下,说不出的可怜可爱,他小腹处猛然窜过一道热流,不由忘情地扑上去,一把将白薯按在椅子上,缠绵道:「我真是想不到,你对我竟然如此情深意切,这种麻烦到极点的事情都肯替我做,白薯,我该怎么感谢你,我……我怎么忽然好像这样的喜欢你呢?不然,让我来好好疼你一番如何呢?」说完也不等吓呆了的白薯反应过来,就动手去解他的衣服带子。
夏日衣服本来单薄,衣带一松开,整件外衣就滑落下来来,白薯里面只穿了一件肚兜,登时露出一大片欺霜赛雪的滑腻肌肤来。
冯夜白当夜就是看见白薯貌美,方动了心思上前调笑一番,甚至连要去妓院寻求安慰的事儿都撇下了。后来带了白薯回府,虽然心里也痒痒,但他也算是个君子,暗道白薯身世可怜,若他不喜此道,自己强逼了他,岂不是太不道德?
因此冯夜白一直忍着不去动他,每日里只在书房看着他种种笨拙举动,当作赏心乐事的同时,那怜爱更一天天增长,只不过一个「徳」字约束着,不曾对他下手罢了。
却逢出了帐本这件事,他心里烦闷,更气不过,当夜就歇在书房里,不料竟听见了白薯的自言自语,他会错了意,只道白薯对自己情深意重,竟想用这种繁琐得几乎不可能的手段来恢复帐本本来面目。因此,平日里积攒的那些爱怜之情再也按捺不住,泉涌而出,上来抱住了白薯,也没说几句话,就动作起来。
可怜白薯尚是童鼠之身就开始修道,这风月之事委实没有经历过,被冯白夜抱到塌上还茫然不知要发生何事。
初时只以为对方要罚自己偷吃点心的罪过,及至看到他脱了衣服,露出精壮的祼体,又把自己剥得赤条条的,只将白嫩的身子拽着搂在怀里,不由得猛然忆起当日看到的书中,多有男女房中之事的描写。莫不是冯夜白现下就要行那种事吗?
这样一想,只吓得魂飞魄散,忙死命推开了他,先看自己身上,再与冯夜白的身体对比一番,不由疑惑非常,心道自己的身子确实是公的啊,没变少一样,也没变多出什么来,这冯夜白不可能把自己错看成女子吧?
见冯夜白宛如恶狼一样,眼中发光,嘴里喘息越发粗重起来,只把他吓得蜷成一团,暗道这莫非是一种特殊刑罚,冯夜白要来对付偷吃了他点心的自己吗?
冯夜白见他吓得那样儿,只道他是对性事恐惧,谁都知道,男子承受的一方在初夜时会比较痛苦,因此忙来到他身边,先在那张诱人的樱桃小口上轻吻了一下,吻了一下觉得不够,又啃了一口,却是越来越有滋味了,因此一路深吻,只把个可怜的老鼠精吻得快没了气儿。
他方略尽了点儿兴,急急说道:「宝贝儿你别怕,我不会野蛮对你的,定会温柔体贴,让你少一点儿苦楚。」话音刚落,一张嘴早又寻到了胸膛上两颗红樱,舔弄起来。
白薯只觉胸膛上一阵酥麻中带点痛的感觉像火一般燃烧起来,身子登时就软了半边。妖精虽然是修道之身,但凡为妖者,自骨子里便有一股媚惑,且天性多情。若被人相中了,弄上了手,便多不能挣出欲望漩涡,定自甘沉溺了。因此妖精道中是严禁欢爱性事的。
当下白薯被冯夜白搂在怀里揉弄,只来得及说出一句:「你……你……我是公……不,是男人……你该知道吧?你为何……要这样,我并没有女子那般,可和你行房中术的地方儿啊……」话未说完,便已瘫软在床上任他施为。
冯夜白听了这话,心道这分明是说他对此道毫无所知,这样美貌的人儿,竟是个雏儿,可见是他的幸运。因而更加怜惜白薯了,并不急着一逞兽欲,只施展出高超的调情手段,弄得白薯口内呻吟娇喘连连,身子越发扭动得厉害。烛火微弱的光芒中,隔着一层纱帐的大床上春意浓浓,淫声浪语不断。
冯夜白把着白薯的那话儿掏弄,见那小巧玉茎颤巍巍站起,自觉时机成熟,便用手指去探那后庭,尚未触及|茓眼处,猛听窗外轰隆隆打了个焦雷,他吓了一跳,心道白薯已至弱冠,当算不得孩童了,我和他两情相悦、水到渠成,老天这个雷当不是冲着我来的。
因这样想,便放了心,正要继续,却不料白薯被这雷声惊醒,登时把先前的意乱情迷都丢开了,眼见冯夜白又凑上头来,不由悲愤「吱吱」的大叫了声,照着那脑袋便是一拳,然后捞起散落在床下的纱衣胡乱披了,便夺门逃了出去。
冯夜白挨了一拳,力道并不甚重,倾刻间便醒了过来,暗道白薯看起来性子柔顺,胆子也小,但说翻脸就翻脸,还敢揍自己,怎地如此反覆无常?日后定要好好教导。
如此想着,他便也披了衣服,下床叫要追去,猛然发现烛光映照下,桌角边有个小小的包袱,不由得拾了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自己给白薯的那五十两卖身银子以及几件衣服,还有一块造型古朴的玉佩,那玉质触手温润之极,连自己这样见多识广的,竟也没遇见过这样的好玉,不由暗暗疑惑道:白薯说自己一贫如洗,所以连生米亦可下肚,因何又有这么块好佩,难道是祖上所传,故宁肯饿死也不舍弃吗?
想到这里,嘴角边不由露出笑容,呵呵笑着自言自语道:「怎么?想跑路吗?没关系,我就等着你亲自过来认错,呵呵呵。」
第三章
第二日,阿贵和流双果然提着一只大老鼠来到书房。白薯躲在大树后面,心惊胆颤地看着那只被自己连累的的同类「吱吱」叫着被带进那道门去,心里开始犹豫到底要步要进去救下它。
可是自己是要逃走的人啊,如果说先前他已经下定决心的话,那经过昨晚一事后,这决心就更加坚定了,只是昨夜慌乱之中,竟然将包袱扔在了书房里,那里面有他经过千年炼制的灵佩,实在不忍心丢弃。白薯陷入了两难之中,最后他一咬牙,再跺跺脚,终于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毅然走了进去。
此时那只肥老鼠已经做完了老鼠斯指的表演,其深厚功力让冯夜白等人叹为观止。
冯清笑呵呵道:「看来书房中这只老鼠还算笨的,最起码那碎纸还算大,你们看看这一只,简直就撕成了渣子,真难为它那两棵大牙,怎么做得来如此细微的事。」
白薯听见冯清说自己笨,直觉的就要分辨几句,忽然看见冯夜白望向自己的目光,那话又咽了回去。
这里众人收拾收拾,就要出去,忽然流双问到:「爷,这只老鼠怎么办?」
冯夜白挥挥手道:「偷米贼还有什么好办的?扔给隔壁吴员外家那只大猫就是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白薯「啊」的一声,劈手夺过那只老鼠,愤怒到:「你们怎么这样?把这只无辜的老鼠抓了来给你们撕纸,现在过了河就要拆桥,看它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要杀掉,为什么你们会这么残忍?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残暴行为!」
冯夜白见他一张绝美的小脸都气红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旋即目光又深邃起来,微微笑道:「白薯宝贝儿,你觉得为了一只老鼠,就把我们大家戴上过河拆桥、残忍、令人发指、残暴这些大帽子,不觉得夸张吗?」
白鼠一时语塞,嗯啊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倒是流双点头笑道:「没错没错,看小白这样着急替老鼠求情,到像是它的亲戚似的。」
「亲戚吗?」冯夜白低下头,自语了一句,然后抬头道:「好了,就把这只老鼠放到后山上吧。备份的帐本,老吴明天就会送过来,大家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只要不是出了奸细,就一切都好说,你们退下吧。白薯宝贝儿,你留在这里,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这话一说完,众人看白薯的目光就变了,更有的便对他神秘暧昧地笑,笑得白薯来就发毛的心里毛更多了。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把手中耗子交给阿贵,他期期艾艾地开口:「爷……爷有什么吩咐吗?」
冯夜白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嗯,吩咐我倒没有,不过白薯宝贝儿啊,你……不需要在我这书房里找什么东西吗?例如桌角边放的……包袱之类?」
话因未落,白薯就惊叫了一声:「啊,爷,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找包袱的……」不等说完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是的,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妈的,人类果然还是狡滑无比。他愤愤地想,一点也没有意思反省一下自己太笨的问题。
冯夜白拿出那个包袱,却并不递给白薯:「嗯,我能问一下吗?你大半夜包袱款款的,应该不会是想去后山摘梨子的吧?」
呵呵,这样的小笨蛋想跟自己玩,果然还是太嫩了点,害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下一刻,他见白薯深深低下头来,咬牙切齿地「认错」道:「爷,我知道错了,您饶过我这一回吧。」
呵呵,这么受教吗?冯夜白多少感到有些意外,没料到白薯这么快就承认了自己想逃走的事实。翘起二郎腿,为了加深对方对错误的认识,他再次问道:「说说吧,你错在哪里?这错要是认得让爷满意了,爷就考虑放过你。」
「我……我不该在半夜想偷偷上后山摘梨,我以后……以后一定在大白天去偷。」白薯顺着台阶向下爬,倒把冯夜白弄愣了,眯起眼睛暗想这小白薯也不是那么笨的嘛。
奸细风波过去后,冯府的丰收活动终于开始了,每日里人来人往的、忙碌欢笑着,白薯混迹其中,着实的攒了不少过冬粮食。虽然变成了人型,他还是保留着老鼠的某些用词习惯,例如过冬粮食这个词,就是让他想起来都能从心里笑出声的那种美好辞汇。
不过最近有一件事却令他十分不解,那就是府中众人对他的称呼问题,以前大家都叫他「小白」,不知为何,从逃跑未遂的第二天开始,所有人就都称他为「小白公子」了。难道说自己勇敢就老鼠的善良举动,让这些家伙们对他刮目相看了吗?白薯在心中非常不谦虚的寻找原因。
正寻思呢,便听有人喊:「小白公子,爷喊你过去呢。」
「知道了,这就去。」白薯拍了拍手,将最后一袋红枣妥善的藏到了床底下,这才爬出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一溜小跑的来到冯夜白书房。
真是的,这家伙在这种关键时刻喊自己干什么啊?不知道他忙着吗?
推开门进去,他劈头就道:「爷,有什么吩咐您快着点儿,我正忙着呢。」
冯夜白怔怔看着他,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白薯更恼怒了,冲到桌前冲他挥舞着小拳头:「听到没有?我现在很忙,你有事就快吩咐。」气死他了,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候,他怎么可以这样的耽误自己呢?那几颗枣树上的枣子虽然多,也禁不住这么多人采摘啊!冯夜白再和自己磨蹭一会儿,他去就只能打扫枣树叶子了啦!「喂,有事就快说,不要笑。」雪白的手掌拍上桌子,没发出多大声响,倒是让白皙的肌肤红了一片。
冯夜白见面前的小东西确实十分恼怒,连忙心疼的拉过那只小手吹了几口气,一边忍着笑道:「白薯啊,不是我……不是我耽搁你时间,是你……哈哈哈,敢情你是才从灰堆里爬出来吗?怎么头发上全是灰尘啊?」
「啊?全是灰?」白薯怔了一下,连忙寻了面铜镜照一下,然后惨叫一声,捂住脑袋哀叫道:「哎呀完了,一定是刚才钻床底下藏枣子弄的。」他拼命拍着头发,却怎么也弄不干净。
听冯夜白喊他道:「过来,我帮你。」他连忙乖乖走过去。
冯夜白抓了条湿巾,将她头发握在手里,仔细地擦拭,一边笑道:「白薯啊,你做事怎么像老鼠似的?这个,别说你不过摘了那么点枣子,就是你摘上几大袋,放在屋里也不会有人去动的了,何必要藏到床底下呢?」
白薯哼了一声,心道:「什么叫我做事跟老鼠似的,我本来就是老鼠。」不过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出来。心里道枣子看来是再没有自己的份儿了,下一个目标要向那些栗子进攻。正想得高兴,忽听冯夜白淡淡道:「对了,你想不想出去玩儿。」
「到哪儿?」白薯兴致缺缺地问,开玩笑,对他们老鼠一族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存过冬粮食更重要呢?下一刻却听冯夜白笑道:「我们冯家刚做米商纳一会儿,不过是个小小的铺子,后来祖先在苏州玉湖边上买了一块田种稻子,没想到这块田地出产的稻米不但量多、米粒大,而且有一股浓郁的清香之气,一上市竟然就卖到了五两银子一斗,第二年就作为贡米献给宫中。民间供应骤减下,涨到了五十两银子一抖,都是那些贵族豪门买的,因此我们的粮食生意越做越好,到我这一代,终于做到了天下第一粮商。都是因着这块地带来的福气,因此每年秋收季节,我都要回去祭地祭祖。如今时候又到了,我自然是要回去的,白薯你愿意和我回去吗?」
白薯听得冯夜白说到那些米粒大,香气浓郁的稻米,口水早流出了半尺长,待到听说他有意带自己回去,那两只大眼睛都成了心形,不等冯夜白说完,先就高兴的「吱吱」叫了两声,然后扑到冯夜白身上,鸡啄米般地点头道:「愿意愿意,爷,你带我去好不好?」
软玉温香在怀,冯夜白险些把持不住,但想到白薯似乎不喜此道,便强忍着,暗道以后日子长着呢,只要自己温柔对他,哪怕他不臣服?于是点头笑道:「那好,你回去收拾收拾,我们三天后就出发。」说完又把桌上的点心盘子推给他道:「这盘点心是厨房里新做的花样儿,你拿回去吃吧。」只把白薯乐得,心花怒放之下,在冯夜白的脸上就亲了一口,然后小心捧着那盘子,飞也似的去了。
冯夜白脸上挨这一下,愣了半天,忽然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被吻的那半脸颊,一边低声自言自语道:「好可爱的小东西呢,怎么办?似乎……越来越难放手了啊。」遥望着白薯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也忽然对这趟回乡之行空前期待起来。
再说白薯,因为还有三天时间,着实的好好利用这空闲把后山上的果子统统扫了一遍,只把自己的那个小屋子塞得满满当当。到了出发时候,他跟冯清要了好几把锁,把门锁了好几遍,又千求万托的让冯青帮自己照看着这一屋子财产,直到对方禁不住磨答应下来,他才兴高采烈的跟着冯夜白上了马车,怀着对那贡米无限的向往之情,往苏州玉湖而去了。
行了半月有余,便进入苏州地界,这一路上白薯闹了多少笑话,也不需多记,只害苦了冯夜白,一天到晚腮帮子都笑得疼了,有一夜夸张到嘴巴都合不拢。不过平心而论,也多亏带了白薯,以致于旅途不像以往那般寂寞,当下更坚定了要把白薯绑在身边的念头,只因时机不对,一直无法下手罢了,何况他又不想用逼迫手段。
老鼠精哪知道眼前这个主人其实是个危险之急的人物呢?他一路上高兴的欢蹦乱跳,就如那被补上来的活于一般,没有半刻闲空儿。
这一日清晨出发,不到午时就来到一个大镇子,因此地是往苏州城的必经之路,所以甚是繁华。
冯夜白就对车夫说道:「就在这里歇着,吃了午饭再走。」又对白薯道:「这里有一家庆东酒楼,东坡肘子天下闻名,我今日带你去开开眼界。」
白薯哼了一声道:「东坡肘子之类倒还在其次,这家的米饭点心做得如何?」
冯夜白闷笑一声,连道:「是了是了,我忘记你不喜欢吃肉,否则也不是这一副风吹得倒的样儿了,那米饭点心嘛,自然也是好的了。」*一语说完,白薯就如同死鱼复活一般跳起老高,拉住他的手急道:「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去啊。」
冯夜白吓得忙拉住他,骂道:「这冒失毛病什么时候能改,现在你就算跳了车,难道凭两只脚,还能跑过这几匹马不成?」
白薯坐了下来,烦恼到:「这街上人来人往,马儿走得也不快啊。」说着把一颗脑袋探出窗外,左右张望,不一刻,忽然兴奋大喊到:「到了到了,冯夜白,前面的酒楼就是庆东酒楼,啊啊啊啊,我闻到白米饭的香味了。」说完回过头来,不想冯夜白也探身过来看。
他力道过猛,一头拱进了对方怀里,只撞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恨恨戳着冯夜白的衣服道:「让你长这么结实,让你长这么结实,我给你戳烂,戳烂戳烂戳烂……」
冯夜白只觉得下身「刷」的窜过一阵颤栗,可连那个兄弟多日禁欲,实在饿得狠了,受到这暗示还以为能快活一阵,雄纠纠昂起头来,只把冯夜白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如何见人。
偏白薯眼尖,瞧见他身体的变化,还奇怪问道:「咦,你裤子怎么了?难道里面有根棍子竖着吗?这是为什么?冯夜白,你不难受吗?我替你把棍子取出来吧。」说完就要动手,吓得冯夜白一把按住了他,低吼到:「别动,都是你这小妖精……磨得我……」
话音未落,白薯已吓白了一张小脸,嗖嗖嗖的拼命往后退着,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四处寻找逃走之路,心道:完了完了,冯夜白他知道我是妖精了,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哎呀,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关键是他知道了,呜呜呜,白米饭,呜呜呜,贡米……我不得不和你们擦身而过了,呜呜呜。
冯夜白没有他在这里捣乱,一点点倒冷静下来,热情一退却,那兄弟也就偃旗息鼓,不甘不愿地躺回去了,他拉过念念有词的白薯,说道:「你怎么了,还不下车呢?酒楼都到了。」
白薯细细审视着他的样子,奇怪:非常正常的表情,不像是遇到妖精那种愤怒、害怕、颤抖的表现啊!
他放下心来,再瞥了一眼冯夜白的裤子,惊讶叫到:「咦,冯夜白,你把棍子取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看见。」
冯夜白心道:能让你看见吗?嘴上胡乱说了两句应付过去,拽着他的小手吓了车。
早有机灵的小二跑过来陪笑到:「哟,冯爷,可算把您给盼来了,今年怎么这么晚才来啊?」一边说一边将三人迎了进去。
冯夜白笑道:「今年铺子里的生意忙。」说完点了临窗的座位坐下。
那车夫不习惯和他二人一起吃饭,冯夜白也乐得享受与白薯相处的时光,偏偏这个好奇宝宝一脸烦恼模样,偷看了他半天,方诺诺开口问道:「冯夜白,我可以问你,你为什么要把我叫做妖精吗?我……我明明是人的说。」
冯夜白脸黑了一半,半天才回答道:「这个……你到时候就明白了,我知道你是人,之所以叫你妖精,嗯,是因为在有些时候和地点,有的人比妖精还要让人……反正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不说明,白薯这单细胞生物也就不多想,反正只要知道冯夜白没有识穿他真正的妖精身份就行了。
他重又兴高采烈起来,不住拿筷子敲着碗边等待白米饭上桌。
正开心间,忽闻楼下一阵吵嚷声传来,忍不住探头向下一看,只见楼下不知何时,聚了众多百姓,他居高临下,看清人群的中心有一个十分貌美的男子,正被一个趾高气扬的富家公子般的人硬拽着头发拖着走。他们身前,有另一个像是秀才般的男子,正拦着那富家公子,不知说些什么。
「冯夜白冯夜白,你看你看……」白薯拽着冯夜白的衣襟,现在他已经不把这个主人当主人看了,开口闭口都是喊的名字,冯夜白纵容他,又对他怀着一段谋求长久的心思,自然由他去。此时看他一脸激动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心知又有什么事情引起这小东西的注意了,就不知这次他能否不多管闲事,因此也探出头去看。此时那秀才却已经被几个家奴模样的人架住,拳打脚踢起来。
这一下子可惹火了小白薯,在楼上大叫一声「欺人太甚」,就要奔下去去。
冯夜白却不似他那般冲动,心想问了前因后果再说,忙拉住小二细问。
那小二见他问起此事,便摇头叹息道:「说起这事儿,也让人揪心。那貌美的男子乃是穷苦人家出身,父母早死了,一个二叔带着他,偏这二叔不学好,吃喝嫖赌样样皆通,走到这里的时候,他钱全输光了,又赌红了眼,就把这个侄子押上了,结果不必说,自然也输了,赌场就在大街上卖人,可巧被那林秀才遇见,一看之下倾慕不已,可惜一时间凑不上那许多银子,就央求赌场宽限几日,他四处去凑钱。谁料今早来了这朱公子,也看上这侄儿貌美,他财大气粗,多给了一倍的钱,赌场哪有不卖他之理。可怜林秀才听说了,匆忙赶来,赌场哪还任得他,没看见刚才据理力争,结果却反遭殴打吗?唉,那赌场卖人的地方就在对面,所以这一些事我全看在眼里。可惜咱们小老百姓,如何敢出头。」说完又叹气。
冯夜白心里也愤愤然,等回头看白薯,哪还寻得着他的影子,早一溜烟的下去做那出头鸟儿了。
冯夜白生怕心爱的人儿吃亏,忙吩咐小二饭菜先上,他等会儿回来,这里也匆匆下楼,挤进人群一瞧,只气得青筋迸裂。
原来那朱公子好死不死,竟又看上白薯的绝世容颜,指使家丁放开了林秀才,就要上前抢人,他自己在一边摇头晃脑地美道:「哈哈哈,没想到今日上天眷顾,竟然一举得了两个美人儿,哈哈哈,各有千秋各有千秋。」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拳,这一拳的力道着实重,竟让他摔在了地上,拽着男子头发的手也不觉松开了,耳听得一个夺命无常般声音冷冷道:「没错,上天也实在是看不下下去你的恶行了,所以让我来除掉你这个祸害,算作它对这里百姓的眷顾。」
朱公子大怒抬头,只见一个衣衫华贵气质高雅的英俊青年正拿吃人的眼光看他,自己被他看着,就彷佛身上的几层皮一点点被剥了去,让他从心底深处不自禁的就窜出一股强烈恐惧。
白薯见撑腰子的人来了,早扇风点火地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冯夜白,这些人好粗鲁,啊啊啊啊,他们掐的我肩膀好痛,呜呜呜,他们还打我,嘴里好像出血了,啊啊啊啊,牙齿好像也掉了一颗……」
他这一喊,那些扭着他的家丁全都惊恐地后退几步。刚才冯夜白对付主子的那一拳他们都看在眼里,想主子好歹也是金枪震八方关老爷子的徒弟,武艺在这圣湖里也算数一数二,谁想到被人一招就打了个七荤八素不说,最可怕的是他们一直眼看着公子,等待他发号施令。结果那个公子欺近他身边,是怎么出的招他们压根儿都没看清,这些人心里都清楚,他们是遇到高手了。
当然,最最可怕的还是身边这个看起来漂亮无比、善良无比的少年,竟然如此恶毒的诬陷他们。呜呜呜,苍天可鉴,他们只不过小心地将他架住,连点油皮儿都没敢碰破啊,还什么嘴里出血,牙齿掉落,呜呜呜,他不能这样的陷害他们啊。
眼看那个青年已经不分青红皂白地怒目缓缓向这边走来,几个家奴吓得四处逃窜,只恨不得爹娘给生成了四条腿。
白薯见他们跑了,气得大骂道:「喂,你们这些熊包,怎么一点都不讲究责任道德呢?身为狗腿子,最起码也该把主人扛起来再跑不是吗?小说里都这么写的耶。」
冯夜白奔过来,没心思理会那些丧家之犬,先要察看白薯的伤势,却见他调皮地扮了个鬼脸:「没有没有了,他们不过是架住我而已,嘻嘻,我是骗你的了,否则你怎么会将眼睛瞪得那么吓人,光用眼神就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呢。」
说完看见冯夜白石化的表情,他也意识到自己做的好像有些过份,吐了吐舌头腻到冯夜白身边:「我……我就是看不过去嘛,这些恶人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他们了。不过我都没想到你这么的英勇呢!冯夜白,你刚刚一拳把那只猪撂倒的功夫就叫做武功吗?冯清常和我说武林高手的,你是不是就是武林高手啊?啊,你好厉害啊。」
他闪着一双泛起崇拜之光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冯夜白,让男人刚刚受创的心灵迅速恢复了平衡。
「这些人你要怎么处置?」有些问题不适合在这里回答,冯夜白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而白薯立刻就被这个新话题吸引了心神。
「怎么处置啊?」他喃喃自语,将拇指伸到嘴里轻轻咬着,这是他认真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让冯夜白又倒吸了口冷气,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控制住下身的冲动,才没有立刻扑上去将白薯就地吃掉。
「嗯,这样吧。」白薯想了半天,似乎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拍了拍手,他来到赌场负责卖人的那两个大汉身边,仰起头甜甜笑问道:「请问两位大哥,这个被卖的人的银子,那位朱公子是不是已经付清了啊?」
那两个大汉子何曾见过这样貌美的人儿,心里只道原以为那被卖的柳公子已是绝色,谁想到果真是人外有人,这半路冒出来的小公子更是美艳无双,两人都看得呆了。此时见问,忙猛掐了自己一下,方才惊觉确实不是在做梦,忙回过神来陪笑道:「这是当然,否则我们怎能将人交给朱公子呢?」
白薯一挥手,颇有大将风度地到:「那两位大哥可以回去交差了。」说完夺过他们手中本要付给朱公子的卖身契,三两下撕掉,又过去对鼻青脸肿的林秀才道:「人呢,你可以带走了,至于钱嘛,那猪头把你打成这样,就当作赔偿了。嗯,这请医问费,怎么也得花上些银子是不是?我可是很讲道理的。」
话音刚落,那朱公子已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胡说!我买他花了二百两银子,就他那点伤,一两银子都用不了。」
白薯拉着冯夜白来到朱公子面前,抓起他的手在朱公子眼前晃了晃,甜甜笑问道:「你有不同意见是吗?不如让这只手和你好好算一算……」
一语未完,朱公子已吓得爬了起来,颤抖道:「没有……没有意见……小公子……判的……很公平。」
说到公平二字时,连身边的柳姓男子都能清楚听到他的磨牙声。
白薯高兴地点点头:「很好,那就没问题了。」说完拉着柳姓男子来到林秀才身边,将他的手递给林秀才握住。
他见林秀才对自己的容貌看都不多看一眼,却在看向柳姓男子时深情款款,那柳姓公子虽有些羞怯,但目中也是含情脉脉,便知道他们两人确实对了眼,于是对林秀才道:「这位哥哥身世飘零,实在可怜,你从此以后要好好对待他,方不负我和冯夜白为你们出头的情意。」
围观的众人起先都关注着事态发展,因此之前白薯叫冯夜白的时候,他们也没在意,此时又听他清晰无比的,确实管眼前那个英俊的青年唤做冯夜白,不由得都是心中一凛。
那朱公子是富贵人家,对这三字尤为敏感,不由得硬着头皮上前来,小心翼翼问道:「公子叫做冯夜白,敢问可就是被称作天下第一粮商的冯公子吗?」
不等冯夜白说话,白薯已跳起来道:「自然就是他了,否则我们敢出头吗?猪头,我可告诉你,我们每年都要来这里好几次,一但听说这林秀才和柳公子发生了什么是儿,哼哼,你该知道后果吧?」他又抓着冯夜白的手在朱公子眼前亮了亮,只吓得这横行乡里的恶霸点头如捣蒜般,直道:「小公子放心,我是绝不敢找他们生事的。」
白薯点点头:「嗯,这就好。告诉你,若有别人找他们的碴儿,我一律算在你头上,你不会有意见吧?」
这话已十分的不讲哩,只是那朱公子哪敢有半个不字,口里忙不迭的答应了,心里叹道:我这不是倒了大楣吗?美人飞了,银子也被讹了,弄得鸡飞蛋打不说,还不能去找回气;不能去找回气不说,如今往后,还更得派人暗中保护那两个碍眼的东西,这……这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大楣嘛。一边叹一边摇头沮丧去了。
这里白薯做成了这件事,心里十分的痛快,拉着冯夜白意气风发地笑道:「怎么样冯夜白?我这件事儿办的漂亮不漂亮?」说完得意哈哈大笑起来。
半天没听到对方回答,睁眼一瞧,只见这主子的一双眼睛,竟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还留露出林秀才看柳公子的那种目光。他身上一抖,敏锐的直觉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从此刻开始,他就要落在一张天罗地网里,再也无法逃脱了。
第四章
冯夜白痴痴看着白薯,今天的白薯是他从未见到过的,聪明、勇敢、还有些赖皮,以及将自己的手当作恐吓勒索工具的小小劣性,充满了蓬勃的活力,哪里还是府中和一路上那个有些畏缩胆怯和笨笨的小东西。
如果说之前自己对他的感情是怜大于爱的话,那么此刻,却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挡不住他胸中激涌的爱意了。
牵住白薯的小手,他绽开一抹真心笑容,由衷地回答道:「是的小白,你今天的事儿办得实在太漂亮了,就连我办起来,都不能有这么的漂亮。」
白薯得到夸赞,立时将先前那不好的预感丢在了脑后,只把他美的,似乎连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轻了几两,好在小手还被冯夜白牵着,否则大概就能迎风而去,直接羽化登仙了。
这里林秀才和柳公子前来拜谢两人,白薯更加得意。自觉十分「慈祥」地拍了拍林秀才,嘱咐道:「嗯,从此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吧,也不用记着我和冯夜白。」一边说一边和冯夜白去了。
回到酒楼,那些看热闹的人早就呆了,立刻便有些富贵家的公子,知道是第一粮商冯夜白在此,都忙不迭的上来拉关系套交情。
冯夜白不愿意与这些公子哥打交道,随口应付了几句,拉起白薯便往马车走去,连饭也没来得及吃。
等到了车里,看见车夫早已酒足饭饱打着嗝儿坐在那里,心里自然不痛快,怒道:「哼哼,你倒就顾着自己填肚子,可注意着点儿,别撑死了。」
那车夫和他十分的相熟,闻言哈哈笑道:「托爷的福,小的一边看热闹一边吃饭饭,吃起来竟格外的香,就多扒了两碗饭,嗝儿,那个……不过离撑死道还差的远,嗝儿,差的远,嘿嘿。」
冯夜白鼻子险些没气歪,好在那个小二十分有眼色,追了出来笑道:「冯公子,您看您付了那许多钱,却没吃什么东西,这里有二斤烂熟的牛肉,还有几张面饼,你要的五香米饭我也放了一碗在这里,留着你和小公子一路上垫点饥吧。」一边说一边递上个包裹。
冯夜白心里感激,掏出五两银子给那小二道:「多谢小二哥费心,这点钱留着买杯茶吃吧。」说完,车夫早驾起车来,那小二万没想到一时的好心,竟能换来这么丰厚的小费。直到马车去远,才醒悟过来,一躬身,大声喊道:「谢谢冯公子。」
车里,冯夜白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对白薯道:「你一向是胆小如鼠的,因何这次竟大着胆子管起那恶霸的闲事?还有,我竟不知你还会诬陷耍赖等种种手段,今日可着实让我大开了眼界,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白薯心里气得吼叫道:什么叫胆小如鼠?谁说我们老鼠的胆子小了?哼哼,这是哪个人造的谣?我们不过是有些怕猫而已,谁还没有点怕的东西?怎么我们就叫胆小了。只市面上哪敢如此表现,一缩脑袋,又恢复了原先模样,半天才期期艾艾道:「其实……其实我的本性便是如此,只不过我比较怕你就是了。」
听到这,冯夜白疑惑地瞪大了眼睛:「怕我?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害怕?」
白薯索性豁了出去,痛快道:「我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偷米的时候,你说我这个偷米贼能不怕你这天下第一粮商吗?再以后到了府里,呜呜呜,丫鬟姐姐、总管伯伯、长工短工仆役哥哥们,一个个都精明厉害,我哪是他们的对手?只好唯唯诺诺明哲保身了,今天这事儿,我是实在气不过,义愤填膺之下,才不小心露了本性而已。」
冯夜白深深看着他,忽然莞尔一笑,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小傻瓜,你根本不用还为偷米那件事介怀,我若怪你防你,也就不把你带到府里去了。至于那些丫头仆役们,虽然精明厉害,但都是好人,你总不能让我堂堂天下粮仓的主人,府里净养一群笨蛋吧?所以以后你大可撕下那张明哲保身的面具,恢复这本来面目,我喜欢着呢。」说完忍不住又摸了那光滑如锦缎般的黑发几下。
却看白薯睁着漂亮的大眼睛问他道:「嗯?你喜欢我,不会喜欢到还对我做上次夜里在书房中做的那件事吧?」
开玩笑,这是一定要问清楚的,答案如果是肯定的话,他要考虑吃完贡米后从容逃走的事了,他下山来只是寻找答案,可不是为了亲身实践,最后亲手破坏掉飞仙路的。要不,这一千年可就全白玩儿了啊!
听到这问话,冯夜白似乎又被唾沫呛到了,「咳咳咳」的嗽了好几声,方郑重道:「嗯,我保证,不会再强迫你做这件事情。」言下之意,如果是你我都情愿,那我就要不客气了。
只可惜笨老鼠对自己一千年的道行非常有信心,压根儿就没想到有这个可能性,还兴高采烈地叫:「好,一言为定,不许反悔哦!」
想到未来五年里,他就有了一座可以供给他无数白米点心的大靠山可以依靠了。白薯险些要欢呼出来。
马车再行了两天,终于来到苏州洪湖边,远远便看见一座气派的大宅子,在众多民宅当中鹤立鸡群,若论起辉煌精致、典雅雍容,就连知府县衙也差得远了。
白薯正赞叹,忽然车夫在门前停下,冯夜白牵起他的小手,嘱咐他道:「这里不同我们府中,多有些刻薄之辈,你要时刻跟在我身旁,少说话。还有个老太婆,那是我爹的正房夫人,为人十分令人讨厌,你能躲她多远就躲她多远,咱们只要挨过祭祖之后,就立刻回府,到时候你爱怎么的就怎么的。」
白薯一一记下了。
入府后,先拜见了冯夜白的二叔族长和他口中的正房老太婆,白薯细细看去,见这两人眉目中就有一股戾气,暗道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好鸟,冯夜白看人还是有一套的。往旁边看去,只见两个美貌少女站在那里,一个面带微笑看着自己,另一个却是充满了敌意的看着自己,眼角边更有一股不屑之意。
冯夜白对白薯介绍道:「这是二姨妈和三姨妈家的两个表妹,她叫无双,她叫红莲。」
那红莲哼了一声,转头对老太婆道:「大姨,你看表哥做事也太不懂分寸,一个娈童,还拉到我们面前介绍什么。」
冯夜白眉头一皱,冷冷道:「红莲的性子倒是越来越不讨人待见了,白薯不是娈童,他是我的……爱人。」
这话一说完,别说那老太婆和族长二叔等人大吃一惊,就连他身边的白薯,都吓得跳开叫道:「什么,谁是你的爱人,冯夜白你说清楚,你……你在车里明明……明明说……」
冯夜白不等他说完,就拉着他的手道:「小白啊,虽然我在车里答应我们的事暂时先不公开,但愿二叔和大娘他们也不是外人,我实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将是我的妻子了。」
这话说的露骨,可怜的老鼠精差点没吐出来,而大娘和二叔族长的脸色则是青一阵红一阵,那个红莲更夸张,「哇」的一声哭出来,跑到大娘身边摇着她的胳膊不依地叫道:「姨妈,表哥……表哥他欺负我……呜呜呜,人家不依了,姨妈你要给人家做主啊。」说完又狠狠瞪了白薯一眼。
白薯心道:「你瞪我干什么,我比你还想哭耶,冯夜白他明明答应过我,谁知道他现在反悔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鼓着圆圆的大眼睛也瞪了回去,底下侍立的众多家仆婢女们也忍不住窃窃私语,登时场面乱成了一团。
正房大娘咳了两声,皱眉看向冯夜白道:「夜白,你这是干什么?带个妖里妖调的小倌,说什么是你将来的妻子,红莲怎么办?胡闹也不是这么个胡闹法。二叔,你看看你的侄儿,这……这是怎么说呢。」他把头转向一脸道貌岸然的族长。
那族长也是紧皱眉头,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便要说话,谁知刚咳嗽完,冯夜白就接着道:「大娘,你这句话里说错了两件事情,第一,白薯不是小倌,他虽长得美丽,却绝不是那烟视媚行之辈,他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我将来也要娶他为男妻,这是既定的事实。第二,我很奇怪,大娘你糊涂了吗?红莲怎么办关我何事?她不是你的侄女吗?听你的口气似乎我将来得娶她,可我记得我并没有和她订下婚约之类的吧?一个官宦小姐,见她表哥领了未来的表嫂,就到姨妈面前哭啼啼说什么要给他做主,如此的不知羞耻,没有半点儿女孩矜持,慢说我和她没有婚约,就是有了,也必定要退婚的。」
一番话把大娘和红莲险些气昏过去,她们虽未和冯家正式订下婚约,但两人心中都笃定了将来冯夜白必然会娶红莲,这在她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天经地义的事从未想过会有变更。所以今日一看见冯夜白亲密挽着白薯,还说是他的爱人,那红莲才忘形之下说出这种话。谁知却被冯夜白抓住了痛脚,当下只气得本来美丽的脸孔一阵红一阵白,而一旁大娘的面容也气得扭曲了起来。
白薯吐了吐舌头,心道今日才真正知道冯夜白的实力,不但手上功夫不错,毒舌功更是无敌。
当下冯夜白从容告退,领着他来到自己往日居住的东跨院。
白薯终于逮着机会,不满问他道:「说,你在众人面前谎称我是你爱人,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你在马车上和我的约定都是假的吗?」
冯夜白一笑道:「白薯你多心了,我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保护你,这里的人我已经说过,刻薄之辈极多,你来了,他们见你弱不禁风的,难免会欺负几下,我此刻把你说成是我的爱人,将来你是他们的主人,这样他们就不敢对你下手了。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怪我只见你喜欢吃白米,所以就想着带你来这里品尝贡米,却忘了如此一来,竟让你陷入危险之中,唉,我真是太大意了。」
话音刚落,白薯就已感动无比:「不不不,冯夜白,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这样的照顾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刚才都怪我,不分青红皂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太惭愧了,冯夜白,以后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的。」
冯夜白的脸上虽说仍是面不改色,可心里头仅余的那点儿良心却早已低下了头,天知道他冠冕堂皇的藉口背后,打着怎么样的如意算盘和龌龊心思。看着白薯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小脸儿,他心中暗暗惭愧道:唉,看来想做那档子事,还非得这小东西情愿配合才行,否则这么纯真的、无辜的、信任的眼神,自己就是再如何禽兽,也伸不出那只邪恶的爪子辣手摧草啊。
想到这里冯夜白又自叹命苦:这小白对风月之事一窍不通,想等到他心甘情愿,也不知要什么时候了。
冯府中多了这么个名义上的贵客,只把那个大娘和红莲恨得牙痒痒的,无双却不同于自己的表姐,她对冯夜白既无奢望、又喜欢白薯单纯善良,因此在一张张表面恭敬和善,暗中却充满了疑忌不屑的脸孔中,敏感的老鼠精很自然的就选择了无双作为日常玩伴。
冯夜白虽说要他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但是一则秋收日子还没到,二则他一回到族中,必要的应酬也随之而来,还不能推辞。
白薯虽喜欢米饭点心,却对酒肉不感兴趣,尤其是那杯中之物他忌惮得很,早在山上时,就听臭蛇讲过他的一个前辈叫白素贞的,只因端午节误喝了雄黄酒,就变回原形吓死了自己的丈夫,还得上南极仙翁那盗仙草救人。
白薯自己思忖着,以自己的酒力,恐怕不用一瓶白酒就可以把他灌醉,等到醉后变回原形,他想就凭他一只花瓶大的老鼠样貌,想吓死人恐怕是有些儿困难,而被人发现打死几乎就是可以肯定的。
所以无论冯夜白怎么样跟他形容酒是好东西,如何如何的香、如何如何的醇,白薯还是打定主意,死也不肯沾一口,让冯夜白打好的,酒后乱性的美妙算盘彻底落空。
这一天,冯夜白又要出去应酬,白薯睡了一个午觉,他也没回来。
正闷得无聊时,忽听窗外几声鸟叫,他来了兴趣,心想自己还没有修道的时候也算是依只调皮的老鼠,经常和鸟儿们在一处争夺粮食,有时候双方也会对峙一会儿,吱吱吱叽叽叽的交谈一番,虽然听不懂对方语言,但白薯日后想起,大概也是同自己一样,发表一下对猫这种动物的厌恶,顺便讲述它们不必存在于世间的几点理由罢了。如今再听到熟悉的叫声,心中不由顿生亲切感,连忙走了出来,只见小小的院子中,几只麻雀正在蹦跳着觅食,看见他来,都吓得振翅飞了起来。
白薯一急,「吱吱吱」叫了几声,那意思在鼠语里就是:别跑啊,咱们都是同类,都是痛恨猫的一族啊,只不过我修炼得道,化成了人形而已。
那些已经飞起来了的麻雀虽听不懂老鼠语,但是这叫声却十分熟悉,于是又飞了下来,但终究是对人形的白薯抱有警惕之心,只是远远地看着。
白薯兴奋极了,用老鼠语说了一句:「你们等一下。」又登登登跑回屋去。
不一刻,抱着一大袋甜点出来,将那甜酥糕、千层糕、葱油薄脆、香酥糯米团子等零食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抛给那些麻雀,然后津津有味的看着他们吃,他自己也觉得其乐无穷。
正巧无双和红莲从门口路过,见他这样,红莲气得恶狠狠道:「呸,一副狐媚样子,如今竟连粮食都拿来浪费,等看表哥回来我揭穿他的真面目,还怕表哥不赶他走吗?我知道他是最讨厌浪费粮食的人的。」
无双不耐地接口道:「表姐,白薯多可爱啊,你为何总要找他的碴儿?还说人家浪费粮食,你自己浪费的更多好不好?哪一顿饭不倒几个菜的?如今是表哥回来,你才收敛了些,竟然还敢说人家。」
一句话说得红莲恼了,恨恨道:「小蹄子,你是我妹妹吗?怎么倒像是他的,就帮着他说话。」
无双也不甘示弱道:「公道自在人心,我是实话实说。」
眼看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连院内的白薯也惊动了,刚要站起身出去看着究竟,忽听墙上「喵」的一声。他正想着这声音怎么这样熟悉呢,回身一看,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那墙头之上,正蹲着他千百年来的宿敌──一只栗黄|色虎皮纹的肥大花猫。
那大花猫也偏着头打量白薯,看得他心惊肉跳,连忙悄悄后退几步,转身就要逃跑。冷不防眼前站着两个丽人,仔细一看,原来是无双和红莲,听红莲冷笑问道:「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
白薯慌张之下乱了分寸,对红莲大吼道:「猫来了,你还不快跑。」说完推开二人就要开跑,却被无双拉住,奇怪道:「白薯,你怎么了?那不过是只猫而已,又不是恶鬼,你跑什么?难道你害怕猫吗?」
红莲哼声道:「他是人,又不是老鼠,怎会怕猫。」
她一说完,白薯才醒悟过来,心道:「对啊,我现在是人身,不是老鼠了,不应该怕老猫啊。」想通了这一层,他连忙镇定情绪,转过身来笑道:「没错没错,我怎么会怕它这只畜生呢?」他挽了挽袖子,暗自冷笑道:呸,你这只不长眼睛的花猫,今儿碰上我算你倒霉,我们老鼠千百年来被你们骑在头上欺负得很,如今我要为千千万万的同类和子孙们报仇了。
无双看见他的动作,失笑道:「白薯,你干什么?」
白薯头也不回地回答道:「报仇。」说完自知失言,赶紧补救道:「啊,不是,那个……呵呵,这只花猫倒生得可爱,呵呵,我把它抓下来戏耍一回。」说完蹑手蹑脚地上前,还没等上墙,谁只那花猫也是双目圆睁,轻巧一跃跃上了他的肩头,「喵」地一声,一爪子就把白薯的脸给抓出了五道印子。
那无双只来得及说一句:「看你,怎么就是小孩子心性……」便看到花猫行凶,不由「啊」的一声。
刚要上前赶走花猫,谁知就听白薯「啊」的一声大叫,四爪朝天倒在了地上,一边大哭道:「真是的,你这畜生欺负人,妈的,我都……我都是这副样子了,你……你怎么还认得我啊……」他大骇之下险些把真话说了出来,好在还有一丝理智,知道无双和红莲在眼前,才半遮半掩的哭诉了一句。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挣扎,大喊:「无双救我,快救我啊。」
他一边喊,那猫已经张开大嘴,只是左右端详间不知从何处下口。
白薯暗自思量,心想这只大猫恐怕还在奇怪自己这只老鼠怎么长成这样吧。
好在无双惊愕过后,已然赶到,将那只花猫赶走,扶起白薯,嗔怪道:「你看你,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一遇到猫就像老鼠似的。」
白薯脸一红,喏喏答不出话来。这里红莲已笑岔了气儿,也不管他们两个,边走边笑,直来到她姨母房中。
正房王氏看了她,皱眉道:「红莲,你是闺中小姐,举动当矜持稳重,这般大笑,成何体统?何况你表哥领了那个妖精回来,本就对你不放在心上了,你再这样,岂不更入不了他的眼,还怎么和那个小妖精争你表哥啊?」
红莲好容易止住了笑,摆手道:「姨妈再别提那个白薯,哈哈哈,他……别看他样子似乎机灵,其实……哈哈哈哈……」一边连说带笑的将事情说了一便。
说得王氏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哎哟,怎么倒像个老鼠似的,我见过怕蛇怕虫怕蝎子蜈蚣的人,还从未见过怕猫这么厉害的,他不是个老鼠托生的吧?」
红莲也道:「我看是,姨妈,你没看见他那个样子,活脱脱就是个大老鼠,哈哈哈。」笑完了,忽有家人来报说:「启禀夫人小姐,龙虎寺的高僧无念大师和天师观的有极道长都到了,少爷不在,夫人是否见他们一见,后日就是祭祀大典了呢。」
王氏道:「既如此,请他们进来吧。」红莲连忙到屏风后回避。
稍顷进来一僧一道,仔细看去,那高僧慈眉善目,一派庄严法相;道士眉目清秀,一派仙风道骨之容,他二人是这附近最有名的高僧仙道,每年冯家的祭祀大典都要请他们过来主持。
当下三人见了,王氏命人奉茶,那僧人和道士相互看了一眼,僧人便笑道:「阿弥佗佛,且不忙喝茶,施主,老衲问你,最近府中可来了什么生人吗?」
王氏道:「生人?什么生人?最近并没有买进什么奴仆啊,哦!是了,前些日子夜白回来了,带了一个小哥儿,妖里妖调的,我一见就心生厌恶,细想想,若说生人,便只有他了,怎么?大师莫非有什么事要摊派到他头上吗?」
那无念大师与有极道长又互看了一眼,仍由无念大师笑着道:「既如此,施主,可否着人悄悄儿领我们两个去见一见这位小哥儿呢?」说完又念了一声佛号。
王氏极为奇怪,心道两位大师与白薯从未谋面,何以非要见他。但直觉告诉自己,这似乎是破坏冯夜白和白薯关系的好时机,因此笑道:「既然大师们这么说,红莲你就领着去一趟吧,记住,莫要声张。」
红莲点头答应。
第五章
来到白薯房外,无双已经将花猫撵出了院子,正坐在那里取笑他。
红莲本想让和尚道士进去和白薯说句话,谁知他们两个只在门外看了一眼,就面上变色,对看一眼,又使眼色给红莲,三人悄悄退了出去。
红莲也不知为何,询问他们三人也不答,急急来到王氏房中,这才令人关了房门。
无念大师悄声对王氏道:「施主,有句话老衲不知当讲不当讲,可是这事儿十分重大,即使令施主不快,少不得也要道明了。」
王氏听他说得如此郑重,忙问什么事。
无念大师方道:「阿弥佗佛,适才我与道长来到府外,朗朗乾坤之下,竟发觉府内有股妖气,这在以前从未有过。老衲不敢造次,因此进来才问施主最近是否有陌生人来此,一问之下果然有,刚刚我们随红莲小姐一起去了那个小哥儿的院子,只在门外偷看了一眼,就断定那是个千年妖孽。」
「什么?千年妖孽?」王氏与红莲同时惊叫出声,双双对看了一眼,不意外的都看见了对方目中的惊诧之色。
「道长,你再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白薯,哦,就是那个小哥儿,你说他是一只千年妖孽?」
王氏心中虽惊讶已极,但细想之下,又有一丝欣喜,白薯既然是妖精,那断不能留在人世,如此一来,冯夜白也没有理由再护着他了,只要白薯一除,还怕这冯家大奶奶的地位不是红莲的吗?
「夫人,事实正是如此,贫道与大师都可以肯定,那名男子是个千年妖孽,至于他的原形嘛,这要施法之后才能看见……」
话没说完,红莲已惊叫道:「啊,根本不用等到施法之后,我已经知道了,那个白薯是只老鼠精。」她转向王氏:「姨妈你想啊,他叫白薯,这薯字岂不就是鼠字的同音字吗?而且我一直奇怪,吃饭的时候,他不太吃菜,却能扒两大碗米饭,一般人哪会这样啊。还有还有,他平时没见怕过什么,但刚刚看见隔壁的花猫,就吓得要逃走,还被猫扑倒在地,若不是老鼠精,怎么会如此怕猫?」
王氏沉吟点头,无念大师、有极道长也捻须笑道:「如此说来,必是老鼠精无疑了。」
王氏急忙问:「大师可有法子除去这妖孽吗?否则岂不是让我们合宅不安?就算放出去,怎知道他不会祸害别人?」
无念点头道:「施主说得不错,出家人本就该慈悲为淮,如此妖孽岂有不除之理。本来若他们待在各自的仙山洞府,也不会有人去多管闲事,但他们不该来到人间为祸,只是有一样,这个妖孽既然是冯施主带回来的,是否要和他说一声再动手,否则被他怪罪……」
不等说完,王氏已断然道:「不必了,到时候我们打出这妖孽的原形,他一看之下只有感谢两位大师的,又怎么会怪罪呢?何况他虽是冯氏家族最有权势的人,但此时这里还有族长和我在,想必我们做出的决定,他也不至于反对。」
一番话说完,无念与有极都露出了笑容,点头道:「如此甚好,如今是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夫人既能做主,我们这就通报族长,立时动手,否则到了晚间,阴盛阳衰,便不易拿他了。」
王氏听了,忙站起身道:「那我们要抓紧了,此时正是晌午,时间相宜,但不知大师与道长可有仙器降他?」
有极道长道:「这回可凑巧了,本来主持祭祀大典不需法器,但贫道下山之际,听说刘家庄闹鬼,便想祭祀完毕后顺便去除下害,因此倒带在身上。大师的法器轰天钵向来都是带在身上的,因此刚才我二人商量了,要先以轰天钵在出奇不意之下砸中他,趁他法力大失呆愣吃痛时撒出贫道的炼妖网,只要这妖精被收在网里,便如进入油锅火海般,不到半天功夫就得炼出原型,再经过两个时辰,便会魂飞魄散,从此再也无法为祸人间了。」
王氏听了大喜,暗道如此一来倒好,竟不用自己动手就能除了这个祸害,因此忙喜笑颜开的拜谢无念大师与有极道长,请他们出手除妖。
王氏仍命红莲带他们过去,自己则派人找来族长,告诉他事情真相,当下族长大吃一惊自不必说,也是和王氏一样的念头,正好趁此时机除去白薯,省得冯夜白为他着迷,并拍着胸脯让王氏尽管施为,出了事情他一力承担。王氏见目的达到,自是更加得意,两人来到院中喝茶聊天,只等红莲来报告好消息。
再说红莲,她带着一僧一道来到白薯院中时,无双还没有走,红莲咳了两声,招手将她叫出,待无双走到近前。
那无念大师见白薯毫无防备,骤然出手祭出法器轰天钵,只见一道暗红色的光华闪过,白薯头上蓦然挨了一下,只痛得他大叫一声,双手抱住头颅哀叫连连,最令他害怕的是,他发觉自己身上竟似有一股电流窜过,登时酸软无比,想使用法力减轻痛楚,却一丁点儿都使不出来,他大骇之下回头,只见一个僧人和一个道士站在门前,而头上一张绚丽无比的丝网正当头罩下,事出突然,白薯躲避不及,登时被罩了个正着。
无双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不由惊的呆住了,抓着红莲尖叫问道:「红莲,你干什么?你想对白薯做什么?还不快收手,表哥回来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又冲着无念有极大喊道:「你们还不快……」一语未完,早已看清了对方面目,不由惊的目瞪口呆,结巴道:「大……大师?道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红莲冷笑道:「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吗?告诉你,和你日夜玩耍戏乐的这个白薯,他是个妖精,而且就是个老鼠精,知道了吧?他之所以那么怕猫,就因为他是只老鼠精,大师和道长这次就是特地来降妖的。」
无双犹自不敢相信,回头去看,只见白薯在那张网里上下翻滚,其痛苦惨嚎状,令人不忍目睹,她的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哭道:「大师,道长,这里是否有误会,白薯善良真诚,绝不会是妖精的。」
红莲冷笑一声道:「你还做梦呢,等过会儿把他的原形给炼了出来,那时就不由得你不信了。」
无念却笑道:「施主说得太轻松了,须知这是千年妖精修成的人形,最少也需两个时辰,方能将他原形炼出。这妖精叫声凄惨,两位施主若不忍见闻,就请移步回房,待到将他炼出了,老衲再请施主过来观看。」
红莲眼中浮出一抹狠毒之色道:「不,我就在这里,我要亲眼看着他被打回原形,最后魂飞魄散,不如此难消我心头之恨。」
无双却不忍看,*咬牙狠心不去管在网里惨呼挣扎的白薯,颤声道:「我……我先回房了。」说完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这里红莲嗤笑她胆小,一边又看着痛苦不堪的白薯喜笑颜开却暂且不提。
且说无双且哭且奔,渐渐跑不动了,就坐在园子里的一块山石上痛哭,她自己寻思道:「白薯就算是个妖精,可他从未有过害人之心,无非是贪嘴了些,时常爱偷些甜点米饭来食,为何就要遭此酷刑,岂非太残忍了吗?难道就因为他是妖精,就一定要除去吗?人尚有好坏之分,难道妖精就没有?况且这事儿表哥不知是否知晓,若表哥知道白薯真正的身分,等他回来看见爱人惨死,岂不悲痛欲绝?白娘子与许仙之事,世人尚常说法海多事,怎知白薯和表哥就不是如他们一般相爱。」因越想越觉有理,却又情知自己一人难以力挽狂澜,思前想后,这平日里温柔软弱的女孩子蓦然站起,自言自语道:「是了,我到外面找表哥回来,他昨夜曾经说过今日要请几位朋友在『听雨轩』喝茶,我倒是去那里试一试,看能不能碰到他。」她言罢再不犹豫,趁着众人不注意,从后门溜了出去,迳自到听雨轩寻冯夜白去了。
彼时冯夜白正在听雨轩和三五好友喝茶,心中正暗暗着急,暗道这几个家伙也太能罗唆,也不知小白薯在家里做什么、有没有被人欺负?尤其那个红莲,眼睛长在头顶上,最是欺软怕硬之辈。
正想着,忽然小二进来说:「冯爷,有位姑娘找您。」他心下大诧,暗道自己从有了白薯后,无比安份,并没有惹出什么风流债,心下疑虑,叫小二带人进来,其他朋友却已捉狭地哈哈大笑。
忽听笑声中传来一声哭喊道:「表哥,你快回去救救白薯吧,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这一句话吓得冯夜白三魂去了两魂,几步出了屋子,只见无双在那门外躲躲闪闪,凄凄痛哭。
他连忙上前,厉声道:「无双,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要加害白薯?」一边说着,心里不由得怒火中烧,暗道叔叔和大娘是越来越放肆了,自己已经当众表明白薯的身份,他们还敢加害,看来自己这些年来实在是容忍他们太过。他心急如焚,也不及和朋友们打招呼,便携无双急急往回走,一边听她述说原委。
待听到无念和有极竟认出白薯是只老鼠精的时候,他心下一沉,声音里添了一丝颤抖,脚步也犹豫着停了一下,沉声问道:「无双,你听得真切吗?他们……真说白薯是只老鼠精?」
无双不明白表哥的态度,点头道:「是啊,他们认定了的。其实我觉着他们或许是对的,那网一撒下去,白薯就疯了一样的在里挣扎,不一刻就委身地下,翻滚嚎哭,其状之惨,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大师们都是得道之人,身上法器怎可能会对人造成伤害呢?他们还说两个时辰以后就可以将白薯炼出原形呢。」说到这里,她害怕的看着冯夜白阴沉的脸色:「表哥,你……你不知道白薯是妖精吗?你是不是听说他是妖精,就不想救他了?」
冯夜白咬了咬牙,忽然道:「不是,你不要多想,走,我们回家。」
原来他早由白薯平日里种种异常的举动中察觉出端倪,那次老鼠事件后,白薯异于常人对老鼠的维护更令他起了疑心,然后他慢慢观察,越来越觉得这小东西不像人,却像一只老鼠。但是老鼠精这种故事,委实太过匪夷所思,所以他一直告诉自己是多心,多心。
如今从无双口中听说无念与有极已经证实白薯是一只鼠精,那两个都是高僧和得道之人,断不会胡说的,因此即使平日里有些疑惑,此时骤闻真相,也不觉心神大震,人与妖精本非同类,岂能结合?冯夜白纵爱白薯,也知这道理,脚下步子也就犹豫了一下。
但当他听无双说白薯在炼妖网里挣扎哭嚎的惨状后,那份彻骨心痛立刻便掩盖了心中那一瞬间的犹豫。那是自己一心爱着的小人儿啊,平时里他的贪嘴、他的善良、他的迷糊,哪有一丝一缕不牵动自己,就算他是老鼠精又如何?要知许仙和白娘子尚可相恋啊!
冯夜白一边往家赶着,一边心里则是怒火滔天。他恨那无念和有极多管闲事,也恨族长和大娘擅作主张。就算要杀白薯,也总要和自己打声招呼!
如今白薯生死未卜,他实是心急如焚,偏偏听雨轩在苏州郊外,无双女儿家三寸金莲,能挪到这里已花费了许多时间,这再赶回去,怕只能来得及给白薯收尸了,一想到此处,只觉胸中一股尖锐的痛袭来,竟撕心裂肺一般。
好容易来到城里,冯夜白忙到相熟的店里雇了一匹马车,将无双安顿在里面,让她慢慢回家,自己则骑了一匹快马,在街道上狂奔起来。
彼时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的,好在他骑术不错,几次都有惊无险,如此过了两三刻钟,终于来到自家府门前。
刚进得门来,便闻东跨院内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听有一人道:「族长和夫人休要谬赞,这妖精修炼千年,本非易与之辈,好在他疏于防范,方能让贫道和大师轻易得手。如今既已炼出他的原形多时,再过一个时辰,便可魂飞魄散了。」说完又大笑起来。
冯夜白只恨的咬牙切齿,施展轻功几步纵跃了过去去,断声喝道:「谁若敢害白薯,别怪我不客气。」话音未落,人却已落到了院中。
只见一张光华流转的大网中,一只花瓶大的老鼠仰面朝天躺在那里,雪白的四肢瘫在地上,显是已经受了重大的创伤,只听得冯夜白的声音,方勉强转过头来,一双不大的老鼠眼睛望着他,既有害怕、又有惭愧、更有伤心欲绝,种种复杂情绪都集在那黑溜溜的双目中。
冯夜白只觉肝肠寸断,没命地扑上前去,大叫道:「白薯,再坚持一会儿,我来救你。」
这时族长以及无念大师等都拉住了他,那大娘冷笑道:「夜白,你也别胡闹了,难道还没看清那网里的不是你什么白薯爱人,而是一只老鼠精?千年的老鼠精啊,要不是两位大师,你的元气迟早都要被吸了去,你还不快谢过他们,竟然还要去放它出来?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
冯夜白恶狠狠看一眼族长和大娘,还有那两位得道高人,眼中的彻骨寒意让几个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忽见他一把甩开了三人,这一下竟用上了内功,一僧一道倒还好,那族长和大娘却是被这一甩之力摔了出去,结结实实坐在地上,登时惨叫一声。
却见冯夜白早跑进院子中,一把扯开那张灿烂无比的丝网,然后将网中的白薯紧紧抱在怀中,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它身上早已被汗水湿透的白毛,嘴里不住的安慰道:「白薯莫怕、莫怕,我来了,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不要怕啊。」
当下族长和那大娘都气势汹汹地闯进院子中,对着冯夜白厉声喝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这种千年妖精,你也敢要,你还不赶紧放它下来,趁它现在法力未复之际好赶紧除去,莫非你还要留着它好为祸人间吗?到时候莫说我们不容你,就是天下苍生,庙堂之上的众位朝臣,还有那位九五之尊的皇帝,也必不能容你,你要眼看着冯家的产业毁在你手里吗?」
那族长一边喝骂一边就要去夺那白薯,却见那只硕大老鼠目中射出强烈的恐惧之色,拼命往冯夜白怀中缩着身子。
冯夜白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一边抚着白薯的白毛,一边寒声道:「为祸人间?你们倒来说说,白薯它怎么为祸人间了?他虽是妖精,但生性善良,这一路上管了数不清的不平事,多少人都要替他立长生牌位,比那为非作歹之辈,强了不知多少。这为祸人间四字,岂是单凭你们这两张嘴便能定下了的。
我实话告诉你们,白薯是只老鼠精,我早就知道,我就是喜欢他,又怎么样?我喜欢他偷偷摸摸的往嘴里塞点心,然后一看见我就赶紧闭上嘴巴,鼓着两个腮帮子的模样;我喜欢他忙忙碌碌的捡拾后山上那些掉落果子堆满自己小屋的那付可爱模样;我喜欢他一看见白米饭就两眼放光一看见不喜欢吃的东西就开始转着眼睛想逃避理由的模样;我喜欢他替人打抱不平顺道诬陷一下那些为富不仁的混蛋让我替他出头的模样。他的每一面我都喜欢,无论我有多少烦心的事,只要一想到他,我就会打心眼里泛出喜悦。
我再告诉你们两个一次,他将来是我的妻子,这无庸置疑,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我和他的感情,如果你们不能认同,可以将我驱逐出冯氏一族,但,我绝不会允许你们伤害白薯一根汗毛。」
他又转向无念和有极,沉声道:「两位大师初来乍到,不明白这个中道理,这次姑且算了,但是以后,若二位大师定要与这善良的老鼠精为敌,莫怪冯某不客气,我虽是商人,但有些不入流的阴损手段却还是会的,万望两位大师莫要逼我走到这一步。」
无念颂了一声佛号,道:「若如施主所说,那这只老鼠精着实罪不致死,只是施主为人,它为妖,你们是断断不可成亲行房的,不然这样吧,施主与老衲一起将它送回自己的仙山洞府,如此一来,对他也就是仁至义尽了,施主再不必……」
话未说完,就听冯夜白怒叫道:「我说小白薯一定是我将来的妻子,你们两个还没听明白吗?什么妖什么人?我一概不管,天地间情字最大,三圣母和刘彦昌,白娘子与许仙,这些故事千古流传,谁不为之感动?人怎样,仙怎样,妖又怎样?这世间最感天动地的情爱,是这些身份就可以拘泥得了的吗?」他重重哼了一声,又对族长和大娘道:「我既已非冯族中人,便不必再参加什么祭祖,你们放心,我这就回屋收拾东西和白薯离开,不会祸害你们一丝一毫的。」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大娘的叫嚣:「冯夜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你也不想想,你那个狐狸精的娘死得早,是谁把你拉扯大的?你现在竟然为了一只老鼠精……」
话没说完,忽见冯夜白转过身来,眼中之色阴寒无比,他冷哼一声道:「没错,我娘是狐狸精,那我自然是小狐狸精,这小狐狸精配小老鼠精,不也是很相宜的吗?至于你对我的拉扯,大娘,我不会忘记的,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是的,他不会忘记失去了娘亲的自己是怎样在这个残酷的大家族中长大的,如果不是自己在冯氏一族快要倾倒之时力挽狂澜,现在的他还不知在哪里要饭呢。
「你你你……」族长也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和大娘都很明白冯夜白对他们冯氏家族意味着什么,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放冯夜白走的,合族几百人,都要靠他赚的钱花天酒地为所欲为呢。就算不甘心,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失去了冯夜白的冯氏一族,将很快就坐吃山空,大厦倾倒。
这些年来,不是没派出别的子弟去做米铺生意,可无论给他们多少钱多少米,最后总会亏个精光的回来,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甚至连一点羞耻的模样都没有,这样的一个家族,失去了冯夜白,还能在世间存活下去吗?更别提像现在一样富贵风光了。
不说族长和大娘在那里气呼呼却又不得不盘算着怎么挽留冯夜白,却说他抱着白薯来到屋里,将他放在锦被之中搂着,不停的抚摸它安慰它,总算那小东西的身子停止了颤抖,他方贴近白薯的老鼠脸叹道:「小白薯,你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真的几乎要被吓死了,那些人要再敢害你,我发誓让他们不得好死。嗯,从此后我得把你时时刻刻带着,省得给他们可乘之机。」
「不是说,要离开这里吗?」意外的,白薯竟忽然开口说话,吓了冯夜白一大跳,忙起身来看。
只见白薯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虽然是老鼠眼睛,但那里却充满了人的感情,还有几丝疑惑,它伸出前爪挠了挠脸,冯夜白立刻想起平时白薯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时,总要伸手刮着脸沉思的样子,想不到他变回原形,竟仍不改这习惯,而且仍是如此可爱。
于是忍不住躺了下来搂着它笑道:「离开?哼哼,我还等着族长和大娘过来道歉呢,白薯,你不明白,他们是不会放我离开的,我离开了,他们怎么办?这一大族的败家子都等着活活饿死吗?其实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有冯氏的祖宗在、有我爹娘的尸骨在这里,我早就脱离这个败絮其中的家族了。嗯,不过这一回,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相信我小白薯,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第六章
这日夜里,族长和大娘果然过来了。
两人只是十分婉转地说了几句软话,算作道歉,冯夜白自然也清楚他们眼中满含的怨恨与不满,心中冷笑一声:很好,他就是要他们活得不自在,他们不喜欢向自己低头,他就偏要让他们服软。
于是趁机再次警告了他们不得伤害白薯,又道:「我时常听说这苏州地界,冯氏家族中有人自恃冯家权势为非作歹,之前我不说是因为给族长和大娘面子,但如今再不管教,只怕族中子弟就上天了,我们本已树大招风,不知多少人眼红心嫉,若寻着一个错处,将我们连根拔起,也并非没有可能。因此倒还要请你们二位费心,整顿一下族中的子弟,若将来再被我听见有人生事,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族长和大娘听着这话,脸色都是红一阵白一阵。
族中子弟大多与他们两个亲近,冯夜白这样说,分明是指责他们两个,且有一点点的夺权之势了。不过现下也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下来,然后又硬着头皮陪着笑脸说了几句话,方带着一肚子气走了。
冯夜白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哼一声,冯族的奢靡习惯他早就想藉机给好生的整顿一番,如今这不过是第一步而已,早晚有一天,整个冯族都会被握在他的手里,族长和那个大娘都要俯首拜在他的脚下。
回到屋中,竟惊奇的发现白薯已经恢复人形,正在那里双手捧着几块点心大口大口啃着,他惊讶地笑道:「怎么?你这就恢复过来了……」一语未完,白薯就气势汹汹的跳下床--其实就是挪下来的,只不过看他的架势,明显是心里想着跳下来但行动上却做不到。
白薯看着冯夜白的笑脸怒瞪道:「怎么?看见我恢复过来,你似乎挺不高兴的啊,非要看着我半死不活的老鼠样子才开心是不是?」
下一刻,他纤细的身子就整个被冯夜白搂进怀里,因为搂得太紧,白薯那可怜的小蛮腰都快被掐断了,他哀哀叫着:「死冯夜白,你快放开了,我要被你掐死了。」
冯夜白放开他,瞬间收敛去的深情,以及放松神色并没有逃过白薯的眼睛,不过他只假装着不知道,又见对方上下细细打量了自己一回,咂舌道:「啧啧,明明变成老鼠的时候还是很肥大的嘛,怎么这一变成|人,就瘦成这幅样子呢?看来你做老鼠的时候一定吃的比较多。」
就看白薯一瞪眼睛:「哼哼,你信不信我要是变回老鼠,能把你这堂堂天下第一粮商的粮食给吃的精光。」
「啊,我好怕怕呀。」冯夜白连忙做西子捧心状,让白薯将嘴里的点心喷了一桌子,这老鼠精哪受得了到嘴的美食又喷出去,抓着冯夜白就开始打起来,一边打一边嚷:「我让你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说笑话,我让你说让你说……」
冷不防被冯夜白又一把搂住,这回他不再掩饰目光中的深情和关怀,连说出的话也是含情脉脉的:「嗯,真的全恢复了吗?那张网似乎很厉害,不是说再过一个时辰就能魂飞魄散吗?」说到魂飞魄散四字,一向冷静镇定的他也不禁颤抖了一下。
「嗯,法力是还没有恢复过来了,不过反正我现在也不用。别的都恢复过来了。」面对这样的冯夜白,白薯也开不起玩笑了,老老实实地回答:「其实如果你再晚来半个时辰,即使我不魂飞魄散,这在床上不能吃不能喝不能动的躺上十几天是一定的了,现在炼妖网只把我炼出了原形一个时辰,虽然当时痛苦难捱,不过对于我有内丹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损伤。」他说完忽然垂下眼,藉着仍在冯夜白怀中的姿势幽幽问道:「为什么要救我?你真的……早就知道我是妖精了吗?为什么你不会害怕甚至杀掉我呢?」
「其实我只是一开始有怀疑,倒并没有认定,毕竟这种事匪夷所思,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虽然千古流传,可谁亲眼见过呢?」冯夜白拉着白薯在床上坐下:「你太多地方都与常人不一样了,哪有人会在自己有被冤枉的危险时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替老鼠辨白呢?而且你喜欢吃米饭点心,却对那些美味菜肴不太感兴趣,初遇时更是生吃了一把米,而且还津津有味。」他点了一下白薯的鼻头:「你啊,真不知道是怎么成了精的,竟然笨成这样,看来你们妖界的妖精也是世风日下人才凋零了。」
白薯恶狠狠的「吱吱」叫了两声,放弃人类语言而改用自己的母语,这是他极度不满的表现。
冯夜白哈哈一笑,将他又搂入怀中:「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的小白薯虽然笨,可是他是天下最善良最美丽最可爱的妖精……」
话没说完就被白薯打断:「嗯,虽然我听到这些赞美的话很高兴了,不过冯夜白,我不能隐瞒你,最善良的妖精是我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兔子,最美丽的妖精是我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蛇,最可爱的妖精是我隔壁的猪。」
他一连串的隔壁弄得冯夜白晕头转向:「好了好了,小白薯,你怎么这么煞风景呢?总之你在我心里是最善良最美丽最可爱的妖精。」他在白薯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本想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的,谁知一沾上了便被那甜美的气息所夺,而深深吻了下去。
必须要说明的是,在冯夜白刚把舌头伸进白薯嘴里的时候,这道性坚定的老鼠精是想过拒绝的,可是当他想到了自己的命是冯夜白所救,而无数的狐狸精蛇精前辈唯一报答恩人的方法都是以身相许,他便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就这一下犹豫害了他。
想那冯夜白虽是好人,却也在秦楼楚馆厮混惯了的,于这风月之事十分的老道,那白薯不等犹豫想完,便整个人都被吻的神魂颠倒七荤八素,本来想要推拒的力量却变成了欲拒还迎。
当下冯夜白一瞧见白薯迷蒙双眼以及颊上两团红晕,便知这小老鼠精被自己挑动了情yu。俗话说无奸不商,冯夜白一心要留下白薯在这红尘中与自己厮守一世,即便将来白薯道心坚强定要离去,他也早想好了留他的法子,其中不乏狠辣手段。
什么只要爱人幸福,自己也就开心对他来说都是狗屁不通的道理,爱人幸福,自己形单影只的怎能开心,他可没有那般伟大的情怀,他爱白薯,就必要留他在身边长相厮守朝夕相对。
因存了这想法,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将他弄上手的,如今更知道只要将白薯弄上手,那妖性妩媚、难拒情yu,他就再离不开自己了。
现在一看见他情动,哪有放过之理?于是更加卖力逗弄,着意讨好。在那脖颈胸膛等地浅吻磨蹭,一下子便在白薯身上点了数不清的火,只将他烧得双颊通红,一个身子扭动挣扎,渐渐成了粉红颜色,连那两片红润薄唇里亦逸出又软又粘的动人呻吟声。
白薯情动之时,仍记挂着心中的疑问,与冯夜白耳鬓厮磨之际呻吟着问他道:「你……你要得了我,我……我也认了,只是……只是你不害怕我吸你的元气吗?不……不会想到……我是一只老鼠……就觉着恶心龌龊吗?你……你要想清楚了,想……想那许仙,和白娘子何等恩爱……一朝得知她是蛇精……还不是……任由法海将白娘子……收于雷锋塔之下吗?」
想当初自己为这段恋情可没少掉眼泪,从而也觉得人类真是有些负心薄幸之徒的,尤其对他们妖精,有着刻骨的恐惧和鄙视。即便冯夜白救了自己,白薯也不想为了这样的人而放弃苦修了一千多年的道行。
「白娘子,她是遇人不淑,那许仙,负情薄幸之辈,哪里值得她深情至斯?白薯,别把我想像成那种男人,那是在侮辱我知道吗?」冯夜白在点火的空隙间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白薯,一字一句的道:「你记着,今夜既然两心相许,他日便要爱到白头,共死共生。」说完又扑了上去道:「好了,良宵一刻值千金,兀自谈这些作甚,咱们两个尽享鱼水之欢,莫要辜负了春宵苦短要紧。」
白薯听到他说「今夜既然两心相许,他日便要爱到白头,共死共生。」不由心神大震,双眼直直望进冯夜白眸子里,半晌,忽然顺着他躺下去,一张脸上满是柔媚笑意,轻声道:「冯夜白,你……别忘了刚才的话,莫要在将来负我。」
他纤纤十指慢慢敞开所余无几的衣物,登时一个雪白香艳的身子露了出来:「我喜欢你……也喜欢你手中那些吃不完的白米。」他笑着说,然后柔若无骨的身子缠上冯夜白:「好了,现在就让我看看你冯老板的手段如何吧。」
冯夜白被这句话一激,全身上下便如入了火海一般,猛地将白薯压倒,口内道:「好你个小妖精,今日不和你做到求饶,我也妄称男人了。」言罢在白薯修长雪白的脖颈上啃了几口,闻得他口内嘤宁出声,不由邪邪笑道:「真是个妙人儿,竟如此易撩惹。」说完抬起头来,早见那胸膛上两粒|乳首慢慢挺立起来,便故作讶异道:「哎呀,这两粒小东西如此敏感么?我不过是身子蹭了几蹭,还未着意爱抚,怎的就怒放了。」不等说完,白薯早已羞得脸上如火烧一般,那身子只因这几句话便颤起来,似乎憋得发疼,但怎样抒解却半点不知。
冯夜白岂是那辜负风月的莽夫,他见白薯情动,其实自己也早已忍不住,只是更清楚即便如此,第一次承受男男之欢的人,其痛苦实在熬人,若因此让小爱人从今而后生了惧怕之心,岂非得不偿失?
更何况自己也心疼他,因此便强忍着,只以双手去扪那胸膛上的两只小|乳,只觉触手绵软无比,暗道果然妖精和人不同。若寻常男子,哪能得如此妙|乳?于是松握弹弄,尽兴把玩起来,时而以指尖轻搔那鲜艳欲滴的|乳珠,时而又以指腹绕|乳晕打着旋子。
如此这般,只把白薯弄得呻吟哀叫连连,那身子是越发的火热了。他方来到小腹处那从黑亮毛髪间,拎出粉红小巧的玉柱慢慢搓弄,不一刻,果见那玉柱颤巍巍站立起来,再着意弄几下,便射了。
白薯射了Jing液,只觉浑身瘫软无比,冯夜白卧于其上,如卧绵中,神魂飘荡。耳听得白薯喘息不已,直嚷着什么「啊,要死了,冯夜白你施得什么法,怎的让人既快活又难过,呜呜呜,你……你快想法子救救我啊,怎的这身子难受至此,啊啊啊啊啊……别,别把手拿开,那儿……双|乳那儿酥麻奇痒无比,你再大点力揉它们,啊啊啊啊啊……」他的身子更是妖媚的扭动着。
冯夜白血气方刚,哪经得起这样撺掇,加大了力道揉弄啃咬那两只柔软小|乳。不一刻,两粒挺立着的|乳头便充血肿胀起来,挺于胸膛之上,说不出的惹人怜爱,直恨不得将它们吞下肚去和自己融为一体。
当下拨开两条细腻洁白的修长腿儿,只见那小巧的玉柱与两团囊袋俱已染上粉红之色,说不出的动人,冯夜白禁不住,便揉搓了一会儿,引得白薯又是一阵呻吟声,如此一来,他便也控制不住了,嘴里哄道:「宝贝儿,且忍着一些。」
一边将两条雪白腿儿抬起,架于自己腰侧,这边去拨开两片霜雪般白嫩的臀瓣,只见一道肉红窄缝之间,一朵玲珑掬花兀自紧紧闭合着,周边粉嫩的皱褶密密麻麻向外放开,经手一碰,便猛地一缩,旋即又向外吐开,却因终是处子之身,那掬花蠕动吞吐了几次,|茓口却仍是未能打开。
冯夜白吞了一口口水,以手蘸了床上放置的软膏,徐徐送进|茓口处,白薯吃痛,扭了几下身子,然妖精媚性所致,不一刻便适应了,肠壁处嫩肉更是紧紧吸附住那根指头,冯夜白趁热打铁,渐渐送进三指,方撤出来,此时胯下昂扬早已急不可待,藉着软膏润滑,便「噗哧」一声进了大半,登时只觉入口火热紧窒,那肠肉竟似有自己意识般,咬住这庞然大物不住吞吐,一时间只把冯夜白快活的欲仙欲死,如处云端。
白薯初时还觉后面火辣疼痛,渐渐的便有一股奇异甜美感觉蹿了上来,及至冯夜白那根巨物尽情没入,开始一前一后抽动时,便更加的喜悦快活无比,他双臂紧紧攀住爱人精壮的后背,十指乱抓乱挠,口内只顾「啊啊啊啊……冯夜白……慢些……不不不……莫要停下……啊啊啊啊啊啊……你……你这狂人……啊嗯嗯,要死了……快活死了……嗯嗯啊……」的乱嚷,究竟喊了些什么,则自己也不知了。
那冯夜白使出浑身解数,将看过的活瑃宮图悉数演练了一遍,只把个初识情爱滋味的老鼠精给操弄的欲罢不能,最后只能挂在他身上,一个雪白身子上铺满了被汗水打湿的及腰青丝。直到两个时辰后,两人俱像从水里捞出来般,连冯夜白也力尽了,方才初收云雨。
冯夜白亲自提了一大桶水来,将白薯洗干净了,见这老鼠精早经不住劳累,沉沉睡去。他爱怜的在那小巧鼻头上一吻,轻轻将他放于床上,又仔细盖好锦被,自己方开始收拾,一时妥当了,便钻进温暖被窝搂住爱人,不一刻便沉入梦乡之中。
第七章
祭祖的事情很快就忙完了,这些天来,冯夜白始终将白薯带在身边。
其实他多虑了,即使不带着他,无念和有极被他警告后,也绝不会再贸然下手对付白薯,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当法海的。于是,在替冯家祭祖完毕后,两个人就各自回去。
而冯夜白也不愿意多待,和白薯一起坐了马车往回,这一次,他特意带了无双走,无双的父母早亡,一直就是她的姨妈抚养长大,如今若被得知是她给自己通风报信,只怕在族中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再说她又和白薯谈得来,所以冯夜白带上她,一是让她免受排挤之苦,二是和白薯做个伴儿。
只不过这两个人一路上,着实叫他头痛不已,每到了一家客栈,为了不让白薯露出破绽,冯夜白都要包下一整个院落,将所有的家猫野猫驱逐出去。
而这个时候,无双就会怂恿白薯变回原形,看到他变成那只花瓶般肥大的老鼠,她就要抱在怀里又亲又摸的。虽然知道表妹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小白薯,比起自己亲他摸他的动机不知要单纯多少倍,可冯夜白还是忍不住大吃飞醋,于是,天天晚上都要上演一场老鼠争夺战,而引起战争的白薯是绝不会劝架的,正好趁冯夜白无暇分身看着自己的时候把送来的点心全都偷吃掉。
对于这点,白薯是很感气愤的,自从和冯夜白做了那档子事后,这家伙对自己就明显的不像以往那般纵容了,天天在他耳朵边说什么总吃甜食点心对身体不好,应该多吃海鲜蔬菜鸡蛋肉类什么的。他是一只老鼠啊,就算变成|人,本质也是一只老鼠,怎么可能喜欢吃这些东西?
可是反对的话对上冯夜白是绝对不会有用的,后来他干脆就不买点心给自己吃了,只有客栈里例行送点心的时候,运气好自己还能偷吃上两块,运气不好就全被冯夜白喂猫了。
说到这个白薯就更来气,你说冯夜白喂什么不好,偏偏要喂自己的死敌,好让它们养的更肥更有力气,以便抓起老鼠来更卖力吗?
总之,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白薯算是彻底的看透了,冯夜白这厮是典型的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白薯不是没想过反抗,他曾经连续三天晚上试图反抗对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暴行」,可惜这个妖精身体实在太不争气了,被人家狠狠的吻几下就瘫在对方怀里,还「嗯嗯呀呀」的浪叫呻吟不停,等到那件物事闯入自己后|茓的时候,身子更是如吃了人参果一般兴奋,手脚都紧紧攀在冯夜白的身上,唯恐后|茓中的那根物事不能凶猛撞击,还谈的什么拒绝?呸!白薯对自己这个淫荡的身子真是深恶痛绝到了极点。
如此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很快的便回到了冯夜白位于长安的府邸。
府里人早接到报告说主人不日便到,因此着实勤奋了几日,将府内外打扫的干干净净,见他们回来,少不得接风洗尘。
那白薯最害怕的流双看见了他,忍不住打趣道:「哟,白薯,你回来了啊,你看你走了这么长时间,偏偏小屋里堆了那许多好东西,我生怕烂掉了,岂不浪费,所以就让总管开了门,和姐妹们进去搬了一些出来……」
一语未完,果见白薯大惊之下猛地跳了起来,却又似乎不敢对流双做什么,吱吱叫着便往自己的小屋跑去,身后的一众人等都笑得弯下了腰。
流双便道:「爷以后出去,千万别再把小白薯带走了,这些日子府里没有了他,日子过得没滋没味的,我们都可想他了呢。」
冯夜白黑了一张脸,看着和仆人们一起笑的表妹,心道:好嘛,这内忧未除,外患又来了,小白薯啊小白薯,你说你生的这么可爱做什么?现在竟连丫头们都要和我抢你,这以后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吗?
此时总管冯清禀道:「回爷的话,表小姐的房间已经预备好了,是否这就带她过去?」冯夜白点点头,将无双交给冯清,自己一路往白薯的小屋而去。
再说无双,跟着冯清走了半天,不解问道:「冯总管,我看表哥的这座府邸很大,一点都不比苏州的老宅子小,可怎么前后左右就这么点仆人呢?我们那老宅子里,仆人怎么着也有四五百个呢,这里却好象只有几十个的样子。」
冯清呵呵笑道:「表小姐有所不知,这府邸里的仆人虽少,但个个都是爷的心腹,这么多年来,也就出了念儿那一个奸细,他还是个外人。再就是白薯了,其他的人都是从爷出来的时候就跟着爷同甘共苦的,对爷忠心无比,何况宅子虽大,主人却不似老宅子那边多,所以几十个人也就够用了。」
无双点头,心里自思道:「哦,难怪表哥似乎没有要隐瞒白薯身份的意思呢,原来都是他的心腹啊,不过就算这样,他们真的能接受这件事情吗?
一晃眼便到了冬天,年关将近,冯夜白便更加的繁忙了,各地的帐簿都要上缴查对,要给府里下人发放红利、要亲自操心白薯的衣服饮食,因此一天到晚竟不得闲儿,那白薯也有自己要忙的,在各地来送帐之人带的土产礼物中挑选自己喜欢的,还要整天应付流双等丫头的戏弄。
不说别的,那流双每次见他总要打趣说到他的小屋里拿了什么什么,惹得这将屋中物品视若性命的白薯一天要在府中和自己的小屋之间来回跑好几趟。
后来无双看不下了,笑着和他说那流双乃是骗着他玩儿,不必认真。谁料他总不放心,照样一听说被拿了东西就紧张的往屋里跑,惹得合府中人没有不笑的,无双也只能暗暗摇头,心道总是老鼠的性儿,闲不下来。
这日负责扬州生意的总管也来了,还带了一个扬州城有名的做点心米饭的厨子,那是冯夜白特意写信吩咐他的。
原来这些日子他虽忙碌,但对白薯可没有半点儿疏忽,见他似乎不太喜欢吃东西,人也一点点瘦了不少,便以为是府中的饭食不合他胃口,因此特意让人骑好马去扬州送信,让那总管来送帐簿时寻个好的点心师傅带来。他本来是不愿意白薯吃那么多甜食的,可这些天见他实在没有胃口,只好通融一下了。
果然,当晚间那席上摆了数不清的精致细点和花样繁多的蒸米饭炒米饭煎米饼后,便见白薯高兴的跳了起来,口水险些滴到地上,他忙一把擦去口水,睁着闪闪发亮的眼睛只看着冯夜白。
看的他的模样,冯夜白无奈叹了口气,牵着他的手一起坐了下来,对他道:「你这些日子懒怠吃东西,问你什么原因你也不说说,所以我特意请了扬州城有名的师傅,桌上这些点心都是你爱吃的,甜香酥烂……」
一语未完,白薯便激动的睁大了眼睛:「给……给我的?冯夜白,都是给我的吗?天啊。」他开心的大叫起来:「冯夜白你真是好人。」说完便站起身来,两只手一手抓了两块点心就往嘴里塞去。
冯夜白心道:好嘛,我给点心吃就是好人,不给点心吃就成了坏人。刚想完,见白薯狼吞虎咽的样子,忙拉着他衣袖道:「你慢点不行?小心噎死了,成了第一个被噎死的老鼠精,那可有笑话看了。」彼时那些伺候的丫头仆人们都笑得前仰后合,因此也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正笑着,忽见白薯扔了点心,一边捂着嘴就向门外冲去,众人都愣了,忙跟出来看时,只见他在院子里弯腰抚胸,不停的干呕。
这下可把冯夜白吓坏了,忙喊着快请大夫过来,一边拉着白薯的手急道:「你看你,吃饭就是这么急,又没人和你抢,现在到底觉得怎么样了?」
见白薯呕完了,又掏出帕子替他擦擦嘴巴,却见他拍着胸口舒出口气道:「还好还好,总算没吐出来,不然可就浪费了。」一句话说完,原本替他担心的众人又都笑起来,冯夜白也觉又好气又好笑,又听白薯委屈道:「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看见东西,尤其是油油的东西就忍不住要吐,害我少吃许多米饭。今儿晚上好容易见了这些点心,正觉胃口大开,偏偏那份反胃恶心又来了,妈的,处处和我捣乱。」他一面说着,冯夜白早扶他进了屋中,不一刻,西跨院的栾大夫被请了来,就在厅中替他把脉。
冯夜白看栾大夫的脸色惊疑不定,一个劲儿的朝白薯脸上看,瞅着那神情,若非自己在场,恐怕这大夫会当场晕倒。
他的心不由突突狂跳了几下,一个劲儿的安慰自己说:白薯是妖精,不可能罹患疾病。如此方能定下心神,过了好一会儿,栾大夫方抬起头,看着冯夜白,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这回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沉稳商人也沉不住气了,握紧白薯的手沉声问道:「栾大夫,你是老大夫了,这几十年来也不知看了多少疑难病症,有什么就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栾大夫听见冯夜白开口,才总算镇定下来,苦笑着摇头道:「想办法?想办法堕胎吗?老夫行医济世救人,是万万不做这种有违天和之事的。」话音落,早震呆了一屋子的人。
冯夜白更是呆若木鸡,半天才傻傻的问:「堕……堕胎?栾大夫,你……你是说白薯……他……他他他……有了身孕吗?」
栾大夫点头,对冯夜白道:「说句实话,公子,我是万万不愿相信的,白薯虽然俊俏无比,但他的男子之身,这是无庸置疑的,可……可老夫把了一刻钟的脉,那……那的确是喜脉无疑啊。而且已经有三个月的孕期了,这……这件事怪异之极,老夫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若冯公子再请一个高明大夫来看看,免得老夫学艺不精,耽误了小白薯的病症就不好了。」
还不等冯夜白回过神儿来,白薯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揪住栾大夫的衣服颤着声音问:「你……你说什么?怀……怀孕?是……是生孩子的那种……那种怀孕吗?啊啊啊啊啊啊,这怎么可能?我……我是公……不对,我是男的啊。」
他的腿逐渐软了下去,将要跌倒之时,被冯夜白一把捞了起来,就见这个男人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用近乎敬畏的眼神看着白薯的肚子:是真的吗?白薯有了他们两个的孩子,那个小生命现在就在那扁扁的肚子里躺着……
他蓦然抬起头来,大叫道:「来人,去吩咐厨房,从今天开始,一日三餐要给白薯做补汤,每餐不许少于两种,要最滋补的材料,需要银钱尽管去账上领,不必经过我这里。」孩子啊,是他们的孩子,这么小的肚子怎么可能让宝宝舒服呢?
「冯夜白,你疯了。」白薯一口咬上冯夜白紧攥住自己的手腕:「我是男的,你听到没有,我是男的,吱吱,我不可能会生孩子的,吱吱,栾大夫一定是开玩笑,不然他就是个蒙古大夫,你知不知道?」他龇牙咧嘴:「我不要喝补汤,我讨厌喝汤,我要吃米饭,米饭!还要吃点心!」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补汤也要喝。」冯夜白一脸准爸爸的白痴幸福笑容,抚摸着白薯的小肚子:「宝贝儿,你想一想,我们两个的宝宝现在就在你这里,你如果不吃胖一些,他怎么能长得好呢?再说你的肚子太小了,宝宝在里面都伸展不开,万一他动动手脚,你得给他足够大的地方对不对?所以你要使劲儿的吃,把肚子吃的大大的,这样才不会让孩子受委屈啊。」
栾大夫和那些仆人们都呆呆的看着自家主人:这、这真的是冯夜白吗?就算是白薯确实怀了他的孩子,他也不用这么兴奋吧?对于一个成功的商人来说,他首先应该考虑白薯身为男人,怀上孩子的奇异性,接着应该表现出深深的惊异和不能接受,哪能像现在这样。
这……这表现简直就不像是人的表现嘛。
大概是冯夜白也觉察出自己实在是太高兴了,以至于在下人们眼前失态,所以他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道:「恩,那个,小白薯他生自一个奇异的种族,所以虽然是男子,会怀孕一点也不奇怪,大家都知道腹语吧?那是东瀛三岛人的特殊本领,既然那里的人肚子里能长一张嘴,那么小白薯作为和咱们大家不同种族的男人,肚子里怀一个宝宝也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惊奇的事情。」
嗯,他说得没错吧,妖精本来就算是一个种族嘛。
兴奋过后,冯夜白想起了平日里在府中穿梭往来忙碌不停的白薯那种好动性格:「嗯,大家从今天开始不许再和白薯开玩笑了,要把他当作你们的当家主母看待。我本来打算明年开春再和他举行婚典,如今看来,不能让他再劳累了,就等生完这个孩子再成婚吧。奉子成婚也是不错的嘛。嗯,流双,你选十个力气大的仆妇,再挑十个温柔细心体贴的丫头,从现在起寸步不离守在他的身边,打点他一日三餐和安胎药等事宜,尤其要看住他,不许他再做一切能危险的事情,像是跑步、蹦跳什么的更是要严令禁止!还有,不许他挑食,乱吃东西,一日三餐的补汤是一定要喝的,听明白了吗?」
流双连忙答应下来,看向白薯的眼睛也没了平日里没大没小的神色,倒也是满怀敬畏的样子:小宝宝耶,那种生出来就肉乎乎白嫩嫩粉团似的小东西,可以让你捏捏摸摸抱抱的小家伙,先会对你笑,然后会跟着你牙牙学语,还会跟在你的后面摇摇摆摆学走路的小宝宝。她的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看着白薯的小肚子大声且清脆的回答道:「是,爷你就放心吧,小白薯交给我,绝不会让他做一点对小宝宝不利的事情的。」
栾大夫无力地瘫在椅子上,从他进了冯府的那天开始,便知道这府里的人都有些儿与众不同之处,不过他们这也太与众不同了吧?
他惶恐地想,再看向冯夜白:「爷,你……你还是再找两个高明的大夫看看吧,这事儿……这事儿可不一般啊。」
冯夜白潇洒的一挥手:「啊,不用了,我们都信得过栾大夫。再说,这种事也就是是栾大夫您,还能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话。换作旁人,早就不知道吓昏过去几次了,所以,为了积点阴德,我们就不要再去吓别人了。何况,我现在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白薯的肚子是起来了一些嘛。」他说完,那些早已兴奋得认同了此事的下人们也赶紧点头附和:「没错没错,白薯的肚子就是起来了一点,他以前哪有这么丰满啊。」「就是就是,看来里面的小宝宝一定不会小,呵呵,肯定像爷,爷的个子高,白薯就娇小了一些对不对?」
栾大夫真是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这些处于极度兴奋中的人:三个月的身孕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来的。想了想:算了,还是不说了,这时候说这种话,不明摆着是招人恨吗?
于是他无奈摇头,开了几张保胎的方子,递给流双道:「其实以现在的脉象来看,一切都挺妥当的,不用吃也行,若就是想保险着点儿,吃几剂也是无妨的,具体你们自己斟酌着办也就是了。」说完便告辞出去了。
这一回府中可炸了锅一般,整日里欢天喜地的,慢说那二十个仆妇丫鬟看得紧,就是白薯好容易偷溜出来透口气儿,一旦被别的仆人发现了,也是立刻便被扭送回屋,任他挣扎呼喝也是没用的,天大地大小宝宝最大,人人都是这样想着,并且怀着空前高涨的热情期待着小宝宝的降临。
第八章
四,五个月后,那肚子便渐渐的看出来了,白薯也越发的瘦下来,于吃东西上倒是比先好了许多,现在不仅米饭点心,就连之前大喊吃不消的补汤一气都能喝两大碗。冯夜白见他如此「为宝宝牺牲」,不由得又感动又高兴,直抱着白薯说辛苦,还保证等生完孩子,一定请天下所有有名的米饭点心师傅来给他做大餐,乐得白薯每日里都做梦自己的宝宝出世后,和自己一起在餐桌上吃米饭点心的情景。
其实怎么会怀上孩子,白薯一开始也不清楚,为此他特意翻了一下修妖的秘笈,才发现因为自己粗心,竟然漏看了十分重要的几行内容,那上面就说成妖一千年后,飞仙之前,无论雌雄妖精,俱有受孕能力,若与人交合,非但大损道行,再难飞仙,且一旦留男子阳精在体内,身体内部便会发生变化,孕育胎儿。待产下胎儿后,全身的法力道行也就耗损的差不多,不经一番难以想像的勤修苦练,就再也不能飞仙。
明白了受孕的原因,奇异的是白薯并不十分难过,在遇到冯夜白以前,他一心想的就是飞仙,可是那次被他救下后,一直被苦苦压抑着的情感喷涌而出,再也不受自己控制。
就是那日,两人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关系。
从那一刻起,白薯对飞仙之路便不那么执着了,现在肚子里更是有了两个人的宝宝,那个神奇的,拥有着自己和冯夜白血脉的小东西,飞仙这件事儿就更显得微不足道了。
转眼间,白薯有孕已满七个月了。此时白薯的肚子只鼓得如圆球一般,只是顽皮的性子仍然难改,每日里趁众人一个不注意,便挺着肚子去看那枝头上刚结出的小杏子小李子小桃子之类。
这日流双因去厨房里给他熬安胎药,因这药的火候要求是颇高的,流双只恨不得能亲眼盯着人熬药,后来干脆自己去熬。白薯便趁机把其余人都支出去了,合府之中,他只对这个泼辣的丫头有畏惧,余者包括冯夜白在内,都是不放在眼内的。
如今鼠凭子贵,动辄挺着肚子大叫大嚷,干尽了诸多不讲理之事,众人也是忌小鼠而不敢欺大鼠,不是什么大事便都让着他,若实在不能相让,便只好请流双出马,没有不成的。
果然,待流双回来找不到白薯了,问遍了众丫头们,都说没看见,流双心急,这白薯实在是个太不懂事的,肚子这么大了,有个闪失岂是了得的?当下顺着他的性子一猜,便来到园子里,果然见白薯仰头看着那些青杏青桃流着口水,不等她喊叫,那白薯便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手脚并用向上爬去,却因圆滚滚的肚子阻碍,只爬了几下就说什么也爬不上去了。
这一下可把流双吓了个半死,却不敢喊叫,怕他受惊摔下来,于是连忙悄悄来至背后,刻意放低声音道:「白薯,下来。」
孰料白薯畏惧她日深,一听到她声音,即便柔情似水,仍是吓了老大一跳,他肚子圆,那两只手两只脚本就勉强攀在树干上,这一下便抓不住,「哎哟」一声,便掉了下来,只把流双吓得魂飞魄散,好在距离甚近,忙抱住了,两人一起摔下,流双做了个肉垫子,仍死抱住白薯不放。
待落定了,忙爬起身来,不及去训斥白薯,忙去听胎儿动静,只觉里面倒没什么异常,心跳声咚咚咚的,仍是有力的很。
正查着呢,冷不防白薯又「哎哟」一声,她贴在光滑肚皮上的脸猛觉挨了一下,知是宝宝踢了她一脚,这才笑开了道:「没事儿没事儿,看你还敢不敢了,这都什么时候儿,还敢爬树,你的胆子比天还大呢。」因怕白薯难受,也没忍苛责,小心扶着他回到房里,又请栾大夫来看了半天,言说确实没有大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将安胎药给他喝了。
彼时冯夜白也已回来,给白薯买了些山楂糕,结果白薯贪嘴,拿起来就不肯放下,这东西又是不能多吃的,于是一众人便陪着万分小心和一只怀孕的老鼠精抢夺起来。
正闹着,忽见一个仆人匆匆跑进来,喘着气道:「爷,刚才有个太监说圣上传旨,马上就要到的,让你大开中门,焚香接旨呢。」
冯夜白大惊,当下连忙出去,摆上香案,跪接圣旨,果然稍顷便有一队太监前来,为首的展开黄绫圣旨念了一遍,原来却是京城中的年轻皇帝每日困在宫里,实在无聊,便以圣旨延请这天下间的青年才俊赴京,明为犒赏同乐,实际上就是让这些青年才俊去陪他解闷,只不过圣旨上的话,自然是要冠冕堂皇的多了。
冯夜白便犹豫起来,对那太监道:「王公公,我家中实有要事走不开,能否回禀皇上一声,我就不去了。」
冯夜白这是心系白薯,暗道他再有三个月便要分娩,这往京城去,一来一回便要两个月,中间再陪着皇上玩乐些日子,岂不是连自己的儿子或女儿出世都看不到了?
何况常听朋友们说,女人生产之时,最是恐惧无措,若男人能陪在房外,即使不在身边,也能安心一些。白薯虽非女人,但人人都说胆小如鼠胆小如鼠,可见他一个老鼠精的胆子也不会大到哪里去,自己怎能不陪在他身边呢?
因思虑着这些,便要推脱。自思不是什么难事儿,以前生意忙时,又不是没推过。
那王公公与他也是相熟之辈,闻言笑道:「这回是断推不过去了,皇上说了,每年和你们不过就见上一两面而已,他若烦闷无聊召见你们吧,便诸多推托,是以这回发了火,说只要不是病得快死,拖也要拖去。冯公子,听咱家的话,你就快点准备去吧,有什么事交代一下也就完了。」
冯夜白翻了个白眼,心知那个任性皇帝肯定又发疯了。往常见面时,他便常气呼呼的说自己几个人能自由自在的遨游天下,让他眼红嫉妒,这回肯定又是无聊,想起他们这些人,心里又不痛快了。
看来这回推是断断推不掉了。
冯夜白只得无奈道:「好吧,便去一回,只是我不能耽搁的久了,家里实在是有重要的事。」说完了那王公公便催起来。
冯夜白连忙来到房里和白薯道别,说不尽的离情依依,因流双去吃饭了,便又嘱咐其他丫头要看顾好他,不许苏州族中人进得府来,唯恐对白薯不利,罗嗦了一大堆。
实在捱不住王公公过一小会儿便在前院尖着嗓子喊:「完没完?」,只得又伏在白薯肚子上听了一阵,到底被肚子里的小东西踢了一脚,这才开心起来,草草换过了衣裳,只有冯清派了几个丫头仆人跟随,带着轻便行李便离开冯府,跟着王公公往京城而去了。
那白薯一见冯夜白的身影消失,满脸的不舍一下子烟消云散,只乐得喜笑颜开,刚要举起双臂欢呼几声「自由了,可以玩儿了」之类的话,猛听得旁边一声冷笑,只吓得他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果然回过头去一看,流双不知何时吃完了饭回来,就在那看着他呢。他忙放下手臂,嘿嘿陪笑道:「流双姐姐,你吃好了吗?怎么这么快?你可一定要吃饱啊,否则饿着了,白薯会心疼的。」
流双看着他冷笑道:「只怕我饿死了你才高兴吧?刚刚爷走了,看看你高兴成什么样子,你乐啊,怎么不接着乐了?哦,你打量着爷走了,你便可以撒牙子疯了是不是?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时候儿,小宝宝再健康活泼好动,也禁不住他娘亲活蹦乱跳啊。我可告诉了你,有我流双在一天,你便别想做一点儿出格的事,想自由也不难,等三个月后,宝宝生下来给我们亲,你愿意怎么疯都由得你。」说完叫进一个丫头道:「把我的行李铺盖都搬过来,今儿个起,我要吃睡都和白薯在一起,我就不信看不住他。」
此语一出,白薯便耷拉下脑袋蔫了,心里直哀嚎道:「呜呜呜,走了一个镇山太岁,又来一个巡海夜叉,且这夜叉比那太岁更厉害了十倍。
他平日里并不十分怕冯夜白的,却对流双言听计从。当下把刚刚那份儿兴奋之情尽皆收了,乖乖躺下睡午觉。
又听流双在那里兴奋的自言自语,说什么:「小宝宝到底是男还是女呢?若是个男孩儿,该给他做几把木刀木剑之类的,还有胎毛笔是一定要做的,城里哪个师傅做的好呢?倒是得好好选一选。嗯,要是个女孩儿,便该做几个布娃娃,女孩儿都喜欢这些东西。」
他悄悄探头一望,只见流双正倚在榻上,手里做着一件红缎子面的小袄儿,白薯本不欲理她的,但那袄儿实在是精致非常,不由得爬了起来,蹲在边上细看。
如此过了六七日,这天夜里,流双在灯下给宝宝做一双小鞋子,正往上面绣虎头呢,忽闻外面一迭声的嚷嚷,她和白薯吓了一跳,忙披衣出去,只见一个院子里燃了数不清的火把,当先一人她见过,便是苏州玉湖老宅子里的族长和冯夜白的大娘。
只见这伙人气势汹汹,总有三百来人,彼时府中姐妹男仆甚至连总管冯清等都被绑着押了起来,待所有人都逼到眼前,人群中闪出一个秀丽女子,竟上来一把将白薯拖了下去,恶狠狠的笑道:「呸,你个死妖精,这回我看你往哪儿逃呢。」
流双吓了一大跳,她也是个强悍女子,哪管那女人是什么身份,忙下来将白薯拖到自己身后道:「你是谁?为何闯进府里对白薯无礼?他可是爷要娶过门的,现在又是怀着身孕,若出一点儿闪失,你休想活着走出去。」
冷不防那女子哈哈狂笑了一阵,然后得意道:「呸,别恶心人了,我今日就要让他有闪失,怎么着吧?告诉你,这府里共有九十八个仆人,除了表哥和你还有这个死耗子精外,其余的全捆在这里呢。还有我那只会向着别人的好妹妹无双!」说着,那秀丽女子瞪了眼同样被捆在院子中的无双,又瞪向流双,恨道:「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厉害法儿!」
流双听见那句耗子精,大大的吃了一惊,回过头去看白薯,只见他面色惨白,一只手扶着门框,竟在微微颤抖,接着人群中的族长和王氏也走了出来,那王氏站在高高台阶上对众人道:「你们眼前的这个白薯,其实不是人,而是一只耗子精,在苏州的时候,他已经被无念大师和有极道长打回了原形,可惜夜白被他迷惑,竟不顾人伦天理,强行将他救走。他们走后,我和族长日思夜想,这留一个妖精在世上,不是道理,白娘子和许仙那不过是虚无传说而已,所以我们这才带着合族的子侄和家丁来此收取这个妖精,等到夜白从京城里回来,我们再好好开导他,想必他也是一定能够看开这个道理的。你说你们也是的,一个男人受孕,也不想想是怎么回事,竟还都以为正常。」
她说完了,底下的人便全都明白过来,这些人是早就策划好了的,大概是知道冯夜白要奉诏进京,从冯夜白走的那天开始,他们就派人暗暗调查府中的人数和动静了。
想那皇帝召见的几个朋友皆是青年俊才,苏州离京城甚近,也有的是青年才俊之人,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想要得知实在不是困难之事,因此才昼夜急行赶来,方能够冯夜白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闯了进来拿人。否则他们看见白薯受孕,怎的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显是根本就调查好了的,时间上拿捏的也忒巧了。
当下冯清站出来道:「你们是苏州老宅的人,离着这儿十万八千里远,爷虽是你们冯族中人,但也早说过,这里府中的事,你们也管不到。白薯是人也好、是妖也好,爷不去追究,我们当下人的不害怕,实在不劳族长与夫人千里迢迢奔波而来,如今你们把这府闹得这副样子,爷知道了,只怕不会很高兴吧。」他说完,那些下人们也都跟着激动的叫嚷起来。
恨得族长和王氏牙根儿都痒痒,大声叫道:「反了反了,夜白被这妖精勾了魂儿,你们也都被迷惑了。阿桑,把这些下人都给我押进下人房里,不许走漏了一个,尤其要看好那个吃里扒外的小蹄子。」
又有栾大夫走上前来高叫道:「白薯已有七个月的身孕,你们不能如此待他,否则动了胎气……」不等喊完,那王氏已气的风度全失,泼妇般第吼道:「把这个妖言惑众的老东西给我拖下去,快拖下去,你们这些贱奴,竟被一个耗子精迷惑,真是不知好歹。」话音刚落,忽听身旁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夫人,他们被迷惑了,我却没有。」她连忙回头一看,原来却是流双,只见这丫头先前还护着白薯,如今却眼也不眨的盯着他,含泪咬牙切齿的问道:「你……真的是耗子精吗吗?」
白薯早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得懵了,他现在怀着孩子,根本使不出什么法力来,听见流双问,想了半晌,方垂下眼睛点头,他知道流双痛恨老鼠,这一来自己再也得不到她的关怀庇护了。
刚点了两下头,冷不防颊上就猛然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听流双气的高叫道:「呸,你个不要脸的耗子精,也敢在这里大摇大摆骗吃骗喝。」说完又冲到台下,对那些相熟的仆人大声吼道:「你们都傻了吗?他是耗子精啊、是妖精,他肚子里哪里怀的是爷的孩子,分明是一窝老鼠,你们不觉得恶心?还替他说得什么话。」她说完冲进屋中,将那些小孩子的衣服鞋子尽皆取了出来,拿剪子剪成一块一块的扔掉。
第九章
世事便是如此,越是亲近的人,若伤害起你来便会越深。当下白薯见流双如此,不由连忙赶上前去,费力蹲下身子,将那些碎布块一块块都捡了起来,一边声泪俱下道:「流双姐姐,我……我虽然是妖精,可我没干过坏事、我真的没干过坏事啊,呜呜呜,冯夜白也不是我勾引的,我们两个是真心喜欢,是真的流双姐姐。」
流双哼了一声,冷笑道:「妖精还有不祸害人的吗?我先前在乡下,就是闹鼠患,爹娘兄妹都死了,剩了我一个好容易爬出死人堆去,流落辗转,幸得爷收留,哼,我今日就是为爷,也得替他除了你这个祸害。」
王氏喜得拉住流双的手道:「好孩子,这才是明白事理的,你是爹娘都被害死了,对老鼠深恶痛绝,方能这样快的醒悟,那妖精也迷惑不住你,否则也和他们一样呢?可见是老天有眼啊。」
流双向白薯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回头道:「夫人,如今这妖精因为受孕的缘故,大概没甚法力,否则因何会不反抗?所以我想,咱们趁着这时候,好好儿折磨于他,只是有一样,必要让他诞下胎儿,那东西吸了这妖精千百年的道行血气,对常人有莫大好处。夫人恨他,可使人将他吊在那高台上,让他受一阵子苦楚,万不可使人拳打脚踢。那胎儿之事,我也是以前听一个方外之人说得,还得回去详细替夫人打听清楚,夫人你看如何?」
王氏点头道:「嗯,这法子好,就这么办吧。」又听红莲冷笑道:「幸而吊着他也有些苦头吃,否则若说只为要那妖胎就要好好待他,我宁可不要了,也要出这口恶气。」
流双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我是早知小姐这心思,方想出这法子来给您出气的。」她一边说,眼中神色越发深邃起来,只是黑夜之中,也没人注意。
当下命人架起白薯,将他就吊在后园的一处亭子外,又将一众下人等都关了起来。那栾大夫和冯清见流双翻脸无情,不由气得全都高声叫骂,无奈流双根本不理,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转眼一天过去,小白薯被吊在高台之上,根本没有人给他饭吃给他水喝,他此时身体虚得厉害,或许那体位让肚子里的宝宝也不舒服,闹腾的厉害,东踢一脚西挥一拳的,让他痛得很。
可更痛的是一颗心,暗想人类果然是最无情的,他一直把流双当作姐姐看待,虽然早知她恨老鼠,可是她泼辣的外表下,却藏着数不清对自己的关心爱护。谁能想到今日一得知自己其实是老鼠,竟然就那样无情,把平日里两人的情意全都抛了。
因又饿又冷,不由得又想起冯夜白来,暗道他一定是在路上某处,和那些太监们吃喝玩乐呢,哪知道自己现在受的苦,或许他根本就是玩弄自己,现在看自己怀孕了,便故意让冯族中人来拿下自己,好到日子取出胎儿,再杀了自己。流双不是说过吗?妖胎对于常人有莫大的好处,没错,也许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一个为了夺得自己精气胎儿的阴谋。
可是想归想,肚子里的,毕竟是自己的宝宝啊。白薯想到孩子在里面饿着小肚子哇哇大哭的模样,心便无比的揪痛起来,只好对着圆滚滚的肚子说道:「宝宝你别闹,爹会喂饱你的。」说着,他闭上眼睛,用仅余的一丁点儿法力催动内丹,他的这点法力虽不足以自保,但是催化内丹喂哺胎儿还是可以勉强为之。
那内丹是每一个妖精最至关紧要的东西,花费了无数的岁月炼成,这一颗内丹有多少好处自是不必说的,只是这内丹若这样一日日被肚子里的宝宝蚕食鲸吞的话,到最后白薯就将法力全失,除了因为生育人胎而勉强能维持住原形外,便再也没有一星半点的法力,飞仙之路也就遥不可及了。
感觉到肚子中的小东西不再闹了,白薯方长长嘘出口气,鬓角额上早已是大汗淋漓。
他越想越觉悲愤,又对着肚子说道:「宝宝啊,爹知道用这内丹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将来你出生之日,便是你亲生父亲和那一群禽兽吃你之时,可谁叫我是你的爹呢?总不能现在就眼睁睁看你断了气息啊。可怜爹现在半点法力也无,否则也可召唤来你那些叔叔们,把咱们俩救出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可如今偏偏又不能够,呜呜呜,现在想想,何必要下来体验什么情为何物,便是不能飞仙,在那雾隐山上逍遥度日也好啊。」
越说就越觉得自己不值,更觉冯夜白是天上地下第一号的大混蛋,如此哀哀哭泣,直到第二日天明,他实在困的厉害,便不知不觉第睡了。
朦胧间觉得似乎有人在喂自己喝水,他忙睁开眼来,见面前之人竟是流双。
看他醒来了,便冷笑道:「那起不识货的东西,如此饿着你渴着你,孩子诞不下来就胎死腹中,好处是谁都别想要了。」说完又从地上端了一碗补汤要喂给他喝。
白薯又恨又气,喝了一口,又「噗」的一声,尽数吐在了流双的脸上,将她惹得气急败坏,「啪」的一下又给了他一巴掌。忽然四周有几个人出来,笑嘻嘻道:「姑娘莫急,不就是让他喝点儿补汤安胎药吗?放心,交给我们了。」
流双喜道:「你们来得正好,快掰开他嘴巴,让我把药倒进去。」说完那几人果然照做,白薯被强行灌了这些东西,腹中不似先前那般饥饿,只是更悲痛了,瞪着流双大骂不休。可惜流双根本是理都不理,收了碗便款款离去,那些人见她步态婀娜,摇曳生姿,口水险些没流下来,都一窝蜂的上前讨好儿,不一会儿便走的没了影子。
如此直又过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忽然红莲带着几个人来把白薯放下,架进了屋中,一边道:「你们几个从今儿起看住他,流双说了,这胎儿在她请道长回来之前是不能提前生下的,否则咱们不懂方法,功用就大打折扣。真是的,没想到一个丫鬟,竟然也有这么一部宝书,且世间原来还真有这种事,说什么妖胎若被人吃了,便可有百年之寿。哼哼,看在这好处的份儿上,就让这妖精再多活一些日子也罢。」
待红莲走后,白薯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想到孩子一落地后的命运,就忍不住悲从中来,只是那眼泪刚刚落下,他便一把抹去,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喃喃道:「宝宝放心,爹爹绝不会让你一生出来,就被那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吃掉的,你乖乖听话,娘的内丹里有娘一千年的道行,如今全化给你,你在里面好好的修炼,等到出世后即便没有别的本事,能用土遁逃走就行了。你是人不是鼠,可能练这个有些困难,但爹爹会和你一起努力的,好不好?」
白薯的性格本是活泼善良的,虽然和冯夜白在一起后处处依赖于他,但他的本性其实十分的坚强,否则怎能由一只普通老鼠修炼成老鼠精?
自这日之后,他日日在脑海中冥想那些修炼的秘诀,尤其是土遁的方法,期望藉由呣子连心能把这份资讯传递到婴儿的脑海中,一边催动内丹,将它化成强大的营养输入到婴儿体内,如此一来,那婴儿得到这些充分营养,飞速成长起来,刚过了八个月,那肚子就又大了一圈。
时间飞快,一晃又过了一个月,这段时间以来,冯夜白府中的人全被关押在下人房中,特别是当初跑了去将冯夜白找了回来的无双,更是被红莲与王氏看得死死的。
白薯一个熟人都没看到,看见的都是那些面目可憎的冯族中人。他心中愤恨,无忧无虑的性格因为这个肚子里的宝宝而变得前所未有的坚毅,只是内丹没有了,那孩子吸收营养又快,只把白薯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哪里还是先前那副骨肉均匀的样子。
这一天上午,白薯刚刚梳洗完了,忽然冲进几个凶恶的冯族中人,不由分说拽起他便走,一边骂骂咧咧的说什么「白养了这妖孽许多天,流双那个贱货」等等。
白薯一开始只道是流双带着什么道长回来,要取自己腹中胎儿,可如今似乎不对,正疑惑间,早被人拖到了院子里,只见一个獐头鼠目的道士和王氏以及族长还有一个年轻人站在一起,在那里滔滔不绝道:「从未听说妖胎对人有什么好处,二位上了那丫头的当了,如今快趁这妖精未生之际,将他连人带胎儿尽皆打死,方能绝了后患。」说完旁边那个年轻人一迭声地嚷道:「妈的,这个贱货,骗得我们好苦,若非我昨天遇见道长,言谈投机,请他到家里来,又在无意中说起此事,只怕我们就要前功尽弃了。」
别说族长和王氏吃惊不小,就连白薯都被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他想起流双的突然翻脸,再联系到这番话,忽然明白过来,流双定是为了自保,然后图谋机会出去找冯夜白回来救自己,一定是这样的没错。想到这里,一颗本已冰冷的心猛然就热烈起来,只恨不得放声大哭一场,方能将胸中这百种滋味尽情宣泄出来。
忽又见红莲高举着一本书跑过来,王氏等只翻了一翻,便面上变色,恨恨骂道:「这个贱人骗得我们好苦,三叔,我说她怎么夜里才拿给我们看,原来就是怕我们看出这是作假。」说完气呼呼将书一扔,正扔在白薯的脚边。
他连忙向下望了一眼,早看清书中有一行字,就是说什么食得妖胎可增百年之寿的字,那是作假来得,先将书中原有的百年二字保留,前后各抠去一些,用一张极薄细的同色宣纸小心黏上底子,将从别的书中的字抠了来黏在上面,这番功夫若没有心灵手巧的人,断作不成这么逼真,饶如此,也可见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的,不由得更加感念佩服流双。
当下那些冯族中人就嚷嚷着要打死白薯,却被那道长拦住,微笑道:「他有内丹,你们的拳脚木棒对他没用。我这里有法器,虽比不上那炼妖网,不过两天之内,也必让他连肉身带魂魄以及肚里的那个孽种灰飞烟灭。」说完取出一把尺子,刷刷刷在白薯周围划了几下,然后将尺子抛于地上,顷刻间只见地上出现一个红光闪闪的方形,白薯登时站立不住,便坐了下去。
说起来这道士这把尺子,也是个法宝,他因也存了自己的私心,如果把白薯炼的魂飞魄散,那怨灵就会化作强大的能量注入这九千尺,到时这便是一件不输于炼妖网的法器了。就因为这样,道士才故意说光靠人力不能杀死白薯,而要用九千尺炼他。
谁知这一回,直过了三天,白薯非但没有魂飞魄散,甚至连人形都还完好无损。道士族长等人都深以为异。
唯有白薯明白,他因为有了流双去找冯夜白回来救自己的认识,所以有了希望,就因为这份希望和肚子里那有着自己与冯夜白血脉的小生命,他才舍了命咬着牙苦苦支撑。
可如今已经过了三天,他感觉自己再坚持,也实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头脑也渐渐昏沉起来,他知这是魂飞魄散前的先兆,自己再不可能支持上两个时辰,心里不由得凄苦无比:终究……还是来不及了吗?冯夜白……你……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救我们的宝宝啊……
第十章
冯夜白和流双几乎可以说是不眠不休的赶了回来,一路上两人换了十匹坐骑。自从得知事情真相往回赶后,他就板着脸一言不发,流双从未看过他这么阴沉的模样,想也知道爷这回是真的被激怒了,冯族那些参与此事的人定然都要面临着他毁天灭地般的报复,一个也别想逃脱。
在路上恰巧遇到了冯夜白在武林中的几个朋友,本要拉扯着和他聚聚,但听说他家里的事后,不由都被激起了血性,陪着他一起回来。
一行十几人在冯府门前下了马,那门外早已换上了冯族中的人在看守大门,见了冯夜白,只吓得面上变色,腿都发软了,正要冲进去报信,早被冯夜白一人一脚踢昏了过去。
他一边大步往府中走,一边吩咐流双道:「你和连三以及十洲几个弟兄去下人房里把冯清他们放出来,至于这些豺狼本性的王八蛋给我见一个捆一个,等着我发落。」流双连忙答应着去了。
这里冯夜白刚走到后院,就看见几个冯族中人在院子里一边抱怨一边来回踱着步子,他们身后,一个闪着红光的正方形将白薯困在里面,心爱的人儿整个都委顿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他这一吓非同小可,暴怒的大吼一声便扑了过去。
那九千尺与炼妖网一样,困妖不困人,因此冯夜白轻易闯了进去,将白薯抱在怀中,一脚将那把尺子给踢飞了,那原本困住白薯的红光便顿时消失无踪。
彼时那些看守的人已经大叫起来,族长和王氏以及其他子弟忙赶出来看时,只见冯夜白怒发冲冠。
冯夜白看见了他们,虽然怀中抱着白薯,竟然也飞奔上前,一人一脚都踢了个狗吃屎,他还不解气,又是几脚,将他们踢得顺着那台阶骨碌碌直滚到院子中,狼狈不堪才罢。
忽一眼又看见那个獐头鼠目的道士,不由更是恨极,连续几脚都用上了内力,只踢得他口鼻渗血,肋骨都断了几根。
一时间,被关押着的下人们都出来了,这些下人恨冯族中人行事歹毒、何况又有爷的命令,一路上便如下山虎一样,看见冯族人不由分说的便掀翻捆起,浩浩荡荡来到后院,然后将王氏族长道士等也捆了,方都围上前来。
别人还可,那冯清流双和栾大夫一见在冯夜白怀中的白薯,早奔了上来,冯夜白也正要去找他们,看见了忙对栾大夫道:「你……你快瞧瞧白薯,我怎么看着他面如金纸,连神志都不清了,你快看看这可怎么办是好?」一边说一边连嘴唇都抖了,显是恐惧已极。
栾大夫不敢怠慢,忙伸出手去把脉,一边道:「爷别急,别急……」不待说完,早见到白薯外衣下面的小裤上蜿蜒下一道鲜血来,再配上脉象,不由吓得面上变色,一迭声地道:「快,准备热水,喊接生婆子来,公子要生了。」一句话喊完,冯夜白的手脚也麻了,双腿抖个不停,只知道嚷着「这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幸得流双和无双在一边扶住,流双本也慌乱无比,可出于女孩子的天性,又见周围的大男人们显是都靠不上了,那位准爸爸平日里威风八面、何等精明强干,此时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只知看着怀中昏迷的爱人,其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大违他平时为人。于是当机立断,拉着冯夜白来到屋里,先将白薯置于床上,拿了一床厚被盖在他身上,又低头在他耳边轻声安抚了一番。
然后就有丫头们端进一盆盆的热水来,府里的梁妈本是厨房帮工的,早年也做过产婆,因一时不及找人,便把她拉了来。
当下冯夜白坐在床边握着白薯的手,任人怎么说也不肯离去。
梁妈无奈,只好自己忙活着将白薯两腿大大分开,只见下体一片鲜血,白薯的腹部宛如波浪起伏般收缩着,一阵紧似一阵,忙用手进去摸了一摸,方大大的松了口气,笑道:「爷莫要担心,公子虽然昏迷着,但尚知道用劲呢,孩子的头已经下来了,只要再熬一会儿,就可生下。」
白薯虽然昏迷,但觉得腹痛如绞,那种特殊的滋味实在熬不住,便大声呻吟起来,他是妖精之身,又为了这个孩子捱下数不清的苦,因此竟能在昏迷中为诞下婴儿而努力,只是无论怎么用力翻滚呻吟,那孩子始终出不来。
梁妈也急了,直唠叨着说:「再没有这样事情的,孩子的头明明都进了产道。」因又洗了手,在火上烤一烤,伸手摸进产道去,左右搅了一阵,忽然面上变色道:「不好,这孩子太大了,难怪出不来,这可怎么办?」
冯夜白一听这话,只急得险些没晕过去,梁妈的汗也下来了,这种情况实在比难产还要危险,忽听冯夜白沉声道:「不管怎么样,保住白薯要紧。」
她苦笑一下:「我的爷啊,这个时候要么就是呣子平安,要么就是一尸两命,哪谈得上什么保大人保孩子啊。」
冯夜白和流双等的心立时全沉了下去,忽见栾大夫上前来,壮士断腕般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冒险一试了。」说完从袖内取出一把闪亮小刀,架在火上来回烤了烤,一边对冯夜白等道:「我这是失传已久的疗法,为当日华佗传下来得,可惜这里没有麻沸散,好在公子亦是昏迷,或可减轻一些痛楚。」又对旁边一个仆人道:「你去我的房间里,把红色柜子第三个抽屉里的麻色小袋子拿来,唉,不知道屋子被没被那些人翻乱,若那东西丢了,可就有大麻烦,说不准公子的命都要丢掉了了。」
冯夜白听他这样说,忙高声反对,却听旁边的梁妈道:「我的爷呀,现在这光景,能保住一个是一个,若不行险,只怕呣子两个都保不住了。」
一边说着,那仆人早跑了回来,举着那袋子道:「栾大夫,所幸不曾搜屋,那东西还在呢。」
栾大夫大喜道:「如此便好了。」又对流双道:「麻烦姑娘将这袋中的细丝在沸水中泡上,然后烫了手后捞出,细细理好备用。」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又将小刀烤了一遍,方小心翼翼在白薯的产道尽头的左边割了个小口子,顿时那鲜血涌了出来,冯夜白等正紧张时,他又在右边同样割了一下。
白薯本就鲜血淋漓的下体此时更是惨不忍睹了,冯夜白心疼得险些昏死过去,却忽听那梁妈高声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孩子的头出来了。」
众人看时,只见梁妈手中小心翼翼拖着一颗毛茸茸的小头,紧接着婴儿的肩膀,小ρi股都顺序出来了,最后是两只肉乎乎的小腿和一双小脚。
只闻「哇」的一声,小婴儿洪亮的哭声响了满室。
流双惊喜的指着小婴儿道:「爷,你看,你看啊,宝宝刚生下来,眼睛就是睁着的呢,呀,这眼睛真黑真亮啊,和您的一摸一样。」
彼时冯夜白早冲到了白薯身边,还未来得及看婴儿,听流双叫嚷时,梁妈已经托着婴儿给他看了一眼,果见那两颗黑葡萄也似的眼睛似乎在盯着他。冯夜白心中掠过一股奇妙的感觉。
摇着昏迷的白薯哽咽道:「白薯,白薯,你看到了吗?是我们的宝宝、宝宝啊,你看他在看你呢,看着你这个娘亲呢,你赶紧睁开眼来看看他啊。」一边说一边想着白薯在临近生产之际受的那些非人折磨,他这从懂事起就未掉过一滴眼泪的人不由得潸然泪下,大放悲声。
「放心吧爷,公子不会有事的。」栾大夫叹了一声,安慰冯夜白。一边取过泡好的丝线,为白薯缝上伤口,饶是他经验老道,这两个伤口缝完,也是累得满头大汗,又悄悄交代了冯夜白半年内不许行房等事。那边梁妈早就欢天喜地地给小婴儿洗了身子,流双也亲自将白薯的下体都处理好了。
好一阵忙乱过去,忽闻白薯口中呻吟出声,冯夜白大喜过望,不住声的唤着栾大夫。
却见白薯「刷」的一下睁开眼来,看见是他,连忙紧紧的握了,尖声叫道:「宝宝呢?我的宝宝呢?冯夜白,有人要吃他,不,你是他的爹亲,不能吃他啊。」他叫声凄厉,眼中满布狠厉神色,抓起冯夜白的胳膊就狠狠的咬下去。
冯夜白不知他是怎么了,胳膊一阵剧痛钻心,他也顾不上,忙着拍白薯的背道:「没关系,白薯,宝宝很好,他刚洗完了澡。没有人要吃他,谁敢吃咱们的孩子?谁要是敢存这个心,咱们就把他扔进锅里煮来吃了。」一番话说完,梁妈早抱着小婴儿过来了
白薯见那婴儿外面包着缎子面的红色小被子,一张小脸红乎乎的,倒是光滑的很,一双与冯夜白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眼睛仿佛能看见似的盯着自己。他的眼泪刷一下流了下来,这孩子在他肚子中九个月,如今一见面,那种呣子连心的感觉就出现了,他先断定这是自己的宝宝,然后才想起来流双是为了救他撒谎骗王氏等人,根本没有吃妖胎能延年益寿的说法,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拼命的伸手想要去摸摸婴儿,奈何实在没有力气,只好作罢。
这时又有人来回说奶妈已经找到了,梁妈连忙抱着婴儿出去喂奶。白薯身子虚弱无比,实在撑不住,可心中有一事悬着,忙四下里看了一眼,忽然见到流双,不由得痛哭失声道:「流双姐姐,我……我以为你真的以为我是老鼠精而恨上我了,我以为你去京城找冯夜白,一定是危险重重,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我就是因为知道你去找他了,我才能坚持到现在,才能坚持到第三天,我都以为我要魂飞魄散了呢,还好你没事,宝宝也没事,呜呜呜,太好了。」一边说,那声音就逐渐的低了下去,到最后更是几不可闻,渐渐的消失了。
冯夜白只觉仿佛当头挨了一棍似的,一颗心宛如入了油锅,直着嗓子大叫道:「白薯,你不能死,宝宝都生下来了,你是他的娘啊!白薯,我们还要在一起生活很多很多年,你还要吃许多许多的点心和米饭,我亲口答应过你的,你都忘了吗?你还要陪着我和宝宝,你不能魂飞魄散,否则我寻便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的魂魄找回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白薯,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他的眼泪一颗一颗滴落在白薯苍白的面颊上,拼命摇着他的身子,一时间房间里悲声大做,栾大夫和流双等都痛哭起来,没想到到最后,仍是保不住白薯一条性命。
忽闻一个游丝般的声音响起道:「冯夜白,你鬼叫什么?我还没死呢,更没有魂飞魄散,要散早散了,还等生完孩子呢。我只是太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别给我在边上鬼哭狼嚎的,去看着宝宝,别让那些人抢了去使坏,否则我绝不饶你。」白薯说完,勉强翻了个身,痛得呻吟了好几声,渐渐的呼吸便均匀起来。
一时间,栾大夫和流双都止了泪,呆呆看向素来精明无比的爷:「那个……白薯没死,爷你哭的什么?害我们还以为终究没保住他呢。」
冯夜白也难得的红了脸,呐呐道:「他刚刚正说着话,忽然间就没了声息,我以为……我以为他终于还是没扛过去,所以悲痛难禁,就大哭了起来。」
说完一屋子仆人都摔倒在地:天啊,服了他们的爷,竟然连呼吸脉搏都没有探探就以为爱人死了,这实在不该是发生在爷身上的笑话啊。
当下流双等都起身笑道:「好了好了,如今那些可恶的冯族人也抓了起来,再没有什么危险了,白薯看刚才说得那几句话,应该是也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就该准备红枣鸡蛋什么的给他坐月子。还有宝宝,小家伙一出生就透着股了不得的精气神儿,将来必非池中之物,这事情是总算可以圆满的解决了,爷你先陪白薯睡一会儿吧,我们当下人的,可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一边说一边都退了出去。
这里冯夜白上床挨着白薯躺下,细细看着他的睡颜,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叹道:「瘦的多了,小白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受苦了,只可恨那些冯族中人心地歹毒,为了一己之私竟定要置你于死地,你放心,他们我一个也不会饶过的。
我临走时已经向皇上请了旨,到时随便给他们按个罪名就让他们去吃牢饭,让他们也尝尝那些窝头菜汤、试试天天干活,还有受监狱里强壮汉子拳打脚踢的日子。哼,他们这些年来横行惯了,干了多少无法无天丧尽天良的事情,打量着我不知道呢。他们不是最喜欢玩阴谋耍诡计撒泼无赖的吗?我今日便要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说起来冯夜白本不会如此无情,但冯族中人这次实在是把他惹毛了,那族长和王氏早有奸情,一心只想着让红莲嫁给冯夜白,当起家来,则满族人都可继续享那荣华富贵。他们只道除了白薯,再着意的笼络冯夜白,时间一长,便可让他丢下这事,却不知正是他们的贪婪和愚蠢,最终将他们这些游手好闲只会惹是生非的家伙送进了无边的苦海中。
尾声
十日后。
冯府后院精致的卧室里,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然后就是一阵大喊:「快点,小家伙又尿了,天啊,他怎么这么能尿,才刚换的尿布呢。」是无双的声音。
紧接着流双笑道:「那当然了,这个小宝宝可能吃了,奶妈说她的奶水以前可以喂养两个婴儿,如今光喂他都有些不够呢。」片刻后,流双走出来把那鲜红的尿布晒在衣架上。
房内,无双抱着白白胖胖的小婴儿,对正抱怨米汤没有滋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米饭点心的白薯笑道:「白薯,你自己没有奶水吗?小婴儿应该比较喜欢你的奶水吧。」话音刚落,白薯就黑了一张脸:「拜托,无双,我是男人,是男人你知不知道?」
流双走了进来,接过孩子递给门外等着的奶妈,然后回身进屋,撇撇嘴道:「这关男人女人什么事情,你连孩子都生了,论理是应该有奶水的,就是不知为何,怎么会没有呢?该不是没把奶水揉开吧?」她一边说一边上前就掀白薯的衣襟。
吓得白薯急忙往里面躲:「干什么?流双姐姐,你是女人啊,你……你不能这么泼辣强悍的,小心到时候嫁不出去。」
冯夜白走了进来,见到这副情景,不由得笑道「流双不得无礼,白薯确实没有奶水,不知道为何,可能是之前吃的苦头太多,所以没有什么营养了吧。」
流双道:「先前没有营养,但现在可是一天三餐,好几大碗补汤鸡汤的喝着,怎么还会没有奶水下来呢。」说完了忽然想起一事道:「不过说也奇怪,白薯啊,你看你生小宝宝的时候,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论理说宝宝也不该有什么养分才对,怎么把他养得那么胖呢?我看过人家生孩子,小婴儿一出来脸上都是皱巴巴的,咱们宝宝可好,一下生就红光满面,说不出的光滑。上秤上称称,足有十二斤呢,若非栾大夫,你还真别想把他生下来。那可就真的惨了。」
白薯沉默了一会儿,方闷声道:「你们已经问了我不下一百遍这个问题,也罢,既然大家都这么好奇,我就索性告诉你们。宝宝在我肚子里最后的一段时期,的确差些就得饿到他了,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把自己的内丹化了给他,那是我一千年的精气血化成的东西,老天保佑才让他只有十二斤,否则长到一百二十斤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说完,屋中所有的人尽皆呆了。
良久,冯夜白、流双和无双才黑着脸竖起大么指齐声道:「白薯,你行,你真行。」
屋外的院子里,初夏的阳光暖暖洒在葡萄架上,被翠绿藤萝遮了一方荫凉的小亭子里,又传来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冯府之中,正是无限的温馨时刻。
《全文完》
鼠妻番外
秋风送爽,冯府后院的小山上,那片不算小的林子又都结满了果实,黄澄澄的大鸭梨、红艳艳的大枣子、金灿灿的柿子,远远望去一片丰收景象。
就如同以往一样,除了拣那上好的果子藏于地窖中,留着自家里冬天吃之外,其余的果实冯夜白便命下人们呼朋唤友,自己过来采摘。
这下子可心疼坏了小白薯,本以为如今自己是当家主母了,这家事什么的都是他说了算,这片山上的果子便可以自己全部独吞了。谁知道不等和冯夜白说,第二天早起一看,山上已经到处是人了。
为此他跑到冯夜白面前跳脚了半个时辰,却禁不住对方的诱哄,说什么自家吃的早留下了,剩下这些也该分给别人,一为积德,再者白薯遇难时下人们与他同仇敌忾,甚为可敬,做这点事情是理所当然等等,一番话说得白薯没了言语,耷拉着脑袋闷闷回到房里。
冯清因见他这样伤心,便命厨子做了他最爱吃的煎五香米饼送了过来,结果进了屋却遍寻不到人,他正奇怪时,只见哄着小少爷的奶妈子也进来寻人,说今日一大早就不见小少爷冯小薯。本以为他在书房里念书,谁料到了这时候还不回转,去书房找了一遍,方听先生说也么见着他人影,这才找到这里来。
冯清一听之下,登时慌了,这若白薯和小少爷一起失了踪,少爷还不吃了这府里的下人们?
一众人等正急得团团乱转间,忽然流双进来,看见他们那副热锅上蚂蚁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待知道了前因后果,这聪明无比的丫鬟「咳」了一声道:「你们两个真笨,如今后山上人来车往的正热闹呢,想那鼠性最贪,白薯那性子哪甘心这些好东西拱手送人啊。定是去抢着下果子了,小少爷八成也是跟着他娘呢。」说完了,冯清等一拍脑袋,都恍然大悟。一行三人急急来到后山,找了半天,果然在一刻大枣树下看见了白薯和小少爷冯小薯。
就见白薯站在大枣树的枝桠上,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在枝叶间乱拍乱打,那枣子便雨点般落下,他还一边喊着:「乖宝宝,你在周边先拣,一个都不能剩知道吗?这可都是粮食、粮食知道吗?」
而小少爷冯小薯则稳稳的站在树下,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娘会这样的贪心呢,唉,都是些不值得贪的东西啊,这些东西怎么会是粮食呢?明明那些大米才是粮食。而且爹也说过了,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粮食不是吗?」自语完了,他又非常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转身无奈的拣起滚落到较远地方的枣子。
冯清等人都忍不住笑,便招手叫过冯小薯,流双便摸着他的头道:「这孩子把爷和白薯的优点都长去了,让人看着就忍不住的爱,就不知道白薯怎会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小少爷来做这种活计。」她又笑着问冯小薯道:「小少爷,你告诉流双姨,既然你也认为娘是太贪心了,为什么还要帮他呢?」
这孩子虽然只有三岁,但已经流露出让人不敢小瞧的绝顶聪明,平日里为人处事,寻常人也比不上他的主意定,所以流双才会奇怪,为什么他会放弃自己认为对的理由而来帮白薯收枣子。
冯小薯煞有其事地耸了耸肩:「流双阿姨,没有办法啊,爹说娘生我的时候差点就丢了性命,让我要孝顺娘,只要是他高兴的事情,除了放火烧自家的房子外,其他的都要顺着他,我看他今天这么高兴,当然不忍心拂逆他了。」说完,白薯也跳下来,呵呵笑道:「流双你们也来了,快来帮我收枣子。」
「白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自家留了好多呢!」背后响起冯夜白无奈的声音,冯清流双等都知机的告退,奶妈子抱起冯小薯也迅速离去。
一时间,枣树下只剩冯夜白和白薯两个人,只把白薯气的,连声抱怨道:「冯夜白,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这时候来,看看看看,我好不容易抓到几个苦力,这下子全跑了吧?」
冯夜白的脸色有点儿黑,他真是服了宝贝老婆,竟然能把儿子当成苦力。可是看白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又有些不忍心,挽起袖子道:「你指望她们?你也不看看几个老弱病残,加一起也比不上我一个啊。」说完干脆蹲下来,甘心为了爱人干起这自己过去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拣枣子。
白薯一见冯夜白为自己这样的付出,不由得高兴万分,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转身又爬上树去。吓得冯夜白直着眼睛问道:「白……白薯,你不会是又想打枣子了吧?这些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了,这么多人在摘果子耶,时间不等人你知道吗?」白薯说完,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乱敲,树下又下了好一阵的枣子雨。
或许,明年该让照看园子的仆人想办法让果树多长点虫子,果子太丰收了也是麻烦啊。这是冯夜白拣起最后一粒枣子,累得瘫倒之后唯一的想法。
「白薯,嫁给了我,不能和伙伴们一起飞仙,滞留在这人间界,你真的不后悔吗?」
夕阳落到了天边,大枣树下,累坏了的冯夜白和白薯互相依偎着,可以清楚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气氛是这样的甜蜜美好,所以冯夜白问出了一直不敢问,但得不到答案又总不能心安的问题。
「为什么会后悔?」白薯偏过头去在爱人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如果没有你和小薯,即使能够飞仙,又有什么意思呢?没有你的体贴温柔、没有小薯的可爱逗笑、没有下人们的开怀打闹,最重要是没有那些美味的白米吃,我即使去了仙界,也会寂寞死的。啊,冯夜白,自从有了你,我才认识到,这人间原来有这么多比飞仙还要重要好玩的事情,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啊。」
冯夜白不语,良久方才紧紧抱住了白薯,激动道:「谢谢你白薯,谢谢你,我终于可以安心了,当然,如果你把那句最重要的理由给去掉的话,我会更加感激你的。」将额头抵着白薯的额头,冯夜白清楚,这一辈子,他们就是这样的过下去了。
谁知道白薯又道:「反正你和小薯与我都有关系,我们可以长生不老,这就行了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雾隐山定居,仙山岁月悠长,是仙境般的地方,到时候也省得人间的人们将我们看成怪物。嗯,冯夜白,我很喜欢流双姐姐,还有冯清也不错,栾大夫奶妈她们也都好好,嗯,这府里的人我都好喜欢哦,你看你什么时候给我多做点米饭,等我补足了身体,就给她们每人放一点血喝,这样大家都可以长生不老,可以去雾隐山继续生活了好不好?」
「什……?什么?长生不老?」
冯夜白瞪大了双眼:不是吧,从来没有听白薯说过耶。
「是啊,长生不老啊,凡是和妖精有过精血关系的人,都可以长生不老啊,我没告诉过你吗?像我这种修炼了一千年的妖精,就算没有了内丹,但我的血却没有变,只要被人喝一点就会长生不老啊。」白薯疑惑地望着冯夜白,摸着自己的脑袋:「奇怪,我真的没有告诉过你吗?」
「你当然没有啊。」冯夜白几乎要吼了,真是服了自家老婆的迷糊个性,这样重大的事情也不早点告诉他,害他总是在担心,担心死后他们被逼着喝下孟婆汤后忘了彼此,下一世里无法相爱怎么办。害他每到清明十五,总是要烧那么多的纸钱去贿赂那位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孟婆。
不过,都不重要了,是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可以和小白薯,还有自己可爱的儿子甚至是所有视为亲人的仆人们一起生活无限悠长的岁月了。
虽然他舍不得白薯流血,可是他深知白薯的性子,他不会舍下这些亲人般的下人的。也好,每次放一滴血出来让她们喝掉,然后再给白薯好好补身体就是。(梨花:==,一滴血?冯夜白,你不是普通的小气耶。冯夜白:冷笑,怎么?梨花大神妈妈不满意吗?那下剩的你就补上吧,反正你是大神,血应该不比白薯的差吧?梨花:==,沉默片刻,飞奔而逃。)
微风阵阵,冯夜白拥着白薯,发出满足的叹息,想了想又在他的耳边低语道:「既然这样,人多不是更热闹吗?小白薯,不如我们再要一个宝宝吧,那种肉肉的可爱宝宝,好想再有一个哦,你说好不好?」
他说完抱起目瞪口呆的白薯,愉快地道:「走了,回家生宝宝去,呵呵呵。」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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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书版结局)[十二妖精系列]《糖公鸡》梨花烟雨
番外 《爱钱的糖公鸡》
(章节为网络版的,结局跟番外是出书版的)
文 案:
这只公鸡精就是爱钱,雾隐山其他11只妖精都知道,所以给他起外号叫铁公鸡。
不过铁公鸡是一毛不拔,哪能形容出自己的高明手段,
自己不但不拔毛,还能从别人身上沾两根毛下来。
这种超级粘糖功夫让他得意洋洋,干脆就叫自己唐宫。
嘎,要杀我?别用牛刀啊!拜托用鸡刀!顺手顺了那厮吓得不敢杀人就丢掉的牛刀。
这把牛刀又新又亮,起码能卖个十文钱,赚翻啦!
堂堂的国师,怎么可能让一只公鸡精在他的地盘上闲晃。
可公鸡精到处移动却未有血腥暴戾之气产生,看来也算只正经修行的好妖。
好吧,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忘了自己的起床气,饶了他吧!
啥?这只公鸡精竟然变卖关家的财产;不顾性命救了人,竟然能念念不忘赏金,
什么叫要钱不要命,这就是!……
爱钱是吧,那我就给你钱,让你离不开钱,永远留在我身边!
楔子
白雾蔼蔼,祥云缭绕,奇花异草遍布其中,神木仙石亦随处可寻--这个恍如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叫做雾隐山。
一千年前,有十二只来自四面八方的妖精到了这雾隐山中,他们都看出这雾隐山中灵气充足,是个灵脉汇聚、有利修行的好地方。为了能独占雾隐灵脉,十二只妖精是大打出手,直战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妖精们的这一战整整打了五百年时光,耗去了不知多少道行。而一群方外妖精更是趁此时机一举入侵,企图将他们赶尽杀绝,将这座仙山占为己有。
十二只妖精先是各自为战,可在五百年大战中都损耗不小的他们纷纷不敌对手,险些被打得魂飞魄散,就在这紧要关头,他们悟出了“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的道理,同心协力尽弃前嫌,终於在十二妖联手之下,勉强杀退了敌人,从此之後,他们便以兄弟相称,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十二妖的修为也在一齐抗击天劫的努力下,日益精进,早已是远胜当年,现在,只差最後一步,他们便可成为妖仙了。而这最後一步就是,答出上届妖仙给他们示下的问题--
一块大约有谷场般大的光滑山石上,齐齐坐着在民间传说中被称为‘十二生肖’的妖精们,他们此可正是为了讨论如何对付妖仙大人们示下的问题而聚集在一起。
讨论虽然热火朝天,却始终没有什麽进展,正当领头的黄牛老大感到十分无奈的时候,一张宣纸晃晃悠悠的被一阵轻风带了下来。
顿时,十二只妖精脸上的嘻笑之色被凝重取代,十二妖拾起那张纸後却发现,纸上只有七个字:“问世间情为何物?”
山谷中一下子陷入了沈寂,良久,猴子精才重重哼出一声:“问……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是什麽鬼题,不是说成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断绝七情六欲吗?”
黄牛白了他一眼:“不许对上仙出的题不敬。”只是他心里也觉得颇为奇怪,这题目出的有些早了不说,而且也的确很不合常理,论理不是应该问一些修炼秘术或者飞仙後的打算吗?但是不管怎麽奇怪,题目既然已经出了,他们就应该尽心尽力的作答才是。
“众位兄弟,既然上仙已经示下,那麽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不是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当务之急是寻找出最正确最完美的答案,我们现在就回去,用五妖鬼搬运法搬来一些人间典籍,五天内一定要找到标准答案。”
众妖精一起响应,一个个用还不太熟练的步子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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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雾隐山下,一对俊俏男子正相偎在一起,曼声吟唱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曲子,唱完了,个子较矮的一个起身来到湖边一块大石上,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郝哥,怎麽你方才写的那幅字不见了?就是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的上联,啊,讨厌,一定是刚才那阵该死的风刮走的,这下一句可千万别丢了。”他珍重捧起下联,那上边赫然七个俊逸有力的大字:“直教人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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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日里,十二只妖精为了那对‘情’字的体悟,翻遍了人间的典籍,然而五日後重聚,众妖却都仍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为了寻求各自对‘情’的体悟,十二妖终於还是决定前往人间,各自修行,临别时,十二个兄弟在白云里依依惜别,相约於五年之後在雾隐山下重聚。并且约定:在人间除非到了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否则不许使用法术,自然也不许用法术联络其他妖精。这个约定,全是为了躲避上届妖仙的耳目,因为妖界规矩,为免祸乱人间,所有妖精皆是不许在人间界出没的,若有妖精犯事,一旦现形被发现,必将被毁去千年道行,更有可能被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一阵风吹来,十二只妖精互相拱手作别,伴随着十二道金光闪过,雾隐山十二妖的传奇爱情故事开始了。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1章
关山是在一阵“喔喔喔”的公鸡叫声中被惊醒过来的。
他恼怒的从床上起身,因为昨夜炼制丹药的关系,所以一直到四更天才得以上床睡觉。本来已经和皇帝请好了假,今天不去上朝,就为了能睡到自然醒,谁知,这美好的愿望竟然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公鸡给破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关山利落的套上白色道袍,他倒要看看,是哪只大胆的公鸡敢跑到他府里,真是想死也不找个好地方。
关山的工作比较特殊,他是一名修真的道士,目前已经达到渡劫期,御剑飞行之类的把戏在他来说已经是小儿科了。可他这个人天生的重情义,自从在一次偶然的下山途中结识了现在的皇帝,入了万丈红尘后,便不想再去过那些无聊的神仙生活了。因此,他毅然入世,以他的聪明才智,想要逃避成仙的命运,实在绰绰有余。
皇上封了他为护国法师,待遇几乎和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等同了,不但如此,他还有几个其他的朋友,都是在各行各业十分有名的人物。他早已经想好了,等到朋友们老了的时候,就要给他们服下返老还童丹,然后找个世外桃源逍遥度日,因为这个伟大的构想,一众朋友对他寄予厚望,这更坚定了他要炼出丹药的决心。
工作的特殊性直接导致国师府内没有任何动物的后果,因为生怕它们在国师大人忽然有了什麽灵感的时候发出“嘎,呱,哞……”等声音,打扰了大人。更怕它们的声音会吵醒随时随地都能够睡着的关山,他的起床气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因此,现在不但是关山在怒气冲冲的找这只天堂有路它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的公鸡,全府的下人们都衣衫不整的出动了,发誓要逮住不知怎麽闯进来的罪魁祸首,甚至已经有人在提议:“不如去采些蘑菇,把那惹祸的鸡宰掉炖了吧,国师大人是最喜欢吃公鸡炖蘑菇的。”
“恩,没错没错,也让他消消火气,要是让这只公鸡活下来,咱们以后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睡到辰时了。”
“对对对,在情在理,都不能让这只公鸡存活下去。”
声势浩大的人群纷纷议论着,一边用挖地三尺的架势寻找那只扰人清梦的公鸡。因为天刚蒙蒙亮,所以他们的视力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也因此,没有人发现那个趴在草丛里的墨绿色人影。
怎麽……怎麽回事?他……他刚刚就是叫了一声吧?这……这很值得大惊小怪吗?公鸡司晨是天经地义的不是吗?难道一千年没下凡间,凡间的公鸡们已经都不会叫了,改成和母鸡一样的生蛋了吗?
唐宫紧张看着那些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声称要把自己和蘑菇放在一起炖的仆人们,心里转着主意:是不是施用点法术赶紧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才是上策?可是……可是自己才刚刚下到凡间啊,谁知道上面的云层里有没有在监视自己的妖仙大人们,万一施展法术后,妖仙大人一个不爽,劈下几道劫雷怎麽办?
唐宫无比的懊悔,说来说去都怪自己,从云层下来后,光顾着想名字,结果等终於想出这个绝妙的好名字回过心神后,才发现已经到五更天了,这一千年来,他虽然已经成为妖精,但身为公鸡的责任和司晨的优良传统一直都没有丢掉,因此一看到这天色,他就忍不住嚎了一嗓子。
“怎麽回事?那只公鸡还没找到吗?”前面忽然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这声音虽然非常好听,也没有说那些什麽要炖汤的残酷话语,但是凭借着做妖精的直觉,唐宫就是觉得这个人才是真正可怕的家夥,他身上甚至因为这人的一句话而起了好几层的鸡皮疙瘩。要知道,鸡皮疙瘩鸡皮疙瘩,当然是鸡皮上最容易起鸡皮疙瘩了,而唐宫,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大公鸡,虽然他现在是人形。
“回爷的话,还没有。”有一个人战兢兢的回答。
下一刻,他就听到关山的怒吼:“一群笨蛋,是让你们找一只公鸡,又不是找公蚂蚁,至於找到现在还找不到吗?”关山训斥着眼前这些办事不力的家夥,接着眉毛一转,目光落在唐宫藏身的地方,然后他的嘴角边泛起一抹冷笑:“都给爷让开。”
哼哼,妖精吗?还真有些意思,竟然会有妖精敢上自己的门。能隐藏妖气让自己现在才发现,应该也不是泛泛之辈,最起码是一定有变成|人形的能力的。关山在仆人们让出的道路上慢慢走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愉快。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2章
“啊……”唐宫发觉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大叫一声,从草地上飞身而起,然后在关山的头上掠过,不忘趁机在他脸上抓了一道,没错,想当初他还是只普通公鸡,没有成精的时候,他就是用这种方法从那个主人的手中逃生的,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身形忽然被定住,脚下似乎有千万斤的力量再往下拽他,唐宫扑棱着两只手臂,可是没有听到风声,他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是人形,那是两只胳膊而不是翅膀,扑棱起来的力度自然就不如翅膀大了。
“妖孽,敢抓伤我,还想逃?”关山大吼一声,接着五指一用力,可怜的唐宫便从半空摔了下来,成大字型趴在了草地上。
“爷……这……这是个人啊。”有善良的仆人提醒关山,虽然他们的主人是国师,但也从来没做过什麽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他把人家一个少年公子给拦下来,是不是为了囚禁人家啊,这可不太好,被皇上知道了,应该也会很气愤很难做的。
“笨蛋,你的眼能和我的比吗?还人呢,这是个妖精知不知道?”关山冷冷的瞥了一众将嘴巴张开的能装下鸡蛋的仆人们一眼,然后又向地上看了看,才拍拍手轻松的道:“原来是只公鸡精啊,我就说在我的府里,怎麽会有公鸡叫呢。行了,妖精入世本就罪不容诛。胖子,把他给拎到厨房,晚上炖蘑菇。”他说完,手中凭空出现一段捆仙绳,将它缚在唐宫的身上,他便施施然回房了。
唐宫彻底吓得瘫倒了,那个人强大的修者气息不是他能够对付的。这时候挣扎也没有用,很有可能让他把屠刀提前举起来。因此可怜的公鸡精老老实实的缩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太阳一点点的向西滑落而去。唐宫被捆在地上,默默的祈祷着:太阳啊,看在我们公鸡一族每天叫你起床的份儿上,你一定要慢点儿落下去啊,最起码也要等我把这捆仙绳的灵力给破解掉再下去。因为关山不是用真正的捆仙绳,只是用灵力幻成了一段捆仙绳,所以它的灵力是能够破解的。
或许太阳认为自己起床和公鸡一族并没有什麽关系吧,因此它到了该沈下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的沈到山的另一边了。
唐宫还来不及咒骂不讲义气的太阳,便惊恐的看到一个人手执牛刀走了过来。他吓得以公鸡扑棱的动作在地上不住挣扎,一边大叫道:“不要用牛刀啊,不要用牛刀啊,鸡刀就够了。”
在公鸡精被吓坏的同时,那个准备过来杀鸡的人也吓得“嗷呜”叫了一声,扔了刀跑到另一个厨子的面前,大叫道:“那……那公鸡精怎麽还没变回原形啊?他……他不变成公鸡,我……我哪敢杀人啊?”
於是,就在一班厨子的鬼哭狼嚎以及互相推卸中,公鸡精终於破解了捆仙绳的最后一点灵力。只不过,本来应该二话不说立刻逃走的他,此时却盯着地上那把寒光闪闪的杀牛刀出起了神。
恩,应该、大概、可能、差不多会卖不少钱吧?唐宫贪婪的看着那把牛刀,一边偷偷用手在上面摸了摸:啊,是很好的钢刀啊,在凡间,这样的刀是能卖些铜钱的,果然,这个什麽国师府里就是有钱啊。他左右望望,见没有人注意他,於是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将那把牛刀给揣了起来。
不能怪唐宫如此贪婪,雾隐山其他的十一只妖精都知道,这只公鸡精就是爱钱。大家都给他起外号叫铁公鸡。不过唐宫自觉这个绰号还形容不出自己的高明手段,铁公鸡不过是一毛不拔,他自认为自己是一只糖公鸡,就是不但不拔毛,还能从别人身上沾两颗毛下来的那种超级粘糖公鸡。也因此这次下山,他给自己起名叫做唐宫。
满意的将牛刀揣进怀中:嘿嘿,很好,这把牛刀就是自己从人间沾下来的第一根毛,以后一定还会源源不断的沾下更多的毛。当然,前提是能够逃离这里。只要关山不在,唐宫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可怜的厨子们还在喋喋不休的推卸着责任,忽然房门被一脚推开,只见他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国师大人站在那里,气急败坏的大吼道:“你们这些笨蛋,到底在干什麽啊?那死公鸡精都逃跑了知不知道?”
“逃跑了?不对啊,明明刚刚还在那里啊。”厨师头儿曹大鼻子困惑的问,然后探探头看向安置唐宫的地方,那里果然踪迹皆无,他还不肯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一边拭汗一边对关山道:“爷,等我找找,也许这家夥变成原型混进鸡群里了呢。”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3章
“我听你胡扯。”关山气得大骂,那只公鸡精就算再笨,也不可能会躲在自家的鸡群里吧,刚才他只是感觉到府中的妖气一下子便消失了,因此才过来查看,如今过了这麽长时间,那公鸡精早逃到天边去了。
“啊,那只该死的公鸡……”刚要转身离去,身后忽然又响起一声惨嚎,关山回过头,只见一个打杂的小夥计正在哭嚎着大骂:“他……他竟然把我的那把宰牛刀给带走了,啊啊啊啊……那是我昨天才从市集上买来的啊,花了二十个铜钱……”
“行了,别吼了,一把破牛刀而已。”关山额上爬了两条黑线,心想自己真是养了一群白痴的仆人。他气恼的转身离开,心里却在琢磨着唐宫把牛刀带走是干什麽?凡间的一把宰牛刀而已,应该还不能看在他的眼里吧?那他为什麽顺手牵刀?总不成是为了去卖吧?
想到这里,关山呻吟了一声,用手敲了敲脑袋,自言自语道:“真是的,我肯定也是被这些白痴仆人给带坏了,竟然会生出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老天啊,这……这太可怕了。”
堂堂的国师关山,怎麽可能让一只公鸡精潜伏在他的地盘上呢。因此这两天,关山一直在房内打坐,寻找那只妖精,不过令他疑惑的是:这城内虽然始终有一股妖气,但这股妖气不但在四处移动,而且罕见的没有血腥暴戾之气,甚至都没有生肉的味道。
关山松了口气,心想看来这只妖精倒是一个正经修炼的好妖,不是那些邪门歪道,专门吃人吞魄的暴戾妖精。认识到这一点,他便觉得自己那天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把唐宫炖了的行为有点失公道。不过转念一想,妖与人是各有地界的,他无缘无故跑到人间来,又怎麽能怨自己施辣手呢,何况还把自己的起床气给惹了出来,如果不是气恼之极,他是绝不会那麽残忍的,一个照面,连善妖恶妖都不分就下杀手。
关山想了一大堆,无非是替自己开脱。心安后,他也就不去想唐宫的事情了,暗道这妖精既然是好妖精,想必不会为祸人间,倒不必紧追不舍。接连睡了两天好觉,他就更是将唐宫给丢到了脑后去。
这一日关山来到街上随意逛着,正在天桥上津津有味的看那些杂耍。忽听旁边有一个少年洋洋得意的道:“如何?这样的宰牛刀,我花了十文钱就买到的,你看看,这是全新的,刀身上都能映的出人影儿来,要在店里,最起码要二十文的。”
宰牛刀这个名词引起了关山的注意,他想起自己府里那把被唐宫顺手前走的牛刀了。於是就回身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只一眼,他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寒光闪闪的刀身上,赫然刻着一个“关”字。正是自己府里的那把牛刀。
国师府的下人们,向来以自己是国师府里的人而为荣,因此国师府的什麽物件上,他们都喜欢刻一个“关”字,就连挑东西的扁担上都不例外。因为连圣上都十分的尊重关山,因此满京城姓关的人家虽多,但能在物件上刻上这个字的,却只有国师府。
关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不是吧?那只公鸡精还真的把这把牛刀给卖了?他……他难道真的是为了要卖钱才……才顺手牵走这把牛刀的吗?这怎麽可能?妖精或许贪法宝贪灵草贪仙芝,也有的妖精因为修炼日久而变得嘴馋无比,十分贪吃,但……但是贪钱的妖精,他真的是闻所未闻。
这到底是个什麽样的妖精呢?关山嘴角边挂上了一丝笑容:看起来是个很有趣的妖精啊,该不会因为世人多以“铁公鸡”来形容吝啬的守财奴,所以他也要做个守财奴吧?不对,他哪里有什麽财产可以守呢?根本就是一个贪钱鬼。
这样想着,便听另一个少年羡慕的道:“哇,你是在哪里买的这把刀啊?真的很划算呢。告诉我,我也去买一把,正好我家里的刀前两天丢了。”
关山也不禁支棱起耳朵,细听那少年的答案,却听先前的少年道:“恩,就是在城外五里的山神庙里了,那个人很奇怪耶,长的就像仙女一样漂亮,但是卖把刀嘛,竟然还跟做贼似的,问了我无数问题才把我领到那里交易,都把我吓坏了,以为这一次是遇上妖精了呢……”他话音未落,就觉得眼前一花,刚刚还在面前的华衣公子竟在转瞬间就没了影子。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4章
关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去那座山神庙,既然都决定要放过唐宫了,还去找他干什麽?说不定会把他吓死的。只不过……他嘴角边又泛起了一丝笑容,心想吓吓他也好,竟然敢把他国师府里的东西给变卖了,最可气的是,他竟然只卖了十文钱,要知道,就算一文钱的东西,只要进了国师府,刻上了那个“关”字,出来后也值上一百文了。
一路悠闲的来到山神庙,远远的便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个、两个、三个……啊,太好了,十个啊,这是我在人间赚的第一笔钱啊。”他微微闭了眼睛,霎时间,山神庙里的景象便映入眼帘。
只见唐宫坐在地上,一个一个钱认真的数着,数完了就再数一遍,在这个过程中,他脸上一直挂着满足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的恬淡美好。关山也不知怎麽的,心里莫名的一软,暗暗笑道:真是一只傻妖精,十个铜板儿而已,至於让他乐成这样吗?还数个没完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脸上却做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然后他一脚踢开庙门,冷哼一声道:“胆大的妖孽,你在这里过的挺快活啊,敢拿我府里的宰牛刀去卖,今儿我就让你尝尝宰牛刀的滋味。”唐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铜钱撒了一地,他惊恐抬头,看见是关山,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这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虽然自己修炼了一千年,可对方却是一个渡劫期的修真者啊,元婴期的修真者,自己勉强能战个平手,还是在能够使出全部法力的情况下,如今在人间,法力打了折扣,遇上的还是个渡劫期的修者,就算他平时胆子不小,又怎麽能不害怕。
“我……我……我没有害过人的。”唐宫一步步往后退,竭力的分辩着。然后又飞快的将地上十个铜钱隔空抓进手里,犹豫的伸出去,呐呐道:“卖……卖了的钱都在这里,还……还给你,你……你不要抓我啊,我真的没有吃过人。”
关山看着唐宫那张绝美的小脸儿涨得通红,看样子心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他真是又好笑又好气:就十个铜钱啊,这公鸡精至於这样儿吗?虽然这样想着,但心底却有一股怜爱的情绪慢慢滋生出来。只不过,看对方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不好好欺负一下简直都对不起自己飞的这五里路。因此关山假意哼了一声道:“十文钱?你骗谁呢?我这把刀最少也值二百文。”“二……二百文?”唐宫失声惊叫,彻底的傻眼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关山:“那……不就是一把宰牛刀吗?难道……是……是什麽神兵宝刃?不对啊,我看过了,他就是一把宰牛刀啊,我……我真的只卖了十文钱,如果我骗你,就让我天打五雷轰。”说到最后,唐宫的眼泪真的掉下来了:呜呜呜,牛哥哥,各位兄弟们,我可能要先魂飞魄散了,你们一个个一定要小心啊,千万别太贪了,像我一样因为十文钱而被人打的形神俱灭。
关山手指微微一捻,一个响雷便落了下来。他故意寒着脸道:“好啊,你还说没骗我?没骗我为什麽雷劈下来了?”一语未完,便看见唐宫惊慌失措的抱住脑袋,委屈的叫道:“我……我没有说谎,也没有变成原形,为什麽要劈我?呜呜呜……”
真可爱,太可爱了。关山从来没有想过一只妖精竟然也会这样的憨态可掬。心情大好下,不由得想试试唐宫的身手,对方是修炼千年的妖精了吧,看他身上的气息,应该就快要飞仙,不过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没关系,就当耍耍他好了。
他想到这里,便大喝一声:“妖孽,出手吧,今次我给你公平一战的机会。”说完便向唐宫扑了过去。可怜唐宫本就心胆俱寒,哪里还有战意,强打精神和关山来往了几下,却是节节败退,最后他见关山掌中燃起一团火焰,那是道术中很厉害的一个心法,叫做掌中雷,自己是万万抵挡不了的。於是干脆将脑袋向供桌底下一钻,下半身钻不进去了,便只得留在外面瑟瑟发抖。“哈哈哈哈哈……”关山忍不住大笑出声,上前在唐宫的窄臀上摸了一把,虽然隔着一层布料,但这弹性真的不错。他心神一荡,但旋即又收回来,像拔萝卜一般的将唐宫往外拖,一边又好笑又好气的叫道:“喂,你也太没用了吧?打不过人家就学鸵鸟,ρi股露在外面,不一样是给人家打吗?你都成精了,怎麽还没丢掉这种掩耳盗铃的恶习?”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5章
唐宫死命的巴住供桌的桌子腿儿不放,可他此时筋疲力尽,哪里敌得过关山的力气,到底被拖了出来。没有可以掩耳盗铃的道具了,於是他就用两只胳膊抱住脑袋,呜呜哭道:“你……你怎麽这麽不讲理,我虽然是妖精,可我没吃过人,也没害过人,你为什麽要杀我?”
看见唐宫眼眶含泪的模样,那张绝美的小脸儿一片悲戚,关山也不知怎的,陡然间就觉得心脏好像陷到哪里了一般,弄得他神魂都飘荡了。拉着那只嫩白小手坐在蒲团上,他呵呵笑道:“恩,你是公鸡精吧?不想吃人害人,那你为什麽要下山,修炼到这个境地不容易,眼看就要飞仙了,还跑到凡间来干什麽?哼,不吃人害人?你说我会相信吗?”
“你……你为什麽不会相信?我是为了寻找‘问世间情为何物’的答案才会到凡间来的,你以为我想来吗?我们十二个兄弟本来在雾隐山上和乐融融的,只等着一起飞仙,去天上再做十二个好兄弟,可谁知上界妖仙给我们出的考题竟然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的下一句,这种答案我不到人间来找,在雾隐山上能找到吗?我都翻烂了几千本的传奇小说了。”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吧?关山暗暗想着:妖仙们怎麽会给这麽可笑的考题。不管是修妖修道还是修魔,一旦到达仙界,讲究的就是断绝那些痴念爱欲,这“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之句简直就是痴到了极点,就算是妖仙们脑残了,也不可能会出这种考题啊。
仔细审视着唐宫,发现他一点心虚害怕的表现都没有。於是关山选择相信他,只不过这话当然不能出口。不但不能出口,他还要趁这公鸡精没飞仙之前好好的逗逗他,这麽好玩可爱又笨又贪钱的妖精,一旦飞仙了自己就没得玩了。
“恩,我姑且不杀你,但是我还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所以在这期间内,你不能离开这所破庙,否则就会法力全失。我现在还有事,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放心吧,只要让我知道你的心中的确没有邪念,我是不会为难你的,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修真者,决不是法海那种善恶不分的恶僧。”
唉,真是舍不得离开,还想和这公鸡精多说几句话,但是没办法,炼丹炉里的丹药应该快出炉了,在这最後关头,他必须要去看着才保险。关山站起身来,向下看了唐宫一眼:恩,这公鸡精大概是不会乖乖留在这里等自己来玩他吧,算了,先设置一个结界也好,等到他飞仙日近,自己再给解开就好了嘛。关山想到这里,双手连捏了几十个印诀,於是一道黄光自他手中缓缓升起,最後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唐宫正在心里唾弃着:呸,还说自己是正儿八经的修真者,那天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把我炖蘑菇的人不知道是谁。不行,我才不能傻的真在这里等他呢,只要他一走,我就要逃跑,逃到千里之外,不,他法力高强,我一定要逃到万里之外才行。
“啊……”一声惨叫响起,在心里正策划的起劲儿的唐宫绝望的看着屋顶,手指颤颤的指向关山:“你……你竟然设了结界?你真的想要我在这里困死吗?”他大叫,因为计划被阻而气得脸发红,顿时也忘了关山的可怕。
“哦,你不喜欢结界吗?那也行啊,你也可以跟我回到我的府里,反正你是妖精,而我又恰巧是这个国家的国师,无论於公於私,我都不能放任一个妖精在我的地盘里横行,但偏偏你又说自己是好妖精,所以就近身监督吧,这样於你於我都好,对不对?”
“不……不用了,我……我就在这个破庙里呆着,很好,这地方很不错,呵呵,也许到了晚上,山神闲下来的时候还能过来和我聊聊。”唐宫不停的後退:老天,他才不要和这个家夥一起住在他的府里呢,说不准什麽时候就被他给炖了蘑菇,那岂不是冤枉死了吗?
“确定不去吗?我府上很好哦,有很多你可以顺手牵走拿去卖的东西哦。”关山循循善诱着,心里有些後悔刚才的决定,这个公鸡精实在是太可爱了,早知道一开始就应该把他掳去府里才是。
“不,不了,那个……你也一定很忙,国师嘛,对不对?所以我还是不去打扰你了,你就明天再来监督我,看看我有没有干坏事就行了。”唐宫心虚的摇着手,摆明一副“打死我也不去你的府里”的坚定态度,虽然天知道那句“有很多你可以顺手牵走拿去卖的东西哦”对他的诱惑有多大。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6章
算了,不过是一天而已,明天吧,明天说什麽也要把这只公鸡给养到府里去,今天反正也要看着丹炉。关山劝说自己,然後转身就走,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叮嘱唐宫道:“记住哦,这结界是很厉害的,如果你强行冲出结界,身上就不会有什麽法力了,那时候我要抓你,一样易如反掌,我希望你别给我灭你的机会,明白吗?
不知道为什麽要说最後一句话,但是潜意识里,就是不希望这只公鸡精会令自己失望。关山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所以他也没有重视,只是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对了,你叫什麽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唐宫了,我叫唐宫,你呢?算……算了,你不用告诉我也行。”
“我叫关山。”关山忽然深深的笑了,但他终於没有回头,施施然出了庙门,回头看向山神庙,只有他能看到,在这座庙的上方,有一座闪闪发光的红色宝塔,那便是自己为唐宫设下的结界,固然可以将他完好的禁锢在这里,但他没有告诉唐宫的是,只要有这个结界在,想要伤害他的人也闯不进庙中,就算是法力高强的道士也不例外。
唐宫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是抱着脑袋缩在角落中,一边自言自语道:“呜呜呜……牛哥哥,我真的好没用,我为什麽要贪钱?我为什麽要去拿走那把牛刀呢?如果我不卖牛刀,就没有人知道我住在这里了,那个该死的国师也不可能找得到我,呜呜呜……牛哥哥你现在在哪里?人间真的是危机四伏啊,你不会也遇到了危险吧?呜呜呜,我好想你啊牛哥哥……”
他就这麽喃喃的念着,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等到一觉醒来,睁开眼看时,山神庙外已经是一片光明,太阳都出来老高了。唐宫回身望望山神的塑像,不满的噘着嘴巴抱怨道:“真是的,山神你歧视我们妖精是不是?都说了晚上想和你一起聊天嘛,结果你理都不理我,哼哼,我以後也不要再理你了。”
他伸了个懒腰,然後站起身来在地上走来走去,忽然发现散落在地上的那十个铜钱,不由得又惊又喜,这铜钱在他和关山打斗的时候失落了,他也没空捡,没想到关山竟然没把它们占为己有。唐宫很高兴,连忙宝贝似的一个个捡起来,数了数,正好十个,一个都没有少,只把他乐得合不拢嘴,同时,“拾金不昧”的关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稍稍的提升了一些。
抬头望望窗外,关山仍是没有影子。他小心的将铜钱揣进怀中,一边喃喃道:“搞什麽嘛,都这种时候了,还不过来,想把我困在这里多久啊,该不会就因为你,我赶不上飞仙吧?”不等说完,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只蜿蜒爬着的蜈蚣,公鸡精大喜,连忙变成了大公鸡的形状追起那只蜈蚣来,反正有关山的结界,他也不担心会被妖仙大人们发现。
正追的起劲,忽听庙门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呼救声:“啊……恶道……救命啊……救命啊……”唐宫吓了一跳,连忙三两步蹦到庙门处,从门缝里向外一看,不由得怒火中烧,只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正狞笑着按住了一个农家女子,一边撕扯着她的衣服。
这山神庙四周都荒无人烟,因此那个淫道方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就要采阴补阳。那女子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两下衣服便散了,她正绝望间,忽听破庙里传来一声大吼:“哎呀,气死我了,该死的恶道,你不用猖狂,看我来教训你。”随着话音,只听“喔喔喔”的一阵响亮啼鸣,接着庙门猛然被打开,一只足足有小马驹大小的火红公鸡便飞了出来。
这麽大的公鸡,还会说人话?那恶道起先吓了一跳,接着便是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个妖精。正好,今儿道爷先取你的内丹,再享受美人儿,啊哈哈哈哈……”他说完,伸出食中二指一弹,一道火光便闪电般向化身为大公鸡的唐宫击去。
唐宫心里担心那个少女,也顾不上自己冲破结界就会法力尽失化为原形,因此没命的冲了出来。结果现在才发现这下亏大了,不但救不了那个少女,只怕自己也保全不了。要是那恶道知道自己体内的内丹是千年内丹,还怕他不乐疯了呢。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7章
好在化身为大公鸡後,虽然不会飞翔,但总是能扑棱几下,就是因为身体太大的缘故,所以翅膀带不起来沈重的身子。眼看着那道火光奔来,唐宫吓得连忙低着脑袋飞了过去,虽然勉强逃过一劫,但身上的羽毛却被这道火焰给燎了一下,顿时添上了一抹焦黑。
“快跑啊,我打不过他的。”虽然恢复了原形,好在还能说话。唐宫焦急的冲着那农家少女大喊,心想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那女孩儿逃走,我糖公鸡怎麽可能做亏本买卖呢。恩,不但不能做亏本买卖,我还要赚上一笔,决不能让这恶道逍遥人间。想到这里,又大声道:“你快跑,去找国师关山,告诉他这个恶道的所作所为,他会为你做主的。”他想着关山那个人,看起来就是嫉恶如仇的,只要他恨上了这个道士,那肯定会为自己报仇,这样一来,自己也就不算白死了。
那恶道听得关山之名,倒是吓得一凛,哪肯让女孩儿真的去通风报信。当下恶念顿起,五指齐抓,便将那女孩儿凌空抓了过来,竟是害怕之下,要先下手杀掉这女孩儿。唐宫看了大急,没命的扑上来救人,伸出尖尖的嘴巴在恶道背上连着啄了几下,那恶道吃痛,总算松开了女孩儿,却是回身一巴掌就把大公鸡给拍飞了。
就这样,唐宫不顾性命的缠住那个恶道,为女孩儿争取机会。可恶道实在厉害,几个回合下来,他便重伤不起,身上的毛倒被燎光了大半,一向最心爱的墨绿尾羽大部分都被烧成了焦灰。若不是心悬那个女孩儿的安危,唐宫早就昏死过去了。可那女孩儿总逃不出去,所以他才拼命逼自己坚持着,想着关山本来说过今天会过来,只要他一过来,这恶道就有报应了。
然而几番下来,受伤太重的唐宫终於支撑不住了,即便心中有这个信念,即便那女孩子已被恶道抓在了手中不停挣扎,他也只是瘫在地上不停的扑棱着,却一步也迈不了。忽见那恶道转过头来,恶狠狠狞笑道:“哼哼,臭公鸡,你很像救她是吧?我就偏偏不让你救,不但不让你救,我还要让你看着道爷怎麽玩儿她,等到你把这一幕看完了,道爷再取你的内丹,送你上西天。”他说完,便重又转过头,将那女孩儿身上的衣衫一把撕下。
“喔喔喔……”唐宫气得发出一声凄厉啼鸣,眼看那女孩儿身上也多了好些被凌虐的伤痕,已经根本无力反抗,他又急又怒之下,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大声道:“恶道,我即便死了,也要化为厉鬼,索你魂魄。”只不过他的话却只引得那恶道哈哈大笑。法力在身的他,会怕区区一个鬼魂吗?
那女孩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光了,恶道正要解开裤子好好享受一番,反正这里是绝无人烟的,而刚刚他怕唐宫逃走,又故意设了一道结界,就更不会有人来了。谁知他刚刚这样想着而已,便听见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麽?你是修道者吗?哪个门派的?给我报上名来。”
恶道吓了一跳,忍不住就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个高大挺拔,英俊潇洒之极的年轻人正面对着他,阴森森的沈着脸,他左手的食指尖儿跳动着一小簇深蓝色的火焰。看样子倒像是传说中的深邃真火。恶道顿时双膝一软,不由自主的就跪了下去,因为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在这种地方,能够使出深邃真火的人,除了国师关山,那个修到渡劫期却仍然能让自己在人间逍遥的天才修者关山,还会有谁?
那少女一看见来人,再看看恶道的情形,也知这是救星了。不由得大喊道:“救命,快救救我,这恶道要辱我清白,还将那好心救我的妖精给打伤了,快救救我们吧……”话音未落,关山已经看到了躺在不远处的唐宫,心头不由得勃然大怒,深邃真火收起,他祭出一个圆形的法器,冷冷道:“恶道,纳命来。”
话音刚落,那恶道便惨叫一声,整个人都被吸进了那圆形的法器里。关山收回法器,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扔给那女孩儿,然後便迅速奔到唐宫身边,刚要去探他的鼻息,就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道:“不用摸,还活着呢。从你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看你,只不过因为实在没力气了,所以喊不出来而已,难道你没感觉到我欣喜的目光吗?”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8章
关山无语,没好气的道“想不到你还是只充满乐观精神的妖精,这时候还能开出玩笑来。你的眼睛那麽小,周围又都是毛,我哪能看得到啊。老天,怎麽会伤成这个样子,那恶道只要再一掌,你就真的要形神俱灭了,幸亏我来得早……”
他不等说完,奄奄一息的唐宫就奋起吐了他一口,恨恨道:“呸,你还有脸说来得早,来得早我都成这样了,要是来得晚,我要成什麽样儿?都是你这个混蛋,若不是你设下那个什麽狗屁结界,害得我出来後就法力尽失原形毕露,就这个破道士,他能是我的对手吗?”他重伤之後绝处逢生,又是欢喜,又是委屈愤怒,因此也忘了关山的身份,竟敢大声抱怨起来。
关山看见他身上漂亮的羽毛都被燎焦了大半,心中不由自主的就充满了怜爱之情,否则以他的高傲性子,哪能容许别人对自己出言不逊。当下问明了女孩儿的住处,挥手将她用瞬移之法送了回去,这里便抱着唐宫回到了自己府中,还把他安置在卧室里那张精致的大床上,温柔的问他道:“你现在的伤势很重,要好好修养一番,想吃点什麽?告诉我,我让人去弄。对了,今儿才出炉的那些丹药,对你复元也很有好处,我不给别人吃,都给你吃,这下总算能补偿你了吧?”他说完就要转身出去拿丹药。
“等等……”唐宫却叫住了他,正色道:“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我要先弄清楚,你……你最好能给我满意的答复。”他说完,关山果然又折回身来,笑吟吟道:“什麽问题那麽重要?竟然比你自身的复元还重要,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唐宫却又不好意思起来,一个身子在床上蠕动了半晌,把头甩来甩去好几次,最後见关山实在不耐烦了,才嗫嚅着道:“那个……就是那个女孩儿,她是因为我才获救的,这个你是承认的吧?”说完,他就用一双黄豆大的眼睛万分期待的看着关山,像是很紧张这个答案。
关山沈吟了一下,点点头道:“没错,我承认,若不是你先拖了那个恶道一程,我即便赶去,那女孩儿的清白也早已失了。”他又奇怪的看向唐宫:“恩?这个有什麽关系吗?哦,我明白了,你放心,这是你做下的功德,将来在你飞仙遇劫时,一定会算进去的。”
“不是……我不是关心这个了。”唐宫使劲儿的摇头,然後又垂下头去,期期艾艾的道:“那个,我想知道,我以法力尽失的原形之身救了一个人,那……那人间会不会给我报酬啊?例如像那个女孩儿的父母,他们会不会给我点酬金。又或者,那个女孩儿家里很穷的话,但是有你啊,你身为一朝国师,保护百姓们的安危是你分内之事,如今你没照管到那个女孩儿,我帮你救了她,是不是你也应该给我点报酬呢?咦?你怎麽了?干什麽像僵尸一样的瞪着我,你是国师啊,家财万贯,不会舍不得这点钱吧?”
“你确定我是像僵尸,而不是像化石吗?”关山的脸色黑如锅底:“真不明白你这样的贪钱家夥怎麽会修炼成妖,没走火入魔还真是天大的奇迹。”他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理会唐宫还在後面凄惨的嚎着:“给我钱……给我钱了,我舍命救人,最起码也要给我一百钱了……”
本来,公鸡精其实是想打两个滚儿增加一下自己的气势的,可是他受伤太重,实在是滚不起来。他嚎了一会儿,自觉嗓子有些哑,只好垂头丧气的住了声,趴在床头上悲哀的自言自语道:“什麽嘛,人家是豁出了性命嘛,最起码也值一百钱的,市面上那些不会救人,个头又小的普通公鸡,一只都能卖上四五十文钱嘛。呜呜呜……小气鬼……”
喃喃自语中,累极了的唐宫便昏昏欲睡,眼看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忽听一阵脚步声响,接着两个丫鬟说笑着走了进来。
真甜美的声音啊。唐宫迷迷糊糊的想:要是兔子精在这里,只听见这声音,口水大概就已经流的满脸都是了。他想起了兄弟,脸上不由得露出傻笑。却忽听其中一个丫鬟惊叫了一声,然後像是有什麽东西在地上摔碎的声音,接着就听另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怎麽……怎麽回事?枫香,那是……那是什麽东西啊?”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9章
唐宫努力的想抬起头来,向两位丫鬟姐姐解释一下自己是什麽东西的问题,只可惜,他身上实在是一点儿力气也提不起来了。下一刻,就听那个叫枫香的丫鬟笑道:“什麽东西?恩,看起来……好像……形状是一只公鸡,奇怪,小莲啊,爷怎麽会放一只公鸡在他的床上?”
那叫小莲的丫鬟笑道:“看你这话问的,我要是知道,刚才还用问你这是什麽东西吗?咦,倒的确是一只大公鸡,只不过,这大公鸡也实在有点儿太大了吧?这……这床竟然被它占了一大半。”她忽然一拍额头:“啊,是了,这肯定是那只公鸡妖精啊,爷真是神通广大,到底从哪里又把它抓了回来?”
唐宫在床上做正宗鸡啄米式的点头,心想两位美女的观察力真厉害,我都被烧成这样了,她们还能认出我是公鸡来。刚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他便听那叫枫香的丫鬟道:“啊,我知道了,定是爷找到了公鸡精,结果撞见这家夥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於是经过一场恶战,爷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没看这公鸡浑身上下都烧焦了吗?”
什麽?唐宫愕然的睁开眼睛,心想兔子精瞎说,美女的观察力也很差劲啊,这两个人竟然会以为是我在干坏事?不行,这种误会可不能让它继续下去。它拼命的在床上蠕动着身子,想挣扎抬起头来好好的解释一番。结果只动了一下,便听到小莲也尖叫道:“没错没错,肯定是这样的,你看看,他还在动呢,肯定是想逃跑了,啊,不能让它逃跑。”
“我……我不是想逃跑了。”唐宫虚弱的解释,可他的声音实在太小了,两个丫鬟根本就没听清,再说就是听清了也没有用,她们怎麽可能会相信一只公鸡精而不相信自家的爷呢。小莲上前一步,将唐宫抱在怀中,她的身材高挑挺拔,否则摊上那个子小的丫鬟,根本就抱不动唐宫的原形。
“哇,你还敢动他,万一被他啄一口怎麽办啊?他可是公鸡精来的。”枫香很崇拜的看着小莲,一边又嘟嘟囔囔的加了一句:“真是的,都变成这样了,爷干脆将他变成烤鸡得了,还提回来放在这里干什麽?弄得床都脏了。”
“爷不喜欢吃烤鸡,喜欢吃大公鸡炖蘑菇嘛,正好厨房里今早刚把那些榛蘑给泡上了。”小莲开心的抱着唐宫往外走:“恩,这麽大只的公鸡,恐怕够我们全府上下饱饱的吃一顿了,看来那点儿榛蘑不够,再让曹头儿多泡一些吧。”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向外走,可把唐宫给吓坏了,拼命的扑棱着翅膀,想要逃离这两个魔女的掌握,只可惜他受伤太重,不动的话还好,一动起来,身上的伤口便剧痛入骨。但即使这样,他仍然在徒劳的挣扎着,不能下油锅啊,他好不容易才让关山承认自己是好妖精,救人的报酬还没付呢,怎麽能轻易下锅让人炖蘑菇呢?
“哇,这公鸡竟然还有力气动耶,爷真是的,轰天雷也不多使一些,把他轰晕了再下锅嘛。”小莲一边叫着,一边喊枫香来帮忙,枫香又喊来两个家丁,大家合力将唐宫给抬到了厨房,把自己的猜测大致讲了一遍後,就有个小厨子悲愤的冲了上来,抓住唐宫的脖子摇晃道:“说,你把我的牛刀弄到哪儿去了?那可是崭新的,我还一回都没用呢,花了我二十文钱啊”
唐宫的豆鸡眼蓦然瞪大,然後他沮丧的低下那颗鸡头,眼里流出泪水:呜呜呜,卖少了,早知道应该卖十五文钱的。呜呜呜……他正这样想着,就听一个声音不耐烦的道:“还废话什麽,上一次让他逃走了,爷把咱们臭骂了一顿,如今他可是正宗的公鸡原形,虽然大了些,可也是公鸡的形状啊,趁早下锅,然後洗剥干净,晚上炖了蘑菇给爷降降火。”
这人说完,提起唐宫就往烧着滚热开水的大锅里走去,谁知那个丢了牛刀的小厨子眼尖,一眼看见在唐宫那快要烧光了羽毛的翅膀上有一条串钱的红绳,於是一个箭步上前,将那十文钱给解了下来,哈哈笑道:“还可以,只赔了十文,恩,没想到公鸡精也贪钱,十文钱也挂在翅膀上。”
“还给我……把钱还给我……”唐宫因为心爱的铜钱被取走,立刻炸了锅,伸直了翅膀扑棱着,一边直着脖子喊,可下一刻,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了,想要活动已经不可能,那个扔他的人力气好大,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落进了那口烧着滚烫开水的大锅里。
“啊……”唐宫被烫得惨叫一声,拼着最後一丝力气喊出一句:“关山救我啊……”那热水便淹到了他的嘴里,让他再也喊不出一个字。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10章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脚踢开,接着关山的冷森声音响起:“说,热水烧好了没有?爷我现在……”他一语未完,蓦然看见在铁锅热水中浮沈的唐宫,不由得大惊失色,也顾不上风度了,腾身而起来到锅前,一把将唐宫给捞了上来。
“怎麽……会这样?”看着更加奄奄一息的唐宫,关山怒不可遏,他转回头大声的问那些厨子:“说?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谁把唐宫丢到这里的?”真是气死他了,之前明明把这大公鸡放在床上,可转眼间他怎麽就进到铁锅里了?连在自己的国师府都会出事,这……这唐宫还真是多灾多难。
厨子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心里都在奇怪,暗道之前国师大人不是要把这公鸡炖蘑菇吗?怎麽现在真要给他炖,他又不炖了?还发火?只不过现在谁敢争辩?都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关山哼了一声,看看怀中气息奄奄的大公鸡,恶狠狠的丢下一句:“你们都给我仔细点,等我处理完唐宫的伤势再和你们来说。”
带着唐宫回到房间,看见他身上这处那处的伤痕,关山忽然发觉:原来自己也是会心痛的,一直以来,他没有过这种情绪,虽然和皇上冯夜白江瀚等人交好,但是他从来没有为谁心痛过,可是此时,对着这只本来应该收服镇压的妖精,他却忽然泛起了一股心痛难禁的滋味。
轻轻将一粒丹药喂进唐宫的嘴里,握着公鸡精的那只翅膀,如果变成|人形,这应该就是他的手了吧?关山默默的想:原来心痛的滋味是这样,是这样难受的,可是他和唐宫又是什麽关系呢?他为什麽会为唐宫心痛呢?他们甚至只相处了两天的时间,第一天还是自己捉住他要下锅炖了的回忆。而他很确信,自己对这只笨妖精并没有一见锺情。
那现在是怎麽回事呢?为什麽他的心痛的这麽厉害?关山忍不住就轻轻的对唐宫道:“你会活过来的,我相信你会活过来的,因为你是修炼近一千年的妖精啊,你不是那些普通的小妖,不会被雷电和三昧真火轰几下烧几下就死,不会被沸水烫一下就死,而且……而且我都及时的赶到了,对不对?何况还有这粒丹药,这是我用许多珍稀的灵草仙芝炼制的丹药,对普通人有起死回生之效,只要你醒过来,我每天给你服一粒,服满七七四十九天後,你就可以完全复原了。
“钱……我的钱……”忽然从唐宫的嘴中传来一阵喃喃自语,关山没有听清,於是费劲的凑上他的嘴,可唐宫连着念了几遍,他还是没有听清,皱了皱眉头,他想大概是公鸡的嘴说话总归比较费劲的关系,於是连忙正襟危坐,双手在小腹处握成圆形,最後一道红光从他指尖被打出,正击在唐宫的身上。
刹那间,刚刚还是一只秃尾巴公鸡的唐宫忽然就变回了之前风华绝代的少年,只不过身上的衣衫都是湿淋淋的。关山松了口气,刚要凑近他的耳边听他说什麽,胳膊便蓦然被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抓住了。
“钱,我的十文钱,去……去给我要回来,被……被抢走了。”唐宫虚弱的睁开眼,用尽全身力气向关山呐喊,虽然那声音听起来其实和蚊子哼哼没什麽两样。但是这一回关山听清了。
关山的脑袋上下了一排黑线雨,他知道唐宫贪钱,可是怎麽也没想到他竟会贪到这种地步,命都快没了,他却还想着那十文钱。可现在哪能和他一般计较啊,无奈的关山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贯钱,在唐宫的眼前一晃:“看到了吗?只要你好好的休息,这贯钱我送给你,快,现在闭目运气,灵丹在你的身体内,你不用怕,它会把你所余无几的真气串联起来的,不必担心走火入魔。”
唐宫的眼睛立刻晶晶亮起来,那种亮度让关山不得不怀疑他刚刚的重伤不支是不是装出来好骗自己的灵丹的。不过下一刻,当唐宫劈手将铜钱夺过来紧紧的攥进手中後,便脑袋一歪,不省人事了。
人世间贪财之人固然多,关山以前也曾听说过一些要钱不要命的人的事迹,但在他看来,那些不过是传说罢了,是世人们以讹传讹,杜撰出来讽刺那些守财奴的。他没有料到自己今日竟然能看到现实版的要钱不要命的实例,推了两下唐宫,他却动也不动,确实是昏迷过去了。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11章
关山穷尽心血炼制出来的灵丹当然不同凡响,原本是想把这些灵丹分成几份,给朋友们送去,这样的话,即便不能长生不老,也能益寿延年,只要大家的寿命延长了,自己慢慢的总能炼出长生不老丹来。招呼也早就打好了,为了这一炉丹,冯夜白康健慕非凡江瀚等人没少忙活,提前几个月便把在各地搜集到的珍惜草药运了过来,如今这一炉丹关山打算都给唐宫吃,助他恢复功力,虽然他知道朋友们不会苛责自己,只不过,大家寄予厚望的一炉丹莫名其妙就被他用来救一个妖精,他实在不知道这个理由会不会让好友们吐血。
连着三天用了三粒丹药,唐宫总算醒了过来。他看起来精神十分的饱满,只不过关山知道,他的真元力耗损过巨,又被那道士伤得厉害,一身修为现在根本使不出来,要把其他的丹药服完才能恢复,不但如此,在此期间还要给他好好调养进补,才能助他恢复元气。
补品关山当然不缺,他一声令下,燕窝鱼翅蜂蜜熊掌什麽的立刻就被放进锅里了,蒸的蒸炖的炖熬汤的熬汤。到了晚上,一大桌子丰盛的补品宴就摆在了唐宫的面前。关山亲自作陪,先将那小碗燕窝端到唐宫的面前,微笑道:“来,尝一尝,这可是上品的燕窝,很滋补的。”
唐宫歪了歪头,然後迟疑的问道:“燕窝,是那种燕子用唾液和泥巴做出来的窝,然後被人给夺过来的东西吗?”恩,以前看传奇小说看过燕窝的来历,应该是没有错吧。而且,关山也点头了,那也就确实是没错了。
“关山,你怎麽能让我去吃别的动物的口水呢?你不知道我在没有成精以前,就连母鸡的口水都不吃吗?而且还是泥巴,老天,我有时候会吃点沙子,但是泥土很涩的,不好吃一点儿也不好吃。换点别的东西来吧。”唐宫很有骨气的叫,刹那间让关山黑了脸。
这只公鸡精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啊,竟然还敢嫌东嫌西,关山气坏了,不过想到唐宫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所以他便忍着气又将蜜蒸熊掌推到唐宫面前,耐着性子和他解释了一通,就盼着这道菜能让他满意。
唐宫看着那一块色香味俱全的熊掌,细细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咬着嘴唇道:“你说了这麽多,其实这熊掌,应该就是黑狗熊的爪子对不对?”他看见关山点头,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又苦了几分:“那,既然叫做掌,一定是走路时踏在地面上的那块吧?不可能是上面的脚背对吗?”
关山心想这是什麽问题,熊掌当然是走路时贴着路面的那一块,要是脚背那就叫熊脚背了,能叫掌吗?他又点了点头,然後就看到唐宫嫌恶的把那块熊掌给扒拉开,厌恶道:“啊,好脏啊,好脏,那黑狗熊在森林里走着,什麽东西踩不到啊,枯枝烂叶,说不准还会踩到狼粪鸟屎,我不吃不吃,快端下去。”
关山火了,拍案而起:“你的思维不能正常一点儿吗?人人都知道熊掌是八珍之一,很珍贵的,你却嫌弃不干净,这熊掌都是洗了好几遍的,连粒沙子你都吃不到,这麽干净你还有什麽好嫌弃的?”不等吼完,就见唐宫吓得一溜烟躲到桌子底下,吸着鼻子小声道:“我……我就是吃不下去嘛,你……你那麽凶干什麽?”
关山挫败的坐了下来,他真不知道自己向来的心狠手辣都哪儿去了,如今竟然被这只公鸡精给克的死死的。随手向桌子上一指:“那你看这里哪道菜合你的口味,你就吃了吧,总不成这几十个菜你都能挑出毛病来吧?”
不过关山很快就知道唐宫有多麽挑剔了。他嫌鱼腥,嫌肉腻,嫌蔬菜是做熟了的,不水灵,颜色也不好看,嫌竹笋太老,嫌豆腐太嫩。到最後他看到了那一大海碗的蘑菇汤,总算面上露出了点儿喜色,一边用勺子在汤里捞着干货,一边喜滋滋的问:“咦,这是碗什麽汤,看起来倒像是很好喝的样子呢,我还不是很讨厌吃蘑菇了。”
蘑菇这个字眼提醒了关山,他一惊跳起,不过为时已晚,下一刻,全府的人都听见了唐宫的尖叫声:“啊啊啊……竟然……竟然是鸡骨头……啊啊啊啊……关山你这个混蛋,你竟然让我吃我的同类,我要砍死你,别跑,我一定要砍死你,啊啊啊……”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12章
可怜的关山也不知道怎麽了,竟然就放纵那只大胆的公鸡精追着他跑了好几圈,最後还是唐宫的身体没有复原,颓然倒在凳子上。他才敢停下来,搬过一张凳子坐在唐宫面前,他无奈的问道:“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到底想吃什麽?身子还没有复原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为你好才给你做了这些东西,哼哼,没想到你竟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唐宫追的累了,也垂头丧气的趴在那里,有气无力的问道:“我说出想吃的东西,你……你真的会给我做吗?你……你不会给我要饭钱?”他话音刚落,关山就气得笑了起来,他指着唐宫的脑袋:“你幸亏个儿大,要是个儿小一点的话,我看你能钻进钱眼里去。这一桌补品,少说也要十两银子,我和你计较了吗?你也太瞧不起我关山的了,哼哼,说吧,你到底想吃什麽,不是我吹牛,便是龙肝凤髓,只要你想吃,我也未必就弄不来。”
他这一说,唐宫猛然兴奋起来,立直了身子直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不用龙肝凤髓那麽奢侈,恩,我想吃蜈蚣,想吃虫子,最好是那种肥肥的白白的虫子,不然玉米虫子也行啊,就是太瘦了,那种虫子多有营养啊,一咬就是一包汁水……”
“恶……呕……哇……”饭厅里一片呕吐之声,唐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他只看到有许多人影在一瞬间跑到各个角落里去了,然後就发出这种严重影响食欲的声音。刚要抱怨几句,就看到关山脸色铁青的晃了过来,喃喃道:“拜托,你……你不要用那种很正常的表情说出这种很恶心的话来好不好?虽然我已经进入了辟谷期,不用吃东西了,但是吃饭可是我人生的一大乐事啊,听见你这麽一说,那种虫子……呕……老天,谁还能吃得下饭?”
唐宫挠挠头,还不服气的辩解道:“虫子怎麽恶心了,白白的胖胖的,很干净啊,蚯蚓从泥土里刚翻出来的时候有点脏,不过只要叼到阳光下晒晒,就会很干净了,而且蚯蚓最有意思了,你吃掉一半,还可以把剩下的一半养在那里,看它接着动啊动爬啊爬,养几天它自己还会再长出另一半的身体来。”他说到这里,兴高采烈的向关山提议道:“要不然关山,我们在府里养一些蚯蚓吧,养的肥一些……”
“哇啊恶呕……”这一回,饭厅里跑的一个人影都不剩了,大家都跑到院子里去吐,就连关山也不例外。一时间庭院里一片狼藉,可把打扫庭院的小厮们气坏了,当下天色暗了,也没看到自家的爷也在其中,还一个劲儿的嚷嚷道:“这是怎麽说的,都害喜了不成?吐了这一院子,可怎麽收拾啊?”
关山怒气冲冲的进屋,一把将唐宫拽出来,恨恨道:“走,我现在就领你去吃蜈蚣,吃虫子。但是有一条,你必须要给我安安静静的吃,不许大呼小叫的,而且从此後也不许在我面前说什麽虫子蜈蚣的,让我听见一个字儿,我就把你给洗干净了炖蘑菇,你听到了吗?”
唐宫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瘟神,吓得忙不迭的点头。关山一路将他拽到後院,只见那里是一片肥沃的长满了杂草果树的土地,他将唐宫放下,冷声道:“你就在这里扒拉着吃吧,我用法力帮你把地翻翻,你悄悄儿的在这里吃……”
“不用不用,不用劳驾你了,那个……只要你给我设一个结界,让我在这结界里能变回原形,我会自己找东西吃的。”唐宫兴奋的双眼放光,原形啊,想当初自己还是一只普通公鸡的时候,那双铁爪就能刨土翻地斗蜈蚣抓蚯蚓,现在经过千年,原形已经变大了许多,一双铁爪也更加锋利,蜈蚣蚯蚓那些东西,还不是爪到擒来吗?一想起满地都是蚯蚓蜈蚣大虫子的情景,他就兴奋的身子都颤抖了。
“恶……”关山听了唐宫的话,匆匆设了一个结界笼罩住这片後园,然後头也不回的走了,再不走,他怕自己会比唐宫吃虫子的场面弄得再吐一番。好不容易匆匆回到饭厅内,却见残席还没有撤下,想起自己刚刚尽忙活唐宫了,到现在还没有吃饭,所以关山便想着顺便吃完,再去後院接唐宫回来。
没想到刚刚动筷子夹了块东坡肉,看见那肥瘦相间的肉块上汁液淋漓,这本来是平时自己最喜欢吃的,如今却不知为何竟想到了唐宫说的那大白虫子一分为二的场景,他只觉得胃里翻涌了一下,喉头“咕咚”一声,险些呕了上来,只好颓然放下东坡肉,又去寻了块儿红烧肉。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13章
可看着红烧肉,那酱紫的颜色怎麽看怎麽让他想起蚯蚓,不但如此,夹起什麽菜都能想到唐宫的那番话,关山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放下筷子,好在他早已辟谷,即使不吃这些东西也不觉得饿。於是咳了一声,假装威严的对旁边围绕的丫鬟们道:“咳咳,这个……爷今儿觉得胃不大舒服,这些东西就赏了你们吃吧。”
他说完,半晌不闻谢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俏丽丫鬟皱着眉头,苦着脸道:“爷啊,拜唐宫所赐,我们的胃比您还不舒服呢,您就饶了我们吧,我想一直到明天,这厅里有幸听见唐宫那些话的姐妹们怕是都吃不下东西了,这桌饭,您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就好,哦,如果嫌凉的话,不如奴婢们去给你热热?”
“不必了,那个……既然这样,就把这些东西赏了那些今儿没听见唐宫说话的下人们吧。关山无奈的吩咐,心想一定要记住了,以後再不能让唐宫发出这些惊人之语,否则自己倒是不怕,大不了不能再吃这些美味,但国师府上竟然活活饿死了人,这要传出去,百姓们不明就里,还不知道会在谣言中把自己塑造成多罪大恶极的形象呢。
他反正也没有事情做,便又来到了後院,老远便听见一阵公鸡的“咯咯咯”叫声,就如同街头的斗鸡但凡在战斗前,总要“咕咕咕咯咯咯”的出几个声儿一般。他不敢贸然进去,稍微用神识看了一下,果然就见那大公鸡正叼起一条蚯蚓,只把他的胃弄得又是一阵翻涌,连忙撤了神识不再去看。
就这样等在外面,耳听得唐宫兴奋的在後院里扑腾着,那时而兴奋时而好奇时而戏谑的各种叫声让他大开眼界,真是不知道公鸡竟然还会发出这麽多种声音,国师府今夜算是热闹了。好不容易听那声音低了下去,最後终至消失,他用神识看了一下,只见唐宫正在用翅膀将那些翻过来的土地盖平,不由得笑道:“吃完了不回去,你又在这里瞎捣鼓什麽?”
唐宫听见他的声音,不由得骄傲挺起胸膛,喔喔喔叫了一通,直到关山黑了脸,叹气道:“我听不懂公鸡的语言,你还是换成|人话说给我听吧。”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原形呢,连忙回身变成之前绝美的样子,飞奔到关山身前,兴奋道:“关山关山,我刚刚吃的好饱,原来你们家的後院里有这麽多好东西,真是太富饶了,我从来没碰见过这麽富饶的土地呢。”
关山心想,难道虫子多也是土地富饶的象征吗?恐怕只有唐宫会这麽以为吧。他摇摇头不置可否,不过唐宫可不管他,仍自顾自的点头道:“恩,我刚刚想过了,这麽富饶的土地决不能浪费,所以那些蚯蚓我都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再给啄成两半,然後再啄成两半……”他不等说完,就见关山弯腰干呕了一下,不由的十分好奇。
“怎麽回事关山,我看书上说,怀孕的女子会有什麽,哦,对了,是叫害喜的症状,难道你……不对啊,你是男人啊。”唐宫抓着脑袋,配上脸上疑惑的表情,真是又娇憨又可爱,看的关山忍不住心神一荡,也忘了刚才的恶心,邪魅笑道:“什麽怀孕,我是堂堂的男人,又是国师,就算要怀孕,也该是你这只将要飞仙的妖精吧?”
唐宫记起修妖的典籍上的确有这麽一条,不过现在他也不在意了,拉着关山的手笑道:“呵呵,还好你不是怀孕,这若生了小宝宝,我还得给你买红皮鸡蛋,太少还拿不出手,再说怎麽也都是母鸡们辛辛苦苦生出来的蛋,是我未来的子子孙孙们,我又怎麽可能忍心让它们在还没有出世的时候就被你吃掉呢……”
“咳咳咳,打住,你这妖精,真是越说越不像了。”关山气得无力:“好了,和我回去吧,对了,天下间的土地何其多,蚯蚓虫子什麽的也不少,你就不用那麽辛苦了,把一只蚯蚓断成几截来养,弄得我听了也恶心,你将来若饿了,我再领你去山上吃东西就是。现在和我一起回去吧。”
“恩,好好好。”唐宫挽着关山的胳膊,一边走一边仍然兴致勃勃的道:“不是啊,你听我说,我养那麽多的蚯蚓,也不完全是为了吃啊,听说你们人类都用蚯蚓作饵来钓鱼,我刚刚只是稍微提起了虫子,你和丫鬟姐姐们就都是一副恶心样子,我想那些富家公子哥儿也一定是和你们一样的,他们既不屑自己动手挖蚯蚓,我们便把蚯蚓挖了卖给他们啊,我算过了,如果对象都是富家公子的话,这价钱是可以定的高一点的,恩,如果你能再让我打着国师府的幌子,那价钱就更可以商量了,我们……”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14章
关山听他滔滔不绝,左右离不开两个字,吃和钱,不由得无奈之极,抬头看看天上,明月高悬繁星满天。再低头看看地上,一双相依偎着的影子在月华下被拖得老长,身边,是一个眉眼飞扬的绝代佳人相伴,虽然这佳人是个妖精,但那只露出一截嫩藕般小臂的胳膊如此亲热的挽着自己,怎麽看怎麽觉得这是一副浪漫唯美的画面。
如果……只是如果,关山的头痛了起来:如果这个美人儿此时兴高采烈谈论着的话题不是这种东西,那该多好。想像一下,唐宫在自己身边含羞带怯的低着头,然後自己抬起他绝美的小脸,在那鲜艳欲滴的唇上轻轻一吻,就此两情相悦互守终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说不定他们再过一年,便能有一个小小关山或者唐宫了呢。
关山被自己幻想出的未来弄得心潮澎湃,他起先不过觉得这只公鸡精很可爱罢了,但自从那日救了唐宫之後,心中对他的怜爱之情竟无与伦比,也不知怎会在短短的几日内便发展成为爱慕之情,虽然爱上妖精是逆天之举,但关山的所作所为,逆天改命的也不少,在他看来都成家庭便饭了,因此他根本连犹豫挣扎都没有,就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心意。
唐宫却已经谈到了将来要把蚯蚓生意做到全天下了。关山忽然停下脚步,转回身深情款款的看着他,用十分魅惑的声音对唐宫道:“我们能不能先不说这个,不瞒你说,虽然我不过是个国师,但认真说起来,我也算是富有四海,你真的这麽爱钱,又何须去做什麽蚯蚓生意,我就能给你数不尽的钱财……”
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唐宫脸上的表情,见小家夥露出垂涎的表情,这才又煽情的道:“只要小宫你能陪在我身边,我们俩做一世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伴侣,我的便是你的了,又何须去靠那小小的蚯蚓发财呢。”他说完,轻轻搂住唐宫的腰身,对着他的小嘴便缓缓吻了下去。
唐宫只听到那句“我的便是你的了”,便不由得晕头转向了,他激动的脸都有些发红,心想可能吗?关山是国师耶,不用说别的,只他国师府所占的这块地皮,就值多少钱啊,他真的能把他那些富有四海的金银财宝都给我吗?天啊,那……那我岂不是每天都能够数到许多许多的铜钱,哦,还有银子,说不定还会有银元宝和金叶子,恩,不对,还是那种圆溜溜的金豆子最诱人了。
他的小脸红扑扑的,因为兴奋的原因,看在关山的眼中,就是羞不可抑晕生双颊的表现,於是更加大胆,刚贴到那丰润的两片唇瓣上而已,他就迫不及待的将舌头伸了进去,在唐宫的小嘴里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吸取着甜香津液。
唐宫不解的看着关山,想要说话,但嘴巴早已被堵住,只过了片刻功夫,他的眼神便迷离起来,妖精的媚性使然,两人纠缠了半晌,他便也抛掉了羞怯,大胆的用小舌头去碰触那只在自己口腔内肆虐的舌头,不过他本性到底还是羞窘,甫一沾上关山的舌头,便又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逃开,这生涩的反应更加引得关山欲罢不能,两人便在月影下桂树旁,吻了个难舍难分。
过了好久,两人才总算分开来,唐宫完全没有关山意料中的羞涩,反而好奇的看着他,大眼睛扑闪闪的,似是充满了期待之色,看的关山忍不住心头一荡,暗道怎麽回事?莫非这小家夥被我引上了兴头,只浅尝辄止一番还不知足?想要和我到床上翻云覆雨?
他仅仅是这麽的想想而已,一颗心已经喜得痒痒起来,想起若真的到了床上,唐宫那雪白的身体,难耐的呻吟,火热的私|处,一念及此,下身不觉便已炙热如铁,正要款语温言的说些私密话儿,将这公鸡精给拐到床上去,便忽然听唐宫问了一句:“吃到了吗?”
恩?关山一怔,心想什麽吃到了吗?这不是还没吃到嘴里吗?难道是唐宫太笨,以为只是亲一下嘴就叫行房,以为我已经把他吃了。老天,这种误会怎麽可能让他存在呢。於是,他连忙将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贼笑道:“吃什麽啊,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不如……”
他不等说完,唐宫就打断他的话,沾沾自喜的说道“我就说嘛,我吃东西一向很干净的,你又怎麽可能找得到呢?嘿嘿,怎麽样?你在我嘴里搅了这麽长时间,到底是什麽东西都没有得到吧?恩,这样吧,你若实在想吃,我明天记得给你留点儿。”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15章
关山愣了一下,然後他的脸便渐渐的转成黑色,瞪着唐宫道:“你……你说的吃……是什麽意思?”不,不可能的,他绝不会那样想,白痴都不会那样想的。关山的脸色因为心中浮出的想法而一下子变得惨白,他甚至想阻止唐宫回答,但已经来不及了。
“咦?”唐宫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想找我吃剩下的虫子渣渣吗?所以才把舌头卷进我嘴里,上面下面里面和牙外面你一点儿都没放过,难道不是……”他不等问完,就讪讪的停了话题,因为关山已经跑到旁边吐去了。
须臾间,关山却又转了回来,一把将唐宫扯到自己怀里,咬牙切齿的道:“听见了吗?以後不许你再提虫子,要吃你就悄悄的过来吃,但严禁你在我和其他人面前去吃那些东西……呕……老天,我的修养实在是太好了,竟然还能对着你说话,呕……”说到後来,连关山都忍不住佩服起自己来。
唐宫惊讶的看着关山,期期艾艾道:“你……你既然不是找虫……”刚说到这儿,见对方把眼一瞪,他吓得立刻将脖子一缩,喃喃道:“好吧,你既然不是找那个吃,那……那你把舌头弄进我嘴里干什麽?我……我还以为你饿了呢。”
“你不是说看过很多传奇小说吗?”关山的脸上忽然恢复了贼兮兮的笑容,盯着唐宫的眼神让他不自禁的缩了缩肩膀,那眼光就好像是能拔光自己所有的毛,哦,不对,是剥了自己的衣服一样。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大叫道:“啊,难道……难道你刚才在亲我?”是……亲吻吧,那些传奇小说里偶尔也会有对这个的描写,但是……但是……怎麽可能呢?关山是个修真者,自己却是妖精,彼此之间要说是朋友,那还勉强靠点儿谱,但是爱人,哦,是他记性差吗?他实在不记得什麽时候讨论过这个话题而且自己还答应了。
“呵呵,懂得还不少嘛。”关山一脸的邪笑,刚刚被唐宫的惊人之语吓下去的弟兄又开始抬头,却见公鸡精猛然一步步往後退着,使劲儿的摇着头道:“不行,不行的,我……我是快要飞仙的妖精了,不能和你行房,否则我就……我就不能飞仙了,而且……而且我还会怀孕的,在这个世上,男人会生孩子是很可怕的事情吧?你府里的人会把我当成妖精的。”
关山翻了翻白眼,好笑道:“我府上的人都知道你是妖精,还是公鸡精,这是我早就告诉过他们了的,用不着等到你生孩子他们才会想起来吧。”不过他看到唐宫吓得惨白的小脸,心里又觉怜爱,一把扯过他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是强人所难的恶霸,你既不喜欢,我不会强迫你的,走吧,回去睡觉。”
“也不是……也不是不喜欢了。”唐宫咬着嘴唇,他想起自己躲在供桌底下,关山将他拖出来时那一脸的啼笑皆非中蕴含着的柔情,想起自己重伤时,这个英俊的男人如同天神般从天而降,威风凛凛气势如虹,想起他抱自己回府时,那温暖的胸膛,还有把自己从热水锅里捞出来时又急又气的模样。当然,印象中最重要的,是他拿出一贯钱给自己时那份宠溺,那种美好几乎和那一贯钱不相上下。所以,他怎麽可能不喜欢这个男人呢,他很喜欢他啊,这麽的包容自己,还肯给自己翻地设结界,让他自由自在的找虫子吃,即便听见虫子就觉得恶心,仍然没把自己给赶出府去,还说会给自己好多好多的钱。
唐宫越想,就越觉得关山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值得人动心的男子,自己在不经意间对他的感情,就连在雾隐山上的兄弟们,似乎也不能相比,可是……可是能这样做吗?不行啊,他还要飞仙啊,是和兄弟们说好了,要一起飞仙的。如果自己食言了,这人间从此後就会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公鸡精,即便关山对他再好,给他再多的钱,但他……真的能快乐起来吗?
“你喜欢我吗?”关山喜动颜色,忍不住一把将唐宫拥进怀中,真是情爱的力量吗?眼高於顶的自己,曾经多少风华绝代的女修者想要靠近,想要虏获自己的心和自己双修,更不要提皇上赏赐的那些绝色美女,结果他都不屑一顾,谁知这才短短的几天功夫,上天竟然就让他栽在了一只妖精的手里。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16章
“我……我是很喜欢你的啊。”唐宫难过的说着:“可是……可是我不能和你行房,我还要飞仙呢,我的十一个兄弟都在等着我啊,我不能自己留在人间。”他抬起头看着关山的脸庞,小脸上是一片惨然:“所以,对不起啊关山,我不能陪你的,如果……如果你怕陷进情网中,那麽现在你就把……把我赶出去吧。”
好难过啊,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到心似乎被人生生的摘了,从来没想到,当有朝一日离开国师府,他会这麽的难过。唐宫低下头,不让关山看见自己眼中的水汽。真是好丢脸,好没出息,他是堂堂的公鸡精,从来只为不能到手的铜钱和银子掉眼泪的。
关山先是一阵莫名的揪心和失落,及至看到唐宫後来的反应。他又是一怔,好半晌,他的嘴角才泛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心想没关系,既然现在对我的感情还比不上你其他的兄弟,那我就再努努力,让这份感情超过其他人不就好了吗?到时候,我要让你想飞仙都挪不动步子,根本就不舍得离开我,那时候,我们就在一起双宿双飞,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呵呵呵……
当然了,这番宏伟壮志可不能让唐宫知道。所以关山清咳一声放开唐宫,淡然道:“没关系,我都说过我不是恶霸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不会强求的。我只愿能够在你飞仙之前,和你在这国师府中过一段快快乐乐的日子。唐宫,你能答应我吗?”
突然被放开,唐宫的心里有一阵说不上来的失落,等到听关山说让他在国师府中再住一段日子,根本没有赶他离开的意思。心思单纯的公鸡精不由立刻兴高采烈起来,丝毫没有想到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事情,就这样被关山轻轻松松的拐回去睡觉了。
关山的大床很舒服,唐宫一看到那张床,就喜欢的不得了。可当他想要飞扑而上的时候,却被关山阻止了,他指着临窗的贵妃塌,对唐宫道:“你个子小,去榻上睡吧。这张床是我的。”他说完,唐宫就不高兴的噘起小嘴,磨着他道:“不要嘛,关山,你不是这麽小气的人吧?让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反正那张床又宽又大对不对?”
“没错,是又宽又大,可以做许多事情。”关山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宫:“但是你能和我一起做吗?”他说完,见唐宫还有些不解,便拍了拍身旁的锦被,暧昧道:“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和我一起在这张大床上颠鸾倒凤,我又怎麽会舍不得这张床呢?”
唐宫吓了一跳,这才知道关山所指为何,他涨红了脸,呐呐道:“你……你不会不做吗?我们俩就不能躺在床上自在的说着话儿,然後乖乖睡觉吗?你身为修者,怎麽脑子里尽是这些龌龊的东西。”他话音刚落,关山便挑眉道:“若是在你饿极了的时候,给你一只蜈蚣,在饿极了的猫面前放一只鱼,你觉得你和那只猫能够斯斯文文的和蜈蚣,和鱼说话吗?”
唐宫觉得这比喻不通之极,自己又不是蜈蚣,而关山又不是公鸡,但他知道无论如何这家夥是不会将大床让给自己了,只好一步三摇,恋恋不舍的走到自己榻前,嘟囔着躺了上去,关山微微一笑,劈手熄灭烛火,刹那间,屋子里泻进一股如水月华,凭添几丝浪漫气息。
实在是很旖旎的景象啊。关山看着窗外月下的疏枝斜影,心道可不能让这样浪漫的时刻浪费了,恩,找点儿什麽话题和唐宫说呢?应该找他感兴趣的。什麽才是唐宫感兴趣的话题呢?钱?哦,这个他是很感兴趣,可我不感兴趣,再说提钱多俗啊,在这种谈情说爱的时刻,能提孔方兄这种东西吗?不要不要。那说虫子?呕……算了算了,那种东西想想都恶心,更别提要讨论了。那还有什麽?
毕竟只相处了短短的两天时间,可怜的关山对唐宫还不是很了解,他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唐宫除了钱和虫子,还对什麽感兴趣。眼珠子转的都疼了,他才猛然一拍自己的脑袋,暗道我真笨,既然我不知道,那不会问唐宫吗?只要他说出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可以顺着话题说下去啊。
“小宫,你……哦,我们来说说话儿吧,你除了钱和虫子,还喜欢什麽东西呢?”关山温柔的问,为了配合气氛,他真是坐到了柔情似水,声音仿佛都能掐出一把水来。不过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唐宫的回应。他心想这只公鸡精,还挺单纯,有什麽不好意思?不就是在花前月下床上说一下话儿吗?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17章
“唐宫,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其他的目的,就是我们现在互相了解不深,然後吧,这以後同在一个屋檐下,多了解对方一些有助於相处。”关山循循善诱,用的谎言连黄鼠狼都自愧不如,而他却神色自若,丝毫看不出他心里的真正念头是早日将唐宫吃到嘴里。
唐宫仍然没言语。关山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连忙探起身来,只向那临窗的榻上看了一眼,他就差点儿没气吐血。月光下看的清清楚楚,唐宫绝美的小脸儿一片安宁,胸脯均匀的起伏着,樱桃小嘴微微张着,一道细细的银丝淌在嘴边,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是紧闭着的。种种迹象表明:这只公鸡精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之中。
关山什麽时候吃过这种憋啊,想钓一个人,不,是妖精,但这只妖精却在这麽美好的氛围下去钓周公了。他气得肝儿乱颤,却毫无办法,只好重重躺会床上,咧嘴瞪眼赌气的想:哼,不就是睡觉吗?谁不会?我也会,笨唐宫,你就给我等着吧,我非在梦里把你摁住,剥了你的衣服绑了你的手脚掰开你的双腿……嘿嘿嘿……
只是这样想着,就觉得鼻血要流出来了,关山在幻想中将唐宫狠狠的报复了一顿後,终於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不过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麽好,周公或许是感觉到他强烈的妒意了,竟真的把唐宫给送进了他的梦里。但是到了梦里的唐宫却是鸡威大发,跑的那叫一个快,关山追的气喘吁吁,也不知追了多长时间,才总算把唐宫给摁在了草地上。
“嘿嘿嘿……跑啊,你给我再跑啊。”关山狞笑着伸出色狼的魔爪,将唐宫身上可怜的衣物给一件件剥了下来,那雪白粉嫩的胴体如一件象牙雕器般慢慢显露面前,激的他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只手摸上去,好滑的触感啊,就如同最上等的丝缎,真不愧是妖精,这肉体和媚功果然无人能敌,就连修炼了这麽多年的自己也不例外。
把不能反抗的唐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亲了个遍,又摸了个遍,忽然耳边一阵喔喔喔的声音想起,吓了关山好大一跳,他“嗷”的一声狼叫蹦了起来,颤着声音惨叫起来:“啊啊啊啊……谁?是谁?啊啊啊……”惨叫声响彻云霄,直接引起了另一阵“喔喔喔”的惊惶叫声。
所以说人是不能做亏心事的。关山只因为在梦里要对唐宫霸王硬上弓,这还是未遂呢,他被叫醒後就吓得一身冷汗手脚冰凉。当然,关山是不会承认自己害怕的,完完全全是因为贴在耳边的那种奇怪叫声太嘹亮了,而自己又是春梦正酣,所以才会有这种丢脸的事情发生。险些吃到嘴里的鸭子飞了加上起床气,让关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说时迟那时快,他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闪电般的伸手抓住了面前的白影,然後才低下头,仔细思考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呢?哦,我正在做春梦的时候被一阵奇怪的叫声惊醒了。恩,那声音有些熟悉,喔喔喔……啊,想起来了,是公鸡的叫声,之前唐宫就是因为司晨把我给司醒了,所以才差点儿被我炖了蘑菇……唐宫……啊……老天……我……我抓住的是唐宫吗?这家夥……这家夥竟然跑到我的耳朵边来司晨了?怪不得我可怜的耳朵到现在还嗡嗡响。
关山终於知道发生什麽事情了。他惊愕的抬头,就对上唐宫惊恐的,楚楚可怜的眼神。心念电转间,脑子里早已有了计较:嘿嘿,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唐宫,我的宝贝小宫,呵呵呵……这可是你自己送到我嘴边,不趁机吃掉你,我对得起为我制造机会的老天爷吗?他想到这里,双手猛地一带,就把唐宫给拽倒在床上,然後利索的一个翻身,直接压了上去,嘶哑着嗓子道:“小宫,你别怪我狠心,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嘿嘿嘿……”
唐宫从关山被惊醒的那一刹那,就被他青白的脸色给吓懵了,此时被他压在身下,听到他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个身子就更加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可怜的公鸡精怎麽也想不出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他结结巴巴的开口辩解道:“关……关山……呜呜呜……你……你不能怨我,我……我早就醒了,三更灯火五更鸡啊,可是……可是因为怕吵醒你,我……我都违背了公鸡的职责,都……都没有司晨。我就坐在榻上等啊等啊……我等啊等啊,太阳露头了,太……太阳出来了……太阳都照到ρi股了,可是你……你还没有醒,你……你是国师啊,怎麽……怎麽可以这样懒惰?这能给全国的百姓臣子皇上做榜样吗?所以……所以我实在忍不住了,才来到你的耳朵边叫醒你,关……关山,我……我是为了你好啊,我还想给你要起床费呢,你……你怎麽可以怪罪我?”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18章
“呵呵,似乎说的很有道理哦。”关山故意露出狰狞的笑容,见唐宫立刻鸡啄米式儿的点起头来,他不由得暗暗好笑,胆小乖巧的公鸡精还真是可爱的不得了啊,让他更想吃掉对方了。一只手顺着衣襟摸进去,他凑到唐宫的耳边,又悄声道:“不过你什麽时候看见过有起床气的人在起床的时候,尤其是在被迫起床的时候会和人讲道理?”
鸡啄米式儿的点头立刻停止。唐宫哆哆嗦嗦的看向关山:“那……那你想做什麽?你……你昨晚不是答应过我,说什麽命里无时莫强求吗?关山,你……你是修者,不能不讲道理,不对,你……你要一诺千金,你是国师啊……”唐宫不等说完,关山就嘿嘿笑道:“一诺千金?好啊,我给你一千金子,来买回我的诺言好不好?”
唐宫的眼睛立刻亮了,声音都兴奋的颤抖起来:“一……一千金子?好啊好啊,是一千两黄金吗?还是……还是一千片金叶子?要不然,一千粒金豆子也是可以的,我……我是非常容易满足的妖精。”唐宫不停的强调着自己很容易满足,以至於自己的衣服都被褪下来了还茫然不知。
“随便你,你想要什麽就给你什麽。”墨绿色的衣服滑落,露出里面白皙的圆润双肩,还有粉嫩嫩的胸脯,那两颗挺立其上的红艳朱果就更是诱人,衬着那一抹深沈的墨绿色,眼前这让人食指大动的美景别说一千两金子,就是一万两,十万两,也都是值得的。
“真的吗?那我还要再加两锭银元宝,哦,会不会有点多啊?那一锭……一锭就好了,恩,那再带十几串铜钱吧,嘿嘿,每个月十几串,我还能活很长很长的时间,那我就可以家财万贯了,哈哈哈……啊,等等,你,你再干什麽啊关山?你……你你你给我住手,啊啊啊,我要杀了你,天啊,不要啊,不要,别剥……别剥我裤子啊……”
可怜的唐宫被金钱冲昏了头脑,一直沈浸在家财万贯的幻想中,直到身子感觉到一阵凉意和痒痒,他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贞操岌岌可危,於是连忙拼命挣扎起来,只可惜他先机尽失,又怎麽可能是关山的对手,何况这个关山还是借着起床气在发疯呢。
“嘶”的一下,最後一条裤子也离体了,只剩下一条亵裤在身上。唐宫真的急了,他还完全没有要把自己给关山的打算,可现在怎麽办呢?那家夥已经扑上来了,红着眼睛的模样根本就是理智尽失。啊,老天,他……他的嘴巴凑过来了,他竟然要强吻自己。
“扑楞楞……”一阵挣扎的声音响起,关山摁住的绝美人儿在顷刻间变成了一只大公鸡。顶着火红的大肉冠,伸着长长的羽光灿烂的脖子,扑扇着两只肉厚毛丰的大翅膀,两只金黄的脚爪将身下的锦褥瞬间撕了几道口子。尖尖的嘴巴里还发出“嘎嘎嘎……”的叫声,细听下去有点像鸭子叫,竟是情急之下连鸭子都学上了。
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关山集中在小腹上的那点欲望刹那间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任谁也不可能对一只公鸡产生欲望,哪怕这只公鸡再漂亮,个头再大,但那毕竟是一只公鸡啊。他的脸色瞬间绿了,那副欲求不满的模样顿时吓得身下的大公鸡趴了下来,哆哆嗦嗦颤抖着,一边用两只翅膀捂住脑袋,咯咯咯的叫道:“不怨我不怨我,是你自己兽性大发,我……我是没办法的……不怨我……喔喔喔……”
“别叫了。”关山鼻子差点儿没气歪,完美的计划因为唐宫的“急智”而宣布彻底失败,他没好气的下床,铁青着脸道:“好了好了,起来吧,给我变回人样儿。”他又瞅了仍是战战兢兢的唐宫一眼,忍不住揪了他的尾羽一把,大声道:“我让你起来听没听见?虽然你这个样子也很美丽,不过让一只公鸡趴在我床上,怎麽看都觉得很别扭耶。”
唐宫从翅膀下探出头来,结结巴巴道:“我……我变回人可以,但是你要保证不能再对我做那种事,不然我就不变了。”他说完,关山就是一滞,心想不对你做那种事?这怎麽可能?我还想把你拐了做我的老婆呢?成仙有什麽好?哪如在这万丈红尘花花世界里做一对神仙眷侣,我这是为了救你才要你,别不识好人心。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19章
关山在心中给自己找了个可以心安理得的借口後,才亲切笑着开口道:“好好好,我保证不做了还不行吗?你看我这兄弟都蔫下去了,就算你现在想要它,它也不能再为你服务了呢。”他嘴上这麽说着,心里却暗暗的想:嘿嘿,这答案多好啊,我只是说我的兄弟现在蔫了,所以才不会和你行房,等到它什麽时候重振雄风了,那我可不敢保证能不变成禽兽了。
他这里如意算盘一通拨拉,确认来日方长後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携着唐宫的手出去,一边道:“好了好了,赶紧去吃饭吧,和你这一耽误,进宫的时辰都误了,我们赶紧吃完饭,我带你去皇宫里看看。”
唐宫摇头:“我才不去皇宫,我在那些小说里都看了,皇宫是天下最可怕的地方,是人吃人的地狱,是冤魂最多的地方。我害怕鬼,所以我不去。”他话音刚落,关山就惊讶笑道:“不是吧小宫,你怕鬼?你是妖精啊,怎麽会怕那些阴魂?我都不怕的。”
唐宫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谁说妖精就不怕鬼的,没错,我的法力是不用怕鬼,但这种东西不是说应该不怕就不怕的,你的法力更高强,怎麽还会怕那些蜈蚣虫子呢?连看一眼都不敢。而且这世上许多人都怕蛇,你说毒蛇也就罢了,可是连那些毫无攻击力的草蛇,还是有人会怕得要命,对不对?”
关山翻了翻白眼,叫道:“喂,小宫你搞没搞错?我不是怕蜈蚣虫子好不好?我只是讨厌他们,那种东西,一看起来就觉得恶心,所以这不是怕……”不待说完,唐宫就自以为是的挥挥手:“哎呀算了算了,还不都是一样的,都看不得这种东西嘛。好了好了,我们不要说这些毫无建树的话,来点儿有意义的话题好不好?”
“有意义的话题?”关山心里正想着唐宫怕鬼这一条值得好好利用呢,就听到他说要谈有意义的话题,他点头道:“好啊,你想说什麽?我陪你就是了。”话音未落,他已经不动声色的挽住了唐宫的胳膊,两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出门踏青的情侣一般。
唐宫浑然不觉自己的豆腐已经被人家吃上了,双眼放射出兴奋的光芒,兴高采烈的道:“恩,我们可以谈谈刚才你答应给我一千两金子的事,我记得我还多要了两锭银子是吧?关山你不是都答应了吗?那我什麽时候去搬金子和银子啊?”
这就是有意义的话题?关山鼻子都快气歪了,狠狠的瞪了一眼神采飞扬的唐宫,他哼了一声道:“那一千两金子是用来买回我的承诺的,既然我的承诺都不在了,那我就完全可以碰你了,但你今天早上这麽不合作,不但不让我碰,还变成一只大公鸡污了我的床,不让你付洗床单的费用已经是便宜你了,还想要什麽金子银子吗?”
唐宫瞬间就变了脸色,挥舞着手臂大声道:“什麽什麽?关山你竟然说话不算话?你答应给我一千两金子的,你不能赖账啊,大不了,大不了那两锭银子我不要了,你把我摁在床上,怎麽没碰到我?没碰到我能把我摁住吗?我变成大公鸡,还不是被你逼得,何况我的羽毛油光水滑,才没有一点污垢呢,我又不会便便,你的床单根本不用洗,你这个万恶的大地主,呜呜呜,你讹我的钱你讹我的钱,你怎麽忍心讹我这个一文不名的穷妖精呢?”
他放声大哭,不由得关山不佩服金钱的魔力。而他也实在不愿再继续这样没营养的话题了。不过金子他始终没有松口,越是对唐宫重要的东西,就越有利用的价值啊。关山心里又开始拨拉算盘,充分显示出一个奸诈国师的本色。
好在饭厅已经到了,远远就闻见一阵阵香气。踏进屋子一看,只见桌上满满摆着十几个菜,论理早餐无非是细粥油条豆浆荷包蛋小菜什麽的。但因为关山不喜欢喝粥,只喜吃白米饭,所以国师府的早餐和午餐晚餐并没有什麽两样。
拉着唐宫刚在座上坐定,关山那出奇好用的耳朵便听到门外守卫们的窃窃私语。
守卫甲是一副疑惑的语气:“喂,刚才跟着爷进去的那个绝代佳人是谁?不会是我回家探了趟亲,爷就娶了亲吧?不对啊,我在民间也没听说国师成婚的消息啊。”
守卫乙乐呵呵的道:“恩,虽然还没有三媒六聘,定下成婚的日子,不过也差不多了。哎呀你是没看见啊,咱们国师府这两天是好戏连台啊,国师对这位未来夫人,那真是好的没话说,而且陪着千万的小心呐,没看刚刚都是扶着人家进屋的吗?”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20章
关山黑了脸,心想我不过就是和唐宫牵手而已,怎麽就成扶他了?我又怎麽对他陪着千万的小心了?这该死的家夥竟然敢污蔑我堂堂国师的威名,等一下不能轻饶。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守卫甲低声道:“别逗了吧?爷是什麽样的人?当年天下第一名妓楚香香,宁愿将自己的处子之身献给爷,只求爷以後做她的入幕之宾,爷都没理睬,这美女虽然也不错,但也不比楚香香强多少吧?人家可是天下第一名妓。”
关山心里觉得受用了些,暗道还是这个守卫理解我的心思啊,恩,等一下要好好的打赏。就是眼神儿太不好使了,回头让账房支点银子给他买副眼镜。
却听守卫甲撇撇嘴道:“你那是什麽眼神儿,人家不是美女,是货真价实的男孩儿,不但是男人,还是只公鸡精……”他话音未落,守卫乙就惊叫道:“什麽?公鸡精……”
守卫甲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生气道:“你小点儿声,想让爷听见啊,他还不剥了我的皮。告诉你吧,的的确确是一只公鸡精,当初爷就是被他吵醒,恨得什麽似的,扬言要把他炖了蘑菇。谁知却让他顺了咱们府里一把新菜刀逃掉了。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啊,你猜怎麽着?嘿,人家登堂入室了。也不知那一天里发生了什麽,反正把这公鸡精都累昏过去了,爷当宝贝似的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呢,嘿嘿,大家都暗地里猜测,这公鸡精肯定是被爷连皮带骨吃的连点渣子都不剩了,你说爷也是,打说人家是妖精,也不能这麽不管不顾的猛上啊,是不是?”他一边说一边还发出暧昧的笑声,差点儿把屋里的关山给气得吐血。
守卫乙看起来是个老实人,挠挠头疑惑问道:“不对啊,不是没吃吗?怎麽又说爷把他给吃了?”他话音未落,守卫甲就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恨恨道:“笨,此吃非彼吃了,是另一种吃法,你也常吃你老婆的那种吃法。”他见守卫乙恍然大悟,这才继续得意洋洋道:“不过这公鸡精也是很有反抗精神的,这不,据今天早上的最新消息,当爷早上兽性大发的时候,公鸡精不知吃错了什麽药,竟然拼死反抗,更不惜变回原形趴在爷的床上,您想啊,咱们爷也没有人兽相亲的爱好,所以这只公鸡精就反抗成功了。”
关山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心想这些该死的仆人,不好好守卫,尽嚼舌头根子了。传播谣言的速度比传播瘟疫还快,我今天早上和唐宫的事儿,这不过是走了一路的功夫,他们就传过来了。再说他们是怎麽知道的啊。
正疑惑时,关山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和唐宫散步的时候,似乎说了几句早上的事,他不得不佩服仆人们的想象力,就凭那只言片语,他们竟然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沈着脸坐在那里,旁边的丫鬟没有他那麽好的耳力,自然听不到门外守卫们的低语,还不明白主人为什麽生气,连忙弯下身子笑道:“爷,你怎麽还不动筷子,可是今早的菜不合口味吗?”
“气都气饱了,还吃。”关山气呼呼的说着,一边横了正眉飞色舞吃着桌上一盘新鲜小白菜的唐宫一眼,暗道都是这只公鸡精害得。不然我府里的下人们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就是从他来後,一个个都快要造反了,而且是造到我的头顶上来了。
他正气闷呢,忽听门外一声悠长的吆喝:“哎,让让,都让让,最後一道菜来了,烫着谁可不负责哇……”随着话音,一个厨子端着一个大食盒,食盒上一个大海碗,正腾腾的冒着热气。他把海碗放到桌子中间的空位上,嘻嘻笑道:“行了爷,菜都齐了,这是炖了两个多时辰的公鸡蘑菇,您尝尝味道鲜不鲜。”
关山最喜欢吃鸡,尤其是鲜嫩的大公鸡,配上鲜美的野菌,炖上几个时辰,汤头浓浓的,尝一口,味道鲜美鸡肉柔嫩,那滋味真是什麽山珍海味都比不上的。因此此时看见这一大碗浓汤,鲜嫩的鸡肉在汤中沈浮,一朵朵肥嫩的蘑菇油汪汪的,看着就让人提起食欲。关山的坏心情不由得好转了一些,舀了一勺汤放进嘴里细品了品,然後他点头道:“不错,这鸡汤看来是没有偷工减料,味道很鲜美。唐宫……”
他是想再给唐宫盛一小碗,不过旋即想起对方是公鸡精,是不吃同类的。谁知抬头一看,就见唐宫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从那大海碗里捞出一块鸡骨头。他一瞬间还以为这宝贝公鸡精转了性子,打算入乡随俗,和自己一起吃鸡了。可没到弹指功夫,便见唐宫脸上变色,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然後愤恨的转过头来,一双眼睛赤红,如同饿极了的狼一般狠狠盯着自己。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21章
“关山,鸡羊一道菜,这个道理我懂。”唐宫缓缓的,像是从牙齿缝里往外挤字一般沈声说着。关山心下一阵战栗,嘴上“哦”了一声,心想你既然明白,就大可不必用这种看杀子仇人的眼光来看我吧。但他也敏感的看出了现在不是提出质疑的时候,因此只是听唐宫慢慢说着下文。
“我也从来没有怨过,谁让我们生来就是禽兽,是公鸡呢,被宰杀是迟早的事,能像我这样幸运的公鸡,除了我之外可能绝无仅有。但是……但是你们人类也不用这麽黑心吧?”唐宫的声音蓦然提高,手里拎着那块鸡骨头,拍着桌子大吼道:“你看看看看,这只鸡骨头如此的脆嫩,很显然这只公鸡还没有活到一年,你……你怎麽能这麽残忍,就为了饱自己的口腹之欲,便把还没活到一年的公鸡活活宰杀,它在这美好的世界上才生活了多长时间啊?它甚至没有看够三百六十五天的日出,就被你们给杀掉,你们……你们於心何忍?”
关山咳了一声,小声道:“加上日落,应该够三百六十五天了。”话音未落,唐宫就又一拍桌子,恨恨道:“你……你还狡辩,你还不承认自己残忍,亏你还是个修道者。你……你气死我了。”他一边说着,美丽的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兔死尚且狐悲,何况是自己的同类。关山一见他这副神态,倒立刻着了忙,连忙站起来拉着他的手道:“小宫,这……这你不能怪我啊,公鸡谁不是吃嫩的,母鸡才吃老的嘛。我从集市上花好几十文买下它,难道放在後园里养不成?”
唐宫抽抽噎噎的道:“我也没有不让你吃,我知道我们公鸡的命就是苦。可是你就不能怀着点仁慈之心,把它养在园子里,等它活过一年之後,再杀了它炖汤吗?”他说到这里,猛然想起之前关山的话,不由一下子睁圆了那双不大的眼睛,颤抖着道:“你……你刚才说什麽?花了……花了几十文买下这只公鸡?你……你不如给我几百文,然後把我给炖了吧,啊啊啊……你这个败家爷们,竟然花好几十文买一只鸡吃,好几十文啊……你你你……”
“这很正常啊。”关山委屈的辩解,心想老天,终於再次领教小宫要钱不要命的本质了。他不愿意美好的早晨被一只已经炖成了汤的公鸡给破坏,刚要拉着唐宫重新坐下,然後好好安慰他一番。结果手上一股大力传来,唐宫竟然帅脱了他,愤愤的向外走,一边痛心疾首道:“呆不下去了,这个国师府我算是呆不下去了,现在我才知道牛哥哥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什麽意思,我们妖精和修真者果然就不是一条道儿上的,关山,从此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对,是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哼,凭什麽啊,凭什麽我要走独木桥啊?像你这样又败家又残忍的家夥,活该走独木桥。”
府里那些仆人们都被唐宫这几句话给逗乐了。一时间也忘了去拉唐宫,关山气愤的看了一眼那些白吃饱,不得已硬着头皮追上去,一把拉住唐宫厉声道:“站住,这国师府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别说你是一个妖精,就算是人,是修真者,这里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他原本以为唐宫胆小,打算先吓吓他,等到把他留住了,自己再好好的宽慰他一番,千古以来铁的事实证明,恩威并施从来都是最有效的手段。
谁知唐宫今日激愤之下,胆子竟然大了起来,他把脖子一梗,冷笑道:“是吗?这国师府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吗?关山,就算你是国师,是渡劫期的修者,我唐宫明知不敌,也不可能如此毫无尊严的任你践踏,你残害我的同类,还乱花银钱,我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些劣行在我面前上演的。想要打架是吗?好啊,我奉陪,告诉你关山,套用我羊兄弟一句话,本公鸡也不是好惹的。三更灯火五更鸡,护窝司晨样样齐,白菜,出来和主人一起教训教训这个败类。”
一众仆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不过看关山和唐宫的表情,明显就是有好戏上演。当下大家纷纷找了个有利地形或坐火站或蹲,有几个人还顺便把要送去饭厅的点心瓜果送进自己嘴里,看戏嘛,总是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才过瘾。
果然,唐宫不负众望,只见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一说完,就有一把玉剑缓缓浮在空中,一瞬间,所有人都被这把玉剑的美丽惊呆了。羊脂玉的白色剑体中,却以最纯正的青草浅绿镶边,如同是最上等最华美的翡翠般流光溢彩,等到光彩闪烁过後,这把玉剑在空中优美的飞舞了半圈,忽然发出一阵“喔喔喔”的公鸡啼叫,声音悠长,绕梁三日不绝,威力也是奇强,最起码那些明里暗里围观的仆人们全部绝倒。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22章
关山倒还是屹立如山,不过也是一副要昏倒的表情,他看着那把绝美的飞剑,生平头一次变成了结巴:“小……小宫,这……这是你的飞剑吗?刚才那个……是召唤飞剑的咒语?”虽然是疑问的口气,但关山心里很确定自己这个答案的正确性。他很惋惜的看着那把绝美的飞剑,心中直叹气:唉,好可惜啊,竟然是一把有灵性的飞剑,就算是我,若没有天材地宝和丹药的相助,也炼不出能够心有灵犀的飞剑,这公鸡精的修为明明比自己低,他到底是怎麽炼成这麽一个宝贝来呢?
正想着,便听那叫“白菜”的飞剑大声道:“主人主人,你想让白菜砍谁?快点说一声,嘿嘿,天可怜见啊,我白菜今天也有痛快砍人的时候了。从来都是人家说砍瓜切菜,如今且看我白菜翻身砍人,哈哈哈……”他一边绕着唐宫飞舞,一边斗志昂扬的观察周围那一个个石化了的被称作人类的东西。最後,他把剑尖转到关山这一边,豪气干云道:“主人,是不是这个家夥?恩,小子定力不错嘛,看见妖精竟然还能站住,不过主人你不用着急,有我白菜出马,一切都能手到擒来。”他说完也不等唐宫说话,便兴高采烈的向关山飞去。
“喂,白菜你……你下手轻点儿,别……别把他伤了。”唐宫犹犹豫豫的喊,在这一刻,他有些後悔召出飞剑白菜了,这刀剑无眼的,万一伤到了关山怎麽办?谁知他这边还没等担心完呢,白菜就“呼啦”一声飞了回来,那姿势怎麽看怎麽有点儿抱头鼠窜的味道。只听他大呼小叫道:“我说主人,你……你怎麽能让我去对付那个人呢?人家可是修真者,据我目测是超过了元婴期的啊,你明知道咱们到了凡间,功力只剩下一半的嘛。你……你竟然还叫我下手轻点儿,别伤了他,我说你是不是说颠倒了,你应该让他下手轻点儿,让他别伤着我才对啊。”
关山再一次翻了白眼,老天,那把叫白菜的剑刚刚还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结果自己刚刚抽出飞剑紫轩,他竟然吓得掉头就跑,这……这和他那个胆小的主人还真是像个十足十,真不愧是唐宫练出的飞剑啊。
“白菜,你是叫白菜,不是叫白痴啊。”唐宫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怎麽可以把我们到凡间後功力会打折扣这个秘密和那个关山说呢?这一下我们不是更逃不掉了吗?吓吓他也好啊。”唐宫捶胸顿足,而关山早就不耐烦再让其他的家夥看戏了。他收起飞剑,上前一步拉住唐宫的手,沈声道:“好了,不要闹了,你之前在道观的时候,亲口告诉过我这件事,现在倒怨起你的飞剑来了,再说,你认为我身为渡劫期的修真者,会连妖精入世功力将打折扣这种事都不知道吗?那我还有什麽资格当这个国师啊。”
唐宫委屈的看着关山,珠泪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衬得他那双眼睛更加清澈迷人。他像是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立刻让关山的心柔软下来。轻轻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他宠溺的道:“好了好了,大不了以後府里再不吃公鸡了行不行?而且你那麽喜欢钱的话,我每天给你发工钱,恩,一天一百文如何?这可是两只公鸡的价格了。”
唐宫的委屈立刻就消失了,眼泪也在瞬间就蒸发掉,他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关山:“你是说真的吗?关山你真的会给我钱?让我不用做工也可以得到这些钱吗?”他那副高兴的样子也感染了关山,他郑重的点头道:“当然,我身为国师,说话算话,不过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答的好,这一百钱才会给你哦。”话音未落,唐宫便急不可耐的道:“什麽问题什麽问题?你快问,我一定好好回答。”
“你刚刚,让白菜别伤着我,是为了什麽这麽嘱咐他,我以为你恨不得杀死我呢。”关山的声音更加温柔,一想到唐宫的心里其实也是牵挂着自己,他就觉得美滋滋甜丝丝的。
“啊?这个啊。”唐宫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恩,那个……其实没什麽了,完全都是因为我的私心,关山你想啊,我和白菜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最後我一定会被你抓住的,如果白菜不小心伤了你,这医药费是一定要赔的了,我现在身上只有十文钱,哪里拿得出来啊,嘿嘿,我是不是想的很周到?算无遗策……哎,哎,你别走啊关山,你还没告诉我这个答案够不够好呢?”
关山的脸已经彻底青了。他在前面快步走着,一边对身後追赶的唐宫大吼道:“不好,一点儿也不好,那一百钱你别想要了,我宁可买公鸡宰来吃也不给你,奶奶的气死我了。”气急败坏的关山最後忍不住爆出了一句粗话,让那些刚刚爬起来的仆人们再次倒地不起。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23章
唐宫为了自己那得而复失的一百钱,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跟在关山身後,一张嘴巴张张合合,换了一个又一个解释的答案。最後实在没有别的答案了,他的脑袋里才灵光一闪,急中生智的道:“那……那什麽?我就和你实说了吧,其实我是担心白菜伤了你,你会痛嘛,你一痛,我也会跟着痛。关山,这个答案总可以了吧?”
关山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睛却不争气的去瞟公鸡精了,嘴里哼哼唧唧道:“是真的吗?真的是因为担心我?”话音未落,唐宫就讨好的直点头。他这才带了笑模样:“笨蛋,既然是这样,怎麽不早点儿说出来?”转眼间,手里已经多了一串铜钱,在那里晃啊晃的,引诱的唐宫垂涎欲滴,顿时理智全失。
“这不刚刚才想出来嘛。”唐宫盯着那串铜钱:“我的妈呀,你要的答案还真是费劲,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了……”一语未完,诱人的铜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关山狰狞的脸。不过这一回还不等他说话,门外边就来了一嗓子:“我说国师爷啊,您今儿不是睡到现在吧?这午朝都要开始了,皇上还没等到您,您昨儿可答应皇上今儿上早朝啊。”
这声音又尖又细,喊完了,院子里便有人赔着笑道:“公公,劳您费心,还亲自过来,我们这就去给爷更衣梳洗,您先在厅里喝盏茶,一会儿就好,马上,立刻……”一边说着,两个仆人飞一般冲进来,抓住关山的胳膊涕泪横流道:“爷啊,自古皇帝最害怕的就是功高震主尾大不掉啊,您可不能恃宠生骄,万一惹恼了皇帝,要灭你九族,您老人家倒是好说,抓着飞剑就可以飞到千里以外,可我们都得掉脑袋啊,你说这王公公是什麽人,那是皇上从小到大的服侍太监,竟然让人家亲自来催您,咱做人可不能做到这份儿上……”
唐宫好奇的看着,心想什麽意思?皇帝能杀掉关山吗?别开玩笑了,除了神仙,没人能杀死他的。那个服侍太监又是怎麽回事?为什麽他来了就不行?难道他很可怕吗?他这里正想着,就见关山已经不耐烦的任由那两个仆人帮他换衣服了,一边还不屑道:“两个没出息的东西,那王老头根本就是在宫里呆腻歪了,找个借口出来遛弯儿,瞧把你们俩给吓得。”他说完又转向唐宫,惊讶道:“你还呆站着干什麽?赶紧换衣服啊,等一下我们就进宫见驾,你穿着这一套墨绿色的纱衣太显眼了,我可不想让皇上看上你,然後我和我兄弟争一个男人。”
“那我就干脆不要去好了。”唐宫很乖的点头:“我也不想让你和皇上争我,只要有你就已经足够了。”他心想摊上你我就够倒霉了,还禁得住再来一个?老天,饶了我吧。
不过他的话显然让关山十分满意,他点点头道:“恩,说的也是,那好,你就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虽然皇帝未必就能喜欢上你,甚至为你和我反目,但你毕竟是妖精,妖精天生媚骨,万一他受不住诱惑怎麽办?”一语未完,旁边的仆人就嘿嘿笑道:“行了爷,衣服换完了,您可快请吧,那王公公还在偏厅里喝茶呢。”
关山又看了唐宫一眼,唐宫向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看得他心神一荡,连皇上都不想去见了。不过再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能重色轻友到这个地步,传出去还能见人吗?因此只好恋恋不舍的去了,一边还高声道:“小宫你在家老实呆着,不要打什麽歪主意,我回来给你带糖葫芦吃。”
唐宫本来已经开始向关山换下来的那堆旧衣服行进了,听见他这句话从门外传来,吓得连忙一动不动,高声答道:“你放心吧,我不会逃走的。”然後他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确定关山的脚步声已经远去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嘿嘿笑道:“不打歪主意?怎麽可能?我只说过我不会逃走,可没说不打别的主意。”他说完一个箭步上前,将关山那件旧衣服提起抖了抖,之前被关山放进怀里的那一串钱便掉了出来。
唐宫如获至宝,忙把钱捡起来,心中这个激动就别提了。他一激动,就想吃饭,後院里那些蚯蚓应该又长大了一些,於是他细细的数了两遍铜钱後,便兴高采烈的跑去後院了。而此时,关山也刚刚踏进皇上的御书房,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不明白这御书房中怎麽会有一股淡淡的妖气缭绕。
“好啊你个懒鬼,还知道来见驾啊?”皇帝夏侯轩坐在高位上正看书呢,一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就抬起头来,果然关山下一刻就进了门。他笑骂了一句,然後便伸手道:“行了,不和你说废话,我今日才想起来,你给咱们几个炼的丹药呢?这些日子都忘了,似乎前些天便该练好了吧?恩,关山,我和其他兄弟还是相信你的为人的,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独吞,只是忘记拿过来了,是不是?”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24章
关山苦笑不已,暗道皇上您这招釜底抽薪用的还真好,你都这麽说了,我便是想独吞也吞不成了。他摊摊手:“皇上,你也说过,是知道我的为人的,若丹药还在我这里的话,就冲您刚才的几句话,我就算想独吞也不能够了,但现在,丹药是确确实实的没有了,咳咳……我……我把他用了,你看看你想把我怎麽办吧?是杀是刮悉听尊便。”早从救治唐宫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会有这麽一天,好在那些兄弟们即便生气,也不会为难自己,因此他干脆拿出一副“要丹药没有,要命一条”的无赖派头。
夏侯轩吃惊的下巴都快脱臼了。愣了半天才咬牙切齿道:“关山啊关山,你这个该死的家夥,亏我和那些兄弟们都拿你当知心人,放心的把那麽多天材地宝给你炼丹,没想到你却是这样的人,你说说,你对得起我们谁啊?为了给你炼丹,江瀚听说首山上有千年何首乌,就领着人在那里挖了三天三夜,才把那根何首乌连须子带泥土的弄出来,光付给工人们的费用就是几百两银子。还有冯夜白……”
夏侯轩开始滔滔不绝。关山因为理亏在先,也不好反驳打断,於是便漫不经心的站在大殿正中挨训。过了好半晌,他又忍不住抬起头来,对夏侯轩身後的那个太监懒洋洋笑道:“小公公,麻烦帮忙搬张椅子来好不好?你看皇上这训斥显然还有一段时间,我老站着他累腿啊。”话音未落,座上的夏侯轩鼻子差点儿气歪了,一拉那美貌太监的手,大声道:“小黄,不用听他的,就让他在那里站着,累死了更好,累死了世间也少一个祸害。”
那叫小黄的太监从关山进来,目光就开始闪躲,他听见关山让他搬椅子,从心里不愿意,此时听见皇上这麽说,自然高兴。便继续一动不动的站在夏侯轩身後,夏侯轩这里又骂了几声,那姓王的老太监就又进来报道:“启禀皇上,边关守将王利人在宫门外侯旨,说是有紧急军情要亲自呈报皇上。”话音未落,夏侯轩腾地一声站起,沈声道:“朕知道了,你引他去金鼓殿等候,朕马上就去。”他说完,便下了龙座,看见关山还在那里是一副闲散样子,不由得眼冒金星,咬牙切齿道:“你还在这里杵着干什麽?还不和我一起去听军报。”
关山呵呵笑道:“不过是军报而已,皇上一人就足够了,我先在这儿歇歇,等你回来说给我听也是一样的。”他说完,夏侯轩更加生气,一甩袍袖道:“随便你了。”言罢便走了出去,这里那名叫小黄的太监刚要跟着他出去,却蓦然听关山一声冷笑,淡淡道:“小公公留步,皇上面前有王公公服侍,我倒有几件事要麻烦小公公。”一语未完,那本来恨不得立刻溜出去的小太监也忽然停下脚步,豁然转过身来,又惊又怒的看着他。
关山心想好嘛,这世道真的是变了,如今妖精看见我都不害怕了,还都带着怒气,好像我欠他们的也似,不给点教训他们也不知道我这国师的厉害。他双目中神光暴现,正要动手,就听那小黄断喝道:“你……你把公鸡怎麽样了?你身上怎麽会有他的气息?”说着话的功夫,他一手指着关山,另一手已经开始结印,神情也是又焦急又忧虑,继而又露出决然之色,似乎是要拼尽全力和关山决一死战一般。
关山倒是一愣,心念电转间,已然明白是怎麽回事,不由得欣慰拍掌道:“原来你就是小宫的兄弟,那自雾隐山来到凡间的十二妖精吗?啧啧,我真笨我真笨,既然都看出你的原形是黄牛了,早就该联想到的。”他说完,立刻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容,迎着小黄道:“没关系没关系,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现在小宫,哦,就是你口中的那只笨公鸡,他就在我府上,每天吃虫子赚铜钱,生活的无比滋润。就是之前受了点伤,我为了救他,才把给皇上他们炼的丹都给他用了,好容易救了他一条小命,你没看我刚才挨训挨得多惨吗?”
“什麽?公鸡受伤了?是怎麽回事?”黄牛精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的干干净净,显示出他是真的担心兄弟。关山冷眼旁观着,心下渐渐也生出了些佩服,暗道难怪小宫念念不忘他的兄弟们,别的虽还不知,但这黄牛精倒的确是个重情重义的样子。
“哦,这个说来话长了,以後我再和你详细说吧。”关山嘿嘿一笑,他怎麽敢告诉黄牛说是因为小宫吵醒了自己,然後差点儿被炖了蘑菇,又被自己追踪到古庙设了结界,导致他强闯结界救人最後差点魂飞魄散的呢,只怕这话一说出来,黄牛对自己感激的眼神就会立刻变成眼刀了,再说一时间编不出什麽天衣无缝的谎言,得让他回去慢慢编啊。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25章
“牛兄,既然你也是我家小宫的兄弟,那你知不知道他在雾隐山上的时候有没有受过欺负啊?你知道了,小宫是比较笨的,很难保其他十只妖精都和你们一样啊。”他想先把这事儿打听清楚,等到回去後就可以用这个来劝唐宫放弃飞仙的念头,和一些欺负自己的朋友升仙,哪能赶得上在自己的羽翼下享受生活呢。
他打的倒是很美的如意算盘,却没想到这话题又引起了黄牛精的一声长叹。绝美的人儿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闷声道:“没有,因为其他的妖精也都和公鸡一样笨,有的甚至比他还笨,好容易兔子能聪明点儿,还偏偏喜欢美女,为了美女连命都可以不要,蛇就是个比较妖孽的个性,成天嚷嚷着找男人,猴子好动,更好冲动,狗又太忠诚了,简直就是死心眼儿,猪更不用提,又笨又懒又好吃,老鼠……”他说不下去了,脸上也流出了汗,自言自语道:“我错了,现在想想,我不应该和他们一起来到人间的,就凭他们几个又单纯又善良又笨的要死的性子,还不被人给卖了啊……”
关山见黄牛完全陷入了自怨自艾的情绪中,甚至把自己这个大活人都给忽略了,正寻思着该怎麽提醒他一下,自己还在这里,请他不要泪光闪闪的。结果还不等开口,就听门外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吼:“关山,你干什麽?欺负人竟然欺负到朕的头上了,你……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丹药被你私吞的帐我还没和你算呢。”
关山被吓了一大跳,一回头,只见皇帝夏侯轩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双目赤红,活像是要把自己吃进肚子里一般。这可把他郁闷坏了,心想我怎麽了我,我又犯什麽错了?不就是把那些丹药给用了吗?至於这麽不依不饶的,现在还要给我按上莫须有的罪名吗?都说了要杀要刮随便你嘛,我……我这比窦娥还冤枉我。
正要回敬夏侯轩几句,却见他看也不看自己,径直奔到黄牛身边,拉着他的手温声道:“牛牛,你不用怕,这个人就是这样,一向的欺软怕硬,你不用理他,有朕在这里,他就不敢再欺负你了。真是的,朕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吗?都说了皇宫里有许多虎狼之辈,你只有跟着朕才安全,怎麽就是不听呢,来,不要怕……”夏侯轩一边说,一边温柔的拿手替黄牛擦了擦眼睛。然後回过头向外大喊道:“秋雪,去御膳房弄碗压惊汤来,要快点儿。”
牛……牛牛?寸……寸步不离?虎……虎狼之辈?压……压惊汤?关山默默的在心中将这几个关键词结结巴巴重复了一遍,然後立刻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倒地不起中。他一直以为自己遇到了唐宫以後,变得就够肉麻了,却万万没想到这皇帝竟然比自己还肉麻。再说,牛牛……他无言的看向黄牛精:这位妖精老兄该不会省事的直接以黄牛作为他的名字吧?这……这也有点儿太实在了,真不知道皇上为什麽还能叫的那麽温柔可亲,还牛牛,他叫唐宫也只是叫小宫而已,都没叫宫宫呢,啊呸呸呸,他要叫宫宫,那小宫岂不成了公公?
关山正在这里胡思乱想着,就听夏侯轩又在自己耳边吼道:“说,丹药到底去了哪里?为什麽要欺负牛牛?解释不出来我就不让你回家,正好这阵子我寂寞的紧,那些家夥们一个个忙得要命,屡次相召都不肯过来。你要回答不出来,我就罚你在皇宫里陪我下三个月五子棋。
关山一听,冷汗就下来了,夏侯轩这个皇帝哪点儿都好,文成武德他样样具备,围棋象棋也都算是国手大家,但惟独最简单的五子棋,他却是怎麽也下不好,每下必输,就算对方有心相让都没有用。最要命的是,他还越输越下,颇有点百折不挠的意味,以至於谁一听说要陪皇帝陛下下五子棋,莫不是落荒而逃。比什麽十大酷刑还好用呢。
“行了夏侯,国师又不是乱来贪婪的人,既然丹药没有了,那他就定是有了别的用处。再珍贵,还能比得上你们兄弟之间的情义珍贵吗?”头顶上淡淡的声音传来,却是黄牛精在替他说情了。而下一刻,他就听到夏侯轩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笑声:“没错没错,牛牛说得对,哎呀还是你看事儿看得透彻,行了,关山你起来吧,咱们兄弟之情是何等珍贵,那几颗区区丹药算得了什麽呢?”
关山在心里“呕”了一声,心想刚才要和我不依不饶的,可不就是你这个兄弟嘛。若非黄牛精说情……恩,只不过这黄牛的话怎麽就这麽灵呢?他疑惑的抬起头来,却正看见夏侯轩在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盯着黄牛精看,而黄牛的面上却一直是那种淡淡表情。这下关山终於恍然大悟,暗道原来皇上是看上人家了,我真笨,早在他说出那番肉麻的话时,我就该知道了嘛。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26章
“行了,既然你不追究,那我就回家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照顾呢。”他这话其实是说给黄牛听的。果然,夏侯轩一听立刻就不干了,急道:“喂喂喂,干什麽来了就要走啊?陪朕吃顿饭……”一语未完,黄牛淡淡的声音也传来:“夏侯,既然国师家里有人要照顾,你强留人家吃饭,人家也吃不下去啊,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强留人了。”
“那好,关山可以放走,不过你今天要陪朕一整天。”夏侯轩立刻转移目标,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他立刻脸色一变,转头对关山瞪眼道:“你怎麽还不走啊?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行了,回去吧,我有事儿再派人去叫你。哼哼,今天牛牛答应陪朕一整天,不需要你了。”
关山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你这是什麽人哪?也不知怎麽当上皇帝,多亏了你祖宗们保佑,否则你定然是历史上第一大昏君。”他说完,夏侯轩只是嘿嘿的笑,还扮了个鬼脸来气他。关山又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出去,一边心中暗暗琢磨着:恩,这事儿看来有点意思,只要想办法让皇上留住了这头黄牛精在人间,就不怕唐宫不留下了,哈哈哈……
他这样想着,心情不由得豁然开朗,一路哼着小调儿回到府内。只见仆人们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见到他都纷纷打招呼。而关山急於将遇到黄牛精的事情告诉唐宫,也没心思和仆人们扯皮,急急的就奔到房间里,可房里房外找了一圈,却没看到唐宫的半个人影。
“爷是找唐宫吧?刚刚奴婢看见他去後院了,想必在那里吃虫子呢。”小莲从门边经过,看见关山一脸的焦急,立刻了解他要干什麽,於是连忙替他指路。话音刚落,关山便奔了出去,当他的人影都见不到的时候,一锭银子才由空中“啪”的一声落进小莲手中的空盘子里。
一路来到後院,他却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心下一凛,他的手不自禁握成拳头,暗道不可能,是我多心了,有谁敢到我的国师府掳人,我一定是太关心唐宫,结果关心则乱了。然而当他踏进後院後,他便知道自己的猜想不幸成真了。那後院上分明有一块被翻开了的地皮,几十只蚯蚓在地面上缓缓蠕动,周围还有散落的几十枚铜钱。唐宫生性节俭爱钱如命,他既不可能放着这麽多铜钱在地上不去拣拾,更不可能吃完饭後会放任这些蚯蚓在地面上爬动,他是很注意蚯蚓们的再生以及地皮的善後事宜的,这个特点关山从第一次就知道了。
“谁?是谁这麽大胆?看来我最近没有出世,凡间大概已经有人忘了我关山这号人物了。”关山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从牙齿锋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向外挤。他要用这种方法逼自己冷静,这个劫走关山的人既然能破了国师府的结界,就说明他是一个高手,如果自己不能冷静下来,别说救回唐宫,就连寻到他的踪迹都是不可能的。
“首先,这个人一定是知道唐宫在国师府里,不会是偶然路过发现妖气。第一,有结界;第二,就算偶然发现妖气,他们应该知道我的地位,绝不可能不和我打声招呼就掳人。那麽说来,就是目标明确有意为之了……”关山缓缓的分析着,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那个差点儿害了唐宫的道士的身影,他的眼睛在瞬间暴射出令人战栗的神光:“不错,是他,一定就是他的同僚甚至师长,妈的,修真界中什麽时候竟然出现了这麽多败类,看来我是要好好的清理一下门户了。”极度的愤怒令关山从不轻易动的杀心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但是光知道对象也没有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知道唐宫被掳到了什麽地方。关山皱着眉头,回到自己的卧室,然後打开其中一个密室,他盘膝坐在房屋中间的八卦图案上,任神识慢慢散开。因为这次的事件涉及到修真者,普通人不能够给他帮助,而关山又没有修真界的朋友住在附近,所以他只能在这个有着无比杀气和防卫结界的密室中利用神识寻找唐宫的所在地,在这种时候,哪怕只是普通人的一个指头,都可以轻易置他於死地。
神识慢慢的散开,随着散播的地方越来越远,关山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过了许久,当他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时候,他的神识搜寻也已经到了极限,几乎已经扩散到几个国家了。但唐宫依然无影无踪。如果是明智的做法,现在就应该放弃,可是他如何能够放弃,唐宫说不准什麽时候就会有危险啊。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27章
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关山的左手迅速抬起来,借着血滴在空中四散的时候划了个符,然後他将中指尖猛然戳上自己的眉间,如此一来,借着血气和道符的帮助,他的神识立刻又扩散了不少,而他也终於感觉到唐宫的一丝气息,当他再次极力的追踪後,终於被他发现唐宫和另一个人置身於极北冰原上,而且本应纯净的冰原上此时却充满了许多杂乱的气息,看来是聚集了很多人。
关山腾的一下子站起来,因为还未收功,所以他忍不住晃了一下,连忙伸手攀住桌角,他的眼中满布着煞气,另一只手在腰间的织带上缓缓抚摸着,那里是他的飞剑紫轩。关山现在虽然贵为国师,可是在此之前,他也是经过许多次大战的,每一次战斗,不管自己处於多麽恶劣的形势,只要紫轩在手,他最後总能挽回颓势,一举挫敌。因此虽然紫轩并不是像白菜那样可以通灵,但也早已经和他的心灵产生了共鸣。
“紫轩,很久没有出手了吧?”关山的语气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他目视远方,一只手仍在腰带上抚摸着:“是不是觉得寂寞了呢?没关系,我们即将要去参加一场恶战了。我能感觉得到,有许多修真者呢,你怕吗?”话音未落,腰间的紫轩忽然发出一阵金玉般的清鸣,他连忙拍了拍,又笑道:“我知道你不怕,咱们从出道以来,经历过多少恶战,你和我怕过谁?”他的目光蓦然转冷:“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去会会那些修真者吧,没有人可以伤害我身边的人後还能够不付出代价的,更何况,他们掳走的是我最爱的公鸡精。小宫,你等等我,我立刻就来救你。”
他话音刚落,双手微一用力,只听一声清越的龙吟,紫轩剑破鞘而出,在这小小的斗室内迸发出一阵灿烂光华。接着关山大吼一声:“走。”一人一剑瞬间化为两道流星般的影子,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关山……关山他会来救我的。”与此同时,在万里外的一座冰峰上,唐宫被捆仙绳捆的结结实实,正在那里底气不足的叫嚣着。可惜他的牙齿被冻的直打颤,那原本就没有多少气势的话就更没有气势了。但即使如此,他的话也引起了众多围观者的一阵骚动。接着一个银白胡须的老头冷笑道:“你还指望关山能来救你?他身为国师,身为修真者,竟然在府里豢养你这种妖孽,还纵容你打死我的徒儿,如今你被我抓到手里,他不落井下石,赶紧撇清和你的关系就不错了,还指望他能来救你。”
“你胡说?关山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唐宫气坏了,他认出那个老头就是趁着他正沈浸在得到一百文钱和咀嚼美味的快乐中时偷袭他得手的坏家夥,虽然不知道两人怎麽结下了梁子,那个被自己打死的徒儿又是谁,但他不想解释,这些人说关山坏话,把他说成那样的小人,这令他无法忍受。因为他知道关山是真正的好人,他对自己虽然有时候也不温柔,甚至大吼大叫,但他明辨是非,不会因为自己是妖精就生出不屑之心,他还很纵容自己,明明不喜欢蚯蚓,还是把後院给自己作为养蚯蚓的地方,更不用提他为了救自己,把给朋友们炼制的丹药都用了,丝毫不在乎会不会背上贪污的恶名。
一瞬间,唐宫思潮起伏,关山对他的好一幕幕尽数在他脑海中浮现。可是道士接下来的话却彻底粉碎了他的希望,只听那个冰冷的声音继续讥笑道:“你果然是只笨妖精,关山身为修道者,不灭妖孽已经是失职,他竟然帮着你杀死了我的徒儿,这条罪行一公布出去,全修真界就再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护国法师的地位也将不保,到时候,无论是凡人或者修者,都不能再容忍他的存在,他会由高高在上的国师变为丧家之犬,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真的想维护於你,他敢吗?他敢冒着失去一切的危险来帮你吗?”
唐宫怔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关山收养自己的後果竟然会是这样严重。他看过那些传奇小说,知道人类是很自私的动物,一旦涉及到了自己的名利甚至性命,什麽东西都可以被牺牲掉。关山对自己是好,他是说过爱自己,可是这种爱在名利性命的面前,还会那麽牢固吗?传奇小说里告诉他们,爱情是世间最脆弱的东西,很容易就会坍塌的。更何况,自己有什麽资格要求关山来为自己牺牲那麽多,他甚至都没放弃过飞仙的念头,当关山要和他做那种事的时候,他也不惜变成一只大公鸡来反抗,这样的他,凭什麽要求关山要为自己付出那麽多。想到这里的时候,唐宫忍不住怔怔流下泪来,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爱关山,可是这一刻,他想到关山真有可能为了性命名声而牺牲自己的时候,他却觉得心痛的揪起来,那种尖锐的痛让他恨不得能拿刀子一刀一刀割自己的心脏,也会比这一刻的心痛好一些。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28章
“哈哈哈……”那道士见到唐宫惨白的面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妖孽,原来你也明白,明白在生死关头,关山根本就不可能再维护於你,他根本不会任由自己失去一切,不管怎麽说,你只不过是个公鸡精而已,根本不值得他那麽做,哈哈哈……”他笑声未歇,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放你的屁,小宫是我身边最珍贵的宝贝,就算失去一切,丢了性命又怎麽样?我是不会丢下他的。”
随着话音,一道湛蓝的光线猛然从天际飞来,关山清冷的声音在冰峰上回荡,令唐宫以及那些聚拢的修真者都是大吃一惊,万万没料到他这麽快就可以查到唐宫的所在地,并且赶过来,这麽说,他的修为应该……应该早就超过渡劫甚至大乘期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那些修真者脸上的颜色便都变得十分难看,绿的红的黑的紫的样样俱全,可惜公鸡精现在没有心思去观察,否则他必定会因为这些精彩的脸色而失声大笑。
“关山,你走开,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唐宫眼里的泪流的更凶了,他觉得好开心,关山没有撇下他,他真的来救他了,他没有像臭道士说的那样为了身家性命而撇清和自己的关系。他觉得这一刻就算为关山死了,都是值得的。既然这样,他又怎麽肯害关山呢?臭道士们想利用自己的事大做文章,他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可怜的公鸡精被吓傻了。关山只能得出这一个结论,他是知道唐宫的胆小的。趁着道士们还没有反过神来,他一只手猛然伸出,立刻在唐宫的上方形成了一只金黄|色的大手印,他的手指改成抓式,那手印便也变成抓式,将唐宫一把提起,迅速的揽到怀里,然後他松了口气道:“很好,如此我就不用顾忌什麽了。”
“你快走啊关山,他们说了,如果你维护我,你就完了,你会成为修真届的丧家狗,说你的国师也当不成了。关山,你快走,就说不认识我。”唐宫急了,拼命的推拒着,忽听下面一声怒喝:“关山,你这个修真届的败类,难道真的要维护这个妖精吗?”
关山还不等说话,唐宫就急着喊道:“不维护不维护,他不是为了维护我的。”他又转过头来,焦急道:“快,关山,你快丢下我,我……我不是个好妖精,我之所以不和你去皇宫就是为了偷你换下衣服里的那一百文钱,我……我品德也不好,常常在把人家叫醒後,自己还睡回笼觉,山上的其他妖精都恨死我了,你就……对,你就杀了我,告诉他们你是来杀我的……”
还需要什麽语言和行动。在这一刻,关山终於彻底的放下心来,如果不是爱上自己,唐宫又怎麽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他竟然叫自己杀死他。在唐宫焦急的视线中,他深深的笑了:这笨公鸡,从此以後他是休想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你不是要寻找问世间情为何物的答案吗?”关山突然出口的话把唐宫吓了一跳,都什麽时候了,他怎麽还有心思笑,怎麽又忽然提起什麽问世间情为何物的答案来了?不过还不等他说话,关山就自顾自的接着道:“我现在就来告诉你答案吧,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小宫,你现在还想说不爱我吗?你为了我,甘愿连命都不要,这种深刻的感情,不是爱又是什麽?”
唐宫傻傻的看着关山,心内的震惊无法形容:原来……原来自己是爱着关山的吗?好像是的,所以才会在听说他不会保护自己的时候流泪,所以在他赶来要救自己的时候,虽然开心若狂却也拼命的主动撇清两人的关系,所以……甘心让他杀死自己来证明他的清白。原来……原来这就是爱情,可是,它是什麽时候产生的呢?为什麽自己都不知道,明明今天早上,自己还不想和他做那种事嘛,真的爱上关山的话,不是应该会喜欢那种事才对吗?臭蛇说的啊。
他沈浸在自己的答案中,所以没听见关山和下面那些道士们的对话。原来,掳关山来此的老道士正是当日在破庙前被关山收进法器中的恶道的师傅,那恶道在法器中被炼了三天,恶气尽去,然後关山才将他的魂魄打发去投胎,所以若说对方是他杀的,也的确不冤。看在他们是修真届前辈的份儿上,关山还算客气(他自认为的,事实上声音比寒冰差不到哪儿去)的把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29章
然後他对那老道士厉声道:“你教徒不严,让他做出如此泯灭天良之事,我身为国师,替你清理门户又有何不可?你就算心存不满,也该去我府里找我要说法,为何进我府中私自掳走唐宫?更何况你那徒弟恶行昭彰,我不信你平日里没有觉察,若觉察後还不知教诲,你的罪过就更大。我关山虽然隐领修真届,但也不能只手遮天,举头三尺有神明,今日这番话若有半丝虚假,甘被天雷所劈神魂俱灭。念在你们都是修道中人,又为人所蒙蔽,我可以不计较今日之过,但是你……”他一指那老道士:“我若不对你这种睚眦必报之徒施以惩罚,如何对得起无辜遭殃两次的唐宫,如何对得起我这国师之名。你们当中若有看不惯我所为的,尽管上吧。”
关山的话的确狂妄,但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当下就有好些人想要退却,然而老道士的一句话便止住了他们的脚步:“老兄弟们,这关山年纪轻轻,仗着点修为便领袖修真届,他凭的是什麽?若他清清白白也就罢了,可他偏要逆天行事,包庇妖精,我们岂能容他?只要我们除了这个祸害,国师之位和修真届的领袖之位,自然是我们当中有德者居之,老夫只为徒报仇,绝不与你们相争这些虚位。”此话一出,那些贪婪之徒便贪心大炽,纷纷附和着老道士,一个个便围了上来。
关山嘴角边挂起一丝森寒的冷笑,自语道:“很好,当我放走你们很甘心吗?既然这样,那正好。”他的情绪感染了正要开口让他放下自己的唐宫,傻傻的盯着关山肃杀的面庞,他心中也忽然涌起一股豪气,大喊道:“没错,当我们怕你们这些贪婪的臭道士吗?三更灯火五更鸡,护窝司晨样样齐,白菜,出来和主人一起并肩战斗吧。”
绝美的飞剑倏然而出,和飞剑紫轩并肩而立。唐宫看着那两把因为感染主人心绪而充满了肃杀之气的飞剑,忽然开口道:“关山,你……你觉不觉得白菜和紫轩很相配啊?”他一句话让白菜与关山都险些跌下冰峰。白菜更是大声吼道:“白痴主人,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吧,敌人,我们的敌人才是最重要的,啊……他们已经攻上来了。”
“哦,迎战迎战。”唐宫大声的说,脸上因为自己的白痴而泛上一抹羞愧红晕,瞬间让关山满脸满额的黑线无影无踪,他宠溺的一笑,一拉唐宫的手,便冲入了那些修真者中,飞剑紫轩和白菜紧随其後,在他们分心二用的指挥下狠狠向那些贪婪之辈刺去。
那些修真者绝望的发现,关山的修为根本就是深不可测,虽然大家都说他已经到了渡劫期,但事实上,他们觉得他已经到了仙人的境界。他一边使用法宝,一边还可以使用咒语,一边指挥飞剑,一边还可以潇洒自如的结印攻击,而最令他们瞠目结舌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可以分出多一丝的心思去照顾唐宫,把他保护的毫发无伤。
这……这是修真者吗?他是魔,根本就是魔鬼啊。这是所有修真者心中的想法。异常惨烈的厮杀足足持续了五个时辰。那些贪婪的家夥无一幸免,全部倒在关山的剑下。而关山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他全身上下伤痕累累鲜血淋漓,虽然没有可以致命的伤口,但看上去也十分恐怖。
“关山……关山……”唐宫嘶哑着嗓子扑了过来。因为被关山照顾的滴水不漏,他的身上几乎见不到伤痕,这令公鸡精更是感动担忧的无以复加,战斗一结束,他就哭着飞奔过来拥抱住关山,声泪俱下道:“你不要死,关山你不要死,呜呜呜……”
“小……小宫,我……我怕是不行了。”关山露出“凄凉”的笑容,脉脉含情的看着伤心欲绝的公鸡精:“但是……但是看见你安然无恙,我……我很高兴。小宫,你……你别为我伤心,也不要记挂我,各人有各人的宿命,不受牵绊才是……才是我辈中人的本色,你……你就好好的飞仙去吧,以後的岁月很漫长很漫长……漫长到……漫长到你无法想象,只要……只要在那无尽的岁月里,你……偶尔会想起我,想起一个叫关山的男人,曾经……曾经全心全意的爱过你,我……虽死无憾。”
“啊,关山,你不要死,我求你不要死。”公鸡精被这个死字吓坏了,拼命摇着关山的身子,似乎这样他就不用死了:“我不想飞仙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呜呜呜,关山,我喜欢你,就在刚刚,我发现我喜欢你,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你为我有一点儿的危险,你说过这是爱了,关山,呜呜呜,你不要死,我们在一起,你说过想和我在一起的,呜呜呜……”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30章
“真的吗?小宫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大丈夫一诺千金,你可拿不出一千两金子来买回今天的诺言。”关山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哪里还有刚刚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兴奋的面庞上闪着光芒一般:“小宫,是你说的对吗?你说会和我在一起,我刚刚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唐宫有点接受不了关山的转变,以至於还在傻傻的点头,下一刻,他就被关山抱在怀里,听他发出中气十足的笑声:“好了好了,我们走吧,今天这里这些家夥受了教训,也见识到了我们夫妻联手的威力,相信他们以後绝对不敢再来和我们过不去了,走,我们走。”
“去……去哪里?”唐宫呆呆的问,脑子里仍然是刚才的疑惑:关山,关山不是要死了吗?他还让我在以後的岁月中要偶尔想起他,那……那他怎麽这麽快就活过来了。他终於把疑惑的眼神投向关山,却见他意气风发得道:“去哪里?这问题问的,小宫你傻了吗?当然是回家啊,你不是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话音刚落,关山终於注意到公鸡精几乎喷火的眼神了,他连忙嘿嘿笑道:“那个……我本来的确是快要死了的,可是我听到小宫说喜欢我,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心里一乐,就又活过来了,小宫要和我在一起,我要是死了多亏啊,你说是不是……嘿嘿嘿……”
声音越去越远,关山和唐宫以及那两把飞剑终於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又过了良久,人群中才猛然响起一个捶胸顿足的声音:“不冤,不冤啊,这关山不但修为难测,竟还如此狡猾无耻,连他……连他自己的爱人都能骗,我们败在他手里,不冤啊……”
而冰峰上的云端里,也俏生生立着两名风华绝代的仙子,其中一个绿衣服的噘嘴道:“姐姐,那关山也太可恶,竟然欺骗公鸡精,不给他一点教训,实在是难消我心头之恨,太狡猾了。”
白衣女子微笑道:“狡猾?若说狡猾,咱们这些妖精的丈夫,又有哪个不是狡猾精明之辈,唉,只可怜了我们雾隐山上这一窝笨妖精,好在笨妖有笨福,他们总算是寻得了真爱,那些狡猾之辈,对他们也总是真心疼宠,否则你以为我会放过他们吗?”
绿衣女子点头,然後看向下面冰峰上躺着的一众道士:“不过姐姐,这些贪婪之辈难道就如此轻易的放过?俗话说,蚁|茓可以溃堤,若这些混蛋要与关山为难,也不容小觑啊,不如我们悄悄儿把他们收拾了,这种贪婪之辈,仙界也没脸来追究的。”
白衣女子仍然摇头道:“罢了,关山天赋异禀,修为高深不可测,岂是这些贪婪小人能够击溃的,留点儿小麻烦,让他时不时锻炼下身手也不错。更何况当今的仙帝可是关山的祖师爷,虽然仙人相隔,但那老家夥可很关注他这个无比出色的第一百三十八代徒孙的情况呢,否则你以为关山已入仙境,还能在人间逍遥?真到了生死关头,想必是不用我们出手的。”
两个仙子一边说着,也一起去远了。冰峰上只剩下一群狼狈的贪婪修者,在确定关山已经去远後,才发出滔滔不绝的声讨,其群情汹涌竟上达天听,以至於万里晴空中突然劈下一道滚雷,当场就把这些人给炸了个头发竖立满面焦黑。
关山虽然在最後关头对公鸡精用了可耻的诈骗手段,不过他的深情却也终於让唐宫打开心房,决定弃夥伴们不顾而和关山在人间双宿双飞。他本来以为关山的伤最起码也要养几天,可谁知到了这天晚上,国师大人便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他面前,一脸奸诈的笑容显示他要收取此次冰峰之行的报酬了。
“不……不再等等吗?”唐宫在床上一步步的後退着,呜呜呜,喜欢关山是一回事,可是要做这种事又是一回事啊。书上说这种事都是很痛的啊,而他很怕痛,呜呜呜,他哀求似的看着关山:“不如……不如我们再等等吧,让……让我再好好准备几天好不好?”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31章
“乖,不用怕,这种事情是很快乐的。”关山脸上挂着黄鼠狼般的笑容,一边在唐宫不注意的时候使了个立定法,这样唐宫暂时就变不回公鸡的原形了。他可不想再发生和上次一样的事情,兄弟不及时得到解放,是很痛苦且不人道的事情。
“等等了,再等等了……”唐宫还是後退着,心想这个家夥的伤势为什麽会好的这麽快,呜呜呜,他果然是骗我的,他根本就没受重伤嘛,我好傻,我实在是太傻了,呜呜呜……
“一百两银子。”关山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宝贝儿,你脱一件衣服,我就给你一百两银子,和我做完了事,我再给你一千两金子作为奖励,如何?”真是可耻啊,明明是倾心相爱的人,却不得不用钱来为某些事情开路,这若是摊上别的爱人,恐怕立刻就会认为自尊被侮辱,然後怒发冲冠,一脚将自己踹下去了事儿了。但偏偏这招对公鸡精却十分有用。
在公鸡精的身上,充分体现了钱不仅能通神,能役鬼,还能降妖的伟大广泛作用。可惜公鸡精脱来脱去,却沮丧的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也只有一根鸡毛变成的墨绿色衣服,也就是说,在衣服这方面,他只能赚一百两银子,呜呜呜……
趁着他在自怨自艾的功夫,关山瞅准时机,一把将脱得如同小白羊般的唐宫给压在身下,开始了他漫长的吃鸡之夜。
“小宫,我一直不明白,你的飞剑为什麽叫白菜呢?明明是那麽美的一把飞剑。”吃饱喝足,又与爱人洗了个鸳鸯浴的国师大人搂着唐宫光滑如玉的身子,发出满足的叹息,在胯下的兄弟低头後,他心中的好奇虫宝宝终於抬头了。
与国师大人的神清气爽不同,被吃的连渣儿都不剩的公鸡精唐宫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脑袋垂在关山的胸前,一头柔滑发丝倾泻在爱人身上。听见关山的问题,他勉强打起精神咕哝道:“叫白菜不好吗?我喜欢吃白菜啊。”他说完又闭上眼睛,但关山却更加好奇了:“不对啊,你不是最喜欢吃蜈蚣和蚯蚓吗?那为什麽飞剑要叫白菜?”
唐宫又将眼睛睁开一道缝:“你的问题还真多耶。我是最喜欢吃蜈蚣和蚯蚓,但我要把白菜叫做蜈蚣和蚯蚓的时候,他都不干啊,还以要飞回炼剑炉为借口来要挟我,我有什麽办法?炼剑很辛苦的,几天几夜不能司晨,我的那些妖精兄弟一个个都睡得糊涂了。所以我只好妥协,叫他白菜了。”
关山想说这个名字也没高明到哪里去,不过想一想,经历过差点儿被命名为蜈蚣和蚯蚓的恐惧,白菜这个名字总算还能动听一些,因此那把可怜的飞剑毫无疑问的选择了白菜这个名字,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他摸着唐宫柔滑的发丝,呵呵笑道:“白菜吗?恩,叫我看还不如叫翡翠,你看它的剑身多美,如同一块最极品的翡翠……”
“喂,你这混蛋还真不是普通的有精神啊。”唐宫不满的咕哝着:“翡翠多俗啊,白菜就很少有人叫了。”哼哼,都是这个该死的家夥,说什麽妖性至媚至淫,多做几次没关系,结果差点儿把他的腰的都累折了,虽然是妖精,可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承欢啊,他又不是臭蛇那种每天想着男人的妖精,呜呜呜……最可恨的是这个家夥明明都结束了性事,结果抱着自己去洗澡的时候,竟然又兽性大发,也不顾自己的苦苦哀求,就把他摁在水池边上又施暴了一回,想想就让他这只公鸡精欲哭无泪啊。唐宫一边在心里狠狠抱怨着,那不住打架的上下眼皮就再也支持不住,终於渐渐合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关山微笑着轻声道,然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小宫,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你的牛兄弟很可能也会留在人间哦,我上次去皇宫……”他说到这里,猛然发现唐宫已经睡了过去,不由得愣住了。
“呵呵,还真是贪睡的公鸡精啊。”关山的脸上浮起一抹宠溺笑容,轻轻将唐宫的脑袋放回枕头上,然後就那麽看着对方的眉眼红唇,最後也忍不住困意,就在爱人的身边沈沈睡去了。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32章
“喔喔喔……”悠长的打鸣声再一次在耳边响起,让正处於香甜睡梦中的关山一个高儿蹦了起来,因为被吓得太厉害,以至於他一时间还不能回过神来,只能喃喃的茫然道:“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怎麽会有公鸡?”话音未落,他便想起了昨晚睡在自己身边的,正是一只公鸡精。
黑着脸向唐宫看去,他眼中浮现了一抹无奈的悲惨神色:“宝贝小宫啊,你知不知道为夫昨夜服侍你到四更天,这才打了个盹儿,你就开始叫了,我今天不用上朝的,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不好好的睡觉,打什麽鸣啊?我相信你昨晚也累得不轻,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现在几更天了?”
“五更天了。”唐宫向外面瞄了一眼,然后昂着头道:“我们公鸡司晨,是不会因为主人要不要上朝而改变的。到了五更天就要打鸣,这是铁打的规律,你赶紧起来赶紧起来,不起来的话,我要变成大公鸡叨你了啊,快起来快起来……”他使劲儿掀着关山,见对方仍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不由得怒了,心想你这混蛋还想睡,为了什麽?就为了歇息好后好继续折腾我是吧?哼哼,我哪能让你如愿。
“喔喔喔……”唐宫尽忠职守的打着鸣,一边变回了大公鸡的形状不住扇着翅膀,谁知他到了褪毛期,那巨大的翅膀一扇,就有一些绒毛纷纷落在关山的脸上头发上以及……鼻孔里。於是,公鸡精的目的达到了,可怜的关山在连打了两个喷嚏,被大公鸡从头上扑棱到脚下,又从脚下扑棱到头上后,终於不得不带着两个黑眼圈起床梳洗。
更换好衣服,前厅将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关山以手捂嘴打了个呵欠,拖着步子慢慢走回卧室:“小宫,你还没收拾好吗?前面的饭……”他不等说完,眼珠子就蓦然瞠大,呆呆的看着正舒舒服服躺在被窝里的绝美人儿:“小……小宫,你这……你这是干什麽?”
“睡回笼觉。”唐宫咕咕哝哝的说了一句,然后挥挥手,又向里翻个身:“刚刚为了叫你起床,可累死我了,嘘,不许吵我,你自己到外边儿玩去。”
有……有这样的公鸡吗?他把人给掀起来了,结果自己却去睡回笼觉了。关山的脸都青了,旁边的仆人都低下头去,不敢看主子那可以媲美魔鬼的面色。
刚想要冲上前去把唐宫也给掀起来,然而一见到他那双大眼睛慢慢合了起来,想起他昨夜承欢后那副软弱可怜的模样。关山这颗男儿心便不自禁的软了下去,何况细细回忆一下,昨日在冰峰上,小宫似乎也告诉过自己,他品性不好,是一只能够准时叫人起床,自己却在事后喜欢睡回笼觉的公鸡。那自己还有什麽好抱怨的,谁让他就爱惨了这只贪财小气,胆小善良,喜欢把人叫起来后自己睡回笼觉的糖公鸡呢?
“爷,你到底想要干什麽?”旁边的仆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子那只手握了又松开,松开又握上,到底是怎麽回事呢?他想去叫公鸡精起床,就赶紧去掀啊,他们可是刚刚打了赌的,主人该不会一下子就有大男人变成惧内的懦夫,害他们输钱吧?
“不干什麽,我们走吧。”关山平静的说,然后迈步走出了房间。在他身后,几个仆人在一愣过后,其中有一个立刻兴奋的大叫起来:“给钱给钱,快点给钱,我赢了我赢了,嘿嘿嘿,我就说爷对公鸡精柔情似海,肯定不敢叫他起来嘛。”
关山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这群混蛋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利用我来赌博。而且那句话怎麽这麽不中听呢?柔情似海是没错,但什麽叫做不敢叫唐宫起床,我那是不舍得,不舍得懂吗?而最令他火大的是,他发誓听见了另几个混蛋竟然还在那里咕哝着说什麽:“爷,我鄙视你。”“爷,从此后我再也不把你当作大英雄。”之类的话。
叮叮当当的清脆铜钱声响起,赌账不能赖,国师府的仆人们都有钱,所以有什麽账都是当场结清。然而那些钱刚到了赌赢的这位仁兄手里,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呈一条直线状飞进了唐宫的被窝里。不仅如此,还能听到那幸福的呢喃声:“铜钱的声音啊,真好听,如果天天睡觉的时候能梦见这声音,该有多好啊。”
十二妖精系列之糖公鸡 正文 第33章
时间就这样渐渐流淌过去,唐宫发现自己现在简直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他觉得自己放弃飞仙而留下来陪伴关山的决定简直就是无比正确的。
这一日关山下朝,正陪着他在房里说话,就见唐宫弯下腰去干呕了一声,不由得嗤笑道:“不是吧?我已经多少天没吃公鸡了,你这是干呕什麽呢?我的话至於那麽恶心吗?”不等说完,就见唐宫摆了摆手,一边干呕一边微微喘着道:“不……不是,我……我这些天也不知道怎麽了,老……老爱干呕,我想不是吃坏了肚子,就是……就是之前被那个恶道打败时留下的后遗症……”
“老……老干呕?”关山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声调儿都变了,大叫道:“你……你说的是真的?除了干呕,还有什么症状?”他想起自己是会医术的,不由暗骂自己好蠢,爱人是不是怀孕,问症状干什么,那些都是不准的,只有把脉最准。他不由分说的将唐宫手腕捉过来,伸出两根手指头在那上面轻轻地按着。
“你干什么?都说了是后遗症了。我还要去吃饭呢,后院的蚯蚓和蜈蚣养了一个多月我都没动,就为了等这一天啊,嘿嘿,把他们养得肥肥的嫩嫩的,一口咬下去……”唐宫沉静在自己的幻想里,可还没等他说完,就见自己爱人一个高儿蹦了起来,“悲愤”地大叫道:“什么后遗症?笨公鸡,你是怀孕了,知不知道?你是怀孕了,怀上我们的宝宝了。”
“怀?怀孕?”公鸡精吓坏了,他是知道自己有怀孕的能力,但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孕,他以为关山既然是国师,不想让自己怀孕的话肯定有办法。可是现在……可是现在,唐宫惊恐的看着关山脸上“狰狞”的笑容,一步步后退着,然后一ρi股坐在椅子上,把脑袋护在两只胳膊下面,带着哭腔道:“呜呜呜,我不管,不是我的错,是你,都是你,你让我怀孕的,不是我的错……”
“废话,谁说你错了?谁管说你错我跟谁急。”准父亲关山嗷嗷的叫,然后一把揉住唐宫:“宝贝儿,我们有小宝宝了,我们有自己的小宝宝了,你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啊,哈哈哈……宝贝儿,我爱你,我太爱你了,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一定会尽全力爱你们两个,保护你们两个的,哈哈哈,小宝宝……”
准父亲惊喜的语无伦次,唐宫这才小心的探出脑袋,疑问问道:“你不生气吗?男人生孩子,你不会觉得很恶心吗?”
“宝贝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关山瞪大眼睛:“我的宝贝儿要生我们两人的小宝宝,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恶心?谁敢说我的公鸡精恶心?”他立刻有化身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那你刚才的表情那么狰狞。”唐宫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而关山却摸摸自己的脸,喃喃道:“是吗?我刚刚的表情很狰狞吗?难道我兴奋的脸都扭曲了不成?哦,别说,这是有可能的。不管了不管了,走,我们吃饭去。”他牵起唐宫的手,直奔前厅而去。
“我才不和你一起吃饭呢。”唐宫又兴奋起来:“我要去后庭,那些蚯蚓蜈蚣我养了三个月,你知道我忍耐的多么辛苦吗?”
“不行。”关山一把拉住唐宫,厉声道:“不许你再吃那些东西。”他心想我的宝宝怎么能靠那些恶心的虫子来养大呢,幸亏小宫这三个月都没吃,完全可以蒙住他,于是他又换了副郑重的语气道:“小宫啊,幸亏你这三个月没去吃那些东西,你不知道,他们的生命力是很强的
,你吃了它们,它们到了你的 肚子里后,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死掉,反而会把咱们那还未成形的宝宝一口一口吃掉。所以等到咱们宝宝长大之你就忍忍吧。”
唐宫吓得脸色煞白,不住地点头答应。甚至还伸出手死死护住自己的肚子,认真保证道:“你放心吧关山,我绝对会保护咱们的宝宝的,我不会让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所以说母爱的力量是伟大的。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唐宫果断地戒掉了自己爱吃的蚯蚓和蜈蚣,每天只能幻想着当十个月小宝宝生出来后,自己能够去后远大快多颐的情景来打发日子。不过最痛苦的远不止此,他还被下了禁足令,每天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溜达,这还需要有关山的陪同,否则国师府里的仆人们自发组成的宝宝亲团,在关山不在的时候负起监督之责,只让他在床上躺着。
虽然这些人的口号是为了夫人号,为了宝宝好。不过唐宫很怀疑他们的真实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能再去府内各处扑腾祸害,甚至要报过去被自己祸害的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他只好咬牙切齿的忍了,当然,忍不能白忍,每天关山都要在靠窗的榻上摆满铜钱,供唐宫把玩,才能顺利将他关在房间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宫的肚子也渐渐凸显出来了,令人捧腹的是,别人的肚子都是圆圆的,可唐宫的肚子形状却是椭圆的,远远看去就像他在衣服里装了一枚大鸡蛋。但也因此,而显得怀孕的公鸡精也可
爱的不得了。
终于到了第十个月,这些日子里,不但准父亲关山的精神高度紧张,连早朝都不上了,就连府内的仆人们也个个提高了警觉。他们知道之前唐宫被掳走过一次,如今听自己主子说夫人现在因为怀孕,功力大打折扣,越到后面,修为就会越低,他们怎么能不高度警惕呢。
国师府方圆五里内,根本不许任何道士和尚出现,管他有没有法力,一旦被浑水摸鱼了怎么办?所有的仆人们心中都是抱着这个想法,为此,就连一些正常的只是前来拜访关山的修真者都不能幸免,害关山这些日子也不知用神识向那些前辈朋友道了多少次歉,不过他对这种万众一心保护夫人的举动却大加赞扬,间接助长了仆人们的气焰。
如今,万众期待的小宝宝终于要降生了,怎不,今府里的人欣喜若狂。每天一大早,大家就侯在唐宫的卧房外,至晚方散,如此等了十多天,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关山有些急了,可看唐宫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他也不能把爱人肚子剖开,把宝宝强拉出来啊。
这期间,皇宫内的皇上也喜得龙子,关山也只是派人送了贺礼而已,他知道那个龙子是黄牛帮皇上生的,不过他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唐宫,生怕他一激动之下,动了胎气。而皇帝也是知道关山的爱人身份是公鸡精的。等到宝宝满月后,便把给宝宝接生的太医院之首寒山派了过来。
那寒山年不过三十岁,却已是誉满天下的神医。为人正派,就是稍有些古板。在皇宫内替皇上的男妃接生,已经令他十分震惊了,如今听说国师关山府上也是男人生孩子,吓得险些跌倒,不过皇命不可违,何况不管怎么样,都是一条小生命,因此虽然心内有些不乐意,但还是过来了。
然而这左等也看不到宝宝降生,右等也看不到有生产的迹象,寒山每日里太医院和国师府两边跑,还被勒令住在国师府,方便随时接生,可实在有点儿强人所难了,好在他孑然一身,没有家小要照顾,否则就是皇命在身,他也决不肯将国师府当自己家的。
这一日刚给受寒的太后开完了方子,忽听那边有人喊:“快,国师夫人要生了。”一句话把寒山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别的,忙提起药箱子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在脑子里埋怨,暗道生产明明是产婆的活儿,为什么非要硬塞给我,妖精还不是人,生出的不一样是人类的小孩,难道还能生出怪物不成。
他一路上就顾着想这些,连马车都忘了坐。也没注意到街道两旁都是站着百姓,但道中央却是畅通无阻。只是一个劲儿的飞奔,冷不防街角那边浩浩荡荡过来一队仪仗,冲势太急的他一个没刹住,加上那队仪仗的人也没想到会有刺客这样明目张胆的冲过来,所以冷不防之下,被他撞倒了好几个人。
“抓刺客”的声音此起彼伏,寒山急的脸都红了,大声喊着:“我不是刺客,我是御医……”可他因为平日里性子温柔,从未喊过,此时便是大叫,听起来也不过就是音调高一点儿的声音而已。
“带过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寒山被带到一座车蓬前,蓬上的男子一身明黄龙袍,面目出色之极,不过寒山才不想理会这样,大声叫道:“啊啊啊,记起来了,是晋皇帝陛下对吗?我是本朝御医寒山,国师夫人将要生产,皇上命我前去接生,因此方才在街道上疾奔,冲撞了皇帝陛下的车驾,还望皇帝陛下能放我离开,这生产是大事,不等人的。”
“恩。关山的夫人要生了吗?既如此,那朕就先过去那里吧。”英俊的皇帝是关山和夏侯轩的号朋友,也是邻近大国晋朝的皇帝,他早听两名好友说起娶了两个妖精夫人,因此这次夏侯轩生儿子,给他象征性的发帖子实,他才决定要以贺喜之名前来,表面上是说要来恭贺顺便联络两国感情,实际上就是想看看妖精生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没想到有意外收获,看着旁边被他强邀上龙架的寒山局促不已,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样子,薛逸觉得有趣极了。正想再逗弄这个看似严谨,但有时候很冒失的御医,就听前面侍从禀报道:“陛下,国师府到了。”
关山其实是不用别人来给唐宫接生的,但厦后轩盛情难却,他也不好拒绝。如今唐宫在床上翻滚呻吟,可胎儿却始终不肯出来,他也有些关心则乱了。忽听手下报告说寒山已经到了,还跟着晋朝皇帝薛逸,这把关山给气的啊。将寒山迎进卧室,他把薛逸挡在外面,冷冷道:“我知道你这家伙就是来看热闹的,所以我也不招待你了
,产房重地闲人免进,你自个儿先去前厅喝茶吧。”他说完,就当着薛逸的面儿把们给关上了。
“喂喂,你这家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我千里迢迢的来祝贺你和夏侯轩,你们就这样招待朋友?上次去冯夜白那里,抬出你两的名头,人家还好一顿热情招待呢,喂喂……”
进入房间的关山压根儿不理会薛逸的鬼叫,他现在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唐宫身上了。
呻吟了半天的唐宫此时似乎是没力气,呜呜呜地哭道:“生宝宝好辛苦啊,呜呜呜,生了这一个就行了,我再也不要生第二个了,死关山,你如果找不出好的避免生孩子的方法,我就不再和你上床了。”
严谨的寒山将这些话自动忽视,忽然他大叫道:“国师,夫人……要生了……”话音未落,就见产道然一点点拉开,已经有过一回经验的寒山熟练地伸出双手,去接婴儿出来,一边还在心里想着,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难产,如果头先出来,怎么都好说,但如果是脚先出来,哎,那就麻烦了……
还不等想完,就见那产道中突然露出圆滑的一端,咋看过去如同鸡蛋壳一般,还是分红色的。寒山吓了一跳,此时那枚蛋壳又向外面挤出了几分,竟然真的是没有眼睛鼻子嘴巴等五官,完全就是一个红皮的鸡蛋。寒山只吓得大叫一声:“怪物啊……”便一步跳开,双手抱着头吓得颤抖不已。
幸好关山就在旁边,他初时也是一愣,但本能的对儿子的爱却让他立刻上前,补了寒山的空缺,说是迟那时快,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唐宫一声惨叫,一颗粉红色的巨蛋忽地从他产道中滑出,落在关山手上,那表面上还带着产道内的滚烫温度。
“这是怎么一回事?”关山喃喃念着,然后恍然大悟,回头笑着对寒山道:“你这呆子,我儿子险些就毁在你手里,什么妖怪,我的夫人是公鸡精,鸡是卵生的动物,当然不可能生出胎儿来了。”他一边说着,就小心翼翼的将那枚粉红色蛋放在唐宫身边,笑道:“夫人啊,还要辛苦你些日子,这蛋是要孵化的。”
“我没有精神了,也没有力气了,呜呜呜……”唐宫委屈地哭着,他是真的脱了力,为了生这枚蛋,他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忽听蛋里传来一声声软软的柔柔的呼唤:“娘娘,娘娘,宝宝,我是宝宝……”
一听见这呼唤,脱了力的唐宫立刻来了精神,使劲儿翻过身,将那颗蛋抱在怀中,他喜极而泣道:“关山,你看到了吗?宝宝在喊我们呢,他……他在蛋壳里就会说话了,啊啊啊,初为人母啊……好激动啊关山……”他趴在那个蛋上,觉得不太舒服,自己的重量会不会把蛋压碎啊,忽然想起还是公鸡时候母鸡孵蛋的样子,它们把一颗颗蛋垫在有着柔软绒毛的腹部,过二十一天后就会孵化了。
唐宫想到这里,二话不说立刻变回原形,一只美丽的大公鸡,将那枚巨蛋小心翼翼地压在腹下,然后抬头对关山道:“这个床暂时就走我的鸡窝吧,你快去给我找些……”他看了看旁边的寒山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到底把那句“蚯蚓和蜈蚣”给咽了回去:“给我找些我喜欢吃的东西来吧……”哎,人家大夫已经饱受惊吓,再把人家给吓昏过去可就有些不地道了。
唐宫从此后就为了他的蛋而努力,每一天,来看“公鸡孵蛋”奇景的仆人们不计其数,关山本来禁止的,但这些仆人们也很聪明,他们拿着一串串的铜钱,假借关心之名进屋,结果唐宫一看到铜钱就眉开眼笑,还要留人家喝一杯茶,浑然不顾这些混蛋的真正目的。
三七二十一天过后,伟大的时刻终于降临了。被作为临时鸡窝的卧房中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顿时惊吓了府内所有人,大家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跑过去,还不等进门,就见两个奶妈笑得合不拢嘴,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进了另一个屋子,而准爸爸关山的嘴角,到现在还弯着,配上他眼神发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傻笑,虽然傻笑这种痴呆表情和英明的国师大人实在很不符合。
尾声
夜色如水,从蛋壳里出生的小婴儿已经睡着了,和寻常的婴儿没什么两样,小家伙很喜欢睡觉,从出生起到现在,已经睡了三觉。唐宫和关山满足的盯着婴儿粉嫩嫩的小脸,两人的十指交握在一起,彼此诉说着无声的爱意。
“他一定会是个健康、聪明、活泼的宝宝。”唐宫下着断言,他抬头看向关山:“你说呢,夫君大人?”
呵呵,他的宝贝公鸡精也会露出这种妩媚的表情和声调了,关山温柔的揽过唐宫深深一吻:“当然,不过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是我们俩的宝宝,是我们相爱的见证和结晶,所以无论他是什么样的宝宝,他都是我们最珍爱最珍爱的宝贝。”
“夫君……”感动到无以复加的声音。
“小宫。”缠绵的能滴出水的柔情。
“不然,我们来……那个……那个那个吧,这一年多你似乎忍受的很辛苦……”害羞的低低的声音。
“不是似乎,我真的忍得很辛苦。”带笑的声音:“小宫,其实你也忍得很辛苦吧?呵呵,却推到我头上。”
“那……我们轻一些好不好?不要吵到宝宝了,对了,干脆到塌上去吧,这种事,怎么也不该在宝宝面前做嘛。”更加害羞的声音。
“夫君,啊……啊啊,你……轻一些,人家刚刚……啊……关山,好……好舒服,再快一些,啊……唔……”
隔绝外界的结界总,春色正浓。
《完》
番外 《爱钱的糖公鸡》
自从唐宫堂而皇之的成为国师夫人,又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导致他本就至高无上的地位变得更加高大之后,国师府中开始空前的热闹起来。
还是半上午的时间,本应该清净的帐房中就传出一阵杀猪般的大叫:“天啊,怎么又少了十串钱?我昨夜整夜没合眼啊,为什么还会丢钱,是夫人,一定是夫人偷的。”一个管帐房的小伙计欲哭无泪的盯着少了十串钱的抽屉。
旁边的老帐房头也不抬的拨拉着算盘,慈祥的笑道:“所以我说你根本不用看嘛,夫人是公鸡精,你不过一个凡人而已,他要偷钱是你能看得住的吗?更何况只有十串而已,以夫人的个性,他不动这里的金银珠宝,每日里只偷十串钱,已经算是开恩了。”
“我……我就是不服气嘛,再说天天少了十串钱,万一爷让我赔怎么办?”小伙计嘟囔着,他的话让老帐房呵呵呵的笑起来:“小牙子啊,你真实笨,爷会不清楚夫人的为人吗?要为难你早为难了,还等到现在,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你什么事的。夫人虽然贪财,但却十分善良,就算万一有一天爷要以这个理由赶你走,你就去夫人房里哭诉,说你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兄弟姐妹,都指望着你养活呢……”
关山立灾外面,将老帐房对小伙计的教诲尽数听在耳内,然后他无奈的摇摇头,心道小宫啊小宫,你还真是个失败的妖精,竟然笨的让从未接触你的老帐房都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了。不过算了,如今他已经习惯于府里处处开花的场面,相对比起来,这帐房还算平静,就不知道仓库那边又闹成什么样子了。
“夫人啊,那……那是汉代的古砚啊,最起码也值一千两金子,你……你怎么就卖了十两银子?啊,赔大了你知不知道啊?”关山猜得不错,管仓库的秋管家此时就如同被拉长了脖子的公鸡正在干嚎着呢。
唐宫撇嘴:“你这奸商,不过是个砚台而已,别人家的书局才卖一百文钱,我卖了十两银子你还嫌少,不理你了。这抽成钱我拿走了,剩下的你记帐吧。”他说完,把桌上的五两元宝揣进怀里,兴奋的向厨房进发。
秋管家苦着脸塌下肩膀,嘴里喃喃道:“算了算了,爷都不心疼了,我心疼个屁啊,不就是为了讨夫人开心吗?明天可不能再让他发现什么好东西了,对,我要把仓库里全都摆上十八般武器,那些东西不值钱,让夫人折腾去吧。”
而在此时的厨房中,最初那个被唐宫顺走了宰牛刀的小伙计正跌跌撞撞的奔进门来,大呼小叫到:“快快快,夫人就要过来了,赶紧把那些旧家伙拿出来,快点,崭新的半新的刀具都藏起来,还有那些新鲜的蔬菜和蘑菇干,也都藏起来,不然咱们的家伙又要遭殃了,上一次夫人把咱们用顺手的刀具都卖掉了那一幕人间惨剧,你们没忘记吧,快点儿快点儿……”
小伙计俨然总指挥,而在他的催促下,所有人都忙碌起来,不到片刻工夫,刚刚还鲜香四溢,焕然一新的厨房便是一片狼籍,人人手里一把生锈的菜刀在那无声的切着。
唐宫近来,溜了一圈也没找到可资利用的东西,最后只好悻悻的随手拿走一串洋葱,喃喃道:“恩,昨天集市上有人卖这个,大小也是钱嘛。”他一边说着,一边含笑和厨房里胆战心惊的大厨们打过招呼后,便施施然的去了。
“呼,安全了安全了,大家都把家伙拿出来吧,这只公鸡精,哦,不是,是夫人也就一大早上能各处扑腾扑腾,只要咱们国师大人一下朝,就有牵制他的人了,来来来,赶紧做饭做菜……”那小伙计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厨房里所有人包括大厨在内拿出厨具继续工作。
唐宫提着一串洋葱眉开眼笑的来到卧房,却发现亲爱的国师大人已经等在那里。他欢呼一声,飞扑过去下扎在他身上一阵扑腾,然后才笑问道:“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是不是发薪饷了?”话音未落,关山就弹了他的脑门一下:“你脑子里成天除了钱,就不会再想点其他的吗?这串洋葱是干什么的?你什么时候喜欢吃洋葱了?”
“不是啊,是要卖的。”唐宫兴高采烈的说,关山无力的叹了口气:“我算是服了你,一串洋葱能卖几个钱?就连这点钱你也要贪?”他说完,唐宫就嘿嘿笑道:“一个钱也是钱啊,我们一天攒十个铜钱,等到十年后也算是家才万贯了。”
“我们现在就是家才万贯啊,还用等十年后,我的不就是你的?真不知道你都是怎么想的。”关山将唐宫搂在怀中,微笑道:“你知道吗?府里的人都要求我们晚上做激烈一些,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的暗示我明白,他们都觉得你这只公鸡精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了,如果晚上经过了激烈的Xing爱,怎么可能一大早就在府内乱搞破坏呢?甚至大半夜的就出去偷拿帐房里的铜钱?”
公鸡精红了脸:“可是……可是我都和你说过啊,我只是偷咱们自己家的钱,我没有偷过别人的钱,也没有要大家赔,为什么大家还要那么说,呜呜呜……”他委屈的哭起来,顿时让关山心疼的无以复加,抱着他道:“其实大家还是很喜欢你的,只不过有些不能理解你的行为而已,上一次不过是右相家的小姐来咱们府里找我占了一卦,结果一大堆人气势凶凶的围住我,要替你做主呢。”
唐宫又破涕为笑,府里的下人们有多维护他他是知道的,看了看关山:“那……那你刚刚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晚上我们要加强一些运动了。你看啊,原本我是怕你太辛苦,可是你不但不辛苦,反而还精神奕奕的。这就不是我们两个之间恩爱体贴的问题了,而是涉及到我关山堂堂七尺男儿的面子。你想啊,府里的人哪会知道我是体贴老婆才不舍得让他受哭呢?他们还以为是我不顶用,不能满足夫人,以至于夫人根本没有累到,才能四处作乱呢……”
“啊,哪有,你少找借口,明明就是你自己像个大色狼一样,怎么吃都吃不饱……”唐宫的话不等说完,声音就消失在突然袭来的深吻中。
“爹爹,娘娘……”小公鸡精宝宝关越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一眼就看见这火暴的场面,他歪着小脑袋不解的看着慌然分开的父母,仔细的想了想,然后一副小大人的口气道:“爹爹,虽然娘也是公鸡,可他也是人啊,你真的那么馋大公鸡的话,不要把娘吃下去,我刚刚看到后山上有一直老虎咬死了一只野鸡,我去把老虎赶走了,把那只野鸡给抢回来了,还是好好的,我们让厨房炖蘑菇吃好不好?”遗传了母亲的法力父亲的修为,小关越从出生起,法力就已经不能小觑了。
“小越……”唐宫呻吟一声:“不管是野鸡家鸡,都是你娘的同类啊,你这孩子……”
小管越撇撇嘴:“公鸡很好吃啊,上次吃过一回,我就念念不忘了,娘娘,我已经很照顾你的感受了,都没有把咱们家的公鸡宰了炖蘑菇,如今吃只被老虎咬死的野鸡,你就不要干涉了。”他说完拉着关山就走:“爹爹走,我们去吃鸡。”
“老婆大人,这可不管我的事,你看到了,是儿子邀请我吃哦。”关山笑眯眯的,任由小关越的小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父子俩风一般的消失了。
“小越……”唐宫无声的呻吟:“不管是野鸡还是家鸡,也算是你的半个同类啊,你……你怎么可以……”他刷一下抬起头来:“不对,小越刚刚说公鸡好吃,他怎么会知道公鸡的滋味,还知道野鸡应该炖蘑菇,府里不是从来都不许吃鸡吗?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炖鸡的滋味的?”
“关山,你这个混蛋给我滚过来……”国师府的上空,猛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大吼,悠悠白云颤了几颤,接着就被一阵风吹向远方。
番外完
《十二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梨花烟雨
番外《有哥自远方来》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沈香亭北倚栏杆。
夏侯展第一次看到康远的时候,就是在御花园的沈香亭。
素色的白衣,宽大袍袖随风轻轻飘荡,披散下来的乌发流泻出动人的风情,铺满了淡薄瘦削的肩背。
头上挽着一根极为朴素的白玉簪,身形对於男子来说,显得有些纤细,他背对夏侯展,倚着栏杆正在和当朝的皇帝夏侯轩说话。
夏侯展慢慢停了脚步。他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民间男子这个年纪已有论及婚嫁的,他是皇子,不可能如此早婚,何况皇兄夏侯轩也不会同意。但是鉴於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已经有了某些经验,所以夏侯轩也给弟弟安排了侍寝的宫婢,这种事情在富贵之家,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
夏侯轩很宠爱这个弟弟,安排给夏侯展的侍寝婢子,无论是从容貌还是风华上来说,都可说是最上乘的,上乘到了什麽地步呢?就是如果这四个女子的家世如果稍微好一点的话,她们个个都有资格做贵妃。
不过夏侯展虽然只是个孩子,性格却远非其它孩童那样天真烂漫好奇心重。他在倍受宠爱的环境中长大,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他看惯了宫廷里那些女人的勾心斗角,所以内心也有十分黑暗的一面,当太後避居佛宫不理世事之後,他就变得更加孤僻,更加的喜怒无常。
夏侯轩国事繁忙,只知道把好东西往弟弟这里送,根本不知道他心目中最可爱的弟弟,已经慢慢变成了豺狼和狐狸再加一只猎豹的综合体。
就像此刻,明明夏侯展看见康远的时候,不知为什麽就是心中一动,但他却慢慢的停了步子,将身形隐在树後,只以一双有些阴鸷的眼盯着对方的背影看。
和康远说话的便是当今皇帝夏侯轩了,康远和他同年,才情出众,素有京城第一才子之称,他为人温润如玉,从不张扬,更不以才学炫耀压制他人,这一点和他那动不动就爱在朝堂上咄咄逼人的老子很不一样,所以夏侯轩蛮喜欢这位相国公子的。
最重要的是,早年夏侯轩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出外远游,结识了几位生死与共志趣相投的知己,康远的表弟康健就是其中一个,因为这几层原因,所以夏侯轩有空就会召康远过来下下棋谈谈天,或者赏花观鱼弹琴作画。
远处匆匆有小太监赶过来,夏侯轩看了一眼,呵呵笑道:“得,朕这里又要忙了,行,你就回去吧,改天朕再召你来喝酒,对了,你上次说想见识一下金线牡丹,正好前儿开花了,朕已经看过,的确是国色天香,反正这御花园里你熟,就自己过去看吧。”
康远连忙躬身道:“臣不敢,此乃後宫重地,臣擅入已是不该,何况自便……”
一语未完,夏侯轩已经笑着挥挥手道:“好了,你是什麽样的人,朕心里最清楚,放眼天下,你这样的君子也找不到几个了,去吧去吧,那花开的时候短,三天功夫也就没了,你今天错过了,再想看得等到明年。”
夏侯轩一边说着,知道康远十分守礼,就给他指派了一个太监陪着,康远直到恭送夏侯轩离开了沈香亭,这才转过身,慢慢下了台阶。
夏侯展就那麽远远的看着他。这个男人看背影有一种令人心动的魔力,然而转过身来,却非倾国之貌,只不过白皙面孔更显端庄秀雅,倒也算是一个美男子,然而比起他的侍寝宫婢,却要差的远了。
但夏侯展还是死死的盯着康远看,这男人,一身的云淡风轻冰心玉骨。闲庭信步似的一步步走来,都让人打心眼里觉得舒服。他嘴角边挂着淡淡的柔和的笑,那样平静的面容,让人恨不得能用一颗小石子打破,如同打破平静湖面那般,看看荡漾涟漪的样子。
康远很快便走了过去,夏侯展和伺候的人都躲在树後,他并没有发现。
“你们都回去吧,不许跟着我。”夏侯展吩咐身边的人,见太监们战战兢兢的不动步子,他眉毛一拧,冷冷道:“再不离了这里,回去就命人打断你们的腿。”一语未完,太监宫女们皆做鸟兽状散去,这个主子的乖戾,那是宫里出了名的啊。
“等等。小万子,你给我留下来。”夏侯展忽然叫住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比他大两岁,身量和他差不多,於是不由分说把人家外面穿的太监服给扒了下来换上,将自己脱下的衣服往对方手中一塞,摆了摆手:“行了,你走吧。”
小万子捧着一摞华服欲哭无泪,心想:小王爷,前世你一定是个土匪,一定是的,所以到了这一世里,还不改这种土匪的习气,呜呜呜……穿着中衣的小太监边走边在心里偷偷抱怨。
夏侯展也说不出自己为什麽会这样做,不过他向来是行动派,只凭自己的心意行事。略略一沈吟,便往开着金线牡丹的牡丹园走去。
果然,走不多时,便看见了牡丹园,因为正值晌午,所以四周无人,只有康远一个人在那里细细的鉴赏,之前陪他的小太监靠在牡丹亭中打盹儿。
夏侯展就静静的站在康远身後,对方以赞叹的眼神看花,他就以迷惑的眼神看人,之所以迷惑,是因为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像个傻小子一样站在这里,晒着大太阳,只为了看一个男人。
不过迷惑归迷惑,夏侯小王爷仍是站的纹丝儿不动。过了半晌,大概康远是欣赏完了,想要转身离开吧,於是,一身小太监服的夏侯展便猛然跳进了他的视线中。
轻呼一声,康远退了一步,他没想到身後竟然站着人,而且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侍卫们常说的那种草原上的幼狼,虽然他没有见过幼狼是什麽样子,但这个孩子,确实在一瞬间就让他联想到了这种只是听说过的动物。
定了定神,看上去还是个少年,唉,小小年纪背井离乡的,被卖到了这个地方,也怪可怜的。康远想到这里,同情心立刻泛滥,走上前给夏侯展整了整折在里面的衣襟,又帮他抻了抻衣角,温言道:“太阳怪大的,你年纪又小,站在这里当心中了暑。”
他一边说着,见夏侯展还是倔强的不肯动,就又温和的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很精致的荷包,递给对方道:“呶,这里有几颗糖果,给你吃吧,快回去,你孤身一人在这里,爹娘都在外面,若是中了暑,他们也会担心的啊。”
“他们不会担心的。”夏侯展忽然开口,也是,先皇早已驾崩,太後又常年礼佛,大家都只知道宠着他惯着他,谁会担心他出事儿啊。
康远叹了口气,摸摸小夏侯展的额头,水润的明眸中是几缕怜悯的柔情。
然後他站起身,牵起夏侯展的小手,来到树荫下,微笑道:“爹娘送你来这里,也是无奈的,哪有做父母的不爱自己的孩子,愿意把孩子送到这不得见面的宫中来,他们肯定是有难处,你别怨恨他们了,送你来这里,他们是比你还痛苦的啊。”
夏侯展人小,眼睛却好使,眼看那边亭中的小太监坐起身来揉眼睛,他也不知为什麽,就有些慌,唯恐被小太监认出身份来,这个好看的男人会因为自己撒谎而不喜欢,於是将荷包紧紧攥在手心里,转身就跑了。
“哎……”康远也没想到这孩子突然说走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打,愣了一下,不禁摇头笑了笑,刚要转身,就见那少年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一字一字道:“我会记住你的。”说完就又跑了,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直到消失。
小太监走过来,看了看康远望着的方向,揉着眼睛道:“康公子你看什麽啊?金线牡丹在这边园子里呢。”
“不是,刚刚看见一个小公公,冒冒失失的跑了,我怕他摔着。”康远微笑着转回身来:“行了,金线牡丹我也看了,有劳公公带路,咱们这就离开吧。”
小太监答应一声,领着康远穿花绕树来到前殿,然後目送他出了宫门,这才回来到夏侯轩那里复命,不提。
这件事康远很快就忘了,他是相国公子,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看书,会友,应酬,时不时还要去宫中伴驾,只是一个荷包几颗糖果而已,哪可能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什麽痕迹。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根本不以为意的东西,却被夏侯展一直珍藏着。
幼狼的习性便是如此,当它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有个人伸手拉他一把,他会一辈子对这个人忠诚。
而夏侯展需要的,并不是什麽金银玩器。他长於皇宫,最需要最渴望的就是亲情,偏偏这恰恰是他的父兄都不能够给他的,虽然有一个母後,却深居佛堂,往往半年里也不能去见一面,和没有一样。恰恰在此时,让他遇到了康远。
当然,康远这个关爱的举动其实也平常之极,若是由夏侯轩或者太後做起来,不一定就会让夏侯展心怀感激,也许回宫後就能将糖果荷包扔到院子里。然而这偏偏是一个陌生人给他的关爱,对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对於夏侯展来说,可就是弥足珍贵了。
夏侯展一直记着这个人,记着他那双温润的眸子,记着他浅浅的笑容,周身淡定温和的气质。
很多个夜里,他就捧着这个荷包放在胸前,就好像康远用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一样。那荷包里的糖果,他一直都没有舍得吃过一颗。
要麽说孩子的早期教育不容忽视。夏侯轩也算是英明的人了,然而在教育这方面却实在是失败的。早在没有察觉的时候,他这个心爱的弟弟心中,就已经被一个男人给深深占据了。
夏侯展这时候还不懂得爱和独占欲,他只知道,终有一天,等自己的翅膀硬了,就要将那个温润的大哥哥护在自己的翅膀下,再也不让他离开自己。
就是在这样的心思和情绪下,夏侯展努力的成长着,他上课不再捣乱了,而是认真的听课,因为他记得,康远是可以和皇兄一起下棋论画,吟诗作赋的人。
虽然皇兄在这方面的水平不怎麽样,但是能够和他在一起弄这些东西的人,在这方面却一定是出色的。(夏侯轩:= =,小白眼狼,朕算是白养你这麽多年了。)
不但如此,宫里人渐渐的都发现,他们的小王爷似乎忽然间就变了一个性子,现在他不再动不动就胡闹,因为一点小事就乱发脾气。以前在他宫里伺候的太监宫女,不到半个月就要换上一批,为什麽?再不换大概就要被打死了。
但是自从夏侯展那天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回来後,他不但不再罚人,有一次宫女一失手,将一碗烫茶碰洒了,茶水将夏侯展的小手烫红了一大片。
这宫女当时都吓得木了,以为这一次肯定是要被活活打死,然而当太监们来呼喝拉她的时候,夏侯展竟然轻描淡写的道:“那麽凶做什麽?当心吓着她,本王没事儿,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行了行了,下去吧,换一碗茶上来就可以。”
宫女太监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家小王爷能有从一个典型的恶霸王爷蜕变为青天大老爷的一天,这个感激涕零就别提了。很快的,负责往小王爷这里输送太监宫女的大太监戴德芳也发现,已经有大半年了,小王爷那边的人再没用换过。
夏侯展的转变让那个当初和他换了衣服的小万子很是沾沾自喜自作多情了一番,认为都是自己的衣服上沾了自己的善良气息,才会将小王爷改变过来。就是有点儿奇怪,小王爷天天捧着的那个荷包到底是谁的啊?那个可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夏侯展就这样隐忍着对康远的思念,他并不知道康远是谁,甚至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却从来没有问过夏侯轩,生怕皇兄识破自己的心思,就会大惊小怪。
别的都不怕,万一他一纸婚书赐下来,到时候即便自己到了母後面前哭闹,说不娶妻恐怕也是不行的。
夏侯展早就决定了,他不要让康远受一点儿委屈……就要对方以王妃的身份进门,从此後一生就只对着康远一个人,哪怕是有名无实的妻子,他也绝对不要。
这个时候的芮小王爷,已经懵懂的知道情爱为何物,也明白身为王爷的自己,想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是会被皇兄反对的,但是他就这个性子,认准了的道儿,就要走到黑,哪怕撞上南墙头破血流。
两年後,夏侯展终於满十五岁了,夏侯轩赐下旨意,封他为芮亲王,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占了一整条街替这个心爱的弟弟修建王府。
让夏侯轩没有想到并且深感沮丧的是:这王府还没有修建好呢,没良心的弟弟就急着搬出去了,成天跑来问自己:“皇兄,我什麽时候可以搬出去啊?”
或是:“皇兄,你别让他们弄得太奢华了,简简单单就行,抓紧时间是最重要的。”
夏侯轩这个郁闷啊,愤恨之下下令:“给我好好的建,不管什麽都要最好的,务必要尽善尽美,哪怕花上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呢。”
可怜的芮小王爷聪明反被聪明误,眼看出宫遥遥无期,而他对康远的思念已经如春潮泛滥,再也控制不住了。
痛定思痛後,他到皇兄面前慷慨陈词一番,大意就是:身为皇子,理应为百官表率,怎可建造奢华王府,之所以要简单建造,完全是为皇兄的名声和国库的银两考虑,并非自己急着搬出皇宫。若皇兄不收回成命,臣弟愿搬到未建完的王府中就近监督,以表决心。
这番话让夏侯轩喜笑颜开,终於免了那道修建一年半载的命令。夏侯展心急如焚的等啊等等啊等,终於在这一年的初秋,他的王府建好了,然後钦天监选了个吉日,於是芮小王爷便带着数不清的金银财宝离开皇宫,风光搬进自己的王府。
夏侯轩站在城楼上,满脸黑线的看着源源不绝拉出城去的装财宝的大车,咬牙切齿的自语道:“这个小兔崽子,说什麽百官表率,为了朕的名声和国库银两着想,妈的全都是假的,他把这些东西都拉到府上了,朕的国库也就空了一半的地方。哼哼,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想早点出宫自由自在花天酒地。”
一边骂,一边又叹息道:“行啊,朕这辈子是得在这皇城里关一辈子了,弟弟能出去,总也是件高兴的事儿。以後一旦有时间,也许朕还能过去那里和他喝喝酒聊聊天呢。想到这里,复又高兴起来,暗暗打定了主意,这才下了城楼。
夏侯展搬出宫的第一天,就让下人带着他在京城里有名的文人集会的酒楼茶肆转了一圈儿,只想和康远来个巧遇。然而天不遂人愿,一直溜到天都黑了,也没看见康远。
出宫时高涨的热情一下子就被浇熄了一大半,芮小王爷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般没精打采的往回走。旁边经过一些秦楼楚馆,那些女人穿着暴露的衣服竞相邀约,他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跟随他的下人叫初四,并不是宫里的太监,只是王府里买的奴才,因为手脚麻利为人机灵,所以很快便做了王府的总管,此时他见这小王爷对那些歌女不闻不问,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心道小王爷初出皇宫,还能如此的正人君子,着实难得。
忽见迎面一顶轿子向着这边过来了,街上的行人纷纷退避。他早已认出这轿子是抬着何人的,便对夏侯展笑道:”小王爷,您今天逛遍了京城文人集会的酒楼茶肆,见了许多才子,然而时运不佳,却没见到京城第一才子,不过王爷就是王爷,百神护佑紫气冲天,这不是,那位康公子就来了,小王爷要不要见一见?要见的话,奴才就跟着他,打听他去了什麽地方,便来通知您,当然,论理他是该下轿拜见小王爷的,康公子也并不是那些眼高於顶的酸腐文人……“
初四不等说完,夏侯展就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不见不见,见什麽?见了一天了,你不累我还累呢,回府。“
初四连忙退下,心想也难怪小王爷,溜达了一天,我这腿都细了,何况他一个孩子。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身後一个爽朗的声音笑道:”咦?竟是康兄的轿子,哈哈哈,离风袖楼不过几步路程,康兄你就下来和我安步当车吧。“只从口气来听,就能断定此人定是那位康公子极为相熟的朋友。
”停轿。“轿子里传来一个温润中带着惊喜的声音,接着轿子帘一掀,素衣乌发的年轻公子步了出来,笑道:”果然是楼兄,怎麽?不是说去江浙一带了吗?这麽快便回来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夏侯展本来已经走到了轿子後,他心里急着进宫,想要侧面向夏侯轩打听一下康远的基本情况,最起码要把名字给弄到手。然而世事便是这样巧,他找了一天也没找到的人,竟然就会在这不经意的情况下重逢了。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2
夏侯展僵直了身体,正当初四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见主子不敢置信的猛然转过身去,嘴唇翕动了两下,最终却是什麽也没有说出来。
他正奇怪,忽然袖子被人拽住,接着夏侯展的声音响起:”快,你……你看看我……我这形容有没有不好看的地方?脸上衣裳上有没有灰尘?“声音颤抖,似是激动不能自已。
初四笑着点头道:”小王爷生的好,又是王爷之尊,站在这里如同临风玉树浊世公子,并没有一点儿不妥的地方。“他一边赞美就一边向四面八方望,心想也没看见什麽漂亮的姑娘啊,前面就是康公子和楼公子并肩往街道的另一头走。
夏侯展想也不想,就紧走几步追了上去,到近前的时候,却不上前打招呼,只慢慢的在後面缀着。待看到康远和那姓搂的青年进了一家叫做”风袖院“的妓馆,不由得眉头一皱,面上就带了几分煞气。
”带钱了吗?“他冷着面孔问身後的初四,听见肯定的回答後,微微点了点头,一沈吟,也跟了进去。
夏侯展初次出宫,外面哪有人认识他。只不过他虽然年少,却有一股王爷的气势在那里,加上周身穿戴配饰殊为不俗,因此老鸨一看便知是贵客到了。刚要扭上来奉承一番,冷不丁就看见他身後的初四,不由得一愣。
初四在夏侯展还未搬进王府的时候就是管家了,在京城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以前他也来过风袖院,因此老鸨龟奴们都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的神仙,见他竟然跟在这年轻的小公子身後亦步亦趋,那这小公子到底是什麽身份?真说出来只怕能吓死人吧。
初四朝老鸨招了招手,老鸨连忙过来,陪笑道:”四爷,这次怎麽带着人过来了?那小公子是谁啊?四爷还那麽客气……“
一语未完,初四就冷笑道:”说出来吓死你,他便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刚封了芮亲王的小王爷,给我仔细点儿伺候着,你这里是官妓,不然打死我也不敢让他来这里。“
老鸨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不停的点头。这里康远等人来到三楼,风袖院里是没有雅间的,想要房间都是直接去姑娘们的房里,如今三楼诺大的地方,只有四五张桌子,是专门为了招待那些王公贵族的。康远是相国公子,老鸨自然不敢怠慢。
夏侯展也来到楼上坐下,一双眼睛只是痴迷的盯着康远,此时华灯初上,客人大多还没有来,因此三楼上只有他们这两桌人。初四告诉老鸨今晚把三楼包下,谁也不让进来後,便也来到夏侯展的身後站着。
康远是才子,平日里少不了和文人们聚会,而文人通常都是和秦楼楚馆挂钩的。何况这风袖院里色艺双绝的才女也着实不少,那些女子又不是烟视媚行之辈,因此康远虽和朋友们来这里,大家不过是听琴下棋,谈诗论赋,并没有苟且龌龊之事。
夏侯展却哪里知道。一双眼睛里全是狠厉之色,心想若是哪个不长眼的女人敢去沾惹他,我立刻便命人将她杀了。刚想到这里,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轻笑,接着几名花容月貌的女子鱼贯走了进来。
桌上摆满了酒菜,这几名女子和他们也都熟稔之极,自动自发的便在各人身边坐了,给他们添酒夹菜,对於妓馆女子来说,能摊上伺候这样守君子之礼的客人,还都是赫赫有名的才子,就是不小的福气了。
”初四,你去,把康公子身边的女人给叫到这桌来。“夏侯展抿了一口酒,酒冷,他吐出的话语却更是冰冷。
”啊?哎,小的……这就去办。“初四心想我的妈呀,小王爷这什麽毛病呢?难道看上了那个女人?也罢,康公子宽宏大量,肯定不会计较的。
於是叫老鸨上来,和她把这话一说,老鸨又到了康远身边陪笑一番,那个女子便起身向他们这边走来了。
”小公子……“妓汝只听见妈妈让她好好伺候这位小公子,却不料一张口,刚说出三个字,就被夏侯展挥手阻止,然後听他冷硬的道:”坐下,吃你的吧。“
那女子心想怎麽着?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吃这些东西?又不敢不遵命,只好一边小心看着夏侯展的脸色一边往嘴里送饭。
老鸨把康远身边的女子借走了,自然要还一个。谁知这个女人来了之後,又被夏侯展给借了来,如此一来,不到半个时辰,夏侯展这一桌已经坐了六七个女人在那里大吃大喝,康远也自然就是孤零零一人。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3
初四到现在要是还没琢磨出门道,他就不是初四了。闹到最後,合着小王爷就是不想让康公子身边有女人陪着啊。
这是种什麽心态且先别提,重要的是他要赶紧告诉妈妈一声,别再往康公子身边送姑娘了,再送,这桌子上的饭菜就不够吃了呢。看那些姑娘,平时饿极了怎麽的?这时候连风度都不顾了,一个个跟母狼似的吃的欢。
楼名终於忍不住了,狠狠一拍桌子,吼道:”这叫什麽事儿?来一个劫走一个,妈妈,你把你这风袖院里的姑娘都给我叫过来,让那边的小公子先挑,挑完了,剩下的那一个给康兄总行了吧?告诉你,别以为康兄没脾气,就可着劲儿的欺负,我们虽不是什麽王公贵族,但到现在,还没有哪个人这麽藐视我们的。“
夏侯展慢慢的站了起来,他早看这些文人不顺眼了,凭什麽康远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就有说有笑的,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们算什麽东西啊。
”小王爷,小王爷……“初四急了,瞅着自家王爷目露凶光,怎麽看怎麽觉得全身都是杀气。
刚要劝几句,被夏侯展瞪了几眼,立刻就把话吞回了肚子里,心想我的妈啊,这小王爷瞪起人来,怎麽比皇上还吓人呢。
却听夏侯展冷冷对老鸨道”你,把这楼里所有的姑娘都叫到我那边去,剩下的几桌都开上席面,让她们尽情的吃喝。但是你若还敢往那桌送姑娘,小心本王拆了你的风袖院。“
”嘿,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竟敢口称王爷,王爷怎麽了?王爷也不能像你这样不讲理啊?“
楼名更是气不过了,捋胳膊挽袖子的刚要站起来,就被康远摁下去,听他微笑道”行了楼兄,你和一个孩子较什麽劲儿呢?反正我也不太习惯姑娘们相陪,不必再叫了,坐下,快坐下。“
楼名被拉着坐了下来,看样子是要偃旗息鼓了。不过夏侯展可不干了,一个箭步蹿上去,死盯着康远的眼睛道:”谁是孩子?你说谁是孩子呢?我已经过了十五岁,我不是孩子了。“
一句话把康远说愣了,心想我只是劝架而已啊,这小孩冲我发什麽火儿?何况你才十五岁,不是孩子难道是大人?哦,有的男孩儿十五岁的确已经成亲了,但我二十岁了,称你一声孩子也不为过吧。
在终於对上康远的那一刻,夏侯展本来是抱着很大期望的,他期待康远能先有疑惑的表情,然後仔细的回忆一下,最後忆起自己。然而他失望了,康远只是微笑的看着自己,好脾气的安慰道:”好好好,不是孩子,不是小孩子,这总行了吧?“
这个人,这个康远……根本就是不记得自己了,而且他的话,分明是说他还把自己当一个小孩儿,那哄人的语气就和初见时的一模一样。
夏侯展胸中一口气鼓荡荡的,吐不出来更吞不下去,他恨得想把康远狠狠压在桌上打一顿。又爱的想把他拽进怀中紧紧的抱着。只可惜他这时候的身高,还是不如康远,所以这让他更加的气闷。
就在夏侯小王爷被这股气折磨的眼冒金星时,当出气筒的倒霉蛋儿自动上门了。
就听门外竟然有一个公鸭嗓子嘎嘎叫道:”康远怎麽了?他身为相国的公子,竟然来这种风月之地,要是他老子知道了,揍不死他。哼哼,他比得上本侯爷吗?告诉你,把招子擦亮点儿,惹恼了我,叫你风袖院关门大吉。“随着话音,一身绿色锦衣的少年迈着鸭子步就晃了进来。
老鸨嘴里就如同吃了黄连似的,心想我今儿这也不知道是犯了哪门子的煞星,一个个张口就是要拆了我这风袖院。脸上却连忙挤出笑容迎上去,欢快叫道:”咦?这不是风小侯爷吗?怎麽了这是?火气这麽大,是谁惹小侯爷生气了?“
风小侯爷双眼直喷火星子,他一看见康远,气就不打一处来。
两个人一样的年纪,凭什麽这康远是人人都称赞,轮到自己,那些混蛋就表面上恭恭敬敬,一转脸就不知嚼什麽耳根子。
到如今,康远走在街上,人人都打声招呼,过年求他写字编对联的人能排二里地。自己呢?走在街上倒像瘟疫似的,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他不就是长了一张好面皮吗?
风小侯爷这恨不是一朝一夕了。今儿怒火攒到顶点,阴森森笑着,一把推开老鸨,就走到康远面前,歪着嘴嘎嘎笑道:”康远,说实话,我还以为,嫖妓这种丑事儿只有我才会做,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你堂堂的相国公子,第一才子,大家交口称赞的好男人,也会做这种事,你说今儿老子要在这里揍了你,你回家敢告诉你老子吗?嘿嘿,堂堂相国府的公子,来这种地方嫖妓,传出去你那名声还不得顶风臭十里啊?“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4
康远真是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皱眉道:”这位公子,你……你是谁啊?风小侯爷?请恕康远孤陋寡闻,咱们……似乎没打过什麽交道吧?哦,这风袖院我也来过几次,不过是和友人相聚,请姑娘们弹琴助兴而已,小侯爷你不要说的这样难听。“
他一番话莫名的抚平了夏侯展心中怒火,一双眼睛刹那间光芒万丈:太好了,他没有嫖过妓,他来,只是因为才子风流,和友人们相聚的。
一颗心莫名的雀跃起来。眼看着那风小侯爷已经野蛮的逼上前去,看样子真要动手打康远。而那些书呆子一个个都木木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
夏侯展怎能放过这英雄救美的机会,威风凛凛踏前一步,仅用一只手,就捏住了风小候的手腕,冷冷道:”放肆,康大哥的身子,也是你配去沾惹妄动的吗?“
夏侯展心思阴狠,这风小候竟然敢惹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哪里肯轻易罢休,话音刚落,就听”哢嚓“一声,接着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小侯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康远一看,天啊,可了不得了,那位小侯爷的手腕断了。
他这可是真急了,连忙对夏侯展道:”你这孩子,下手怎能如此鲁莽?还不快给小侯爷道歉。“一边说,就要上前去查看风小候的伤势,不管怎麽说,这是小侯爷,如果真要追究这个孩子,他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啊。
”你……我替你教训他,你……你竟然骂我?“夏侯展不敢置信的看着康远,大眼睛里满是怒火和委屈:”好……你……你如此不识好歹,我……我就当白费了这个心。初四,我们走。“
一转身,眼看那风小侯爷站在当地呆呆看着自己,不由得更是心头火起,一脚就将碍眼的家夥给踢下楼去,然後蹬蹬蹬的下楼疾奔而去。
楼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摇头道:”吓……吓死我了,那小孩子太吓人了,我……我还以为他要对康兄动手呢。“
话音刚落,康远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看看风小侯爷。“他想着怎生想个法子让小侯爷息事宁人。谁知追到楼下,却见那断了手腕的小侯爷瘫在地上,正瑟瑟发着抖。
康远心说那孩子下手太重了。耳听家丁们开始乱骂,纷纷叫嚷不能饶过凶手,他正着急,忽听那小侯爷骂道:”瞎了眼的奴才们,叫嚷什麽?还不给我离了这里,你们知道那人是谁吗?他……他是……“
说到这里,到底不敢将夏侯展的身份嚷出来,再恨恨瞪了康远一眼,灰溜溜的出去了。
康远莫名其妙。呆了一会儿回头对楼名等人叹道:”我曾说过,集会或在江边,或在山亭,即便是茶肆书楼,哪里不可。你们非说什麽人不风流枉少年,要来此处,如今看来,我们虽然中规中矩,奈何这总是争锋之所,以後不要再来了。“
楼名等人今晚连着经历了这些事,也觉无趣,都耷拉着脑袋答应下来。几人便在风袖院前分手,康远仍坐了轿子自回相府。
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怎麽走了这麽长时间还没到家?掀开帘子一看,外面并不是来时的路,他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连忙叫着停轿。
果然,那轿子立刻停下了,却听外面一个带笑的低沈声音道:”这便是你没有经验了,下次记住,遇上这种事情,不要马上揭破,在轿子里先好好寻思一条脱身之计,你是大才子,这个应该难不住你吧。“
康远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但因为太低沈了,所以一时间辨不出来是谁,正要说话,忽见轿帘一掀,一条人影抢进轿来,不由分说先用手捂住他的眼睛,然後耳边吹进一口气息,先前的声音笑道:”康公子,猜猜我是谁?“
康远摇摇头,下一刻,捂住眼睛的手一紧,他心中一凛,想起表弟教授自己的逃生办法,虽然有些羞於启齿,但生死关头也顾不上了,只好呐呐道:”这位……英雄,咳咳……我并无钱财,也无官衔,你……你绑我做什麽?“
其实康健教他的逃生办法可不是这麽说的,但那种”好汉,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们想要什麽,请尽管开口,我但凡能办到的,一定照办。“之类的话,他实在无法出口。虽然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但他也有他的书生意气。
”你是相府的公子,这就够了啊,我要绑的,就是相府公子。“那人仍然低低笑着,不知道是不是康远的错觉,总觉得他的嘴唇似乎贴在自己的耳朵上。他不由得一偏头,躲了开去。
唉,这年头啊,只以为那些商贾巨富或者王公贵族能遇到这些事儿,谁知道就连宰相的儿子也都被打上主意了呢?
康远为这人心不古暗暗摇头,苦着脸道:”我爹虽然是相国,但他耿直清廉,我们家并没有多少钱的,倒是我表弟那里还算富裕,只是他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你来回一趟也要将近两个月,你……你就放了我吧。“
”哈哈哈,康大哥,你……你真是要笑死我了。“对方终於松开了手,康远使劲儿眨了眨眼,逐渐适应了轿里的黑暗,然後,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正是妓院中负气而去的夏侯展。
”你真是读书读迂了,绑匪都没问,你就把你那有钱的表弟给供了出来。今天是遇见我了,若是真的绑匪,你……“
夏侯展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康远看,心爱人那副恍然大悟的後悔模样,真是要多可爱就多可爱,让人……让人好想把他压在身下狠狠的欺负。
康远懊恼的瞪了夏侯展一眼,气道:”你这孩子,怎麽……怎麽竟喜欢恶作剧?这是哪里?你快将我送回去。“真是的,堂堂的京城才子,竟然在一个小孩儿面前如此丢脸,还被人家笑话,这传出去,他还要怎麽见人啊。
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就更加诱人。夏侯展舔了舔嘴唇:好……好想要他啊,就在这里,可是……可是不行,他们这才是第三次见面,不,不对,在康远心里,应该是第二次见面,他早把那次初见忘到九霄云外了。
夏侯展心中生起一丝惆怅,刚刚的活泼立刻不见了。他静静的不说话,於是,康远的呼吸也急促起来,生怕这小孩儿是真对自己起了杀心,他扭断风小候手腕的手段,可不是普通的狠辣,何况他的态度又阴晴不定的,刚刚还笑的开怀,一转眼,这脸色就阴下来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怎麽样的。我只不过气你不识好人心,所以小小的惩罚一下。恩,当然了,我後来想过了,你在酒楼上那样对我,应该是为我担心的,不然你就不会骂我鲁莽,而会骂我狠辣歹毒,是不是?你只是气我行为冲动,怕我得罪了那小侯爷,会替自己招来祸事,是不是?“
夏侯展说到这里,一双眼睛又晶晶亮的看着康远。让他不禁就是一惊,心想这孩子真是好聪明,不过是一个词而已,他就能洞悉自己真正的心思。
从他惊愕的表情中,夏侯展知道自己猜的对了。他眼里又是高兴又是遗憾,高兴的是康远为自己着想;遗憾的是,这样一来,就不能以惩罚为名再做一点令自己雀跃的事情了。
”好了,康大哥,我们现在就送你回去。“夏侯展抽身出了轿子,他浑身燥热,生怕再不出来,就控制不住自己,会化身禽兽将康远扑倒在轿子里,这样即使一时吃的痛快,但对於长远是极其不利的。小不忍则乱大谋,而他一向能忍。
从此之後,康远的日子就再也不是以前那样逍遥自在了。这个叫夏侯展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更厉害的缠着他,若不是两人都是身份高贵之人,只怕对方就要登堂入室,堂而皇之的占据自己家不出去了。
康远对此十分的无奈,他已经知道夏侯展是圣上最宠爱的弟弟,新近获封芮亲王的新贵,可以说,这京城中除了皇上,现在就属这位小王爷权力最大风头最劲了。
他不明白的是:对於这个初出皇宫的孩子来说,红尘繁华中有多少吸引人的东西啊,是纸醉金迷也好,夜夜笙歌也好,怎麽着还不得轮流来一遍,怎麽……怎麽这小王爷就把眼睛盯在自己身上了呢。
康远不敢得罪这小王爷,小心翼翼的应付着。同时也慢慢品着夏侯展的心性,渐渐的,他想他知道为什麽这个孩子非要缠着自己了。
康远是很有才华的,为人也亲切随和,却又有着贵公子特有的优雅,很多人都愿意和他亲近,就连那些眼高於顶的文人狂生,对他也都另眼相待。
他不是特别的聪明,然而才情在整个京城却是首屈一指的。因此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子。当然了,那个时候的人,评价一个人聪明与否只看他是否有才,所以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康远都是绝顶聪明的。
只有夏侯展知道真相。满腹才情的康远,其实为人是有些迷糊的,也常常干出一些让他瞠目结舌的蠢事,不过这样一来,他却越发的喜欢对方了。
有时候康远手里拿着毛笔,却团团转身寻找毛笔的样子,都能让夏侯展心里美滋滋的回想一个月。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5
为了和康远多接触,为了不让人夺走自己心目中要共度一生的唯一爱人,夏侯展在不太敢对康远言明心意的情况下,对他采取了紧迫盯人的政策。
只不过要盯人,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比如说康远要去赴诗会,你不能阻止他,还必须要跟着他,可是到了地方,你不能只眼巴巴在那里看着那些人摇头晃脑的作诗吧?康远既然是个才子,他能瞧得起不会作诗的人吗?王爷的头衔是不可能让他心生欣赏的。
於是芮亲王由皇宫里的小霸王变成了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只不过这位小霸王的本性不改,先生不能给他定上课时间,得他给先生订时间。
别说,如此一来二去,夏侯展的诗词做的越来越好了,在那些文人中慢慢崭露头角,更因为他亲王的身份,巴结奉承的人数不胜数。真正有气节,对功名不动心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芮小王爷此举完全是为了讨好康远,希望得到他的承认。却怎麽也没料到,这举动让康远生了误会。他还以为夏侯展是想争自己这第一才子的名头,所以才每次都要跟着自己,一有时间就缠着自己,目的就是想偷师。
康远很好笑,心说你想学就直说好了,不耻下问不耻下问,怎麽在做学问上也骄傲呢。不过他的脾气好,也不把第一才子的名头看在眼里。认真的教授了一些夏侯展作诗的学问,他就不肯再在夏侯展面前露面了。
康远有意无意的教夏侯展作诗,把夏侯展美的都要飞上天了。以为自己这就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天爷终於开眼了,康远接纳自己的日子就要到来了。
谁知这美梦做了半年,就在他想鼓足勇气开口提亲,把这美梦变成事实的时候,康远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不肯见他了。
康远先是去表弟康健那里住了半年多,这半年多把夏侯展给想的,都快害相思病了。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兴冲冲跑人家去看望,相爷夫人温柔的一句”远儿身体感染了风寒,不能见客。“就把他给打发出来。
一开始夏侯展真以为康远感染了风寒,每天派人送补品。人就在相府对面的茶楼里天天看着康府的後院,想象着哪天康远病体康愈,开窗的时候正好和自己来个四目相对,虽然隔的远,却是心意相通,那该多浪漫啊。
但慢慢的,小王爷觉察出不对劲来了。
这康远感染了风寒,怎麽没见他府里的客人少呢?而且去的都是些文人,老相爷天天在衙门里办公,这些人当然不可能是来会他的,更不可能来会相爷夫人。那肯定就是见康远的啊,康府就他一根独苗儿。
但是这些人进去,没有一两个时辰是不会出来的,长的三五个时辰。甚至是留饭留夜的也不是没有,独独自己,只要一上门,来接待的必然是相爷夫人,奉完茶後必然是一句”不好意思小王爷,远儿身体欠佳,不能见客。“要麽就是”远儿昨晚吃坏了肚子,这时候还躺在床上,无力见客“的理由。
一来二去的,芮小亲王怒了,心想康远啊康远,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你……你这耍的我也太厉害了吧。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真以为我是白痴,可以耍着玩儿的是不是?
芮小亲王抱了鱼死网破的念头,气哼哼阴沈着脸来到相府。果然,相爷夫人立刻从後堂迎了出来,接着就是千篇一律的三部曲:”参见王爷“”王爷请坐。“”小凤上茶。“
三部曲完了,该自己配合了,夏侯展清了清嗓子,眼睛里藏了一抹厉色,似乎是有些散漫的问道:”康公子呢?“
於是第四部曲开始了。康夫人欠了欠身子,微笑开口道:”王爷,真是不巧了,远儿……“
这回夏侯展不等她说完,就冷笑一声道:”夫人不必说了,本王知道,康公子又病了吧?这回是头疼啊?还是感染了风寒?抑或是睡眠不佳正在补眠?哦,还有拉肚子,崴了脚,气喘病犯了。啊,这些理由都用过了,今天夫人总不会告诉本王说,康公子出天花了吧?“
康夫人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其实他也知道康远老这麽推托小王爷是不对的,原以为小王爷是个聪明人,推了一两次,就该知道缘故了。只要再不上门,也就不用这麽辛苦的应付他。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6
谁知这小王爷还真是锲而不舍,平均三天就来一趟,他是王爷,还不敢不见。康夫人本来这谎撒的就不安心,如何还能禁得住夏侯展这样咄咄逼人的质问,一时间呐呐无言。
夏侯展心里一阵气苦撞上来,本来是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见康远的,大不了撕破脸闹一场,他是芮亲王,从来就没有胡作非为过,今儿就胡来一把,谅皇兄也不能把自己怎麽样。
可人家康夫人脸虽然红了,人却纹丝不动坐在这里,不声不响,一副”我也不承认,我也不否认,你想坐就坐,想走就走,想见康远就不行“的强硬态度,他又能怎麽样。
最後夏侯展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回到府里把书房中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气的在外面呆了一夜,伤心气愤之下,竟然感染了风寒,这下子变成他在府里躺着了。
芮亲王病了,那可是非同小可。京城里的官员们都提着礼物上门探病。
令大家奇怪的是,这位性格有些古怪的小王爷这一次一反常态,无论谁来探病都见一见,听几句问候的话,要知道,平日里他是从不和官员们打交道的。道上见着了,官员们给他请个安,他脸上都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
如此过了三天,官员们按着官阶大小轮流的来。最後,康老相爷眼见小王爷到第三天这病还没好,探病的名额终於轮到自己了,於是命家人备了礼品,亲自过来探病了。
被请到正厅坐下。一名美若天仙的姑娘款款而来,行了个万福:”相爷,我家小王爷感染风寒卧病在床,不方便见客,请相爷见谅。“
老相爷一听就奇怪了,心想:嘿,这满朝的文武都方便见了,结果不方便见我?这……这是怎麽说的?我若是个芝麻小官也就罢了?可我是丞相啊,这……这小王爷,我这麽大的岁数……
老相爷一肚子不痛快的走了,这一下算是在百官中公然被小王爷给抹了面子。回家里心情郁闷,康夫人一问,老相爷把事儿一说,康夫人就明白了。小王爷这是生康远的气了,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病,还真得让儿子替他爹去探一探了。
康远十分的无奈,他实在是不想见芮小王爷,不明白自己都这麽避开他了,他还非要来找自己干什麽?难道非要自己当着他的面儿说:”小王爷,你是京城第一才子,我甘拜下风了吗?“这话他说不出口啊,平心而论,小王爷聪明是聪明,可他不是才子的料儿,别说第一才子了,第十才子都轮不上他。
但得罪小王爷,不是玩的。康远叹了口气,还是拎着礼品认命的上门了。夏侯展在屋里得了消息,高兴的一个高儿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後来寻思寻思不对,我不能这麽没脸,怎麽着也得拿捏拿捏啊。
於是又四平八稳的躺回床上,告诉心腹侍女鸳鸯到前厅,按照上一次对老相爷说的那番话说。
鸳鸯答应一声,刚走出去,就听夏侯展在後面又叫她回来。
转回来,就听主子在那里自言自语道:”不对,说不定他巴不得我不见他呢,万一是这样,他转身就走,我不就亏大发了吗?我……我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他。“说到最後,似乎眼圈儿都红了。
鸳鸯在夏侯展身边伺候也有好几年了,小王爷虽然不说,心思她却也猜出了个七八成,於是抿嘴一笑,也不多问,便嫋嫋去了,不一会儿,夏侯展就听见屋外一声轻咳,是康远来了。
不过是一声咳嗽而已,但听在夏侯展的耳朵里,就如同天籁一样,身子抖酥了半边儿,他在床上红着眼睛,心想自己真是没救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自己竟然还是这样的执迷不悟百折不回。
”小王爷,多日不见,怎麽就感染了风寒呢?“康远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请了安,这才坐在床边摆出嘘寒问暖的姿态,只可惜他於此道实在是不擅长,只说了一句话,鼻尖上就有汗珠渗了出来。
夏侯展一听见他这句话,虽然不过是摆摆样子的问候,但心中却是百味杂陈,甜蜜,心酸,委屈一齐涌了上来,扭头道:”还不是康公子的架子实在太大,本王跑了十几趟王府,到底感上了风寒,如今看来,这倒是因祸得福,不然又怎能得见公子一面?“
他这话自然是赌气的,但听在康远耳中,却是被讽刺了。脸红了一红,想想自己屡次拒绝和夏侯展会面,也实在不对,因此憨厚的笑了笑,又问候了几句,便在那里坐着,也不好意思立刻就走了。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7
夏侯展撑起身子,对鸳鸯道:”你去吩咐厨房,好好做一桌饭菜,让他们别藏私,前儿皇兄赐我的酥酪,也让他们好好的做了点心来。“说完看向康远,微笑道:”我这些日子都没有胃口,你陪着我用些饭菜可好?“
康远点头,心里感叹,暗道小王爷若不是太拔尖了,自己其实和他是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的。这样一想,反而觉得之前躲避的举动十分惭愧了,於是打开心房,着实和夏侯展亲热聊了几句。
夏侯展心里高兴啊,没想到自己这一病,却让康远对自己亲近了几分,难怪古往今来大家都喜欢用苦肉计,这苦肉计真的十分好用。
因此高兴之下,饭也多吃了两碗,配着酒,再看对面康远眉若远山目如秋水的脸孔,心情这个荡漾啊,就别提了,待一餐饭吃完,走路都稍微有些打晃。
鸳鸯走上前去,要扶着他,却被他一把甩开,眼睛斜看着康远,痴痴笑道:”康哥哥,我想让你扶我回房,不知道可不可以?“
一边说着,就踉跄走了过来,康远唯恐他摔倒,连忙抢上前去扶住,无奈摇头道:”好好好,我扶你回房去,回房了,好好的睡一觉,明日起来风寒就好了。“
夏侯展笑嘻嘻的靠在康远身上,他其实并没有醉的很厉害,但是这样好的借酒装疯的机会,如果放弃了,他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
轻轻靠着单薄的身子,鼻端嗅到一股冷冽的清香,这是康远身上的气息,记得那次绑架他,便是这股味道,如今过去了这麽长时间,他身上的气息还是这样干净舒服,明明是清清淡淡的,但夏侯展却觉得比席上美酒还要醉人。
康远本来不赞同夏侯展喝酒的,但鸳鸯说不是烈酒,且对发汗有些好处,所以他也没有立场提出别的意见。好容易将八爪章鱼般的小王爷给扶进房间,刚要把他放到椅子上,就听夏侯展嚷着要睡觉,无奈之下,只好扶他到了床上。
谁知刚将夏侯展的身子放下,这小子的胳膊便把他使劲儿一拽,下一刻,康远比夏侯展还要快速的躺倒在床上,变成了和夏侯展两两相望的姿势,更要命的是,对方的两只手撑在他的两侧,很深情的目光,带着浓重欲望的喘息,这姿势,这气氛实在是太暧昧了。
康远在这方面的知识,远远不如从懂得情事之後就努力”博览群书“的夏侯展丰富,因此他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只是拼命的推拒着夏侯展,一边道:”小王爷,你让我起来,我喊人给你铺床。“
”放你起来?若放了你起来,就不知道什麽时候能再把你压在这里了。“夏侯展没有起身,他的眼睛一片清明,哪还像是一个醉酒的人的样子,伴着他大胆露骨的话,他缓缓俯下身去,轻轻在康远的睫毛处吻了一下。
一个轻轻的动作,但其中的意义却已经十分明了。康远吓得脸都白了,身子微微颤抖着,不等挣扎,对方整个身子都压了下来,凉凉的嘴唇在自己的唇上厮磨着,一双手也伸进了衣襟,抖抖索索的去撩中衣。
直到肌肤被有些凉意的指尖侵袭,康远才终於想起来反抗,之前他真的是被吓懵了,他怎麽也没想到,夏侯展对自己竟然抱着这份心思。
待反应过来之後,他一张脸羞愤的通红,拼死的推开夏侯展,怒吼道:”小王爷,请你自重,康远虽非贵族皇亲,却也是个铮铮男子,你……你太不尊重了。“说完,狠跺了一下脚,怒气冲冲的离去。
夏侯展直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才仿佛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躺倒在床上,用手遮住眼帘,他苦笑道:”怎麽办?康远,你要我拿你怎麽办?对你用强,我舍不得,也不敢,我不想断了唯一的一条退路。可是……可若不用强,你什麽时候才能明白我的心思,什麽时候才能和我两情相悦呢?“
平心而论,夏侯展若在今夜对康远用强,是完全可以得逞的,但他也明白,从此之後,自己就再也别想得到对方的心了。
他爱康远,爱到想把他的身心都独占起来,为了得到对方的真心对待,他不甘心的放弃了这次大好机会。反正,康远已经明白了自己对他的心思,剩下的,便是要卯足劲儿追求他了。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8
这一追,便是几年的时光。康远自从知道了夏侯展的真正心思後,对他更是采取避如蛇蝎的态度,下人们觉得奇怪问他,他也不好意思把这件事说出来,只好以之前的借口搪塞,说夏侯展因为喜欢出风头,总想将自己比下去,他又不愿和对方比试,因此倒是躲避的好。
後来实在避不过去见着了,只不过说几句话,夏侯展就开始抬杠。看着他的少年眉目,又会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孩子,实在不必较真儿,只要等时日渐渐长了,他总会知道这种感情是错误的,总会改邪归正,自己不该只因为那一次的事情便斤斤计较到如今,因此也能放开胸怀对他谈笑,然而那距离却始终保持着。
夏侯展也知道,康远还是把自己当成孩子,那浅浅淡淡的笑里,从没有过半点儿心动,这让他着恼,更让他无奈,然而时光渐渐逝去,那份牵挂和情愫却是与日俱增,丝毫没有像康远希望的那样慢慢褪去。
两人就这样不远不近的相处了几年,一直到夏侯展对康远的耐心彻底用尽。
夏侯展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是对康远,他却付出了足够的耐心,若是夏侯轩知道他对康远怀着的这份心思和忍耐力,只怕能在乾坤殿里石化一整天。
他一直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是万万没想到,几年的等待,康远不但没为自己打开心扉,倒是给了他一道霹雳,他竟然……竟然要成亲了。
知道这件事的当天,夏侯展气得把府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他已经几年不发脾气了,如今原形毕露,只把一屋子的仆人吓得噤若寒蝉。偏偏康远是相府公子,不是他随便就能掳回府中的,他甚至都没有机会没有立场去阻止对方娶一个女人。
夏侯展在这种绝望的时候,忍不住动了杀机,他在当天晚上换上了一身夜行服,想要去杀掉那个和康远定亲的女人,却被鸳鸯阻止。
这看事通透的丫鬟轻声叹道:”小王爷,你杀了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康公子是相府的公子,还怕没人许给他吗?何况你若真杀了那女孩儿,别人不知道真相,康公子多聪明的人,定然会知道的。到时只怕你们就真的结了死结,再也解不开了。“
鸳鸯说的有道理,夏侯展颓然坐下,看着窗外呆呆的睁了一夜眼睛,第二天半上午,有夏侯轩的口谕来,宣他进宫。他无精打采的换了衣服,想着这样也好……进宫後看看找哪个全身都是坏水的妃子商量个办法出来。
谁知还不等走到皇宫,远远的便看见康远的轿子。夏侯展浑身一震,自己也不知怎麽的,就魂不守舍的跟在了对方的後面。
一直看着他上了那座小丘,便知康远只是出来游玩而已,心中惨笑道:他现在是春风得意了,马上就要成亲,哪里还能顾忌旁人,看看,这是高兴的昏了头,身边连一个人都不带就出来了,若遇上那劫匪……
想到这里,不由得使劲儿掐了自己一下,恨恨自语道:”没出息,他定亲的时候,何尝想过你一丝半毫,这时候却还为他着想。
这样想着,忽然想起自己本来是要去皇宫的,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将自己的侍卫留了两个下来,嘱咐他们暗中保护康远,自己则匆匆返回,往皇宫而去。
经过山脚下的时候,忽然远远的听到时隐时现的呼救声,夏侯展愣了一下,本不愿理会,然而那偶尔传来的声音实在太过凄厉,再怎麽说他也是王爷,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就这样弃之不去似乎有些不好,皇兄一向都是勤政爱民的好典范,自己这样冷血,说不过去啊,这时候他恨自己长了这麽好使的两只耳朵了。
於是皱眉想了片刻,夏侯展便和几个侍卫提气向那呼救声传来的方向奔去,因为距离实在过於遥远,跑到一半的时候,呼救声就消失了,众人心中一沈,都知道那人可能遭遇了不测,因此更加发力狂奔起来。
果然,没多久视线内就出现了一幢茅屋,有两个汉子正提着裤腰带往外走,嘴里骂骂咧咧的,看见他们,先是一愣,接着二话不说便拔足狂奔起来。
夏侯展一点头,其中两个侍卫上前将他们揪住拖回院子中待命,这边夏侯展已经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眉头更紧皱起来,略微沈吟了一下,他还是进到了屋里。
屋中的情景惨不忍睹,一个男人倒卧在血泊之中,另一个农妇模样的女人赤身祼体的倒在丈夫面前,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两人遭了什麽事情。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9
夏侯展这时候虽然满心里都是烦恼康远即将娶妻的事情,对其它的事情都漠不关心,但见此情景,也不由得怒发冲冠,出来先给那两人几个飞踢,才恨恨骂道:“丧尽天良的畜生,秋凉,把这两个禽兽不如的混蛋给我活活打死,要这种人在世上干什麽?浪费米面吗?”
秋凉答应一声,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一时间惨呼声不绝於耳,夏侯展冷冷看着那两个大汉翻滚求饶的模样,就觉心中有一丝阴狠的快意,这些日子因为康远定亲的事而被堵得满满的心里似乎也有一丝空隙透了出来。
一想到康远,夏侯展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痛。接着一个恶毒的主意便猛然浮现在脑海中,几乎是立刻的,他便做出了决定,冷冷的一挥手,对秋凉道:“先让这两个禽兽多活些日子,秋凉,你过来,本王吩咐你一些事情。”
秋凉住了手,来到夏侯展面前,听他附在耳边说了一番话,这忠心侍卫面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接着沈稳点头,躬身道:“是,王爷,属下一定办到。”
夏侯展点点头,秋凉是他身边的心腹,他是信得过的。於是再冷冷看了地上已经被揍成猪头的两人一眼,他迈开步子优雅离去。
而远在山腰的康远根本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今日出来游玩,本是和一个向来投机的朋友有约,所以身边才没带一个人。朋友家贫,又傲的很,不肯接受资助,所以他只恐带了下人会让朋友觉得没面子。
谁知在山腰的凉亭上等了半日,也没等来人。康远不由得摇头苦笑,暗道这家夥想是又忘了约定,不然就是家中出了什麽事情,於是起身下山,心想倒不如去看一看,真的出事了,也好在旁边帮帮忙。
康远交游广阔,文人们从来都是十分高傲的,他身为相爷之子,若要得到这些人的真心认可谈何容易,也正是因为他温润如玉的性子,总是会替他人着想,且这性子一直都没有变过,所以才使得整个京城的文化圈都以他为中心,更以他为荣。
刚刚走出凉亭,便见对面有两个人迎面走过来,细看一看,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正思忖间,那两人已走到近前,见那两人的眼睛紧盯着自己,康远还以为真的是有过交情的人,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谁知下一刻,擦身而过之时,就觉得後颈处一阵钝痛袭来,然後他就昏迷过去了。
待他再醒来的时候,还未等睁开眼睛,便闻到一阵阵的血腥味。康远吓了一跳,连忙睁眼爬起,四下里一望,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屋中角落处倒着一对男女,那女子浑身赤祼,身上血迹已经干涸了。
康远活了二十多年,也没经历过这般恐怖的事情,只觉得一双腿如同筛糠一样,毕竟是文人,不能指望有多大的胆子。什麽从容优雅这时候都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出去,要出去。
身子打着颤抖,好容易才挪出了门,没有了那恐怖的场景刺激大脑,康远总算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抹了抹头上冷汗,心中旋即燃起滔天怒火,暗道是谁做下这样丧尽天良之事,上天既然让我在此,莫不是就想让我替他们伸冤?既然如此,一定要揪出凶手。
义愤填膺的康大公子此时完全没想到自己出现在这里,应该和上天的委托没什麽关系。不过下一刻,当他一低头看见自己的衣服上全是血迹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有些糟糕了。
刚想到莫非是有人陷害?就听见一阵叫骂声传来:“好你个大胆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奸杀人命,来人,给我锁了。”随着话音,十几个捕快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把康远给锁住了。
论理康远是一个文人,本不用这麽多捕快,但因为是芮亲王的委托,捕快们哪个不卖力,都奔着趁这时机向小王爷表表忠心,就算捞不到一官半职,也许还能有红包可拿,所以一下子便来了一大群。
康远就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後整个人都是空白一片,他是才子,不是神探,所以丝毫没想到这些捕快出现在这里,是多麽的不合情理。
他只知道自己被冤枉陷害了,而且这还是个死局,那两个人不知去向,连替自己作证的人都没有,不过再想一想,就算知道那两人的下落,只怕他们也不会替自己作证吧,被弄昏过去,肯定就是那两个混蛋的手笔。
浑浑噩噩的被带上了一辆马车,一直到进了单间的牢房,康远的脑子才微微清醒过来。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10
此时的他虽然还是六神无主,但总算能静下心来,仔细想了一想,父亲是宰相,未必在皇上面前就说不上话,只要皇上仔细的查察一番,自己这案子或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回想一下那打昏自己的两个人的相貌,只要找到他们,即便不承认陷害自己,也总有办法慢慢套出他们的话来,刑部尚书金大人还是很能干的。
然而康远万万没想到,自己进了这牢房,一直到傍晚,父亲和母亲竟然都没有露过面儿,他心中惴惴,暗道莫非父母真的信了这桩案子?不,不可能,他们是了解自己的,他们应该知道自己不会做下这种事的,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替自己洗刷冤情的。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安慰自己。
傍晚的时候,狱卒送了饭过来,饭菜居然不错。但康远此时哪有心思去在意这个,见到那狱卒起身要走,他连忙一把拉住,期期艾艾的问道:“狱卒大哥,请问……有没有人来探望我?哦,我……我姓康名远……”
一语未完,那狱卒就冷冷笑道:“知道,康远康公子麽,相爷的独生子,听说还是咱们京城里有名的才子。啧啧,看着这时候挺斯文有礼的,怎麽就不学好,做下那等人神共愤之事呢?
他又看了康远几眼,嗤笑道:”算了,你这种人不过是披了张人的皮而已,哪里能叫做人呢?根本就是只禽兽畜生。我实话告诉你吧,你这案子惊动了太後,虽然你身份贵重,也挡不住太後雷霆震怒,你还想你爹娘来探你帮你想法子是吧?我劝你趁早儿收了这妄想,奸杀妇人被当场抓获,人证物证俱在,你这案子翻不了身。“
”我……我是被冤枉的,狱卒大哥,求你让我见见我爹,我……我发誓,我发毒誓,我真的是被冤枉的,若那事情真是我作下的,愿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狱卒大哥……“康远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种结果,情急之下拽住了狱卒的袖子大声哀求,却被他一把甩开。
”你求谁都没用,太後说了,你这案子情节太过恶劣,你又是相爷之子,唯恐树大根深,串通匪人逃逸,让我们严加看管呢,别说你爹娘了,就连你府里的苍蝇,也不许飞进一只来。“
狱卒说完,也不理会康远在身後大呼小叫,一边走一边挥手道:”赶紧吃吧,等会儿我来收的话,想吃也没有了。“
康远到此时还未完全绝望,然而在狱中熬了几天,别说爹娘,就连下人朋友也没一个过来探他的,於是他明白了,这案子大概已经是死板钉钉,再无转圜余地了。
得知了结局,反而平静下来,心想死有什麽可怕的,人生难免一死,就不是被斩首,也或许得病或许遇祸的横死。只恨我冤死不打紧,却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看来这段冤情,只有到阎王面前分辨了。
定下心来之後,便恢复了相国公子一贯的优雅从容,好在这单间牢房里的待遇着实不错,每日可以梳洗沐浴,夥食也好,荤素搭配,每顿总有十几个,也未让他穿那种又脏又破的囚衣,反而有一天,狱卒还送进了几套做工精细的锦缎素衣。
虽然这些狱卒们恨康远做下那等伤天害理之事,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被誉为第一才子的相国公子,真是人中龙凤般的人物,单凭他这清雅俊秀的容貌,高贵从容的气质,想要什麽样的女人不能得到,何苦去奸杀一个可怜的农妇,到底将自己的前程名声一股脑儿葬送了。
康远遭遇的这一切,自然都是夏侯展的杰作。他已然有了周详的计划,为此,他连许久没有见的太後都利用上了,不惜以死相逼。
太後虽然有愧於康家,然而私心里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儿子,何况她本就对儿子有愧,又疼爱这个么儿,再加上对方一脸的决绝,言说不帮他得到康远,这条命迟早就要害相思断掉,所以太後满心的愧悔之下,也不得不答应儿子,情知自己做下这事儿,就要进十八层地狱的,但此刻也没办法了。
夏侯展因为一切尽在掌握,所以便忍住了不去探监,唯恐康远看见自己後,一下子就能想通其中所有的关节,一旦透露了点儿消息出去,所有筹谋便要付之东流了。反正已经忍了这麽长时间,也不差这几天。
芮小王爷几乎每时每刻都要用这样的借口来阻止自己,然而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後来就越是难捱这份思念,以至於他整个人都快被逼疯了。
有时候,忽然就开始在房间里狼嚎,一嚎起来,没半个时辰不算完,这会儿可千万别有人去烦他,谁去谁倒霉。
到最後,只要全府上下一听见小王爷又在房间里嚎了,便纷纷躲避进自己的房间,等到他嚎完了,吐血了,再由鸳鸯等心腹进去收拾。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11
如此这般熬了几天,鸳鸯一看:这不是办法啊,再嚎下去,小王爷变狼人事小,这天天的吐血,万一再失血死了可怎麽办?自己这全府里的奴才,还不都得陪葬啊。唉,她就是不明白,这两个人的感情,不该是两情相悦美好无比的吗?怎麽到了小王爷这儿,却只剩下这种蚀骨销魂的折磨呢。
但面对夏侯展这个死心眼儿的主子,鸳鸯也没办法可想,琢磨了好几天,得,还是撺掇撺掇让主子上街散散心吧。普通的劝法儿肯定不行。於是鸳鸯精心准备了一套说辞。
”小王爷,你这样下去不行啊,你囚禁康公子,为的是将来和他双宿双飞,但这样下去,只怕他还不等出狱,你自己个儿便要折翼沈沙了,那时候还怎麽给康公子幸福呢?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虽是精心准备的,但其实半点儿高明之处都没有,甚至有危言耸听之嫌疑,夏侯展那身体,壮的跟头牛似的,还有武功底子,一天两口血损伤不了元气。偏偏这主儿一听到康远二字,就立刻乖乖听话出去散心了。
等他走了,鸳鸯就在屋里抿着嘴儿笑:”嘿嘿,我就知道,只要涉及了康公子,把月亮说成方的,你也是会相信的。“
夏侯展身边带着秋凉,现在他上街已经不带初四了,随着芮亲王年纪渐长,王府里的杂事越发多了,初四没空儿跟出来,而且秋凉也是蛮机灵的,重要的是忠心耿耿武功高强,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夏侯展在街上闯点儿什麽祸事遭遇点儿什麽谋杀,初四就可以推的一干二净了。
秋凉无语的看着夏侯展一踏出府门,就目标明确的来到了天牢……对面的茶楼上,心中抹了把冷汗,心想鸳鸯你可害死我了,你这是让王爷来街上散心吗?这不是越散越闹心吗?等着回去砸东西吧。
夏侯展要了一壶碧螺春,就在临窗的位置默默喝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牢,那认真的程度,让秋凉都怀疑是不是从这儿能直接看见小牢房里的康远了,好奇之下,自己也极目远眺了一会儿,确定别说康远了,就连关康远的牢房都看不到,他才不得不死心的收回视线。
眼看主子还是一脸深情的望真那个方向,秋凉真想说:王爷,你要就是想看的话,咱去探探监吧,省的你在这儿想的挠心抓肝,回去就拿家里的家具摆设撒气,正主儿最後还不知道。啧啧,要让康公子看见你这眼神,大概立刻就不恨你了,说不准还能投怀送抱,王爷,去吧,去探监吧。
这番话只是在舌尖上转着,到底也没有说出来。主仆两个就在茶楼上,一转眼便磨蹭到了中午。
老板走了过来,呵呵笑道:”王爷,我们这是茶楼,只有点心茶水可以供应,如今天近晌午,王爷该用膳了,不是小老儿不想招待王爷,实在是饿坏了王爷,咱们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夏侯展木然的点了点头,留下银子,然後换了家酒楼,也是要了临窗的位置继续盯着天牢的方向看。秋凉替他点了饭菜,回身瞅瞅自家主子,叹了口气,心想这要是眼神真能烧东西的话,对面的天牢这时候大概已经化成灰烬了。
夏侯展也没什麽心思吃饭,不过捡清淡的吃了几口,就让秋凉坐下吃。秋凉答应一声,刚要坐下,便听身後传来一声轻笑道:”哟,小王爷,这是怎麽了?来酒楼却不好好吃饭,饭菜不合口味麽?“
秋凉回头一看,心说哎呀,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连忙恭恭敬敬叫道:”参见国师大人。“
话音未落,国师关山摆了摆手,随意的坐在夏侯展对面,见夏侯展终於转过头来,他点头道:”啧啧,你总算转头了,从你一进来我就看见你盯着窗外,怎麽?窗外有什麽好瞧的不成?“
夏侯展没说话,因为夏侯轩的关系,他和关山也算是相熟的朋友,只不过这些日子他心烦康远的事情,而关山又闭关炼丹,算一算,两人竟有近一年没见面了。
关山望了望窗外,奇怪道:”什麽也没有啊,这里临近天牢,根本没有什麽人过来,我是因为独爱这家的东坡肘子才会过来的,你倒是为什麽来的啊?不像是为了大厨的手艺,没看你吃几口饭啊。“
”关山,爱一个人,到底怎麽样才算是爱到尽头?“夏侯展又转过了头盯着窗外,却忽然幽幽的说出了这麽句话,一下子就让关山愣在了那里。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12
如此这般熬了几天,鸳鸯一看:这不是办法啊,再嚎下去,小王爷变狼人事小,这天天的吐血,万一再失血死了可怎麽办?自己这全府里的奴才,还不都得陪葬啊。唉,她就是不明白,这两个人的感情,不该是两情相悦美好无比的吗?怎麽到了小王爷这儿,却只剩下这种蚀骨销魂的折磨呢。
但面对夏侯展这个死心眼儿的主子,鸳鸯也没办法可想,琢磨了好几天,得,还是撺掇撺掇让主子上街散散心吧。普通的劝法儿肯定不行。於是鸳鸯精心准备了一套说辞。
”小王爷,你这样下去不行啊,你囚禁康公子,为的是将来和他双宿双飞,但这样下去,只怕他还不等出狱,你自己个儿便要折翼沈沙了,那时候还怎麽给康公子幸福呢?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虽是精心准备的,但其实半点儿高明之处都没有,甚至有危言耸听之嫌疑,夏侯展那身体,壮的跟头牛似的,还有武功底子,一天两口血损伤不了元气。偏偏这主儿一听到康远二字,就立刻乖乖听话出去散心了。
等他走了,鸳鸯就在屋里抿着嘴儿笑:”嘿嘿,我就知道,只要涉及了康公子,把月亮说成方的,你也是会相信的。“
夏侯展身边带着秋凉,现在他上街已经不带初四了,随着芮亲王年纪渐长,王府里的杂事越发多了,初四没空儿跟出来,而且秋凉也是蛮机灵的,重要的是忠心耿耿武功高强,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夏侯展在街上闯点儿什麽祸事遭遇点儿什麽谋杀,初四就可以推的一干二净了。
秋凉无语的看着夏侯展一踏出府门,就目标明确的来到了天牢……对面的茶楼上,心中抹了把冷汗,心想鸳鸯你可害死我了,你这是让王爷来街上散心吗?这不是越散越闹心吗?等着回去砸东西吧。
夏侯展要了一壶碧螺春,就在临窗的位置默默喝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牢,那认真的程度,让秋凉都怀疑是不是从这儿能直接看见小牢房里的康远了,好奇之下,自己也极目远眺了一会儿,确定别说康远了,就连关康远的牢房都看不到,他才不得不死心的收回视线。
眼看主子还是一脸深情的望真那个方向,秋凉真想说:王爷,你要就是想看的话,咱去探探监吧,省的你在这儿想的挠心抓肝,回去就拿家里的家具摆设撒气,正主儿最後还不知道。啧啧,要让康公子看见你这眼神,大概立刻就不恨你了,说不准还能投怀送抱,王爷,去吧,去探监吧。
这番话只是在舌尖上转着,到底也没有说出来。主仆两个就在茶楼上,一转眼便磨蹭到了中午。
老板走了过来,呵呵笑道:”王爷,我们这是茶楼,只有点心茶水可以供应,如今天近晌午,王爷该用膳了,不是小老儿不想招待王爷,实在是饿坏了王爷,咱们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夏侯展木然的点了点头,留下银子,然後换了家酒楼,也是要了临窗的位置继续盯着天牢的方向看。秋凉替他点了饭菜,回身瞅瞅自家主子,叹了口气,心想这要是眼神真能烧东西的话,对面的天牢这时候大概已经化成灰烬了。
夏侯展也没什麽心思吃饭,不过捡清淡的吃了几口,就让秋凉坐下吃。秋凉答应一声,刚要坐下,便听身後传来一声轻笑道:”哟,小王爷,这是怎麽了?来酒楼却不好好吃饭,饭菜不合口味麽?“
秋凉回头一看,心说哎呀,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连忙恭恭敬敬叫道:”参见国师大人。“
话音未落,国师关山摆了摆手,随意的坐在夏侯展对面,见夏侯展终於转过头来,他点头道:”啧啧,你总算转头了,从你一进来我就看见你盯着窗外,怎麽?窗外有什麽好瞧的不成?“
夏侯展没说话,因为夏侯轩的关系,他和关山也算是相熟的朋友,只不过这些日子他心烦康远的事情,而关山又闭关炼丹,算一算,两人竟有近一年没见面了。
关山望了望窗外,奇怪道:”什麽也没有啊,这里临近天牢,根本没有什麽人过来,我是因为独爱这家的东坡肘子才会过来的,你倒是为什麽来的啊?不像是为了大厨的手艺,没看你吃几口饭啊。“
”关山,爱一个人,到底怎麽样才算是爱到尽头?“夏侯展又转过了头盯着窗外,却忽然幽幽的说出了这麽句话,一下子就让关山愣在了那里。
”爱人要怎样才算到尽头?呵呵,你还真会问个人,我修道至今,还没有经历过爱情这东西呢,你要问这个,该去问八王爷啊,他可是咱们京城有名的情圣。“
关山哭笑不得,心想夏侯展小小年纪,心里竟然装着这些东西,哦,也别说,十八九岁了吧,是大人了,不是从前的小屁孩儿了呢。
”我一直以为,我爱他,已经算是用情至深了,似乎每一天都爱到了尽头,可是第二天一睁眼,就觉得思念又比前一天更强烈了一些。关山,我怎麽办?我知道自己没救了,我知道他不会原谅我的,就算得到他,我也只能得到那具皮囊,我得不到他的心,我知道他会恨我入骨,可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要他,关山,你说我该怎麽办?“
夏侯展叙述的语调其实很平静,就因为平静,才让关山毛骨悚然,看看对方赤红的眼睛,关山心说糟糕,这孩子似乎魔障了,不赶紧制止一下的话,早晚会进入魔道,和他那个什麽所谓的爱人玉石俱焚。於是连忙追问事情的原委。
夏侯展对康远的感情,除了府中人,便只有太後知道了,而他从来没有主动将自己和康远的过往向别人说出,或许是心里憋的太苦了的缘故吧,此时一起了话头,就再也打不住,将和康远的相识,以及这些年自己对他的感情全部竹筒倒豆子,说了个痛快。
关山在一旁听得皱眉,心想爱情爱情,唉,这东西还真是让人闹心,我以为我就算倒霉了,遇上一只不解风情的公鸡精,成天想着金银财宝,看我一眼都得拿铜钱贿赂他,没想到夏侯展比我还倒霉,喜欢的人不喜欢他,还要娶别人,也难怪他伤心,不过即便如此,你把人家给弄到天牢里这招儿也太损了。
大概是因为夏侯展将心事说出来的原因,关山也就不再强颜欢笑了,不过他倒没把自己对唐宫的感情说出来,怕吓着夏侯展,一个修道者和一个公鸡精的爱情,不是什麽人都能够接受的吧。
夏侯展也看出了他的烦恼,也不追问,就陪着他喝闷酒,眼看两人都是醉眼迷离了,秋凉在一旁苦笑,心想得,国师也要醉了,不知道这时候能不能让他给我用一下分身术,不然等一会儿我要怎麽把两个醉鬼带回去啊,偏偏这两人的身份都高贵,扔下哪一个都不行。
正想着,忽见关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拉过夏侯展笑道:”兄弟,你我也算同病相怜了,看在今天你陪我喝闷酒的份儿上,哥哥给你指点一条道儿。“说完附在夏侯展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後扬长而去。
秋凉眼看着之前还摇晃的关山在下了酒楼之後就步履如飞的往国师府方向走去,心中诧异,暗道到底是人家国师啊,这醒酒的能力真是太强了。
其实关山并没有醉,只是不借着酒醉之态,实在不好告诉夏侯展那般阴损的法子。说起来,康远是最无辜的,可谁让他和夏侯展是朋友呢,他不希望看夏侯展步入魔道,只好教他这个能够暂时缓解情绪的法子,虽然有饮鸩止渴之嫌,但如此一来,总能腾出一段时间让自己慢慢想法子。
反正梦中之事,虽然会损坏康远的精元,然而夏侯展爱他至深,必然不舍得看他身体受损,只要渡一些精气给他,对身体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这里夏侯展在酒楼上愣了半天,慢慢的那手就开始微微的颤抖,小二刚好从他身旁路过,一看心里就咯!一下,暗道坏了,小王爷竟然有羊癫疯,这可怎麽办啊?得想个法子将他支走,不然咱们酒楼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正琢磨着该怎麽开口呢,却听夏侯展用颤抖的语气道:”秋凉,付账回府。“话音未落,人已经急急的向外走去,小二心里直叫阿弥陀佛,暗道看王爷步子都走不稳了的情况,大概马上就要犯病了,唉,真是个好王爷啊,知道替咱们老百姓着想,宁肯到轿子里犯病也不肯连累咱们。
这里夏侯展匆匆回到府中,吩咐秋凉带上锦缎被褥等物去一趟天牢,让狱卒们将康远的那间牢房好好收拾一下,其实康远的牢房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此时他别怀心思,就更希望那里别看出一丝牢房的味道才好。
夏侯展就在房间里等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难受,待秋凉回来报告说那边都弄妥了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他连晚饭都没有吃,将伺候的人全部赶出,言说不到明晨不许过来打搅自己睡觉。这里放下帘子,慢慢躺在床上,慢慢念动着关山教给他的咒语,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睡着後,涣散的意识却是马上清醒,就见在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名身穿素雅纱衣的美丽女子,走到他面前盈盈一福道:”奴婢引梦,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助小王爷一解相思之苦,小王爷请随我来。“说罢嫋嫋当先前行,夏侯展抑制着激动心情,慢慢跟了上去。
走了不久,面前情境忽变,来到了一间房内,只见这房子并不宽大,但房中一应摆设俱全,锦账低垂檀香嫋嫋,康远正在桌前用膳。
引梦笑道:”小王爷,康公子此时正在进膳,要等他入眠後方能成事,请小王爷稍待片刻。“
夏侯展点点头,径自来到桌子对面坐下,痴痴看着康远用膳,这一瞬间,他有一种流泪的冲动,暗恋这个人多少年了,从未能像此刻这样平静的坐在他身边,也从未能像此刻这样心满意足,也不需要做别的,只要能这样静静的守着他,似乎已经万事皆休。
不过这是在康远吃饭时的想法,当看到康远脱去外衣,躺到了床上之後,刚刚的那份满足就无影无踪了,一颗心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而被急切欣喜取代,夏侯展努力的使自己看起来沈着稳重,却不知越发急促的呼吸已经出卖了他的心事。
引梦微微一笑,眼见康远渐渐入睡,便行礼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小王爷好好珍惜吧,奴婢告退。“话音落,整个人便化作一阵青烟,嫋嫋散去。
”康大哥……“夏侯展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俯视康远的睡颜,或许是对方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他好看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头无意识的摆动着,似乎是要摆脱夏侯展的注视。
”康……远……“夏侯展叹了口气,这是在梦里,他再也不需要叫康大哥了,他要直呼他的名字,告诉他,自己已经不是孩子,自己拥有和他平等的地位了,他不是大哥,而是……自己的爱人。
”远,你知道我有多麽爱你吗?那是你想象不到的执着,对不起,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比起远远看着你娶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一辈子都不再和我有交集,我宁愿和你玉石俱焚。“
夏侯展在康远唇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你现在是不是也尝到了绝望的滋味?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那种渴望得到救赎却又一点都得不到救赎的绝望,没错,让我们一起沈沦吧,反正不管去哪里,我只要你陪着我。“
最後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夏侯展看到康远睁开了眼睛,他知道,这只是在梦中,并不是证明现实中的康远醒了过来,事实上,引梦将他引到康远的梦里之後,自己就占据了所有的主导权,除非他自己离开,否则康远就不可能醒过来。
康远受了极大的惊吓,他并不知道这是梦中,只是不知为什麽夏侯展会进来,不但如此,他……他还压在自己的身上,两个人形成了一种极暧昧的姿势。
康远的心怦怦跳着,他努力抑制着恐惧,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平静一些,虽然没有在风月场所涉足过,可平日集会的时候,偶尔也会有狂生谈及那风月之事,面对这种情况,越是挣扎害怕,就越容易引起施暴者的欲望。他甚至点了点头,沈声道:”参见芮王爷,不知王爷此来有何指教。“
康远受了极大的惊吓,他并不知道这是梦中,只是不知为什麽夏侯展会进来,不但如此,他……他还压在自己的身上,两个人形成了一种极暧昧的姿势。
康远的心怦怦跳着,他努力抑制着恐惧,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平静一些,虽然没有在风月场所涉足过,可平日集会的时候,偶尔也会有狂生谈及那风月之事,面对这种情况,越是挣扎害怕,就越容易引起施暴者的欲望。他甚至点了点头,沈声道:”参见芮王爷,不知王爷此来有何指教。“
康远想的并没有错,只可惜,现在的他,做什麽在夏侯展眼里都是错的。
看到他这样平静,夏侯展愤怒了,但他却没有暴跳如雷,反而显得比康远还要平静。
攀住康远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夏侯展阴恻恻笑道:”远,本王怜你在狱中生活清苦,所以特来指点你一些风月之事,以度这漫漫长夜。“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顺着中衣的襟口划了进去,并且很快便捕捉到胸膛上的那粒小小|乳珠,轻轻捏弄起来。
夏侯展从喜欢康远之後,再没有和谁进行过床第之事,然而他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几年,其间春宫图龙阳书看了不下千册,还专门请教过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的邪道,因此虽是初次和康远求欢,动作却是熟练之极。
康远却截然相反,他自小家教严谨,至今仍是守身如玉的童男子一枚,平日里也不肯折节去看那些禁书,偶尔从性格狂放的朋友那里听一半件此间事宜,也是羞不可当,左耳进右耳就出去了。偏偏他出生时,道士算命说他二十五岁之後方能成亲,如此一来,倒真是便宜了夏侯展这条小豺狼。
胸膛上传来异样感觉,一下子就让康远面红过耳,他又是羞又是怒,死命一推,才总算将身上的八爪章鱼推开,怒问道:”小王爷,你是什麽身份?怎的如此不知自重……“
话音未落,就见夏侯展再度扑上来,将他狠狠压住,一双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恶狠狠道:”自重自重,我已经自重几年了,为了让你好好看我一眼,我每次看到你,都得压抑着自己的渴望,做出符合自己身份的举动,可结果呢?我换来了什麽?“
他大声的嘶吼着,字字都锥心泣血:”远,我换来的是你的避如蛇蝎,换来的是你定亲的消息,我自重了,你却在那一边早定下了如花美眷,你把我的心割的支离破碎,自己却想独享逍遥,凭什麽?远,今天我不自重了,我要让你知道,我是多麽的爱你……“
话音消失在随後的深吻里,嘴唇狠狠厮磨,康远痛苦的摆着头,却在下一刻就被夏侯展固定住动弹不得,舌头撬开牙齿滑了进去,在他的口腔里翻搅,让他泛起一阵阵反胃的感觉。
狠狠咬下去,腥味弥漫开来,对方却固执的不肯退出。血液的味道吓坏了康远,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向优雅的小王爷疯狂起来会这麽可怕,不由得呆呆忘了所有反应。
”远,我爱你,真的是爱到了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地步,求求你,你救救我吧。“眼看身下的人儿就要背过气去,夏侯展终於放开了被他狠狠蹂躏的唇,他伏在康远耳边绝望的低喃,却被对方认为这是在为他的暴行寻找一个借口。
只从康远的眼神里,夏侯展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苦涩一笑,他真傻,竟然还期待远能够理解自己这份感受,他那麽温和的一个性子,永远都如同恰到好处的温水一般,怎麽可能了解自己这种飞蛾扑火般的情感。
他更为自己对康远身体的渴望而绝望,只是一个吻,只是身体稍稍的摩擦,胯下的分身已经胀痛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好想,真的好想立刻压倒这个人,剥光他所有的衣衫,在他身上留下专属於自己的痕迹,用尽所有暴虐的手段惩罚他对自己的漠视,让他在身下扭动呻吟。事後温柔的把他揽在怀里,在他耳边絮絮的诉说自己的爱意。而夏侯展也立刻就这麽行动了。
挣扎喝骂中,繁复的衣衫被撕成一片片飘落於地,修长白皙的身体渐渐祼露出来,直至一丝不挂。康远喘息着被夏侯展压在身下,两具祼露的身体叠压着,让他感受到对方肌肤的温度,那是可以烫的人跌进地狱的可怕炙热。
这一小会儿的挣扎,已经耗尽了康远的所有力气,可怜他平日读书写字,哪里做过什麽锻炼,夏侯展偏偏又是常年习武的人。虽然如此,他的手却还是被对方用腰带给绑在了床头,大概是怕他在某个过程中再蓄力挣扎吧,已经认识到自己结局的康远难过的别过头去,紧紧咬住下唇。
如同膜拜似的从眉尖开始,细碎的吻掠过眼睛,鼻子,嘴巴,优美的颈项,圆润的双肩,白皙胸膛上两粒樱桃更是被长时间的吸吮着,以至於到最後慢慢挺立起来,然後向下,光滑的小腹,一直来到那禁地之中。
康远下腹的毛发并不浓密,也不粗硬,软软的如同他的性子,竟也是一种温润的墨色,夏侯展的心如同擂鼓一般,在上面流连良久,眼见那草丛中的玉茎慢慢抬头,这才一张嘴,将那小巧秀气的分身含在了口中。
”啊……“康远惊叫一声,再也不能维持平静,倏然转过头来,涨红着脸看夏侯展将自己最羞人的地方含在嘴里,一瞬间,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向下腹处涌去,他拼命的想要克制着,却根本对这波潮涌无能为力,手腕剧烈的挣扎着,想要阻止夏侯展,却更是徒劳无功。
夏侯展是王爷之尊,何尝为人做过这种事情,然而此时他轻轻舔邸着康远的分身,却只觉得这滋味实在美妙,感觉到那玉柱在他口中逐渐胀大,想也知道头上的康远会是一副什麽表情,一想到这里,整颗心都愉快的似乎要飞起来,当下更加灵活的用舌尖围绕那玉柱打转起来。
康远极力的压抑那如同山洪爆发的一波波快感,从不知道,这样羞耻的事情原来是如此美好,难怪从古至今,都说万恶淫为首,却又有那麽多人心甘情愿的堕落下去,他难耐的扭着身子,喘息愈发粗重起来,却碍於最後的尊严而不得不死咬着嘴唇压抑。
甘美的让人忍不住沈沦的滋味,忽然之间,似乎所有的快感都攀到了极致,康远不自禁的僵直了身体,头往後仰去,一声低叫从他口中逸出,下一刻,一种颤栗的感觉让大脑都为之空白,在那一瞬间,康远甚至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麽事情。
夏侯展在康远射出的那一刹那,就吐出了他的分身,几乎是一瞬间,那些白液便尽数射在了他的手上。
他微微的笑开来,将那只手举到康远面前:”远,看看,这是你的东西,从你那最可爱的地方流出来的东西,你是不是还没有见过?恩,不过你这麽大的人了,即便没有经验,也总该在夜里有过遗精的事情发生吧,当然,我知道你是一定不敢多看的,没关系,今天你就可以好好的看看,其实这一点儿都不可耻。“
康远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竟然在这个混蛋的面前做了这种丢脸的事情,如果现在有一把刀,他真的可以毫不犹豫的抹了脖子。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到夏侯展呵呵笑道:”你觉得羞耻吗?只是这样做,你就觉得羞耻了?远,这种心态可要不得,不然等一下我们做更羞耻的事情时,你岂不是要晕过去,那样还有什麽趣味可言啊。“
夏侯展一边说着,不经意间掠过康远的双唇,立刻被那上面的累累伤痕激起了怒火,在身下人的胸膛上拧了一把,他不满的道:”你太不乖了,竟然敢伤害自己,看看这嘴唇被你咬的,不行……“
话音未落,他就将手上的白液抹在了康远的胸膛上,然後从自己的衣服里翻出一块白绢,将康远的嘴巴绑了起来。
”你这个禽兽不如……唔唔唔……“康远平生第一句骂人的话尚未说完,嘴巴就已经被限制了自由,他挣扎了两下,终於还是没有用。只好哀求的看向夏侯展,心想你什麽都做了,就放过我吧,要不然你还想怎麽样?
轻易就读出了那双水样眸子里的信息,夏侯展嗤笑一声,慢慢抬起康远的双腿,轻声道:”你以为这些就是全部了?远,你真是太天真,难道你从来都没看过那些龙阳之类的禁书吗?唔,以你的性子,是不可能看过,不过没关系,今天我就身体力行的教教你,什麽是龙阳之好。“
康远眼睁睁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双腿被抬高弯折到胸前,然後被残忍的大大分开,只是转眼功夫,就遭到了和双手一样的命运,被拉扯着绑在了两边的床栏。
他只觉得自己要背过气去了,可心中的羞耻感已经达到了巅峰,这口气还是没背过去。只因为这已经是睡梦中,不受他的意识控制。
身後那个从来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传来一阵酥痒的感觉,虽然已经因为羞耻而闭上了眼睛,但康远能够感觉到,是皮肤的感觉,在那里摩擦着。
他的脸红的要滴出血来,忽听夏侯展轻声道:”远,你知道两个男人要怎麽结合在一起吗?除了刚才我对你做的,还有一个最重要最关键的步骤,就是将你这个地方打开,用我的男人象征打开它,侵入进去,在你的|茓道中抽Сhā,这就是男子间的交合方式,远,你说你这里被当做女人的东西使用後,你还有脸去娶别的女人吗?“
康远的身子先是一僵,然後就发了疯般的挣动起来,嘴里发出愤怒之极的低吼。
夏侯展早料到他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嘴角泛起一抹笑容。用言语伤害康远,给了他一种淋漓尽致的毁灭似的快感,下一刻,他拨开两片臀瓣,食指毫不留情的刺破那隐藏其中的菊|茓。
”唔……“康远的身体再次僵直,痛,从未被外力侵入的地方忽然被强行打开,接纳本不该属於那里的东西,酸胀的痛感让康远的腿都颤抖了,额头鼻尖有细细的汗渗出来。
可是折磨远不会就这样结束,康远眼前掠过了刚刚看到的夏侯展的下体间那狰狞的巨物,不敢想象当那东西强行闯进这秘道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会被活生生的撕裂,就向钉子钉进腐朽的木板,然後整块木板都会因此而爆裂出纹路,最後断成两半一样。
”这只是一根手指而已呢,远,你放心,你完全能够承受的,我刚刚试了一下,你这里的弹性很好哦。“
夏侯展玩上瘾了,这样以露骨的言语刺激康远的做法,让他无比的愉快,他好整以暇的抽动着手指,感觉那股推拒排挤的力量,又坏心的笑道:”远,你这里的能力很强哦,它在用力,一点点的要把我给挤出来呢。“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13
康远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如果可能,他真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就死在这里,养尊处优的相国公子,什麽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
”我要再加进第二根手指了,这里要能吞吐下三根手指,我才会进去的,不然远你一定会受伤的。啊,我忘了润滑,抱歉,刚刚一定是弄痛你了对不对?但是我今天忘记带润滑的油膏了,那怎麽办呢?“明明知道康远不可能回应自己,但夏侯展还是说的很开心。
”咦,胸膛上这是什麽东西?哦,忘了,是你刚刚射出来的啊,那正好,呵呵,用你前面射出的东西来润滑後面,方便我的东西进去,这还真是很奇妙的经历,是不是?“
夏侯展一边说着,高兴的以手指在胸膛的白液上蘸了一下,拉出一条长丝,还特意给康远看了看,下一刻,他因为白液而滑润起来的手指就又捅进了已经被开拓成微微小孔的|茓道中。
康远已经有些麻木了,被持续不断的用这样露骨下流的言语侮辱,偏偏求死不能,他除了木然的看着床顶之外,已经不想做任何的反应。挣扎又如何,又挣不脱对方的掌握,反而徒让夏侯展看了笑话更增趣味而已。
似乎对这样不解风情的康远生气了,夏侯展哼了一声,很快的加入第三根手指,在|茓道里匆匆抽了几下,便跪直起身子,两只手抓住康远的两条腿再向外掰,接着挤到他的两腿中间,将自己怒张着的性器对准了那因为刚刚的折磨而微微发红的|茓口。
下一刻,他微微抬起康远的臀瓣,硕大的凶器便撑开皱褶,慢慢的挤进了狭窄|茓道中。
‘嗯……唔……”已经料到会痛苦不堪,却没想到竟会这样的痛苦不堪,康远嘴里发出不成调的惨叫,两只手紧紧扭绞着身下的锦褥,整个身子都颤抖的厉害,汗水一下子布满了皮肤,让他宛如一条从水里被打捞上岸的白鱼。
“放松,远,你太紧张了,来,放松下来。”夏侯展也不好受,他的分身只进去了一半,被夹痛的厉害,但是看康远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这时候比自己还要痛苦,心中泛上无限的怜惜,再痛苦,这一步也是必须要走的,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减轻康远的痛苦。
俯下身子,在康远敏感的|乳珠上轻轻亲吻,一只手来到对方的小腹处,挑起刚刚被疼爱过的小小玉柱,夏侯展熟练地捋动着,慢慢的,他感到康远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些,那小小玉柱也再度抬头。
趁着这个空隙,分身又向前推进了几分,终於尽根没入。
刹那间,一股巨大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夏侯展停下了所有动作,将头贴在康远的颊边,喃喃道:“远,你是我的了,我不会让你逃开的,这一辈子,你只能陪着我,不管是恨也好,爱也好,我只要你能陪着我,其它的,我什麽都可以不在乎,远,我爱你……”
康远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他很想问问夏侯展: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如果是这样,我宁可从来都不认识你,宁可你恨我入骨,将我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也不要你这种爱。
只可惜,他说不出来,而且他也知道,这种话就算说出来,对现在的夏侯展来说,也无异於对牛弹琴。
冰与火的两重天,两种矛盾到极点的折磨,身体的敏感部位因为夏侯展的爱抚而火热起来,四肢都为之颤栗的快感。而身後,那根凶器却缓慢的移动着,带给他灭顶般的痛苦。
康远在这双重折磨中如同一尾离水的鱼,只能艰难的呻吟着喘息着。
对於夏侯展来说,这种呻吟是很销魂的,甚至就是一种鼓励。感觉到火热的秘道因为前面的爱抚而不情愿的放松了少许,他抓紧时机将分身在那里抽Сhā起来,先是缓缓的慢慢的,浅浅的抽一下,但渐渐的,律动越来越快,九浅一深的Сhā入方法,逼出康远更多呻吟。
“不要……杀了我……你为什麽不杀了我……呜呜呜……饶了我吧……痛,好痛……啊,让我……让我出来……王爷……不要……”康远含混的悲吼着,但因为嘴巴里堵着布条,以至於夏侯展根本听不清他喊的什麽,不过他能猜出来。
火上浇油般,夏侯展马力全开,巨大的凶器如同楔子,一下又一下的钉进身下这具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如玉般的身体,同时,他的手和嘴也随着激|情的迸发而在康远身上留下数不清的青紫痕迹,那些或痛苦或欢愉的呻吟听在他的耳里,就如同是仙乐般美妙。
康远已经完全任夏侯展予取予求了,身子被顶动,如同小舟处在浪尖上,忽然又被抛了下来,木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显示出在身上肆虐的人有多麽狂暴。虽然是在梦中,然而一切情景却都如同在真实中发生一样。
有血流了出来,秘道终於得到了充分的润滑,撞击更加剧烈起来,下面的囊袋击在雪白的臀瓣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深深的贯穿,再拔出,立刻又用更猛烈的动作再次贯穿,这种快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那是无比的兴奋。
在这一刻,夏侯展甚至忘了他和康远的未来是黑暗一片,他只想享受属於这时的极致快感。
“啊……”正在猛烈律动的分身忽然停下来,夏侯展伏在康远的身上低吼出声,而被凶器Сhā的晕头转向的康远还不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麽事,就觉得那个已经痛到快要麻木了的地方滚过一阵热烫。
他睁大了眼睛,迷茫的看着夏侯展,却见对方汗湿的脸凑过来,在他眼前邪佞笑道:“远,那是我的东西,可都是精华哦,你用下面的嘴好好品尝一下,滋味应该不错的。”
混沌的大脑在下一刻才反应过来夏侯展说了什麽话。康远绝望的惨叫一声,奋起最後的一点力量推拒着夏侯展,出乎意料的是,对方这次竟没有抵抗,直直跌下床去,那还是威风凛凛,没有半点疲软迹象的分身也被拔了出来,高高竖在他的胯间,如同是在向康远示威。
竟然……竟然让他把那种东西射了进去,为什麽?他不是女人啊,那个地方也不是容纳这些东西的所在,为什麽夏侯展放着好好的女人不要,偏偏要在一个男人的身体里发泄,为什麽他就盯上了自己。
康远绝望的想着,眼见夏侯展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来,再度逼近,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将头拼命向床柱上撞去。
在接触到床柱的一瞬间,头发被扯住了,森冷的可怕的面孔凑上来,阴鸷的眼神,如同是面对即将要被剥皮下锅的猎物。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14
然後,冷酷的如同来自地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侯展用令他战栗的语调,一字一字道:“远,你敢死,我就让你全族都替你陪葬,相信我,我有这个手段,而你们康家枝繁叶茂,九族全诛的话,那情景应该会很壮观。”
康远身上冰凉一片,但是却停止了自残的行为。夏侯展这才满意一笑,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乖,这才对嘛。好吧,看在你今天晚上是初次承欢的份上,我就先放你一马,不过明天可没有这麽好的事情了。啧啧,你在我身底下婉转呻吟的样子,真是诱人极了,我相信明天晚上,你一定会有更好的表现。”
夏侯展说完,轻轻拾起地上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替康远披上,虽然是在梦里,但这情景过於逼真,他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了。
然後他好整以暇穿上自己的衣服,下一刻,只见他的嘴快速动了几下,似乎在念着一串咒语,立刻,之前的引梦便出现在他面前,躬身道:“王爷请吧。”
夏侯展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对引梦颌首道:“帮他好好睡一觉吧,什麽都不用想,不然他这一夜都别想安稳睡了。”说完,举步便走,但走了两步後,却又似乎是想起什麽似的,回头对康远道:“远,记住,别给我诛你九族的机会。”话音落,人也和引梦一起消失。
康远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立刻瘫在床上,下一刻,他的意识便模糊了,几乎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便彻底沈入了熟睡状态。
其实夏侯展说的诛九族的话,纯粹是在自吹自擂,属於一种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恐吓。
且不说夏侯轩和康健那是过命的交情,是铁哥们儿,也不说康健和关山也是哥们儿,他的交游满天下,其中多是冯夜白江瀚这种人中龙凤,都是和皇上关系很铁的,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遭罪。就算康健今天和皇上等人什麽关系都没有,夏侯展也没法给人家安上诛九族的罪名。
他陷害康远,其实漏洞已经颇多,只不过太後溺爱儿子,所以只好滥用职权替他遮瞒。但是若要为此诛九族,太後是断不可能容他如此丧尽天良的。就是夏侯轩,也不可能愚蠢到这个地步。
事实上,康远虽然现在被关进天牢,定於秋後问斩,但夏侯轩那只是迫於太後的压力。离秋天还有一段日子,他非常有信心能够在这段日子里打开母後的缺口,找出替康远伸冤的办法。
但是这一切,康远并不知道,他虽然知道康健和皇上有交情,却也不知这交情到了什麽地步,因为康健并不常来京城,和皇上见面的次数,都不如自己见驾的次数多,如此一来,怎麽能够奢望皇上因为自己是康健的表哥而手下留情呢?自己也算是他的朋友了,还不是一道残酷的旨意下来,就注定了悲惨结局吗?
所以康远是很把夏侯展的那番话当真的,第二天上午醒来,忆及夜间情景,康远吓得一骨碌爬起身,却见身上衣衫完好,根本没有撕裂的痕迹,梳洗时偷偷照了照镜子,脸上身上也没有任何痕迹,好像昨夜的疯狂与被虐只是噩梦一场。
康远坐在床上,又是庆幸又是害怕。庆幸的是这一切只是个噩梦,并未成真。害怕的是那梦中情景太过清晰,清晰到让他无法相信那只是个梦。
而且夏侯展说过今天晚上还要来,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麽回事,难道说对方能够操控梦境?但这怎麽可能呢?从来没听说过的。
可是想起昨夜他的出现和消失,康远又觉得这一切不是巧合的做了个噩梦那麽简单。他虽是才子,但对於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却从没有接触过,和关山也没有什麽交集,越是不懂,就越恐惧。
惴惴不安的度过了一个白天,晚上却不肯脱衣服了,自己靠在床上默默寻思道:“若你只能在梦里对我施为,那我不做梦就是了,我就在这里耗着,耗到天亮再睡。
他这边倔强的支持着不肯睡觉。可把徘徊在梦境之中的芮小王爷急坏了。这家夥昨晚刚尝到了甜头,今天一整天这个心情就别提多舒畅了。还在傍晚的时候呢,就迫不及待的一头拱进了寝室。
点上安神香,逼着自己睡着了,谁知来到牢房之中,却发现康远连晚膳还没吃。好容易等到对方吃完饭,天色也黑下来,这小王爷正摩拳擦掌,准备冲到对方梦里再和心上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却发现人家不肯睡了。
夏侯展急坏了,他没有过性经验,昨晚是第一次,尝试之下只觉美妙无比,尤其是得到梦寐以求的人儿。所谓食髓知味,这时候让他停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只是康远不睡,他就没办法,连引梦都没办法。那狱中所燃的特制檀香,虽然有一点安神作用,但康远若着意坚持的话,它的量显然不够把康远迷睡过去。
夏侯展在外面急的嘴都要长燎泡了,怎麽也没想到康远看似温润柔弱,然而意志却极为坚强,一直耗到了四更天,期间几度都困倦的低下头来,但他马上就会掐自己一下,或者用稻草在身上揉搓,用稻草的粗糙刺感逼自己清醒。
夏侯展看的这个心疼啊,就别提了。但他不怨是自己把康远逼成这样,就怨康远不开窍,心想你干什麽要这麽折磨自己呢?好好儿的睡觉不就完了吗?我想了你这麽多年,如今不过在梦里干点儿实事,这怎麽就不行了?於你又没有损失,那我还把精气留在你那里给你补身子用呢,而且事後也让你睡足了觉啊。
引梦在旁边看着这小王爷急的干瞪眼的样子,不觉好笑,掐指算了算时辰,就开口道:”小王爷,依我看今晚就算了吧,离天亮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便是这位公子睡了,你也不能尽兴,不若明天晚上再来。“
夏侯展磨了几下牙齿,半晌方指着康远的方向恨恨道:”远,算你狠。“言罢一跺脚,转身就走。引梦这里回头看了看康远,心想行啊公子,看着你像是个好欺负的样子,事实上心性还蛮坚韧的嘛,只可惜啊,你说你这麽聪明的人,怎麽就惹上了这麽个煞星对头呢?逃的了一时还逃的了一世吗?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15
这里夏侯展一觉醒来,立刻拍着床头叫”来人。“彼时鸳鸯正在外面睡着,听见呼唤,连忙奔过来问什麽事情。夏侯展恨恨道:”吩咐人去买迷香……立刻,马上,现在就去。“一边说着,顺手抓起床头的茶碗就摔了出去。
鸳鸯心说好嘛,这倒霉点儿让我赶上了。昨儿一天都没砸东西,今日这不知又怎麽犯疯了。嘴上可不敢这麽说,小心翼翼的问买什麽样的迷香,要多少。
夏侯展此刻正是欲求不满的时候,连语气都带上了几分恶狠狠的味道,恨恨道:”去挑最好的迷香买,要让人在半刻锺内给我睡觉的。先买它几十斤再说。立刻,马上,现在就去。“
鸳鸯无奈答应下来,心想这是要砸人怎麽的?迷香从来只听说论两卖的,还没听说谁买过成斤的,小王爷可好,一要就要买几十斤。
但身为人家下人,还有什麽可说的呢,当下吩咐了几个小厮出门,这里仍然回来伺候夏侯展梳洗。
过了一个多时辰,几个小厮气喘吁吁的拎着包袱回府了。先把包袱往大厅桌上一放,再喘了几口气,夏侯展就过来了。
其中一个小厮忙道:”王爷,这整个京城最好的迷香都被咱们包了,统共得了四十六斤二两,花了几百两银子呢。好几个刚开门的酒楼都围上来问,说咱们王府是不是研究新菜色,要用这迷香做佐料,还问这迷香是不是闻起来能迷人,吃下去就能延年益寿的,要不然咱们买这麽多迷香干什麽?“
夏侯展脸色青了青,瞥了那几个包袱一眼,问明了都是最好的迷香,不会伤人身体後,就吩咐小厮拿着自己的令牌去天牢,安排狱卒把这迷香给康远的牢房点上。
小厮们面面相觑,心说怪不得这麽急呢,果然又是为康公子的事儿操心,唉,贵族公子哥儿嘛,没吃过这个苦头,在天牢里吃不下睡不着也是平常,啧啧,咱们王爷连这点都料到了,还真是细心体贴的紧,他们哪知道夏侯展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私欲,才会这样做。
小厮们刚要走,夏侯展就又叫住了他们,道:”对了,告诉狱卒,白天不用点,就在晚上点……“想了想,又挥手道:”算了,你们在这里等我,鸳鸯,给我梳洗,我亲自去一趟。“
大清早的,天牢里就迎来了一位贵客──小王爷夏侯展。狱卒们不敢怠慢,听说他要见康远,连忙在前面带路,都知道太後那道不许探视康远的懿旨就是这位主子给讨来的,谁都不能见康远,也不能不让这位来见他。
夏侯展来到了康远的牢房中,进去的时候发现康远已经睡着了,当下更是虚火上升,心想好嘛,你打的好算盘,白天睡大觉,晚上就睁眼醒着,活活儿要把我给憋死,哼哼,世上哪有这麽便宜的事情。
一边想着,就亲自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竟是一条乌金打造的链子。他知道康健虽是商人,却武功高强,认识许多江湖中人,唯恐他知道信息後,过来将康远劫走,再者,又怕点燃迷香後被康远扑灭,这样一来,只要用链子将他拴住,那迷香放在角落里燃烧,康远就无可奈何了。
为了康远,夏侯展也算是处心积虑了。本想立刻叫醒康远,但见他睡得香甜,眼睛下淡淡的一圈青色,又觉不忍,暗道罢了,就让你白天睡一个好觉,正好晚上我来收拾你的时候,你也有精神迎接我啊。
因这样想着,便悄悄将那条链子拴住康远脚上,出去後把狱卒都集合起来,吩咐了他们点燃迷香的时间等事,这才扬长而去。
康远这下子就算是倒了大霉,天天被迷香熏着,想不睡着都不行,梦里夏侯展带着一股怨气,格外的能折腾他。没几天功夫,康远就因为心里苦闷恐惧,再加上夜晚在梦中被需索无度而瘦了一大圈。
康远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算完了,只能在狱中被每天晚上折磨,一直到自己被砍头的那一天。
现在他反而盼着赶紧到秋後了,他盼望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能够赶紧结束,他现在都不敢想夏侯展的名字,只要一想起,脑海里就会充斥着梦里的那些淫虐情景,会害怕的浑身发抖。
而最令他痛不欲生的是,自己竟然在渐渐适应这种背德的交欢,会在被进入後慢慢产生快乐的感觉。即便那只是在梦里,却依然让康远绝望不已。
可他没想到的是,表弟康健竟然在这种时候赶过来了,他带着一个少年趁夜闯进了牢房中。
当康远看到自家表弟的一刹那,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直到听见那有点熟悉的声音,他才如梦初醒。
康健来的很急,康远知道他不可能是合法闯入的,很可能是心急之下,强行进了这里。所以他虽然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却仍然痛苦的把自己的遭遇断续说了一遍,他已经不对自己的冤情抱任何希望,虽然疑点多,但人证物证俱在,他逃不掉的。
但是他怎麽也没想到,表弟身边那个俊美的如同仙子的少年,一开口说出的话,就是石破天惊,他竟然直截了当的问自己,在睡梦中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有没有人对自己做什麽?
康远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否认,下意识的出口否认,这麽丢脸的事情,怎麽可以让表弟知道。让他知道每天晚上自己都在睡梦中,被芮小王爷压在床上蹂躏弓虽暴。自己反正也要死了,不能连一点清白名声也丢掉。
康远一边喊,就一边爬到了床的最里边,惊恐的看着那少年。
半晌,他听见那少年叹了口气,问他有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康远就觉得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想再否认,话却怎麽也不能出口。
那个少年却跳了上来,催促他快说,他那双灵动的眸子似乎洞穿了一切,康远的心理终於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压,彻底崩溃,哭叫着喊出了芮王爷三个字。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16
而在这样恨不得死去的情况下,康远心中却奇异的升起了一丝希望,这个少年能够一眼看穿自己梦中发生的事情,他应该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吧,难道……他有办法帮自己脱离这种悲惨境况?
只可惜,还不等康远将自己的希翼说出口,牢房外就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伴着夏侯展冷笑的声音:”康健,本王知道你在这里,你敢公然违抗太後懿旨,看你这回往哪里逃。“
康远的心一下子如坠冰窖,想让康健快逃,然而牢房狭小,却往哪里逃去。
正在这危急关头,就见那俊秀少年伸手一搂康健,下一刻,夏侯展踹门的声音响起,两人身形却倏然不见,仿若牢房中从来没有过别人一样。
夏侯展当然没这麽容易相信,阴鸷的眼睛四下里扫了一圈,牢房简陋,一目了然,并没有任何人在此处。目光触及坐在床边的康远,只见他目光呆滞的看着牢中一小块空地,脸上泪痕宛然,显然是刚刚哭过,心不由自主的就软了下来。
不过旋即想到康远一定是见过了康健,才会伤心流泪,胸中一把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挥退了众人,他慢慢踱到床边。
康远此时经过了这些事,心情已经平复了些,见夏侯展前来,连忙起身跪下,沈声道:”罪犯康远,拜见小王爷。“
夏侯展也不言语,只是拿手掬起乌金链子细细看了看,冷笑道:”看来本王果然是明智的,若非这条万年金魄的链子,此时只怕是见不到你的人了,对不对?“
康远心中一震,面上却仍强自镇静,沈声道:”王爷的话犯人不明白……“
一语未完,整个人忽然被夏侯展提起来,他不得不直起身子与对方平视。
只听夏侯展恶狠狠道:”不明白?哼哼,你敢说你那个好表弟没来过?没来过你为何流泪?哼哼,如果不是这条链子,他早带着你逃出牢笼,远走高飞去了,本王说得是也不是?“
康远仍强自平静道:”王爷,犯人流泪乃是因为担忧家中父母,至於表弟,我在监中日久,怎麽,难道他竟然来了京城吗?“
话音落,忽见夏侯展的脸色又是一变,只一双眼睛狠狠看着他,那里面也不知转着什麽情绪,竟似深不见底。
然後他深吸了几口气,竟忽然笑开来,退後几步伸手拉上後面的帘子遮住门上缝隙,又慢慢逼过来,一边笑道:”远,这几夜本王伺候的你舒服不舒服?睡梦里总觉不过瘾是吗?本王也深有同感,不如就趁今夜,把你真真正正的给了我吧。“
再没有什麽能比这句话对康远的杀伤力更大了,他的身子瞬间僵直,看着夏侯展如同捕捉猎物的狼一样慢慢逼近,竟然什麽动作都做不出来。
一直到那双手搂上了自己的腰,手指灵活的挑开腰带,探进衣襟中在皮肤上恶毒的揉捏游走时,康远脑海中那根紧绷的神经终於断了。
”放……放开……放开我……“康远用尽力气的大叫,拼命去掰扯夏侯展的手,但他哪是对方的对手,很快的,便被对方压在了床下,恐惧之极的他忍不住大叫道:”救命啊,来人啊……来人……“
”别白费力气了,没有本王的命令,谁敢进来?“夏侯展恶狠狠的笑着,手下动作不停,抓住衣襟的两边向外猛然分开,白皙瘦弱的胸膛立刻显露出来。
夏侯展的目光透露出强大的渴望,这是真实的,是真实的远的身体,只要占据了这具身体,远就真真正正的属於自己了。
这个念头让他疯狂,他没有办法抑制那种兴奋,不顾康远的反抗,就伏在那单薄的胸膛上啃咬起来,被他唇齿辗转过的肌肤留下了一串串或紫或青的痕迹,也逼出康远的一串串悲鸣。
噩梦变成现实,康远用尽了全部力气也挣脱不开夏侯展的掌控,他悲哀的感觉到自己身上衣服被一件件撕裂,直到一丝不挂。
大腿被分开,秘处完全暴露在夏侯展的视线内,他羞愤的想咬舌自尽,可嘴巴却又被丝巾绑住,连死都办不到。
钝痛感再次袭来,和梦中的情景不一样,梦中他已经承受了太多次异物的入侵。而现实中的他却还是初次承欢,那粉红色的菊|茓连皱褶都是完整的,察觉到冰凉手指的意图,它顽固的紧闭着,企图拒绝被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打开。
只不过这抵抗毫无意义,夏侯展用指腹在那秘|茓处只是轻轻的揉了几下,小|茓就不情不愿的松软下来,他嗤笑一声,轻易Сhā进了一根手指,并且坏心的在肠道中将手指弯曲了一下。
”啊……唔……“康远痛叫出声,身子因为这个动作而向上弹跳了一下,眼泪流出来,滴在枕上,不仅是身体上的痛,更是精神上的痛。
”痛吗?“夏侯展看康远是真的痛了,立刻就心疼起来。这不是在梦中,在梦中感觉再真实,不会真的伤害到他的肉体,即便损耗一点元气,自己也都补给他了。但是这次如果伤了他,那伤害可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夏侯展即便已经积累了无比丰富的经验,心里其实也是惴惴不安的。
康远大口的喘着气,夏侯展见他脸上的汗都出来了,只好柔声安慰道:”放松,远,你要放松啊,你不放松会更痛的。“一边说着,就慢慢的将手指在那秘道中抽送,无奈康远仍然是十分紧张,肠肉蠕动着拼命将那手指往外挤。
夏侯展皱眉,另一只手来到康远的下腹处,故技重施挑逗那小东西,捋动了一会儿,果然小巧玉茎上开始慢慢渗出泪珠,康远的喘息也急促起来,他一低头,将玉茎含在了口里,只以舌头轻轻舔了几下,就感觉那玉茎猛然跳动了两下,於是连忙退出,张手一接,一股白浊热液便尽数射在手上。
一切都如同几天晚上以来固定的步骤,将嗳液抹进小|茓中,但秘道仍然紧窒火热。夏侯展皱了皱眉头,试探着将自己的凶器慢慢推进菊|茓,却在下一刻,整个人都被康远的凄厉惨叫声吓了一大跳。
梦中的痛苦,以为已经是顶点,却没想到现实中被这凶器初次占有,痛苦更远胜梦中百倍,康远因为这些天的折磨,精神也不济,又骤然经历了大喜大悲的起落,此时再被侵犯,痛不可当之下,手脚都不由得痉挛起来,整个身子也瞬间就汗出如浆,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17
夏侯展对康远,不管是怎麽想独占,都是因为爱着他,此时一见康远的脸色都青白了,手脚痉挛在一起,不由吓得立刻慌了神儿,手忙脚乱将进入小|茓一小半的分身给抽出来。
只见一缕鲜血从那紧窒小|茓中慢慢流出,他又是心痛又是心慌,急道:”这……这是怎麽说的?怎麽就流血了?这还没进去呢,没全部进去呢。“
分身抽出来後,小|茓却仍是钝痛的麻木,但身子的痛苦总算减轻了一些。
下一刻,嘴巴里的丝巾被拿出去,康远羞愤之极下,想也不想就向舌头咬下去,与此同时,夏侯展像是提前了解了他的意图似的,将四根手指伸进他的嘴中。
一股剧痛袭来,夏侯展颤了一下,心中却更疼了,暗道这种痛苦,应该比不上康远承受的万分之一吧。一咬牙,竟是半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只默默的承受着。
康远神智恍惚之下,咬了半天才察觉到嘴里没有任何的疼痛感,再定定神,老天,竟然咬了别人的手指头。他连忙松开嘴,震惊的看着夏侯展,却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那眼中是毫不掩藏的狂热痴情。
康远的心颤了一下,他有些不能承受这目光,再看还在自己面前的四根指头,很整齐的一排牙印,都渗出了血丝。想到自己还从未如此粗暴的对待过任何人,心中就不禁有一丝不安,但是忆及夏侯展在自己身上施加过的折磨,心里又是大恨,扭过头哼了一声道:”活该。“
康远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绝对没带出半点娇嗔的意味,他是从心底里觉得夏侯展活该,和自己所受的折磨比起来,他这点伤算什麽啊。
但是夏侯展却正处於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阶段,看见康远这麽个动作,竟觉带着那麽一点小别扭小风情,当下美的心都要开花了,凑上前去轻轻拥住康远,微笑道:”远,你解气就好,我都恨不得你能亲口把我咬死了,我也就解脱了,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
康远心说这个小王爷的性情当真古怪,竟然盼着自己咬死他。这是正常人的想法吗?我到底是怎麽就倒了霉被他给看上。这样想着,身子就向里挪了挪,咬牙切齿道:”没错,我也是真的想咬死你,只可惜我没有狼的爪子和牙齿。“
虽然这话也是带着无限恨意的,但康远总算和自己说话了,他没有漠视自己,这一点就让夏侯展非常的开怀了。
将躲向床角的康远向怀中一拉,两人顺势倒在床上。但下一刻,康远立刻如同受了惊的兔子般坐起身子,惊恐的看着他。
一瞬间,一股尖锐的痛弥漫开来,激的夏侯展差点儿掉下眼泪,他轻轻拉住康远的手,平静道:”远,躺下来吧,你放心,今夜我不会再强迫你了,就让我拥着你,好好的睡一觉。“
夏侯展的信誉可不怎麽样,因此康远压根儿不信他说的话。戒备的瞪了一会儿,忽听对方苦笑道:”远,我的确强迫了你,用尽手段占有你,还陷害你入在这牢狱之中,但是从开始到现在,你仔细的想想,我可有一件事情骗过你?“
康远仔细的想了一会儿,的确是没有。於是咳了一声,那身子却说什麽也躺不下去,最後还是夏侯展将他轻轻一扯,方让他躺倒在床上,就见他一掌挥出,高燃着的红烛猛然熄灭,窗外如水的月光顿时照射进来,清清冷冷,有股子诗情画意的味道。
夏侯展安分了一会儿,却又开始悸动了,心想月光这东西的确是惹祸的根源,这样的环境,怀中拥着最爱的人,却不能一亲芳泽,实在是人生憾事,不过没关系,月亮每个月都能圆上那麽两三天,我和远的路还长着呢。
一边想着,却仍是忍不住,用完好的那只狼爪子在康远嘴唇上慢慢厮磨着,描绘着那两瓣诱人红唇的形状。
康远让他弄得痒痒,皱皱眉头正要出声,忽听夏侯展道:”远,刚刚,你就那麽的想死吗?你忘了我说过,你若是死了,我会用你的九族来陪葬,啊……“最後一声惨叫,是因为他的手指头再度被康远给咬住了。
这种粗暴的行为,本来有一次也就足够,但偏偏夏侯展这人不长心眼,那四个指头都肿的像小胡萝卜了,他非在这种时候又来上这麽一句,康远再温润的性子,被人威胁要灭九族,那也是忍不住的啊。
一时激愤之下,也顾不上这种动作有多不符合身份了,先咬个痛快再说。
这一次咬的比先前还厉害,等夏侯展抽出手的时候,只见四根指头已经出血了,月光下,康远喘着气,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瞪着他。
夏侯展叹了口气,把康远拥入怀里:”好了好了,睡觉吧,以後别老去想着死路,我就保你全族无虞,唉,若不是……若不是你对我太过无情,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话音未落,又是一声悠长叹息。
从来都是不可一世的人,此时这叹息却无奈绝望的令人心酸。
康远是个性情温柔的人,即便是面对这平生最大的仇人,却也不禁被这叹息弄得难过起来,怔怔的想着夏侯展走到如此地步,真是自己造成的吗?还未等想出答案,那疲累之极的身子便捱不过这片刻宁静,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深沈的睡眠中。
醒来时夏侯展已经不在了,身上盖着暖和的被子,翻身坐起的时候,才发现床上一截被斩断的袖子角儿,登时皱起眉头来,心想竟然效仿汉献帝的断袖之故,也不嫌恶心。
刚想到这里,就听牢房外狱卒的声音道:”咦?公子醒了,那好,快起来梳洗吧,王爷走的时候您都没醒,这些日子竟没有一天睡得这样沈。要说王爷也真是个体贴的,见公子睡的香,自己袖子压在公子身下,都不敢抽出来,拿刀悄悄的割了,这才离去的,还不知走到大街上有没有人笑话呢。“
康远脸上发红,夏侯展昨天那样的折腾,狱卒们显然已经知道两人关系了,只是这其中自己是被迫的,他们却未必得知。
当下又羞又囧,胡乱洗了两把脸,就呆呆坐在床上,心里想着表弟也不知能否找出救我的法子,他身边那个少年是个奇人,唉,今晚他们还能来吗?若能过来,是不是能教给我个法子,让我睡梦中免受棱辱呢。
牢房中无事可做,康远坐在床边发呆,不一会儿,却见夏侯展又过来了,康远正害怕他又是兽性大发,跑过来寻求发泄的,却见他手里拿着一摞书给他放在床头,微笑道:”你在这里的日子清苦,也无聊,给你带来这些东西,闲时看看,能打发时光。“
康远看了那些书一眼,平心而论,夏侯展送的这个东西,倒真是对了他的胃口,康远博览群书,那不是被逼的,而是他本身就喜欢看书。只是想到自己已被判了斩首,即便看再多的书,还能带到棺材里吗?因想到这里,就怔怔的出神。
夏侯展知道他的心思,但这时候也不能说破,康健已经来到了京城,这人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还有他身旁那个少年,看上去就透着一股妖气,自己的计划不能功亏一篑。因此他没说什麽,转身就离开了牢房。
出了天牢,秋凉正在那里等着他呢,见他出来了,就迎上前问道:”小王爷,接下来我们是往哪里去?宫里还是回府呢?“
夏侯展沈吟了一会儿,半晌方道:”不了,我们去国师府。“
秋凉心想去国师府干什麽?不过主子有命,他也只有乖乖服从的份儿,於是主仆两个一路来到了关山的府邸,还没等进门,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公子,那可是晋朝王羲之的墨宝,你……你可千万别卖,这是无价之宝啊。“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18
夏侯展当时就吓了一跳,暗道怎麽着?竟然有人上国师府抢劫来了?真是岂有此理。不对,听人叫他公子,既是公子,就不会是土匪,还是说,关山有什麽不成器的亲戚?奇怪,没听他说起过啊。
刚想到这里,就听一个恶狠狠的声音道:”就这麽几个毛笔字,你也要拦着我,那些花瓶唐三彩什麽的我都不要了,现在连一副字都不肯给我。喂,从管家,我看我这糖公鸡的外号干脆给你好了。行了行了,再扯就把这字扯烂了,你若是喜欢毛笔字,回头我写几副给你嘛。“
从管家欲哭无泪,心想你写?你那用鸡爪子扒拉出来的字能看吗?别说和人家书圣相比了,就连我你也比不上啊。
一边想着,正要再用力抢夺,就见一个英俊潇洒锦衣华服的少年出现在面前,仔细一看,这人身上穿着杏黄|色的长袍,袖边绣着滚龙图案,於是立刻明白,是当朝的芮亲王驾到了。
从管家大喜过望,这可算是来了救星。唐宫此时看见外人,也不由得收敛了刚才的爱钱无赖嘴脸,疑惑的凑上前去。
从管家正要为两个人介绍,就听身後又是一个惊讶的声音:”咦?夏侯展,你今天怎麽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夏侯展转过身,就见关山正站在身後,於是走上前去,还不等说话。就觉身边一阵微风掠过,定睛一看,之前那个抢夺王羲之书法的美人儿此时站在关山旁边,正呆呆看着自己,不,确切的说,这人的目光是直盯着自己的玉佩的。
就见那个美人儿扭了几下身子,贴在关山耳朵边小声说话,因为夏侯展的耳力很好,所以他把这悄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关山,要不然,那幅字我不要了,嘿嘿,这个人,这个人来找你,一定是有求於你的吧?你把那块玉佩要来做谢礼好不好?那块佩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货色了……“
夏侯展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没有变化,不过心里是挺想做抹汗这个动作的。这美人儿是谁啊?一见面就盯着想要人家的玉佩,哦,他不是不舍得玉佩了,真要是关山能帮自己解决这个难题,别说一块,十块玉佩他也不在乎。
关山的脸色倒是变了,咳了两声,他抓起少年递给从管家:”你带他去玉器库挑东西,他想要什麽都给他,数量限定在两块以内。“说完用力一丢,那美人儿就在夏侯展面前划过一条抛物线,漂亮的落在了另几间房子前。
夏侯展还以为美人儿会回来报仇,可是没有,就见他发出欢呼声,向着那房子就奔过去了,再看从管家,一张脸如同能挤出苦汁来,步子拖得像蜗牛一样慢,朝那几间房子移过去。
夏侯展也顾不上去屋里喝茶慢慢说了,看关山的目光从那美人身上移回来,就拉住他的袖子急急道:”关山,你帮我想个办法,康健来京城了,他一定会破坏我的计划的,不行,我不能功亏一篑,你看看怎麽能让他快点儿离开京城。“
”哦?康健来了?什麽时候的事情?这家夥,来了也不找我。“关山听见好友过来了,先是一脸的惊喜,接着才想起这其中不对劲儿的地方,一脸惊讶的看着夏侯展:”哦,小王爷,康健来京城,就能让你功亏一篑吗?唔,我并不认为他是一个喜欢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的热血侠客啊。“
夏侯展叹了口气,摇头道:”关山,我现在没有心思开玩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远和康健的关系,他们是表兄弟啊,远的父亲康相国,就是康健的表叔。昨天晚上我不放心,就去了天牢,结果我敢肯定,康健去了那里,但不知为什麽,等我进屋的时候,就没看见他,我怀疑他身边也请了高人,就是像你这种会法术的……“
夏侯展一语未完,关山的脸色都变了,苍白着脸道:”完了完了,康远竟然是康健的表哥?我……我竟然把他表哥卖给了你,完了,这要是让康健知道,他能打上我的门来。天啊,你还说他身边有高人,那康远被你梦淫的事情,他也一定知道了,完了,这次可真的是完蛋了,康健他会掐死我的……“
关山说到这里,就把夏侯展往外推,一边道:”不行了小王爷,我这儿不能收留你,我要和唐宫赶紧找地方躲避一下……“
夏侯展不死心,一边被推着往外走一边大嚷:”喂,关山,你干什麽要怕康健?他的武功虽然厉害,但能伤的了你吗?“
”这不是伤不伤得了我的问题,而是我做了亏心事儿了,小王爷,你还不明白吗?这时候我可没脸见康健,总之什麽都别说了,我这次算是被你害惨了啊小王爷。“
关山说完,见夏侯展已经被推出大门,於是二话不说,将大门关上,自己回去和唐宫商量避祸问题去了。
夏侯展无功而返,回到府中,心情更加的烦闷,想到自己和康远的事情也许就要再生波澜,一颗心憋闷痛苦的似要爆炸一般。
正在这时,忽听下人们来禀报说康健来访。芮小王爷一下子跳了起来,心想这就是来者不善啊,我倒要看看,康健你要用什麽手段迫我放弃远,哼哼,你就是杀了我也办不到。
然而出乎夏侯展的预料,康健与兔子精居月来到之後,竟没有采用什麽高压政策逼迫他放弃康远,反而透露出愿意玉成他和康远的事情。这下子夏侯展可真是喜出望外,太过惊喜之下,也忘了追询是什麽事让康健改变主意。(这一段王府会面,在拙作妖精系列之《流氓兔与窝边草》中有详述,这里不再赘述。)
一直到康健和那少年走的不见了影子,夏侯展这才回来,在屋里出了半天的神,才猛然站起身,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刷写了十几个菜名,叫道:”来人,把这张纸拿到厨房,让他们给我用心做了,本王晚上要用。“
鸳鸯接过菜单看了看,原来上面有些需要炖很长时间的补品,便知道主子要这个是干什麽了,连忙到厨房做了吩咐。
这里夏侯展坐立不安的等到傍晚,终於厨房里的东西都弄好了,他才将所有饭菜分两个大食盒装好,和秋凉一人提着一个来到天牢。
刚吩咐完狱卒,皇宫那边就来了圣旨,让夏侯展立刻去见驾,因此他梳洗更衣後,就直接进宫了。
从皇宫中出来,夏侯展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方,就在刚才,他被两道晴天霹雳砸中了。
未来的皇後嫂嫂竟然会是一只黄牛精,皇兄很严肃的告诉自己他和牛牛两情相悦,并且要自己严格保守秘密。
好吧,黄牛精就黄牛精吧,这也不关他的事,反正皇兄看起来精神头足着呢,绝不是被吸取了精气的模样。
让他震惊烦恼的是另一件事情,就在他得知了牛牛嫂嫂的真正身份後,却被告知康健身边的那个少年,是一只兔子精。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19
夏侯展抚了下额头,现在他自然知道康健那天晚上为什麽会Сhā翅而飞了。
有了兔子精的帮忙,自己真的可以遂心如愿吗?那只兔子精,他真的能在让远嫁给自己之後,还心甘情愿的爱上自己?
夏侯展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对兔子精居月并没有什麽信心,知道他们支持康远嫁给自己的时候,的确很欣喜。但人就是这样,永远都不知足,婚事定下之後,还不到两天,他就开始贪心的想要康远的爱了。
又叹了口气,他慢慢的向来路而去,虽然对居月不抱什麽信心,但不知道为什麽,心中却又隐含着一丝期待。
不可否认,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确是千古名言。那麽如果自己按照兔子精所说的改变下策略,他的远,真的会有金石为开的一天吗?
而天牢这边,康远也是坐立不安,眼看天就要黑了,他既盼着康健今晚能过来,又害怕表弟不来,睡梦中仍要受夏侯展的玩弄。他脚踝上戴着乌金链子,也没办法在牢房里来回踱步,因此没走几步就又坐在了床上。
刚刚坐下,就听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康远心中一喜,暗道表弟果然来了,小王爷做梦也想不到他能来两回吧,这招真是高明。
因为认定了来的人是康健,所以康远的脸上满是舒心的笑容。他站起来等着迎接自己的表弟,去再也料不到,推门而入的人竟然是芮小王爷夏侯展。
康远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而夏侯展的身形也愣在那里。
有多久没看到这麽炫目的笑容了?舒服的让人似乎可以长出翅膀,可以飞上云端一样。记忆中,只有第一次,远是这麽笑着将那个荷包递到自己手里的,从那之後,就算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之前,他也没有露过这样的笑容。
只是很可惜,这笑容不过是昙花一现,瞬间就凋零了。夏侯展清楚自己在康远心里和魔鬼没什麽两样,所以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这笑容是为自己绽放的。
”远,康健今晚不会来了。“夏侯展走到桌边,口气有些苦涩,他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捡出来,默默摆在桌上:”你不久之後就会出去的,这里的环境还是不好,所以在你出去之前,我都会过来陪你一起吃饭。“
”出……出去?“饶是已经下定决心再不和这混蛋说一句话,却也在听到这消息之後忍不住出口询问。
”是啊,出去,离开这里,还给你自由,多好,是不是?“夏侯展微笑着看康远,递给他一双筷子:”想知道怎麽回事是吗?没关系,陪我吃完这顿饭,吃完了我就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你。“
嘿嘿,现在看来,和远成亲应该是已成定局,其它的,就是想办法在成亲之前好好的培养培养感情了。
康远有些怀疑的瞪着夏侯展,但最後还是慢慢的挪到了桌边坐下,心想这个家夥说的是真的吗?那样的死局,要怎麽才能解开?难道表弟真的神通广大,找到了自己被冤枉的证据?还是说,表弟去皇上那里告御状了。
”来,你尝尝这个鸡汤,是用三只乌鸡炖了一下午,才得这一小盅汤,你身子这些日子虚的厉害,用这个补补。“夏侯展殷勤的给康远把鸡汤倒出来,小心翼翼的动作,生怕洒出来一滴似的。
康远无力的瞪他,心想我身子虚的厉害是谁造成的。竟然还有脸说。
夏侯展一抬头,就看见他这个表情,心中柔情毕现,忍不住叹气道:”那个居月说的很对,如果我真的一路错到底,是不可能幸福的。幸亏……幸亏在错到不可救药之前遇到了他。“
康远一头雾水,很想问问居月是谁,不过心中还是恨着夏侯展的,不想开口和他说话,所以到底忍了下去。
但夏侯展却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居月就是你表弟身边的那个少年,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和你表弟一到了我的府里,就盯着我府中的丫鬟看个不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哦,还是先吃饭吧。“
康远不满的瞪了夏侯展一眼,心里恨得痒痒,暗道这混蛋是故意说到这里停下的,他就是想钓着我。偏偏还不能回应,否则这家夥见自己和他说话,该更得寸进尺了。
想到这里,就觉得夏侯展靠自己靠的太近,都快贴到身上去了,於是康远连忙挪了下身子,和夏侯展拉开了一点距离,接着泄恨似的夹了一块糖醋鱼放进口中,既然一定要吃完饭才能得到答案,那就赶紧吃吧。
夏侯展温柔的看着康远吃掉那块鱼,然後将鸡汤端给他,轻笑道:”慢点儿,只怕还有些烫,我很小心的放在怀中用护体内功暖着的,不然凉了会发腥,就不好喝了。“
康远的眼神一闪,看向夏侯展,却见他表情温柔,和前几天夜里逼自己交欢的那副阴狠面孔截然不同,而且他的眼神清澈,没有半点闪烁,可见这套说辞不是故意说来感动自己的。
一盅鸡汤竟也考虑的这样周全,康远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夏侯展若是爱上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必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为什麽,为什麽他这份柔情竟然给了自己,自己是男人,不可能接受他这份感情的,就算再炽热再体贴,对自己也是没用的啊。
”你……你不吃吗?这时候应该是晚饭时分了吧?“天地良心,康远说这话,可不是为了关心夏侯展,而是单纯的想让他坐的离自己远一些而已。
却不料夏侯展会错了意,还以为他真的是关心自己,大喜过望之下,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半晌方点点头:”好,我也吃,远,我们一起吃,我还没有和你这样平平和和的吃过一顿饭呢。“说完就挪到了康远的对面。
康远松了口气,嘴里的鸡汤总算有味道了,之前夏侯展坐在他身边,吃什麽都是没滋味的。
细细的一品,别说,这鸡汤还真是鲜美的不得了,别说在狱中,就是在外面,也没喝过这麽美味的鸡汤。
心里放开了,这才看清桌上的那些菜肴,康远瞬间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看向夏侯展,忍不住失声问道:”你……你是怎麽知道的?你是怎麽知道这些菜的?“
没错,这些都是康远最喜欢吃的菜,只不过他平日里并不挑食,所以即便就连父母,也未必知道他喜欢吃什麽东西。
”你吃饭的时候,只要有这几样菜在桌上,总会多吃几口的。“夏侯展微笑,也不觉得这个有什麽稀奇:”远,我爱了你五年,看了你五年,什麽样不经意的动作,都记在我心里呢,只可惜你老躲着我,否则今天的菜肴应该还会多一些的。“
康远不言语了,垂下头继续吃饭,听夏侯展这样理所当然述说着他强烈的感情,心中的那些恨蓦然就都化成了无力感。他知道自己没有因为这个就被感动,就爱上了夏侯展,但是……但是要怎麽化解掉这样强烈的爱意,他真的是不知道。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20
和大多数的孩子一样,夏侯展不喜欢吃胡萝卜,菜肴里凡是有胡萝卜的,他都会挑出来。康远一开始还打定主意不肯开口,後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咳了一声道:”把胡萝卜吃下去,挑食不是好孩子。“
夏侯展忍不住失笑,摇头道:”远,我是个男人,不是孩子了,你怎麽老把我当成孩子。“他忽然看向康远:”恩,这样吧,你若说你是为了关心我,我就把这些胡萝卜都吃下去好不好?“
”你爱吃不吃,饿死了也不关我的事。“康远恨恨的瞪一眼夏侯展,拿起饭碗扒饭,堂堂的相国公子,还没有这样粗鲁的时候。但现在这番动作在夏侯展看来,却只觉有说不出的可爱。
吃完饭,夏侯展就在牢房里过夜,他看康远还是有些害怕,就过去拥住他,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再逼迫你的,只是想和你一起睡而已,远,看在我苦苦单相思了五年的份儿上,你别连这样的要求也拒绝。“
康远一窒,这话的语气里充满了苦涩无奈,苦到他连想说一句”活该“都硬不下心肠,最後只好叹了一声,来到床上躺下,对夏侯展道:”好了,现在你该告诉我,我表弟和那个少年到底怎麽样了吧?“
”他们很好,你表弟身边的那个少年很有意思,是个特别喜欢美女的人,不过我看得出来,你表弟对他很有意思,他也不是对你表弟没有情意,呵呵,他们两个,会很幸福的。所以远,你不用担心他们了。“
康远心说我不担心他们,他们的关系我在事後已经品出来了,只要是两情相悦,我担心什麽?我现在担心的是我自己,那个少年为什麽会去你那里,该不会是要与虎谋皮吧?
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可能说出来。夏侯展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是了,我现在不能把这些告诉你,否则你就不肯和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了,恩,我决定了,我要过几天再把事情的经过和你说,这样你就可以……哎哟……“最後一句惨叫,是因为康远实在忍不住了,一脚将他踹到了地上。
”这样你就可以让我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吃饭了。“夏侯展跌到地上,却仍是坚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
他十分开心,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远对自己所做的任何事都没有反应,如同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般没了任何想法,现在看他有这样的反应,哪怕是打骂自己,是恨自己,也都让他感到一种满足的幸福感。
夏侯展在骂自己没救了的同时,也深深的庆幸着,庆幸康健和居月能够让自己清醒。
重新躺回床上,拥住康远,感觉到他的身子挣扎了几下就认命的放弃,心中温暖流动,暗道远是个心软的人,虽然性子温柔,但却一点都不懦弱,幸好……幸好他没有自暴自弃,只要我以後好好的对他,他迟早能够感受到我的心意,说不定还会做出点回应。
这一夜没有了淫梦,但身心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和康远一起梳洗完毕,秋凉就送了早餐来,康远见小王爷没有挪窝的意思,实在忍不住了,假装不在意的问道:”你是亲王,难道不用上朝吗?“
夏侯展这才想起上朝这码事儿,昨夜能和心爱的人相拥而眠,清晨一起床就能看到他大梦初醒後的迷糊慵懒样子,他魂儿都快没了,哪还记得上朝的事情。
皱起眉头,把秋凉叫过来道:”皇上若派人去府里探问,你就说我偶感风寒,在家里躺几天後再上朝,反正也没什麽事情。“
秋凉为难:”小王爷,皇上一向疼爱你,万一听说你病了,亲自探病怎麽办?属下要直接把他引到天牢里来吗?“
夏侯展一口早茶喷出来,气得指着秋凉低声叫道:”你缺心眼儿啊?引他到天牢里干什麽?看我在这里巴着远不肯放手吗?等着他骂我吗?没事儿,你就去请假,他现在被嫂嫂迷得神魂颠倒,不会有时间关心弟弟的。“
秋凉诺诺答应了後退下去。康远在这里又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嫂嫂?哪个嫂嫂?皇上又选秀了吗“
夏侯展知道康远这样重视礼教的文人是不会赞同夏侯轩和一个太监的爱情的。耸耸肩:”恩,不是选秀了,是一个太监,长的倾国倾城自不用说了,性子也很好,哦,不是你这种温润如水的,是……是另一种好,反正……反正不说了,等以後我自然要带你去见他们的。“
”那还是算了。“康远心说这个话听起来真别扭,好像要去拜见公婆似的。不理会夏侯展,自顾自吃完了早饭,两人相对而坐,彼此无言。
想也知道,要比对视这种功夫,康远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的,不到弹指间就败下阵来,想着法儿的要撵夏侯展离开,偏偏那混蛋就如同牛皮胶一样,粘住了就不肯松开,这一天里康远如何不自在,也就可想而知了。
如此接连三天,夏侯展日日同康远粘在一起,每天看着他或无奈或发火或无视等各种表情变换,心里实在是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两个人就在这方小天地里长长远远的窝一辈子。
不过他是这样想的,他的皇兄可不是这样想。康健在去芮王府的第二天就找上门了,面对好友,夏侯轩不是不心虚的。他那个弟弟被情爱遮住了眼睛,除了康远什麽都看不到,康健可不一样。夏侯轩敢发誓,这家夥声东击西的一番试探後,心里已经有谱了。
万幸的是,好友竟然没来打自己。夏侯轩本来已经做好了舍己为人的准备的。不管怎麽样,这事儿是弟弟不对,是自己不对,就算挨了康健的打,他也没有理由去抱怨,为了这个,他还特地告诉牛牛,别到时候看不过眼出手帮忙,这顿打自己的确是该挨的。
却没料到康健试探完之後,竟然绝口不提了,而且也没有他想象中的暴怒样子出现,他只是张口给自己要进贡的玉山萝卜。
凭良心说,这时候康健别说要萝卜了,就算是要仙丹,只要夏侯轩有,都能毫不客气的一股脑儿送出去。偏偏他要的是萝卜,那种萝卜牛牛也是很爱吃的。
所以夏侯轩挣扎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要舍出三根萝卜安慰一下康健,不料话音刚落,身後的牛牛就微笑道:”夏侯,不要那麽小气,几根萝卜而已,你就把分到你名下的那十几根萝卜都给了康公子吧。“
夏侯轩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牛牛,却见他正看着康健微笑,这下子皇帝的心理不平衡了,暗道为什麽?难道我长得比不上康健?再看老友,就只觉得碍眼,心想你赶紧告退吧,我把那些萝卜都给你了行不行?
却不知康健心里也急着回去见居月呢,一听说萝卜会送到自己府上,当即脸上就笑开了花,站起身告退道:”那我就回府等着皇上的萝卜了,说话要算数哦。“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站定了道:”还有我表哥的事情,以後就要请皇上多多费心了。“
这话很明显的就是一语双关,夏侯轩一阵的心虚,转回头来对牛牛烦恼道:”真是没办法啊,这事儿还是看看展儿怎麽做吧,朕相信,他不会放过那真正凶手的。对了牛牛,你刚才为什麽要把萝卜都给康健啊,你明明那麽喜欢吃的。“
牛牛微微的垂了眼,轻声道:”康健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夏侯,没关系,那萝卜你都给他吧,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一定比我还喜欢这些萝卜。“他说完就转过身去,不肯让夏侯轩看到自己眼中的水汽。
真好,除了关山之外,自己又见到了一个笨妖的爱人,这个康健人很不错,精明稳重,最重要的是,看来他很爱兔子精,那些萝卜,是为了兔妖要的吧?难为他一个大富商,竟然会为了爱人喜欢吃的几根萝卜费心。
牛牛心中安慰,但他没有告诉夏侯轩自己开心的真正原因,不过夏侯轩也不是傻子,这种事情,只要稍稍琢磨一下便可以知道了,既然牛牛不愿意提,他也乐得装不知道。
一转眼,就是五天过去了,这一日下了早朝,夏侯轩命人将秋凉宣到偏殿,先是注目看了他半晌,直到看的秋凉心虚低头的时候,他才冷笑一声道:”你们主子的风寒还没有好吗?“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21
五天前,就是秋凉过来替夏侯展请病假的,此时听见夏侯轩问起,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心说主子啊,你可是害死我了。还有那个老奸巨猾的初总管,这要是皇上打赏,你削着脑袋也钻进来了,如今知道是倒霉事儿,就都推到我头上。
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端倪,弯腰恭恭敬敬道:”回皇上的话,主子……大概就要好了……“
不等说完,夏侯轩就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你们那套去骗别人还可以,骗到朕头上来了,你对你主子倒是忠心的很,不惜背上欺君罪名。“他看秋凉吓得咕咚一声跪下,不由得好笑道:”你怕什麽,朕又不是不分是非黑白的人,这事儿是小展逼你做的,和你有什麽关系。“
秋凉抹去了一头的冷汗,心说皇上耶,我叫你祖宗行不行?你有话直说就得了,吓唬我一个小侍卫你不觉得丢脸啊。
想到此处,便听夏侯轩慢悠悠道:”你这就去天牢一趟吧,告诉你们主子,那牢里呆着终归也是不舒服,让他回家去。另外,康远朕也要无罪释放,你让他随後把那真正的凶手给交到刑部,哼,这事儿他做得不对,朕不是不追究他的,让他自己回家先面壁思过。“
秋凉就觉得脖子後嗖嗖嗖直冒凉气儿,心想真是君威难测,原来皇上一早就知道了,啧啧,这兄弟两个,都不是好伺候的主儿。一边想着,就飞快的跑回牢里,和夏侯展悄悄转述了夏侯轩的话。
夏侯展不舍的看着康远,真是一步都不想离开他,但转念一想,人说小别胜新婚,可见成天粘在一起也不利於情爱的发展,我更不能让远看轻了,认为我只是一个喜欢窝在爱人身边的废人王爷,总得要意气风发,显出七尺男儿的气概,也许还可能博得他的倾心,因此再不舍,也只好让秋凉收拾东西,准备出去了。
康远一看就有些着急,眼见着他走到门口了,终於顾不上冷战,扑过去扯住他问道:”慢着,你……你到今天还没有告诉我,表弟和他身边那个少年……没告诉我……他们的消息呢。“说到这里,慌乱之下他有点不会措辞,只不过磨牙的声音倒是清楚传进了夏侯展耳朵里。
微微的一笑,想起这些天,就用这个理由逼的康远和自己同桌而食同榻而眠,到如今,倒的确是应该告诉他了。於是转过身,在康远的手上轻轻拍了拍,见他触电般的缩回去,小王爷心里又存了一点儿怨气,不怀好意的笑道:”远,皇兄等一下便会下旨,把你无罪释放,真正的两个凶手,稍後我也会移交刑部。“
他看康远还是一脸的不解,不由得黯然道:”远,你还不明白吗?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这一切,都是我陷害你的。而那两个真正的凶手,一直被我藏在某一个地方,我打算等到你秋後问斩的那一天,在刑场上来个偷梁换柱,从此之後,没人知道你再活在世上,那样,你就可以永远都属於我一个人了。“
康远听的浑身冷汗,这件事情他已经猜出了几分,但是今日听夏侯展亲自说出来,还是觉得有几分苦涩。一个身子木然的僵立了半晌,方才冷冷道:”那你为什麽後来又改变了主意?又不想用这条毒计了?“
”因为已经不用这样做了。“夏侯展又回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拥抱住康远:”对不起远,因为我的自私和任性,险些伤到你。“
康远气得浑身哆嗦,心想什麽叫险些伤到我,你这混蛋已经伤到我了,就差没体无完肤鲜血淋漓的了,竟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康健和居月,他们教会了我一个道理。所有建立在伤害上的爱情,最後都换不来所谓的幸福,只能让两个人都更加痛苦而已。“
夏侯展在康远耳边说完这句话,便紧走几步来到牢门口,然後头也不回的道:”远,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好表弟,已经将你送给我了,你们全家都同意我正大光明的娶你,也许赐婚的圣旨明天就会下达。“
话音刚落,他立刻以光速远离了现场,下一刻,他听见向来温润的康远大声暴吼道:”康健,你这个混蛋,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小王爷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心说康健,我对不起你,就这样把你卖了,不过你纵横商场这麽长时间,应该有足够能力自保的,哦,我衷心的为你祝福,放心,远要找你算账的时候,我会在背後默默支持你的。
就如夏侯展所说,他离去片刻後,康远无罪开释的圣旨就到了。虽然心里气康健和家人出卖了自己,虽然出去後代表有更多的难题需要解决,但总归是要离开这座监牢,能够死里逃生,这事实还是很让康远开心的。
出了天牢,上午的阳光一晃,有些刺眼。康远眨了两下眼睛,就见一个妇人在众多仆人丫鬟的簇拥下向自己奔来,未到近前,哭声就已传过来:”远儿,娘的孩子……“
康远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心中百感交集,眼看母亲已经瘦了一圈,显然这些日子也是饱受折磨,不由得”扑通“一声跪下,嘶声道:”孩儿不孝,累母亲担心了。“一边说着,就磕下头去。
康夫人将儿子拉起来,呣子两个劫後余生,不由抱头痛哭起来,丫鬟如萍在一旁劝道:”夫人,有什麽事情上车再说吧,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不是说话所在。“
康夫人点点头,拉着儿子的手上了马车,还不等说话,就听康远先开口道:”娘,表弟呢?还有他身边那个少年,他们住在咱们府里吗?“
”你表弟三天前已经离开京城了。“康夫人擦擦眼泪:”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麽走的那样急,他告诉我说,你肯定会无罪释放,如今果然应了他的话……“说到这里,康夫人脸上现出一丝无奈神色,暗道健儿的话如今应了一半,就不知另一半是不是真能应验,难道远儿真的要嫁给一个男人吗?
康远咬了咬牙,心想臭小子,逃的倒快,不然我非好好问问他不可。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康健不是害怕面对自己,当然,这个原因会有一些,但是真正的缘故,却是康健害怕兔子精居月的身份暴露,会受到伤害。
妖精外传系列之唯君--22
康远在牢房里并没有受折磨,而且最近几天还是好饭好菜的供着,补品轮番上阵,所以前些日子夜间梦淫过度的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康夫人见儿子气色还好,稍稍放下心来。
回到府中,沐浴过後换上家常的衣服,康远只觉得神清气爽,若是没有来自夏侯展的烦恼,这人生还真是十分美好。
和母亲闲话了一会儿家常,也说起了康健,他见母亲吞吞吐吐的,便不住追问,最後康夫人扛不住了,只好叹气道:”远儿不必问娘,你爹一大早上朝後就没回来,想必皇上和太後就是拽着他说这件事情,横竖等他回来了,便自有分晓。“
康远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正要再问清楚些,就听丫鬟们在外边道:”相爷回来了?拜见相爷……“他连忙几步迎出去,父子两个相见,也自有一番感慨。
稍顷进了屋来,说了不到两句话,老相爷就叫康远去南边库房给他取茶叶。这是明显的要把儿子支出去了,康远心里也知道,表面上照办,随後出了屋子,就让仆人们去取茶叶,他自己则做了平生第一件不符礼仪的事情:听墙角。
屋子里,康老相爷唉声叹气,对康夫人道:”夫人啊,你说……你说这芮小王爷是不是胡闹?他……他竟然要娶远儿,偏偏,可恨的是,皇上和太後竟也帮着他,说什麽要是远儿不嫁,那芮小王爷非害相思病死了不可。哼,这样的祸害,死了就死了,有什麽大不了的,凭什麽让我赔上儿子?“
康远在窗下听见老爹这几句掷地有声的话,心中暗暗喝彩:爹,说得好,没想到你竟有这勇气,儿子平时看低了你,你并不是迂腐的忠君啊,你还是很有气节的。开心之下,差点儿冲进屋里抱着自家爹爹当面赞赏。
却听康夫人问道:”老爷,你别在我面前逞威风了,我就不信,这话你会当着太後皇上的面儿说,我只求你真能推脱了这门婚事,就是祖上烧高香,可你平日里,何尝违抗过君命,从来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典范,你当我不清楚吗?“
康相爷沈默下来,半晌方喃喃道:”能不答应吗?太後和皇上都给我跪下了,那是要折杀我啊,我能不答应吗?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要说咱们一家人了,就是这天下的人,还不都是皇上的,唉……我,我又能怎麽办?“
康远差点儿昏过去,心想爹,我收回之前的话,你就是迂腐的老夫子。
苍天可鉴,以前康远虽觉得父亲太刻板了一些,可从没在心里腹诽他爹迂腐,此时急怒之下,也顾不上孝道了,急急冲进去道:”爹,太後给你跪下了,你就把儿子给卖了吗?你……你也给太後跪下啊,就说家里只有我这一根独苗,怎麽都不可能舍不就行了吗?“
康相爷被儿子吓了一跳,加上心中有愧,老脸登时红了半边,无奈道:”我怎麽没跪下,但是……但是太後是女人,她哭得老泪纵横,爹我是男人,这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所以最後只有我妥协了。“
他走上前来,拍拍康远的肩膀:”儿子啊,爹不怕死,你娘也不怕死,就是你,爹也相信有这份风骨勇气,但是我们不怕死又能如何,你得想想我们的族人啊,你後廊下的五婶今年刚添了两个孙孙,西郊的三姑也刚刚给儿子置办了婚事,听说媳妇都有身孕了,这……我们不能……“
康远无话可答,在牢里,夏侯展就以他族人的性命威胁过他。却听康相爷又道:”你是了解皇上的,他肯定不会因为这个就给我们族人小鞋穿,但那芮小王爷,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他因为这个事儿憋得走了极端,要篡位来逼你就范,那时连累的就不是我们家人,而是天下百姓的福祉了……“
康远心想不行了,我不能再听了,再听下去,爹非把边关的战事都给扯到我身上来。郁闷的辞别了爹娘,他回屋里翻来覆去左思右想,怎麽也不甘心身为男子,竟然要嫁给别人为妻,偏偏现在家里人的态度是明摆着的,连爹娘和一向稳重不肯吃亏的表弟都把自己打包送了,他还能有拒绝的理由和余地吗?
天色渐晚,有丫鬟喊康远去前面吃饭,他也没有心思吃。歪在床上默默回想自己这一生,从小就是循规蹈矩温润如水,日子过得连点儿波澜都没有,本以为这一辈子也能平平静静的这麽过下去,谁知道老天爷不给则已,一给就给了个滔天大浪,打的他差点儿死过去。
康远忽然站了起来,握着拳头在屋里快速的踱了几步,自言自语道:”我绝不可能嫁人,我是男人。对,尤其是小王爷那个混蛋,我更不可能嫁他,罢了罢了,爹,娘,孩儿长到这麽大,没做过一件任性的对不起你们的事,如今就让我自私一回吧。“
话音落,他快步走到桌前,提起笔一挥而就,接着在屋里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和一些银两,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起身从侧门出去,一路上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发现阻拦,於是康远平生第一次翘家,竟然很幸运的成功了。所以说,做惯了乖宝宝就是这点好,不会让大家起防范之心。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康老爷才发现留在桌上的信件,老相爷又是担心又是焦急,流着两行老泪就上金殿去了,在御书房中将信件拿出来给夏侯轩看,意思是你看看,就是你们出的缺德主意,把我儿子都逼得离家出走了,这可不是我不肯遵旨,是没办法遵旨了。
夏侯轩看了半天,面上的表情很是古怪,耳听得老相爷在那里嘶声哭诉,说儿子是个读书人,也没有武技防身,更没有远行的经验,这一出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何事。他忽然微微一笑,步下龙椅拍了拍老相爷的肩膀,递给他另外一封信。
这封信很简单,不像康远,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把自己的痛苦心情和迫不得已都描绘的淋漓尽致。堪称辞藻华丽的一篇上等离别赋,这封信上面只有寥寥十几个字:”皇兄,远离家出走了,我去追他,婚事等回来再说。“
康老相爷目瞪口呆,抬头看看皇上, 却见夏侯轩耸了耸肩,微微笑道:”爱卿无须担心,展儿虽是王爷之尊,然而武艺却高强,他没出过远门,但是心思缜密人也机敏,有他陪在康远身边,必然万无一失。“
事到如今,康老相爷也只有无语问苍天了,心想儿子啊儿子,你这哪是离家出走?分明就是送羊入虎口啊。真是奇了怪,那芮小王爷是怎麽知道远儿离家出走了呢?难道从远儿回家之後,他就一直趴在我们家屋顶上?
想到这里,老相爷打了个哆嗦,心想这太可怕了,若真是如此,昨日我咒小王爷是祸害,死了就死了那些话,岂不是全被听了去吗?哦,不,不是这样的,肯定不是这样的。
所谓事与愿违,很不幸,老相爷的猜测其实就是事实。夏侯展仗着武功高强,身上披了件和琉璃瓦一样颜色的披风,从康远一回府,他就做忍者状和相府的屋瓦混为一体,康远在府中所发生的任何事情,他都清清楚楚的。
再说康远,他离开相府後,在街上匆匆走了一段时间,就到了城门口,那些守城的士兵都认识这位京城第一才子,虽是宵禁了,不过康远递上几两银子,又哀求了几句,也便将他放了出去。夏侯展更省事儿,直接蹿上墙头就跟下去了,连士兵的照面都没打。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23
月光如水,半圆形的月挂在树梢,寂静的郊外时不时能够听见几声猫头鹰叫,那东西叫的声音十分!人,把康远的小心肝一抽一抽吓得可不轻。虽然看见官道两旁都是农舍,但康远生怕父母提早发现自己的信件,派兵出城来追,因此一心想要走的远一点。
渐渐的,两旁就没有人家了,眼前出现了两条岔路:一条官道,是通往簇州城的,另一条是山路,想也知道,是通往一些荒凉的山野之间。
康远以前听朋友说过,顺着这条山路翻过几座山之後,就到了揽州,他想父母是了解自己的,必然想不到他敢走山路,追兵也八成会顺着官道追下去,既然如此,倒不如大胆一试。因此想到这里,紧了紧背上的包裹,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就大步向山路走去。
夏侯展跟在康远後面,见他选了山路来走,忍不住就是邪魅一笑,暗道远啊远,这可是你要成全我一片相思之苦,怨不得别人。要是这一次我还不能把你追到手,我也不要你回京城和我成婚了,直接找两块豆腐撞死就行。
想到这里,也提起身形追了下去,一边追着,还时不时发出一些古怪的叫声,只把前面的康远吓得,步子越来越不稳。
夏侯展这个坏心的家夥还不知足,想了想,利用绝顶轻功来到康远身後,对着他的脖子轻轻吹了口气,然後迅速隐身於树木之後。
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康远吓得头都没敢回,直接尖叫一声,就狂奔起来。平时行动优雅的人,此时如同被捕猎的小鹿般发足狂奔,四处乱撞,连道路都不辩了,看的夏侯展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连忙也展开身形追了下去。
康远慌不择路的跑了一段时间,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一边不停的喃喃自语:”子不语怪力乱神,子不语怪力乱神,康远,出息点儿,你把圣人之训都给忘了吗?“如此这般念叨了两遍,方觉心下稍定。
扶着树木喘了几口气,康远勉强抬起头来,想找找路径,下一刻,他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尖叫起来。
只见前方不远处,竟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阿飘,他们在空中荡来荡去,这情景已经够吓人了,偏偏他们还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看起来就更加的骇人。
康远身子一软,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上,就在此时,耳边轻微的一阵风声,接着他就觉得一个温暖的怀抱揽住了自己,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远,别怕,有我在这儿,没事儿没事儿,这些孤魂野鬼伤不到你。“
这个时候的夏侯展,就算是生着三头六臂,也会让康远另眼相看了。何况转回头,是一张帅气俊逸的面孔,那脸上眼中,都满是柔情和坚定,一下子就让康远心下大定,颤抖着的身子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只是牙关还打着颤。
”那……那些是什麽?“康远抓着夏侯展的胳膊,身子仍靠在他的怀中,心有余悸的看着前面那些阿飘,他一直以为圣人的话是对的,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怎麽也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因此这份惊吓也就可想而知了。
夏侯展就觉得自己活了十八年,便是为了这一刻而活的。最心爱的人紧紧抓着自己不放,他把自己当作了最坚强的依靠。再不复之前的躲避无奈,还有什麽能比这一刻更幸福的呢?一瞬间,他幸福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就像你看到的,那些是鬼啊。“夏侯展一点儿也不觉得这答案有什麽不妥,却听康远又是一声惊叫,抖着身子道:”怎麽可能?世上怎麽可能真的有鬼?“
”当然会有鬼啊,关山是什麽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夏侯展奇怪的看向康远,却在下一刻泛起了微笑:呵呵,带点惊慌的康远,脸上是拼命否认的神情,还真不是普通的可爱啊。
想起了关山,康远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那的确是一个有大神通的人。他害怕的再看看那些游来荡去的孤魂,只见他们并没有向自己靠近,这才稍稍的放了心,一低头,发现自己还在夏侯展怀中,不禁立刻面红过耳,强撑着站了起来。
再回头看看那些鬼魂,确定他们没有意思要过来,康远神色复杂的看了夏侯展一眼,很艰难的微启双唇,说了一声谢谢,然後扭头就走。
走不出两步,他听到夏侯展坏心的笑道:”远,过河拆桥也不能这麽快啊,小心鬼大哥们替我打抱不平哦。“
康远面色又变了一变,却硬着头皮往前走,又走不到两步,到底是有些担心,吞吞口水向阿飘们的方向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儿没再次吓得跌倒在地,只见原先只远远观望着的那些游魂们,此时不知为什麽竟靠近了许多,眼看再不回到夏侯展身边,他们就要把自己围住了。
康远欲哭无泪,心想苍天不公啊,果然是人善人欺吗?连这些孤魂们都帮着那混蛋,非逼我回到他身边去。
回头看看,夏侯展好整以暇的靠在树边,似乎笃定了他还会回去一样,这时候也没时间多想了,康远一咬牙,心想好歹那是个活人,活人总比鬼魂好对付一些,大不了先走出这片树林,再想着怎麽脱身好了。
”为什麽这些鬼都不敢过来你这边?“走回夏侯展身边,果然看见阿飘们又退散开去。饶是康远一向好脾气,此时也禁不住义愤填膺,瞪着夏侯展愤愤不平的问:”说,是不是你花钱买通了他们?哼,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不过帮你截个人,又有什麽难的?“
夏侯展见康远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真的是好想就这样将他拥在怀里,好容易控制住了,他轻笑一声,然後脸色一变,很郑重的道:”远,你没听说过吗?鬼是怕阳气充足的人。关山说了,像我这样阳气充足,一身正气的富贵之人,别说普通的鬼魂了,就算是恶煞修罗,看见我也要速速退散的。“
康远心说就你?还一身正气?你要是一身正气,那这天下都没有邪气的人了。想到这里,就不禁想到这混蛋在梦中强迫自己的事情,於是看着那张脸又碍眼了几分,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夏侯展继续道:”至於你麽,国师说过了……“他说到这里,就故意摇着头叹气,果然,康远立刻回过头来,瞪着眼睛道:”怎麽?他说我不是一身正气,所以压不住鬼吗?“
夏侯展笑着摇头,康远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鲜少有这种真性情流露,今夜或许是惊吓过度的原因,才让自己看到了他这样的一面。
心中留恋,也不愿让康远立刻变回从前的模样拉开两人距离,於是故意凑上前轻声道:”不是,国师说你虽然是良善之辈,但头顶上的阳火,也只够自保而已,平日里在人群中自然没妨碍,但是在这样漆黑的晚上,又跑到这孤魂野鬼聚集之地,咳咳,後果会如何,就很难说了。“
他见康远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於是又加把劲道:”远你不知道,这些孤魂野鬼很凶的哦,他们最喜欢把人吓得半死之後,再伸出乌黑的爪子,用长长的指甲掐人,最後把人勒死,就像这样。“
他做了一个勒死的动作,康远的面上血色在一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计谋得逞的小王爷於是趁机将心上人拥入怀中,嘿嘿笑道:”没事儿远,这不我在你身边吗?所以,你只要靠在我身边,就肯定没有孤魂野鬼来惹你。“
远处的孤魂野鬼们沸腾了,心想可恶的小王爷,没有你这麽栽赃陷害的,我们只不过是想近距离瞧瞧京城第一才子的模样而已,哪有你说的那样十恶不赦,我们是好鬼,好鬼了。什麽?你问我们怎麽知道这是京城第一才子?笨,我们是鬼了,总是有点儿法力的,别的不行,这通晓点京城之事还是能办到的,毕竟就在家边上的城市嘛。
事到如今,康远也没奈何了,只得亦步亦趋的跟在夏侯展身後,走了半天才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小王爷,你怎麽会来到这里?还这麽恰巧就在这种时候出现?“他的眉头忽然一皱:”你跟踪我?“最後一句话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夏侯展耸耸肩,呵呵笑道:”远,你到现在才想起问这个啊。没错,我是在跟踪你啊。“他看着康远的眼神,不等他说话就自顾自的接下去道:”我知道,你想问问我怎麽知道你今夜会离家出走嘛,其实我又不是神仙,当然不可能知道这麽机密的事情。也不用瞒你了,从你回到府中那一刻起,我就在你的屋顶上趴着呢,你做什麽我都看见了,就连沐浴……“
一语未完,看见康远无奈怒瞪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心中一荡,暗道远还真是个谦谦君子,这要是那个居月,一听见这话早上来又咬又踢的了,所以还是我的远最好,呵呵,我这才叫真正的眼光,康健那叫什麽眼睛啊,精明了一世却选了个凶悍的爱人。
”你还看见什麽了?“康远气的眼前都冒金星了,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这混蛋要是再说出不知廉耻的话,就屏弃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怎麽着也要踢一脚泄愤,不然太对不起自己了。
所以,当康远听到夏侯展说”还看见你的身子了,象牙白的肌肤在浴桶中,真是让人遐想万千神魂颠倒。“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一脚踹过去,因为是突然袭击,所以准确率惊人,正中目标──夏侯展的小腿。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24
夏侯展惊叫一声,这一脚是康远挟愤踢出来的,所以还真是蛮疼,他揉了揉腿,心中却十分高兴,暗道远这样可是有生气多了,嘿嘿,打是亲骂是爱,他还肯打我骂我,这就是好事儿啊,只要他别不理我,那我还在乎什麽呢?啧啧,到底是我的远,连踢人的时候都这样好看。
於是,大家不用在乎小王爷这种明显是自我矛盾的想法,他现在正处於”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时期,康远做什麽都有不尽的好处,反正强词夺理颠倒黑白这种本领,夏侯展一向都是强项。
”远,你终於肯踢我了。“夏侯展欢叫一声,顺势扑到了康远的身上,揽住他的肩膀直往自己怀里带,一边兴奋道:”远,你踢一下解气吗?不解气的话,再踢几脚吧,没关系的,我知道我以前做错的事情太多,你都踢出来,把你对我的怨气都踢出来就好了。“
康远恨恨道:”踢出来?要把我的怨气都踢出来,得踢死你我才能解恨。我……我长这麽大,从来没吃过这些苦头,而这些,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说我不踢死你,我心里的怨气能出来吗?“
夏侯展”啊“的叫了一声,然後苦着脸道:”不至於吧远,虽然我对你做的事,的确是那个……恩,禽兽不如了一点,但……但也不至於就让你恨到想让我死吧。“
他想了想,忽然皱皱眉头,一把抽出腰畔佩剑,递给康远道:”远,你真的恨我恨到想让我死的话,那我成全你,你用这把剑吧,往我脖子上一抹,省力又省时。“他一边说,就将剑递给康远。
康远吓了一大跳,他只是说说而已,哪可能真的去杀夏侯展,何况扪心自问,这人虽然对自己做下了那些恶行,但他能从自己一回府之後就趴在房顶上,一直看到自己离家出走,这也算是一片痴心,虽然这种痴心他不需要,听上去也很可怕。
”远,拿着啊。“那边夏侯展还在逼他,脸上的表情倒是一派认真。康远对这个小王爷是真的无奈了,只好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下一刻,头就又被强行的扳过去,夏侯展到底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笑嘻嘻的放手。
”远,我知道你舍不得,你从来都是善良过头了,怎麽可能干出谋杀亲夫这种事情呢?我知道你是连看杀鸡都不敢的。“夏侯展将佩剑还回鞘中,呵呵,其实很多事情换个角度去想去做,真的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抛开了那股阴暗的独占心理,改成对康远死缠烂打,这也是很有趣味的嘛。
康远气的牙都快咬碎了,暗道自己怎麽这麽没用,就拿夏侯展没办法了呢?刚想紧走几步甩开这个混蛋,反正走了这麽长时间,离那些鬼魂也很远了。谁知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寂静的森林里,忽然传出一阵!人的吼叫。
夏侯展的嬉笑之色登时收了起来,一把将康远带到自己的怀中,环顾左右,只见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出了林子,现在所处的这片山丘,只有稀疏几棵树木,月光下,一片草地望不到边际,他心说坏了,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那是……什麽声音?“康远紧紧抓着夏侯展的袖子,感觉到他的戒备和紧张,一颗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刚才在面对鬼魂的时候,也没见他露出过这种模样,他想不出,世上还有什麽比妖魔鬼怪更可怕的东西。
”狼叫。“夏侯展快速的浏览着四周,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转着主意:”远,我们来到京城郊外的小天原了,这是一片早年间的草场,後来招了狼祸,就没有人在这里放马牧羊,前些日子我倒是听皇兄说要把这里的狼消灭,然後作为朝廷的牧马场地,但糟糕的是,他们还没动手,这狼群就让我们遇上了。“
情况……这麽糟糕吗?康远不懂这些,也不知道狼群的可怕,只能从夏侯展如临大敌的态度上知道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他心里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夏侯展不会陷入这种危险之中。他完全没想过是夏侯展非要跟着自己,落到这个地步根本是对方活该。
狼叫声持续传来,且越来越密,夏侯展恨恨的道:”这群畜生闻到生人的气味了,鼻子倒是好使的很。“
他说着话,就拉着康远迅速的向东边走去,刚才借着月光,发现这里似乎有一个山洞,若真是如此,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在这种旷野上和狼群对上,就算自己武功超强,勉力可以脱身,但康远也万万逃不过一死,而夏侯展知道,自己在断气前,是绝不会容许康远受到一丝损伤的,那麽唯一的结局,就是他们俩死在一起。
深一脚浅一脚的被夏侯展拉着向山洞跑去,月光下,这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孩子看起来是这样高大。康远很奇怪,从前并没有觉得夏侯展这样可靠啊,但为什麽,为什麽在此时此地,面对随时可能要了自己性命的狼群,心中所想,所能感觉到的,却只是那股浓浓的安心,还有从被拉着的那只手上传递过来的温暖呢。
”呼,果然这里有一个山洞。“夏侯展惊喜的叫了一声,拉着康远迅速的钻进山洞中。
山洞黑暗,只有洞口巴掌大的地方有月光照射进来,康远打了个颤抖,之前发力奔跑,身上出了汗,接着又遇见夏侯展,心思都在对方身上。此时静下来了,处身於这黑暗洞|茓中,才感觉到身上发冷。
夏侯展立刻凑了过来,温柔问道:”怎麽了?觉得冷吗?“一边说着,就把自己的轻裘披风给解了下来,披在康远身上。他则把之前那件和屋瓦一个颜色的大氅披起来,狼群是不会轻易退去的,这一耗,还不知道要耗多少天。
康远没有回答,过了半天才闷闷问道:”你怎麽知道我冷?明明这里这麽黑,我也不过就打了个寒颤而已。“他自己也觉得这问话有些孩子气,但是却忍不住一定要问。
夏侯展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笑道:”远,你不知道吗?不管在什麽地方,只要能看到你,我的心神就全部都在你的身上,你哪天高兴,哪天不高兴,饭桌上你吃的什麽菜多,什麽菜少,你喜欢看什麽书,听什麽曲子,这些我都知道。也许就是太在意了吧,所以你很轻微的一个反应,我也可以看到眼里,恩,怎麽说呢,这似乎都成了我的本能了。“
康远沈默,他没有爱过人,不知道情爱到底是什麽滋味,难道就会像夏侯展这样吗?那这个人的一辈子也太苦了吧,就等於是为别人而活的啊。他没办法理解这种感情。
夏侯展那是个什麽样的人啊,眉眼都能通天的,此时康远虽然没说话,但他却感觉到对方有一点点感动了,或许还是不认同,但是这又有什麽关系呢?只要他的心不是铁铸的,自己加倍对他好,总有一天,可以将他彻底感动,而感动之後,最容易滋生出来的一种感情就是爱情了。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25
夏侯展很雀跃,暗骂自己真笨,早就知道远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却从来没有在这方面下功夫,只知道一味的强硬,占有,拼命想挤进他的生命中,反而忘了柔情这个最有利的武器。现在想想,那几年的时间浪费的真冤啊,啥恶劣无赖的嘴脸都露出来了,惟独把这份柔情体贴给深埋在心底下。
幸好,幸好现在已经调整了策略。夏侯展握了下拳头,如果不是在黑暗中,康远就可以看到他脸上势在必得的自信表情,不是那种患得患失的阴暗,而是真正的神采飞扬,以至於那双眼睛都放出熠熠的光芒。
康远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还以为有狼进来山洞里了呢,忍不住就退了一步,却不防脚下有个小坑,这样一歪身子,脚上先传来一股钝痛,不由得就叫了一声。
”怎麽了?“夏侯展赶上前来扶住他,一边无奈道:”远,这里很黑,你眼睛适应这光线之前,先不要乱动。“
”脚……好像崴了。“康远心中懊恼,暗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爷这是存心要我难看啊。下一刻,忽见夏侯展伏低身子,不由分说就将他背了起来,笑道:”崴了就是崴了,还有什麽好像不好像的啊。“
康远尴尬的要命,想挣扎下来,但脚踝却是剧痛入骨。只好忍住了这念头,好在山洞黑暗,不然夏侯展肯定会看到他脸红的样子,又要笑话他了。
第一次以这样平和的心态和夏侯展距离如此接近,近到能感受到那张面孔的温度。透过冰凉的外衣,这人後背上的温暖也慢慢传递过来。
想到就是这个人,在梦中对自己做了那麽荒唐那麽禽兽的事情。却也是这个人,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苦苦恋了自己五年,如今又毫无怨言的在生死关头选择和自己共进退,一瞬间,康远的心里觉得有些堵,也说不清是什麽滋味。
夏侯展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将康远放下,先把披风解下铺在地上,然後扶康远坐在上面,接着又去四周寻了许多干草,因为这是一片小小的草原,又是秋天,所以干草并不难寻,不到片刻功夫,他已经拔了一大堆,细心的铺在披风上,让康远挪上来,这样地面上的凉气就会弱许多,而且坐起来也能柔软舒服一些。
康远无言的看夏侯展忙碌着,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一点。他的眼睛追随着对方不停移动的身影,似乎今天第一次认识了这个人。
”远,你先坐一下,我去外面捡些干树枝和干草,生堆篝火,这样狼群就不敢轻易的进来了。“夏侯展轻声对康远说着,就去到洞外,这一次过了较长时间,正当康远心中有些不安时,却见对方回来了,背上背着一大捆干树枝,手里还提着两大捆干草。
”恩,有了这些东西,应该支撑得了这一夜了。“夏侯展把柴禾干草放下,直起身抹了抹头上汗水,又皱眉头道:”可惜这次为了跟上你,走的太匆忙了,就来得及给秋凉留下捎给皇兄的信儿,不然火折子什麽的带上的话,会方便很多。“
”没有火折子,你怎麽生火啊?“
康远也皱眉头,却听夏侯展笑道:”没关系,有办法的。“接着他从山洞里捡了两块石头,”啪啪“的摩擦起来,因为天气干燥,他力气又大,康远就见一串串火星四溅飞扬,那干草堆不一会儿就窜起了火苗。
康远诧异的看着夏侯展,怎麽也想不到,这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小王爷,竟然如此能干。这些东西若摊上自己,根本一样都做不来。惊讶之下也忘了掩饰。夏侯展一回头,就看到了他满含着赞叹佩服讶异的眼神。
心中有柔柔的涟漪一圈圈荡了开去,也说不清到底是什麽感觉。似乎是混合了满足感叹幸福的。回过身来,将篝火堆旁的石头枯草清理了一下,把康远的柴草窝挪过来,这样两人就能一起烤火了。
狼的叫声慢慢的接近着,夏侯展视力过人,已经看清了就在那些枯草间,有不停小心接近着的狼,他皱了下眉头,终於站起身走出洞,又捡拾了许多的树枝扔进来,大概之前这里也是一片树林,所以枯枝随处可见。
康远心情复杂的看着那道背影,伸手在火上反复的烤着,刚想开口叫夏侯展回来,异变就在此刻发生。
一只狼忽然从草丛间高高跃起,恶狠狠的向夏侯展扑了过去,那动作快的康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他看到在狼爪搭上夏侯展肩膀的时候,夏侯展猛然倒了下去。
恐惧和痛苦如潮水般淹没了康远,他尖声叫着夏侯展的名字,不顾一切的想冲出去,却在起身之後就又摔倒,脚踝上的剧痛提醒他,现在他还是一个不良於行的人。
回手抽出一根正燃着熊熊火焰的枯枝,康远忍着踝上的剧痛,一瘸一拐艰难的挪动着步子,想要去查看夏侯展的情况。这一刻,他後悔的连死的心都有了,如果不是自己任性的离家出走,夏侯展就不会跟来,也不会让他陷入险境。
过度的悔恨和心痛让康远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来,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找到夏侯展的尸体,哪怕自己也会葬身狼腹,也一定要找到对方的尸体。
夏侯不是喜欢自己吗?那就和他死在一起好了,到阴间之後,自己就答应嫁给他,算是对他的补偿,只是……这有用吗?真的能够补偿夏侯展的一条命吗?他在这一世里,是那样的风光无限。
康远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慢慢向洞外夏侯展”遇难“的地方慢慢摸索,心乱到极点,所以他没有注意到不寻常的地方,那只狼从扑下去之後,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了。
刚刚走到离洞口十几步远的地方,他看见枯草丛中慢慢坐起了一个人。一瞬间,康远呆住了,愣愣的看着只露出脑袋脖子的夏侯展,心想夏侯死的不甘心,他是因为我才死的,所以他不甘心,他是要来找我索命的吧,也是,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他,这条命就让他拿去好了。
”远,你怎麽出来了?小心。“随着话音,痴痴看着的那个人陡然间像豹子般跃起,闪电般飞驰了过来,几乎是与此同时的,康远听到一声凄厉的嚎叫,惊吓中回过心神,才发现一只白狼在距离自己巴掌远的半空中重重落了下去。
”小……小王爷,你……没死?“康远看着飞奔到眼前呼哧呼哧直喘气的夏侯展,转眼间就忘了刚才那危险到极点的场面,他有些不确定的抬手,摸了摸夏侯展的脸孔,指尖先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但慢慢的,一股温热就透过指尖传递过来。
”远,你怎麽出来了?“夏侯展这时候也顾不上高兴了。眼看着围在他们身边的二十几只狼,这些畜生非常狡猾,知道趁这个空隙将他们围在山洞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再想回到山洞里,就不那麽容易了,好在只是小股狼群,必须尽快击退它们回到山洞,不然大队狼群赶来,就得等死了。
夏侯展心中迅速的转着主意,忽然二话不说将康远一背,接着解下腰带将两人捆在一起,沈声道:”远,抱紧我,别撒手。“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26
两只狼同时跃起,夏侯展一个旋身躲过其中一只,却踉跄着跪倒在另一只狼的旁边,正当康远又要尖叫的时候,却见他右手一扬,接着一道寒光闪过,血水一瞬间涌了出来,那条狼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康远不等回过神来,电光火石之间,夏侯展又解决了同时扑上来的三只灰狼,只不过这一次,他可没有之前的潇洒,毕竟身上背着一个人,动作难免有些迟滞,而且他要顾着康远,不想让他受一点伤害,这样做的下场往往是他自己要受到伤害。
解决掉第九只狼的时候,夏侯展的前胸和胳膊大腿上已经添了好几处伤,血从这些伤口里慢慢的往外流着,很快便染红了他的锦衣。康远呆呆的看着那些伤口,心中又是苦涩又是甜蜜。
所以说爱情这个东西,其实是很微妙的,尤其是有了环境的配合之後。
康远一开始对夏侯展恨得那真是牙根儿都痒痒,在牢中连想他的名字都不敢,一想起来,脑海中出现屈辱画面的同时,心中也恨得要命,恨不得立刻就能听见夏侯展死掉的消息。
但是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个人为了自己和狼群浴血拼搏,身上已经好几处伤口,却仍然固执的护住了自己,以至於到现在自己还是毫发无伤的时候。康远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忽然间,他是那麽的不希望夏侯展死去。哪怕自己要被狼活活的咬死,只要对方能活着,他也心甘情愿。
毕竟,在死之前,他已经尝到了被人倾心相爱誓死相护的美好滋味,那个是不是爱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刻,他是真的想用自己的命换夏侯展的命,而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竟然是有些伤感惆怅的,不是因为会死掉,而是,他忽然不想离开这个人了。
好想……再看他一眼,好好的看他一眼,在心里努力刻上这一张明明应该是年轻稚气,却因为自己而变得沈着狠厉的脸。康远甚至都後悔,为什麽以前那麽多时候,自己都没有好好的看看夏侯展呢,如果能看清他,是不是就能早一点发现那眼里如海般的深情,是不是就可以记住他对自己的好,那这一刻的遗憾,应该也会少一些吧。
”远,你干什麽?“夏侯展立刻就察觉到了康远的小动作,他竟然在解捆住两人的腰带。
”夏侯,你背着我,是对付不了这麽多狼的。“康远的语气是他一贯的温润平静,手上的动作却不肯稍停:”这事情的起因,都是我的缘故,要死,也应该是我死,你不该为我陪葬,明白吗?我知道,如果是你自己的话,你是一定可以离开的,就算负了伤,也一定可以离开。“
”胡说。“夏侯展一手抓住了康远正解腰带的手,双眼戒备的盯着四周。嘴里却大吼出声。
他从来没有对康远吼过,他对康远,爱还来不及,哪舍得去吼他,但是这一次不同,这是生死关头,如果不能让康远停下动作,他们两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狼群攻击的间隙是很短暂的,他必须要在这麽短的时间里彻底让康远放弃那傻念头。
”你以为你对於我来说是什麽?你以为没有了你,我还会独活?你知不知道太後为什麽会帮着我陷害你,那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儿子若失去了康远,会死,会变成行尸走肉你知道吗?远,你只要紧紧趴在我背上,没错,只要不放开我,抱紧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们两个要麽一起活着,要麽一起死掉,我说过,碧落黄泉,我都不会放开你。“
夏侯展一边吼,一边就又将腰带紧了紧,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狼群聪明的发动了第五次攻击。
”来啊,你们上啊,想吃远是吧?行,先咬死我啊。“夏侯展大声吼着,声音在山野间不停回荡,虽然没有什麽天荒地老海誓山盟的誓言,然而谁也无法否认,这是最壮观最甜蜜的告白。
他身上的煞气也被彻底激出,付出了小腿上和左臂上的两个伤口之後,又有五只狼倒在了他的脚下。
康远的手死死抓住了夏侯展的衣服。眼泪簌簌的落着,嘴里除了反反复复的一句:”何苦,你何苦,我有什麽好。“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在我看来,你没有一处不好。“夏侯展喘着粗气,嘴角因为这句话而漾出一抹幸福的微笑。大概是想到了那些过往的时光,那些康远即便不理会自己,但也总是属於两个人的过往时光。
狼群不知道是被夏侯展的修罗手段吓怕了,还是被他这句话给肉麻到了。总之,在短暂的停留之後,剩下的八九只狼终於夹着尾巴不甘心的离去,一边走还一边频频回头,可见他们对没办法将这可口食物吃到嘴里的遗憾。
夏侯展身上全部都是混合着的汗水和血水,直到那些狼都不见了踪影,他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才终於放松,脚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草丛中。
”夏侯,夏侯……“康远手忙脚乱的去解腰带,解开後扶住夏侯展,却见他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事儿,都是些皮外伤而已。走,我们回山洞。“一边说着,就站了起来,顺手抓起一只狼,另一只手扶着康远,便要往山洞里走去。
”你……你带着这个东西干什麽?“康远不解的看着狼,这家夥总也有二三十斤吧,夏侯都这样了,自己的脚还没好,要战利品也不是这时候啊。
”你不饿吗?折腾了这麽长时间,天都要亮了,先割几块肉烤了吃再说。“夏侯展看了看天色:”恩,狼群被我们打怕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了。咱们好好歇一歇後,就下山吧。“他的呼吸平稳多了,那些伤除了有一处碰到了骨头之外,倒的确都是些皮外伤。
康远沈默不语,夏侯展看着他道:”怎麽了远?你还是不想回家吗?不想嫁给我?“话音刚落,就看到康远摇了摇头,闷闷道:”不是这样的。“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27
”咦?你想回家,你想嫁给我了?“夏侯展惊喜的叫了起来,话音未落,就把康远气得拍了他一下,这一下正好拍在肩膀的伤口上,刹那间疼的他龇牙咧嘴,却还要考虑维持自己的英雄形象,逞强的不肯叫出声。
康远吓了一跳,看自己手上都是血,连忙就要去给他止血,却听夏侯展道:”不忙,回到山洞再说,远,你倒是给个准信儿啊,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其实吧,你应该很明白的对不对?回家,就要嫁给我,不回家,那个……咳咳,也要嫁给我的,你以为我会放下你吗?“
康远气恼的看着夏侯展,心想刚才一定是幻觉,怎麽会觉得这厚脸皮的家夥英雄盖世情义无双呢?听听他这无赖到了极点的谬论吧。没错,是幻觉,刚才一定是幻觉,那些狼根本不是被这混蛋杀的,都是自杀的。
”你先把伤包扎一下再说吧,这个样子怎麽回家。“康远开口,其实他不想回家的真正原因,是觉得没脸见皇上和太後,芮小王爷遇险受伤都是因为自己,他要怎麽跟对方的兄长和母亲交待呢。
不过现在康远当然不会把这种话说出口,两人相互搀扶着回了山洞,夏侯展挑了几处血流较多的地方,撕下几块衣服简单的包扎好了,过了一会儿,果然止了血,康远才稍稍放下心来。
火早就灭了,康远学着夏侯展,用两块石头摩擦了半天,也没窜出一丝火星来,累得他气喘吁吁,正气恼呢,却见夏侯展伸手过来,将那两块石头接过去,微笑道:”让我来吧。“说完,”啪啪“一擦,火星子窜了出来,顿时燃着了枯草,接着添几根树枝,一个篝火堆就又弄起来了。
康远看着那两块石头发呆,半晌方恨恨道:”欺负人,它们欺负人,为什麽我就弄不出火来?“
夏侯展失笑,摇头道:”你是文人,哪里来的力气,我是因为从小习武,所以这事就很轻松了。“
康远更恼了,这回把愤恨的目光对准了夏侯展:”既然这样,你早干什麽去了?我都弄了半天你才接过去,说,是不是存心看我出丑?“
”远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丑的时候。我是看你拼命划石头的动作很可爱,所以看呆了眼,才忘记接过来的。“夏侯展这话一点儿也听不出开玩笑的样子,而且他还握住了康远的手,在自己的手心里展开,看着那发红的手掌懊恼道:”我该早些接过来的,看这里,都磨红了,差点儿破皮。“
康远的心又是好一阵悸动,他不知道感情要深刻到何种地步,才能够细心至此,尤其夏侯展是个男人,还是王爷之尊,从来都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儿,可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却温柔体贴细致的让人惊叹。
”好了,不要说了,肉……肉麻死了,什麽破皮,我是男人,破点皮算什麽?你流了那麽多血都没吭一声呢。“康远红着脸抽回手,惊讶的发现自己竟不是那麽排斥这混蛋的接触了,明明在牢中的时候,只要想起这家夥的模样,都会作呕的。
”那不同啊,我说过,我是习武惯了的人。“夏侯展收回手,开始切割狼皮,他没做过这种事,也不甚熟练,更不会处理狼的内脏,只是把皮剥下去,割了几块肉後穿在树枝上烤。
”你为什麽会习武?而且你的武功很不错呢。“康远不知为什麽,忽然就想了解一下夏侯展的过去,他给自己找了个很差劲的借口:哼,没理由对方都这麽了解自己了,自己却对他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不公平嘛。
”恩,也没什麽,身为王爷,总会遇到各种预料不到的危险吧,所以皇兄跟着师傅习武的时候,我也在一旁跟着练,这是身为皇家子弟的无奈。“夏侯展将手上的树枝在火上翻了翻,就用大树杈固定架住。
”皇家子弟多了去,也没见都习武啊。皇上和几位外姓王爷都是对习武感兴趣,你呢?你也是感兴趣不成?“康远不死心,依然刨根问底。
夏侯展坐到了他的身边,心中很欣慰的想:远竟然开始和我唠家常了,这是好事啊,而且还是他主动发问的,一身的伤换来这样的结果,太他妈的合算了,老天爷,你再派几只狼过来吧。
”恩,我怕说出真正的原因,你会揍我。“夏侯展嘻嘻笑着和康远靠在一起:”其实啊,我是因为你才会拼命的学武艺了,一开始只是为了在你面前出风头。後来慢慢意识到你不可能回应我的感情,所以我更加苦练,为将来绑架你做准备,啊,远,你别揍我,我还是伤员啊。“
康远磨了几下牙齿,恨恨道:”我不想揍你,我就想把你推进这火堆里,烧死你这个祸害算了。“他奇怪的看向夏侯展:”恩,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风袖院吧?那时候你把陪我的姑娘都叫走了,莫非那个时候你就认识我不成?而且现在想想,你该不会在那时就喜欢我了吧?“
夏侯展沈默,正当康远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分不出什麽颜色的小小荷包。
”远,还记得这个吗?“夏侯展举起那个小包,一股淡淡的甜烂气味逸了出来,有些刺鼻。
康远摇摇头,这种气味应该是什麽东西腐烂後发出来的吧,堂堂的小王爷,有必要把一小包烂东西放在贴身衣物里吗?到底这是什麽?疗伤的圣药?还是关山炼出来的仙丹?
夏侯展苦笑,将那小包小心的打开来,一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早就不记得了,可是,这是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给我的第一样东西,也是这麽多年来,你给过我的唯一一样东西。当年你替你父亲探病时的礼物,可不是你的。“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28
康远翻了个白眼,心想我爹的就是我的,你有必要分得这麽清楚吗?不过他也真是好奇,这小包到底是什麽东西?怎麽会是自己给夏侯展的呢?该不会是哪个家夥让别人代替送礼,结果把名字弄错了吧?
看夏侯展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情意就是因为这个埋下的,要是这样,他真要把那个马虎的家夥抓住好好打一顿板子了。
康远仔细的想着措辞,暗道小王爷爱了自己这麽多年,如果得知爱恋的对象竟然弄错了,这让他情何以堪啊,要怎麽说才能不打击到他呢?
还没等想出来,就听夏侯展继续道:”你还记得你那年在御花园看金线牡丹吗?“
这个康远记得,多少年来就看了那麽一次金线牡丹,只不过是哪一年的事情他记不住了,好像皇上登基後的一年,还是两年或三年?
”那天,有个小太监站在烈日底下呆呆的看你,是你把他拉到了阴凉处,怕他中暑,还和他说了许多话,你就是用这个荷包里的糖果来安慰那个小太监的。“
康远张大了嘴巴,经夏侯展提醒,他有了点模糊的记忆,好像的确是有这麽回事的。他看着那个荷包,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不是吧小王爷?你……你把这个荷包抢去了?你是小王爷啊,不会没有糖吃吧?难道皇上怕你蛀牙,所以从来都不给你吃糖果吗?“
夏侯展啼笑皆非,摇着头道:”远,我真要怀疑你是顾左右而言他了,你是第一才子啊。难道你非要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那个小太监就是我吗?“
他看见康远这回连眼睛也瞪圆了,於是一口气道:”没错,我就是那个小太监,那天我换了太监的服色跟着你,後来你和我说了很多话,给了我这个糖果包,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这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了。这个糖果包,一直被我随身带着呢。“
他一边说,就一边强行闭合了康远的嘴巴,笑着道:”再张,下巴就要掉下来了。不是你问我原因吗?如今我说出来了,你也不必这麽惊讶吧?“
康远心想我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吗?什麽人不好去招惹,非惹上了这位,我要是知道这麽个糖果包能让我从此後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就是自己吃了也不会给你啊。
”小王爷,恕我直言,那个时候你才几岁啊?难道……难道就懂什麽情爱了吗?“还是不敢相信,康远想也许经过一番深入探讨,可以发现小王爷这只是一种偏执,如果能把他再拉回正常人的轨道,那就更好了。
不过一想到夏侯展真的正常後,就不会再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不会看到他的温柔体贴,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也没有了,那时我只是想着,要快快长大,然後把你护在我的羽翼下,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夏侯展微笑,又翻了翻火上的狼肉,油脂滴落,窜起一串火苗。
”护在你的羽翼下,然後再毫不客气的吃掉是吗?“康远撇撇嘴,不过将这誓言般的念头和刚刚夏侯展拼死护住自己的行动联系起来,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看看自己,连丝油皮儿都没碰破,再看看对方,那叫一个鲜血淋漓,这对比就已经充分的说明了某些事实。
”哈哈哈……“夏侯展爽朗的笑起来,然後忍不住伸手摸了康远的脸一把,点头道:”远,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没错,这玩笑开的甚合我意,吃掉,可不是嘛,我就是想吃你,最好把你连皮带骨的都吞进肚子里去。“
康远又羞又窘,但除了瞪圆眼睛表达自己的愤怒之外,其它的什麽都做不出来。
两人静静的偎依着,看那火上的狼肉慢慢变熟变黄变焦,阵阵香气飘散在山洞中,这一刻的气氛,竟也是十分的静谧。
远处忽然又传来一声吼叫,康远吓得心肝一颤,就要叫出声,却被夏侯展捂住了嘴巴,听他轻声道:”没事儿,应该是狗熊,我们有篝火,它不敢进来的。“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一只黑熊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看到地上的那些狼尸,兴奋的赫赫叫了几声,然後又瞄了瞄洞口的篝火,康远吓得心都要蹦出来了,但那狗熊随即就低了头,叼起一具狼尸就走了。
康远松了口气,夏侯展笑道:”这狗熊倒不贪心,也不知道把狼尸都弄回去,哦,是了,我听说狗熊冬天都是蛰伏起来的,不用吃东西。“他把狼肉递给康远,:”来,吃吧,狼肉似乎不好吃,何况这里又没有佐料,不过我们的体力消耗很厉害,好歹吃一些吧。“
康远接过一块狼肉,叹口气道:”有吃的就不错了,这时候还挑什麽呢。“说完咬下一小口狼肉,在嘴里咀嚼了几下。
说来奇怪,这狼肉十分的粗糙,虽然熟了,却也有一丝腥膻之气,但康远却觉得并不难吃。他是贵公子,虽然不挑食,但吃的东西向来讲究,这狼肉若在平时,万万不能下肚的,此时却吃得津津有味。
这一下,连他自己都疑惑了,最後只好劝说自己,肯定是饿极了,才会吃得香甜,绝不会是因为这肉是那混蛋烤的,才会觉得好吃,决不是这样的。
吃完了几块狼肉,夏侯展终於觉得身上又有了些力气,在一个山壁前又燃了一堆篝火,不觉就到了半上午,篝火烧尽。他将灰烬移开之後,地面便热呼呼的,他又替康远扑了个柴草铺,扶他来到上面躺下,柔声道:”你受了惊吓,又累了,睡一觉吧,我在洞口把风。“
康远连忙拒绝,不满道:”真正需要休息的人是你吧,你在这里躺着,我虽然没用,但若狼群来了,知会你一声还是能够做到的。“
夏侯展摇头道:”不是说你没用,我是练武人,总比你要强一些。“说完不由分说将康远推倒在柴草铺上,除去他右脚的靴子。
康远吓了一跳,连忙坐了起来,脸上是紧张兮兮的表情,却听夏侯展笑道:”你放心吧,我再禽兽,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强要你的,我给你揉揉脚,把那瘀伤给散开,就不会太遭罪了。“
康远被他揭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呐呐道:”谁说我不放心了,哼哼,这种时候就算叫你做那种事,你做得上来吗?看你那一身的伤吧。“
夏侯展眉毛一挑,认真的看向康远:”远,你说的是真的吗?唔,我虽然满身是伤,但做那种事情,对我来说还是毫无问题的,你若不相信的话,不如……我们来试试?“
康远一下子就躺了下去,用披风盖住脑袋,气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了,赶紧去把风,谁要和你试这种事情。“
夏侯展心花朵朵开,看了看胯间支起的小帐篷,故意叹气道:”你就是个不争气的,人家不过是说了句怀疑你的话,你就站起来了,现在傻眼了吧?人家摆明了要拒绝你,看你怎麽办?活该,让你再这麽精神。“
康远也是男人,又不是呆子,自然知道夏侯展这番话是指的什麽,当下只觉得一张脸孔如同要烧起来一般,心中恨恨道:流氓,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我这辈子怎麽就倒霉成这样了,让这麽一个家夥给缠上,我还想挣脱呢,我真的能挣脱得了吗?老天啊,你落个雷把我劈了得了。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29
也实在是累得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坐起身子,果然那脚上的痛楚轻了许多。他不自禁的抬头寻找夏侯展的身影,却见他靠在洞口的石壁上,似乎是睡着了。篝火堆却又添了许多柴禾,仍在旺盛燃烧着。
康远走过去,推了推夏侯展,却见他只是迷迷糊糊的”恩“了一声,接着身子颤抖了几下,唇间逸出两个字:”好冷……“
康远心中一颤,连忙去摸夏侯展的额头,那上面的温度烫的让他心慌,夏侯展发烧了。
於是说吧,其实这个情节也挺俗气的,很多小说里都这麽写,男主角发烧,冷,为了温暖他,另一个男主角或者是女主角就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他。但是俗气归俗气,处在夏侯展和康远现在的境况下,这的确是非常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康远好容易才把夏侯展抱到那仍有余温的柴草上,此时洞外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远处不知名的地方又传来一阵阵狼嚎,!的人心都一阵阵发紧。而此处没有水源,康远的嗓子也冒火,却是丝毫没办法,眼看夏侯展的嘴唇都干裂了,一股叫做心痛的情绪慢慢的弥漫了他四肢百骸。
夏侯展一个劲儿的打着哆嗦,喃喃呓语总离不开”好冷“两个字。康远把心一横,躺下用力抱紧了他,但这却丝毫缓解不了夏侯展的痛苦。
再探探那额头,温度似乎更高了,夏侯展的牙帮子也开始打起颤来,康远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想了,再这样下去,不用等走回去了,夏侯展非死在这里不可。他六神无主欲哭无泪,忽然想起以前和那些朋友在一起,有狂放的文人也曾说过发烧时若软玉温香满怀,是可以驱寒的玩笑之语。
康远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现在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了。咬着嘴唇,他慢慢解开自己的披风,接着是外衣,最後一闭眼一狠心,把亵衣也脱了下来,然後将夏侯展的衣服也脱下去,两个赤祼着的身子就拥在了一起。他把那些衣服都展开盖在两人身上,抱紧了夏侯展,轻声道:”夏侯,这样好一些了吗?会不会好一些?“
夏侯展正冷的抓心挠肝的时候呢,就觉得一个大暖炉主动靠近了自己,当下哪还会客气,二话不说一把就抱住了,蹭了蹭,咦?这感觉好熟悉,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子啊,啊,有些热了,尤其是某些地方,热得受不了了。
康远虽然抱住了夏侯展,和他肌肤相亲,但那可是为了很纯洁的目的,丝毫没有往歪处去想,但夏侯展可没有他这麽君子。身体一暖,一些不纯洁的想法就冒头了。康远就觉得对方两腿间的某根东西猛然硬了起来,一下子就顶在自己的大腿上,不由立刻面红耳赤。
挣扎着想逃开,但夏侯展哪肯放过他,送上门的鸭子啊,不赶紧吃下去他还叫夏侯展吗?神智还有些迷糊呢,身体倒是争气,一翻身,就把康远压在身下了。
”啊……“康远惊叫了一声,想推开夏侯展,可一看他那赤红的脸庞,就说什麽也下不去手了。夏侯展对他多熟悉啊,在梦里都不知道占有了几次的,因此熟门熟路的分开身下那修长双腿,巨杵一下子就顶在了康远身後的臀瓣上。
康远想哭的心都有了,巨杵开始努力向小|茓的深处开拓,只是挤进前端而已,他就痛的冷汗都出来了,大腿痉挛了几下。却没想到夏侯展在这种神志不清的时候,竟然还知道去逗弄他的玉茎。
慢慢的,羞耻心变成了舒服的感觉,无人的山洞,刚刚共过生死的两个人,康远不再压抑,大声的呻吟出来,过了不一会儿,他的身子就是一颤,白液喷射出来,染满了夏侯展的手。
”远,我的远……“夏侯展喃喃自语着,把白液当做润滑,退出分身,先以手指在小|茓中涂抹抠挖了一番,才又急切的将那硬邦邦的凶器捅进去,只进到了一半,身下的身子就又痉挛起来,他虽然神志恍惚,却也觉察出康远的痛苦。
双手在白皙光滑的肌肤上游走,嘴巴熟练的舔着康远的耳廓和耳垂,那是对方的敏感部位,他知道的。不但如此,嘴里还喃喃的一个劲儿安抚着康远:”远,没关系,你放松下来,放松下来就好了……来……“
康远哪有办法放松,忽听夏侯展又用低沈的声音道:”远,放松些,我就拔出来,好不好?“话音未落,就觉身下的人开始努力的放松,过了好一会儿,果然觉得他瘫软了一些,小|茓那里也松软了许多。
夏侯展一个用力,便趁这时候将凶器全部推进了最深处,火一般的热度,紧窒的肠肉不甘愿的蠕动着,似乎要努力将异物排挤出去。他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埋头在康远的颈间,继续努力啃咬。
康远气往上涌,抡起拳头就在夏侯展的背上捶了起来:这家夥是装的吧?肯定是装的吧?哪有人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还会撒谎,哪有人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还知道让被他侵犯的人放松。
夏侯展根本不把那拳头放在眼里,这点力道给他挠痒痒还差不多。其实他的确是神志不清了,但是对於康远,这个他尽心追求的人,不依靠神智他也能够完成所有的事情,不但是Zuo爱,就算这时候洞口有狼叫,他也会先冲出去把狼杀死再彻底昏迷。
”呜呜呜……好痛……真的好痛……“康远的眼泪成串落下,不停的呜咽着:”小王爷……你……你要真的喜欢我,就……就慢点儿吧,呜呜呜……“对夏侯展没有了那种刻骨的恨意,也就不觉得在他面前示弱是什麽丢脸的事情,既然对方那麽爱自己,肯定也会顾及自己的感受不是吗?
”远,没事儿,别哭,一会儿就好了。“夏侯展亲吻着康远的额头,身体却依随着本能更加剧烈的律动,每一次都是深深的贯穿之後,再浅浅的抽出,然後用更加大的力道撞进秘道的最深处。
康远就觉得身後肿胀疼痛不堪。连求饶的话都说出来了,但却只换来夏侯展更加凶猛的撞击。他实在不明白,为什麽亲吻和抚摸的动作这样怜惜,但身後的那根凶器却不肯稍停一停,让他喘口气呢。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30
酸软的双腿被再次抬高,掰开了很大的角度,康远从朦胧的视线中看到夏侯展不知何时跪坐了起来,这个姿势让他的凶器得以更顺畅更凶狠的撞到後|茓最深处。
康远的嗓子已经有些哑了,心想自己的肠子不知道有没有断掉,呜呜呜,他要收回之前所有的感动,这混蛋根本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自己怎麽会因为他的那些举动而觉得温暖,呜呜呜,别再Сhā了,再Сhā他真的是要死掉了。
在心里哀叫的同时,慢慢的,却又一点点奇异的感觉从後庭处升起。一开始,还轻微的让人察觉不出来,但缓缓的,这种感觉就一点点扩大,当那巨物抽出去的时候,那猛然空虚下来的秘道竟会生出一丝酥痒酸麻,似乎很渴望那大东西再狠狠的撞进来。而当那凶器再次贯穿之後,伴着疼痛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恩……唔……怎麽回事?为什麽……会这样,啊……唔唔唔……啊啊……小王爷,别……慢些……唔……“康远死死抓着夏侯展的胳膊,不敢相信耳朵里听见的这些放荡呻吟声竟然是来自自己的嘴巴。
不但如此,他的身子也在轻轻摇晃着,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竟然迎合起夏侯展的动作来,随着他的撞击贯穿而左右摇晃着雪白的臀部。
康远紧闭了眼睛,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淫荡,他都不敢想象自己竟然会有这样放肆的本质,如果此刻能让他在山壁上一头撞死,他也会衷心感谢老天爷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康远的配合,夏侯展十分高兴的大力拍打了康远的臀瓣两下,白皙的嫩肉立刻泛起两团酡红。这个动作也让康远更加的羞愧无地,有心一脚把夏侯展踹出去,却在下一刻就被他一个大力的挺进弄散了刚刚聚起的力道。而他的配合更激发了夏侯展的欲望,让他更加卖力的律动起来。
呻吟声,哭泣声,满足的低吼声交织在一起,在这个无人的山洞里,神志不清发着高烧的夏侯展听从着身体本能的指挥,足足要了康远三次,这还是在他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如果是他的精力充沛,康远都不知道他到底会做几次。心里升起一个大不敬的想法:小王爷真的是太後亲生的吗?该不会是什麽大型猛兽变成|人的吧?
夏侯展做完了,就累得趴在康远身上睡着了。而康远也已经没有力气收拾自己,即便胸口腹部以及大腿根和灾情最严重的後|茓处都是一片狼藉,阵阵情yu的味道扑面而至,他也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动一下了,哪怕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现在对他而言都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动作。
万幸的是,经过了这几次持久的交欢,夏侯展出了好几身汗,所以他的烧竟然退了。等到入夜之後,他睡的更加香甜,让奄奄一息睁眼醒来的康远直在心中感叹:这真的是个人吗?小王爷,你真的不是狗熊变得吗?为什麽你的身体似乎比狗熊还要强悍啊。
慢慢的试着挪动了一下身子,身後顿时传来尖锐的痛楚,他嘶嘶的抽冷气,忍着痛将夏侯展推落在一旁,又慢慢伸手把那狐裘和衣服都盖在两人身上,做完了这些後,康远的脑袋便再度昏沈起来,不一会儿意识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
再度睁眼的时候,山洞里一片光明,摸摸身边,没人。康远心中一惊,刚要坐起来,牵动後|茓的伤口,疼的一龇牙,就又倒了下去。
”小王爷……小王爷……夏侯,你在哪里?“他着急的大喊,一想到那些狼会不会趁半夜的时候回来报仇,进山洞把夏侯展拖走,他就心急如焚,刚要掀开衣服离开草垫去找人,就见洞口闪进一个人来,虽然也是狼狈不堪,但康远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夏侯展无疑。
”远,你别动。“夏侯展急匆匆奔过来,将康远摁在草垫上,然後小心翼翼的将一大块瓷片捧到康远面前,那瓷片里有一湾清泉水。
”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山泉,一时间找不到别的东西,好在这以前有放牧人住过,所以在山上找到了这个,将就一下喝一点吧,山泉水很甜的。“夏侯展柔声说着,一边就慢慢的将瓷片凑近康远嘴边,还小心嘱咐道:”来,慢点儿,别让瓷片割到嘴巴。“
康远把瓷片里的水喝完,嘴唇得到了滋润,总算好受了一点。看了看被衣服盖住的自己,他闷闷的想:不知道可不可以让他再用这瓷片打点水来给我擦擦身子,不过这瓷片这麽小,能弄多少水啊,用苦力也不是这麽个用法,何况他身上也有伤。
夏侯展惴惴不安的看着闷不作声的康远,忽然低下头,心虚道:”对不起,远,我知道我又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但……但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睡梦中也不知道怎麽了,真的,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是清醒的故意欺负你,就叫我……“
”够了,不要说了。“康远垂下眼睛低声的吼,耳听得夏侯展还在那里情急的解释着,心里烦闷,忍不住小声叫道:”没错,不是你故意的,是我故意的,我故意钻进你怀里,把你衣服解开,然後……“
”远,你别这样说,我……我真的不是为了推卸责任,我……男子汉做事,敢作敢当……“夏侯展误会了康远的意思,越发急的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两人的关系眼看着有了一点进步,若在这时候让康远彻底对他死心失望,他怎麽可能甘心,他比窦娥还冤啊。
康远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正视着夏侯展,一字一字道:”小王爷,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发烧了,一直喊冷,我……没有办法,才脱下你的衣服和你抱在一起取暖,我知道你当时的神智是模糊的。“
康远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心里恨恨想着你真的是神智模糊吗?我要不要告诉你在那个过程中又会撒谎,又会调情的事?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31
夏侯展松了口气,惊喜的看着康远,激动的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忽见康远郁闷的把脸转在一边,闷声道:”你要是真的感激我,能不能……能不能再弄点水来,让我擦擦身子……“
”哦,好的,我这就去,远,你就在这里等着,别乱跑,啊。“夏侯展说完,拿着瓷片飞快的跑了出去。
康远看着他的背影,眉头蹙的更紧,不满的咕哝道:”这混蛋说的叫什麽话,都被他折腾成这样了,我就算想跑,我跑得了吗?“
夏侯展很快便返回来,这一次他手里竟然多了一个完整的陶罐。虽然小,却比那瓷片好用多了。
夏侯展从自己的亵衣上撕下一块尚未染血的白布,有些愧疚的笑道:”远,暂时将就一下,就用这布蘸水擦一下吧,等回到了京城,我府里後院有一个温泉池,你想洗多久泡多久都行。“
康远心想也只能这样了。他想自己动手,却实在是没办法坐起来,无奈之下只有恨恨瞪着夏侯展,仿佛这样可以解气似的。
夏侯展却是心花怒放,把白布蘸湿了,掀开康远的衣服,看见那雪白身子上的青紫伤痕和处处留下的白浊痕迹,小腹不由得又是一紧,他连忙努力的克制住。
用白布细心的给康远擦拭起来,他一边在心中兴奋的大叫:远是我的了,他没有看我发烧死掉,他还用这种方法给我取暖退烧,天啊,真不敢相信,他……他甚至都没有反抗……”
就这样,两人一个郁闷的要死掉,一个却是美的要开花。眼看康远身上的白液都慢慢被擦掉时,忽然就听山上传来一阵隐约的喊声:“小王爷,康公子……小王爷,康公子……”
夏侯展和康远都吓了一跳,不过两人马上反应过来。夏侯展喜道:“远,有人来找我们了。肯定是皇兄和老相国派来的人,也许他们在附近城市没找到我们,所以就找来了这里。”
康远点点头,看见夏侯展起身就要出去,他急的连忙一把拽住了,气道:“你……你先把手上的工作做完好不好?我……我这个样子要怎麽见人啊?”
夏侯展眼珠转了转,再回头来帮康远清理的动作似乎就多了一丝不甘愿。
康远心思一转,就知道了对方的心思,忍不住破口骂道:“你这个混蛋,你就是想让人看见我这见不得人的样子是不是?那样我和你的关系就坐实了,说,你是不是打的这种无良主意?”
“没有,远,我是什麽人,怎麽可能打这种主意呢。”夏侯展连忙否认,不过脸上的谄媚笑容很明显的出卖了他。
康远冷哼一声道:“没这麽想?没这麽想你笑的这麽下流心虚干什麽?好了好了,你赶紧擦,我穿好衣服就让他们过来,不然万一他们得不到回应,再走了怎麽办?指望着我们两个自己回去,要到什麽时候啊。”
夏侯展连忙答应了,一边加快手头上的动作,不一会儿帮着康远把衣服穿完。两人彼此看了看,都忍不住微笑起来,除了脸刚刚用水清理了一下还算干净外,现在的他们可一点儿也看不出王爷和相府公子的风采了,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成了布片,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这时候他们要是去皇宫里,人家肯定以为他们是哪里来的叫花子呢。
康远又仔细看了看,觉得除了衣衫褴褛之外,应该没有别的破绽,於是就让夏侯展到山洞外去回应那些人。果然,不久之後,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几个侍卫的声音大叫道:“天啊,小王爷,你……你这是怎麽了?”
夏侯展“恩”了一声,也没明说,就是淡淡道:“你们有没有抬春凳之类的东西,康公子在里面,他脚崴了,行动只怕不方便。”
“小王爷,我们没抬春凳,不过山下有马车。”一个侍卫快步走上前来报告。
夏侯展皱了下眉头,挥挥手道:“罢了罢了,有马车也行。”说完就折身回到山洞里,对康远道:“来吧,我背你下山,山下有马车等着。”
“不行,你身上还有伤呢。”康远断然拒绝,说到这里,还真是有一点担心,夏侯展身上的伤也没有好好包扎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不过转念一想,回到京城後,有御医和关山,这伤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没事儿,那些伤我都找草药上了。”夏侯展不由分说,俯身小心背起康远,虽然动作已经很温柔了,却还是牵动他後庭的伤口,引得他痛呼了一声。
洞口边守着的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心想这脚得崴成什麽样才能痛的这麽厉害啊,连小王爷背在背上都嫌疼。再说怎麽着?小王爷也受伤了?小王爷从来都是武功高强,怎麽可能受伤呢?
一边想着,就有几个侍卫向夏侯展走过去,纷纷道:“小王爷,您既然受了伤,康公子还是我们来背吧。”话音未落,夏侯展充满杀气的视线在面前一扫,顿时就把侍卫们的好意给逼回了肚子里。
几个侍卫走在後面,心里都是一阵纳闷,暗道奇怪了,我们也没说什麽啊,我们是为了小王爷好不是吗?干什麽小王爷不但不领情,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啊。几个侍卫越想越委屈,噘着嘴巴跟在夏侯展的身後下了山。
山下的小道上果然停着一辆华丽的大马车。夏侯展背着康远来到车上,忽然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掀开了帘子。向里面一看,只见夏侯轩和一个貌美的男子相偎坐在一起,另一边坐着自己的心腹侍卫秋凉。
夏侯展进了车里,康远一看当今皇上在,登时就红了脸,连忙就要拜见,却被夏侯展拦住,将他放在已经准备好的软铺上躺妥了,这才转身道:“皇兄,远的脚崴了,这些繁文缛节就不用弄了。”
夏侯轩摸摸鼻子,小声道:“呵呵,你倒给朕做主了,脚崴了又不是ρi股痛,跪一下没什麽吧?”话音未落,康远心中有鬼,立刻涨红了脸,口水呛到嗓子,便咳个不停起来。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32
夏侯展怒,一边上前替康远顺着气,一边挑眉道:“皇兄什麽时候这样讲究了,要是觉得皇帝架子没摆出来,回头弟弟给皇兄跪一夜赔罪。”
“无非一句玩笑而已,小展你还是这样,什麽事情一涉及到康远,天王老子都不顾了。”夏侯轩赔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夏侯展哼了一声,目光往美貌男子身上一溜,冷笑道:“皇兄不也是一样吗?一旦涉及牛牛嫂嫂的事情,别说天王老子了,就是诸天神佛,你也都不管不顾了。”
牛牛也轻咳了一声,向夏侯轩瞪了一眼,心道你就是活该,难道不知自己也有小辫子在人家手里捏着吗?
夏侯轩倒是老神在在,呵呵笑道:“说的也是,唉,我说我要立牛牛为後,他死活不同意,还说等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说,真是的……”话音未落,“咚,咚”两声响起,一声是夏侯展撞到车顶,一声是康远滚下床铺。
夏侯轩便将牛牛是妖精可以受孕的事情和两人说了。两人无语,半天方返回神来,夏侯展知道倾心爱人的滋味,也不觉得哥哥喜欢妖精有什麽不对,一转话题道:“你们怎麽来了?”
夏侯轩道:“你和康公子失踪了一天一夜,老相国就沈不住气了,朕只好去找关山,谁知道这家夥最近不知迷上了什麽人,竟不肯进宫见朕,捎了张纸条说你们有惊无险,还非让朕在今天过来接你们,说什麽要是再早一天,只怕好事难成。”
夏侯轩不等说完,康远又红了脸,恨恨的磨了几下牙齿,心道关山啊关山,亏你还是个国师,你……你这都出的什麽缺德主意啊。他自然知道这好事难成指的是什麽意思,若是夏侯轩早一天过来接人,自己和夏侯展也不用在山洞里过那淫乱不堪的一夜了。
牛牛淡淡的抿着嘴笑,显然对发生的一切都了然於胸。夏侯轩虽然猜到了一些,却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问他熬不住,这恨弟弟恨得牙根都痒痒的康远从上车後可没表现出什麽心如死灰和恨意滔天的表情啊,才……才不到三天的功夫,他实在无法理解,到底弟弟用了什麽招数,就让康远回心转意了。
夏侯展把大概的事情说了一遍。听的夏侯轩暗暗心惊,不过他大概也明白了,虽然这狼群可怕,但也肯定是这狼群成全了弟弟。恩,关山说早来一天就好事难成,哈哈哈,难不成那狼群是好友调过来的?就为了助弟弟一臂之力吗?嘻嘻,关山啊关山,够朋友。
其实夏侯轩冤枉关山了,关山怎麽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他帮夏侯展用引梦占有了康远已经是心有余悸,生怕哪一天好友康健就会打上门来,哪敢再害他表哥,只不过是算到了一些既定命数,方会有那一说罢了。
夏侯展说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後,就不再出声,夏侯轩看看弟弟的脖子,那里有几条浅浅的抓痕,於是心下了然,却仍然坏笑着问道:“小展,你那脖子上的痕迹,也是狼抓的吗?”
夏侯展摸了摸脖子,这里的抓痕是和康远共赴云雨的时候被对方抓出来的,不过他可不想在哥哥这种坏家夥面前承认,於是淡淡哼了一声,点头道:“恩,没错。”
“啊,这就奇怪了。”夏侯轩抬头望天:“难道现在的狼已经这麽能干,会修剪指甲了吗?不然我记得狼爪子很利的,牛牛你说对不对?”
康远都要昏过去了,心想皇上,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不正经了,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得了,干吗非要借这个来欺负我们?
刚想到这里,就听夏侯轩惊叫道:“啊,康远,你的脖子上又是怎麽回事?怎麽青青紫紫的?难道是狼咬的?”
康远吓了一跳,呆呆点头。然後夏侯轩就又笑了,摇头道:“唉,现在的狼啊,真是不尊老爱幼,连牙齿掉光了的老狼都派出来上阵啊。”
牛牛暗中踢了他一脚,让他适可而止,却见他摊了摊手:“牛牛,朕说得没错啊,要不是牙齿掉光的老狼,那伤痕怎麽也会出血的吧?哪可能只是青紫一片呢。”
夏侯展终於被老哥惹火了,冷冷的目光在牛牛和夏侯轩面前梭巡着,忽然微微一笑,凉凉道:“对了皇兄,刚刚你说牛牛嫂嫂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是吧?那皇兄你可要小心了,听说保胎不容易,你必须从此刻起,就不能再近嫂嫂的身子了,不然动了胎气可了不得。”
夏侯轩目瞪口呆,牛牛瞅了他一眼,用神识道:“怎麽样?我就说别玩得太过火了,你非不听,这下遭报应了吧?”
夏侯轩头上的青筋乱迸,半晌磨牙的声音就响起来,低声咆哮道:“臭小子,你哥我为了你的幸福,冒着被康健杀掉的危险,昧着良心给你赐婚,我容易麽我?现在不过拿你开个玩笑,你就这样报复我,你对得起我吗?”
夏侯展毫不示弱,昂头道:“那些大臣们反对皇兄和一个太监相好的时候,是谁力顶狂澜给了你坚决的支持,又在外边暗中活动,把那些大臣们一个个说服的?哼,我浪费了宝贵的和远相处的时间,替你跑这件事,我容易麽?”
康远和牛牛无语的看着这哥俩从这些近期发生的事情一直算账算到小时候你抢我的苹果,我偷剪了你的太子袍之类的小事,最後两人一致决定,当这两个人是空气就好。
很快便到城门口了,康远才发现自己的离家出走,也没走多远,想想也是,他不过一介文人,哪里走的远。待到了康府的时候,夏侯展就将他横抱了出来。
康远一眼就看见府门外等候着的父母和那些仆人丫鬟,不由得把脸都羞红了,连忙轻轻挣扎了一下,看了夏侯展一眼,於是夏侯展会意,将他放在了地上,搀扶着他来到康相爷康夫人面前,这里夏侯轩和牛牛也跟了过来。
康相爷看见夏侯展,想起这混蛋王爷向自己逼婚,非要儿子嫁给他做王妃,心中这个气啊,恨不能冲上前去揍几拳踢几脚解气,无奈他是极重君权的人,这种痛快想法也只能想想而已,不可能付诸实施。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33
行完君臣大礼,几个小厮过来扶住康远,康相爷硬邦邦说了一句:“有劳小王爷了。”然後一拂袖子,转身就和夫人以及丫鬟仆妇等进了门。
夏侯展看着康远的背影,二话不说就也要跟着进去,却被夏侯轩一把拉住,听他好笑道:“你干什麽?也该回自己的王府了吧?”
夏侯展急道:“远的脚还伤着呢。”其实他在意的是康远另一个部位的伤,不过脸皮厚如他,也不好意思将这种伤直白说出来。
夏侯轩又好气又好笑,敲了夏侯展一个爆栗,咬牙道:“你给我消停点儿吧,难道人家那麽多仆人,还不如你会伺候人?你没看见老相国那眼神吗?都恨不得能把你给撕来吃了,你还没有眼色,赶紧给我回府,你身上这些伤就不需要处理了吗?”
夏侯展还不愿意,只伸着脖子看康远的背影。忽见他在院中站住,想了一想回过身来,冲他微微一笑道:“小王爷,这一次多谢你,回府後好好养伤,别想太多了。”说完又是一笑,才在仆人们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走进了大厅。
夏侯展顿时就觉得三魂七魄都跟着康远飞走了,嘿嘿傻笑道:“皇兄,你看见了吗?远,他对我笑了,呵呵,他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对我笑过的。他还让我好好养伤。”
一语未完,面上的笑容凝固,夏侯展回过头来,一把抓住夏侯轩的手,急急道:“不对皇兄,远他这是一语双关,他的意思是感谢我归感谢我,但是不会嫁给我对不对?所以他让我别想太多,就是怕我自作多情,是不是?”
夏侯轩收了面上笑容,注目看了夏侯展半晌,方叹了口气将他拥在怀中,轻声道:“傻弟弟,怎麽你这麽个性子,这情路却走的这样艰难呢。为了一个康远,患得患失成这样,你……你从来都是个稳重有机心,喜怒不形於色的孩子啊。”
他的眼角湿润了,夏侯展也沈默,回想这几年对康远的苦恋,的确是大违自己以往的作风。且苦痛远远多於那如蜻蜓点水般的快乐,但即便如此,他也从不曾後悔过,就算现在,哥哥哽咽着说出这句话,说的他也差点泪下,他也一点都不後悔。
“好了,你们一个皇帝一个亲王,在大街上这麽哭,百姓们不知道还以为要亡国了呢。”
牛牛上来解劝,将兄弟两个劝进车里,又笑着对夏侯展道:“小王爷,你也别患得患失,据我看,康公子那笑容,倒是发自真心的,不像是因为感激而发。若说感激,他能有那样的遭遇,也都是因为你的缘故,若是别人,恨你还来不及,怎会对你笑,还嘱咐你那些话,我想他也是真心为了你好的。”
“嫂嫂,真的会是这样吗?”夏侯展惊喜的看向牛牛,就如同看着一根救命稻草,他的眼神让夏侯轩再一次感叹,心中暗道康远啊康远,你到底就有哪点好?竟然让我这弟弟为你害了这样入骨的相思。
其实康远也不知道自己哪点好,无非就是一个糖果包而已,他事後想想,那也没什麽啊,若只是一个安慰的糖果包就能让被安慰的一方疯狂爱上安慰的人,那这个世界早就乱了。就比如康健吧,自己给过他的糖果包少说也有十几个了,也没见表弟对自己有什麽留恋。
此时康远正坐在偏厅的椅子上,康夫人看着他肿的老高的脚踝,直叹气掉眼泪。
老相爷则在厅中踱步,一边心疼儿子一边低吼道:“哼,小王爷又怎麽了?我辅佐了两任君王,无怨无悔兢兢业业,为了政事,何曾顾得上这个家,如今他们便是这样来施恩於我的?远儿,你放心,之前是爹糊涂了,爹这就去皇宫退婚,爹拼了老命不要,也不让你受这种委屈,我就不信了,皇上向来英明,能因为芮亲王就灭我的族不成?”
老相爷说完,一甩袖子就要出门。康远也不知怎麽的,心里就急起来,连忙叫道:“爹,你等等……”见他爹回头,这话又有些说不出口,难道说“孩儿已经愿意嫁给夏侯展了?”这不可能,何况虽然对对方有了好感,却还没有喜欢到这个地步。
想了半天,只好劝道:“爹,芮王爷为了救我,身上也受了许多伤,皇上这时候大概也在他那里呢,看见弟弟受伤,他岂不心疼?你这种时候去拒婚,不合适,皇上会觉得芮王爷为我受了这麽多伤,我们却如此无情,到时候火都撒在你身上,岂不是冤死了?”
康相爷一想:恩,儿子说的有道理。於是停了脚步,犹自忿忿道:“什麽叫为了你,你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是谁害的?你从小就听话,长大了才学出众品貌端庄,若没有小王爷这件事,娶妻生子科考入仕,这人生就是一帆风顺如鱼得水……”
“好了,别念了,远儿受了惊吓劳累,才回来你就在这里惹他烦心。”康夫人站起身,推了推滔滔不绝的康相爷,两人又安慰了康远几句,便命丫鬟们扶康远回自己的卧室休息了。
默默躺在床上,後庭处仍会传来一波波的疼痛。丫鬟们给他倒来参汤,喝下去,却不知为何竟想起了那瓷片中的一小汪山泉,想到那一惯高高在上的少年,小心捧着瓷片,不敢让那里的水洒出一滴,一步步回到山洞的情景,想到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那黑暗中淫靡的扭动喘息,康远的脸竟微微的红了起来,心中百转滋味,最後尽皆化为一声轻叹。
夏侯展的伤的确不轻,尤其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御医们看了,都吓得要命,连称若不是尽早的医治,若感染了可就要命了。气得夏侯轩在王府里一会儿数落夏侯展一顿,一会儿又大骂关山一通,幸亏牛牛在身旁,否则这家夥就要冲进国师府里找好友算账去了。
夏侯展直到这个时候也没忘了康远,见御医院的院正亲自给自己诊病,便笑道:“这是大材小用了,我这点伤又算得了什麽?你倒是去康府给康公子看看才好,别心疼药,有什麽需要的,相府里没有,你就过来我这里拿。”
夏侯轩真是气得牙都要咬碎了,不过将心比心,若自己和牛牛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一定是想着牛牛的,因此也不好说什麽。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34
如此两人都在府里养病,倒安生了几天。只不过康远每日里倒有一大半的时间都用来想夏侯展了,那些过往看不惯的,此时想起来,也都觉得有一丝美好甜蜜。
如此这般,又过了十来天,脚伤和後庭的伤口都没有了大碍,康相爷和康夫人便整治了一桌酒席给他庆祝。席间康相爷呵呵笑道:“儿子啊,从此後你就别担心了,爹前几天已经和皇上说了拒婚的事情,当时皇上没答应,说问问小王爷的意思。没想到今儿给我信了,说小王爷也同意了……”
“啪”的一声,康远手中的酒杯落在桌上,看见爹娘惊异的目光,他连忙慌乱掩饰道:“爹,你……不是玩笑吧?小王爷怎麽可能?”
康相爷哈哈大笑道:“就是说啊,我也没想到能这样顺利的。看皇上倒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不过也不管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这一辈子,把什麽都献给皇家了,今日就让我为儿子自私一把,想老天爷也不会怪我,来,夫人,远儿,咱们干了这一杯,权当庆祝了。”
这一顿饭吃的康远什麽滋味都没有。一吃完饭,就说要到街上逛逛,康夫人怕他遇见夏侯展,康相爷却呵呵笑道:“没事儿,听说那小王爷还在府里养病呢,这几天大门都没出,连早朝都没去上。”
康远心中“咯!”一下,想到夏侯展对自己的至深爱恋,此时却足不出户,十几天来更没来探望过自己,应该就是被这拒婚的事打击的一蹶不振。
一想到这里,心就猫抓般的难受,匆匆和父母说了声,更换了衣服就出了府,临到王府前,想了想,又去点心铺子买了几包点心和糖果,这才来到王府。
来到王府内,请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见上次在夏侯展房里的美丽丫鬟亲自接出来,一边骂那小厮道:“真是个糊涂蛋,康公子来了,你还通报,不赶紧着把人迎进来,连点眉眼高低都不会看。”正骂着,看见康远,便笑颜如花的迎上,将他直接让进了夏侯展的卧房内。
夏侯展听说康远来了,从床上坐起来,一见他进来,顿时眼圈儿就有些红,暗道这一次是远亲自来看我,可再不是代表他的父亲了,想到这里,只觉一颗心竟怦怦的似要跳出腔子一般。
康远来到夏侯展床前坐下,一股寒气便慢慢融入了暖如春日的屋子里。夏侯展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笑道:“好凉,这麽冷的天,你怎麽跑出来了?也不怕感染了风寒。”说完对鸳鸯道:“去把手炉脚炉拿过来给康公子。”
鸳鸯去了,屋里登时没有外人,康远一心以为夏侯展是被自己伤了心,也顾不上推敲,就握住他的手急切道:“你别着急上火。去和皇上拒婚,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爹一时间想不通,你别因为这个就作践自己,以後的日子长着呢,杨小姐那里我也早退了婚,能发生什麽都不知道的。”
夏侯展就觉得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叫做幸福的喷泉,猛然从天上落下,一股脑儿的灌进了自己脑子里。当下握着康远的手,都傻了,双目中是巨大的狂喜之色,嘴唇也颤抖着,翕动了半天方低低说出一句:“远,你……你说什麽?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康远心中难过,暗道果然是被那个消息折磨的,这时候竟然连耳朵都不好使了,当日在山洞中的时候,多伶俐的一个人啊,我都没听到狼叫,他就听到了。因强自抑制了难受心情,又低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远,你……你掐我一下好不好?我……没错,我是在做梦呢,一定是在做梦呢。”夏侯展拉着康远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放,急的康远脸色都变了,一个劲儿道:“小王爷……夏侯,你……你怎麽了?你别吓我啊,好好的让我掐你干什麽?”
夏侯展目中痴痴流下泪来,忽然一把将康远拥进怀中,哽咽道:“远,我今日听见你说这些话,我就是立刻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不等说完,嘴巴已经被康远捂住,听他急道:“好好的说什麽死啊,太不吉利了。”
鸳鸯抱着手炉脚炉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当下揉揉眼睛,心道我在做梦不成?康公子竟然在为小王爷担心?这……这不可能啊。但看那样子,又不像是王爷用强,你看康公子都没挣扎呢。
这边康远看见鸳鸯进来,方红着脸挣开夏侯展的怀抱,夏侯展瞪了鸳鸯一眼,沈声道:“又没叫你,过来干什麽?”
鸳鸯一撇嘴:“王爷糊涂了不成?刚刚还让奴婢给康公子送手炉脚炉呢。”说完将那两个小炉向康远怀里一放,看见自家王爷被噎住的样子,又得意笑道:“王爷要不要上茶?”
“不要。”夏侯展这时候无比嫌弃鸳鸯,恨不得所有人都避的远远的。却听鸳鸯笑道:“不要啊,好。刚刚康公子带了点心和糖果来,王爷这几日也没好好吃东西,奴婢还以为王爷会就着茶水吃几块呢?”
康远红了脸,小声分辩道:“我出门急,也没来得及挑点别的,就随意买了两样……”
一语未完,便听鸳鸯笑道:“康公子可别这样说,您送来的东西,便是一颗糖,也比别人送的古玩珍品要金贵的多呢。”
一句话让康远低下了头,而夏侯展再次被巨大的幸福砸中,更加怀疑自己在梦里了,陶醉想着即便是在梦里,远能因为我的病着急,我也知足了。
鸳鸯又退出去上了茶,便退下了。这里康远和夏侯展说了几句话,就对他道:“你从今日起便振作精神吧,明日我来寻你,我们到街上走走如何?”
这可是主动的邀约了。夏侯展欣喜之余正要点头答应,忽然想起御医的嘱咐,便又黯然了脸色,叹气道:“远,你还要等我几日,上次回来,陈御医说了,我这伤感染後发烧,又……又对你做了那种事,更丢了精元,若不好好的调养,会落下病根儿。因此嘱我一个月不许出门见风,不然你以为我能不去探你吗?没办法,为了长远考虑,也只能忍耐这一时了。”
康远瞪圆了眼睛,半晌方哆嗦着嘴唇道:“这麽说……这麽说你闭门不出,是因为御医的嘱咐,不是……不是因为拒婚的事情吗?”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35
夏侯展笑道:“远,拒婚的事情,若说没有一点打击,那是不可能的。但我们经历了这一次,我也改变了想法,我知道若还像以前那样,陷害你然後将你囚禁起来,我是不会快乐的,只怕会拖着我们两个都痛苦终生。所以我不想强逼你了。”
他拉着康远的手,又漾开了笑容:“但是……但是就让我这样的放弃你,那却不可能。远,我都爱了你五年,还怕再耗上另一个五年吗?五年不行,我就和你耗十年,我知道你心软,总有一天我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但我……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亲自来探我,你……远,你让我太惊喜太幸福了。”
他又慢慢的将康远拥进怀中,喃喃道:“远,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快告诉我。”他把头慢慢的埋在康远肩膀上,一瞬间,竟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康远听见他前边那番话,又是惊又是气弄了个目瞪口呆,只想拂袖而去,及至看见夏侯展的眼泪,又不觉心软了,思来想去,却还是没有推开他,只是轻叹了一声道:“我真是上辈子做了大孽,老天爷这一世派了你这麽个魔星来克我。”
两人说了会儿话,鸳鸯便过来道:“王爷,是用膳的时间了,是现在就端过来还是稍等一下?”说完,看见康远站起来,这机灵丫鬟连忙笑道:“康公子,你别走,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吧,这些天没有去探你,我们王爷这心里可不自在着呢,茶不思饭不想,补汤都不爱喝,弄得皇上和太後来探望,见他瘦了,不说他自己不爱惜身体,都怪到我们头上来,都说了,下次来的时候,要是还继续瘦,厨房大师傅的工作就保不住了呢。”
夏侯展咳了一声,恨恨道:“少在这里嚼舌头,太後皇兄冤枉了你们,难道我後来没赏你们银子?尽在这里污蔑我的形象,弄得远还以为我多不体谅你们似的,好了,下去下去,马上传膳过来。”
康远听鸳鸯这麽说,无奈只好坐下,陪着夏侯展用了一餐饭,果然有他在旁边,这家夥就狼吞虎咽起来,连王爷的风度都不顾了。看的旁边伺候的丫鬟小厮们都啧啧称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道:“这可真是怪事儿,原来王爷是饿啊,那怎麽以前不好好吃饭?莫非心和胃口是相通的?心里装了人,胃里就装不下饭了吗?”
康远这一顿饭吃的,脸上那丝红晕就没退下过,暗暗感慨夏侯王府里的仆人们就和那个主子一样,这样的话题竟然张口就来,都不带犹豫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典范了。
吃完饭又陪夏侯展坐了一会儿,眼看日头渐渐落下去,於是道:“小王爷,我是真的要回去了,不然爹娘会担心的。”
夏侯展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手问道:“那你明天还来看我吗?”见康远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他才高兴的松了手,开心道:“那好,明天一大早我让府里的马车过去接你,恩,远,你是喜欢坐马车还是轿子?”
康远吓了一大跳,连忙嗔道:“别给几分颜色就要开染坊,还一大早,你想做什麽?我也不用你去接我,让人看见了多不好。你就在府内安心吃饭等着,我得空儿就过来瞧你。”说完又被夏侯展拉着手缠了好一会儿,才终於得以脱身。
鸳鸯送他到门口,抿着嘴笑道:“叫我说,康公子你就赶紧嫁过来得了,不然小王爷这离了你一天都是不行的,也许你嫁过来,让他天天粘着,过几天之後,这情形还能强一些,你说是不是?”
康远咳了一声,摇头道:“鸳鸯姑娘,你是未出嫁的女子,这样的话怎可以随便出口呢。”
此时已经到了院里,听鸳鸯笑道:“我向来就是这样,有什麽便说什麽,我不像康公子,生在富贵之家,家教严谨修养也都好。刚才的话,不过是玩笑,但公子这些天正经往府里多跑几趟吧,不为别的,就为小王爷多吃点东西。”
康远含含混混道:“再说吧,我有时间就过来。”一边急急忙忙出了门,出门後方抹了把头上冷汗,心想这是怎麽说的,府里风气如此开放,我若嫁过来,每天一个夏侯展缠着,再加上下人们打趣,天啊,这日子还能过吗?
思及此处,不由得便是一愣,心想我是怎麽了?怎麽就想到嫁过来的事情了?谁说我要嫁的?莫非我心里已经存了这个念头?不,不可能的,和他相处也不过一夜工夫,虽然……虽然有了真正的肌肤之亲,也是……也是迫不得已……
他就这样站在大街上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怎麽回的府,睡下之後告诫自己说:明日不要去王府了,既不想嫁过去,就不该再给小王爷念想,不然他现在已经纠缠的你受不了,何况你还天天去探他,倒像是鼓励似的。
然而第二天醒来,想到昨日夏侯展拉着他的手殷殷叮嘱不舍分离,不知为什麽心又如同长了草一般,最後到底半上午的时候出了来,到街上细心挑了几样上好的点心,仍拿着往王府而来了。
如此夏侯展往後养伤的十几日,康远日日前来,只把夏侯小王爷感动的,心想我可终於熬出来了,就看远现在的态度,何愁婚事不成。他的伤早已复原,也没有什麽禁忌了,但唯恐康远知道这消息後就不来了,因此还在床上装着。
但装不到三天,夏侯展就忍不住了,他本来就是年轻气盛,让他安分在床上躺一天都难过,先前是太医说的郑重,方能让他乖乖听话,如今好了,即便为了见康远,但躺在那里,想做什麽事也不能,更不能和爱人携手出去逛街散心吃饭,因此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划算。
因这一日康远来王府的时候,就命鸳鸯先请到偏厅里坐着,他这边梳洗更衣後,方才从後院来到偏厅。进了门,转过两扇屏风,就看见康远端正坐於那红木椅子上,正低头看着什麽东西,他今日穿了袭白衣,坐在那里更显得沈静秀雅气质出众。
妖精系列外传之唯君---36
夏侯展心中一荡,忍不住悄悄走上前去,俯下身子,伸出手抬起康远的下巴,悄悄笑道:“远,你便是坐在这里,也能醉人,世上怎会有你这般神仙似的人物。”
康远又是无奈又是尴尬,他早就知道夏侯展就是这个性子,行事从来不顾及人的,刚才因见椅下掉了把扇子,便不由得捡起来看了一下,所以也没听见这家夥的脚步声,一个失神,就让他做出了这样放浪不羁的动作。
刚要合上手中扇子将那只手打掉,却不料夏侯展猛然低头,瞬间就擢住了他的两瓣红唇,康远待要挣扎,後脑却被一只大手固定住,半点动弹不得,他又是坐着的姿势,不利於推拒站着的夏侯展,因此只得被迫承受这一吻。
原本以为让这混蛋浅尝辄止也就会退下了,谁知夏侯展哪是这样容易知足的人,舌头灵巧撬开康远的牙齿,“跐溜”一下钻了进去,在他口腔内舔邸吸吮,逗弄那到处躲闪的丁香小舌,捕住了便再嬉戏一番。
可怜康远这些日子让他欺负惯了,竟忘记自己还有两排牙齿,只要上下一合,便能让这条狡猾的舌头吃个大苦头。只好张着嘴任他在口里肆虐。
一番热吻下来,夏侯展犹不满足,又被狼爪伸进了康远的衣领中,隔着一层亵衣揉弄那胸膛上的小小突起,只把康远逗弄的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眼看再不放手就要背过气了,夏侯展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爱人放开。
“你……你这混蛋……”康远羞红着脸,一把抹去嘴角边的银丝,气愤道:“也不看看这是什麽地方什麽场合,让下人们见了,你这府里以後要成什麽风气?传出去你我要落个什麽样的名声……”
不等说完,夏侯展已经绕过椅子,一把将他揽在怀中,坏笑问道:“那是不是不让人看见,远就可以任我施为了?”问完,见康远的脸越发红的滴出血来,又要开口斥责自己,他轻轻一点康远的嘴唇,摇头道:“你啊,就会说煞风景的话,远,我想要你,我们去寝室好不好?”
康远吓了一跳,心想什麽?你……你大白天就要做这种事?我……我这是探病来了,不是送自己入虎口啊。
然而不等反对,夏侯展早从他的态度中看出来,他对这种事的反感和排斥大不如从前,这时候若还不赶紧趁热打铁,让康远习惯和自己的情事,进而为两人日後的幸福生活打下坚实基础,他就不是夏侯展了。
一把将康远抱起来,不顾对方的惊叫,夏侯展大步流星来到自己的寝室,好在府里的仆人们早在两人拥吻的时候就远远看见了,知道这会儿说不定是王爷干好事的时间,因此都远远避开,所以走了一路也没见到一个人,来到寝室里,也是静悄悄的。
夏侯展将康远放在地下,将门拴上,笑的如同一只美味当前的狐狸般慢慢向康远逼近。
那些躲在暗处的仆人们,只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叫骂挣扎声音,接着又是几声呻吟响起,一个个都不由得兴奋竖起耳朵,忽见面前一个人影出现,竟是鸳鸯,只见她冷笑几声,也不说话,伸手向院外一指,於是这些家夥就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悄悄溜出了院子。
鸳鸯满意的看着听墙角的人都被自己赶了出去,於是找了个绝佳的地点,舒服的在那里一坐,十分惬意且大胆的听起自家主子的墙角来,只不过好景不长,不一会儿这大胆的丫头就站起来,摸摸鼻子道:“真是的,病刚刚好,做点事就搞的惊天动地激烈无比,小心康公子怕了你,不肯嫁过来了。”
一边说着,也灰溜溜的出了院子,没办法,再听下去,她怕自己会流鼻血,身为王府的丫鬟总管,这种形象实在是太有损她的颜面了。
康老爷和康夫人发现儿子这些天有些不同了。
当然,具体哪里不同他们也说不上来,但是就感觉到儿子似乎比以前开心多了。所谓知子莫若父母,儿子之前一向都是温润如水的性子,所有的言谈举止都是恰到好处中规中矩的,是够优雅得体没错,但……似乎总是少了点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蓬勃朝气。
以前老两口还没在意,认为各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儿,不朝气蓬勃,就更添了沈稳,也不错。然而现在他们见到儿子动不动就露出的开心笑容,方才醒觉,过去的儿子,实在是有些压抑自己了。
康老相爷忧心忡忡,暗地里和夫人商量,说:“看远儿这个样子,应该是有了中意的情人,除了情爱,再不会有东西让他改变的这麽彻底。但是我听着皇上的意思,还是要撮合他和小王爷,这可怎麽办?咱们已经拒了一回旨意,要是在这种时候让远儿娶亲,那简直是往皇家脸上打巴掌啊,皇上再眷顾,也不可能不给一家子小鞋穿啊。
康夫人也忧愁,但看着儿子这麽开心,每天都是神采飞扬的样子,她又不忍心扫他的兴,因此总不好开口和他分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这让老两口心焦的事情就一直拖到了春节。
热热闹闹的除夕夜过去了,大年初一的早上,康远一家人奉旨进宫,和皇上太後同乐,除了他们之外,百官家眷都会来这里。
皇室每年会举行两次游园会,一是夏日的端午,一个就是大年初一了。进了御花园,虽然院内花木多已凋零,但处处彩灯高挂,那些树上也都以各色沙罗装饰,显得别有一番精致美丽。
康远从一进御花园就没了影子,康老爷和同僚闲谈,康夫人与几位贵妇说话,都没注意他,一转身间,发现儿子不见了,就都有些急切,生怕小王爷今天在这种场合,对康远做出什麽失礼的事情,那样的话,皇家颜面真是荡然无存,康远也难辞其咎。
正焦急间,忽见夏侯轩微笑走过来道:”怎麽?老相国和夫人担心康远是吗?我知道他在哪里,两位请随我来吧。“
唯君---37(大结局+一点番外)
康老相爷和夫人互相看了一眼,总觉得皇上这话似乎颇有深意,疑惑的跟着夏侯轩往御花园的偏僻地方走,正当康老相爷都怀疑皇上是不是想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把自己和夫人灭口了,然後让小王爷把康远掳走囚禁起来的时候,夏侯轩停了脚步。
老相爷心头一跳,却见夏侯轩面带笑容,向前面一指道:”老相国和夫人请看,那湖边的是不是康远?“
夫妇两个极目远眺,果然,就见湖边的山石上坐着一个人,而自己的儿子,就坐在这人的腿上,想是冬天山石寒冷,那人怕康远禁不住寒气,才会将他抱在怀中。
但这……这不是重点,可怜的老相爷和康夫人在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们在感慨完後,才发现,那个抱着康远的男人,竟然是夏侯展。
这……这怎麽可能?康远不是恨小王爷入骨吗?怎麽可能还会坐在他的腿上,这……这姿势暧昧到几乎揭示了某种关系的地步,但……但这怎麽可能呢?
可怜的老相国和夫人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了,忽见远处的康远弯下腰,接着两个欢笑的声音远远传来,只从声音中便可听出,两人的情绪是愉快之极的,想必不知是谁说了好笑的话,才会引发这一阵大笑。
”老相国,冬日风大,你还是先把嘴巴闭上吧。“夏侯轩微笑着看康老相爷,见他醒悟过来自己的失态红了老脸,才又笑着开口道:”小展锺情於康远,以前因为这份爱恋还做了许多错事,不过好在他迷途知返,现在两个人可是如胶似漆,只因康远不知怎麽向你们开口,所以你们才一直蒙在鼓里。“
夏侯轩又看了老相爷一眼,发现他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康夫人眼里也添了一股释然笑意,於是淡淡笑道:”他们能到现在这个地步,朕和太後也很欣慰,所以想请老相爷和夫人今夜就留在宫中,咱们商量商量给他们举行婚礼的事情,老相爷意下如何?“
康老相爷心想我意下还能如何?唉,现在是男风当道怎麽的?一个个都找了男人做媳妇,算了,只要远儿开心快活,我们做父母的还求什麽呢?於是连声表示同意。
话都说开了,三人也就不在这地方吹冷风,康夫人摇头道:”唉,该派个人过去说一声,让他们早点离了那里,湖边冷, 感染了风寒可不是玩的。“
夏侯轩微笑不语,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相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心想冷?这可未必,有情人的心里,都是装着一团火的啊。
天高云远,湖光山色,有情人的天地,永远都是这样的惬意而美好。
番外《有哥自远方来》
夏侯展和康远并没有遵从夏侯轩的意思举行风光的婚礼。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康远从小受礼教熏陶,始终认为两个男人在一起十分不妥。
如今没办法,夏侯展爱自己爱的太惨也太霸道,而自己又喜欢上了他,既然君主父母不反对,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要是还摆出高姿态举行什麽盛大婚礼,孔老夫子会气的从地里爬出来揍他们的。
他这样说的时候,夏侯轩一脸的不以为意,说:”关孔老夫子什麽事情?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君主都有男宠,也没见他反对啊。要是从地里爬出来,大不了我和小展兄弟齐心,再给打回棺材里去就是了。“
康远翻了翻白眼,心想原来皇上的本性是这样啊,真是的,以前怎麽都没有发觉,要是知道的话,早就躲得他老远,也不会被身边这头小豺狼给盯上了,思及此处,不由得生出天意如此,我奈其何的感叹。
但到最後,还是没有举行风光大婚,只是邀请康远的朋友亲人摆了几桌酒,大家给做了个见证也就罢了。夏侯轩也没有办法,兄弟对康远言听计从,爱人说什麽就是什麽,爱人不想举行大婚他就不举行大婚,自己这个哥哥又能怎麽办?
想想就郁闷,他本来还想利用这一次弟弟的大婚劝说牛牛,让他也和自己举行大婚诏告天下呢,这一下,如意算盘可是彻底泡汤了。
心里一怨恨,就总是看一对新人有点碍眼,大刺小刺的挑,天天宣进宫里找毛病,给两人小鞋穿。夏侯展和康远一开始还不在意,後来一看:哦,皇兄这是准爹爹焦虑症作祟,加上自己没如他的意,如今故意的不想让他们俩好过了。
那可不行,夏侯展哪舍得让康远受委屈啊。看看嫂嫂的肚子,怎麽着还有四五个月才能生产。於是想了想,这四五个月还是不要在夏侯轩面前出现了,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
小两口一商量,最後决定四处走走,权当度蜜月了。於是把计划和夏侯轩一说,准皇帝就阴恻恻笑了,看着自家弟弟和弟媳,用手弹着请假条(奏折)道:”朕说你们两个,这蜜月的假期可也太长了吧,五个月啊,那时候你嫂子都生了。“
夏侯展心想就是生了我们回来才好呢,不然康远还不知受你多少气,我是无所谓,从小到大就这个样子,远受气我可不依。因此咳了两声道:”这有什麽?嫂嫂生宝宝的时候,我们一定赶回来就是了。“
他说完拉着康远就走,其嚣张态度让夏侯皇帝瞠目结舌,最後等到人都走没影了,气愤的皇帝才重重一拍桌子,大吼道:”臭小子目无尊长,朕这里还没答应呢,你们就脚底抹油了,太大胆了。“
夏侯展才不管身後的老哥可能会气的暴走呢,行李几天前就收拾好了,为了和康远有一个愉快的蜜月旅程,他连心腹丫鬟鸳鸯和侍卫秋凉都没带。而上次在山洞里,康远也充分认识到爱人在生活方面的手段还是不能小觑的,因此也就同意了。
两人只带了银子,轻装简行踏上了旅途,一路游山玩水吟风弄月,说不出的惬意愉快,本就如意合欢的有情人,如今更是蜜里调油般的一刻也舍不得分离。
番外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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