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从此后就是幸福的日子万年长了,谁料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王虎忽然没精神了。开始时慕非凡还不觉得什么,到后来就发觉不对劲,王虎每天睡觉的时间明显增加,而且以前每顿能吃十斤肉,最近也锐减为五斤了。
慕非凡十分的担心,询问王虎,他却只是不耐烦的挥挥手说:「怕什么,我是老虎,老虎哪会生病,我只是最近有些疲倦而已,哼哼,一定是你晚间做的运动太激烈了,害我都不能好好休息。才会这样的。」
王虎这样说,慕非凡也没有办法,天地良心,他可从没觉得自己在性事上疯狂过,但小老虎既然指出来,且他的症状又在这里摆着,是以他心中暗道:莫非老虎精与狐狸精蛇精不同,本性不淫,所以连普通性事也承受不住么?于是慕非凡决定以后自己切不可任性妄为,每夜一次即可,再不可多要。
可谁知每每到了晚问,倒是王虎扑到他身上的时候多,怎怪他把持不住?
到了这一日的午宴上,老夫人和慕非凡王虎一起坐下共用午餐,呣子两人都动筷子了,却只见王虎只是懒懒地看了看桌上,不住叹气,最后哀怨地看了慕非凡一眼,似乎很不情愿的拿起筷子挑了一根油菜叶子放进嘴里。
这下可把众人惊吓坏了,什么时候看见老虎吃过蔬菜?!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谁知王虎只不过吃了棵油菜,就跑到外面吐起来。直把慕非凡心疼的,一迭声让叫大夫来。
慌乱问,慕非凡忽见母亲拦住自己,对她的丫鬟道:「把今日买来的葡萄拿来给小老虎尝尝。」
慕非凡急得直跳脚,对他母亲道:「娘,你怎么糊涂了,小老虎是老虎精,怎能吃什么葡萄,你见他除了肉还吃过别的吗?再说你拦着不让我找大夫,你……唉,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未说完慕非凡就被他老娘敲了一记:「混小子,你懂什么?这时候的大夫能乱请吗?你也不用慌,我怀你的时候,害喜的症状比他还厉害呢。」
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震得慕非凡绿平等人目瞪口呆。
王虎刚刚吐完,一听这话,又干干了几声,方跳起来道:「老夫人,您别瞎说,我是公老虎,不是母的,怎么会怀孩子,你你你……是不是想抱孙子抱疯了。」
老夫人不满地拉住他道:「你乱蹦什么?若真是有了还了得?难道我不知道你是个男人吗?你若不是妖精,我吓得比你还厉害呢。」说完见丫鬟已经拿出了葡萄,她递到王虎面前道∶「看看,想不想吃,我今早吃了一颗,好嘛,牙差点酸掉了。」
王虎一看见那墨紫色晶莹的葡萄,就觉得心向往之,再听老夫人说这东西酸的很,那口水便不知不觉分泌出来了。一把揪下两粒放进嘴里,然后眉开眼笑的直说味道好,最后干脆把盘子夺过,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慕非凡和绿平小凡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狂吃葡萄,忽然绿平喃喃出声道:「妈呀,我还以为夫人只有面对鸡鸭鹅的时候能流口水呢。」
话音刚落,就听老夫人在那里喜孜孜道:「行了,绿平,你快打发人去请冯老头来,他见多识广,和咱们家又亲厚,还不至吓着,若摊上别人,保不准是吓疯还是吓死呢。」
说完回头看见儿子还兀自在那里发呆,她不由摇摇头,用力一拍慕非凡的肩膀:「我的傻儿子耶,你要当爹了,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小老虎给我扶进屋去,从现在起他可就是咱们家的命根子了,谁也不许惹他知道吗?」
「真的……真的是有宝宝了吗?」慕非凡还是不敢相信,扭回头去问他娘,却见老夫人含笑点头道∶「八九不离十了。」
他这才如梦初醒。
忽闻身后一声大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公的,公的……」回头一看,王虎又在那里跳脚呢。吓得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死死抱住宝贝老虎,一边念念有词道∶「我的宝贝,我的祖宗,你给我小心着点儿啊,这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说罢干脆一把抱起他,回到卧室放在床上,也不管王虎拳打脚踢的。
这里正乱着呢,忽听人报说:「冯神医来了。」
慕非凡一迭声的叫着请进来。稍顷,冯神医带着药箱神色镇定的走了进来,见王虎躺在床上气乎乎地瞪着自己,生性乐天的他不由得笑了,道∶「哟,夫人这是做什么呢?老夫是来治病又不是来要命的。」一边说一边放下药箱,将手搭在王虎的脉搏上,不到弹指间的功夫,他一脸的笑容便全部不见,惊骇地看着王虎,不等说出一个字,整个人已经吓得滑坐到了地上。
慕非凡急得都要揍人了,一把拉起冯神医低声吼道:「小老虎到底怎么样?他……他有什么事情吗?哎呀,你不要抖,倒是说话呀,他是我老婆又不是你老婆,你紧张个什么劲儿?」一边说一边将冯大夫拎小鸡般提了起来。
冯大夫暗道:是我老婆的话,老头子还不这么紧张了呢。
他一手擦去头上的冷汗,又搭上王虎的脉搏,边道:「公子莫要着急,容老夫再看看,再看看。」
又过了一刻钟,慕非凡实在不耐烦了:「你到底看没看完?小老虎到底怎么样了?平时看你给我娘看病可快着呢,这会儿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话音刚落,冯大夫便拾起头来,一脸尴尬地看着慕非凡,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忽然把头一昂,豁出一切似地道:「慕公子,那个,老夫实在不知道是该恭喜你还是同情你,所以不知该怎么说法,总之,夫人这是喜脉,唉,在下虽不敢妄称什么神医,但这喜脉是断不会看错的,只是在下疑惑,夫人明明是男的……」
不等他说完、慕非凡已经喜不自禁的坐到了目瞪口呆的王虎身边,抬头横了他一眼道:「疑惑什么,没见过男人生孩子吗?」
冯大夫郑重点头道:「公子说得不错,在下的确是没见过。」
一语未完,王虎发呆完毕,猛然跳起来就向可怜的冯大夫扑去,一边大吼道:「你你你你,你这个蒙古大夫,你睁大眼睛给我瞧清楚了,我是公的,不对,我是男人,不折不扣的男人,你竟然敢说我怀了孩子……」
王虎这样怒叫着要去扑打冯大夫,慕非凡早将他拦下来小心劝哄着,偏偏那冯大夫也不是让人的主儿,何况他来慕府的次数多了,和王虎也相熟,况他医术高明,还从未有人敢当面说他是蒙古大夫,因此指着王虎的鼻子道:「就你这喜脉,已有两三个月,便是真的蒙古大夫也不会诊错。」
刚说完,冷不防王虎扑不过来,气愤之下便张口咬住了他那根手指,痛得冯大夫大叫起来,一时间卧室里乱作一团。
不过,就算王虎再怎么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老夫人和慕非凡却早已是把他当作娘娘一样供了起来。
又过了两个月,任谁都可以看出王虎的肚子一点点大起来了,就连王虎自己,也再找不出任何话来替自己辩驳。
他越想越是郁闷,暗道自己一只公老虎怎么会怀孕呢,难道因为当初没认真看那些修妖典籍,所以错过了?
好在这一日如玉忽然来了,王虎便央她差役鬼使们搬了两本过来,当下细细一看,不由得脸色发黑。
原来那书上的最后几页记载说,成妖一千年后,飞仙之前,无论雌雄妖精,俱有受孕能力,若与人交合,非但大损道行,再难飞仙,且一旦留男子阳精在体内,身体内部便会发生变化,孕育胎儿。
待产下胎儿后,全身的法力道行也就耗损几尽,不经一番难以想像的勤修苦练,就再也不能飞仙。
王虎此时是追悔莫及,心道自己太不应该了,漏看什么不好,竟然把这个给漏了!
再说那当初修订这典籍的前辈也不地道,这样的大事你不放在前面标明了,怎能记在这样的犄角旮旯里呢?
莫非他当初有意这么做,旨为惩罚他们这种不认真看书的妖精吗?
但现下一切都晚了,王虎懊恼地看着如玉和花枝,只见她们一脸虔诚的看着王虎的肚子,眼睛里闪烁着比他这个要当娘的人还要兴奋的光芒。
良久如玉方站起来,抓住王虎的手道:「小虎啊,这真是太好了,姐姐这一辈子也是嫁不得男人的人了,可没有个宝宝疼着宠着,看着他慢慢长大,这算什么女人哪,如今就圆满了,你生下的宝宝,叫我一声干娘亦不为过……」
不等说完,花枝也在旁边叫道:「没错没错,小姐是干娘,我就是干姨,呵呵,太好了太好了。」
忽听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喜孜孜道:「好,这个主意好。」
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老夫人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过来了,如玉虽和慕非凡有怨,但与他母亲向来无隙,连忙起身福了一福,就听老夫人呵呵笑道:「坐,都坐下,哎呀,如玉这孩子出落的越发漂亮了。老身听说,你从哪里弄到了什么关于小虎怀孕的书是吗?」
王虎听到怀孕二字,脸色彻底黑了,如玉却抿嘴一笑,点头道:「是的,老夫人,是修妖秘笈,那上面说了,小老虎的确是会怀孕的,所以老夫人你就放心好了。」
「放心放心,我放心。」老夫人笑眯眯的坐下来,又把脑袋凑近如玉悄声问道:「如玉啊,那上面有没有说,这小虎怀了孩子,是会生下一个小孩儿来,还是会生下一只小老虎婴儿来啊?」
如玉看了一眼老夫人,笑道:「生只小老虎出来。」
老夫人「啊」了一声,面色一下子变得有点儿惨白。
她扑哧一笑,接着道:「那还不把你老人家吓死啊?放心,小虎以什么样的形态生产,就会是什么样的小家伙,小虎一直是人形,胎儿在他肚子里已经四五个月了,绝不会生下一只小虎崽出来的。」说完了又笑个不停。
老夫人佯装生气道:「你这孩子也学坏了,竟骗起我老人家来了!」言罢想了想:「唉,其实要是生只小虎崽出来,我倒也不会吓死,那小东西毛茸茸的也很可爱,不过就是……就是,你想啊,非凡的儿子是只老虎,这……这可怎么说出去啊。」
如玉花枝又笑起来,回头看向王虎,却见他倚在床边,竟是连生气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因为王虎的缘故,整个新年慕府都没过好。
因为深知这小老虎喜欢热闹,是以按着他在房间院子里静静安胎本都是件困难的事情了,为此慕府的丫鬟仆妇全部被调动起来,慕非凡更不用提,每天晚上都是由他来值夜。
如果再过个热闹新年,人手分流出去不说,就那小老虎,非得蹦着跳着钻空子凑热闹不可。因此慕府这个新年过得冷冷清清不说,除夕晚上,慕非凡还特地准备了好几床大被压在王虎身上,唯恐鞭炮声惊了王虎肚里的胎儿。
就这样一天天的,王虎的肚子越发大了,偶尔有一天晚间,两人相拥而眠时,慕非凡猛觉得肚子上挨了轻轻一下,接着王虎就哀叫了一声,他心里正奇怪说被踢的是自己,怎么小老虎倒叫了起来?
直到听见王虎在那里惊惶的大叫,说什么:「他动了,慕非凡,怎么办?他是不是要出来了?他在里面动啊。」他才省悟到是宝宝在动,不由得一下子也慌了起来,忙着叫起外间歇息的丫头们就命去请产婆,直嚷着王虎要生了。
这下府里登时乱作一团,丫头们跑进跑出的,王虎在床上一直哀叫,说怎么办,要生了怎么办?
慕非凡则坐在床边一脸期待又紧张的轻声劝慰着。
产婆就是慕府里的一个妇人,不一刻,便连老夫人都来了,进屋就劈头问道:「怎么回事?这离生产的时候还有两三个月呢,怎么就要生了,这可了不得!」
一边说一边过来查看,却见床上半点污迹也无,那产婆急性子,就要撩开王虎的衣袍,一边道:「快让老身看看,可是见红了吗?有没有破水?」
慕非凡和王虎一头雾水:「什么?见红?破水?什么意思?」说完听那产婆道:「不是说要生了吗?见红就是流血。」
她看向王虎,和老夫人对视了一眼道:「奇怪,这样子也不像是要生了啊,怎么一点都不痛的样子?」
她又回头问王虎:「夫人,你到底觉得怎么样?如何知道就要生了?」
「他,他在肚子里动。」王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啊啊,他又动了一下,是不是急着出来啊。」
此语一出,那些生育过的妇人尽皆倒地。
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直叫阿弥陀佛,等到这阵子兵荒马乱过去,产婆方将慕非凡拉了出去,告诉他孩子出世时的一些征兆,本来这些话不当对男人说,但她实在是信不过这个孩子气过重的夫人,索性不理这些忌讳了。
与此同时,老夫人也拉着王虎的手喜笑颜开道:「好好好,这就好,先前只道他不动,我还一直担心着呢,如今终于好了,小家伙想必是个活泼的小东西,就是奇怪他妈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他倒能沉的住气。」
老夫人边说边笑,拉着王虎说了许久。之后才和产婆一同离开。
一场虚惊之俊,又是三个月时间。
小宝宝终于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出世了,而且竟然是双胞胎。
那是一对生下来时都有些瘦弱的男婴——
虽然瘦弱,体形也比别的婴孩小,但两个小家伙的精神却是足的很,洗澡的时候哇哇哭叫了两声,嗓门洪亮高亢,等到洗完了,粉红色的小身子包进了小缎子褥里,两对小眼睛便全都睁开了,四下里打量着,也不知能否看到东西,黑色的、不是很浓密的头发还有点湿,大概是感觉不舒服,两个小东西都开始在襁褓里拼命扭动起来。
因为事先没想到是双胞胎,所以只找了一个奶妈,当下命人赶紧再找。老夫人和这个奶妈一人抱着一个宝宝给王虎看。却见他异常虚弱的躺在床上,看了一眼两个婴儿,嘘出一口大气,缓缓道:「为了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我的命都去了大半条。」
说是如此,但语气中却流露出明显的宠爱,果然产下这两个孩子,人就是有些不同了。
忽然两个孩子小嘴一瘪,洪亮的哭声再次响彻整间屋子。
王虎顾不得产后无力,吓得一下坐直了身子,拉着慕非凡的手紧张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宝宝为什么会哭?」
话音刚落就听那个年轻的奶妈笑道:「没关系的夫人,孩子这是饿了,我先带过去喂喂。」说着就要把孩子抱走。
猛听王虎「嗷呜」一声,就要跳下来抢孩子。慌得慕非凡忙一把拉住他,急道:「你干什么呢,这才刚生完孩子就想翻天!」
「她要抢我的宝宝。」王虎冲着愣在地上的奶妈龇牙咧嘴。屋里众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知道王虎生完孩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当自己是老虎呢,护起犊子来了。
慕非凡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悄声在他耳边道:「胡说什么。谁敢抢咱们的孩子,不要命了吗?你赶紧给我老实待着,睡一觉,等奶娘喂完了孩子,咱们再抱过来,呵呵,我也好喜欢这两个小家伙,看起来就很有精神的样子。」
他这样说着,王虎才猛然省悟到自己现在是人,再望一眼奶娘手中的宝宝,他满足一笑,然后就沉入梦乡之中。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到了两个小家伙满月酒的时候。
这一日,慕府里大摆筵席,方圆百里与慕非凡有往来的都携重礼前来恭贺,人来人往的险些把慕府门槛都给踏破了。外面还摆了流水席招待过路人和乞丐僧道等。
老夫人与慕非凡笑得如沐春风在人群中往来招呼,又把已经在一个月间就长得白白胖胖的孩子抱出来在人前炫耀。
众人见了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没有不爱的,其粉面红唇,可爱讨喜还在其次,有趣的是两个小娃娃的反应。
老大一脸有如他爹谈生意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噘着小嘴看众人,似乎眼前这些家伙都不被他放在眼里。老二则是满面的笑容,嘴角都快上翘到鼻子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笑眯眯的,黑色的双瞳则在里边灵活的转来转去,看上去就精明的不得了。
当下来客都啧啧称奇,言说两个孩子面相奇好,将来必非池中之物。一路马屁拍过来,老夫人和慕非凡只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与此同时,慕府的后堂里,娘亲王虎正一脸悠闲的和如玉花枝还有之前慕非凡放出去的四个小妾喝茶。
一会儿功夫奶娘抱着两个婴儿走了进来,对王虎道:「夫人,爷让把孩子抱回来,说多已看过了,怕孩子受不了嘈杂。」
说完了,不等王虎抱过来,其他的女人们早就一哄而上,围着孩子看上半天。
最后,如玉和一个叫兰容的妾氏将孩子抱到怀里,两人一人坐一边,和其他女人逗着孩子玩儿,倒把王虎给晾到一边去了。
王虎见她们说的热闹,怎么也Сhā不上话,只好自言自语道:「唉,其实他们再晚出生三年就好了,到时候就和他们的爹一个生肖,都是属猪的,当然,再晚几年属老虎也不错。」他的声音挺大,话音刚落,一边也Сhā不上的花枝便惊讶道:「什么?你说慕非凡属猪,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呢?他是属狗的!」
王虎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吼道:「什么?慕非凡是属狗的?胡说,他亲口告诉过我他是属猪的!」
天杀的,这不是真的吧?
可是……这好像是确实真的……
不看别的,就看自己下山来这运气背得……这应该就不是谎话,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己到了平阳城,又落进一个属狗的人手里,难怪连飞仙的道路都葬送了呢,呜呜呜,他真是遇人不淑啊!
「对啊,爷就是属狗的,怎么可能会属猪呢?」那个叫兰容的妾也笑着答,不明白为什么夫人会以为爷是属猪的,难道爷是有意骗他吗?想到这里,兰容有些怪自己大嘴巴了。
「啊啊啊啊,慕非凡,绿平!看我不杀了你们,你们这两个混帐家伙,我要吃了你们俩!啊啊啊啊……」
平静的慕府后室中,忽然传来一声震天大吼,可惜这吼声很快便淹没在前堂贺喜的人群中。
天高云淡,幸福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
——全文完——
番外《鼠虎重逢》
秋天过去了,第一场雪的飘落宣告了冬天的正式来临。
冯夜白的生意很大很多,但无论他怎样忙,每天必定要早早回家陪老婆儿子一起吃饭。冯大老板不在晚间应酬已经成了所有生意场上和他有来往的人都了解的铁律。
然而这一天,一封来信却让冯夜白发起愁来。因为这封信的落款是慕非凡,他的至交好友。
慕非凡是邀请他去平阳城做客的,信中说他已有了可爱的妻子和更可爱的双胞胎儿子,因为当时情况特殊又有些忙乱,所以竟没来得及邀请诸位好友,如今想起也觉不安,因此诚恳邀请他前去。
虽然是带着歉疚的语气,但那份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幸福和淡淡的炫耀感还是轻易就被冯夜白读了出来。他先是有一瞬间的不满,心说炫耀什么啊,不就是一个老婆和两个儿子吗?难道我冯夜白会比你差,我的老婆才是世界上最可爱最美丽的,哼哼,你还以为我是那个孤独寂寞的单身汉吗?
想到这里的冯夜白,那点不满就全都烟消云散了,因为他忽然想起,当日自己也是因为情况特殊,而和白薯举行的婚礼也是没有邀请任何好友过来,他立刻感到非常的不安和惭愧,暗道看来只有去完平阳城回来后,下个帖子把所有的好朋友请过来聚一聚了,好歹也算个补偿。
就这样,冯夜白就决定赴约。
可问题是,白薯和冯小薯怎么办,姑且不论他们能否愿意让自己离开,就算他们愿意放手,自己舍得将他们扔下个把月吗?一想到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恐怕见不到鼠妻爱儿,冯夜白的脸色便开始发青。
带着愁绪回到家里,白薯见他双眉紧锁,神色也立刻紧张起来,拉着他的手问道:「冯夜白,是不是你的米铺倒了,我们以后没有白米吃了。」老鼠精的声音似乎是要哭出来,但还不忘宣布自己对老公的爱意:「你放心,就算米铺真的倒了,我和小薯也绝对会跟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
冯夜白大为感动,他知道从贪米如命的爱人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是他最忠贞深情的宣言了。于是连忙安慰一番,并顺带把自己烦恼的原因说了出来。
白薯一听,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呵呵笑道:「我以为什么天大的事情呢,原来就是这么点小事啊,冯夜白,你真笨,难道不知道我们老鼠都是喜欢到处乱跑的吗?如今正好有了这么个机会,我们何不全家出动,一家三口都去平阳城里你那个朋友的地方做客呢?」
冯夜白茅塞顿开,立时大赞好主意,当下收拾收拾,和白薯还有儿子冯小薯,丫鬟流双一起坐上马车,直奔平阳城而去。
一路奔波,总算于半月后到达平阳城,白薯坐在马车里掀着帘子往外看,待见到城门上雕刻的「平阳城」三个大字时,忽然忍不住笑了,但旋即他就收了笑容,轻轻叹了口气放下帘子。
他的反应自然没有逃过冯夜白的眼睛,当下连忙问怎么了。白薯本不欲说,无奈冯夜白太精明,根本瞒不过去,只好尽量装作不经意道:「没什么了,只是刚刚看到平阳城三个大字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那句俗语,说虎落平阳被犬欺,所以我就想我那个老虎同伴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就落在这里吧,然后想到他们,心里自然就有点牵挂了。」
冯夜白拥住爱人,他知道白薯为自己付出了多少,一千多年的兄弟,却因为选择和自己在一起而不得不放弃,其实当白署想起他们的时候,应该也会很难过伤感的。
不一刻到了慕府的大门前,令人通报后,须臾功夫,只见中门大开,慕非凡两只手一左一右的牵着两个粉雕玉琢般的男孩儿,面带喜色地迎了出来。
老友重逢,自然免不了一番亲热,拥抱过后,慕非凡见了白薯和冯小薯,不由得惊叫道,「啊,冯夜白你这个家伙,原来你也成家了啊,不错不错,嫂夫人看起来就光彩照人,善良贤淑,啊,这是你的儿子吗?哎呀好可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啊,哈哈哈,一点也不输给我们家的宝贝呢。」
孩子们彼此见过,冯夜白便问道:「弟媳呢,怎不见她出来,难道咱们之间还讲究什么避讳吗?」
幕非凡忙道:「非也非也,小老虎,哦,就是内人了,那个……呵呵,正好今日有烤鹿肉,估计他啃完那条鹿腿就会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一丝羞愧之色也没有。
冯夜白本要嘲笑他几句,但想到自己家的白薯何尝不是见到了白米就不要命,因此只好把这些话生生又吞回肚子里去。
当下进了大厅分宾主落座,三个孩子交给下人们各自带出去玩乐了。冯夜白便和慕非凡谈些别后情形以及生意往来等事。
白薯实在听得不耐烦,正想站起来说我去和孩子们一起玩算了,便听到后厅响起一个声音道:「慕非凡,到底是什么样重要的客人,你非要让我也来见不可,如玉姐姐可答应今天会给我送烤野鸡来的。」
饶是慕非凡已经对自家老婆的贪吃性格了若指掌,此时听见这话也不由得脸红了。抬头刚要说什么,却见先前还坐在椅子中的白薯竟然猛地站起,双目圆睁,嘴巴也张大的能装下一个鸡蛋,看起来竟和张着血盆大口的王虎差不多。
冯夜白和慕非凡同时吓住了。
慕非凡想的是,莫非夜白的娘子是哪个仙山名派的传人,从声音中就听出小老虎是妖精来了?所以才会这样?真是的,那么贪吃,一条烤鹿、一只烤野鸡,换我我也怀疑啊,唉,小老虎啊……
冯夜白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莫非非凡的娘子是小白薯的宿世仇家,所以他一听见对方的声音,就忍不住妖性毕露想吃人?天啊,这下可糟了,不知道香喷喷的白米能不能转移他的仇怨,毕竟是非凡的娘子啊。
在他们各怀心思的同时,王虎也从屏风后现身了。他最先看见的便是张嘴瞪眼站在那里死死盯着自己的白薯,于是他的眼睛里再也看不见别人了。
「咳咳……那个……」
「咳咳……这个……」
两个男人同时开口,期待能化干戈为玉帛,然而不等他们咳嗽完,王虎和白薯蓦然都发出一声震天的大吼——
「啊,贪吃老鼠,真的……真的是你吗?」
「天啊,鲁莽老虎,真的……真的是你?」
随着吼声落下,两个同样出色的美男子便热烈拥抱在了一起,完全不顾他们各自爱人先是呆怔住紧接着就是醋味冲天的表情。
「冯夜白,他是谁?为什么勾引我老婆?」
「慕非凡,他是谁?为什么勾引我老婆?」
两个丈夫同时出声,然后再同时愣住。
半天,冯夜白忽然拍了下脑门:「哦,老天啊,慕非凡,难道你和我一样,娶了一个妖精做妻子吗,怪不得他明明是男人却能给你生出两个儿子来。」
慕非凡此时也已经明白过来了,拍拍老友的肩:「没错,我家这个是老虎,你们家那位呢?是什么动物?」
「老鼠,生肖里的第一位。」冯夜白答,然后他们听见房门外三个尚带着稚气的声音道∶「爹爹,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是打雷吗,可天上没下雨啊?」回头一看,原来是他们的宝贝儿子。
两人脸色同时有点发绿,总不能告诉儿子说刚刚那是你们亲娘激动的吼声吧?
于是只好装糊涂的把孩子们打发走,然后两个男人实在忍不住了,转向那两个从见面起就紧紧拥抱着的两人:「咳咳,那个,你们真的不考虑分开一下说话吗?这样抱着会很难受吧?」
白薯和王虎终于分了开来,两人脸上还有泪痕,便手拉手的坐在了两张椅子里开始述说别后的情形。根本就没有看见这屋里那两个正用空前哀怨不满眼神看着他们的男人。
「白薯,我之前特别的担心难过,我想到时候你们都飞仙了,只有我要滞留在人间界,多孤单啊,虽然我从来都是和慕非凡说没有关系,但每每想起,其实心里都不好受的,这下可好了,不管如何,总算有你和我做伴,咱们总算不是孤单一人停留在这里了。」王虎拿起桌上盘子中的肉干嚼着,白薯则向点心类进攻。
「是啊是啊。」他点头附和王虎的话:「没想到你这只老虎也会动了凡心留在这里呢,真是太好了,哈哈哈,我之前路过城门的时候还想起你了呢,哈哈哈,平阳城,你是老虎,这名字可不太吉利啊,哈哈哈。」
提起这个,王虎的脸色就有些发青,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白薯自己不但落进了平阳城,还偏偏栽在一个属狗的家伙手里。想到此处,他就愤恨的瞪向慕非凡。
「你说,咱们其他的伙伴会不会也有动了凡心留下来的呢?」白薯忽然有些兴奋地问。
这句话让王虎也兴奋起来:「嗯嗯嗯,先前我可是连想都不敢想,但现在看到你,我忽然觉得很可能呢,不说别的,臭蛇很有可能哦,流氓兔子也不是不可能的,就不知道他们都会有个什么样的爱人,啊啊啊啊,真是太期待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仆人走了进来,手里举着一封信对慕非凡道:「爷,是康少爷的来信,大红的帖子,估计一定是喜事呢。」
慕非凡接过信来,打开一看他就愣住了,因为上面的话实在太过熟悉,他一个月前刚刚写了几封内容相差无几的封信寄了出去。
而且康健此时也一定收到自己的信,只是让人惊叹的是,他竟然也成亲了,还有了儿子。
和冯夜白感叹了一番,慕非凡毅然决定留冯夜白和白薯在这里小住两天后,两家人便向康家庄进发。
那里,有的想必又是另一则故事。
——完——
十二生肖之家有猪妖 by 梨花烟雨
文案:
哪有这样的,一下凡间就被抓住?
抓到他的人要他叫,他就叫啰,被抓住能怎么办,当然要听话点。
蛤?听话也不对?竟然还要他自杀。
那……等他五年吧!
五年后他飞仙了,再把这个猪体给他送来!
这五年就让他善尽猪猪懒的本分,吃饱睡,睡饱吃,吃饱继续睡,睡饱继续吃……
这只体型无敌大的猪仙还真是太有趣了——
眼睛漂亮,声音好听,还会碎碎念的咒语,实在是逗得他心情大好,非常开心。
可明明是头猪,苏飞鸿却担心他下雨淋着、肚子没吃饱;明明自己怕人吵,苏飞鸿却得听着他的呼噜声才睡得着,我怎么会对一头猪这样上心?
想起当初对吏部尚书的女儿说的那句话……
“我宁可娶一头猪,也不会娶你的。”妈啊!不会是当初的赌咒真的灵验了吧?
楔子
白雾蔼蔼,祥云缭绕,奇花异草遍布其中,神木仙石亦随处可寻--这个恍如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叫做雾隐山。
一千年前,有十二只来自四面八方的妖精到了这雾隐山中,他们都看出这雾隐山中灵气充足,是个灵脉汇聚、有利修行的好地方。为了能独占雾隐灵脉,十二只妖精是大打出手,直战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妖精们的这一战整整打了五百年时光,耗去了不知多少道行。而一群方外妖精更是趁此时机一举入侵,企图将他们赶尽杀绝,将这座仙山占为己有。
十二只妖精先是各自为战,可在五百年大战中都损耗不小的他们纷纷不敌对手,险些被打得魂飞魄散,就在这紧要关头,他们悟出了“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的道理,同心协力尽弃前嫌,终於在十二妖联手之下,勉强杀退了敌人,从此之後,他们便以兄弟相称,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十二妖的修为也在一齐抗击天劫的努力下,日益精进,早已是远胜当年,现在,只差最後一步,他们便可成为妖仙了。而这最後一步就是,答出上届妖仙给他们示下的问题--
一块大约有谷场般大的光滑山石上,齐齐坐著在民间传说中被称为‘十二生肖’的妖精们,他们此刻正是为了讨论如何对付妖仙大人们示下的问题而聚集在一起。
讨论虽然热火朝天,却始终没有什麽进展,正当领头的黄牛老大感到十分无奈的时候,一张宣纸晃晃悠悠的被一阵轻风带了下来。
顿时,十二只妖精脸上的嘻笑之色被凝重取代,十二妖拾起那张纸後却发现,纸上只有七个字:“问世间情为何物?”
山谷中一下子陷入了沈寂,良久,猴子精才重重哼出一声:“问……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是什麽鬼题,不是说成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断绝七情六欲吗?”
黄牛白了他一眼:“不许对上仙出的题不敬。”只是他心里也觉得颇为奇怪,这题出的有些早了不说,而且也的确很不合常理,论理不是应该问一些修炼秘术或者飞仙後的打算吗?但是不管怎麽奇怪,题既然已经出了,他们就应该尽心尽力的作答才是。
“众位兄弟,既然上仙已经示下,那麽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不是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当务之急是寻找出最正确最完美的答案,我们现在就回去,用五妖鬼搬运法搬来一些人间典籍,五天内一定要找到标准答案。”
众妖精一起响应,一个个用还不太熟练的步子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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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雾隐山下,一对俊俏男子正相偎在一起,曼声吟唱著“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曲子,唱完了,个子较矮的一个起身来到湖边一块大石上,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郝哥,怎麽你方才写的那幅字不见了?就是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的上联,啊,讨厌,一定是刚才那阵该死的风刮走的,这下一句可千万别丢了。”他珍重捧起下联,那上边赫然七个俊逸有力的大字:“直教人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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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日里,十二只妖精为了那对‘情’字的体悟,翻遍了人间的典籍,然而五日後重聚,众妖却都仍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为了寻求各自对‘情’的体悟,十二妖终於还是决定前往人间,各自修行,临别时,十二个兄弟在白云里依依惜别,相约於五年之後在雾隐山下重聚。并且约定:在人间除非到了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否则不许使用法术,自然也不许用法术联络其他妖精。这个约定,全是为了躲避上届妖仙的耳目,因为妖界规矩,为免祸乱人间,所有妖精皆是不许在人间界出没的,若有妖精犯事,一旦现形被发现,必将被毁去千年道行,更有可能被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一阵风吹来,十二只妖精互相拱手作别,伴随著十二道金光闪过,雾隐山十二妖的传奇爱情故事开始了。
第一章
说什麽九五之尊是帝皇,说什麽指点江山拓土开疆,得民心者得天下,天下尽付摄政王。
这是在苏里国民间流传甚广的一首童谣,童谣中的主角就是摄政王苏飞鸿,仅仅四句话,便指出了他凌驾於天子之上,广受百姓好评的事实。
当今的皇帝因为迷恋修道炼丹,又没找对好道士,早在十年前,便因为中了丹毒而驾鹤西归。那时太子只有十岁,朝政早就落入太後手中,如今太子二十岁了,可太後不但没有将政权交还给太子,甚至都没有让他登基,反而由著摄政王爷苏飞鸿大权独揽。以至於摄政王权势熏天到即便是篡位,也会轻而易举的地步,现在的他,也的确只差没有坐在皇座上,穿上那身龙袍而已。
苏里国这种奇怪的情况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迷,然而太後太子都不在乎了,他们老百姓似乎也不必过於操心,反正摄政王爷是一个很好也很有才华的人,苏里国在他的治理下繁荣富强,这就足够了,老百姓求的不过是三餐温饱而已,其余的,不在他们关心之列。
摄政王爷苏飞鸿喜欢吃猪肉,这是苏里国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他富贵已极,要什麽有什麽,想求他办点事情,根本没有礼物可以赠送的。然而人无完人,苏飞鸿也有一个可以突破的缺口,那就是猪。如果你想找他帮你的忙,只要不违法乱纪,是他容忍的范围之内,那麽只需要花费心思养一头能做出可口佳肴的猪送给他,多半这事儿就成了。
就因为苏飞鸿的这个爱好,苏里国掀起了空前的养猪热潮,一时间,那些富贵人家都挖空心思变著花样豢养起各种各样的猪来,什麽花雕茯苓猪,牛奶首乌猪,香酥凤尾猪……等等等等不计其数。苏飞鸿眼看著养猪已经成了全国的风气,有愈演愈烈之势,无奈之下只好宣布从此後再不收猪,方把这股风气给及时打压了下去。
虽然是不收猪了,但他实在太爱吃猪肉,於是他想了个办法,在民间寻找会养猪的好手,花重金给聘到了王府,专门给他养猪,养各种各样的猪,而且不但要把猪给养肥,更要养好,最好是养出那些花样来。因此巍峨磅礴的王府後面,开辟了很大的一块场地,都是专门用来养猪的。
细数数,这各式各样的猪加起来,总也有一千几百头了,它们活著的时候固然风光无限,好吃好喝好睡,然而一旦长成了,苏飞鸿要吃它们的时候,那是绝不容情的,拉出去就宰,毫无任何怜悯之心。并且他只吃半年以内的猪,半年以後的猪肉他不喜欢,认为不够嫩。
十二妖中的猪妖朱朱,就很不幸的降落到了这片对於猪而言绝对是无间地狱的地方,原因很简单,当云头飘落到此处的时候,他闻到了致命的诱人香气,那些全是他身为猪时最喜欢吃的食物。
他怀著热烈的心情扑到了整洁的猪圈里,两只眼睛一看见猪食槽内那比一千年前他吃到的不知精致了多少倍的猪食,就不管不顾了。两眼直接变成心形,双臂一展就扑了过去。
因为是人的状态,所以那些猪还没有闻出老祖宗的味道,都惊恐的退到了一边,心想怎麽著?那个万恶王爷难道连半年都等不得了吗?我们如今才三个月大啊,他就要吃掉了吗?还派了个会飞的家夥从天上降下来捉我们,那麽费事干什麽?都养的这麽肥了,我们就是想逃,也逃不掉啊。
不过下一刻,它们看到那个会飞的人直接扑向了猪食槽,一开始还以为是这家夥眼神不好,把猪食槽当成了小猪,但很快的他们就发现不对劲,因为那个人类竟然纡尊降贵的跪了下来,两只手搭在猪槽边上,把一张绝美的小脸伸进槽里,这个动作除了吃食,他们想不出还会有其他的用途。
正当猪只们的惊恐转化为深深的同情,以为这个相对於它们的体形来说过於纤瘦的人类是饿急眼了,又不敢去抢狗食,才来它们这里抢夺猪食的时候,就见那个人抬起了头,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沾满的桂花糕猪食,忽然仰天大叫了一声。
一鸣惊猪。
这人只叫了一声,猪圈里一千几百头猪全趴下了,本圈的猪更是生生震昏过去好几个。然後附近猪圈里的猪听到有一个完全不同於那可怕长啸的温软声音道:“不行,人类就是没用,这麽小的嘴巴,吃点食都这麽的不方便,还是变回原形好了,嘿嘿,上界的妖仙大人们应该很忙的,才没空管我变形不变形呢。”
这话不是用人类的语言说的,而是用猪的语言哼哼出来的。於是附近猪圈里的猪全部都用两只蹄子蹬地,拼命要站起身来伸长脖子,看看那个自称已经幻化出人形,如今要变回原形的家夥是不是真的妖精。
朱朱转了个身,纤细的人儿在转眼间变成了一头猪,一头巨大无比的猪。他走到水槽边照了一照,叹了口气道:“唉,一千年过去了,在山上被牛哥哥监督练功,还不许偷嘴,只能看著漫山遍野的嫩草流口水,到如今这个儿是长大了不少,却瘦了好些,简直就是要皮包骨头了,不行,既然下了人间一趟,我说什麽也要吃个够本。”他一边说著,一边偏过头来,长长的猪嘴巴一吸,就把那槽里的桂花猪食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几头靠著墙站立起来的猪当场就重新趴下,它们很怀疑,那真的是头猪吗?不是牛披了猪皮来他们的圈里偷猪食吃?猪根本就没有长到那麽大的好不好?尤其是在这王府里,那个嗜吃猪的混蛋王爷是根本不会给它这个机会的。
不过它不是自称妖精吗?那妖精的寿命应该会很长,刚刚他好像也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头脑简单的猪只们开始相信这是一只猪妖祖宗了,他们很单纯很热血的认为老祖宗从天而降,就是来救它们脱离苦海的,这个信息借助猪只们的独特语言瞬间传遍了整座猪场,於是千猪齐鸣,震耳欲聋。
正在凉亭里惬意的享受著猪肉馅小水饺和又劲道又鲜美的猪肉丸的摄政王爷,被这一前一後连续响起的两声雷鸣猪啸弄得两度跌下那把做工精致的红木椅,大损他身为摄政王的优雅高贵英明神武形象。於是苏王爷很气急败坏的吼道:“去一个人看看,猪场里发生什麽事情了,那些猪要造反啊?造反正好,宰几只来吃吃,正好本王最近馋烤|乳猪了。”
王爷震怒,一个小厮忙不迭的领了任务,颠颠跑到猪场查看情况去了。
那两声吼鸣不但惊了摄政王爷的驾,也惊动了正在屋子里喝茶的养猪人,他们养了这麽多年的猪,还从未看见过这种情况,於是纷纷跑出来,面面相觑道:“怎麽回事?不会是这些猪集体暴动了吧?”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暗道猪要是会暴动会反抗的话,我们人也不能这样悠闲自得的吃猪肉了,这又不是山林里的野猪。
但是吼声这样大,不过去看看也说不过去,王爷花了大价钱聘他们来,只是为了养猪,再干不好的话可真没脸见人了。於是众人纷纷向猪圈里行去,而他们的脚步声自然落到了朱朱的耳朵中。情急之下想变回人似乎也来不及了,他在这关键时刻一向都是很慢很笨的啊。
朱朱正急得没法可想,他这样大个的猪在猪圈里实在是太显眼了,就算人家闭著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与众不同的。正著急呢,忽然看见对面有一个牛棚,几头牛正在牛棚里悠闲的走来走去,一边甩著尾巴。他心里一喜,四蹄!起腾空飞过猪栏,瞬间就落进了牛棚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自己给藏起来了。
因此当那些养猪人赶过来的时候,几十个大猪圈里除了震昏几头猪外,丝毫没有异状。几人摇摇头,正要往回走,被苏飞鸿派过来的小厮便进来了,不等站稳就嚷道:“王爷让我来问问,刚才是怎麽回事?猪要造反吗?对了,他说他想吃烤|乳猪了,今晚你们挑一头好的给厨房送过去。”
那些人忙答应了。朱朱在牛棚里听见,不由得心头火起,暗道这家夥好狠毒,吃猪肉还不够,竟然还要吃|乳猪。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想探头看看那个可恶家夥的样子,结果一探头,恰逢那小厮也正向牛棚里瞄了一眼,於是乎,两个人的视线在一瞬间对上了。
那小厮的神经比较粗大强韧,若是旁人,看见一头和牛差不多大小的花猪,只怕早已经昏过去了,他没有,不但没有,反而还“嗷”的嚎了一嗓子,跳起来道:“妖怪啊,给我打,快给我打那只妖怪,奶奶的肯定是哪头漏网之猪成了精,快给我打啊。”
他这一喊打,朱朱也毛了,他变回原形其实已经有些惴惴不安,完全是对美食的执著支持著他大胆变形,如今听见人家要打他,他是万万不敢施出法力反抗的,更何况想到这似乎是个大户人家的府邸,万一再有什麽僧人道士,自己就更没有胜算了。因此想来想去,想起下山前牛牛的嘱咐,遇见危险跑为上策,於是他一个高儿蹿出来,招呼都不打一声,撩开蹄子就像前院蹿去。蹿出去的时候还没忘把他这些可怜的子孙们的猪圈墙给弄倒了。
如同天边滚过一阵巨雷,数十面墙的倒塌声汇成了一股浪潮,发出海啸般的声音。比之前的两声吼叫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下摄政王爷苏飞鸿可坐不住了,他把茶盅向石桌上重重的一顿,站起身骂道:“那些家夥怎麽搞的?还真把猪给逼造反了不成?难道他们克扣了猪的口粮不成?妈的,一群吃骨头不吐渣子的家夥,连猪的口粮也不放过吗?”
他一边说著,一边气势汹汹的下了凉亭,直奔後院而来,刚刚走到大门的地方,便见一头长相奇特的牛疯了一般向自己冲过来。
摄政王爷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他也算是身经百战武功绝顶之辈,在没有任何预备的情况下,一个身子直直的向上拔了起来,要飞到大树上躲避这疯牛的袭击。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升到了半空的时候,他竟然看清了这头疯牛的真面目,原来……原来那不是牛,竟是一头和牛一般大的猪。
苏王爷这一惊非同小可,和牛一样大的猪,他听也没听说过啊。因为太震惊了,所以胸中憋著的那口气立刻泄了出来,可怜的刚升到半空的王爷就那样直挺挺的又落到地上,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便觉眼前一花,接著胸口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
苏王爷身形再也站不稳,仰面摔倒於地面之上,他刚要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就觉得大腿和胸口上一痛,接著脸上也传来剧痛,模糊地视线只看见四只巨大的蹄子从眼前一晃而过,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竟然做了那只疯牛,不对,是那头巨猪的踏板。
苏飞鸿是个不信邪的人,虽然已经知道那只巨猪说不准就是个猪妖,但他也丝毫不惧,只是身上的骨头还在痛,鲤鱼打挺这种帅气的高难度动作是做不出来了,不过还可以慢慢的站起来嘛,他想起好友关山给自己的护身法宝,哼哼,该死的猪妖,敢来这里惹事,就要做好受死的准备。
他刚刚站起身,正要掏出随身带著的法宝,便看到了更恐怖的一幕:一大群猪都疯狂的向自己冲过来,如同战场上的千猪阵,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经历的千猪阵是野猪,而这些是家猪,没有那可怕的两颗大獠牙。
但毕竟是千猪阵啊,獠牙是没有,可蹄子一只也不少不是吗?苏飞鸿不敢想象那四千多只甚至是五千多只蹄子踏到自己身上的结果,就算他有神功护体,大概也要成肉泥了吧。而且可怕的远远不是这个结果,想一想府里那些娇美如花的丫鬟们,很可能就会在这千猪蹄下香消玉殒啊。
在这一刻,苏飞鸿深深感到了养猪太多的弊端,但现在显然不是反省的时候。他果断的掏出怀内法宝,向天上一扔,就见一大一小两张罗网忽然从天而降,大的那张无限延伸著,快速的罩到了那越来越近的一千多头猪身上,而小的则飘飘荡荡飞向逃往远方的朱朱,并且在他消失之前罩住了他。
“嗷……”一千多头猪齐刷刷的在距离苏飞鸿不到五米的地方停了脚步,接著翻倒在地,於是眼看就要奔向自由的猪们再次发出齐声悲愤的怒吼,声震长天。
苏飞鸿掏了掏耳朵,自言自语道:“切,今天才发现,原来猪在焦急悲愤的时候,能吼出狼的声音啊。”他漫不经心的一挥手,远方的朱朱就和那张罗网一起倒飞了回来,最後“吧唧”一下摔在地上。痛的“嗷”一声长啸,差点儿没把饱受噪音蹂躏的苏王爷给震昏过去。
“叫,你再叫啊,有本事你再叫啊。”苏王爷心情恶劣的在朱朱身上踢了两脚。然後他就又听到两声排山倒海的怒吼:“嗷……嗷……”
“妈的你和我较上劲了是不是?”苏飞鸿气的要吐血,在朱朱身上又踢了两脚,下一刻,他听到一个软糯动听的声音委屈道:“是……是你让我叫的啊,我……我听你的话,你为什麽……为什麽还要打我?”
这个声音让苏飞鸿心中很是荡漾了一把,不过当他低头一看,正对上朱朱的巨大嘴巴在那里一张一合的时候,他那点荡漾的心情就无影无踪了。他心情恶劣的又踢了朱朱一脚,骂道:“老子我让你叫你就叫,那我让你自杀你是不是肯自杀啊?”
“自杀?”朱朱天真的抬起眼睛,他那湿润天真的眼神又让苏王爷的心荡漾了一下。然後他很认真的考虑了下,郑重点头道:“自杀是可以了,不过你可不可以再等五年呢,五年後我就可以飞仙了,我答应你,不用本体飞仙,然後飞仙後,我把这个身体给你送来再去仙界好不好?”他像是生怕苏飞鸿不信似的,说完了又急急保证道:“我以牛哥哥的生死起誓,我绝对会说到做到的了。”
啧啧,明明是头猪,怎麽会有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呢?苏飞鸿心中有些不解,他本来很想抽出腰中宝刀将这头猪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不过就因为这双眼睛,他改变主意了。向著那头猪一龇牙:“呸,你自己是头猪,却用牛来起誓,你当本王我像你一样是头猪啊?”
朱朱嚎叫:“不是啊,我们的牛哥哥是最好的妖精,我们都把他当做我们最敬爱最亲爱的牛哥哥,我们都把他的命看得比我们还重的……”他的蹄子使劲儿刨著地,似乎在强调自己这些话的真实性。
苏飞鸿却不想再听了,他摆摆手,又皱了皱眉头,然後对随後赶上来的养猪人和小厮们道:“你们,把这些猪都给重新关回圈里去。什麽?圈的墙都倒了?那就找人来修,修完了再把网解开,把它们都关进去,完事儿後别忘把网还给本王。”
小厮凑上来,赔笑问道:“王爷,那这头猪妖呢?”话音未落就被苏飞鸿狠狠瞪了一眼,然後他一甩袖子道:“把它给我带回院子里去,妈的他害的本王这麽惨,一刀宰了他实在太便宜他了,一定要好好的折磨折磨才行。”他说完便拂袖而去。
小厮笑著答应下来,喊人来抬朱朱。他们这个王爷在外面虽然是一副高贵优雅不怒自威的样子,但那只是他身为摄政王不得不戴上的面具,真正在府里的他,虽然骨子里的高贵优雅抹不去,但他的嘴巴可是很厉害,很喜欢骂骂粗话,但是下人们都觉得这样的王爷反而更容易亲近。
朱朱就这样被攒著四只蹄子抬到了院子中,因为他是个妖精,所以下人们没敢把罗网揭下来,就连苏飞鸿也不敢,他身上可就这一件法宝,还是当初关山来助他破千猪阵的时候给他的,谁知道这罗网一旦收回,那只妖精会不会再逃走甚至是吃掉自己啊,他可不想自己吃了一辈子猪,最後却落得个被猪吃掉的可悲下场。
第二章
洗浴过後换了一袭新袍子的苏飞鸿,总算因为容光焕发而恢复了好心情。他隔著窗子看看院子里桂花树下那头巨大的猪,觉得这头猪虽然大了点儿,但在猪族来说,还真的算是蛮漂亮的,干干净净的粉色猪皮上,带著一块块浅黑色的斑点花文,肥嘟嘟圆滚滚的身子,四只蹄子在地上不死心的刨著,那副可爱的模样就连自己这种喜吃猪肉的人都不忍心宰杀他了。
他慢悠悠的踱步出去,见那花猪长长的嘴巴正在翕动著,似乎是念著什麽咒语,他的心里“咯!”一下,连忙快走几步来到朱朱身旁,心想著实在不成,就不得不宰了这猪妖,若让他脱离罗网,挨宰的就是我了。
他这样的想著,耳朵里早听到了朱朱念叨的的所谓“咒语”:“呜呜呜,天灵灵地灵灵,牛哥哥你快显灵啊,你现在在哪里,小猪好想你,呜呜呜,你把上次教我的挨打时不会痛的咒语再教我念一遍了,呜呜呜,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因为去盯著那些嫩草或者睡觉而走神了,我一定会很认真很认真的把它学完的,呜呜呜,牛哥哥你在哪里,你再来救小猪一次了,呜呜呜……”
“噗,哈哈哈……”苏飞鸿再也忍不住了,笑的连腰都弯了。他从小就接受著严格的训练,学文习武治国之道,他得样样精通,加上国务繁忙,以至於他很少有开怀大笑的时候,在自己的府里虽然不用戴著面具,能自由一些,但也没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发生,即便逢年过节会请那些杂耍班子过来讲些笑话耍些杂技什麽的,他也不觉得可笑在哪里。
然而今天这只猪妖,却真的是引发了他笑的神经,尤其当他看到自己在弯腰捧腹大笑的时候,竟然还使劲儿摇著那颗圆滚滚的脑袋,一边把两只前蹄交叉在一起搓著,带著哭腔道:“坏人,你是坏人,呜呜呜,你笑话朱朱,我要让牛哥哥劈雷打你,呜呜呜,牛哥哥最宠我的,连臭蛇都不敢欺负我,呜呜呜……”
苏飞鸿笑的肠子都疼,就差没在地上打滚儿了,忽听有人隔著远远的道:“王……王爷,那个……要摆饭了,王爷今天……哦,要在哪里吃?”恩,那个人……应该是王爷吧,虽然做出的动作实在怪异,不过那身衣著是没有错的啊。报告的仆人疑惑的使劲儿眯眼睛看著。
“恩,就摆在这院子里,今天中午就在这里吃了。”苏飞鸿直起身来,努力忍著笑回答,他觉得心情无比舒畅,慢悠悠踱到另一棵桂花树下的桌子上:恩,不错,悠悠的桂花香气,精致的饭菜,旁边还有一只笑料不断的猪妖,啧啧,看来本王往後的生活不会再那麽沈闷了。这是他此时的想法。
苏王爷一声令下,仆人们便忙活起来了,摆桌子的摆桌子,安Сhā椅子的安Сhā椅子,上茶水的上茶水,又过了一会儿,便有几十个丫鬟,端著一个个大食盒翩翩而来,到桌上一揭开盖子,那香气便嫋嫋飘散,只把另一边在网里捆著的朱朱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不停伸著脖子向这边望著。
今天是初一,所以苏飞鸿不得不吃素,这是从他母亲时府里就留下的规矩,因此他虽然是无肉不欢,但每逢初一十五,却也不敢违背规矩吃肉,母亲已去世多年,他不想违背她老人家定下的规矩,就当作给自己留个念想。
饭桌上足足摆了几十道菜,绿盈盈白生生黑乎乎黄灿灿的,各式各样的都有,形状也都是巧夺天工,看起来便十分的诱人。可苏飞鸿一见到这些东西,本来还高涨著的食欲就立刻瘪下去了,刚刚还兴致勃勃的脸也垮了下去,坐在桌子边上有一搭无一搭的拨拉著盘子里的菜,就是没有一样是他想吃的。
正烦恼该怎麽用这些东西填饱五脏庙的时候,就听那边忽然传来一连串的叫唤声,偏头一看,只见那头大花猪拼命地伸长了脖子,四只蹄子不停的在地上刨著,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这边,嘴里流下两道可耻的亮晶晶的口水,没命的叫唤著。
苏飞鸿向他招招手,大花猪欢叫一声,就要向他奔过来,不过却因为绳子绑在桂花树上而导致行动失败。还不等他吩咐,就有两个仆人大喇喇的上前,一把将那罗网的绳子解了下来,将朱朱拖到他面前,行动之利落果断,直让苏飞鸿惊叹,原来自己府中的仆人们是这样彪悍的啊,难道这都是自己的熏陶吗?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思索这样有深度的问题的时候,苏飞鸿的兴趣全集中在笑容可掬的朱朱身上。真是很奇怪,猪会有表情吗?似乎是没有的,就算有,猪的表情也不应该是他这个人类所能够看懂的,但为什麽他的确很清楚的感觉到这头猪妖在笑呢?很讨喜很垂涎,带著眼巴巴眼神的那种笑。
“你想吃这些东西吗?”苏飞鸿忍不住去拍拍朱朱的头,见他的眼睛在一瞬间似乎又瞪大了一圈儿,对著桌上那些菜肴拼命点著头,他忍著笑又拍了拍他:“这些都是人吃的东西,你能吃吗?”嘿嘿,不知道为什麽,之前对这猪妖的怒气似乎全都消失了,倒是很想看看他这副有求於自己的可爱样子,他从来没有想到一头猪竟然会让他升起一种很可爱的感觉,他甚至都不是那些小猪。
“能吃能吃,我能吃,我们猪什麽都能吃的。”出乎苏飞鸿的意料,朱朱竟然抬起了两只前蹄,扑到了自己的膝盖上,长长的猪嘴一张一合,迫不及待的表达著他什麽都能吃的本质,似乎害怕一旦说的晚了,这些美食就和自己无缘了。
苏飞鸿缓慢的低头,瞪大了眼睛使劲儿看那两只猪蹄子,他虽然性格不拘小节,但毕竟是王爷出身,这洁癖多多少少总是有一些的,当下他用帕子包著手,轻轻抬起了朱朱的一只前蹄,出乎意料的,这家夥的蹄子竟然干净的一尘不染,那雪白的蹄子颜色简直可以和自己的白袍相媲美。
“给我吃一点吧。”朱朱忽然用前蹄在苏飞鸿的膝盖上轮番拍著,表达他渴望的心情。他可爱的动作逗得苏飞鸿又是一阵笑,却故意一本正经的摇头道:“不行,你是一只猪,而且这麽大,让你坐在我身边,我岂不是什麽食欲都没有了。”他说完,看见朱朱瞬间黯然下来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又升起一丝不忍,右手竟然立刻就违背了大脑的命令而去盘子里拿出一块荔浦芋头,还体贴的替他沾上糖,然後送进他大张著的嘴巴里。
朱朱三两口将芋头吞了下去,眼里竟然流出两道泪水,吓了苏飞鸿一跳,疑惑道:“不是吧?这芋头可是我们人间的珍品,许多人想吃都吃不到呢,可说是十分难得的美味,怎麽倒把你给吃哭了?难道人和猪之间的口味,真的相差这麽大吗?”
“我……我不是哭啊。”朱朱扭了扭ρi股,然後感动的用蹄子拍著苏飞鸿,哽咽道:“我哭,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呜呜呜,太好吃了,真的是太好吃了,从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吃那种稀糊糊的猪食还有鲜嫩的猪草,从来没有奢望过主人饭桌上的东西啊,後来……後来成了精,就更惨了,牛哥哥……牛哥哥他要我们好好的修炼,不肯让我们吃东西,我是看著漫山遍野的鲜嫩青草,只能偷偷流口水啊。呜呜呜,都是臭蛇和老虎他们,他们因为不敢吃肉,所以就看不得我们吃点东西,一见到了就去牛哥哥那里告发,害的我和马哥哥还有小羊都不敢偷嘴,呜呜呜……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下到凡间後,竟然能吃到这麽美味的东西,我原本只打算在猪圈里他偷点猪食来吃的。”
朱朱越说越是伤心,成串的泪珠簌簌而落。明明是很可笑的一番话,却不知为何让苏飞鸿竟起了怜悯之心,他叹了口气,拿桌上的帕子替朱朱擦著眼泪,一边道:“出人头地,得道成仙,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事情,可他们谁看到了这其中的辛酸,就比如你,做猪的时候吃了睡睡了吃,大不了年关将近时挨一刀,下一世或许还能托生成|人在红尘里逍遥快活,结果却成了精,成了精也就罢了,为了修道,竟然连自己的本能都被剥夺,这又有什麽趣味呢?”他说著说著,就想起了自己,看著那只认真的倾听著的猪妖,忽然大起同病相怜之感。
“我……我还想吃一块那个芋头,行不行?”朱朱眼巴巴的看著苏飞鸿,长嘴里又流出一道口水,当场让他绝倒。本来以为自己的那番话肯定能触动这猪妖的心弦,两人或许还能就这个深刻问题畅谈一番,谁知他等了这麽长时间,竟然换来对方这样一句话。
“吃吧吃吧,活该你就是头猪。”苏飞鸿郁闷的又拿起一大块芋头沾上糖,塞进朱朱的嘴里,一边愤愤道:“虽说你只是头猪,可现在既然成妖了,这思想怎麽说也该升华一些了啊,不求你能和我达到一样的高度,但最起码,也要和普通人平齐吧,也该想想往後的日子人生的路途什麽的,更何况你现在还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中,我是你的敌人,可你看看,面对我,你能想到的除了吃还是吃,你……”
朱朱吃得开心,完全把他这番话给当成了耳旁风,苏飞鸿说到口干舌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一场全是自言自语了。他也累了,於是将那些盘子一个个都推到朱朱面前,心想这猪妖也就是这麽个没出息的东西了,嗨,我和他废什麽话呢,万一他为了未来的人生开始奋起挣扎,脱离了这罗网的话,我岂不是要倒霉了吗?
一桌子菜转眼间就被朱朱给吃了个干干净净。苏飞鸿无奈的一笑,心想正好,本来就不想吃,这下子是想吃都没得吃了,我今天真是有了毛病,对一只猪,还是一只妖猪竟然这麽好起来,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他想到这里,忙硬下心肠面色一整,冷声道:“既然吃饱了,就仍然给我回那边树下呆著去,敢有一丝异动,我立刻将你宰了下酒。”
回答他的是一阵“呼呼呼”的声音。苏飞鸿低头一看,好嘛,这只猪妖竟然已经睡著了,而且是维持著前蹄搭在自己腿上的别扭姿势睡著的,他那巨大的猪头压的苏飞鸿膝盖都疼。再抬眼看看桌上,连汤都没有剩下,敢情这猪妖是吃到最後,发现实在再没有东西可吃了,所以立刻就呼呼大睡了吧。
苏飞鸿没好气的推开大花猪,见他迷蒙的睁开眼来,他恶声恶气的吼道:“本王对你太好了,所以认不清东南西北了是不是?给我滚回那边的树下睡去,不然小心我翻脸不认人。”他吼完,心里还是觉得别扭,自己也感到奇怪,怎麽对这只妖猪倒似乎是产生了点什麽感情似的,连吼几句都觉得有些不自在,难道就因为他和我的遭遇有点相似之处吗?
大花猪迷蒙著的眼睛立刻闭上了,苏飞鸿这句话是什麽意思他不知道,脑袋里也不想思考,但其中有一个睡字儿他是听清楚了的。只要有这个字儿,那就是心满意足了,至於地点,在哪儿睡不是睡呢?於是他两只前蹄离开苏飞鸿的膝盖,摇摇摆摆的走回桂花树下,把身子一蜷,不到弹指间,均匀细密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你这只没脑子的猪,我是在吼你啊……”苏飞鸿用怒其不争的语气只训斥了半句,就听到了那熟悉的呼噜声,他肩膀一垮,对这只猪是彻底的无语了。挥挥手,命令仆人们将饭桌收拾了。他也径自走回屋里,这样烈日炎炎的午後,小憩一会儿还是很惬意的。
躺在紧靠墙边的榻上,一股沁凉的冰意很是舒服,虽然还只是春天,但苏里国地处南方,这时候已经是十分的热了,要到了盛夏,天气简直就不是酷热二字所能形容的,好在国家富裕,所以绝大部分的百姓都会在家里建一个冰窖,一到了夏日,便拿出冰来解暑。
身旁的小丫鬟轻轻摇著扇子,微微的凉风吹到身上,更是惬意无比。但苏飞鸿却只觉得烦躁,怎麽躺都不舒服,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幸好服侍他的是贴身丫鬟,知道自己的扇子今日并没有哪里摇错了,否则换一个人来,只怕是要吓得不轻。
“王爷,你怎麽了?”秋湍实在忍不住了,王爷就这麽翻来覆去的,已经小半个时辰了,午睡时间眼看就要过去,他今日这是怎麽了啊。下一刻,她看见自家的王爷豁然坐起身来,烦躁道:“真他妈的见鬼了,我老想著他干什麽,不过是一只猪。”
虽然这样说著,他却还是下了床走到窗边,一看,桂花树的荫凉此时已经移到了南边,而大花猪却是在树的北边躺著,正午热辣辣的阳光直射在他身上,看著都让人流汗了,但那头猪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依然睡的十分香甜,声音不大的呼噜打的欢著呢。
“笨猪,就不知道热吗?”苏飞鸿忍不住骂了一句,秋湍在旁边听见了,不由得咯咯娇笑道:“王爷真会说笑,猪又不是人,哪里有咱们这些心思,就算他是猪妖,可也是只猪啊。我看见後院那些猪,时常喜欢躺在泥巴里晒太阳,也许这只猪还觉得很惬意呢,如果他真的觉得晒得慌,自己会挪窝了。”
惬意?苏飞鸿望望头上的大太阳,怎麽也不能相信大花猪沐浴在这样的阳光下会感到惬意。他又来回踱了几步,才不耐烦的挥手道:“去,打发几个人,把那笨猪抬进屋里来,妈的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妖精,别再给晒死了,那多浪费啊。”说到最後,他自己也感觉到去关心一只猪太丢脸了,忍不住就为这个行动找了个奇烂无比的理由。
但秋湍还是给吓得坐到了地上。她伺候王爷五年了,什麽时候见王爷为谁上过心。去年夏天,人家左丞相府里的小姐,特意来探望他,其实就是在父母的授命下主动上门,期望能和这大权独揽的摄政王爷擦出点儿爱情的火花,可王爷倒好,招待人家小姐在大榕树下坐了半天,然後自己就去处理政务了,那小姐晒了半日,也没听他问起一句,後来小姐哭著走了,他听说,也不过是付之一笑而已。
没错,苏飞鸿就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他虽然爱美,喜欢看美人,但那只是他的本性,喜欢一切赏心悦目的东西,他从来不会为谁动情,当今的太後对他那样好,他也是不冷不热的,因此当今天,他把从来没有对别人用过的关心用在了一头猪的身上时,也难怪秋湍会吓得坐倒在地上了。
苏飞鸿恼羞成怒的横了心腹婢女一眼,吓得秋湍连忙站起来,一溜烟儿跑到外面叫人抬猪去了,这里苏飞鸿独自坐在床上,自言自语道:“妈的我是不是有病啊?怎麽会对一头猪这样上心?老天爷,那一次我对吏部尚书的女儿说的那句‘我宁可娶一头猪,也不会娶你的。’那……那可是玩笑话啊,你也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皮超级厚的,只凭把她晾在那里独自喝茶水根本没用啊,甚至连茶水都不上了,她还能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那一次要不是我甩出这句话,她真的就要靠在我怀里造成一些既定事实了,老天爷,你不能因为这个就真让我娶一头猪啊,我虽然无心天下,但我并不想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娶一头猪当妻子的王爷。”
他一边自语著,那边几个仆人已经合力将朱朱给抬了进来。几个人累得满头大汗,自然也就没有什麽好声气,“咕咚”一声,将朱朱和那张罩在身上的大网一起扔到卧房地上,发出的巨大响声一下子就让苏飞鸿回过神来,他刚要训斥仆人们几句,却见地上的大花猪哼哼唧唧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苏飞鸿,他吧嗒吧嗒长嘴巴,然後肥胖的身子翻了个个儿,呼噜声便在同一时刻响了起来。
苏飞鸿简直无语了,他思忖著大花猪刚才吧嗒嘴的意思,恐怕是想起中午时吃的那顿饭了,好嘛,原来自己在他眼里,也就是和一张饭票差不多。苏飞鸿气得上前踹了大花猪肥胖的身子几脚,可那头猪除了身上的肥肉颤了几颤外,就再也不动了。他又踹了几脚,还是不动,於是他绝望了,知道单靠武力,是叫不醒这头猪妖的。
“算了,既然睡得那麽香甜,那就睡吧,睡死你算了。真不知道你这样又馋又懒的妖精,是怎麽修道成妖的。”苏飞鸿气哼哼的骂了几句,然後自己也躺到了床上,这一次他不到小半刻锺,便在朱朱细密的鼾声中睡著了,而且也睡得香甜无比。
秋湍彻底的震惊了,她无语的望著一脸幸福安宁神态的自家王爷,不明白刚刚在落针可闻的室内翻来覆去睡不著的主子,怎麽会在转眼间就在这充满了呼噜声的室内睡著了呢?以前他睡觉可是十分好静的啊。她看著地下的大花猪,身上忽然打了个哆嗦,暗道不是吧?老天不是这麽残忍吧,就因为那一次王爷为了避免被狼女扑进怀里说的一句‘我宁可娶一头猪,也不会娶你的’,他就真的给主子安排了一头猪?不……不可能,这是绝不可能的。秋湍又打了个哆嗦,连忙将心中这可怕的想法给驱赶了出去。
第三章
苏飞鸿这一觉睡到了未时末,起来後自觉神清气爽,他看了看身旁的大花猪,还在那里呼噜呼噜的睡著,不由得失笑道:“难怪能长这麽胖,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不胖才怪呢。”一边说著,就对秋湍道:“去把书房里的奏折都拿到这里来,吩咐厨房一声,晚上再做比中午多一倍的饭菜,哼哼,我就不信了,这头猪他能有多大的食量。”
“王爷,你该不会是……担心这头猪到时候吃不饱吧?”秋湍不怕死的问出心中疑惑,没办法,她实在是太好奇了。果然,下一刻,自家那被揭破了心思的王爷就恼羞成怒的低声吼道:“让你去就去,什麽时候这麽多废话了?笑话,我是人,他是妖,再说我是堂堂王爷,我会担心一头猪吃不饱吗?去去去,照我的吩咐做就行了。”
秋湍连忙出去,不一会儿把奏折都抱了过来,苏飞鸿便坐在临窗的桌上,在那里批示著。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小山般的奏折才总算批完,他伸了一个懒腰,叹气道:“哥啊哥,你什麽时候能不那麽懦弱胆小,摆摆当朝太子的架子,我也好放心的把这天下交给你,哪怕我从旁辅佐也行啊,也不要把这些事都交给我嘛,唉,我不想当皇帝啊,一点儿都不想,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你不想当皇帝你还批这些东西干什麽?我看那些传奇小说里,很多都是当不上皇帝的皇子削尖了脑袋要当皇帝啊。”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苏飞鸿回头一看,只见朱朱不知道什麽时候醒了,正在那里趴著,用一副很无聊的表情看著他。
他不知为什麽就觉得心里一下子开了花,刚才的疲累也无影无踪,笑著对朱朱道:“凡事总有例外,皇位对於我来说唾手可得,可我却一点儿也不想坐上去,我之所以还批这些东西,是因为我哥哥现在还不能好好的处理这些事情,不过他这个人很好,很诚恳也很好学,我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成长起来的。恩,这是我的家事,一时也和你说不明白,倒是你,一只猪也喜欢看小说吗?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恩,小说很有意思啊,最重要的是,看小说的时候可以在床上躺著,也不用被逼著练功。”朱朱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著,不满道:“猪怎麽就不能看小说了?你瞧不起我们猪吗?哼哼,我们猪可是很聪明的动物,如果让我们的蹄子长成|人手的形状,谁敢说我们就不能创造出汉字来?也许我们写出的字还会比你们人类更好看呢。”
苏飞鸿忍不住大笑起来,摇头道:“你啊,就在那里做白日梦吧。”他觉得和朱朱说话很有意思,於是就招招手,想让他过来自己这边趴著。谁知朱朱却只是将头向後一扬,明显是不把他的要求当回事儿。
“过来,陪我说说话。”苏飞鸿耐著性子命令,却见那头猪依然摇头,他咳了两声,又呵呵笑道:“过来嘛,你今天中午才吃过我的饭菜,这时候怎麽也不该耍性子吧。“
“这不是耍性子。”朱朱回过头来,认真的纠正:“我也没有必要和你耍性子,你除了用一张大网把我网住外,也没做什麽过分的事情,还给了我很多好东西吃,我之所以不过去,是因为我懒得动,你难道不知道猪都是很懒惰的吗?说了这麽多话,对我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他说完,就又把头埋在两只前蹄中,看来是打算再小憩一会儿。
苏飞鸿又好气又好笑,眼珠子一转,忽然笑道:“是吗?你不想过来啊,那好,这盘桂花糕我就自己吃了啊。”话音未落,这句话的惊人效果便立刻显现出来了,朱朱飞快的将头从前蹄中抬起来,然後迅速站直了身子,撒开四只蹄子就向他奔来,并且在眼看就要冲到他身上的时候“嗖”的来了个立停,咧开嘴笑了一笑,一道银色的口水顺著他的嘴巴流下来。
“啊,你这家夥,不许弄脏我的衣服。”苏飞鸿骇的大叫,下一刻,朱朱伸出一只前蹄将嘴巴上的口水擦去,然後用那只蹄子搭在苏飞鸿的胳膊上,嘿嘿笑著说道:“桂花糕呢?在哪里在哪里?桂花糕呢?”
苏飞鸿向天翻了个白眼,看看自己的袖子:完了,这衣服不能要了,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明知道这头猪有多麽的懒多麽的馋,听见桂花糕三个字他是一定会流口水的嘛,还敢用这个来引诱他。不过……他想起刚刚这头大花猪的样子,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双手不自禁的在花猪头上摸了摸,心道这猪妖刚才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啊,如果天天都能看到他这样表演一回,其实脏两件衣服,也不是不可以忍受的。
“桂花糕呢?”朱朱看不到桂花糕,又拿鼻子到处嗅了嗅,还是没有香甜的气味,他不依了,拽著苏飞鸿的胳膊一直摇一直摇,最後当听到苏飞鸿无奈的告诉他,说没有什麽桂花糕,刚才都是骗他的之後,大花猪悲鸣一声,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喂,你怎麽了?”苏飞鸿吓了一跳,心想不可能这样就气死了吧,猪是这样有骨气的动物吗?怎麽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蹬了蹬大花猪,却只换来两声很不屑的哼哼。原来是在闹脾气呢。苏飞鸿又摇头笑开了,一边好整以暇的坐下,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喂,你知不知道你很没有骨气啊,其实我这样骗你,你是不应该还和我共坐在一处的,你完全可以甩甩头,到那边继续趴著啊。”
大花猪又哼了一声,表示对这个答案的否定。弄得苏飞鸿哭笑不得:这头猪,真是懒出水平了,也是,猪本来就是没骨气的动物吧,不然自己家後院那些猪,每天都要听到被宰杀同伴的惨叫声,如果有骨气的话,还不早就绝食自杀了,结果它们还不是该吃食的吃食,该睡觉的睡觉,若非如此,能让自己美美的吃了一头又一头肥猪吗?这头猪妖虽然成了精,但也聪明不到哪里去,更别说将他的思想升华到“骨气”这个话题上去了。
正想著,忽见秋湍走了进来,手里端著一个食盒,走到近前微笑道:“主子,厨房刚刚蒸出的桂花糕和枣泥糕,我还配了几色蜜饯……”话音未落,就听桌案下“嗷”的一声,接著一个黑影以泰山压顶之势扑了过来,吓得秋湍惊叫一声,那还未放在桌子上的食盒猛然间就撒了手,在空中做直线下垂运动。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就见黑影胖胖的身子猛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掉转,变成了头上脚下的姿势,在食盒落地之前用两只前蹄捧住了,那黑影嘴里发出很开心的哼哼声,秋湍这才发现原来黑影竟然是那头猪妖,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抚著心口叫道:“我的老天啊,他这又是从哪里蹿出来的。”
苏飞鸿已经笑得捧腹了,一只手扶著桌案,不住的边笑边道:“哈哈哈哈,飞天神猪,是飞天神猪,哈哈哈哈……可笑死我了……”话音未落,就听秋湍哼了一声道:“主子,你还在这里笑,你看看,给你端来的点心都被那猪妖给塞进肚子里去了,这猪妖越来越大胆,你怎麽还宠著他,任他这样的肆意妄为呢?”
苏飞鸿咳了两声站起身来,动作很潇洒的轻轻一甩头发,用很夸张的恶少语气道:“千金难买一笑,爷我活了这麽多年,何曾开心笑过一回,如今这猪妖逗的我开怀大笑,秋湍你不感谢他,怎麽还可以批评他呢?如何?今天才发现爷笑起来也是很英俊潇洒的吧?”
“噗……”的一声,不是秋湍笑出了声,而是正在张嘴大嚼桂花糕的朱朱将嘴里的糕点喷了出来,他扭过巨大的猪头,用一双猪眼上下横了苏飞鸿几眼,然後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回过头去继续吃他的糕点了。
殊不知这一举动惹恼了苏飞鸿,摄政王爷气狠狠的道:“这头笨猪,他非要把心里想的什麽都表现出来吗?难道他不知道他吃的是我府里的桂花糕?真是气死我了,笨猪。秋湍,你说,难道爷我是在自夸吗?难道我不是英俊潇洒万人迷?”
秋湍仔细的看了看苏飞鸿,忽然会心的笑了起来,就如同爷自己说的,多少年了,他未曾开怀的笑过,可今天,他这种种表情却是如此生动,似乎是一只终於脱离了牢笼的大鹏鸟,她收拾起地上的食盒,很认真很由衷的道:“爷,你本来就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否则也不会有那麽多公侯将相家的小姐不顾女儿矜持,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借口争相上门了。”
秋湍的话音刚落,就听身旁“呕”的一声,原来是朱朱做出要呕吐的样子,就见他用长嘴巴衔起盛著桂花糕的盘子,竟然很勤劳的走到了离苏飞鸿远远的地方趴下,虽然远,但总还在这屋子内,所以能听得到他的自言自语:“唉,我还是辛苦点走过来吃吧,人类果然是威力强大的动物,他们说一句话,就让我想要吐了,不行,浪费食物是很可耻的呢。”他说完,还煞有介事的将两只大耳朵耷拉下来,正好盖住了耳廓,这样就听不到别处的声音了。
苏飞鸿被他气的直翻白眼,秋湍却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摇头道:“爷和他淘吧,我是不掺和了。”她说完就一路笑著走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听见苏飞鸿喊了一嗓子:“恩,再替我端几盘桂花糕来,妈的我就不信了,这头猪妖还能懂得什麽贫贱不能移的道理,我非要叫他亲自说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不可。”
秋湍忍著笑答应了,不一刻功夫果然端了更多的点心水果过来。
朱朱的耳朵虽然堵上了,但鼻子可灵的很,一闻到香气,撒著欢儿的就跑了过来,苏飞鸿眼疾手快的将盘子端起,他发现朱朱直立起来还是很高的,毕竟是妖精嘛,於是轻轻一跃,跳到桌子上站著,气定神闲的道:“我说猪妖啊,你想吃桂花糕吗?那你可得好好告诉告诉我,我是不是很英俊很潇洒很万人迷啊?”
其实苏飞鸿当然不可能自恋到这个地步,他不过是觉得朱朱好玩,非要逗逗他不可。但朱朱身为雾隐山上最笨的妖精,看不出这个含义那是非常非常正常的。於是他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痛苦矛盾中。眼睛觑著那一大盘喷喷香的点心,心里知道如果不说点好话,这些点心是吃不到嘴里的,笨是笨,但这个道理他能看得出来。
将前蹄子咬在嘴里,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说:“就说点好话嘛,骗到东西吃到嘴里是真的,最实惠不过。”另一个声音则在另一只耳朵旁说道:“不行,牛哥哥说过,是不可以撒谎的,撒谎会遭天打雷劈的。
其实当初牛只是为了纠正某些动物喜欢撒谎的习惯,例如蛇精和兔子精,谎言在他们嘴里说出来,简直就像水流花开一样的自然,没想到那两位正主儿没在意,没有半点撒谎天分的猪猪竟把这话放在了心上,并且一直记到如今。
最後朱朱望著那盘子点心留下绝望的泪水,他还是不能违心撒谎啊。他那泪流满面的样子让苏飞鸿笑的从桌子上滚了下来,於是朱朱欢叫一声,一把接过那跌下来的盘子,快乐的撒蹄子跑到院子里去吃了。
苏飞鸿心情大好,忽听院外有人报说,太後请他进皇宫一趟。於是他交待秋湍多给朱朱端几趟点心,自己这里换了衣服,便直往皇宫而去。
来到皇宫的时候,太後已经在承轩殿等他了,见他进来,便屏退左右,这才急著下来拉著他的手道:“我的儿啊,如今你已是大权在握,朝堂上都是我们的人,你到底打算什麽时候坐上这位子,你可知为娘等的有多麽心急吗?”
苏飞鸿皱了眉头,叹气道:“母亲,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复国灭亡就是灭亡了,说到底也是我的那些祖先昏庸,我现在虽然处理这些朝政之事,但我无心皇位。难道你忘了吗?我那哥哥,他才是这苏里国正宗的皇室太子,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太後气得一撒手,急步走到窗前,身子剧烈抖了一会儿,方哽咽道:“飞鸿,你这说的是什麽话,你明知娘嫁进这苏里皇宫,用尽一切心机爬到皇後的位子上,都是为了你父亲的复国梦想,都是为了将这苏里国掌握在我复国後人的手里,你……你明知娘在那老贼的枕畔忍辱负重,是多痛苦的煎熬,你为何还要提起那个混账东西来堵娘的心,你……娘告诉你,这皇帝你不当也得当,当也得当,我和你父亲的梦想不能断送在你的手里。”
苏飞鸿再叹了口气,知道谈到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他实在无法理解母亲的想法,难道爱情就可以这样盲目吗?她爱父亲,便可以为父亲牺牲,潜伏到苏里皇帝身边,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卿卿我我,为他生儿育女。另一边,她利用自己对皇上的影响力将父亲调入朝中担任要职,在皇帝死後,便独掌苏里国大权,然後和父亲幽会,再生下自己,更在父亲去世,自己懂事後便刻意的栽培,还把国家政事全部移交给自己,而对另一个儿子,却宛如对待仇人一般,只差没有在对方的饭菜里下毒了。
一个母亲,她的爱怎麽可以这样极端,苏飞鸿不理解,也不想去了解,他对这个心心念念想把自己弄上皇位,所谓爱自己胜过一切的母亲的感情,还不如对他府里一个真正关心他,切实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丫鬟或者老妈子来的深厚一点,反而是那个母亲恨之入骨的异父哥哥,他却是很喜欢。
又随便的敷衍了两句,他顾不上母亲的埋怨目光,果断退了出来,穿过回廊花径,又走过一片园子,老远的便看见一片宫殿,殿前竹亭里有一个人,正在埋头认真看著什麽。
笑意爬上了苏飞鸿的脸,他轻快地走了过去,和声道:“太子哥哥,又在这里用功吗?看的是什麽书?”话音未落,竹亭里的人早惊喜站起身,向他奔过来,一边道:“飞鸿,今天你怎麽有空来看我了?去探望过母後了吗?她这几天心情似乎不好,只有你能逗得她开心。”
苏飞鸿十六岁的时候,太後巩固了自己的权力,便肆无忌惮的将他认作义子,因此在人前,苏飞鸿也称太後为母後,称太子为皇兄。虽然太後对他们两个的态度截然不同,可是两兄弟的感情却一直十分要好,他们彼此都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只有这一个,所以极为珍惜这份兄弟情谊。
“不用去管她,她已经做了太後,还有什麽不开心的。”苏飞鸿轻松跃过跨栏,在太子江青羽看的书上翻了翻,摇头道:“皇兄,这又是哪个老夫子让你看的书?和你说过了,你不必听他们的,那些人迂腐之极,对你将来治国没什麽好处,倒是秦大学士推荐给你的那些东西好好看看,还有骑马射箭这些基本的武艺,就算不能杀敌,也可强身健体,你的身子骨实在太弱了。”
江青羽诺诺点头,又摇头道:“唉,飞鸿,我……我总觉得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子,母後……母後有时候说的也对,这苏里国还是你来治理比较好,百姓们也能……”他不等说完,苏飞鸿就断喝了一声,正色道:“皇兄,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这种想法不但不能说,更是连想都不要想,你的头脑的确不如我灵活,但你本性仁义善良,这正是一个帝王最难得也最需要的品质,将来即便有些事情为难,自有我和一班大臣在你身边出谋划策,你只需慢慢建立起做皇帝的信心就好。”
江青羽点点头,双眼亮晶晶的看著弟弟,大声道:“好,只要飞鸿你不走,我就不怕,你不愿意当皇帝受束缚,我却是在这宫里呆惯了的,只要我们兄弟齐心,苏里国一定会被咱们治理得很好,将来到了九泉之下,见到列祖列宗也可以昂首挺胸。”
苏飞鸿这才笑著点头,兄弟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吃了几块御膳房特制的点心,临走时他想起那头大花猪是个见了食物就不要命的主儿,忍不住又给江青羽要了一些点心带回去。江青羽一直将他送到宫门口,方转身回宫。
因为太後不把这个太子放在心上,所以那些伺候的人对江青羽也不算尽心,何况他不喜欢出行有一大帮人簇拥,因此送走苏飞鸿後,他便只是一个人回宫。
此时天已经黑了,他刚走到荷花塘边,忽然从小径旁的树上凌空飞下一个人,只一下子就将江青羽扑在地上,接著一个低沈邪魅的声音响起:“啧啧,我的太子殿下,这麽多天没见,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是想你想得心口都发疼了。”
江青羽的脑袋“嗡”一下子就炸开了,拼命推拒著身上的人,一边四处转著头,确定周围无人後,才色厉内荏的低吼道:“你……你这混蛋,快放开我,让人看见了怎麽办?我……我告诉你,我弟弟才走没多远,只要我一喊,他立刻就会回来的,我……我虽然不及你,可他武功绝顶,却未必会怕你这魔教的头子,呸……”
那魔教的头子哈哈一笑,伸手在江青羽瘦削的脸上捏了一把,懒懒笑道:“那你就喊啊,让你那弟弟过来看看他哥哥被我压在身下的情景,让这宫里的人都出来看看他们的太子被欺负的可怜画面,这样的话,我看你还怎麽当皇帝。”他说到这里,声音蓦然严厉起来,冷冰冰的道:“你知道我这个人没有什麽耐心,我已经警告过你一次,不许去当那个什麽劳什子的皇帝,你将来是要做我夫人的人,只能日日跟随在我的身边,如果你还这样的不清醒,不听劝,别怪我采取极端的手段,反正我也看出来了,那个老妖婆巴不得你早点死,一旦你失踪了,除了那个摄政王爷,恐怕也不会有什麽人对这件事上心,太子殿下,你要不要切身感受一下这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呢?”
江青羽死命挣脱了几下,却挣脱不开,他也真的不敢出声,生怕引来别人,只好恨恨道:“你不要做梦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我早就知道,那又有什麽,飞鸿是支持我当皇帝的,朝政把持在他的手里,只要他支持我,我怕什麽?我堂堂江族皇室的子孙,岂能做你的禁脔,陆风凌,你不要妄想了,我死也不会顺从你这混蛋的安排。”
陆风凌的面孔猛然扭曲,眼中射出阴鸷的光芒,但他最终却仍是放开了江青羽,起身一字一字道:“青羽,我再说一次,不要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你等著,只要我的晓月神功到了大圆满的境界,皇宫也好,摄政王府也罢,我如履平地,到那时,你想逃也逃不了。若真是为了江山社稷著想,你趁早将这皇位让给那苏飞鸿,这样我心情一好,将来你也可以少吃点苦头。”他说完,又猛然拉过江青羽,到底在他唇上狠狠厮磨了一番,这才心有不甘的凌波而去。
江青羽又气又急又怕,这个魔头缠著他三年了,如果不是那晓月神功在大圆满之前必须禁欲,他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会是什麽样子。
这件事他一直不敢告诉苏飞鸿,虽然身处深宫之内,可是他知道这个叫做拜宁教的魔教组织十分强大,且富有四海,一旦苏飞鸿知道这件事,脾气上来要去铲除拜宁教,那最後只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届时苏里国国势渐微,社稷不稳,岂不都是自己的过错,而且苏飞鸿的一世英明也会尽毁,况且对方武功实在惊世骇俗,若真不计後果做出谋逆之事,苏飞鸿的安危著实可虑,因此权衡再三,他只有缄口不言,因此苏飞鸿到现在也不知道,在他的皇兄被太後打发去守皇陵的那段时间里,竟然被一个大魔头给看上了。
第四章
此时的苏飞鸿,自然也不知道皇宫里的荷塘边,他那老实的皇兄差点儿就被一头狼给啃干净了,他拿著那包点心,兴冲冲的回了家,来到桂花树下一看,大花猪还在那里呼呼大睡,一颗头趴在两只前蹄上,似乎睡得无比香甜。他忍不住就去摸了摸朱朱的脑袋,苦笑道:“你倒睡的香,唉,做猪其实也挺好,不用操心,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大不了到头来挨上一刀,转世轮回後也许还能做个快乐的人呢。”
“既然做猪这麽好,你就在菩萨前许愿啊,许愿下一世里托生成一头猪,这个愿望又新颖又别致,而且一点儿都不难,菩萨一定会成全你的。”意外的,大花猪竟然抬起头来,苏飞鸿正惊讶於他怎麽会醒过来,便看到他眼神望著的方向,这才醒悟过来,暗道我就说我没这麽大的魅力嘛,原来还是这包点心的吸引力大。
他这次没为难朱朱,把那包点心放到他面前,看他吃的开心,自己不知不觉中就也变得开心起来。二十多年的岁月中,他的心意还是头一次因为别人的情绪而起了变化,而这个别人甚至不能称为人,他只是一头猪。
猪,没错,他是猪,就算已经成精,也是一头猪。我……我怎麽竟然对一头猪产生了对人的感情,怕他晒著,喜欢逗他,甚至专门要了点心,只是回来喂他,看他吃的那样开心,自己也这样的满足,怎麽……怎麽倒像是爱上了这头猪妖似的。
苏飞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他不是木头,这些年虽然没有纳妾,但风月场所可没少涉足,名妓花魁,都以他能入幕而荣幸,因此他对情爱的心理可是十分敏感清楚,当意识到自己的思想真的好像爱上这头猪妖时,他是真的吓坏了。
他不想做皇帝,而爱上一头猪这似乎是个好理由,但即便苏飞鸿张扬肆意惯了,他也绝不敢拿这个理由去和太後说,到时只有两个下场,一是那女人会被自己活活气死;二是自己被她活活砍死。唔,或许还有第三种可能,就是自己抽搐呕吐至死。
苏飞鸿豁然站起身来,面色铁青的离开了朱朱,他不能任这种危险的情感再持续下去,一头猪妖,他会让天下人都下巴脱臼的,关山说不准会拿著飞剑过来,一下子就让这猪妖白剑进去红剑出来。他不发一言的样子并没有看在朱朱眼里,这头猪已经完全被面前香酥的点心给吸引住了。
秋湍看著主人不发一言的进来,然後洗澡睡觉,她没想到是朱朱惹的祸,还以为苏飞鸿又和太後吵架了,这是近两年来常有的事情,也不足为奇,因此她伺候苏飞鸿上了床,便将小丫鬟们都打发出去,自己在外间睡下了。
半夜时分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将苏飞鸿从睡梦中惊醒,他爬起来一看,秋湍正蹑手蹑脚的在那里关窗子呢。他揉揉眼,随口问道:“下雨了?大不大?”
秋湍笑道:“下了这半天呢,想是之前不大,奴婢也没有醒过来,这会儿雨大了,声音打在窗上,方把奴婢惊醒了。”她话音刚落,苏飞鸿猛然想起一件事,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便赤脚奔到窗边,一把将秋湍刚关上的窗子给推开了,然後伸长脖子向外面看著。
在那棵桂花树下,大花猪仍然在呼呼大睡,这麽大的雨,却根本没有惊醒他,纵然有树枝遮挡,也实在……实在是有些太懒了吧,就算後院里的那些猪,这时候也肯定进圈里去了。苏飞鸿满脸的黑线,想了想,一言不发的转回身,继续躺到床上。
秋湍笑了笑,转身往回走,一边自言自语道:“真是服了这个猪妖,这样的雨淋著,它还能睡下去,也不知明儿能不能著凉伤风,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是妖精,若连这点儿雨都抵挡不住,还做什麽妖精啊。”
她这本是无心之语,然而却听在了有心人苏飞鸿的耳朵里,他心中本就不舒服,都是因为害怕真爱上一头猪才强逼著自己躺到床上。此时听见秋湍这样说,哪里还睡的著,如此翻来覆去也不知多长时间,实在有些受不了了,想到那头猪鼻涕眼泪齐流,可怜巴巴望著自己的模样,那怜惜心疼真是从骨子里泛出来。
他掀起被子披了件衣服下床,叫醒廊下房里几个小厮,让他们去把朱朱给抬进屋来,几个小厮都不知道王爷这大半夜的抬一头大猪进他屋里干什麽,不过看见自家主子的脸色,他们也不敢不遵命,呼哧呼哧的将朱朱给抬进了客厅,主子似乎还不满意,黑著脸道:“客厅地上凉,把他抬进卧室里去,哦,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客厅的地砖也不吸水,抬到卧室里,地毯吸水,把他放到地毯上。”
几个小厮都不是聪明之辈,但是也知道自家主子这话的逻辑实在是狗屁不通,但做人家的下人,还有什麽好说的,抬吧。於是,一众人又呼哧呼哧的将朱朱给抬进了卧室地毯上,大花猪被这响动惊动,抬头看了一眼,接著就又低下头去睡觉了。
秋湍看见这副景象,不由得苦笑道:“主子你这又是折腾什麽呢?把这头猪抬进来做什麽?”
苏飞鸿面无表情的道:“还不是你,婆婆妈妈的,念叨著这头猪在外面淋雨,明天会著凉伤风,这不我就叫人给抬进来了吗?真是的,你们女人就是心软,没办法啊,真是没办法。”他说完,便施施然进了内室,剩下几个小厮一起都把恶狠狠的目光投向秋湍,然後哼了一声,转身出门。
“我……怎麽就成了我的事?”秋湍真是有冤无处诉,自己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话,她心里这个气啊,暗道我那是担心吗?我担心一头猪干什麽?我是说过他可能著凉伤风,可我也说过他是猪妖,哪有那麽娇弱啊,你怎麽就听了第一句,如今便把这罪名往我身上套呢,明明就是你自己担心那头猪吧。
秋湍想到这里,不由蓦然瞪大了眼睛,倒吸了口凉气,她怔怔望向里屋那头睡的正香的猪,一个惊世骇俗的猜测险些吓得她跌下地去,连忙拍拍自己的胸口,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多想了,绝对是多想了,主子怎麽可能会喜欢上一头猪呢,多想多想了,睡觉睡觉。”
苏飞鸿这一次就躺的平稳多了,大花猪均匀的呼噜声就在他的床下断续响著,令他觉得莫名安心。他坐起来,又看了看朱朱熟睡的面容,在他两只大耳朵上摸了摸,这才微笑著躺下去,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天空中开始雷电交加起来,睡得正香的苏飞鸿感觉到身旁似乎多了一个人,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看,只见一个绝美的佳人正躺在自己身边,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还拼命往自己的怀里挤。
“你是谁啊?”苏飞鸿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梦游似的问,然後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是朱朱,哦,就是那头猪妖,借我在你床上躲躲了。”
“恩,这个梦还真不错。”苏飞鸿闭著眼睛嘿嘿笑了两下,然後在朱朱的胸前摸了一把,恩,有些肉肉的感觉,很好摸很舒服,不过可以肯定不是女人那种绵软的Ru房,他呵呵笑道:“果然是头公猪,算了,看来是周公被我的痴心感动了,所以让我在梦里如愿一把。”他一边说著,就搂紧了朱朱,不一会儿便又睡著了。
苏飞鸿和朱朱是在一声尖叫中被惊醒的。
其实这声尖叫起初不是尖叫,只是一声每一天早上都要说的问候而已:“王爷,起来了,还要早朝呢,咦?奇怪,那头猪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苏飞鸿和朱朱都听见了说话声,但他们想著再懒一会儿,所以都闭著眼睛没搭言,下一刻,他们感觉到帐子被撩了开来,然後那声惊天地动鬼神的尖叫就蓦然想起:“啊啊啊……谁,你……你是谁啊?你怎麽会在王爷的床上,啊啊啊……昨晚的侍卫竟然敢偷懒,让刺客都混进来了还不知道,啊啊啊……”
这惊天动地的尖叫将苏飞鸿和朱朱一下子就从床上掀了起来。齐声黑著脸吼道:“别叫了,想吓死谁不成。”话音刚落,苏飞鸿就愣住了,他的脖子就如同一只木偶般艰难的转向朱朱,直愣愣看著眼前这个圆滚滚却绝对不显胖的男子,目光就此定格。
怎麽……怎麽回事?我记得……我明明记得昨晚上只是一个梦而已,怎麽变成……变成真的了。难道……难道昨晚那不是梦?苏飞鸿平日里聪明绝顶的脑子艰难的转动著,看著朱朱那和梦中佳人一模一样的面容,他真的是有点发懵,田螺姑娘的故事他当然听说过,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故事而已。
“王爷,你……你别吓奴婢,这个人……这个人……还有那头猪……”秋湍快急哭了,万一这真的是个刺客怎麽办?瞧王爷那呆愣的样子,还不死定了,果然这刺客长的美貌就是好,刺杀目标都容易刺中。
“人……猪……”苏飞鸿终於清醒过来,连忙往床下一看,心爱的大花猪已经无影无踪,他倒吸了口冷气,满面煞气的转身,一只手平抓向朱朱的咽喉,正要逼问他把那头笨猪弄到哪里去了,便看见朱朱身上披著的那张大网,还有那晶亮亮光闪闪水汪汪,带著无限期待与一点点害羞看向自己的一双大眼睛。
平生见过无数大场面的摄政王爷这一吓可非同小可,他将那个绝美的男孩子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就这麽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直到朱朱流下了两道可耻的口水,很期待的问出一句:“早饭呢?天亮了,你们王府里都不吃早饭的吗?”他这才最终确定,这个绝美的人儿,果然就是那头大花猪妖。
“你……你是那头猪妖?”秋湍也恍然大悟,连忙扑上前来看,一边啧啧称奇道:“天啊,原来你这麽的美,那怎麽不早点儿变成|人形,非要变成猪的样子,害我都没把你当回事儿,啧啧,这孩子,怎麽就这麽水灵呢?”她一边说,一边就去捏了捏朱朱水嫩白皙的双颊,吃吃笑道:“瞧这小脸儿,圆滚滚的多可爱,可比那张猪脸要好看多了。”
朱朱一回头,认出是昨天端点心到书房的姐姐,立刻就扑了上去,嘿嘿笑道:“姐姐,你竟然不把我这个妖精当回事儿,你很勇敢啊,凡尘间的女子能像你这麽勇敢的,可没有很多哦。”他虽然笨,可是却知道人人都爱听好话,只要自己把这个姐姐给打发高兴了,她说不定还会端来更多的美食给自己吃。只可惜朱朱打的主意是不错,夸奖人的方式却有点不对,他不知道夸一个女人一定要夸奖她的容貌,才是最讨女人欢心的做法。
但秋湍仍然是很高兴,任谁看见一只肥肥的大花猪变成一个美少年,都会高兴的。而苏飞鸿更是高兴到了全身哆嗦的地步,他上前一爪子就把朱朱给扒拉下来,颤抖著声音道:“男……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不要老抱著秋湍,来,猪猪,你告诉我,你真的是大花猪变得吗?你叫什麽名字?”
秋湍担心的望著自家主人,暗道王爷该不会是太过激动之下要抽羊角风了吧?怎麽手抖得这麽厉害,说话也不利索了?还有,这少年身上披著的就是那张网,事实如此明显,还需要问吗?更何况人家刚才都承认了,若不是要抽风,这样弱智的问题怎麽可能会由主子的嘴里问出来呢?
朱朱睁大了眼睛,疑惑的歪头道:“对啊,我就是猪妖啊,你不是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吗?干什麽还要问我?”
苏飞鸿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我什麽时候知道你的名字了?你还没告诉我我怎麽可能知道你的名字呢?”话音未落,朱朱就叫道:“不对啊,你刚才明明都叫我朱朱了啊,朱朱就是我的名字啊。”
苏飞鸿无语,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心想猪妖嘛,脑筋总是笨的,你还期望他能起出什麽诗情画意的名字吗?不过猪猪,这名字十分的可爱,也挺好的。刚想到这里,就听朱朱道:“本来牛哥哥不同意我叫这个名字,说让有心人看见,说不准会知道我是猪妖的事情,所以我就把那两个字改成朱红的朱了,这样一来,就没有人知道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改了名字後,还是在下凡第一天就被你识破了,呜呜呜……”
苏飞鸿连忙抱住朱朱,呵呵笑道:“这也没什麽不好的啊,我识破了你的身份,可也没对你做什麽,还给了你很多好东西吃不是吗?你看,我对你多好啊,对不对?恩,你要是不喜欢朱朱这个名字,我就给你起个小名,就叫猪猪,只有我可以叫好不好?”
朱朱立刻破涕为笑,十分憨厚的欢喜点著头。秋湍无语的在一旁看著,心想猪妖啊猪妖,你是怎麽修炼成妖的啊,笨成这样子。被王爷几句话说的就忘了那些他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吗?你也不想想刚认识王爷的时候,他在你身上踢了多少脚?不过这些话她当然不敢说出来,不然王爷还不宰了自己啊。
“早饭呢?王爷,我们还没有吃早饭。”朱朱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吸著,眼睛水汪汪的盯著苏飞鸿,登时就让他麻了半边身子,恨不得一脚就把秋湍给踢出去,然後放下帐子,抱著小猪好好在床上滚几圈,最好能大战三百回合,他想著那一副香豔情景,不由得鼻血都快流下来了,好在到底做了几年的摄政王爷,这点儿定力还是有的。只不过鼻血虽然及时止住了,却到底从嘴角边流下一道口水来。
朱朱吓得“啊”一声大叫,从床上直接蹦到了地上,惊恐的看著苏飞鸿,手指颤颤指著他,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流口水了,你……你是不是想吃掉我?”话音刚落苏飞鸿头上就淌下两行冷汗,心想这猪猪一点儿也不笨啊,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知道我对他有些儿情不自禁的情感了,这……这怎麽办?要放弃吗?还是立刻就把他摁在床上吃干抹净呢?
他正在考虑的时候,朱朱又开口了,他对著手指,悲戚道:“我……我怎麽就忘了呢,你是最喜欢吃猪肉的,呜呜呜,你一定是之前看我太大,所以认为我的肉很老,才没有吃掉我,现在我变成|人了,你看见我的皮肉很细很嫩,所以就馋了,呜呜呜,王爷,我……我告诉你哦,虽然……虽然我现在看起来皮肉是很细嫩,但这是货真价实的人肉,不是猪肉啊……”
苏飞鸿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昏倒,闹了半天,两人是鸡同鸭讲,他很想告诉朱朱此吃非彼吃,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认识这个猪妖也不过就一天一夜而已,唯一有的那麽点儿魅力还是建立在吃的基础上,你在这时候就跟人家提出说我想和你在床上打几个滚儿,最好还能用我身体的某个部位和你身体的某个部位交流交流,这种事情恐怕也不比吃人肉好到哪里去吧。
想到这里,苏飞鸿绝望的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朱朱在这种时候给一口吃掉的,那样不但自己成了弓虽暴犯,而朱朱也很有可能挣扎跑掉,谁知道他变成|人之後,这张网还有没有用呢?万一他太过恐惧之下,发挥了身体内的潜力,逃得无影无踪怎麽办?自己还没把他的仙乡何处给套出来呢。
算了算了,好饭不怕晚嘛。苏飞鸿只有这样安慰著自己,一边试探著问朱朱道:“好了猪猪,你看你现在变成|人身了,我也发现你是个很善良温柔可爱单纯的妖精,所以我们就不要用这张网了吧。”他一边说一边将网收回来,这张网在朱朱身上,就是自己曾经粗暴对待他的罪证,他当然要赶紧收起来了,反正只要有那些吃的,这只猪还不是会乖乖呆在自己身边。苏飞鸿很得意的在心里笑著。
下一刻,朱朱抬起圆润的小脸,一双大眼睛里盈满了蒙蒙的水汽,可怜巴巴的看著他,将手指放进嘴里拼命吮吸著,哽咽道:“你要赶我走吗?我……我知道我只是只妖精,是……不应该和人在一起的,但我……但我真的没有害过人,我胆子很小,又笨,真的从来没有伤过人的,我……我不知道去哪里,我想留在这里了,如果……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去後面的那些猪圈里,我可以和那些猪住一起吃猪食……”
他不等说完,苏飞鸿就把他给紧紧搂进了怀里,呵呵笑道:“小傻瓜,你和我在一起,怎麽可能去住猪圈呢,走,我们现在就去吃早饭,以後你和我在一起,想吃什麽我就给你做什麽。”他心里这个高兴啊,心想这小傻瓜,我还怕他跑了呢,结果他倒主动要求留下来,嘿嘿,小猪猪啊,你自己把自己送进我这狼的嘴里,我可就没有必要客气了,到嘴的肉没有不吃的道理,是不是?
可怜的朱朱把苏飞鸿当作了无与伦比的大好人,浑不知他心里打的什麽主意。兴高采烈的和他手挽手来到饭厅,那些仆人们见到一头猪在一夜间变成了个美人,都啧啧称奇,不过倒没有人厌恶恐惧,没办法,朱朱长的实在太可爱了,小脸儿又漂亮,任谁看见了也不禁要生出亲近之心,根本不会和那些凶残的妖精联系起来。
朱朱跟著苏飞鸿一路穿花绕树,待走到饭厅的时候,倒将这府里的仆人们大致见了个遍,他怯怯的抬著眼睛和大家打招呼,那惹人怜爱的神态立刻就激发出了所有女人的母性情怀,还不等走到饭厅呢,已经收了好几盘点心了。於是他边走边吃,憨态可掬的模样更是迷倒了一大票人。
“我就说做人真不方便,嘴巴太小了,吃东西一点儿都不过瘾。”朱朱一边吃著,一边大肆批评自己的嘴巴,他指著自己的樱桃小口给苏飞鸿看:“你看你看,就这麽一点点,我要把它张到最大才可以勉强塞进去一块儿点心,如果是猪身的话,我一口可以吃下一盘子了。”
苏飞鸿面对著他的指控,感到有一种想要抽风的冲动,他很想说那是因为你的嘴巴长的小,其实人类当中也有长著血盆大口,一口可以吃下好几块桂花糕的大嘴之人,不过他怕自己一把这事儿说出来,朱朱会立刻兴高采烈的将他自己的嘴巴变成那样,一想到绝美佳人脸上长著一张横贯东西的嘴巴,他的嘴角就隐隐抽动。
终於到了饭厅,因为今天还是吃素,所以饭桌上的饭菜虽然丰盛,但苏飞鸿却还是一口也不想动,只吃了几块点心,倒是朱朱十分不客气,一大碗的皮蛋粥,被他一口气就灌下去了,其余的如素菜馅儿小笼包,,蜜汁黄豆,八宝豆腐等等菜肴,也都被他流水般倒进了肚子里。那些在旁边伺候的仆人惊讶之余,一个个都在心里暗道也只有此刻,才能让人相信眼前这羞怯美丽的少年是一个猪妖。
“朱朱,你之前为什麽不变成|人身啊?非要用一个大花猪的形象,害得我……”苏飞鸿趁著朱朱吃饱了半躺在椅子上惬意拍著肚皮的时候发问,可问到了一半,他就没有说下去了,能说什麽?总不能告诉朱朱,你害得我纠结了很久,不敢接受自己爱上一头猪的事实吧。
好在朱朱性子淳厚,也没去想苏飞鸿接下来的话是什麽,他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把苏飞鸿当做大好人了,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打自己的主意。嘿嘿一笑,他得意的晃晃脑袋道:“我刚刚说过了啊,我不喜欢人的嘴巴嘛,吃东西不得劲儿,猪身吃东西方便啊。”
苏飞鸿恨不得捶自己一拳,怎麽一面对朱朱,他的智商就成直线水平下降呢。刚刚这小东西明明都说过了,自己竟然还问。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把下一个要问的问题想了又想,确定不是弱智问题後,这才又问道:“那後来为什麽又恢复成|人身呢?”
朱朱坐了起来,很认真的叹了一口气,然後双手托腮,懒懒看著饭厅对面的院子,幽怨道:“有什麽办法呢,你也知道我是妖精了,不但是妖精,还是一只快要飞仙的妖精,我这次下山,是要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找到後,回山上再修炼个三年五载,就可以飞升妖仙界了。在下山前,牛哥哥就和我说过,我们下山的妖精但凡变成了人形,就不要变回原形,因为那样随时都可能被巡游的妖仙大人们发现,几个劫雷下来,一身修为也就废掉了。我都是因为抵受不住食物的诱惑,所以才变回了原形,後来我一看,咦?没有劫雷也没有妖仙大人,还有好多美食吃,还可以在桂花树下惬意睡觉,所以就没再变回人身,可没想到半夜下雨,下雨就下雨吧,我是不怕的,恨就恨它最後竟然还打起雷了,我被吓醒了,第一个念头就是劫雷找上门了,就赶紧乖乖变回人形,可那雷声还在响著,我太害怕了,就忍不住爬上你的床,就是……就是这样……”朱朱说到後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原来如此。苏飞鸿心想哪天一定要置办齐三牲祭品,好献给雷公,感谢他将猪猪轰出了原形,不然自己还不知道要纠结多少天呢,明明爱上了却不敢承认的滋味真的很煎熬啊。
朱朱不知道苏飞鸿心里打的主意,不然一定会跳起来反对,还感谢雷公,他都恨死对方了,把自己轰成了人形,这下还不能随便的变回去了。他满足的抚摸著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忽然又闻到一股香味从外面传来,接著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王爷,知道你不喜欢吃素,这是厨房刚蒸出来的牛油点心,要不要用点儿?”
“要要要……要,我要……”朱朱从椅子上蹦起来,兴奋的向门外招著手,大声的喊著。苏飞鸿在旁边看的十分纳闷,暗道猪猪到底是从哪方面认定了这点心是送给他的?刚刚小云儿也说过是端给自己吃的吧。不过……他的唇角浮现出一丝算计的笑容,暗道这样也挺好的,猪猪如此贪吃,将来自己想要吃他的时候,大概只需要在床上摆几盘子美食,他就会乖乖的趴在床上任自己施为了吧。
心里正想的美呢,秋湍便凑近了耳边,带著笑意道:“王爷,您到底吃不吃啊?这早朝时间可是快要到了呢,若是您不到场,殿下又不知道会慌成什麽样子。”她一语提醒了苏飞鸿,可怜的摄政王爷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朱朱脸上收回,活像赴刑场似的慷慨站起,一脸悲愤的道:“既然如此,早饭不吃了,这就上朝吧。”不行,得赶紧让太子那家夥独当一面,现在自己可不像以前了,反正没事儿做,打理打理朝政也没什麽。现在他可是有了理想和追求目标的人,朝政那块儿不能分太多的心,必须要尽快想办法把这头猪吃进嘴里才行。
苏飞鸿一边想著,仆人们早就给他穿好了衣服,他一边走一边合计著,该怎样让太後搬到别的地方去颐养天年,只要她在宫中,肯定不会让太子顺利的坐上皇位。不过转念一想,她让不让有什麽关系,自己现在才是大权在握的人,只要自己让,她只怕也没有办法阻止,更何况,忠於苏里皇室的迂腐大臣们也是有几个的,只不过都被太後用各种手段贬谪到了不重要的职位上。他掰著指头暗暗盘算,是该让这些忠心臣子回归的时候了,虽然不能起别的作用,但太子哥哥还是需要几个摇旗呐喊的老家夥的。
一切都盘算完了,也到了皇宫,朝堂上也没有什麽事情。散朝後,苏飞鸿本来急著要回府,但见太子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他一想,自己也不能太重色轻兄了,於是只好折回来,和太子一起到御书房里处理政事,一边下了让几个被贬的老臣回京述职的旨意。
江青羽在旁边看著,疑惑道:“飞鸿,你这麽著急让几个老臣回来干什麽?他们都是当日母後贬谪的,她会不高兴的,叫我说,这事儿还是慢慢来吧。”话音刚落,苏飞鸿就冷笑一声道:“我管她高不高兴,她不高兴尽管来找我好了,太子哥哥,我告诉过你无数次,太後垂帘听政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你不再只是一个傀儡太子,你可是监国太子,如今父皇病逝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母後只因为自己的私心,迟迟不肯让你继位,朝臣都是他的人,也一个个默不作声,所以我把这些老臣弄回来,让你尽快当皇帝,我看出来了,如果只是一味的想著把你锻炼成才再做皇帝,你便没有压力,也许真的做皇帝了,你的进步会更大,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说这话的时候,苏飞鸿不是没有一点心虚的,他之所以这麽快就想让江青羽登基,完全就是想早点卸下肩上重担,好全力追求可爱的猪猪。只不过这理由当然不能说出来,不管怎麽说,他还想保留在江青羽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江青羽却又犹豫胆怯起来,苏飞鸿知道他会是这个样子,便不由分说的扯过他按在椅子上,大义凛然道:“太子哥哥,你不能这样,一听说当皇帝就畏缩不前,你看看古代人家那些皇帝,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这个位子上拱,放心,你的个性温和纯厚,当皇帝绝对没有问题,何况我说过了,我不会马上就把你丢到皇位上一个人的,我会在一旁帮你了,你明白吗?”
“不是,我……”江青羽想说我才刚刚被警告过不许当皇帝啊。可这个理由他怎麽敢告诉苏飞鸿。告诉他自己已经被一个魔头预定做了他的夫人,虽然自己誓死不从,可这件事似乎也不是以他的意志为决定的。他苦恼不已,心想说到底,应该飞鸿做这个皇帝,他有能力,人又好,只可惜不是我江家之後,唉,这可怎麽办呢?
苏飞鸿只当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太敢面对这个压力,也没多想,又处理了几件事,就急著告辞了。江青羽留他一起吃饭,他也没有心思,浑不知他的太子哥哥留他用饭,只是因为害怕陆风凌又会突然出现。
第五章
苏飞鸿一路飞奔著回到了府中,他的心情无比阳光,脚步都轻飘飘的,一进府就直奔卧房,想著这时候猪猪的回笼觉未必会醒过来,他是猪嘛,当然是会懒一些馋一些的了。一想到朱朱那可爱的模样,他连眉梢眼角都飞扬起来。
刚走到院子里,原本正在低头绣花的秋湍便抬起头来,微笑道:“王爷今儿回来得早,太子殿下没留你用饭吗?奴婢知道,你定是记挂著朱朱,所以急著赶回来。他刚刚醒了,说是要到处走走,这会儿不知逛到哪儿去了。”话音未落,苏飞鸿就笑眯眯的道:“是吗?那我四处找找他,啧啧,这变成|人形就是不一样,还知道各处逛逛……”
一语未完,忽然从遥远的大後院,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凄厉惨叫,苏飞鸿起先吓了一跳,再一细听,不由得笑骂道:“今儿是谁杀猪啊,弄出这麽个声儿来,吓了我一跳……”他说到这里,那眼睛就渐渐的发直了,然後声音也低了八度,喃喃问道:“秋湍,你说……你说猪猪会不会听到这个叫声?”
秋湍也一惊站起,呐呐道:“是啊主子,咱们把这茬儿给忘了,朱朱……他是一头猪妖啊……”不等说完,苏飞鸿转身就跑,瞬间便冲出了院子,待秋湍追出去时,连他的人影都看不到了。
苏飞鸿一路的急奔,不一会儿便来到後院,远远的便看到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他心里一沈,暗道坏了,朱朱该不会是亲眼目睹了他的後辈们被残忍屠杀,於是气愤之下恢复了大花猪的原型,把这里大肆破坏之後,就带著他的後辈们一起逃跑了吧?
说实话,和那些精心养成的猪比起来,苏飞鸿更紧张心痛朱朱的逃跑。他急得青筋都迸出来了,大吼一声道:“都给我让开。”声音未落,那些人哗啦啦潮水般退出了一条道路。苏飞鸿一头冲进去,就看见猪圈还是好好的猪圈,没有什麽被破坏的景象。在一张杀猪案前站著熟悉的人影,正是朱朱,他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到那头在案上鲜血长流的黑猪身上时,他的头皮就有些发麻了。
咳了两声,就当给自己做一下心理建设,苏飞鸿硬著头皮来到朱朱的面前,他见朱朱呆呆的看著那头被宰杀了的猪,不知为什麽,心里竟然有些难受,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麽话安慰他。思忖了半晌,方轻轻的抬起手,在朱朱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柔声道:“猪猪,你……”只说了三个字,他就不知道该再说点什麽了。
“死……死掉了……”朱朱听见了他的声音,方才有了点反应,他呆呆的抬起头来,圆润俊俏的面孔上是两道晶亮的泪水,水汪汪的眼睛一眨,就又是两道泪水流下,他用无比悲伤地语调喃喃道:“它死掉了,我……我赶来的时候,它……它刚断气,它看著我……就这麽看著我……我……我真没用,我竟然救不了它……”
苏飞鸿的眼睛不知为什麽就有了些湿意,宰猪吃猪,在他的思想里一直是天经地义的,不但是他这样想,所有的人类都是这样想的。但是面对朱朱这样纯真的控诉,他却不知为何,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久违的良心竟也开始为这头死掉的猪出头,他无言的拍著朱朱的肩膀,只能呐呐道:“朱朱,你……你别伤心,它……它只是一头猪,猪羊一道菜啊……”
“我也是一头猪。”朱朱看著苏飞鸿,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哭著道:“就算我现在是妖精,就算已经活了一千多年,可我也始终是头猪,我没办法眼睁睁看著它们在我面前就这麽死掉。”他猛力的摇著头,然後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哽咽道:“可是牛哥哥说过,我们来凡间,是不能打扰影响到凡人的生活的,我们只是寻找答案而已,所以王爷,我也没有资格阻止你,我……我知道你对我很好,这里也有很多的食物,但是我……我真的不能面对它们将来的可悲命运,我不能留在这里了,王爷,再见,不过我想我们不会再相见了。”
朱朱说完,就带著满脸的泪转身,他刚要展袖飞去,身子就蓦然被紧紧的抱住,疑惑的回头,就见苏飞鸿在後面急的满头大汗,喘著粗气道:“等等等等,你这头小猪怎麽不讲理呢,哪能说走就走啊,咱们万事好商量,不是吗?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後不吃猪肉了还不行吗?”
朱朱惊喜的转回身,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吗王爷?你真的可以不吃猪肉吗?你……你真的会把这些猪放生?”他旋即又退後了两步,咬著手指头道:“可这怎麽可能呢?你根本不必要为了我改变的,我说过,我不能改变凡人的生活,所以才选择走的啊,恩,只要你让我走,不就没事儿了吗?你为什麽要为我改掉自己的习惯?”
苏飞鸿翻了翻白眼,他现在已经很清楚的知道朱朱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了,为了这个笨猪妖,他竟然能连以後不吃猪肉这种话都说出来,只看看旁边那些杀猪的养猪的还有许多仆人们震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句话的威力是多麽强大了。猪肉对於他苏飞鸿来说,就如同青草对於绵羊羊肉对於灰狼啊,可现在,他为了朱朱,竟然连猪肉都放弃了,这样的感情明显到什麽地步啊,亏面前这个小笨蛋竟然能问出那麽笨的问题。
“我为什麽要做出这麽大的牺牲?你自己不会动脑子想一想啊。”真是想起来就郁闷啊,以往那些千金小姐,自己明明没有什麽暗示的,她们都能自动从大脑里补出暗示来投怀送抱,如今摊上个这麽笨的爱人,自己明明都做出明示了,他却是什麽都不知道,难道真是以前太过孤傲,拒绝了太多女人,所以老天爷要给他报应吗?
他想到这里,就更加觉得心里堵得慌,回头看看那头死了的猪,本来想著这头既然已经死了,那就不要浪费了吧。可回头一看,只见朱朱又在那里对著那头猪流泪,一边喃喃道:“你听到了吗?因为你的死,王爷决定不吃猪肉了,虽然你死掉了,可你挽救了所有夥伴的性命,你……你安心的去吧,我……我虽然不会念经超度你,但我会为你日夜祈祷祝福的。”
苏飞鸿心说这头猪的死关我什麽事啊,我恨不得它们都死了,好让我大快朵颐,我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你这笨猪妖好不好?不过眼见朱朱正在伤心的当口,这话如何能说出来。那吃掉这头猪的话也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了,最後他只好挥挥手,烦躁道:“好了好了,把那头猪找个地方埋了吧,本王不吃了。不吃还不行吗?对了,小酒儿,你顺便再去白云寺,请几个高僧来为它念几卷经文超度。”然後他转身回来问朱朱道:“这一回你总该没有什麽心思了吧。”
朱朱简直就是狂喜了,一把扑到苏飞鸿怀中,哽咽道:“王爷,你真是个大好人,你的好我和我的子孙们会铭记一辈子的,日後你有用到我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哦,火海我不敢下,改成油锅吧,油锅没有火,我比较不害怕。”
苏飞鸿无语,心想这种词还带改动的吗?正想著,就见那个叫小酒儿的仆人挤到面前来,哭丧著脸道:“爷,到白云寺请高僧这事儿,你还是派别人去吧,奴才我可丢不起这个人。那白云寺可是护国寺,在咱们苏里国的地位高著呢,平日里太後都经常去还愿的,你说我巴巴的去了,人家主持大师问我王府里请高僧干什麽?我告诉人家说要给一头猪超度,人家还不得拿大扫把把我给赶出来啊?给猪超度,这事儿自古就没有听说过。”
“你个惫懒东西,哪里有这麽多话说,我让你去,你去就得了,在这里饶舌。”苏飞鸿被小酒儿顶的说不出话来,王爷面子有些受损,只好采取高压政策。话音刚落,怀中的朱朱就抬头眨著纯真的大眼睛道:“这位哥哥,你不用担心的,佛门讲究大慈悲,众生平等,猪和人在他们的眼中,都是一条生命,你说没听说过给猪超度的,那是你孤陋寡闻了,我知道人间许多寺庙都会定期举办法会,其实很多便是超度这尘世间所有枉死的生灵的,可不仅仅是针对人哦。”
“得得得,我去还不行吗?我这就去,这就去。”小酒儿擦擦头上的冷汗,从人群里退了出来,这才敢喃喃咕哝道:“妈呀,不愧是妖精,那大眼睛水汪汪的,一眨就把我的魂儿都给勾飞了。得,我还是去白云寺吧,去那里顶多是被大扫把给赶出来,要是留在这儿,他再朝我眨几下眼睛,害得我这颗不争气的心再有点什麽歪念头的话,估计王爷能把我给生吃了,正好以後没办法吃猪肉了呢。”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的走了。这里剩下的那些养猪人和杀猪人都不约而同的围住了苏飞鸿,纷纷道:“王爷刚才是说笑呢还是说真的?若是说真的,这些猪要往哪里送?屠宰场吗?恩,咱们府里的猪最出名了,真要送到那里去,能赚一笔银子。”
这个说话的人还不等说完呢,就被苏飞鸿一眼给瞪得没了声音,听他声色俱厉的道:“你脑筋不会拐弯吗?要是能送去屠宰场,还不如在这里留给我吃呢。放了,全都放了,以後府里再不养猪了,听清楚了没有?至於你们,回去干老本行吧,每人去账房上领一百两银子,我把你们雇了来,又遣了出去,算我对不起你们,这钱就当作是遣散的费用。”一语未完,那些人都欢呼起来。
苏飞鸿这个郁闷啊,不过看了看身旁珠圆玉润笑得脸上都绽开了一朵花的朱朱,他又忍不住笑了,暗道没什麽,吃不到猪肉,就吃你来补偿了,嘿嘿,比起床上销魂,春宵一刻,那一顿猪肉算得了什麽啊。这样想著的他,总算心里不再发闷了。
忽听朱朱叫道:“等等,不行,王爷,这些猪你还得养著。”然後他一本正经的道:“王爷,你想啊,这麽多猪能赶到哪里去?它们又不是野猪,赶到林子里只能给那些豺狼虎豹做食物了。若感到大街上或者郊外等地,这些猪根本就没有求生的本领,还不得活活饿死啊?就算不饿死,也肯定被其他人逮起来宰来吃了,所以不能放它们走啊。”
苏飞鸿心想好嘛,这时候你倒不笨了嘛。他看著朱朱,忽然邪邪的一笑,慢悠悠道:“猪猪啊,你这可有点儿不地道,我为了你把这些猪放了,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你竟然还要我养著它们,你知道它们一年能吃掉我多少粮食吗?若是为了杀了吃,这些粮食倒也不算浪费,可现在让我养著这群废物,只吃粮食,我还不能吃它们,你说我不是赔本赔大发了吗?它们甚至都不是牛,如果是牛,还可以犁田拉车,总有许多的用处,你说对不对?”
朱朱低下头,他当然知道苏飞鸿说得很有道理,他本来就笨,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当下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仰起小脸泪汪汪的看著苏飞鸿道:“那……那你说怎麽办?难道……难道你忍心让他们被别人抓去杀了或者饿死吗?”
苏飞鸿心想我当然忍心了,何必别人,我自己就可以杀。不过他当然不能这样说,又嘿嘿笑了两声,那声音笑的一众仆人遍体生寒,不待他发话就呼拉拉的离去。一瞬间,整个猪场就只剩下苏飞鸿和朱朱,他索性拉朱朱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慢条斯理道:“朱朱,你知道舍肉饲鹰的故事吗?”
朱朱乖巧的点头:“恩,知道,以前牛哥哥也让我们读过佛门的典籍,所以知道这个故事。”他说完,苏飞鸿就拉起他骨头均匀的小手,呵呵笑道:“是啊,佛祖舍肉饲鹰,这是何等的大慈悲。刚刚那头猪死了,可它救了它的无数兄弟,这又是何等的大牺牲。如今你想求我留下这些猪白养著吃粮食,自然也要付出点代价是不是?”
朱朱眨巴著眼睛,不理解苏飞鸿说的话,过了半晌方道:“恩,你……你的意思是说,要吃掉我才能不吃那些猪吗?可是……可是我活了一千年,你不嫌我的肉老吗?而且我……我那麽大,你需要吃很长时间的。”恩,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佛祖当初不也是割了自己的肉来救那只鸽子吗?自己想要救这些後代子孙,就要用自己的肉来满足王爷的口腹之欲,他就是这个意思吧。
苏飞鸿险些昏倒,不过转念一想,暗道就让朱朱这样误会下去也未为不可,到时候自己用点小阴谋,嘿嘿,将他扑在身下吃干抹净了,到时他後悔也没有办法了。哦,对了,要记得把关山赠与的法宝带在身边,这可是猪妖,万一逼急了,猪也会跳墙的,自己吃不到小猪,反而被小猪蹬了脸,那笑话可就是闹大了。
“那你愿意吗?”苏飞鸿老神在在的问,他看到朱朱瑟缩了一下,不由得有些心疼,真想告诉对方自己是不会吃他的肉的,好在最後硬生生忍住了。就见朱朱一点头,很悲壮的道:“那好吧,为了我的子孙们,我就算失去肉体又有什麽关系,大不了修散仙好了,一样可以和牛哥哥他们一起飞仙的,佛家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他看向苏飞鸿,凄凉的喃喃道:“其实……其实我原本以为,你之所以要把我留下,甚至不惜放弃自己吃猪肉的习惯,是因为王府里的食物太多,你想依靠我来消灭掉它们的。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些干什麽,不就是要把肉给你吃吗?来吧,恩,我现在就变回猪的原形吧,这样也好方便你宰杀。”
苏飞鸿吓了一大跳,心想可别啊,你要是变成猪,我还吃什麽。於是他连忙笑道:“哦,不用不用了,你就这样细皮嫩肉的,这样才好吃。”他说完,朱朱就眨著晶亮的大眼睛看著他,疑惑道:“可是我这是人形啊,你真的能够吃下去吗?再怎麽说也是你的同类,你真的吃得下去吗?”
苏飞鸿硬著头皮笑道:“能,当然能。我会想著你的原形是头猪的。”他意识到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给朱朱留下自己残酷暴戾的印象就糟糕了。於是他拉起朱朱,小声道:“你放心,我可以只吃你的某个部位,而这某个部位是绝对不会给你造成太大伤害的,我怎麽忍心杀害我的猪猪呢。”
朱朱破涕为笑,心想原来只是一个部位啊,那行,我在山上的时候,也修炼过再生法,大不了他割了哪里,我再生出来就行了,只要不用死,可以吃美食睡好觉,一点点痛也没什麽不能忍得了。於是他兴高采烈的跟著苏飞鸿往回走,一路上不住说著诸如“你想吃我的什麽部位呢?是前腿还是後腿?我建议你还是吃前腿了,因为那里的肉嫩,有经验的那些妇女大婶们买猪肉都喜欢买前腿肉的。哦,要是想吃耳朵的话,那还是我变回原形好了,人类的耳朵太小,不够吃的……”之类的话,只把跟在後面的秋湍笑的不住打跌,最後她实在走不动了,干脆倚著一棵大树休息,心想先笑个够再说。
第六章
苏飞鸿就那麽满脸黑线的听著,好不容易将朱朱给拽到了屋里,他想了想房事前的步骤,恩,应该先去洗澡,於是又拽著朱朱来到花园里的浴池,那是从郊外山上引过来的温泉水,泡起来十分舒服,他心想就让小猪在这里好好的扑腾半个下午,然後洗的香香的到床上等著自己,嘿嘿,晚上就可以开动了。一想到此处,胯下那根兄弟竟然比他还兴奋的站立了起来。
“干什麽?洗澡吗?我不要在这里洗了。”朱朱一看见那碧蓝如镜的大浴池,就不停的後退,一边大叫著:“我们猪猪洗澡,都是在泥巴里打两个滚儿了,你给我找个烂泥塘就好,我不要在这里洗,对了,花园那里不是有个种著荷花的池塘吗?我们去那里,就去那里好了。”他一边叫一边扭著身子,让苏飞鸿不得不用最大的力气按住他。
“就在这里洗了,你现在不还是人吗?不许到烂泥塘里。”最後苏飞鸿按不住了,只好一把将朱朱给推到浴池中,随後自己也跳了进去。不管如何,他是不能让朱朱去泥塘里洗的,他想和一个又香又软又干净的小猪妖Zuo爱,而不是和一个满身泥巴的小泥人享受那种最原始的乐趣。
朱朱拼命在水里扑腾著,苏飞鸿不得不跳进来,亲自给他剥衣服,两人在浴池里展开了拉锯战,身体肌肤接触之下,不但苏飞鸿渐渐的情难自控,就连朱朱的妖性之媚也被激发了出来,圆圆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如同秋天熟透了的苹果般诱人,小嘴张著,拼命喘著气,他的身子因为情yu的上升而轻轻扭著,偏偏纯洁的小猪根本不知道这代表了什麽。
“猪猪……”苏飞鸿动情的搂著朱朱,他的身子此时瘫软成一团,身体上的温度不断上升著,偏偏只要和苏飞鸿的身子一接触,就感觉到十分的舒服和兴奋,他的手臂甚至自己搂住了苏飞鸿的脖子,一双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也蒙上了层薄薄的雾气,看起来便是标准的“媚眼如丝”,这让苏飞鸿这个一心想要把他吃到嘴里的大狼还如何忍得住,当下连澡也不洗了,身子一翻就把懵懵懂懂的猪给压在了池边,果断展开了吃猪行动。
可怜的笨猪猪因为太笨,又是最小的一个,所以一直都被牛牛保护著,平日里根本不准蛇妖向他灌输这些性的基本知识,所以直到他被吃干抹净,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只觉得苏飞鸿很奇怪,他干什麽把身上的那根东西Сhā进自己身体里啊。而最奇怪的是,之前那根东西明明很小很软,但不知为什麽,一下子就变得又硬又长,简直就像是法术似的,而且被那根东西Сhā入的自己,一开始还觉得好痛,可是慢慢的慢慢的就习惯了,到最後,根本就是觉得十分舒服,是一种和享受美食差不多的欢乐感觉。
如果让黄牛知道此时朱朱发生的事情,他一定会後悔自己没对朱朱进行普及的性教育,不过现在他正在皇宫中,根本不知道此间的事情。所以苏飞鸿很顺利的把朱朱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然後吃饱了的大灰狼给朱朱好好擦洗了身子後,就抱著他上了岸,因为付出了不少,所以也很累的大狼便搂著心爱的小猪在就近的屋子内歇下了。
香甜的一大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外面静悄悄的,想是仆人们都知道自家主子刚刚做了什麽事情,所以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进来撞破主子的“奸情”。苏飞鸿坐起身,看了看身边还在睡著的朱朱,只觉得往日里似乎空落落的心已经全部被填满了。他戳戳朱朱肉嘟嘟的小脸,轻笑出声,然後伸了个懒腰,心想抱著小猪回去睡吧,这里临著池子,有潮气呢。
他想到这里,便要弯身抱起朱朱,谁知手刚一接触到朱朱的身体,他便睁开了眼睛。先是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然後才睁著一双迷蒙的大眼睛问道:“洗完了吗?要是还没洗完,我可声明,杀了我也不进那池子里了,呜呜呜,洗的好难受,尤其洗澡的时候为什麽还要做那麽奇怪的事情啊,害的水一直灌进我的屁屁里,真是难受死了。”
苏飞鸿满头冷汗流下,他当然知道朱朱不是淫荡,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情是什麽,所以也不以此为耻。他心虚的笑了两声,避重就轻道:“哦,这个嘛,呵呵,好吧,以後我不在水里对你做这种事就是了。走,我们现在回去吧,我让厨房给你蒸蟹黄包子,还有精致的点心。”
一句话正击在朱朱的心坎儿上,小猪一蹦老高,下一刻,就又惨叫著摔了下去。他扑在床上哀嚎道:“都是你这个坏人,非逼著人家在清水池子里洗澡,到底洗出毛病来了吧,人家的屁屁好痛啊,不敢走路了啦,这可怎麽办?呜呜呜,我以後再也不要在浴池里洗澡澡了。”
苏飞鸿仰头看向窗外明月,无语问苍天的感觉,他今天终於体会到了。朱朱竟然把屁屁痛的源头归罪於洗澡,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叹息。不过现在他是没胆子承认屁屁痛是自己种下的孽因的,一切只能慢慢来了。想到这里,他温柔的俯下身去,将朱朱背在了背上,温柔笑道:“这没关系啊,你不能走,我就背你走好了。”
十五的满月正挂在半空,大地银茫茫的一片。朱朱紧贴在苏飞鸿的背上,不知道为什麽,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而且脑海里老是回想著在浴池里两人做的那件事情,脸还有些热辣辣的,小猪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以前在山上,他遇到不懂的事情,都会跑去问牛哥哥,但现在,牛哥哥不在这里,只有苏飞鸿,似乎也只有请教他了。
“王爷,我觉得心跳好快,脸上也热热的,脑袋里老是我们在浴池里你压著我的那些情景,这是怎麽回事啊?是不是你刚刚压我的时候太用力,把我的脑袋压坏了呢?”朱朱有些犹豫的开口,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话让可怜的摄政王爷差点儿栽了个跟头。
“咳咳,那个……没什麽,这说明猪猪你对我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情感,没关系的,我很高兴。”苏飞鸿咳嗽了两声,思忖了半晌才给出这模棱两可的答案,没办法,他不敢一下子说的太直白了,唯恐吓到小猪,让他不知在什麽时候就会落跑。
“不同寻常的情感?”朱朱慢慢咀嚼著这个词。然後自言自语道:“恩,也可能哦,我觉得很怕你呢,一想到你要把我的前腿或者耳朵割下来吃,就觉得身子都发抖,我可从来没有这麽怕过谁,就连那些方外妖精侵犯雾隐山的时候,我都差点儿战死了,也没觉得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苏飞鸿的脸色在月亮下丰富多彩的变化著,刚要说话,忽听背上的朱朱问道:“对了王爷,你前面准备好锅了吗?不知道热水烧开了没有,现在都是晚上了呢,还是说,你喜欢吃烤肉呢?”
这个问题让苏飞鸿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知道朱朱为什麽问起这个,他转回头问了一句,当听到答案後,他就後悔的要吐血了。因为朱朱很理所当然的道:“为什麽?你不是要在今晚吃我吗?说好了要割下前腿和耳朵,对了,你要把刀磨得快一些,这样刀子会很快割下我的肢体和耳朵,我就不会那麽痛了。”
苏飞鸿无语望著天上月亮,绝望的道:“朱朱,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一点儿都不想吃你的肉了。所以,拜托,在这样月白风清的浪漫晚上,你就不要老围著这个问题打转了,被哪个仆人听见,传出去说堂堂摄政王爷在府里吃人,我一世的英名都会付诸东流的。”
“啊,真的吗?你不吃我的肉了?”朱朱在苏飞鸿的背上撒了一个欢儿,然後情不自禁的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单纯的猪妖并不知道这个动作代表了什麽,他只觉得苏飞鸿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欢喜的都不知道该怎麽表达的地步,他甚至想著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就不要去找答案了,飞不了仙就飞不了仙,呆在苏飞鸿身边,有吃的有玩的,而且看著他也越来越舒服,这不比当妖仙强吗?
更何况现在又听说苏飞鸿不吃他的肉了,单纯的傻妖精乐的心花怒放,心想世上还有这样便宜的事情吗?这苏飞鸿一遇上自己,怎麽就变成傻瓜了呢?明明他最开始抓自己的时候,似乎很厉害很精明啊,朱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亏大了,还沾沾自喜的认为自己很划算,占了天大的便宜。
不过他旋即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於是便使劲儿趴在苏飞鸿的背上,把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努力伸到前面去,他本来想做到只用脑袋和苏飞鸿面对面,後来发现这动作实在太困难了,也许只有邻山上的长颈鹿才能做到,所以只好尽量和苏飞鸿脸贴著脸,怯怯问道:“那个……那个,如果……如果你不吃我的肉了,是不是……是不是以後就不会给我东西吃了?”
苏飞鸿本来和朱朱脸贴著脸的时候,心里荡漾的不行,暗道这猪猪也终於开点窍了,但是随即就被他气得七窍冒烟,心想敢情这猪猪心心念念就想著吃是不是?他无奈的开口道:“朱朱啊,你放心,你在我府里的一切待遇照旧,恩,不是照旧,是比以前还要好,以後你想吃什麽,只要告诉秋湍,只要能弄出来的,都弄给你吃。现在呢,月白风清,这气氛多麽的旖旎啊,你就不要老说吃吃吃的来煞风景了好不好?”
朱朱祭出他招牌的动作,把手指头咬在嘴里,很认真的问道:“提吃的怎麽了?民以食为天啊,我们不管是人是动物,都离不开吃的啊,就连小草大树,还要从泥土里吸取东西吃呢。哼,月白风清,能当饭吃吗?我才不像那只兔子,大家都说他聪明,在我看来,他是最傻的了,每天就会对著月亮感叹什麽嫦娥姐姐的,那月亮就算再像烧饼,它也吃不到嘴里啊,更何况嫦娥姐姐能吃吗?就算能吃,她那麽的瘦,几口就吃光了,哪里比的上那些黑熊,一个个圆滚滚的,如果把熊掌割下来,浇上蜂蜜蒸著,一定会很好吃很好吃的。”他一边说著,口水都流了出来。
苏飞鸿低下头,他认识到想要让这朱朱懂得浪漫,那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嫦娥他倒是很好奇:“猪猪,你见过嫦娥吗?怎麽会知道她很瘦呢?”
众所周知嫦娥是美女,以审美的标准来看,嫦娥的确应该是很瘦,但这猪妖可不是人,他的思想和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怎麽会知道嫦娥应该很瘦呢?
“我见过兔子精画的画像嘛,他信誓旦旦说那个就是嫦娥的。”朱朱很认真的道,完全没有考虑过兔子是信笔涂鸦的可能性。
苏飞鸿再次低下头来,心想这猪妖能在雾隐山上生存,还真的是奇迹,人家随便骗骗他都能当真。他摇摇头,苦笑道:“你啊,真是小笨蛋,我要信誓旦旦说我是玉皇大帝,你会不会相信啊?”话音未落,朱朱就大惊失色的要跳下来,一边害怕的问著:“你真是玉皇大帝吗?你……你你你……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当然是骗你的啊。”苏飞鸿本来还想开开玩笑,可是一见小猪吓得不轻的样子,他就没有心思了,知道自家这头猪是不禁吓的。两个人一路上不咸不淡的闲聊著,倒也十分有趣,回到卧室後,朱朱没说上两句话,就睡去了,只剩下苏飞鸿,就那麽坐著一直看他看到天亮。
四更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打盹的苏飞鸿猛然站起身走了出去,对著门口低声斥道:“是谁这样没有规矩?小点儿声,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慌张有用吗?”一语未完,就听院子里响起一个喘吁吁的声音:“王爷。不……不好了,太子……太子出事了。”
苏飞鸿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漫到头发梢,他一个箭步跨出去,揪著来人的脖领子厉声问道:“你说什麽?太子哥哥怎麽了?他身处大内,怎麽可能出事?到底是怎麽回事?”话音落,方看清这人是伺候太子的太监刘一,那是个忠心耿耿的老太监,於是他声音缓和了下,低声道:“怎麽是你过来亲自报信,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刘一哭道:“王爷,老奴也不知怎麽回事,太子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这两天有些咳嗽,临睡前皇後派人送了枇杷膏来,太子十分的感激,他本来不喝这个东西的,但因为是娘娘送的,就喝了几口,当时也没什麽事儿,谁知到三更天的时候,老奴听见他喊著肚子痛,就过去看,见太子的嘴里出血了,老奴吓坏了,就去请御医,可御医来了的时候,太子已经昏迷了,好几个御医都不知道中的是什麽毒,现在殿下眼看著就不中用了。”
苏飞鸿身子摇晃了几下,一口血涌到喉间,他扶住身旁的柱子,眼睛在一瞬间布满了红丝,只喃喃道:“果真是最毒妇人吗?为了所谓的前朝和江山,你……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毒害死吗?”他说到这里,那口血到底没忍住,直喷了出来。然而他却浑然不顾,厉声喝道:“来人,备马,本王立刻进宫。”
之前苏飞鸿出去让来人小声的时候,其实朱朱已经醒了,只不过没放在心上,想继续睡,心里想著这王爷对我这麽好啊,都不知道该拿什麽来报答人家。谁知接下来,就听苏飞鸿的声音也高亢严厉了起来,把朱朱吓得也睡不著了,偷偷爬起来来到门边,正好见到苏飞鸿吐血,然後吩咐备马,他再也忍不住,跑上前去用纤细的身子抱住苏飞鸿,很笨的安抚道:“不要哭,不要哭了,你的哥哥不会有事情的,走,我陪你一起进宫,我是妖精,也许能帮上点忙也说不定。”
朱朱的确是毫无机心,在刘一的面前就把自己妖精的身份给拆穿了,一时间只把那老太监惊的说不出话来,不过转念一想,暗道殿下眼看是不中用了,人没有办法,也许妖神之类的东西法力无边,还能救回他一命也说不定。因此当听到苏飞鸿柔声说著“你不用过去,我去就行了”的时候,这老太监连忙跪下,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苏飞鸿想了想,觉得刘一说的也有道理。正好仆人们牵了马过来,他抱著朱朱就要上马,却听他挣扎著道:“不要了,马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骑他的後代子孙了,我跟在你身後飞就行了。”一语未完,苏飞鸿早抱著他跳到马上,一边道:“你不骑它我也要骑它,这时候讲的什麽兄弟义气。”
第七章
一路飞奔到了皇宫,此时宫里已经乱成一团了,到处点著灯笼,太监宫女不住奔走,小声议论著什麽。苏飞鸿和刘一急急来到东宫,只见雕花的精致大床上,太子江青羽很端正的躺在那里,在他身边,是依然年轻貌美的皇後,这果断又狠辣的女人,此时正痴痴望著儿子的面容,若不是两行清泪顺著她的脸颊流下,你简直不知道她是在悲伤。
苏飞鸿一见到她,就忍不住冲了上去,他那红了眼睛的可怕形象让朱朱敏感意识到暴力事件就要发生,可是那些人说床边的女人是皇後耶,是他可以打的吗?如果自己打了妖仙帝,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吧?想到这里,他猛然如同松鼠般跳到苏飞鸿身後,紧紧攀著他的脖子道:“不要了苏飞鸿,打人是不对的,不可以打人了,更不能打皇後啊。”
朱朱这个行动看起来十分可笑,但是却唤回了苏飞鸿的神智。他冷冷的看了周围人一眼,暴戾道:“都给我下去,留几个御医到外面研究方子,救不回太子,你们都要陪葬。”他鲜少有这样严厉的时候,吓得一众人等连忙退下,几个御医似乎想说什麽,最後却什麽都没有说,诺诺的跟著大部队一起出去了。
苏飞鸿来到皇後身边,还不等说话,就见皇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喃喃道:“还开什麽方子啊,他……已经走了,他走的真急,就连哀家,就连哀家也没来得及送他一程。”
苏飞鸿紧紧握著拳头,他回头看了太子一眼,然後悲愤的回过头低吼道:“在你面前死去的人,是你的儿子,不管是你跟谁生的,他总是你的儿子,你这是一个母亲该有的表现吗?你的心就真的比铁石还要硬吗?”
皇後没理会苏飞鸿的质问,她只是伸出手抚了抚江青羽的面颊,低声道:“哀家听说,他发病的时候似乎是肚子很痛的样子,没想到到头来,却走得这样安详……”一语未完,她的手猛然被苏飞鸿拉起,听他暴怒吼道:“别动哥哥,你根本不配动他,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你是全天下女人中的败类,虎毒尚且不食子啊,可是你呢?你……你根本配不上母亲这个称呼。”
皇後诧异的转过头来,颤声道:“鸿儿,你……你说什麽?你以为……你以为是哀家杀了他?”她的面上忽然爬满了怒气,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他是哀家的儿子,就算不喜欢他,就算不想让他登上皇位,哀家也不会杀了他的,哀家是个母亲,他是我的儿子啊,而且……而且他平时孝顺又懂事,哪里像你那麽张扬忤逆,哀家现在想起来,真是对不起他,早知道今日,该对他好一点的。偏偏……偏偏你竟然这样说,你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是用刀子一点点剜著我的心你知道吗?”
苏飞鸿哼了一声,退开一步冷冷道:“不要惺惺作态了,为了前朝所谓的皇位,你还有什麽不能牺牲的?儿子……儿子算是什麽?从哥哥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又给过他一点母爱吗?你说的没错,他是孝顺又懂事,可惜他枉费了那些良苦的用心,他的母亲为了爱人的前朝地位,根本就不把他的性命放在心上,此时还能假惺惺的……”他一语未完,就听“啪”的一声,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
皇後泪流满面,忽然转头哭道:“没错,这是惩罚,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我从来视作草芥的儿子,对我敬爱有加,从不违逆半点,可被我放在心尖上手心里的儿子呢?他从来就没有体会过我这个当娘的苦心,他只以为我是把他当作了光复前朝的工具,作孽啊,我这些年苦苦的经营,到底是为了什麽?老天爷,你收了我吧,让我去九泉下补偿羽儿吧。”
苏飞鸿认定了她的嚎哭是做给自己看,因此也不去理她,他转过身子,悲痛的看向床上面容安详的江青羽,慢慢坐在了他的身边,此时他心中的悲愤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甚至想用自己的命来换回江青羽的性命,这个有些懦弱,却善良仁厚无比的哥哥,他不应该得到这种结局的,老天也实在太不公平了。
忽见朱朱悄悄凑了过来,伸手在江青羽的鼻端,胸口以及手腕上分别摸了摸,脸上露出一种十分疑惑的神色。苏飞鸿心中一动,又升起几丝希望,暗道难道朱朱有办法吗?他刚要开口询问,就听朱朱犹疑著开口道:“真的是好奇怪啊,这个人的的确确是没有心跳呼吸了,但是……但是为什麽他的魂魄并没有离体呢?论理人死後,魂魄就会离体,牛头马面两位大哥一向是很准时的了,所以魂魄会被立刻领走,但是这屋子里没有冥界的气息,说明他们还没有来,哦,我们不去研究他们迟到的问题了,问题是,就算他们迟到了,死人的魂魄也会离体啊,为什麽殿下的魂魄还好好在他的身体里呢。”
苏飞鸿并不是很明白这些魂魄之事,但朱朱是妖精,他既然说奇怪,那就一定是有奇怪的地方。此时皇後听见朱朱的话,也欣喜的扑上来,拉著朱朱的手紧张问道:“孩……孩子,你说什麽?你说羽儿没有死是吗?他的魂魄还没走是吗?太好了,这……哀家立刻宣御医进来开方子。”因为太过激动欣喜,她的眼泪又成串落下,这下子倒让苏飞鸿真的起疑心了。
“喂,我不是什麽孩子了,我的年纪比你的祖宗还要大吧,当然,比起你的始祖宗,我就没有办法企及了。”朱朱噘著嘴解释,而皇後这时候哪还顾得上和他探讨这个问题,只一个劲儿的点著头。那边苏飞鸿将江青羽的衣服解开,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上,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欣喜的抬起头来,用肯定的语气道:“没错,哥哥没有死,他的胸口还有很微弱很微弱的一丝热气,如果不仔细观察,如果没有朱朱的话,根本就察觉不到。只是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看向皇後道:“真的不是你做的吗?”
“你这逆子,还想挨巴掌是不是?”皇後大怒,不过因为这个好消息,她的脸色倒是缓和了很多,挂著许多的泪水却露出笑容的表情十分诡异。她来到江青羽的身边,握著他的手道:“我都说过了,再怎麽说我也是一个女人,我还没无情到能够杀掉自己儿子的地步,若我真有这样的狠毒手段,我也不必让你做皇帝,直接自己做女皇就好了。”
苏飞鸿这一次倒是相信了她,因为她的确没必要下毒让江青羽假死。他收回手,沈吟道:“我知道江湖上有许多的奇人异事,假死之说也时有所闻,但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些传奇脚本罢了,难道竟然真有这样神奇的药物吗?”话音刚落,皇後就急急道:“这个也不用去深究了,现在倒要想想谁会对羽儿这样做才比较重要,否则他这一次让羽儿假死,下一次就有可能真的杀了他的,要尽快找出这个人了。”
苏飞鸿点点头道:“没错,这个我会办的。”他又抬头看向皇後,忽然微笑道:“娘,因为这件事情,你似乎变了好多,之前你不是最讨厌哥哥的吗?怎麽?如今险些失去他,便都想起他的好了?那你以後还让不让我做皇帝了?”
皇後叹了口气,伤感道:“我是从来没将羽儿放在心上,但是刚才,有人告诉我说他中毒了的时候,我却觉得心一瞬间痛的被揪了起来,当我赶过来,看到他已经死去,听著伺候他的人描述他毒发时的痛苦,我的心都痛得麻木了。也不知为什麽,往事就好像潮水一样,非要涌进脑子里,我才发觉这麽多年我太对不起这个孩子了。”她说到这里,又摇摇头道:“人啊,都是这样的,总是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有可能顿悟,唉,我这一次就险些失去了羽儿,所以我也看透了,皇位的事情,你们兄弟俩商量著吧,反正即便是他做了皇帝,我知道你也一定会辅佐他的。”
苏飞鸿欣喜点头道:“娘,你终於开窍了,没错,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皇位哪里能比得上我们的手足之情呢?即便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可我们的身体里,流的毕竟都是母亲的血不是吗?”他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面色煞白道:“娘,你说……我爹他真的是死了吗?”
皇後看了他一眼,感叹道:“当然死了,当年他死的时候,皇帝却没有死,以至於连见他最後一面也不能。怎麽?你该不会是怀疑这一切是你爹做的吧?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都死了多少年啊……”他不等说完,苏飞鸿就在旁边咕哝道:“他真死假死谁知道啊?现在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假死例子吗?”
皇後思虑了一会儿,断然摇头道:“那也不可能,你父亲一生都已光复前朝为己任,他死的时候,圣眷正隆,且皇上也缠绵病榻多时,他是不会在那个时候假死的,只差一步啊,就可以登上这个座位了,他怎会放弃。再说了,这些年来,你有多少机会登上皇位,他若真是假死,要除去羽儿,也早下手了,怎会等到现在。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下的手,怎还可能留有余地,让羽儿假死呢?”美丽的女人说到这里,不由得凄惨一笑,摇头道:“他是不会顾忌我的感受的,他的心里眼里,全都是他的天下他的江山啊。”
苏飞鸿叹了口气,点头道:“娘,你说的很有道理,唉,虽然那个人是我爹,但我还是想说,那样的混蛋其实根本配不上拥有你这样坚贞的爱情,但愿从此以後,你可以顿悟了。”他说完又踱起了步子,皱眉道:“那麽到底会是谁呢?会是谁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呢?”
就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在太子宮外的大桂花树下,并肩站著两个太监,其中一个盯著屋内的人影,牙齿咬的嘎!嘎!响,恨恨道:“他妈的太可气了,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够成功,小聚,刚刚那个揭破了青羽是假死的家夥是谁?我要把他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另一个清秀的小太监连忙悄声道:“哎哟我的祖宗我的主子,你可小点儿声啊,万一被苏飞鸿发现,咱们俩还能从这里脱身吗?刚刚那个揭破了殿下假死的小子,不就是刚刚苏飞鸿领进去的那个绝美的美人儿?你都没看见的吗?说句实话,小的怀疑他可能不是什麽善茬儿,你想啊,他竟然能知道殿下魂魄没有离体,这要不是会法术的人,哪能看得出来呢?听说这摄政王爷和那个关山交好,难道他就是关山?”
陆风凌冷笑道:“他怎麽可能是关山,他若是关山,我们现在也就不用站在这里了。若说是别的道士,似乎也不太可能,那人长的一副妖精样子,凡人哪有可能长的像他那样美丽,恩,没错,他就像是那传说中的狐狸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解释的通了,哼哼,很好,苏飞鸿的人是吧?就让我来试试你到底是人是妖吧。”他说完,便和身边的小个子隐入桂树阴影中,然後悄然离去。
第八章
江青羽是在两天後悠悠醒过来的,到第三天早上的时候,连苏飞鸿和朱朱都有些沈不住气了,好在他开始有了缓慢的呼吸,渐渐的皮肤温度也恢复正常,最後整个人也没经历什麽痛苦的挣扎,就醒过来了,当他醒来的时候,整个宫内都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让他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到了幽冥,这欢呼声是幽冥里的鬼魂在欢迎自己。他没想到自己在阴间的威望竟会如此之高,还十分的感动了一把。
接著皇後和苏飞鸿就扑了过去,朱朱本来也想扑上去,但是一看到苏飞鸿的身影他就打消了念头,自己倚在门边看著那兄弟俩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他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好像是属於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似的,至於为什麽会这样想,单纯的猪妖没有去想,他也想不明白,所以只能在那里看著。
江青羽愣愣的看著面前两张熟悉的面孔,苏飞鸿的他还可以理解,但是这个……这个向来冷漠如霜,从来都没有一个笑容给自己的女人,此时正哭得梨花带雨的这个女人,她……她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吗?该不会是看花了眼,把那个心腹的婢子当成母亲了吧?他使劲儿揉了揉眼,再揉了揉眼,最後终於确定,这个女人的确就是他的母亲。
於是一场感人的家庭伦理大戏正式开演,朱朱站在门边打了个呵欠,回头对一个小太监道:“好饿,在这里都两天没吃东西了,你们……你们去做点来吃好不好?大不了我让苏飞鸿付给你们银子了。”因为皇後有令,太子不醒过来,她和苏飞鸿都不进食,因此这两天都没有送膳食过来,而苏飞鸿一直关心著江青羽的病情,也忘了这个茬儿,朱朱很早就想开口了,碍於这是人家的地盘,没好意思提,如今御膳房那边又飘来饭菜的香气,这猪妖实在是馋不住了,才厚著脸皮开口要吃的。
那个小太监还不知道朱朱的身份,听见这话不由得把面容一整,做出老气横秋的样子训斥道:“你这人好没眼色,如今太子初醒,大家都欢欣鼓舞,你却只想著吃的,究竟这两天我也没看见你过去太子身边伺候,还敢直呼王爷的名讳,真是太胆大妄为了,就该让曹公公拖你出去打二十板子,啊,天啊,你竟然连太监的衣服都没有穿,你……你你你……”
“他怎麽了?”正当朱朱被那个小太监数落的一脸惶恐时,身旁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苏飞鸿冷著面孔看向那小太监:“你是不是见他在这里站著,便狗眼看人低?哼哼,自己去曹公公那里领二十板子吧,刘一,安排人传膳,除了给皇兄的膳食要以清淡为主外,多多准备好吃的,还要上一大盘生菜,不要熟的,对了,猪肉千万别弄,明白了吗?”
刘一答应著去了,他自然知道朱朱的身份不同的。这时江青羽才看见了朱朱,忙把他们叫过去,一边欣喜道:“好漂亮好可爱的孩子,瞧著小脸儿圆的,像头小猪似的……”一语未完,朱朱就惊喜的问道:“啊,你是苏飞鸿的哥哥吗?很聪明啊,为什麽苏飞鸿总还说你是没有开窍,等开了窍就好了,你能一眼就看出我是头猪,这份眼力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了。”
皇後和太子以及苏飞鸿的额上登时下了好几条黑线,苏飞鸿叹了口气,挥手将其他的宫女太监都遣出去,然後认真道:“娘,我就实话告诉了你吧,我的确是不可能做皇帝的,你看见朱朱了吗?你以为他凭什麽一眼就能够说出太子哥哥的魂魄没有离体?凭什麽就知道阴间的牛头马面很准时?其实他是个妖精,就是他自己所说的猪妖,娘,我已经离不开他了,今生是必然会娶他的,而且他会是我唯一的爱人,你能忍受咱们国家的皇帝娶一个男人做皇後吗?”
皇後沈默了半晌,其实早在朱朱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心里就在疑惑了,普通人怎会有那样大的神通,如今听到儿子这样说,果然证实了朱朱是妖的身份,她惊讶的是儿子竟然会爱上他,还发出今生只爱他一个人的宣言,她是女人,怎不知道这话所代表的意义,默默看著儿子,而苏飞鸿也用倔强的眼神回看著她,那里面带著一去无回的决绝,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继续逼迫儿子,他会带著朱朱逃出自己的视线,从此後再也不回来。
如果是在之前,皇後当然不可能让苏飞鸿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然而现在,一个儿子死而复生,让她的心情经历了大喜大悲的起落,许多事情就如同是豁然开朗似的,一下子便都看开了,她摇摇头,有些疲倦的道:“算了,随你吧,你不想当皇帝,就不当好了,但是你要尽心辅佐羽儿,必须要将苏里国治理的富荣强盛,我已经违背了对一个男人的诺言,决不能再违背另一个的。”
苏飞鸿万万没料到母亲竟然这麽容易就答应了,大喜之下连忙跪地谢恩,却听床上的江青羽大叫道:“不……不行啊,我……我也不能当这个皇帝。”他话音未落,皇後和苏飞鸿就一起转过头去,齐声吼道:“你怎麽不能当,你是当朝太子,继承皇位那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你又怎麽不能当了?难道你也爱上了男人?也是非他不娶?”
江青羽瑟缩了一下,然後哭丧著脸道:“那倒也不是了,母後,弟弟,你们……你们不知道,不是我爱上了男人,是有一个男人他……他爱上了我啊,不是我非他不娶,而是……而是他非我不娶,他……他早就警告过我了,如果我敢继承皇位,他就会将我掳走,甚至……甚至他会伤害飞鸿和母後……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了。”
皇後和苏飞鸿的嘴巴一起张成了“O”形,他们怎麽也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过了很久,皇後才结结巴巴的道:“羽……羽儿……你……你在说什麽,母後知道以往对不起你的地方很多,可……可你也用不著说这种话来吓母後啊,你……一直都在深宫里,怎麽可能认识什麽男人,再说了,就算是有男人,他……他怎麽敢逼迫当朝太子,他想造反不成?”
江青羽哭丧著脸道:“母後,儿臣不是故意吓你,儿臣怎会做此种大逆不道之事呢?这事儿……这事儿我已经瞒了许久,我一直以为他不敢造这个反,可如今我才知道,他敢,不但敢,还明目张胆的就在我宫中对我下了毒,没错,这种毒除了他,世间还有谁能够下的出来呢?”他已经从苏飞鸿的讲述里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所以一下子就猜出这件事是谁干的了。
苏飞鸿正愁抓不到凶手,一听见他这句话,便厉声喝问是谁,朱朱在旁边终於吃上了点心,想到这全是苏飞鸿替自己争取来的,心中不由得十分感激,也帮腔道:“没错,到底是谁?太子殿下说出来,我们去把他抓起来重大八十大板,太可恶了,竟然用假死骗人,我之前也不过就是为了偷懒用过一次,还立刻就被牛哥哥给识破了。”
苏飞鸿叹了口气,拍拍朱朱的肩膀道:“行了猪猪,你那点辉煌的经历就不必说了。”他又从盘子里拿出一块酥皮点心喂进朱朱的嘴里,回头道:“太子哥哥,你就直说了吧,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能对你用出这种狠毒的招数,你还有必要替他隐瞒,来保护他吗?”
江青羽欲哭无泪,大声道:“弟弟啊,不是我想保护他啊,我是要保护你,保护我们苏里国的根基啊,那个男人,他……他就是拜宁教的教主,也是我流年不利,三年前去守皇陵的时候,就遇见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麽就缠上了我,即便後来我回到宫里,他也时不时的来骚扰一番,他的武功很高,皇宫大内如履平地,他一直都警告我,不许我继承皇位,也一直以为我登不上皇位,可是随著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了解飞鸿你不想当皇帝的决心,又见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不当这个皇帝,最近飞鸿你更是开始调回一些老臣,他大概觉察到了这个危机,所以……所以才会下这种毒药,只等著我被葬入皇陵之後,再去把我给挖出来。”
苏飞鸿气得脸色都白了,恨恨道:“拜宁教欺人太甚,本来他统领他的江湖,我们统领我们的江山,井水不犯河水,谁知他竟然有如此诛心之举,不行,我是说什麽也不能饶过他的,他欺负人难道都不分对象的吗?”他看了看旁边的朱朱,忽然摇头道:“罢了,还是让他跟著我好了,那个陆风凌可不是什麽好鸟,万一再想出什麽狠毒计谋来对付朱朱,到时後悔莫及。”他一边说一边替朱朱将盘子取了下来,如果不取下,他真的很怕朱朱会伸出舌头去舔那些碎渣渣,娘亲看起来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甜美的面相就是讨人喜欢嘛,他不想让那种典型猪吃食的动作惊吓到向来优雅的娘亲。
“我们留在这里住几天好不好?”苏飞鸿征求朱朱的意见,却见他皱眉摇头,小声道:“我不想在这里住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我想回家,家里有舒服的床,有秋湍给我做好吃的,我要回家……”他不等说完,苏飞鸿就连忙道:“哦,皇宫里也有很舒服的床,也有许多好吃的,比我们王府的美食还多,我已经让他们去做了,等一下你看到了那些宴席,再决定要不要留在这里好不好?”
第九章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样东西能留住朱朱贪吃的心,那无疑就是宴席了,虽然他没有对皇宫的宴席进行正面评价,但是苏飞鸿看得出他是很满意的,这点从他再也没有反对过留在皇宫中就可以知道。
然而一直住了几天,陆风凌那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这一个多月来,苏飞鸿仔细分析了苏里国目前的形势,说实话,论起来他是不怕陆风凌的,但难就难在这混蛋是江湖人,拜宁教是一个江湖的组织,他甚至都不如一只谋反的军团,最起码还有明确的目标,你可以指挥军队一直打到他的大本营。但拜宁教就不一样,他们分支众多,遍布各地,却又没有人知道具体的位置,而且派中据说有几万人,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不要说剿灭了,就是和人家战斗都未必能摸得著门儿。
苏飞鸿也想过要和陆风凌谈判,男子汉大丈夫,怎可以意气用事,因为儿女情长就断送了自己辛苦创出来的拜宁教呢?但是听到江青羽叙述了他和陆风凌的认识经过之後,他十分肯定对方也是一个死心眼的男人,只怕是认准了江青羽,就不可能会放弃,就如同自己死也不会放弃朱朱一样。这样一来,拜宁教和朝廷火拼,只能让其他人获利,因此想来想去,这事儿都不能有一个两全其美之道,虽然这样承认有些窝囊,可这的确就是眼前的事实。
苏飞鸿每每想到此处,都十分的烦恼,有时候看见江青羽,就忍不住盯著他的脸细瞧,那一天他问朱朱:“你说他到底哪里长得讨人喜欢,让那个陆风凌欲罢不能穷追不舍?”当时朱朱正在很笨拙又很欢快的磕著一碟瓜子,听见这句话,便抬头仔细的看了看,然後很中肯的评价道:“太子哥哥有一张像瓜子的脸,还有一双水汪汪的像葡萄的眼睛,他的鼻子如果在小一点细一点,有些像白白的花生,耳朵很像那种叫做猫耳朵的炸面点,嘴巴就如同一小排樱桃排在一起,牙齿又白又小,如同很细小的干贝丁,哇哇,简直是没有一处不可爱啊,如果是我,我也会喜欢上他的。”
苏飞鸿黑了脸,毫不留情的吐槽道:“对,你把他追到手,然後守在身边,一天吃掉一块儿,最後那张像瓜子的脸吃上两天,还可以剩下像酥饼那麽大小……”他不等说完,江青羽就惊恐的退了两步,而朱朱则是低下头继续磕著他的瓜子,嗫嚅道:“我不吃人的,我从来都不吃人的,秋湍姐姐的眼睛那麽漂亮,我流了好久的口水,不也是没下口吗?这是我们做妖精的准则了。”
苏飞鸿和江青羽对这只贪吃的猪妖已经彻底无语了,他的脑子里除了吃大概就是睡,除了这两样,其他的东西大概连容身之地都没有,苏飞鸿很悲哀的想著自己到底在朱朱心里的什麽地方,是在底部还是在边上,反正肯定不会在心尖和中间。
因为这种种的原因考量,所以苏飞鸿不得不开始暗中培养下一个皇帝了,一旦真的让江青羽登基,那个陆风凌再疯了一样的来把人掳走,到时候重新培养一个皇帝就有些手忙脚乱的。当然,江青羽现在还不知道苏飞鸿的意图,而一旦能尽力阻止这场灾难,苏飞鸿也是打算全力以赴的。现在的一切都是在以策万全的情况下进行著。
苏飞鸿选中的人是江青羽叔叔的儿子贤王,江王叔英年早逝,只留下这麽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这孩子在能力上颇有苏飞鸿的遗风,在心地上又十分仁厚,苏飞鸿只培养了他两个多月,心里就开始在认真的想要不就把江青羽打包送给那个陆风凌吧,这江山由贤王江春年来做肯定是更好的选择。
这两个月来,对於朱朱来说,那简直就是和天堂无异,白天黑夜都有数不清的好吃东西,而且多少天都不带重样的。到了晚上,还会有苏飞鸿和自己做那麽快乐的事情,他的妖媚之性已经全部被开发出来,对於房事那是有求必应,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扭著身子主动一把,每到这时候,苏飞鸿都会特别的情绪高涨,有时候甚至能做上一两个时辰,当然,到了第二天就要稍微显得情绪萎靡一些了。
日子便是这样如水般的平静过著,两个月後,陆风凌仍然没有任何的动静,苏飞鸿猜测著他大概是看出了自己培养江春年的用心,所以在晓月神功未成之前,也不肯贸然行事了,因此他仔细思量了一下,便和朱朱搬回王府,宫里只留江春年陪著江青羽,反正那小子的武功也不错。
回到王府後的朱朱却有些不一样了,恩,怎麽说好呢,他不再喜欢吃那些精心烹制的佳肴,每天里只是喜欢睡觉,偶尔精力充沛的时候,又充沛的吓人,秋湍就不止一次说过看见後院的草坪上有一只巨大花猪在那里来回走动,慢悠悠的吃草。她很担心朱朱这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以为府里众人瞧不起猪妖,索性就变回原形,可天地良心啊,大家喜欢他还来不及,怎麽可能去歧视他呢。
苏飞鸿发现自己要好好的和朱朱谈谈了,这一天,他把朱朱叫到面前,和蔼问道:“宝贝猪猪,你最近好像有些不开心,到底是因为什麽呢?府里有人欺负你了吗?恩,我肯定是没有什麽令你不快的地方了。那麽,难道是府里的饭菜不对你口味了吗?你以前很喜欢吃麻辣蹄筋的啊,现在怎麽都一口不动了呢?反而喜欢去吃那些青草和没有熟的果子,这到底是为什麽啊。”
朱朱低下头,扭著衣角道:“其实,也没有什麽了,我就是……就是想起来牛哥哥也是牛,他知道我吃他後辈子孙的肉的话,会不开心的。”不等说完,苏飞鸿就又问道:“那红烧兔腿呢?你怎麽也不吃了?”
“哇,兔子精很精明的,如果让他知道我吃他的子孙,他也不会放过我的。”朱朱故作惊恐状,让苏飞鸿瞬间黑了脸,小声低吼道:“不要再骗我了,你以前吃牛肉吃兔腿吃的满嘴流油的时候,怎麽想不起你的牛哥哥和兔子弟弟,现在倒想起来了,说,这到底是为什麽?”
他的发威终於震住了朱朱,可怜的猪妖仰头看著他,慢慢的,两只大眼睛里就充满了泪水,悲哀的道:“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什麽啊,呜呜呜,我……我其实真的好想吃那些东西来著,可是……可是一闻到味道,就忍不住想吐了,呜呜呜……还是吃青草和那种酸酸的果子舒服一些。”
苏飞鸿最受不了朱朱这种委屈的模样了,闻言连忙把他抱进怀中,柔声安慰道:“如果是这样,就直说啊,干吗什麽都不说,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可是……可是猪竟然挑食,这是很可耻的一件事情啊,我哪好意思告诉你。”朱朱继续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诱人无比,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苏飞鸿瞬间石化。
“我是不是肠胃有毛病了?这些日子在王府和皇宫里,实在是太幸福了,也许我的肠胃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幸福,所以太激动之下竟然抽风了,也或许是它们从来没有干过这麽多的活儿,所以一气之下罢工了,有没有可能是这样的呢?”朱朱还在摇晃著苏飞鸿,而摄政王爷只能揉揉眉心:“也许吧,不管如何,明天找个大夫来看看再说。”
姜文章,御医院的院正,当之无愧的苏里国医圣,此时这位医圣大人坐在朱朱的身边,正仔细替他把著脉搏,许久之後,老大人才终於抬起手来,颤著声音道:“老朽……老朽说出结果之前,想先问问王爷,尊夫人,他……他是男子还是女子?”
苏飞鸿看了看朱朱的装束,然後皱起眉头:“姜大人,这个还有疑问吗?我们苏里国并没有什麽民族会有女子做这种打扮吧?”
姜老御医惊恐的看了看朱朱,再看了看苏飞鸿,摇头道:“真是太奇怪了,这……这不可能啊,既然不是女子,怎会是喜脉之象?而且如此明显,最起码也有三个多月了……”他不等说完,就听见“咚咚”两声,原来是堂堂摄政王爷和王妃一起软倒在了地上。
“你……你这老头胡说。”朱朱先怒吼了一句,接著准丈夫苏王爷也立刻帮腔:“没错,朱朱他是个男人,就算变成猪形,也是彻头彻尾的公猪,他怎麽可能会怀孕?你赶紧给我好好的看看,耽误了他的病,我和你没完。”
“没错。哦,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朱朱艰难的把嘴里的一把猪草给吞了下去,然後顺顺气继续吼道:“重点是,我和王爷根本就没有行过房,怎麽可能会有小宝宝,你别以为我笨就糊弄我,我知道小宝宝是要行过房後才会有的。”
苏飞鸿和姜老头不约而同的一头栽了下去,姜御医一脸震惊的看著当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摄政王爷,然後沈痛道:“老夫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原来王爷竟然如此的正人君子,老夫惭愧,十分的惭愧……”未等说完,就被苏飞鸿大吼一声给打断了。毕竟在这方面被称为正人君子,相信不是任何一个男人喜欢听到的。
“猪猪,你……你说我们没行过房?”把那个老头给打发出去开方子,後面的话属於闺房私语,不能让他听到,而且自己的脸想必已经很黑了,那老头再出去给自己宣扬宣扬……一想到这里,苏飞鸿的脸便由黑转绿,有股想要撞墙的冲动:呜呜呜,他实在是太高估自家的猪妖了,早知道如此,应该对他进行一下性教育普及的,也好过在别人面前丢这种人。
“当然没有啊。”猪猪很理直气壮的点头,又扔进嘴巴里一棵猪草:“虽然行房的时候两个人也要在床上,但是你在床上的时候,并不是和我行房,而是吃掉我啊,虽然我不知道你吃了我哪里,唔,应该是我的ρi股吧,还有啊,你很喜欢在我的身上啃来咬去的,虽然没有扯下肉来,但那应该也算是吃吧。”
苏飞鸿再次溃败的低了头,想想自己也不对,利用猪猪的单蠢而把他拐上床,吃干抹净不留渣儿,怎麽能怨这小家夥在外人面前给自己漏气呢。於是他仔细的想了想,用很委婉的语气(他自认为的)向猪猪表达了自己的忏悔。(其实就是告诉对方事实的真相。)
这一回轮到可怜的猪妖一头栽下床了,吓得准爸爸连忙扶住他,虽然男男受孕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万一是真的呢?毕竟猪猪可是妖精,他刚刚听到自己怀孕的第一反应,也不是自己是男人,不可能受孕,而是说,他根本没和自己行过房,在这种情况下,一切皆有可能。
苏飞鸿正这样想著,就见朱朱呆呆的抚摸著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小猪,有小猪了吗?这……这怎麽可能?还和大家约好了一起飞仙的,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他忽然抬起头来,嚎啕大哭道:“牛哥哥,我对不起你,呜呜呜,我要违背誓言了,呜呜呜,我要生小猪了,我不能和大家一起飞仙了啊,牛哥哥,呜呜呜……”
苏飞鸿的心“咯!”一下,脑海里除了那句“我要生小猪了”,其他的什麽都听不下去了,他一把拽住朱朱,急急的问道:“猪猪,你……你什麽意思?你是真的有受孕能力吗?难道姜御医说的都没错?”未等说完,他就被朱朱恶狠狠的甩到一边,听他气呼呼的道:“是啊,我是快要飞仙的妖精,有受孕能力的,只要和人行房,就有可能会怀孕啊。”他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捶著床大哭道:“牛哥哥啊,你既然告诉了我快要飞仙的妖精行房後可能会怀孕,为什麽不说清楚什麽叫行房啊,呜呜呜……害我还以为苏飞鸿是在吃我,呜呜呜……”
苏飞鸿的脑门上下了一排黑线,心想我本来就在吃你啊,只不过此吃非彼吃啊。不过准爸爸很快便由无奈中清醒过来,满眼都是红星星的形状了,他敬畏的看著朱朱那圆滚滚的小肚子,想象著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宝宝,几个月後这个小宝宝就会出生,然後在床上蹬著小胳膊小腿,然後学爬学坐学走路学说话,咿咿呀呀的叫自己爸爸。他本来就很喜欢小孩子,原本以为自己既然爱上了朱朱,就必然要放弃孩子了,没想到上天最後仍是厚待他,让他终归会有自己的宝宝。
准爸爸苏飞鸿喜得一夜都没有好好睡觉,召集了府里的所有下人们,告诫他们要保护好朱朱,其实就是变相的将这头小猪看管起来,好在朱朱也不喜欢动,每天只懒懒的趴在床上,他只是不喜欢吃那些补品了,但一个月过去後,这猪妖食欲大开,每天要吃进几斤的东西去,而且再也不说不忍心吃牛哥哥兔弟弟的後辈子孙了,拿起烤兔腿啃得那叫一个欢快。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圆了,於是朱朱整个人也就更懒了。每天就躺在那里,要苏飞鸿下朝後陪他散散步他才肯走几步路。
第十章
猪是一种特别容易满足的动物,朱朱在王府里过的小日子太滋润了,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很伤心,从此後要和朋友们分开了,不过想到那些好吃的,想到苏飞鸿,想到即将诞生的宝宝,他就会觉得很兴奋,心想大不了等到将来我搬回雾隐山住,兄弟们想我了,就下来看看我,恩,让他们每天来一个,这样我就天天都有人陪了。
一晃眼就过去了五个月,朱朱的肚子已经是又圆又大了,这头猪连走几步路都会气喘吁吁的。苏飞鸿也不再打理朝政,而是专心在家陪著爱人,谁知道什麽时候就能生呢,姜御医更是寸步不离摄政王府,可以说,整个摄政王府上下已经进入了一级备战状态,前天朱朱只不过是吃的太多撑著了,嚷了一句肚子痛,结果丫鬟奶妈产婆加上姜御医就都全副武装的赶来了,结果当然是虚惊一场。
这一日,苏飞鸿正陪著爱人在藤萝架上看风景,忽听前院脚步声响,一个声音大吼道:“王……王爷,那个……陆风凌要掳走太子殿下,被……被贤王发现了,正……拖著他呢,求……王爷快过去,不然……”话音嘎然而止,苏飞鸿赶过去的时候,这人已经累昏了,他认出这是江青羽身边的侍卫,看来是不顾性命的一路使出了吃奶力气飞奔到这里的。
苏飞鸿只和朱朱打了个招呼,便飞一般的往皇宫而来,这些日子他太过幸福,几乎都把陆风凌这麽个人给忘了。没想到这家夥竟然隐忍到如此地步,幸亏江春年宅心仁厚,否则自己不在哥哥的身边,他若想早日登上皇位的话,只需要装著没有发现,任对方将江青羽掳走,自己岂不是要遗憾一辈子。
苏飞鸿是关山和冯夜白等人的至交好友,武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赶到皇宫的时候,坤武殿前已经战成了一团。江青羽面色青白的站在台边,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
“都给本王住手。”苏飞鸿大吼,威严的吼声让混战的双方不约而同停下动作,他这才沈这著脸一步步榻上高台,冷哼道:“拜宁教主未免太目中无人了,竟敢在大傍晚的时候就进我皇宫掳人,陆风凌,难道你真的就狂妄到这个地步?”他不等说完,便看见了陆风凌得意的眼神,心中不由“咯!”一下,不知为何就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呵呵,本教主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就是为了引王爷前来啊。王爷这些日子都陪在令夫人身边,身上又有关山的法宝,害的我那左护法想要降妖也不敢轻举妄动,若不将王爷引出,我的左护法怎可能乘虚而入呢?”
他话音刚落,苏飞鸿面上的血色就退了个干干净净,待要抽身急退,却听陆风凌呵呵笑道:“王爷不必著急了,你那夫人已是临产之期,根本无任何还手之力,肖护法要降他,是手到擒来,恩,除非我下命令让他放人,呵呵,王爷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
“你要我拿太子哥哥来换猪猪?”苏飞鸿咬牙切齿的沈声道,见到陆风凌得意的眼神,他真想在对方脸上狠狠揍一拳,揍得他脑袋开花。
陆风凌点点头,下一刻,苏飞鸿就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我怎会为了自己的爱人来牺牲太子哥哥,何况他又不是我的东西,可以由我做主,他的事情由他自己来决定……”话音未落,陆风凌的脸色就是一变,冷笑道:“是吗?为了你的太子哥哥,王爷连自己的夫人和儿子也不顾了吗?”
“我跟你走,把朱朱放了。”一直沈默不言的江青羽忽然大吼了一声,他涨红著脸,几个箭步就冲到陆风凌面前,大声道:“听见了吗?带我走,但是你必须保证朱朱呣子平安,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话音未落,陆风凌就温柔笑道:“瞎说什麽呢,你去了我那里,怎可能让你做鬼,做神仙还来不及呢。”
“太子哥哥……”苏飞鸿和江春年一起大喊,他们现在也很矛盾,牺牲猪猪谁都不愿意,但用江青羽的幸福来换朱朱性命,也十分的残忍,那江青羽这一辈子就算完了。但江青羽的态度十分坚决,他觉得自己一直都是苏飞鸿的累赘,难得他如此全心全意的对待自己,现在是应该为他做点事儿的时候了。
“谁说我要用太子来换的。”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头上方蓦然传来一声大吼,接著一个绝美的人儿如同凌波仙子般从天而降,手中一把流光溢彩的飞剑,只见他凌空飞到陆风凌面前,大叫道:“猪草,就是这个混蛋想要趁人之危来要挟苏飞鸿的,给我狠狠的宰了他。”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但是陆风凌不愧是顶尖的高手,他将腰身一低,堪堪避过朱朱的飞剑,接著就势向後滑翔了十几米远,才又直起身来,又惊又怒的看著朱朱,咬牙道:“你这妖孽竟然未死,左护法到底在干什麽?”话音刚落,朱朱又是一剑攻来。
陆风凌忙著见招拆招,却不料苏飞鸿也攻了上来,现在他恨极了陆风凌,哪里肯讲什麽江湖道义,更何况是对方使用卑鄙手段在先。正混战间,忽听朱朱“哎呀”大叫一声,接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连那把飞剑都掉下去,再然後他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非常痛苦的战栗著。
“朱朱。”苏飞鸿大惊,连忙扑了过来,却听半空中一个阴冷的声音笑道:“妖孽,看你这回往哪里走。”言罢,一个人影凌空而下,几道惊雷般的剑光亮起,直奔地上的苏飞鸿和朱朱。
那剑光来的十分迅疾,苏飞鸿关心则乱之下,实在难以分身抵挡,却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毅然冲上前来,挺起胸膛竟是直接迎向了那一剑,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冲过来的江青羽。
轻轻闭上眼睛,江青羽十分欣慰的笑了,这麽多年来,一直是苏飞鸿保护著他,如今,他总算可以为对方做一点事情,哪怕这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只要能保住苏飞鸿和朱朱以及那个未出世的胎儿,这一切也就都值得了。
“噗”的一声,是剑刃入肉的声音,然而身上没有任何的痛感,双肩反而被一双用力的大手抓住。江青羽睁开眼睛,便赫然发现陆风凌在他的面前扭曲了脸孔,那柄剑从他的後背Сhā入,一直透过前胸,带血的剑尖就在他眼前轻轻颤著,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教主……”“陆风凌……”同时响起几个人的大叫,那始作俑者,被称为左护法的倒霉蛋脸都吓白了,冲上来探查著陆风凌的伤势,不敢贸然拔剑,更何况想到这是在皇宫重地,群龙无首。因此他快速的衡量了一下,果断发出命令:“撤退,立即撤退。”言罢一声呼哨,不到眨眼功夫,一大团灰影从云中俯冲下来,竟是一只巨大的灰雕。
左护法扶起陆风凌跃上白雕,那个强悍的男人,明明脸色都苍白了,面孔也痛的扭曲,却仍是对江青羽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沈声道:“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所以,如果不想闹出新登基的皇帝被掳走的传闻的话,就乖乖听话,不要登基。”话音落,那白雕长啸一声冲天而起,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江青羽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直到那白雕的身影消失,他才“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一时间心中也不知是痛是酸还是喜,等到慢慢的将那心情沉淀沉淀,才发现无尽蔓延开来的,竟是数不清的担忧,除了对朱朱的担忧外,还有对那个……恶魔般缠了他几年的男人的担忧。
无力地起身,朱朱已经被判断是要临产了,被就地送进了殿内,院中只剩下准爹爹苏飞鸿和贤王还有江青羽以及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丫环太监们。
准爹爹现在的心情是可想而知,急得额头上一层细密汗珠。
贤王在旁边笑着安慰他道:“王爷哥哥不用着急,生孩子嘛,总是这样的,现在朱朱还没有叫,应该就说明没事儿了……”他话音未落,屋内便响起绵延不绝的嗷嗷叫声,吓得苏飞鸿一下子站了起来,紧张大叫道:“怎么办?他现在叫了他现在叫了,怎么办怎么办?这是不是说明朱朱会有事儿啊?”
贤王额上下了一排黑线,咳了两声,又连忙安慰道:“王爷哥哥不必担忧,生孩子是个体力活儿,朱朱现在还有力气大叫,说明体力充足着呢,绝对不会有事儿了……”这一回不等说完,那叫声又戛然而止,半天没有一声儿了。
苏飞鸿看起来已经像是要急疯了,拉着贤王的手叫道:“完了完了,这怎么又没声儿了?难道朱朱体力用尽?那……那孩子到底生没生出来啊?没有体力可怎么生啊?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贤王的额头上已经不下黑线了,改成了满头的冷汗,心想朱朱你说你老整个叫声配合我干什么?该叫的时候你不出声,不该叫的时候你叫得像杀猪一样。刚想到这里,便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婴儿的响亮啼哭,他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暗道好了,可总算是生了,他再不生,我这只胳膊大概要废了。
果然,苏飞鸿一听见孩子哭,立刻就放开了贤王的胳膊,转眼间就在殿门前消失了踪影,这里江青羽愣了一下,然后也连忙跟了进去,果然,就见在人群簇拥之中,太后怀抱着一个小小婴儿,满面的慈爱笑容。
贤王惊奇道:“咦,这小娃儿长得又白又胖,这……这怎么刚生下来就这样儿呢?不是说刚生下的宝宝都是像红猴子一样吗?”他说完,太后就点头道:“没错啊,所以哀家也在奇怪,怎么这小东西倒和别人都不一样,难道他是天生的小福星,所以生下来就白白胖胖的,预示着一生富贵吗?”
“我想,这和小福星、一生富贵什么的应该没有很大关系吧?”苏飞鸿坐在生育完后却还是一脸精神奕奕的爱人面前,黑着脸看他拿着一颗玉米在狂啃:“你们看过这样的娘吗?刚生完孩子就开始啃玉米,而且这精神头,像是刚刚生产完吗?害我在外面担了半日的心。”
朱朱终于啃完了最后一粒玉米,嘿嘿笑道:“这个……其实我也很奇怪耶,不过我想,嗯,大概是我平日里吃得很多,所以宝宝的养分也够充足,才会把他小脸的皮肤都撑开。而且刚刚那个左护法到府里的时候,我本来是走不动的,一听说他要收了我炼药,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身上立刻就来了力气,而且一运转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很轻易便逃了出去,这都是平日里那些补品的功劳啊……”他一边说着,就又拿起床头旁的酸梅汤,二话不说喝了一大口,然后又尽数吐了出来,苦着脸哇哇大叫道:“啊啊啊啊,好酸啊,怎么会这么酸啊?我的牙牙啊,它们都被酸倒了,呜呜呜……”
苏飞鸿惊奇道:“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就是喜欢喝酸的吗?酸梅汤里都要加十瓶醋,怎的今日又嫌弃酸了?”未等说完,太后就笑道:“这也不奇怪,酸儿辣女,朱朱生了个白胖的小子,怀孕时自然喜欢吃酸的。只不过这一生完孩子,口味立刻就变了,这等立竿见影的事情,哀家倒还没有听说过。”
几个人笑了一会,又都纷纷抱着婴儿过来你亲我啃的,不到半刻钟,那小婴儿白胖的小脸上和小胳膊上就布满了红印,他挥舞着小胳膊,咿咿呀呀的似乎是在抗议,逗得满屋人都笑了。奶娘便走过来,笑道:“让奴婢抱去喂奶吧,喂完奶,小王爷也该睡了,小孩子都是贪睡的。”
“没错,尤其是我们的孩子,就更应该贪睡,谁让他娘是一只猪妖呢。”苏飞鸿笑着打趣,下一刻,腰上便挨了一拳,他回过头来,旁若无人的在朱朱额上一吻,呵呵笑道:“好了,知道你累,辛苦,来,你也好好的睡一觉吧,等醒了,那碗燕窝也该炖好了。”
朱朱听见有燕窝,便很满意的睡着了。
江青羽见他们呣子终于平安,长长嘘出了一口气,慢慢出了殿门,抬头一看,原来已经是月出东山了。
他心里纷乱无比,暗道那个陆风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他怎么会抢着来替自己挡那一剑呢?那一剑穿胸而过,是人就绝无幸免了吧?他……他还能活下去吗?他说过会再来接自己,他真的还会再来吗?
贤王跟在他的后面出来,看见他的样子,忍不住笑着上前道:“太子哥哥,你放心吧,那陆风凌挨了一剑,透胸而过,肯定是活不成了,你别在意他死前说的那番狠话,江湖人嘛,都是这种好勇斗狠的性子。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他真的活下去了,再来的话,我和王爷哥哥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现在朱朱也生完孩子了,他根本没有可以要挟我们的东西,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江青羽茫然地看向贤王,不明白当听到那句“肯定是活不成了”时,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样的痛,痛得他想大哭一场,他勉强笑着点了点头,拍拍贤王的肩膀道:“今天你辛苦了,赶紧回府歇着吧,我没事儿,就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
贤王点点头,径自去了,这边江青羽独自往自己的寝宫走,路经荷花池边的时候,想起上一次陆风凌的突然出现,心中真是百味杂陈,不由自主的就坐在了那池边的大石头上,眼睛发直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尾声
苏飞鸿的宝宝名字起好了,就叫做苏驰,之所以起这个“驰”字,是朱朱的意思,他认为作为一头猪,最大的悲哀就是混吃等死,自己这辈子已经是脱离不了猪的习性了,但是儿子可万万不能让他这样,他希望儿子将来能在天地间奔驰如电,在九天诸界自由驰骋,因此就叫了这个名字。
起名的时候,不禁又想到了马妖,暗道如果他也留在人间界,万一行房后有了宝宝,那会不会也叫这个名字呢?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除了自己这笨猪外,其他的兄弟们是不可能留在人间界的,到时候他们都会去飞仙,只留下孤零零的自己,怎不让人黯然神伤。
正神伤的时候,便抱了儿子过来,小家伙已经快满月了,却如同普通人家八九个月大的孩子一样伶俐,而且十分的能吃,小小的身子上全是婴儿肥,让他娘实在放心不下。心想就这样长膘下去,还驰什么啊?
此时小苏驰一看见绝美的娘亲在那里林黛玉独自愁似的模样,便没心没肺的咯咯大笑起来,他一笑,胖嘟嘟的小脸上就立刻出现两个小酒窝,十分的可爱,他拉着苏飞鸿的袖子,奶声奶气的道:“爹爹……爹爹,娘娘……吃的……吃的……”
苏飞鸿忍不住笑,在儿子的小胖脸蛋上大大亲了一口,然后将另一手中的盘子递上去,那是一个新鲜的蔬菜水果拼盘。
果然,朱朱一看见这拼盘,顿时连祖宗都忘了,眉开眼笑的接过来大快朵颐,一边口齿不清的嘟囔道:“飞什么仙啊,有爱人有儿子,有吃的有睡的,这种日子神仙能比得上吗?嗯嗯嗯,我就是一只胸无大志的猪妖,我就是要和王爷在这人间一起相爱到老,吃到天崩地裂也不回头,睡到天塌地陷也不忧愁……”
苏飞鸿和小苏驰都笑得弯腰捧腹,最近朱朱似乎很喜欢编顺口溜儿,而且不管最开始的内容是什么,到最后总能扯到吃的方面去,十分的好笑。
朱朱吃完了,苏飞鸿才坐在他身边道:“猪猪啊,儿子快要过满月了,太后那里正给他操办着满月的庆典呢,你这个娘亲也不该置身事外啊,我看咱们这几天就搬到皇宫去住些日子,正好太子哥哥看上去也不开心,他很喜欢咱们家的宝宝,借这个机会让他和宝宝在一起呆几天,散散他的心,你说好不好?”
“这些你还和我商量干什么?你知道我总是依你的嘛。”朱朱白了爱人一眼,却听苏飞鸿忍不住笑道:“什么了,你根本就是有吃万事足,只要能让你吃让你睡,在哪里你都不在乎。”一语未完,被戳破了心思的朱朱就恼羞成怒跳起来满屋子开始追打,一家三口的笑声一直传出去很远。
于是就搬进了皇宫中,热热闹闹的办完了满月礼,彼时苏飞鸿的身份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但太子和贤王都对他敬爱有加,其他臣子谁还肯不识时务的跳出来说闲话啊,更何况苏飞鸿的手段和势力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谁不来巴结,待晚上一数礼物,好嘛,足足堆满了两个大仓库。
一直闹到后半夜,精力旺盛的小苏驰终于沉沉睡去了,苏飞鸿和朱朱送走了客人们,江青羽也就向他们告辞,不知为什么,苏飞鸿总有一种错觉,似乎今天的太子哥哥有些不一样,就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但他很快就把这种感觉抛之于脑后,心想一个月了,那陆风凌半点消息都没有,八成是死了,既然如此,太子哥哥还能有什么心思呢?
谁知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刚起来梳洗了,还不等去找太子一起上朝,便见东宫的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跑过来,大叫道:“不好……不好了,王爷……太子殿下他……他……他……他他他……”他磕磕巴巴的说着,差点儿把苏飞鸿急昏过去,见他手中拿着一封信,不由分说一把夺过,只见上面有一行字:“母后王弟莫要担心,出宫寻找吾之结果,快则一月,慢则半年,回来相聚。青羽亲笔。”
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看得出写这张字条的时候,江青羽是下定了决心的。与此同时,那个小太监才总算把最后一句话给说完整了:“太子殿下他理工出走了。”
剑眉拧了起来,良久又舒展开来,苏飞鸿苦笑了下,伸手弹弹那张纸,摇头道:“闹到最后,保到最后,你却投奔那人去了,这叫……这叫他妈的什么事儿啊。算了算了,难道这就是你的姻缘?但愿你是真的考虑清楚了。”
抬头一看,月亮仍挂在西边树梢上,还没有隐没,身后传来爱人和儿子均匀的呼吸声,一股温暖陡然在胸中流动,他轻轻将信笺笼在袖中,沉声道:“好了,去上朝吧。”心中却想着:贤王那小子呢?得赶紧把他叫来准备登基大典了,绝不能让这个小子也有理由逃脱了去。
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一轮红红的朝阳,正从山坳里探出了头,好奇的看着这个充满朝气与幸福的人间。
【全文完】
番外篇
碧阑干外绣帘垂,腥色屏风昼折枝,八尺龙须方锦褥,已凉天气未寒时。
正是晚秋时分,淅淅沥沥的一场小雨,满园的落叶,即便是锦绣繁华的摄政王府,此时也难免一派萧索景象。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躺在床上睡大觉,就算不睡觉,慵懒的半倚枕头上,盖着熏香的绣被,侧耳倾听窗外门外的淅沥雨声,闭目养神一小会儿,这样的日子,便是给个神仙做也不换啊。
朱朱此时就正赖在被窝里享受这浮生半日闲,一般来说,文里出现浮生半日闲这五个字儿,前面总会带着“难得”二字,然而对于朱朱来说,他这浮生半日闲可一点儿都不难得,他几乎天天都有半日闲的时候,一旦苏飞鸿忙起来,或者苏驰的看管松懈了一些,这浮生半日闲就变成整日闲了。
“娘娘,娘娘……你又在偷懒了。”门外传来童稚的声音,接着一只短短的小腿先迈了进来,鞋子上沾着泥水,淋淋漓漓的滴在地上。接着一个还不及门框三分之一高的小孩儿蹬蹬蹬走了进来,这小孩儿虽然还未脱稚气,但小脸儿光滑如玉,一双眼睛如同天上星星明亮动人,又似一池秋潭般深邃难测,巴掌大小的脸蛋儿,已经显露出惊人的俊美。
俊美的小人儿,动作却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上前一把就掀开了朱朱身上的绣被,肥肥的小手拉住朱朱一只胳膊,中气十足的大吼道:“起床了,娘娘,你真是懒到家了,我只不过一会儿没想起来,你就睡到现在,你真是我看到的最懒的人了,不,不对,是我看过的最懒的猪了,嗯,也不对,是所有的猪和所有的人加起来,你都是最懒的那一个。”
朱朱睁开眼睛望着窗外落木,懒懒道:“这不是废话吗?猪要是勤快起来,那些等着吃猪肉的人还不得急死啊,好了好了,你让我再睡会儿了,多难得的好天气啊,一会儿,就一会儿了。”他说完,就又要蒙上被子继续睡。
“好天气?”苏驰瞪大了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干脆将绣被一掀到底,光滑的小额头上挂满了黑线:“我看是难得的睡觉的好天气吧?这些天连日阴雨,京城郊外很多庄稼都淹了大水,再这样下去,就收不到粮食了,你还好意思说是好天气?爹爹说了,要拜祭龙王,求他赶紧停雨呢。”
“什么?拜祭龙王?”朱朱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他忍不住起身,弯腰捧腹的哈哈大笑道:“你爹怎么了?他脑袋坏掉了吗?人家都是求雨的时候才去拜祭龙王的,他怎么求停雨也要麻烦龙王啊,哈哈哈,这个他应该求上苍垂怜的啊,哈哈哈……”
“哼,你才不懂呢,我爹爹和皇帝叔叔求了好几天上苍,可是没有用啊,所以他们才要改求龙王了,总之呢,明天就是拜求龙王停雨的日子,你也要去,不许耽误了功夫,不然我和爹商量了就罚你一年不许吃饭,反正你其实也不用吃东西,每天吃那么多都是为了嘴馋,又不是为了维持生命用的。”
朱朱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叫道:“什么?你说什么?一年?死小子,你想饿死你娘啊,你说你好歹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怎么却处处和你爹联合在一起呢?娘我为了你,付出了不能飞仙的代价,你都不知道感激一下嘛,呜呜呜……”
“好了好了,你这一套早就过时了,还用,真是的,就不能想点新花样吗?我每天看都看够了呢。”
小苏驰咯咯的笑着,气得朱朱牙根儿的痒痒,心想我要是能想出来,还用得着老重复这一招惹你们父子两个耻笑吗?
“呶,这是我刚从厨房拿来的蔬菜水果拼盘哦,别说我不想着你。”小苏驰使了个小小的法术,将隐藏着的蔬菜拼盘拿出来,果然就见到他那没出息的娘立刻两眼放光,没命的扑了过来,他叹了一口气,肥肥的小手支上额头,如同小大人般的道:“真是,怎么就是改不了这份贪吃的性子呢?难道果然是江上易改猪性难移吗?”
朱朱对儿子的话宛如未闻,一只手上抓满了小白菜叶子,另一只手上则抓着一块西瓜,啃得不亦乐乎。
京城郊外龙王庙
黑沉沉的铅云布满了天空。苏飞鸿叹了口气,望着天空自语道:“唉,若再下几场雨,我苏里国今年的粮食收成堪虑啊,真是的,明明之前都是非常好的收成,眼看各种作物丰收在即了,却来了这该死的雨,今年怎么就这般反常呢?”
朱朱凑过来,嘟囔道:“真是的,也不知道龙宫在哪里,不然我过去揍龙王那老小子一顿,威胁他赶紧停雨……”不等说完,就被苏飞鸿捂住了嘴巴,听他嗔怪道:“朱朱,别嘴上没有把门的,这种亵渎神灵的话别说说出来,就是想一想都不应该的,何况就你那点儿修行,还想去威胁龙王呢,这若是关山,我或许还稍微的信一点儿。”
朱朱撇撇嘴,苏飞鸿一提关山,他就没声儿了,这两年来,也从爱人嘴里知道了那家伙的无数事迹,不得不承认,那个叫关山的修者的确是有过人之能的,也许除了牛哥哥外,其他十一个妖精加起来也不够人家收的,听说过几天他就要过来这边做客,朱朱害怕之余也有些好奇,暗道不知这么厉害的修者会是什么样子。
正想着,就听见当初的贤王,如今的皇帝陛下已经在叫苏飞鸿了,兄弟两个恭恭敬敬的在龙王像前呈上了三牲,又各上了一炷香,默默的诚心祷告,说也奇怪,不过片刻功夫,满天乌云便消散无踪,久违了多日的阳光慢慢露出脸来,一股暖意立刻笼罩上众人的身子。
“不是这么灵吧?”皇帝江青月目瞪口呆:“哥哥,我们才烧完香呢,效果就显现出来了,早知道这样,早点儿求龙王爷啊,啧啧啧,我看一定是我们平日里有什么不注意的地方,冲撞了龙王爷,导致他怪罪下来,才会有这一场无妄之灾。”
江青月正在激动的猜测着事情经过,便见从东方的天空上,缓缓涌过来一大朵洁白如玉的云彩,接着一条白龙从云彩中探出头来,缓缓看了地上众人一圈,他果断的俯冲下来。
“啊啊……”“嗷嗷……”人群立刻炸了锅,百姓们四散奔逃,想一想又觉不对,这可是真龙现世啊,于是又都纷纷跪下,口中高声称颂祈祷。而苏飞鸿和江青月则完全是忘了反应,呆呆看着那条气势十分惊人但身材却出奇短小的白龙。
白龙很快便飞到了他们身边,一开口就再次吓倒了一大片人,因为他的声音竟是幼儿般的奶声奶气。
“你们国家这些天连日阴雨,不是我们龙宫的事情,而是十一条蛟龙在这里兴风作浪,我爹爹派我过来灭蛟,刚刚才把最后一条蛟龙给消灭掉,所以从此以后,一个月不会再给你们下雨了。”他说完,似乎还露出一个笑容,只不过龙嘴咧起来,实在称不上好看。
“如此多谢龙子殿下了。”苏飞鸿小心翼翼的作了一个揖,心想你灭了蛟之后就赶紧回去吧,干什么还要现身吓人啊。他觑着小白龙的脸色轻声问道:“但不知龙子殿下特意下界,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小白龙没有回答他,反而走到了小苏驰的身边,转头问苏飞鸿道:“这是你儿子吗?”他见对方点头,便颔首道:“那他的娘亲呢?”
“你想干什么?”不等苏飞鸿答话,朱朱就一个箭步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未吃完的猪草,很警惕的瞪着小白龙,一边想着是不是自己昨天说要去威胁龙王的话被这小子听到了,今天是来报仇的。
小白龙看了看他,忽然欢声笑道:“啊,真的是猪妖耶,请问你是雾隐山的猪妖吗?”他见朱朱的脸上一下子全无血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亲热的上前道:“猪猪阿姨,我是龙墨,我娘就是如墨,哦,就是那雾隐山的龙妖了,我是他的儿子,之所以以龙身来见你,就是因为我的人形很小了,和他差不多大呢。”他用手一指小苏驰。
就如同是一道晴天霹雳劈下,朱朱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泪水滚滚而下,他拉着小白龙的一只爪子,喃喃道:“你是龙妖的儿子,他……他也留在人间了?他……他也不飞仙了吗?”
小白龙点点头:“是啊是啊,嗯,不但我娘留下来了,我爹爹说,可能还有其他的妖精也会留下来,所以你们应该还可以重聚的了。”他说到这里,猛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抽回龙爪道:“嗯,猪猪阿姨,我要回龙宫交旨了,我和砚台打了赌,如果我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灭掉十一条蛟龙,他就要修出人形嫁给我哦,现在我要赶紧回去看好他,不能给他食言的机会。”
小白龙说完,就急急的飞向天空,白云下回荡着他的话语:“猪猪阿姨,欢迎你以后带着姨夫和弟弟去龙宫玩儿,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哦。”话音未落,龙影却早已消失。
朱朱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伙伴们没有全部飞仙,而且还有可能遇上其他的伙伴兄弟。他被这喜悦冲昏了头,以至于直到半刻钟后才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不由得跳起脚喊道:“喂,小白龙,我不是阿姨,我也是叔叔啊,我是公妖精耶……”
当然了,是不会有人回应他的,蓝天白云下,只有欢声雷动的人群和含笑看着自己爱人的摄政王爷。
真好,大家都幸福,这就很好了。摄政王爷如此想着,上前拥住了爱人,抱起儿子,微微笑道:“走吧猪猪,我们该回家了呢。”
—番外篇完—
(出书版)【十二妖精系列之】《流氓兔和窝边草》梨花(梨花烟雨)
番外《三妖精重逢》
文案:
想他一代风流兔子精居月,修行千年。
如今下得山来,最想做的事情便是与美女有那么一段千古奇缘。
什么?
不能飞升成仙?
如果能有美女姐姐相伴,就算不能飞升成仙又有什么关系?
兔子居月幻想着和美女姐姐的美好生活,满眼桃心。
康健头疼地看着这个令自己丢尽脸面的兔子精,这家伙……看见美女便迈不动步子,口水更是流得有三丈长。
什么?!那个谁!你还要送他十几名绝美舞姬?!
开玩笑!等那舞姬进了府,这只兔子的眼里还会有他的存在吗?
来来来,好居月,我带你去拗皇帝的贡品萝卜吃呦!
康健笑眯眯的,用一根萝卜拼命勾引着直盯着美人看的某只小兔子。
嘻嘻哈哈,你拐我蒙,这是一只聪明的流氓兔和他的窝边草的故事——
楔子
白雾蔼蔼,祥云缭绕,奇花异草徧布其中,神木仙石亦随处可寻——这个恍如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叫做雾隐山,
一千年前,有十二只来自四面八方的妖精到了这雾隐山中,他们都看出这雾隐山中灵气充足,是个灵脉汇聚、有利修行的好地方。为了能独占雾隐灵脉,十二只妖精是大打出手,直战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妖精们的这一战整整打了五百年时光,耗去了不知多少道行。而一群方外妖精更是趁此时机一举入侵,企图将他们赶尽杀绝、将这座仙山占为己有。
十二只妖精先是各自为战,可在五百年大战中都损耗不小的他们纷纷不敌对手,险些被打得魂飞魄散。就在这紧要开头,他们悟出了「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的道理,同心协力尽弃前嫌,终于在十二妖联手之下,勉强杀退了敌人。从此之后,他们便以兄弟相称,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十二妖的修为也在一齐抗击天劫的努力下,日益精进,早已是远胜当年。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他们便可成为妖仙了。而这最后一步就是,答出上界妖仙给他们示下的问题——
一块大约有谷场般大的光滑山石上,齐齐坐着在民间传说中被称为「十二生肖」的妖精们,他们此刻正是为了讨论如何对付妖仙大人们示下的问题而聚集在一起。
讨论虽然热火朝天,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正当领头的黄牛老大感到十分无奈的时候,一张宣纸晃晃悠悠的被一阵轻风带了下来。
顿时,十二只妖精脸上的嘻笑之色被凝重取代,十二妖拾起那张纸后却发现,纸上只有七个字:
问世间情为何物?
山谷中一下子陷入了沉寂,良久,猴子精才重重哼出一声:「问……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是什么鬼题,不是说成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断绝七情六欲吗?」
黄牛白了他一眼:「不许对上仙出的题不敬。」只是他心里也觉得颇为奇怪,这题出的有些早了不说,而且也的确很不合常理。论理不是应该问一些修炼秘术或者飞仙后的打算吗?但是不管怎么奇怪,题既然已经出了,他们就应该尽心尽力的作答才是。
「众位兄弟,既然上仙已经示下,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不是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当务之急是寻找出最正确最完美的答案,我们现在就回去,用五妖鬼搬运法搬来一些人间典籍,五天内一定要找到标准答案。」
众妖精一起回应,一个个用还不太熟练的步子走了回去。
与此同时,雾隐山下,一对俊俏男子正相偎在一起,漫声吟唱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曲子,唱完了,个子较矮的一个起身来到湖边一块大石上,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郝哥,怎么你方才写的那幅字不见了?就是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的上联。啊,讨厌,一定是刚才那阵该死的风刮走的,这下一句可千万别丢了。」他珍重捧起下联,那上边赫然七个俊逸有力的大字:「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五日里,十二只妖精为了那对「情」字的体悟,翻遍了人间的典籍,然而五日后重聚,众妖却都仍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为了寻求各自对「情」的体悟,十二妖终于还是决定前往人间,各自修行。
临别时,十二个兄弟在白云里依依惜别,相约于五年之后在雾隐山下重聚。并且约定:在人间除非到了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否则不许使用法术,自然也不许用法术联络其他妖精。
这个约定,全是为了躲避上界妖仙的耳目。因为妖界规矩,为免祸乱人间,所有妖精皆是不许在人间界出没的,若有妖精犯事,一旦现行,必将被毁去千年道行,更有可能被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一阵风吹来,十二只妖精互相拱手作别,伴随着十二道金光闪过,雾隐山十二妖的传奇爱情故事开始了。
第一章
下山寻找「情为何物」的答案这个任务,在兔子精这漫长的一生中,绝对是最让他感动兴奋的事了。
在他还是一只普通白兔的时候,他的窝在一座不高的山上,那山上有一间寺庙,香火很是鼎盛。那个时候的他除了寻找食物,就最爱蹲在寺庙石阶两旁的草丛中,瞪着一双红红眼睛看那些往来进香还愿的年轻女子,衣香鬓影,花月姿容,真是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还记得有一次被一个猎人追赶,自己因为逃命心切,结果跳到了石阶上,正好一位温柔美丽的姐姐经过那里,看到他就把他抱在了怀里,一边抚摸他的白毛一边用春风般的声音夸奖他可爱,最后还替他赶走了那个猎人。当时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兔子了,他决定好好报答美丽的姐姐,于是用他的头和爪子在姐姐那高耸的胸脯上蹭了好几下,直到姐姐把他放进了草丛中,他还对那柔软富有弹性的触感恋恋不舍。
兔子精想到这里,紧紧的握住拳头,没错,这回他下到人间,一定要找一个山清水秀出美女的地方,最好能再找到一个美女姐姐来和他体会一把情为何物,如果他的爱情也能够像许仙白娘子那样凄美缠绵,不飞仙他也无憾哪!
哼哼,他是有情有义的兔子精,绝对不会辜负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美女姐姐的。
云端下是一派繁华热闹的太平景象,兔子精仔细看了看,发现此地山清水秀,应是一处人杰地灵之所,于是他满意地按下云头,落在一处无人的小树林中。
「要先给自己起个名字啊。」他喃喃自语,抬头看见头上一轮红日即将西坠,猛然想起月宫里是有一只兔子的,那何不也借借兔仙前辈的光呢。眼珠一转,就已决定假名居月——想那居住在月亮上的兔子,还能常常伴着嫦娥姐姐,他衷心地希望自己能有老祖宗的好运,也找到一位美丽温柔的嫦娥仙子。
出了小树林,沿着官道向城里走去,终于让居月在城门关上之前进了城。
此刻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分,居月站在大街上茫然四顾,暗道这个城市真繁华啊,都入夜了还有这么多人穿梭往来。可是这么多人,哪里才是美女姐姐们汇聚的地方呢?
他一步一挪,心里直埋怨黄牛,干什么要订下不准使用法力的规矩啊,否则自己哪用这样无头苍蝇般的乱蹿,只消动动两根手指头掐算一番,哪里有美女不就清楚了吗?
就在居月暗自嘀咕的时候,忽然从远处的一座高楼上,传来隐隐的琴声,婉转悠扬曼妙无比。
居月心中一喜,暗道这样的琴声绝对不是粗鲁男子可以弹奏出来的,闻琴识人,一定是位倾国倾城的女子。一反刚才的踌躇不前,他迈开大步就往琴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待到得近前,眼前的景象险些没让兔子精激动得昏过去,只见这座富丽堂皇的高楼里,大厅中尽是一些美艳女子,虽然也有些令他看不顺眼的男人,但此时不是顾忌这些的时候,居月头脑发热,心中萌生出万丈豪情,也不顾打听此处是何地方,便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正巧妓院的老鸨正在招呼客人,一见到眼前的兔子精,不由双眼一亮,扭动着已经不再纤细的腰肢上前拉住居月,大声喊道:「好俊俏的小公子,姑娘们接客了。」 紧接着「呼啦」一声,宛如一群蜜蜂见到一朵大白花般,一下子居月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无数双白皙粉嫩的手拉扯着他的袖子和双手,柔滑触感让居月险些连鼻血都流了出来。
「我要去弹琴的姐姐那儿。」琴声再次响起,拉回了居月已经飘飘然的心神,然后他听到老鸨的怪笑声:「哦,小公子倒是识货的很,小小年纪竟然还要最好的,也罢,看你气质打扮不俗,前升,带他去碧芍那里,反正今天她还没有看上眼的客人,我就不信她也忍心拒绝这么漂亮可爱的俊俏小公子。」
居月心说我都可以做你好几十辈的祖宗了,你竟然还说我小小年纪。不过他没把这话说出来,开玩笑,又不是想暴露自己千年老妖的身份,如果弹琴的姐姐听说自己是只千年老兔子,恐怕就要把他从窗子扔出去了。他一边想,一边就听叫前升的男人答应了一声,然后一只大手从人群中挤进来将自己拉了出去。
那前升一边带他上楼一边笑道:「我们碧芍小姐眼高于顶,但是她喜欢的就是可爱的小孩子,公子长得如此漂亮可爱,又是小小年纪,只要多说两句好听话,说不定碧芍姑娘一高兴,就会多弹几首曲子,不过你切记,千万不能在她的房里过夜,否则第二天你出来还有没有人模样就不知道了,到时可别说我前升没有提醒你啊。」
居月此时哪里还管这些,他一面想着美丽的弹琴姐姐,一面敷衍的点着头。
康健其实并不喜欢青楼,虽然他有时候也会到这里解决需要,但或许是无情冷酷的性子使然,也或许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让他对这些勾栏女子有着强烈的鄙夷之意,偏偏上天却要如此厚待他,不但给了他常人难以企及的财富权力,还给了他一张倾倒天下女儿的过分英俊的脸孔,配上那副万年寒冰的表情、万万年寒冰的心肠,让他非常容易便得到了灵州城所有青楼花魁的青睐——除了锦绣楼那个有着奇怪癖好的碧芍以外。
不过康健可不是那种人,欲擒故纵的手段对他半点作用都没有,碧芍既然不肯献身,他也懒得去追求,散尽千金也要散在识趣的女子身上。所以当他一听说锦元国来的客人要在锦绣楼设宴后,心里就稍稍的有点不痛快,但旋即他便释然,不过一座青楼而已,又不是说去了便代表他看上碧芍了,去一趟又有何妨。
没想到锦元国的那些客人竟十分能喝酒,他的酒量也算好的,却也架不住他们一个劲儿的劝,好在契约在这种酒酣耳热的氛围下签定得十分顺利。
在有了三分醉意之后,他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了,却在起身告辞时看见自己的贴身仆人小四已经被那几人的随身仆人灌得躺在了那里。
他无可奈何,只好向老鸨要了一间房,但是却没叫任何姑娘。
他从来都是要最好的,否则宁可不要,而很明显,碧芍也同样骄傲,不管之前的拒绝是否欲擒故纵,她都不会回转心意主动前来,所以康健很潇洒的在妓院里过了一个没有姑娘陪伴的夜晚。
四更天的时候,康健便已觉得全无睡意,只是看了看身旁的小四,仍睡得死猪一般,他惟有缓步出得房来,想唤个龟奴打水洗脸。
只是这妓院里都是夜晚生意,到了四更天的时候,根本没有伺候的人,康健沿着长长的回廊走了一圈,没看到半个人影,他摇摇头,心道再等一等吧。这样想着,他转身就要往回走。
忽然「砰」的一声,走廊中靠在最东边的那间屋子打了开来,接着从里面狂奔出一个小小人影,哦,其实也不能算是小小的了,只是那人太纤细了些,与高大的自己一比就显得有些小。他看见这个小人儿顶着一头鸡窝似的黑发向自己跑来,一边大哭道:「碧芍姐姐,我很快就会凑出银子来得,呜呜呜,你别……再靠近我了。」
康健倒吸一口冷气,皱眉望去,只见房间中一个只穿着抹胸亵裤的绝美女子追了出来,一边咯咯笑道:「小月月,没关系,你再让姐姐梳最后一种就好,哎呀,姐姐不要你的银子了。」这本来放荡无比的动作言语,在她的身上竟然显得风情万种,美艳不可方物。
康健心中一沈,暗道果然是碧芍,只是她追这个孩子干什么?难不成要逼良为娼吗?不会,听说锦绣楼宾客盈门,楼中女子卖身与否多属自愿,不会有人相逼,那这是怎么回事?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碧芍也看见了他,殷红小嘴倏然笑得弯了起来,对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兔子精招手道:「小月月,你当真不来姐姐这里吗?告诉你,姐姐我不过是一只喜欢你的母老虎,但你身前的那一个,可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恶狼哦。」
母老虎?这也太侮辱老虎了吧,居月心中愤恨不平地想着。想那老虎精,在山上也是个厚道的家伙,时不时的还被自己这只兔子戏弄咧,公老虎尚且如此,那母老虎当然更为温柔了!真不知为何世人形容凶悍的女子竟然也用母老虎这样可爱的辞汇,如果说是夜叉罗刹,还情有可原。
康健脸色有些发青,这碧芍真不厚道,她拒绝了自己,自己可从没什么报复之举,她倒好!竟然就把恶狼什么的都出口了。他又转念一想,她还不是称她自己为母老虎?也罢,这碧芍实是豪爽之至,不在乎这些的。
刚想到这里,就听见身后一阵纷纷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惊恐的声音道:「哎哟小公子,你怎的成这副模样了,我告诉你别在碧芍房里过夜,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他回头一看,只见十几个姑娘和老鸨龟奴一起,都围在了自己的身周,关切的目光都投射在眼前孩子的身上,偶尔也有一两道偷偷瞟向自己,不过他只当作没看到。
康健本以为这个孩子是妓院中新来打杂之类的,没想到竟是客人,大惊之下看向居月,只见居月假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伸出白玉般修长莹润的手指将自己额前的发向后拨了拨,用那种故作沉着的语气道:「啊,那个没什么了,你们不要大惊小怪的,碧芍姐姐很漂亮,我们只是研究了一下头发能梳成多少种样子而已。 」
这孩子挺有趣的。
康健微微一笑,刚要抽身离开,就听见鸨母对碧芍道:「你怎能这样作践人家小公子,又不是没给你钱……」不等说完,碧芍就咯咯笑道:「妈妈,他本来就没有钱啊,本来还要把自己卖给我呢,结果刚刚梳完这个头型,他就说什么也不干了。」她向前走了几步,摆了个妖娆的姿势:「小乖乖,你现在要把自己卖给我,还来得及啊,反正白天我也是要睡觉的嘛,不会玩你了。」说完还故意抛了个飞眼给居月。
居月的两只眼睛立刻变成红心状,欢叫一声就要扑上前去,却在下一刻撞上了康健结实的后背。不过他没有埋怨,因为这一撞,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不远处那个看似美丽无比的女子,是一只比蛇精还要妖孽的动物,在自己没有银子的前提下,是绝对不可以接近的啊。
可是银子,他一千年没有下过雾隐山了,哪知道现在的银子被铸造成了什么样子,何况现在不能使用法力,就算负责搬运各种东西的五只鬼乐意为他解忧,他也不敢召唤啊。居月暗暗地想着主意,一抬眼,看见正要离去的康健,他脑海中蓦然划过一个想法,何不把自己卖给这个男人,没错,一看他就是有钱人,家里的丫鬟姐姐们也一定很漂亮,到时候赚了钱,自己还可以来这里,就不用被碧芍姐姐揪着头发不放了。
「这位大爷,你愿意收留我吗?我现在身无长物,如果你不收留我,明天我就要流落街头了。」居月眨巴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康健,心里有些焦急:真是的,现在这种时刻怎么挤不出来眼泪啊?好歹挤出来一点在眼里打转也好啊。
兔子精在心里气急败坏的诅咒自己关键时刻退缩了的眼泪们。
康健漠然的打量了他几眼,忽然开口问道:「你如果把自己卖给我,就要事事都听我的吩咐,能做到吗?」
听到这话,居月愣了愣,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就非常冷酷精明的男人居然会二话不说的收下自己。
见眼前的男孩许久没有反应,康健有些不耐烦了,正要转身离去,终于反应过来的兔子精立刻拉住他的衣角,喜出望外地点头:「那当然那当然,公子,我既然做了你的仆人,自然事事都要听你的吩咐。」他倒是立刻就进入角色,适应能力比起白薯和老虎精不知要强了多少倍。
康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收下居月,看那小身子骨儿,明显不是干活儿的料,而自己又不是没有贴身仆人,虽然这小孩长得漂亮,可他却并不好男色——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那一直潜藏在心底深处的善良本性今天难得跑出来夺了一回权。
想到这里,康健不屑地笑了笑:善良?原来他还有善心这种东西啊……
「好了,那就跟我走吧,我叫康健。你的卖身银回府后立了字据再给你。」他说完,让龟奴打了一盆洗脸水后叫了小四起来替他梳洗,连早饭都没有在锦绣楼吃,就带着小四和居月离开了。
在康健一行人的背后,是碧芍哀怨的大叫声:「臭男人,你敢抢我看上的小可爱,你给我等着,我和你没完。」
冷冷一笑,如果把这种妇人的威胁放在心上,那他就不是康健了。回头看看贴身仆人康小四,只见这家伙一脸沉思的盯着居月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不过喝醉了睡一觉而已,醒来后就发现饭碗被夺去了一半。
康健轻易就读懂了他的心思,也不去理会,回身再看向居月,只见他的头发已经拆开了重新梳理好,宛如一匹黑缎子般披在身后,直到腰际,越发衬得他人如美玉一般。
康健心里暗暗点头道:这个居月,确实比小四出得了台面。
三人走在大街上,都各怀着自己的心思,忽闻前方响起了急骤的马蹄声,转眼间就来到近前,街道上的行人们纷纷慌乱走避,一下子就把他们三个给显了出来,康健眉头一皱,暗道是谁这样大胆,竟然在如此繁华的街道上纵马狂奔,若闹出人命来岂是好玩的?他心中不快,便想拦住这匹马好好教训一番,却见居月忽然一跳,张开双手挡在自己身前,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大叫道:「公子快走,我在这里替你挡住那匹疯马。」
他这一嗓子实在响亮,大街上躲在路两边的人们呆呆看着他,康健也呆呆看着他,那个康小四看他的眼光就更有趣,不但呆愣,而且还有一种似乎是不敢置信的奇怪神色。
居月此刻心里正得意的对着小四狂笑:「小样儿,你就跟着兔爷爷好好学着吧,为人奴仆就要这样,该奋不顾身的时候就要奋不顾身,这样才可以多拿赏钱,哦,当然了,你是普通人,没有自保能力,躲在爷的身后也是无可厚非的,只不过这样,就显出我来了,哈哈哈……」
「你在干什么?自杀吗?」蓦地只听康健一声大吼,待居月回过神来,就见那匹马已经到了近前,说时迟那时快,康健一伸手将他捞到身后,另一只手闪电般的伸出按在马头上,登时那枣红大马一阵长嘶,拼命地撩着蹄子,却最终也敌不过康健的力气,渐渐安静下来。
居月惊魂甫定,回头看向康健,只见他铁青着一张脸冲自己大吼道:「你没那个本事就不要逞能,被马踏了那是玩的吗?就你这身子骨还不得一命呜呼啊?」想想刚才情形就觉得后怕,他只看见这个挺身而出的小家伙冲着小四嘿嘿地笑,连马近在咫尺了也不知道,还说什么替自己挡住疯马。
「你吼什么?我还不是好心为了你?」居月很委屈,一嗓子就吼了回去,吼完了,才想起这可不是为奴之道,好歹自己的卖身银子还没拿到手呢,万一这家伙不要自己了怎么办?再说的确是自己太大意了,他哪知道不过一千年而已,马儿们已有了这种速度呢?
要知道,当年他和马妖刚认识的时候,那家伙也没它跑得快啊!
康小四拍拍胸脯,笑嘻嘻的凑上前来:「哦,公子,新来的孩子嘛,总是愿意在主子面前表现一下的,这也没什么。」说着,他笑嘻嘻的看向居月:「不过居月呀,以后你可得记着,保护爷的时候千万别再走神儿了。」
他说得诚恳,但居月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
居月眼珠子一转,也不理他,只在心里盘算:这个康小四不是一只省油的灯啊。哼哼,不过来日方长,看他们两个到底谁能得宠到最后。
第二章
「是……表公子?」他们两个在这里斗嘴,那边康健早和马上的人对上眼了。
只见马上之人一骨碌滚下马鞍,在确定了康健的身份后一头拜倒在地:「表公子,太好了,总算赶来了这里,天不亡我啊……」那人说着就要掉下眼泪。
康健见了,一皱眉头道:「看样子你是有要事在身,只是也不该在这种街道上策马狂奔,若是撞了人可不是好交代的,反倒教人说我们仗势欺人。好了,有什么话回府里再说,当街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那人诺诺答应,起身跟着三人回到康府。
等康健坐了下来,吩咐康小四安排丫头奉茶,一边才问道:「好了,说吧,到底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没命的赶来。」话音刚落,那人就焦急道:「表公子,您快去趟京城吧,我们公子被人诬陷,现在都下到天牢里去了,老相爷被公子气得一病不起,不肯去皇上眼前求情,这可不是玩笑啊,秋后要问斩的,所以小的快马加鞭的赶来,如今能救公子的,只有您了。」
康健听到这话,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也现出惊诧无比的表情,失声道:「什么?问斩?堂哥为人向来温柔善良,只管吟诗作赋的,他能做下什么大案子,还下到天牢,秋后问斩?」
那人叹气道:「表公子您说的不错,您看看连您都清楚公子的为人,可老爷他……唉,总之公子一定是被陷害的,也不知怎么的,他那日去踏青,然后傍晚官兵就押了他进城,半刻钟后皇上把相爷宣进了宫,说公子弓虽暴了一个良家,然后将那妇女与她丈夫一起杀害了,被官兵当场抓获。老相爷当场就气晕过去了,醒了后直说不要这个儿子。」
康健冷哼了一声,道:「叔叔真糊涂了,山野村妇村夫,都是有几把力气的,堂哥哪里能是他们的对手。再说怎那样凑巧,堂哥一杀完人,官兵就到了,这明显就是陷阱。」他皱了一下眉头:「正好我也要去京城的几家铺子看下经营情况,不如明日我们便出发吧,你长途奔波,太过劳累,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一下。」
那人答应下来,彼时丫头奉上茶,那人捧起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康健这里暗暗琢磨着要带去京城的随从,小四是肯定要带的,再带哪一个呢?他蓦然想起了刚买来的居月,心说他倒安静,这半天连喘气的声音都没听见,就带上吧。想到这里,便笑着一边吹茶一边道:「居月,你刚刚跟着我,也不好将你抛在府里,这样吧,明天你和我们一起上京城,也见识见识我们国家第一大城的繁华。 」说完了半天没听见应声,回头一看,只见居月一双眼睛似乎要凸出来一般,死死盯在前来送茶的丫鬟身上,嘴里的口水都流出老长。
康健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按捺着怒气笑问道:「怎么?居月小公子要不要上前去仔细看看溶溶啊?」
溶溶就是那个丫鬟的名字,生性腼腆的小丫头早就被居月看红了脸,此时听到主子这么说,不由得连头都垂下了,一双手拿着茶盘,不知道往哪儿放好。
「啊?可以吗?好啊好啊。」根本没发现已经变了脸色的主子,兔子精抹了一把嘴角边的口水就要上前,却在下一刻就被康健捏着手腕给拽了回去,他因为对那个丫鬟流口水而没了戒备,被这一拉之力直直拽过去,立足不稳的结果就是倒在了新主人的怀抱中,两人登时以一种暧昧的姿势拥抱在一起。
康健愣住了,兔子精居月愣住了,就连小四和来报信的青年也愣住了。
良久那青年才尴尬的咳了一声,站起身道:「哦,公子,我赶了很长时间的路,也着实累了,就让这位小哥儿带我下去歇息,你和那位小哥慢慢谈,我们不打扰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了然的神色看向康健和居月,心想表公子对那个男孩儿真是热情啊,看到他对丫鬟流口水就立即妒火中烧,还根本不顾忌的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儿就抱在一起了。
以康健的聪明,怎能不明白那人的想法?顿时气得一声怒斥:「莫要胡思乱想!」
才说完,那人就嘿嘿笑道:「知道我知道,表公子,我没想什么,我什么都没想,您放心,我这人很明白事理的。」
他越这么说康健就越生气,偏偏居月的长发竟然还缠到了衣襟的盘扣上,怎么扯也扯不开,倒是把他扯得一阵杀猪般叫唤,康健烦躁吼道:「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他也加入了对盘扣和头发的残酷分离过程,耳边听到那聒噪的家伙还在笑:「是是是表公子,我什么都不明白,哎呀您对人家小孩子要轻柔一些,毕竟是个孩子……」最后没了声息的原因是康健气愤之下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摔了过去。
青年抱头鼠窜地离去,小四也哈哈哈笑着去带他歇息了。这里康健和居月好不容易把他的三千烦恼丝都给扯了下来,回头一看,人都跑得没了影子。还不等康健发火呢,居月就先叫起来:「啊,丫鬟姐姐呢?啊,那个叫溶溶的丫鬟姐姐呢?哪儿去了哪儿去了?」他回头拉着康健的衣袖:「公子,丫鬟姐姐她会到哪里去?啊啊啊啊,我要找她,她好美丽漂亮哦,虽然不如碧芍姐姐,不过看起来很温柔,公子,你一定知道她到哪里去了是不是?」
镇静,康健,你要镇静,这么多年你什么人没见过,没必要为一个四处风流花痴的小孩子发狂!
康健在心里一再的告诫自己,才能忍住不暴跳如雷,一把将那双小手给拍了下去:「呸,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公子,人都叫你丢到家了,还找溶溶姐姐,你的溶溶姐姐早被你那色狼样吓跑了。」
居月愣了一下,旋即又笑开来:「没关系没关系,反正公子已经买下了我,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和丫鬟姐姐们增进感情的,公子,你要看在我奋不顾身替你拦马的份儿上,把我分配在靠近丫鬟姐姐的房间的地方哦,就算是柴房我也不介意的。」
「柴房没有,倒是有茅房,你也要去那里蹲着吗?」康健恶毒的讽刺,下一刻他见居月跳了起来:「什么?你竟然把丫鬟姐姐安排在靠近茅房的地方?你也太狠毒了吧?你这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不等他吼完,康健就被气得再度叫道:「够了,你就是想去里面蹲着也不行,这晚上有人去茅房,吓死谁负责?哼,还想着住在丫鬟们的边上,感情你刚刚没听见我说的话是吧?我说你要和我一起上京城去,明天就走,今儿晚上你就在我房里先将就着过一夜吧,你的房间等从京城回来后再定。」说到这里,他忽然怀疑的瞄向居月:「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寄人篱下讨生活的,而且你似乎也不明白贴身仆人的含义,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居月心中一凛,暗道:坏了,被识破了,怎么办?我总不能说我其实是只千年兔子妖吧?都怪这身衣服,怎么当初就顾着漂亮,没想到今天这个后果呢?
他眼珠转了一下,立刻想起在山上看的那些传奇小说,于是面不改色地道:「公子说得不错,我的确是好人家的孩子,爹娘早死,一直是二叔养着我,可前些日子二叔续了弦,那个二婶每日里都来勾引我,我实在不堪其扰,只好逃出家门。」他说得坦然,康健就惨了,刚入口的茶水」噗」一声喷在了身侧的檀香木桌子上。
居月不满地看着康健憋笑憋得很辛苦的神情:「喂,你干什么这个样子?难道是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吗?可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强忍着笑呢?」他刚说完,康健就走上前来,上下左右打量了他一圈,半天才忍笑问了一句:「居月,敢问你二婶多大年纪?难道是还未到及笄年龄吗?」
「喂,我二叔可能娶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夫人吗?我都这么大了耶。」这个康健肯定是想自己很小,瞧瞧他那是什么眼神,哼哼,似乎充满了不屑,他努力的抬起头瞪着康健,一副」我也不是好惹的」的样子。
却听康健笑道:「既然这样,我很难想像一个成熟的女人会去勾引她十几岁的侄子。」他又上下看了居月几眼:「啧啧,如果是个身强体壮的侄子也就罢了,可看看你这样儿,弱不禁风纤纤弱质,长得漂亮可爱也只能激发女人的母爱,你竟然敢说你二婶勾引你,再说了,经过你刚才的表现,到底是你勾引人家还是人家勾引你真是不好说呢。啧啧,算了,你不爱说你的来历我也不追究了,只是我警告你,如果你是抱着别的目的来这里,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讽刺我没有女人缘是不是?」居月气得要吐血,他自认风流倜傥,完全有条件做个情中圣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康健的一番话却打击了他最引以为傲的资本,怎不令他生气。
「可惜啊,生了一个小色鬼的心没生上一个小色鬼的身,你竟然最关心这句话,看来我的后一句话算是白说了。」康健拍拍居月的肩膀,叹了口气:「好了,快和我去吃饭吧,不管怎么样,民以食为天。」
「不去。」居月大吼:「气都气饱了。」他气哼哼的往椅子上一坐,却又在下一刻跳了起来,因为他听到康健带笑的声音:「会有很多美丽的丫鬟哦。」
此话一出,居月一蹦三丈高,撒欢儿似的向康健奔去,弹指功夫就来到他身边,倒让康健愣了一下说:「你跑得蛮快嘛。」不过居月没有回答,他总不能告诉对方说兔子最拿手的本事就是跑吧。想了想他还是问道:「康健,真的会有很多美丽的丫鬟姐姐吗?」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是连公子也不叫了。
康健也没有纠正他,只是淡淡点头道:「不错,摆饭的时候都是丫鬟们张罗的。」
谈话间,两人已来到花厅,只见那里摆满了一桌丰盛的午饭,总共有三十多个菜肴,居月看见几个盘子里盛着绿油油的蔬菜,心里一阵兴奋,也没注意到旁边都有什么人,就跑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稍顷来报信的青年旺喜和康小四也到了,康小四见居月大剌剌坐在座位上,就是一愣,刚要喝命他起来,却被康健暗中使眼色阻止了,他心里这个委屈,心道爷真是重色轻仆人,这家伙才刚来第一天竟然就和爷一个桌用饭,他都服侍爷十几年了,也没越过这个规矩去啊。
嗯,看来他就是太讲规矩了,真是的。康小四在心中叹息道。
忽听居月招呼他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坐下来吃饭。」他心里这个火啊,心道谁是傻站着呢,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免了,我还要伺候公子呢。」说完他看见居月的眼睛瞪大,在康健身上溜了几圈后,连忙也站起来笑道:「对了,我也得伺候公子吃饭,呵呵,对不起,一时忘形,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不必,小四,你也坐下一起吃吧。」康健淡淡吩咐,让居月这样一个有着出尘气质的美人站在自己身侧伺候,实在有些暴殄天物。何况康健本就是个不在乎这些的人,于是康小四也欢天喜地的坐下,康健说了声:「大家随意吧。」四人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康健本在好好的吃着饭,结果眼角一扫,只看见一旁的居月居然专挑那些盘子边上的刻花萝卜吃,还道他是被方才的事给吓着了,他心里顿生一股怜惜之意,板起脸看了一眼康小四:「你看看你这吃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三天没给你饭吃了似的,你也慢点儿,跟谁抢呢,没看见居月吓得只拣萝卜刻花吃吗?」
他这样一说,旺喜的筷子也慢了,尴尬地笑了两下,他看向居月:「那个小家伙,你生的这么单薄,应该多吃些鱼肉,你看我们虽然吃得猛了些,但是这东西很多啊,那条大鲤鱼根本没有人动筷子,还有这只烧鸡,我只吃了只翅膀,哦,那盘子扣肉也没人动的,你实在不用顾忌我们,只拣萝卜花吃了,嘿嘿。」
居月看了看康健,又看了看康小四,最后目光落在不好意思笑着的旺喜身上:「你们都不吃萝卜吗?你们都不爱吃萝卜吗?」
他很认真地问着,直见到三人呆呆点头,才微笑着道:「那真是太好了,本来我还很为难的想着要不要给你们留几块呢。」他说完,将所有盘子上的刻花全部夹到自己碗里,最后干脆站起身子,把最远的康小四面前的刻花也全部夹了过来。看着碗里满满一堆萝卜花,他笑吟吟地向目瞪口呆的三人解释道:「哦,我从小就喜欢吃萝卜。」
「可……这是……是生的。」旺喜结结巴巴的说,却见居月优雅的点头:「没错,生的我更爱吃。」下一刻,他优雅的面容就扭曲了,回过头抓起康健的手臂就咬:「谁让你摸我ρi股的?你这个大色狼。」
康健被他咬得」嗷呜」惨叫一声,连忙夺了手臂道:「什么色狼,我不过是看你这生吃萝卜的劲儿怎么那么像兔子,所以看看你后面有没有尾巴罢了,开个玩笑也认真。」他说是这样说,方才可是真想着这小家伙会不会是兔子精,平生没看见这么爱吃萝卜的人,倒是后院里养的几只兔子,没事儿就爱抱着一个大萝卜从早啃到晚。
但他的心思可瞒不过兔子精,居月哼了一声道:「别瞎扯,你这样的人会开玩笑,母猪都能上树了,你一定是见我爱吃萝卜,所以怀疑我吧,哼哼,我告诉你康健,我可不止是爱吃萝卜的,我也爱吃别的菜。」这话说得虽强硬,但他心里可捏着一把汗呢。
他镇静地坐下,将几块萝卜刻花咔嚓咔嚓的吃完,便向桌上的其他素菜发起了进攻,边吃边在心里埋怨道:真难吃,都煮软了,生菜叶子多好吃啊,水分又足又新鲜,人类真会糟蹋东西,嗯,这香菇倒不错,肥厚又多汁,可惜味道有点怪……
「你,不吃点肉吗?」康健眼看着桌上有限的几样素菜都进了居月的肚子里,他就是忍不住好奇,这孩子不喜欢吃鱼肉吗?
无奈,居月为了让他确信自己不是兔子精,只好叹了口气,苦着脸夹了一块辣子鱼送进嘴里。
「呜哇哇,好辣啊,啊啊啊啊,辣死我了,康健你来害我,啊啊啊啊,嘴巴要肿了,呜呜呜,丫鬟姐姐呢?怎么没有丫鬟姐姐在这里?」一通呜哇惨叫过后,居月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康健等人显然也没想到他这样的不禁辣,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茶水给他,一面安慰道:「喝点水就好了,喝点水就好了……」
居月连着往肚里灌了十几杯水,这才觉得嘴里的辣味淡了许多。他看向康健,忽然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阴恻恻问道:「丫鬟姐姐们呢?你之前明明说过会有很多美丽的丫鬟姐姐摆饭的,现在倒好,一个都没见着!康健,你是不是骗我?」
他这也是被那辣子鱼辣得昏了脑子,就这样拎着康健的领子问起罪来。
康健面不改色,扯开他的手云淡风清道:「是啊,你也知道我刚刚说得是摆饭啊,你没看见咱们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摆完了吗?那丫鬟们自然就散去吃饭了,这里又不是皇宫,吃个饭还要一大堆的宫女太监在旁边站着伺候。」
「康健,你……你……你……」兔子精一连说了三个你,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重重的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这边康小四连忙站了起来道:「公子,小家伙禁不得委屈,真生气了,我去劝劝他。」
「你去看看他在哪里落脚就行了,不必劝,我自然有法子让他转怒为喜。」康健稳稳坐了下来,对旺喜道:「继续吃吧,多吃些,好好休息一夜,明晨还要赶路呢。虽说离秋后还有些日子,但俗话说得好,迟则生变,何况我们还要调查这件事情。」
旺喜重重哼了一声道:「表公子,依我说根本就不用调查,肯定是那个小王爷干的。」
康健闻言一挑眉,道:「你说的可是皇上的胞弟芮小王爷?」
旺喜大声道:「可不就是他?咱们公子也不知怎么得罪了他,凡是出门必然就遇到那个扫把星,冷嘲热讽的尽给公子为难。这一次的事本来皇上是想化解一下的,谁知不到半天,就被他嚷嚷得全城皆知,皇上也没有办法了,呸,这个浪荡的纨絝子弟,必定是嫉妒公子的才情,故意来害公子的!」
康健眯了眼睛,暗道真是如此吗?仅仅一个嫉妒便使出如此狠辣手段?还是其中有何隐情?许是堂哥在不经意的时候得罪了他……
看来不管结果如何,这个线头都是要从芮小王爷那里找起了。正沉吟着,康小四走了进来,笑眯眯道:「公子,居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折桂院前的一堆稻草上坐下来了,看样子他不知道您的房间在哪里,等下吃完了咱们过去找他就行,但不知爷打算怎么让他高兴呢?」
康健一笑道:「他倒会找地方。」说完对康小四道:「先坐下吃饭吧,吃完了你去后面的菜园子里拔两棵萝卜回来。」他话音刚落,康小四就笑得弯下腰去:「哎哟我的公子,您还真把他当兔子了,哈哈哈,这办法倒是高明得紧,得,我现在就去拔,这肚子笑也笑饱了。」
果然,看见了两个大萝卜,居月的脸上立刻就绽放出见着美女一般笑容。
直到康健领着他回自己的院子里,他还抱着两个大萝卜傻笑个不停。偶尔康健回头看一眼,也忍不住笑。
康小四在一边暗中叹道:果然长得好就是吃香啊,连傻笑看起来都如此可爱,难怪公子刚买了他就宠起来,呜呜呜,不公平啊。
到了晚膳时分,居月已顺利的啃完了第一根萝卜。
他原本坐在卧室里的贵妃榻上,正犹豫着要不要向另一根萝卜进攻,旁边康健劝他说:「不要吃了,再吃晚饭就吃不下了。」
居月原本是不打算听话的,他早就听到康小四说,后院菜园里还有好几百根萝卜,他就是顿顿吃萝卜也绝无问题。
可就在这时,丫鬟们过来摆饭了,就见刚刚还用手不断抚摸萝卜的居月一个高儿蹦起来,亢奋无比的扔了萝卜就蹿了出去。
康健见着顿时起身紧跟了出去,他本想警告居月不许对丫鬟们动手动脚——毕竟康府在当地也是个名门望族,这个人可丢不起。
谁知他出去了才发现,居月根本就没有上前去毛手毛脚,只是眼睛闪闪发亮的盯着一个又一个的丫鬟,康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脸色登时黑了下来,心道这小色狼虽然是有色心没色胆,但这眼睛倒是知道往正地儿瞄,全都往丫鬟们那高耸的胸脯上盯。
他咳了一声,没反应,再咳一声,还是没反应,最后用力的连咳了几声,居月仍不理睬他。
他气得过去一把揪住了居月的耳朵:「过来吃饭,非礼勿视知不知道?」说罢强行把居月摁到了小厅的椅子上,无奈这丝毫不影响他对着丫鬟们的胸脯行注目礼,康健惟有凑近居月的耳朵威胁道:「再敢往不该看的地方看,我就拿个布条将你的双眼给绑了!」
居月不情不愿的低下目光,康健刚刚放下心来,却又听旁边的丫鬟们都窃笑着私语。
「这个新来的小弟弟长得真水灵。」
「是啊是啊,你看他直往咱们的身上看呢,嘻嘻,不老实的小孩子。」
「就是就是,翠凭,他看你的次数最多哦,哈哈哈。」
康健的头顿时痛了起来,不得不承认,这小家伙长得实在漂亮可爱,也难怪丫鬟们都不以为忤,反而还引以为荣。只是这样一来,只怕这小东西更要蹬鼻子上脸了。
果然,刚刚想到这里,就见居月抬起头来,理直气壮的望着自己,那意思摆明了是说:你看看你看看,丫鬟姐姐们都同意了,你挡的什么道啊!
顿时气得康健一脸黑青。
「你们摆完饭不走,还等着和我一桌用饭吗?」康健哼了一声,看了那些嘻嘻笑着看居月的丫鬟们一眼,话音未落,那些二八年华的女子就走得一个不剩,只把居月恨得,立刻将他划入黑心恶人一类的人物里去了。
好容易吃完了饭,回到屋里,康健吩咐人打来洗澡水,和居月先后洗了,便对他道:「行李都有小四他们收拾,你这就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说完自己先在床上躺下了,半晌功夫回头看看,只见居月也蜷在贵妃榻上睡了,怀里还抱着那个之前被他扔在地上的大萝卜。
康健觉得好笑,心想这小家伙倒是势利,之前看到了丫鬟们,就把萝卜扔地上跑了,如今丫鬟们不见了,便又重新回来捡起萝卜抱着,他若是那棵萝卜,大概心里也要不满的。
这样想着,康健不由也悄悄笑出声来。
他向来是不苟言笑的,商场上的勾心斗角更让他时时刻刻都不肯放松下自己,如今和居月睡在一起,看着他种种可爱可笑的举动,竟不知不觉便放松了心情,平时脑子里总不由自主冒出来的帐目谈判也全都消失无踪,不一刻便睡着了。
睡前,康健在心里笑道:其实,虽然好色了点,但和这么个处处出人意表的小东西共处,还是很不错的。
第三章
当晚,康健是被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惊醒的。
他起身的瞬间,第一个想的是屋里进贼了。
他一面摸起枕下的匕首,一面悄悄起身准备给那贼人一点颜色瞧瞧。
月光丝丝缕缕照进屋中,康健的功夫也是不错的,但在屋内看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半个人影,不由得心里奇怪,仔细听去,声音似乎是从居月的榻上传出来的……
略想一想,康健已经明白,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拿着刀来到贵妃榻前,仔细一看,果然,居月蜷缩着身子抱着那根萝卜狂啃。
「你晚上没吃饱吗?」康健有些无力的问,本来是想用吼的,可看居月啃得香,似乎是饿坏了,他就觉得吼不出来了,只好改成温柔的询问——不错,这语气对于半夜被吵起来的某人来说,绝对是平生最温柔的一次了。
「啊?康健,你起来了啊。」居月爬了起来,看了看窗外:「咦,天还没亮呢,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啊?」他一脸的惊讶,看样子是真不知道康健为何会在半夜起身。这让康健更加感到无力了。
他指了指居月手中只剩下一半的萝卜:「你在这里啃得欢,我还以为屋里进贼了呢,老天,我记得你晚上吃了很多啊,为什么半夜还会吃。」他说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点头道:「哦,你晚上都只吃菜,也难怪会觉得饿了,听我的,以后多吃点肉,你看你一个男孩子长这么瘦,像什么话嘛。」
居月笑道:「其实也不是饿啦,只是这手里捧着个萝卜,总是忍不住吃几口,就像你手里要是抱着个蹄膀,也很难忍得住吧。」他说完又咬下一块萝卜:「康健,你这里种萝卜的师父手艺真好,这萝卜又甜又脆,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萝卜呢。」再啃一口:「啊,汁也好多好甜。」
康健的脸色一片黑青:「你确定你不是兔子?」他问。
没有人,是的,最起码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人会抱着一个萝卜这样的赞美,现在又是太平盛世,这居月又不是流离失所的难民……不过他只是开个玩笑,所以没有发现居月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诧。
惊诧只是一瞬,居月便笑嘻嘻的道:「康健,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只因为我把你吵醒了,也不用这样的诬蔑我吧?」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却在想着:不是吧,难道只有我们兔子爱吃萝卜吗?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
「算了算了,你要么就现在一口气把它吃完,我等你吃完再睡觉,要么就不要吃,留着明天起来当早餐,嗯,我会让小四多拔几个萝卜留给你路上吃的。哈哈,有你这么好养活的仆人,我倒真是赚到了。」他一边说又忍不住笑起来。
「康健,你还没给我卖身银子吧。」泄愤似的狠狠咬一口萝卜,看看这家伙说得是什么话,什么叫只给萝卜吃就行的仆人,他兔子精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如果不是为了府里这些美貌的丫鬟姐姐,他怎么会纡尊降贵的来到这里!?嗯,不过这萝卜确实很好吃就是了,将来飞仙前把这个种萝卜的师傅给拐到雾隐山替他种萝卜,这样成了妖仙后,还可以偶尔下界来饱饱口福。
「嗯,卖身银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明天就给你,一路上你看见什么喜欢的,买来就是了。」康健看居月已经快将萝卜啃完了,便站起身来打算重新睡觉。
「不,我才不要买东西呢,我要留着回来去……去碧芍姐姐那里,这回我有钱了,哈哈哈,一定可以上碧芍姐姐的床,就算上不去碧芍姐姐的床,其他姐姐也都好漂亮哦。抱起来的感觉一定很柔软……」
不等说完,一张严肃的脸孔忽然在面前放大,吓了居月一大跳,然后他听见康健冷冷的声音:「记住,你是我康府的仆人,这些婬词浪语在外面绝对不许出口,否则我不会轻饶的。还有,你小小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竟然就要做那色中饿鬼,实不可取,我既做了你的主子,说不得也要禁管你一些,以后就少打这些害人害己的主意,知道吗?」
什么了?什么害人害己,婬词浪语什么的?他不过是喜欢美丽姐姐们柔软香滑的身子,想窝在那里好好睡一觉嘛。哼哼,以为他兔子精是那种色鬼似的滥情之人吗?真是岂有此理,就算要尝试春宫图上的事情,他也要选一个和自己真心相爱的姐姐。不过这些话居月可不打算告诉康健,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一告诉他,这家伙生了坏心万般阻挠怎么办?算了,就让他这样误会吧。居月啃完手里最后一块萝卜,拍了拍衣服,也心满意足的躺下,很快便进入梦乡了。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康健去辞别了母亲,便带着康小四和居月还有旺喜出得府来,因事情紧急,四人也不套马车了,将府中最好的四匹马选出,骑马就往京城而去。
居月坐在马背上,只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心里狂笑道:哈哈哈,臭马,你看到了吧,在山上你不让我骑,如今下了山,我就骑你的马子马孙,而且你的子孙比你的脾气可好多了,上次臭蛇不过是盘在你背上小睡了一会儿,你就直接把他甩树上去了,好险没把他变成一滩泥,哼哼,你实在该向你的后辈们好好学习啊,你看人家载着我,半点脾气都没有。『得得得』跑得多快,也不撩蹄子,真是太舒服了,哈哈哈。
他在这里正得意呢,冷不防旁边的旺喜忍不住问道:「怎么?居月你拣到宝了,笑得这么开心。」话音刚落,旁边的康小四就撇撇嘴道:「什么拣到宝,他是为包袱里那几根萝卜高兴吧。」说完连一旁的康健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居月哼了一声,用手一掠头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哼哼,才不和你们这群凡夫俗子计较呢。」说完一夹马腹,那马儿欢嘶一声,跑得更加快了,不一会儿便遥遥领先。
这一路上的辛苦也不用提了,居月起先还兴高采烈,等到夜以继日的跑了几天之后,直累得连看美女姐姐的力气都没有了。待到了京城,整个人几乎就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
幸亏康健眼尖,连忙扶住了,一边笑道:「看先前跑得还挺起劲,怎么这越到后来,骑术却越发要不得了呢?」
居月白了他一眼,暗道废话,身为兔子会骑马,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还指望着以兔子的体力,能跑到西天吗?
这幸亏有那几根萝卜。居月暗自庆幸,否则他早就趴下来了。
康健见他脸色苍白,实在是累得不成样子,只好拉起他拥进怀里,半拖半抱的进了客厅,彼时相府人早得到旺喜的消息,都迎接出来。老相爷被儿子气得生了大病,身子还未痊愈,故在房里将养,只有夫人在丫头们的搀扶下迎了出来,想是独子骤逢大祸,所以精神看起来也不甚好。
康健上前拜见了婶婶,那相爷夫人见居月被他拥着,又是相貌美丽,以为是康健的心上人女扮男装,忙让他在旁边坐了,吩咐人上茶水点心,又让他吃桌上的果子。
却见居月瘫在櫈子上,微弱摆了摆手道:「这些都不必忙,要紧的是先弄一个萝卜来。」
此语一出,夫人和丫鬟们都愣住了,康小四和旺喜却使劲憋着笑,憋得脸色一块青一块白。
康健也好不到哪里去,低头叱道:「萝卜萝卜,你就知道萝卜,你那眼睛就不能放点别的东西。」
居月抬起头来,忽然眼睛一亮,激动地坐直身子道:「没错没错,这么多美丽的丫鬟姐姐在面前,我却只想着萝卜,该死该死,实在唐突佳人。」说完就要站起来,却被康健一把摁下。只听他恶狠狠道:「你还是在这里乖乖的想你那些萝卜吧,我这就派人去买。」言罢抬头吩咐了一个丫鬟出去买萝卜,又对一脸诧异的夫人道:「婶婶,这是我新买的仆人,言谈举止多有些怪异,婶婶只不要理他就好了。如今堂哥的事到底怎么样了?竟是已成定局了吗?」
他话一问完,相爷夫人便珠泪交流,一边哭着点了点头。
「都怪相爷,自己的儿子也不肯去皇上眼前说个情儿,难道少爷的为人素日里还不清楚吗?」一边的小丫鬟气愤不过,喃喃地抱怨。
康健沉吟了一下道:「叔叔也有叔叔的难处,他是当朝宰辅,是群臣的表率,怎好徇私?想来此刻他心中也不好受。只是这事儿确实蹊跷。」他抬起头来:「婶婶,堂哥被关在哪里?我下午想去探他一探。」说完猛见夫人扑过来跪在他面前道:「健儿啊,远儿的性命就交在你手里了,你可一定要想个法子救他,如今他被关在死牢中,连我都不能一探,也不知有没有受苦挨饿,我……」不等说完,早已是泣不成声。
康健惊讶的挑高了眉毛:不对,这不对啊,死牢虽是重地,可堂哥再怎么说也是相府公子,断不会连探视机会都不给的。不过他没把这番话说出来,看来关键的时候还真要去找皇上了,不论如何,他得先去趟死牢!
这样想着,他便站起身来道:「婶婶,我这就过去一趟,你莫要担心,此事如今看来虽不简单,却是个好兆头,说明里面一定有阴谋,堂哥八成是被人陷害的,如此就好办了。」他说完,拉起眼睛都快掉在丫鬟身上的居月:「好了,你再看下去我都没脸待在这里了,走,我们出去一下。」
相爷夫人擦去眼泪,忙道:「不急,健儿你还没有吃过饭呢,好歹也用了饭,好好歇一晚,明日再过去啊。」她说完,居月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康健,那萝卜还没送上来呢,怎么也不急于这一时吧。」话音落正好两个小丫鬓抱着三四个萝卜走了进来,喘嘘嘘道:「赶巧,门口有个卖的,没用去菜市场,否则还要跑远路呢,表公子是要怎么吃?蒸萝卜糕?炖着,还是……」一语未完,康健便拿了个塞进居月怀里,淡淡道:「不用了,放在那里就行。」说完看向居月:「好了,这回可以了?走吧。」
居月摆明了不想走,却只能被康健拉着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些丫鬟,他嘴里嘟囔着:「真是的,每到一处就这样急,康健你是存心不让我和丫鬟姐姐们共处。」
嘟囔归嘟囔,他可不敢大声嚷嚷,吃人家嘴短,康健已经拼着面子不要给他弄萝卜了,只看那两个丫鬟诧异的表情便知道在自己看来无比正常要求有多么的不正常,自己如果再抱怨就有点狼心狗肺了。他不知道的是,比起弄新鲜萝卜,他盯着相府丫鬟看的行为更让康健丢脸窝火。
「康健,你堂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啃了一口萝卜,觉得自己也应该表现点聪明才智出来,不能让康健把自己瞧扁了:「否则哪有那么巧,他刚干完事儿,官兵们就来了,说什么有人报信,山野之中哪来的人啊,再说你堂哥如果看见有人,肯定不敢下手,难道他不怕被抓吗?」
康健看着他,忽然在他的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笑了笑:「小东西,你说得这些是人就会知道吧。」
这句话登时让居月不满起来:「你是在指桑骂槐的说我笨吗?」他狠狠地张开嘴,露出两颗兔子牙,舌头上沾着萝卜屑:「哼哼,如果我笨,你那个连这种问题都想不到的叔叔岂不更笨?还有,既然我笨,为什么不让小四跟你来,还让我跟来,我留在府里看丫鬟姐姐不更好?」
康健一愣,被居月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叫上随身的康小四,而是把居月拎了出来,不过聪明如他,自然不肯在这种问题上输阵,于是装作漫不经心地答道:「当然,就是怕你留在府里把人家的丫鬟们都看得恼了,一齐将你打成花脸,我才把你给带出来,你看公子我多么为你着想……」不不等说完,居月就翻了个白眼:「康健,拜托你不要在我吃萝卜的时候说这么恶心的话。」
「哈哈哈哈哈。」康健发出一阵爽快大笑:「居月你说话太有意思了,不过就算要逗公子我开心,也用不着这样的不留口德。」他看着啃萝卜的居月,只觉得这牙尖嘴利的小东西真是可爱。
这时,一辆马车从旁经过,却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从车里弯身出来,对康健笑道:「康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居月见这人身着紫金袍子,腰缠玉带,头上的束发冠上一块晶莹温润的稀世美玉,便知此人身份不低,回头望向康健,见他一脸的凝重之色,他忽然醒悟过来:「芮王爷!」
被叫做芮王爷的俊美少年讶异看向居月:「咦?康兄,本王已经出名到这个地步了吗?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哥儿本王可从来没见过。」然后他又看了看居月,微笑道:「好可爱漂亮的小孩子,康兄你最近莫不是换了口味?」他见康健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连忙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连皇兄最近都变了口味,竟然低声下气的追在一个太监的ρi股后面跑,哦,虽然那个太监也是很漂亮,可就是太老成了,说话一点都不可爱……啊,哈哈哈,你看我都跑题了,康兄,难得相聚,不如到王府喝一杯如何?」
居月看向康健:「你和他很熟吗?」他指着对面一脸笑容的芮王爷。
康健严肃摇了摇头,又咳了一声:「哦,虽然我很想和王爷攀点关系,不过人不可以说谎,我连芮小王爷的名字还不知道呢,而且说实话,可能我和那位一年能见上一次面的皇帝陛下还会更熟一点。」他看向居月:「你想说什么?」
「嗯,看来这个王爷这次如此屈尊,是有目的的了。」居月微笑,然后他看到康健露出赞赏的眼神,不由更加得意起来,转而看向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的芮小王爷:「 小王爷,有什么目的你就坦白了吧,我们主人可不是好糊弄的,我就更加的不好糊弄了,哼哼。想在我们主仆两个的面前搞鬼,你的道行还差一点儿啊。」
在看到康健鼓励的眼神后,居月得意的昂起了头。
「康健,如果你是想打救康远的主意,我奉劝你趁早死心,皇兄欣赏你,不代表他会为你罔顾法纪。」芮小王爷目中带煞,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康健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半晌回过神来,拍拍居月的头:「小东西,真够聪明的,懂得帮爷试探他,不错不错,只是你平时如果也这么机灵该多好……」他说完又无奈看了看对方手中剩下的小半个萝卜,自言自语道:「也好,扮猪吃老虎,通常都能出奇制胜。」
「康健,你为什么要试探这个小王爷?你和他哥哥不是好朋友吗?不过好奇怪啊,那个小王爷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仇人,眼睛里从一开始就是戒备愤恨的神色呢,你不是说和他不熟悉吗?那他怎么会这么恨你?」往死牢走的路上,居月一边啃着萝卜一边好奇的问。
其实这一点也是康健不解的地方,他和芮王爷素无往来,虽然对方是皇上的胞弟,又深得太后宠爱,可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瓜葛,只是听说因为堂哥才情不凡,偏这小王爷也是文武全才,惹得他不服,处处找堂哥的碴儿,终归也没什么大事。
怎的今日见了,那芮王爷竟用露骨的戒备愤恨神色看自己呢,而且居月都看出来了,可见他是根本没加掩饰的。
将这番情由说给居月听,就见他瞪大眼睛,三两口解决了萝卜,然后悄声道:「康健,我明白了,我知道为什么那个小王爷会这么看你了,其实这种眼神我并不陌生,早在一千,哦,不是,是很多年前,我就看过,嗯,让我想想,没错,那一次是一个男人陪着一个美女姐姐进香,然后半路上美女姐姐的表哥出现了,那个男人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那个表哥的,没错没错,那是我迄今为止经历过的最热闹的一场好戏,所以印象特别深刻……」他眉飞色舞的陈述在康健杀人般的目光中渐渐停了下来,尴尬笑道:「对,对哦,我忘了你堂哥是男人了,嘿嘿,芮小王爷就算把你当成情敌,也应该是对你的表妹有企图哈。」
「我根本就没有表妹。」康健哼了一声:「更别提我堂哥比那芮王爷大了整整十岁。再说那是芮王爷,多么高贵的身份,什么样儿的俊男美女他没见过?你没看他连看到你这样的美人儿,也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吗?」
「诶,你觉得我……是美人吗?」居月很高兴的问康健,他快乐的神情让康健心里似乎被什么拨动了一下,不过他立刻忽略这种感觉,咳了两声:「恩,没错,你本来就是个绝色的佳人。」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哦,居月,你听我夸奖你漂亮,很欣喜吗?」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想一定是因为有了你的肯定,所以我对自己更加的自信,这样以后我就不会只敢拿眼睛看丫鬟姐姐们了,或许我去摸摸她们的胸脯,她们也会看在我是个绝色佳人的份上不会对我拳脚相加。」居月越想越兴奋,两只眼睛也不停的放射出红光。
康健气得顿时没了力气,他摇了摇头:「算了,当我没说。」
两人前面不远就是死牢。康健纵然经过许多大风浪,但想起婶婶的痛哭表情,也不由有些紧张起来,果然,等到他一报上要探视的人,守卫立刻拒绝,并且动手赶人。
「大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要探的人的身份,即便身犯死罪,他总是当朝宰辅的独子,你们竟敢如此蛮横,连一品的诰命夫人都敢拦阻,告诉你们,今日我一定要见到他,哪怕是到皇上跟前讨要圣旨。」他说完,那两个守卫却一点都不害怕,其中一个便道:「这位爷,我们看得出来,您不是个小角色,不过没办法,这人犯的罪太过无耻,惹得太后大怒,亲自下了旨意不许让任何人探视,否则您不想想,凭我们敢拦相爷夫人吗?」
「太后都惊动了?」康健倒吸一口冷气,狠狠的看了那两个守卫一眼,拉着居月转身就走,待来到外面城墙下,方站住了沈声道:「这事儿怎会闹到这样大,太后是从来深居简出,不干外政的。堂哥到底怎么得罪了小王爷,让他如此不遗余力的陷害,甚至不惜搬太后出来。」他皱眉看向居月,只见对方的表情也很凝重,不知为什么,他闯过多少艰难险阻,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也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却忽然觉得,其实遇到困难时,身边有这么一个能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儿实在不错。
「康健,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晚上硬闯了。这事越蹊跷,我们就越要见到你堂哥,芮小王爷那样恨你,还肯堆下笑脸请你去吃饭,可见他也是害怕你们哥两个相见,所以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此时的居月完全退去了看到美女时那副标准小色狼模样,头头是道的分析让康健都不住点头,旋即他又笑了出来,在居月秀美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小东西,说得倒轻巧,你到时候能翻进这高墙吗?」
居月心道你真小看我,别说这道破墙了,我一个跟头能从雾隐山前翻到山后去,不过这话他当然不能对康健说,只得装作苦恼模样。而康健见到他的神情,还以为他真的烦恼,立刻就软下心肠,贴着他耳朵悄声道:「没关系,我们先找地方吃点东西,晚上我带你过来,到时候背着你翻进去。」
「你也会飞?」兔子精居月听到康健说要背他进去,心里的第一个感觉是:遇到同类了,而且是个道行比自己高的同类,否则自己怎么没看出他是妖精呢?刚想笑嘻嘻的称康健一声前辈,顺便问问对方妖龄多大,仙山何处,然后再把自己的身份也公开公开,就见康健哭笑不得的说:「什么会飞,轻功,那叫轻功。」
好,好险啊!
居月在心中擦去瞬间冒出的冷汗,他真笨,怎么就忘了那些传奇小说中,那些奇人异士穿屋越脊的本事呢?差点差点就暴露了身份,一想到康健知道他是只千年兔子后大概会请人把他逼出原形后炖了吃,兔子精心里就有些难受,虽然对方是大坏蛋,老阻止他看美女姐姐,可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天,多多少少也有了些感情,唉,他果然是一只多情善良的兔子精啊。
第四章
两人寻了一个客栈吃饭,因为店家没种新鲜萝卜,所以居月不得不凑合着吃了点煮熟的蔬菜,其实本来他很想吃生菜,不过怕引起康健的怀疑只好作罢,毕竟自己对萝卜的偏爱已经引起那个精明家伙的怀疑了。
吃完后康健要了茶水点心,两人坐在临窗的位子上看下面人群,不一刻功夫就看到芮小王爷带着大队人马匆匆赶来,半天后才离去。
康健皱起了眉头,暗道看来这小王爷知道自己会武功,已经做了防范,只是奇怪他为何这样的谨慎。退一万步说,即便这案子查出来是他陷害室哥的,甚至就说那农妇和丈夫都是他杀死的,可就依照太后对他的宠爱,最多不过是表面上惩罚一番了事,皇上至孝,也疼爱他,必定不会拿他如何的。况且,堂哥一家都是温厚纯良的性子,更不会对他实施报复之举。
这些芮小王爷都该清楚才是,因何还这样大张旗鼓,难道他果真狠毒至此,只因为堂哥比他才高便要置人于死地吗?
居月见他沉吟,心知他为何烦恼,他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劝慰的话,只好伸出手去在康健的手背上拍了拍,冷不防康健一把回握住他的手。
两人目光相对,康健欣慰身边有这么一个人陪着自己,一时之间,竟是无声胜有声。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居月先败下阵来,他收回慌乱的目光,站起身道:「康健,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开始行动了。」说完刚要抽出手来,冷不防却被康健握的更紧,两人就这样拉着手下楼,居月这才发现对方的脸皮比自己还厚,不用说别的,只看那些异样目光,自己的脸都忍不住红了,可康健却根本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怪不得人类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光只这一项便无妖可敌了呀!
这京城天牢的死牢防御,向来都是重中之重,几百年来,还未曾有犯人成功逃出过,可见其防守之森严,尤其是今日,不知何故,本就严密的死牢又加派了一队御林军。御林军啊,那是京城所有卫队中最精锐的,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而今日竟足足来了二百人,可见是如何的慎重了。
康健叹了口气,几乎可以肯定这队御林军是芮小王爷调动的了。不过只要不是将整个死牢围得一丝不剩,他就也不惧。
入夜时分,他带着居月找了个巡逻刚过的墙角,轻轻一纵便跃上墙头,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扯着居月一路小心疾奔,躲过了十几队巡逻的人马,有一次差点就被发现,康健心中连呼厉害。好容易来到了牢外,两人一闪身进了门里,康健双手齐出,登时将四个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的守卫撂倒,进了里面,迎面又是五个守卫,竟都被康健击昏。
这场面,看得居月在旁边啧啧赞叹:「行啊康健,这手法都快比上我们的天女散花了。」
康健只当他说笑,一路躲闪打人,还要寻找康远的囚室,如此一直来到死牢尽头,竟没寻到康远,他心中诧异,正想着是不是被人偷偷运了出去,所以芮小王爷严禁任何人探监,忽然就觉居月拉了拉他的袖子,指着他们身后的小屋道:「那里是不是?」
康健摇头道:「不是,那一般都是给牢头休息的地方。」话音刚落,忽听里面传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康健先是一惊,接着脸上便现出激动之色,拽着居月几步来到门前,借着屋里的火把光芒细看,果然见那上面落着三枚重锁,他此时急切心情,也不顾什么掩饰,举掌劈落锁头冲了进去,只喊得出一声「堂哥」,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果然见精致卧榻上的人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认了半天方才翕动着嘴唇,话未出口泪便先流了下来,急得居月在旁边恨不得代他喊一声「堂弟」,忍不住道:「先别哭了,他是你堂弟,我们好不容易才闯进来的。」
那形容优雅俊美的青年这才哽咽着喊了一声「健儿」,张手就扑了过来。
居月在一旁心道:哦,猜错了,人家喊的是健儿,不是堂弟。一边想着,就见那青年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跌在了床下,康健忙上前扶起他,这才发现在康远纤细的足踝上,竟然还拴着一根乌金打造的细细链条,他顿时气愤难当,大骂道:「是谁这样丧心病狂,就算是重犯披枷带锁,也没有用这种乌金链子限制人行走的,何况如此之短。」他猛然抬头,目中精光连闪:「堂哥,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康远不住的点着头:「健儿,我真的是被陷害的,你要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踏青的时候忽然就失去知觉了,等我醒来,已经在那间小屋里,我……我真的吓呆了,腿部发软,我……长这么大也没看过死人,流了……那么多血的……死人啊……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就……有官兵冲进来……把我抓来了……」他紧紧握着康健的手:「健儿,我爹娘他们怎么样,他们……他们有没有事……这么多天了,没有人来看我……他们一定是气的病了对不对?」
康健拍着他的手安慰道:「没事没事,你放心吧,叔叔婶婶都很好,之所以不来看你,是因为不知谁动了手脚,竟惹得太后下旨严禁探视你,我今夜也是闯进来的。」他说完,康远倒松了口气,喃喃道:「爹爹母亲没事就好,他们没事就好。」
「堂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只要是人做下的套子,就必定会留下破绽。」康健拉着康远的手,似乎这样就能将力量传递给他一些:「你在这里也不用多想,只管吃睡,你看这才几天功夫,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康健想起小时候他经常到相府小住,那时一住就是小半年,这个大自己五岁的哥哥就像长辈一样疼宠自己,那温柔的话语至今自己还记得,可一转眼,这善良温润的青年竟然就遭逢如此大祸,人也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一想到此处,康健就觉得心痛难禁。
「嗯,他瘦成这样,似乎倒不是吃睡方面的事。」居月忽然晃了过来,仔细端详了康远一番,半天方沉吟道:「嗯,你在入狱后有没有……有没有经历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嗯,比如说……比如说夜晚的睡梦中……有没有人对你做什么?」他话音刚落,康远脸上仅剩的一点血色便退了个干干净净,失声叫道:「没有,没有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一边说一边挣开了康健的手,竟然几步爬上了床,退到了最里边。
居月叹了口气,沈声道:「你……可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吗?你认不认识他?」他这里问着,康远就一个劲儿的摇头。康健不明所以,又见堂哥难受的样子,忙拉住居月道:「你说什么?堂哥他怎么了?他这么难受,你就别这样逼他……」不等说完,居月就大怒道:「你还想不想救他,如果想救他就别打岔。」他吼完竟然一步蹦上床去,抓住康远的双肩怒道:「我只要你说出他是谁,快说,我们的时间不多。」
「芮……芮王……芮王爷……是芮王爷。」康远绝望的泪流满面,忽然低下头去捂住脸孔默默流起泪来。
而这个答案显然是居月没料到的,闻言他愣在了那里,半天没有动静。
康健就更不用提了,他呆呆望着痛哭失声的堂哥和把堂哥惹哭后愣在那里的居月,刚想张口说什么,忽听外面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响,接着一个声音冷笑道:「康健,本王知道你在这里,你敢公然违抗太后懿旨,看你这回往哪里逃。」
康健的心咯登一声沈了下去,他没想到芮小王爷会来得这么快,想必他到底还是不放心,所以亲自赶来,只是这其间到底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会不遗余力的对付堂哥和自己,好歹自己和皇上夏侯谦也算是朋友啊。
眼见着牢房里已没有其他出路,只能选择和他正面相对,康健不由把心一横,豁出去了,只盼着对方能看在皇上的份儿上,别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只要别当场格杀便成,只是这牢狱之灾显然是躲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不由向居月望去,正好对方也向自己看来,四目相对下,竟不知有什么滋味在双眸中流转,康健只苦笑着说了句:「连累你了,早知道不该让你跟着来的。」居月听了这话,竟也乖乖的跳下床来抱住了他。
康健心中感动之余也有丝惊讶,暗道这小家伙在最后关头真情流露,他是如此依赖着我的吗?一边想,不觉也伸出手紧紧拥住居月,却见他抬手向床上扔了一样东西,对康远道:「戴上它,别让人发现。」然后又喃喃自语道:「上界妖仙大人见谅,老牛啊,不是我不遵守约定,此刻也算我的生死关头了。」说完再伸手一指,康健只看到一缕蓝光闪过,那开着的牢门竟然自己关上,被自己劈落的三把重锁也在瞬间就恢复完好。
还没等康健反应过来,便觉一阵眩晕,四周的一切都暗下来,就在此时,他听见门外有人」咦」了一声,接着门被踹了开来,然后他就失去知觉了。
门外的确是芮小王爷,他虽加派了御林军守卫,但回到府中却越想越担心,坐卧不宁,最后干脆带着自己的侍卫赶了过来,等看到那一地的狼藉,不由得肺都气炸了。
这芮小王爷心中暗恨道:康健你果然闯来了!你倒是对你堂哥深情的很啊,好好好,这回就成全了你,私闯监牢意图劫走重犯,哼哼,连皇兄也保不住你,就算杀不死你也要判你个万里流放,让你再也回不到京城来。
可谁知冲进来后,却发现门锁完好,等到开门进去,小小的屋子里也没有任何人,只有康远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房中那块空地,那脸上泪痕宛然,显是刚刚哭过。他心中先就不由得一软,不过旋即想起这定是因为康健来过所以他才流泪,胸中那把怒火又熊熊燃烧起火,对众人沈声道:「你们都出去,不得我传唤不许进来。」
待众人都诺诺退出,他这才慢慢踱到床边,康远看着他阴沉的脸色,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后眸子中便一片清明,在床上起身跪下道:「罪犯康远,拜见小王爷。」
芮王夏侯展也不言语,只是拿手掬起乌金链子细细看了看,冷笑道:「看来本王果然是明智的,若非这条万年金魄的链子,此时只怕是见不到你的人了,对不对?」
康远沈声道:「王爷的话犯人不明白……」一语未完,整个人忽然被夏侯展提起来,他不得不直起身子与对方平视。只听夏侯展恶狠狠道:「不明白?哼哼,你敢说你那个好堂弟没来过?没来过你为何流泪,哼哼,如果不是这条链子,他早带着你逃出牢笼,远走高飞去了,本王说得是也不是?」
康远镇静道:「王爷,犯人流泪乃是因为担忧家中父母,至于堂弟,我在监中日久,怎么,难道他竟然来了京城吗?」他说完,忽见芮王爷的脸色又是一变,只一双眼睛狠狠看着他,那里面也不知转着什么情绪,竟似深不见底。
夏侯展深吸了几口气,竟忽然笑开来,退后几步伸手拉上后面的帘子遮住门上缝隙,然后又慢慢逼过来,一边笑道:「远,这几夜本王伺候的你舒服不舒服?睡梦里总觉不过瘾是吗?本王也深有同感,不如就趁今夜,把你真真正正的给了我吧……」
第五章
康健再睁开眼时,他与居月已是回到了相府的后花园中。
他无比惊讶地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然后想起失去知觉前的一切,他浑身冒出一层冷汗,犀利的眼神蓦然投向身边的居月,刚要喝问他是什么人,却见居月竟然拿一副迷茫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问道:「康健,我们这是到了哪里?奇怪,我明明做法到相府的呀,怎么来了这里?」
康健闻言险些一跟头栽倒,居月是妖精这点已经勿庸置疑了,可是有这样笨的妖精吗?他勉强站直了身子,拉住居月道:「你别看了,这里就是相府,相府的后花园里。」
「什么?」居月也叫了起来:「相府?后花园,那为什么我不认识这里?」他理所当然的问句险些让康健再度栽跟头,也忍不住吼道:「废话,你没来过后花园当然不认识这里了,白天我们为了去探堂哥,就在前厅待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去,还没来得及到后园呢。」
居月眨了眨大眼睛,半天忽然呵呵笑道:「对,对哈,我都忘了这些。大概是施完法术后脑子一时不够用了,呵呵,否则凭我居月,能犯这么可笑的错误吗?大智若愚大智若愚,啊,我现在是充分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康健听着这番自夸的话语,顿时彻底的无言了。
他紧紧拉着居月的手,半天才问出一句:「居月,你……你是妖精吧?」
居月潇洒的一拨头发:「啊,你都知道了,也是,如果这时候还不知道你也不是康健了。没错,我就是一只妖精,嗯哼,怎么样,你能猜出我的原形吗?」他晃了晃脑袋,很得意又很期待的看着对方。
「如果我猜不出来,那我也不是康健了。」康健学着他的口气:「你是一只兔子精!唉,怪不得吃起萝卜来就没完没了,我早该想到的。」他说完,居月就瞪大了眼睛,忽然呵呵笑道:「哦,漏洞这么明显啊,不好玩,还以为能难为你一下呢,下回我要记住,千万不能那么嘴馋,吃萝卜吃得让人起疑了。」他叹了口气:「好了,康健,你不是想救你堂哥吗?那我告诉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嫁给芮小王爷。」
康健刚听他的语气似乎要离开,不由得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谁知还不等说什么,便听到他这句石破惊天的话。
「什么,你说什么,把堂哥嫁给芮小王爷?」
「不错,除非把你堂哥嫁给他,否则你的叔叔婶婶就要永远失去这个儿子了,嗯,也不能说永远吧,或许十几年后,几十年后,等人家慢慢接受了事宝,芮王爷可能会上门拜见岳父岳母。」他话音刚落,康健就急急拉着他坐到了山石上:「居月,你就别磨磨蹭蹭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一只妖精吧。那个……呃,我刚刚一进那间关押你堂哥的小屋,就发现你堂哥有些不对劲了,之后的逼问更是证实了我的猜想。嗯,说太复杂你也不明白,总之呢,就是你堂哥住在牢里的这些日子,每天夜里都会梦见有人强行与之交合,而这个人就是芮小王爷,我看,这小王爷是爱他爱惨了,应该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的。这小王爷身边定有一个精通道术或者巫术的人,就是那人让小王爷得以进入你堂哥的梦中强行与其行房。一般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顺带吸走对方的阳气精血,对自己会有莫大的好处,但受方也必定几天的功夫就将一命呜呼。可是我看那小王爷不但没吸走你堂哥的精气,反而因为这种事情对承受一方有不小的伤害而把自己的精气留了些给对方,所以虽然你堂哥因为那婬梦而形容委顿,但身体委实没有伤害,只怕还更强了一些呢,我也就是因为他身上留下了别人的精气所以才立刻便察觉到是怎么回事。」
康健听到这些后,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这件事情已经大大超过他能接受的范围,却见居月还是一脸的坦然,笑道:「所以仔细推论推论你就可以明白了,小王爷定是对你堂哥心仪已久,可总是不能到手,正巧他身边又来了一位奇人,于是无法可施之下,便想出这个法子,他之所以严禁所有人探监,就是怕你堂哥把晚上的怪梦告诉自己的父母,那样只要找高人道士一问,便清清楚楚,他也就达不成目的了。嗯,我猜想之所以定下秋后问斩,定是他已经有了筹谋,到问斩那天施法子偷梁换柱,从此后你堂哥就永远是他的了,至于他具体会怎么样施为,那我就不清楚了。
康健的脸色迅速沈下来,重重在山石上击了一拳,恨恨道:「胡闹,简直是无法无天,他仗着太后与皇上宠爱,就能行出这等禽兽之事,我怎能饶他?!不行,我要进宫去见皇上,必要他还堂哥一个清白。」
他说完就站起身,却听居月冷笑道:「照我说,你倒是别和他们硬干的好。第一,太后为何下旨,你说她从来都不干外政不是吗?说不定就是她早已知道自己儿子的企图,不知小王爷用了什么法子得到她许可,因此才帮儿子完成这件事。第二、就连皇帝,也不一定就不知道,否则这里面的疑点何用咱们奇怪,他首先就觉出不对劲来了,所以我说,干脆就认命,将你堂哥嫁给小王爷算了。我听小四说,我们这一朝男风还是很开放的,也有不少男妻男妾不是吗?只是你堂哥那种温柔无为的性子,就不知小王爷有几个妻妾,若多了,且有那精于算计之辈,他必定要受气的。」
康健停了脚步,阴沉着脸不说话,平心而论,他知道居月说得句句在理,而且也听说过芮小王爷虽然有才,却并不滥情,府中根本没有姬妾,可是让他就这样妥协,将堂哥嫁给那样狠毒的家伙,他怎么能甘心,何况康远怎么说也是相府公子,怎可以让他委屈去嫁给一个男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似乎根本不爱这个男人!
「好了,该说的我全都说了,如今也该走了。」居月从山石上轻松蹦了下来,到康健面前,想了想,到底还是轻轻抱了他一下,淡然道:「康健,今夜我不得已在你面前暴露了身份,就是你我缘尽之时了,这些日子谢谢你,唉,也不知往后还能不能吃到那么美味的萝卜了。」虽然嘴里说的是萝卜,可脑海中却浮现出这些日子以来二人相处的一点一滴,兔子精猛然发现自己竟然伤感起来。
居月暗骂自己脑子发昏了,他可是妖精啊!修炼了一千年,早已经断了七情六欲,聚散如浮云,他早该看开不是吗?怎还能这样的依依不舍起来,真是没出息……
他应该潇洒挥挥袖子说声后会无期,才符合他千年妖精的身份嘛!
「你……要走?到哪里去?」眼见居月就要离开,堂哥的事瞬间就被康健抛到了脑后,康健震惊于居月说的话,情急之下也不知该怎么办,只紧紧抓住居月的手,问了一句傻话。
「到哪里去?」居月茫然地重复了一遍。是啊,到哪里去呢?自己下山来第一个地方就是康健的家乡,然后就是京城,这么多天了,朝夕相处在一起,尤其是昨夜的种种,讨厌,这个康健干什么要抓这么紧,害得他也有些不舍起来,真是把千年老妖的脸面都丢干净了。
「天地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吧,何况除了你知道我是妖精,其他人都不知道呢。嗯,再找个有钱人家把自己卖了吧,然后还是会有美丽的丫鬟姐姐看。」
话虽如此,此刻却连美丽的丫鬟姐姐也不能让居月开心雀跃了。
居月用力摇头,对自己道:不行,越是如此他越得离开康健!老天,开什么玩笑?一心想和人间美女谱出纯纯恋曲的他如果在最后竟要和一个男人走到一起……啊啊啊啊,这么恐怖的事情怎么可以发生在他兔子精的身上。
用力要挣脱开那只钳子般的大手,下一刻他整个人却都被康健拥进了怀里:「你到哪里去?就你那种吃萝卜的法子,到哪里都得被人认出你兔子精的身份。」康健的语气激动起来:「居月,不许走,不管是为了什么,为了府里的漂亮丫鬟也好,为了园子里那些萝卜也好,总之就算不是为了我,没有一丁点是为了我,我还是要把你留在身边,我是个商人,商人最懂得把握机会,我才不会傻傻的说什么愿你一路好走,早日成仙的傻话。或许我和你还没到那谈情说爱的地步,可是我知道我喜欢你,我从来没有这么真心的想要留住一个人,所以我一定要留下你。绝对……绝对不会放手的。」
居月翻了个白眼,心道上界的妖仙大人们啊,你们忍心把我这样一只风流多情的兔子精送给一个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说的男人吗?
没有到谈情说爱的地步?没到你留我干什么?!趁现在分开赶紧让自己把这种就要发展到越轨地步的喜欢淡了断了才要紧啊,他无奈的一边翻白眼一边想要推开康健,无奈他就像一堵肉墙般,怎么也不能撼动分毫。
「康健,你要清楚,我是千年的老妖精了,你可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和我在一起,你不怕什么时候就被我吸了阳气吗?」看来只有恐吓了,人类是最爱惜自己生命的不是吗?
「没关系,就算你有万年的道行,我也不会怕,吸阳气,那你就吸吧,别说你是一只可爱的兔子,你就是那凶猛的老虎精,或者肮脏的老鼠精,我也不在乎。」康健紧紧地抱着,就是不肯放手,他怕一放手,怀中的小人儿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哈哈哈,凶猛的老虎精?肮脏的老鼠精?」听到康健如此的形容,居月笑得肚子都痛了起来,可怜他被康健死死抱着不能弯腰捧腹。
终于拼命的挣出了康健的怀抱,眼看对方脸上闪过一抹惊恐,随即又要上前来抓自己,他连忙举手道:「好好好,我不走了,真是,有人知道了我千年妖精的身份还要继续供我吃住,我是何乐而不为呢?」他喘了几口气,一ρi股又坐到了山石上:「康健,你怎么会说老虎精凶猛,老鼠精肮脏呢?」
「难道不是吗?老虎是最凶残的动物,粮仓里那些钻来钻去还能传播鼠疫的灰老鼠不是最肮脏的吗?」康健也坐下来,执起居月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
「当然不是了,别的老虎精老鼠精我不知道,不过我认识的老虎精是个喜欢听人家夸他聪明的笨家伙,非常的和气,一点儿也不凶的;而老鼠嘛,呵呵,大概因为我认识的老鼠精是白色的吧,他可是很爱干净哦,每天把自己那身皮毛打理的雪白光亮,比起我来都丝毫不逊色呢。啊啊啊啊,已经两个多月没见他们了,也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真是开始有些想他们了啊。」
康健见居月的目光投向已经没有了星星的天空上,面上露出一抹思念与落寞之色,不由得将他抱进怀里,喃喃道:「没关系的居月,我会让你渐渐没时间想他们的,我会好好的疼你爱你,会疼你疼到让你再也想不起来他们。」
「你不是想给我吃什么失忆药吧?」居月斜睨了一脸认真的男人:「真是的,才刚刚说有一点点喜欢我而已,就开始吃醋了,那都是我的兄弟们,你连他们的飞醋也吃,真是服了。」他忽然又支起下巴,若有所思道:「其实咱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你和小四都在一起十几年了,论理就算喜欢也应该喜欢他才对啊,你到底是怎么喜欢上我了呢?难道我兔子精竟然还有人见人爱的特点,唉,真是苦恼啊。这么多人喜欢我,我怎么着也该选个美女姐姐啊……」
他这厢径自地自言自语着,那厢康健已经气得想口吐白沫了。
他从未想过,以他的身份,说喜欢一个人后竟然会得到这般反应。他叹了口气,心说我也很想问问自己到底是怎么喜欢你的,这实在是莫名其妙,如果不是你说要离开,我一辈子也未必把这份喜欢说出口呢。
正想着,忽听前边一迭声地嚷起来。
康健和居月对望一眼,心道难道是芮小王爷嚣张至此,带人来闹了吗?于是忙都来到前厅,只见微露晨光的院子里,几十个家丁排了几个队在那里,老相爷和夫人都站在台前,一见到他们就愣了,老相爷先咳嗽了两声,走下台来把康健仔细打量了打量,忽然老泪纵横,骂道:「你去了哪里,这时候才回来,我听你婶子说你去探监,这一夜也不曾睡,唯恐你不知深浅,冲动闯了进去,那可就犯下滔天大罪了,你……你堂哥……如今已陷了进去,你也想……步他的后尘吗?你……你们还…… 让不让我活了。」一边说相爷夫人也赶上来哭。
康健见叔叔胡子花白的痛哭,真情流露,不由得又愧又悔,连忙扶住两个,强笑道:「叔叔婶婶,我是真的没事,这不好端端在这里吗?因为探不到堂哥,我心里愁闷就在一家酒馆里喝醉了,如今醒过酒才回来的。」说完他便将要出去寻找他们的家丁都遣散了。
几人方回屋里坐定,老相爷看看天近五更,说自己已因病多日未上朝了,今日觉得身子爽快了些,说什么也要去,就命人梳洗更衣,乘轿入朝了。
康健和居月对望一眼,遣散了众人,只留下夫人的心腹丫头如萍,康健便对相爷夫人道:「婶婶,我只问你一句话,如能救得堂哥的性命,是不是什么条件你都能答应?」他此话一出,相爷人人便听出了些端倪,忙抓住了他的手哭道:「孩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可是……可是能救你堂哥了吗?若能救得他,慢说什么条件,就是倾家荡产,不,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无不答应。」
「这么说,就算是让他嫁给一个男人你也答应了。」居月性急,一剂猛药就下了过去。当时就把夫人弄蒙了:「嫁?嫁人?可是……可是远儿是男人啊,唉,这些年只因他专心读书,也没顾得上婚配,但前些日子,正好杨尚书家的小姐已到了配婚年龄,杨尚书和你叔叔又交好,所以老头子已经把这事儿订下了,只等今年过完年就迎娶过来,偏偏……唉,你堂哥又出了这种事。」
康健和居月对看一眼,心道怪不得,那小王爷多少年都忍下了,却又突然出手,原来有这么一层,当下康健笑道:「婶婶,居月说的只是假如,假如要救堂哥性命,必得将他嫁给一个男人,你也能答应吗?」
相爷夫人被他们弄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愕然道:「什么,嫁给一个男人,你们是说,让……让远儿去做男妻?」她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远儿也……向来都不好男风。何况老头子也不会答应,这……这绝不可能。」
居月和康健对看了一眼,居月咕哝道:「人类真是死脑筋,难道名声身份什么的会比性命还重要吗?」不等说完便被康健轻轻碰了一下,他对面前的夫人笑道:「婶婶,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也不必惊惶,我和居月去歇一阵,等叔叔回来再去向他请罪。」说完起身,携着居月的手就告辞出去。
将到门口时,忽听身后相爷夫人迟疑问道:「健儿,你……是不是见到了远儿……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婶婶?」她见康健回过头来,于是连忙又叹了口气道:「若依着我,倒是还……勉强可以接受的,远儿的性命要紧啊,关键是你叔叔,唉,健儿,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除非皇上赐婚他无力阻止,否则只怕……」她又叹了口气,虽没往下说,居月和康健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当下居月面上就是一喜,几步奔到夫人身边,正当康健大惊,以为他连自己婶婶的豆腐都不肯放过时,却见他拉起了夫人身边如萍的手谄媚笑道:「这样就好了,夫人,只要你同意……」
这兔子精是没救了。康健几乎要气晕,上前一把拉开居月的手:「你要看清楚,人家如萍还没婚配呢,就拉着手喊夫人。」话没说完,居月居然理直气壮的道:「我没有叫如萍姐姐夫人啊,我是和你婶婶在说话啊。」
「那你为什么拉着如萍的手?」康健的脑袋上跳出几条青筋:老天啊,劈个雷告诉他吧,如何才能让这只色兔子的眼睛不往漂亮女人身上盯。
脑海中忽然有灵光一闪,他定定看了居月半晌,看得兔子精本能的嗅出危险味道嘿嘿地放下如萍的手走到他身边,他这才邪佞的一笑:很不错的主意啊,反正他是要定这只色兔子了,何不携他体会云雨的好处,这样他得了趣味,大概就离不开自己,从此之后恐怕对女人也不会感兴趣了……
如此想着,康健微笑着对相爷夫人道:「婶婶不用担心,一切包在侄儿身上了。」
他优雅自信的一笑,成熟男人的魅力尽显,然后兔子精就惊恐地看到他美丽的如萍姐姐的脸在一瞬间红了起来,头也低垂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如萍姐姐竟然不为美丽可爱的我心动,她她她竟然喜欢我身边这个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说的笨男人!
我本将心向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刹那间,兔子精有种生不逢时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这一切,实在太打击他的自尊心了。
康健可不知道他如潮水般澎湃起伏的内心活动,一心只想拉着他赶紧离了如萍的身边,他现在只觉得,在自己没有把居月吃掉之前,所有存在美丽未婚女子的地方都是十分危险的。
「康健,你、你这个眼神,似乎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啊。」回去的路上,居月满脸不高兴的瞅着康健死握住自己的手:「还有啊,我又不是你的所有物,不要攥得这么紧了。」
他忽然认真的看向康健:「你说,我答应你留下来是不是一个很蠢的决定啊?」
康健回头看他,用那种满含着笑意宠溺的眼神:「小东西,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好,好可怕的眼神啊,难道这就是那些小说中所说的「柔情似水」的眼神?居月猛然间觉得心跳快了起来,连一双腿儿都有些发软,偏偏不服输的个性让他嘴硬道:「谁说的?你以为紧紧拉住我我就没办法离开了吗?告诉你,我如果要隐身或者飞遁的话,哼哼……」他自由的一只手向上一划,做了个壁画中飞天的姿势:「 我就会这么样飞走的,到时候你现长翅膀来追我都来不及了。」
「哦,这样啊,真可惜,本来想说后园里的那些萝卜不许人动了,都留给你,不过你如果飞走的话,我看也没有留的必要了,唉,我本将心向兔子,奈何兔子奔沟渠。」康健故作伤感的放开手,刚刚的一瞬间,他已经顿悟,想用一贯的强硬手段留住这只兔子妖精是不可能的,只有挑他的弱点下手。
「萝……萝卜啊。」居月的腿更加软了:「哦,那个我刚刚只是说笑,在这种时候飞遁,怎么可能呢。还有啊康健,你说的那个兔子奔沟渠什么意思啊?我像是那种会一头栽进臭水沟的笨兔子吗?你给我说清楚……」声音渐行渐远,月光将地上两道亲密的影子拉的老长。
第六章
芮王府。
豪华的客厅之中,芮小王爷似乎漫不经心的吹着茶杯上漂浮着的茶叶细沫儿,但一双眼却精光闪闪满含戒备的盯着对面坐着的康健和居月。
这两个人到底来干什么?小王爷有些恼火地想。
一个眼中含笑嘴角也含着笑一副「你是傻瓜」的样子看自己,一个就是目露春光嘴里吞着口水一个劲儿往对面丫鬓的胸脯上盯,难道他们来这王府只是为了给本王施加心理压力外加用眼睛去吃丫鬟们的豆腐吗?
「咳咳。」咳嗽了一声。
没用。
「咳咳咳。」再咳嗽一声。
还是没用。
「康健,你们到本王这里来到底是干什么?不会只是为了用本王的丫鬓来练定力的吧?」他恶狠狠看向康健,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拜托你看看自己家人那副德性吧,那口水都要滴到本王的地毯上了。
「定力?」康健心中一惊,立刻想起居月的毛病,扭回头一看,果然就看见居月那副丢脸的样子,他气的一把转过居月的脖子,一边沈声道:「小王爷,在下此来,是想和你谈谈我堂哥的事情,在此之前,为了您的名声和形象着想,请您将下人遣退,我保证这是对你对我都好的决定。」哼哼,我们家居月是不争气,不过阁下若看见了我堂哥,恐旧样子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吧?
这么明显的弦外之音芮小王爷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心中一凛,暗道莫非康健已经知道了?只是藏着掖着也不是他芮小王爷的作为。
想到这里,他便从容的挥一下手,那些丫鬟们得到示意,都鱼贯走了出去,只把居月急得,恨不得拽住丫鬟姐姐们的袖子被她们拖了去,只恨他已死死被康健抓在了手中。
等到丫鬟们一走,居月就一下子挣脱了康健,跑到芮小王爷的身边怒吼道:「你这个混蛋,居然赶走了丫鬟姐姐!哼,我本来还想着从中周旋,成全你和他堂哥的好事,现在嘛……你给我等着!看我的手段,怎么让你永远看得到他却得不到他,我要让你痛苦后悔一辈子,敢惹我居月,哼哼。」
这兔子精因美丽的丫鬟姐姐们的离去,只气得是口不择言。
然而这一番话在芮小王爷耳中不啻于晴天霹雳,轰得他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喜得一把抓住了居月的手,激动问道:「你说……你说你有办法帮我娶到远?你真的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吗?」在见到居月傲然的点了点下巴后,乐疯了的小王爷立刻跑到门边,一边陪笑道:「稍等,您稍等,我这就把全王府的丫鬟给喊出来,哦,我府上有皇兄刚刚送了我十几个绝色的歌姬,小哥儿若不嫌弃,我全都送给你。」
居月一听见「绝色的歌姬」五字,也跑到门边去了,一边两眼放光地问:「真的吗真的吗?真的有那么漂亮吗……」冷不防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
康健怒气冲冲的将他拖到了座位上,一边沈声道:「小王爷,请顾及一下您王爷的尊贵身份,莫要将居月的疯话当真。」他见芮小王爷回过头来,迟疑道:「可是……可是小哥儿说有办法帮助我娶到远,他……他所有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的。」
康健无奈的摇摇头,同时心里的醋缸子也打翻了,心想若这夏侯展真将那些绝色歌姬给了怀里的这小东西,今后就别指望他在拿正眼瞧自己了。
想到这里不由也沈声道:「小王爷,你要搞清楚,究竟你说的那个远他是谁的堂哥,能帮到你的人又究竟是谁。」
兔子精居月在一旁不屑的撇嘴,看看,这两人,他们一个是出身高贵心机深沉的王爷,一个是商场上无往不利的冷酷商人,可看看他们此时的对话,简直比稚儿还不如。
「此话当真?」芮小王爷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得失,显然认为康健的话比较可信,于是从门边信步挪回椅子上。ρi股刚沾上椅面,就听康健惨叫一声,吓得他又站了起来,一看之下,原来是居月眼看到手的鸭子让康健三两语就给搅和飞了,他还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说话,因此气愤之下,张口就咬。
芮小王爷呆呆看着康健手心上两排锋利的牙印,此时他若再不明白这两人的关系就是傻子了。
他眼看着康健手上的伤痕,不由得抹抹头上冷汗,心中万分庆幸自己喜欢的是康远——不论如何,他温柔的康远是不会这样『凶残』的。
同情地看了眼康健,他苦笑着道:「看来康兄以后的生活不怎么太平啊,不过情之所钟,即便理智上知道该如何如何,情感上却也是控制不了的,幸福与否只有自己心知,不知小王的话康兄可赞同否?」
这话也是他间接道出自己的心声,换成大白话便是:其实我知道单方面喜欢你堂哥并且使用诡计陷害他想让他和我永远在一起是不对的,但是没有办法,我太爱他了,控制不了自己啊,所以你要怪不能怪我,只能怪感情这个东西太让人沉迷了。
因为意识到康健将在他和康远之中起到的巨大作用,芮小王爷的语气也空前的谦虚恭敬起来。
「等等……等等,让我说句话。」居月一看小王爷这个见利忘义的王八蛋几乎是立刻就倒戈相向,不由急得跳了起来,一边大声的嚷嚷,想重申自己在这件事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可惜只蹦了两下,就被康健给摁了下来,重新捂住他的嘴,又面色如常的看向芮王爷夏侯展:「哦,他的话你可以忽视,不听也罢,下面我们谈谈一些具体的事吧,例如我堂哥究竟是怎么被人陷害了的。」
夏侯展看向居月那双愤愤瞪着自己的通红眼睛,心里不由得犯了点嘀咕,暗道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他的好,于是自认为聪明的夸奖道:「这位小哥儿蹦得真高,想必平日里定是勤劳锻炼,康兄你好福气啊。」说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仔细一看,只见康健眉毛紧皱,英俊的脸孔都有些扭曲了。
夏侯展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突然见居月将康健捂着他嘴巴的那只手拽了下来,只见几滴鲜血落在地上,他愕然看向康健,颤声问道:「我……我都咬的这么狠了,你怎么……还不拿下来,你看都流血了。」他手忙脚乱的撕下一截衣襟,替康健包扎伤口。
康健苦笑道:「你若是还想跟王爷要那些绝色歌姬,奉劝你就死了心吧,我就是让你咬下一块肉来,也不可能松手。」他说完,居月的目光竟然垂了下去,半晌后颓然坐到他身边,轻声道:「何必呢?我……我就是喜欢看美女姐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这又是何苦,算了,那些歌姬丫鬟我不要还不行吗?」
芮小王爷看到这一幕,大为感动,也轻叹一声道:「小哥儿啊,这就是男人的感情,谁说痴心女子负心汉?男人真正动了情,那就是一辈子,是刻在心上的相思,是什么都无法减轻一分一毫的,若嫉妒起来,会比女人还要发狂啊。」
他又感叹了一声,却听居月和康健异口同声的问道:「所以你就把我(他)堂哥给陷害了,因为你那比女人还要发狂的嫉妒?」
夏侯展尴尬笑了两声,但想起康远温和的眼神沉稳的微笑,整张脸又全布满了向往之色,半晌方点头道:「没错,我对远,就是这样的心思,我处处和他抬杠,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想让他也承认我的才华,想让我能走进他的心里占一个位置,可他呢?他永远把我当作不懂事的孩子看待,无论我怎样的撩惹他,始终是给我那样浅淡温柔的笑容,他对谁都是那样的笑,可我不想他对我也像对别人一样,我想让他为我露出不一样的笑来,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忽然惨淡的一笑:「他始终还是将我当作王爷,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要和那个该死的女人订婚,明年春天就要迎娶她过门,我呢?康健,你说我怎么办?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妻生子,对他说一声百年好合琴瑟和鸣吗?不,办不到,我办不到。」
「所以你就设计陷害他入狱,打算在他被斩首之日用偷梁换柱之计,然后把真正的他永远的囚禁在你的府里是吗?」居月一针见血,然后加了句评论:「真是太可怕的感情了,为了偏执的爱竟然如此恶毒,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康远这一辈子再也不对你露出笑容,你仍会因为得到他而开心吗?」
夏侯展茫然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如果他痛苦的话,我会比他还痛苦一万倍,如果这样,我就和他一起死,然后转世轮回,到下一世里……下一世我会好好的将他守在身边,再也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他染指他。」他看到居月不赞同的神色,忽然大吼起来:「你以为我是一直这么自私的吗?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放手吗?可是有什么用?我根本放不开也放不下,我说过,那是刻在心上的相思,是什么都无法减轻一分一毫的。」
他说着,猛然发疯似的捶起了桌子,喉间也逸出一声发泄式的怒吼,那声音,直叫人听得也心痛不已。
康健忽然就觉得有些同情起芮小王爷来,再高高在上的人,也不能事事遂心啊,何况扪心自问,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如果居月不肯留在他身边,他必定也会发疯,会请国师施展法力将他强行留住……所以从这一点上说,他实在没有任何指责夏侯展的资格。
只看他吼了这半天,王府中却没有一个人前来,便知他这种痛苦的发泄已不知有多少回了,以至于府中的人都已习惯,连过来探看一番都省了。
正不知如何开解,忽见居月冲了上去,正以为他想抱着小王爷安慰一番而忍不住从心里往上冒酸水时,却见他弯下身子仔细的检查起那张被芮小王爷捶着的桌子,半晌方直起身做严肃貌道:「小王爷,这可是千年的沈香木,稀世奇珍啊,你那拳头可千万轻点,砸碎了实在太可惜了。」
这一招可比安慰开解管用多了,芮小王爷几乎是立刻就停止了捶桌子的动作,而康健额上的冷汗也滴落下来。
「既然小哥儿喜欢,俗话说货卖识家,稍后我就命人将这张桌子抬到相府,赠与小哥儿如何?」芮小王爷发泄完了,依旧一脸谄媚的笑着,一切可能让他和康远幸福在一起的人都值得他下大本钱巴结。
康健心中不由称奇道:这兔子精还有喜欢珍稀物品的毛病?
兔子精居月喜欢美色这点已经够让他操心了,若真让王府仆人拾一张沈香木桌子回相府,那他今后真不用在京里见人了。
想到这里,他刚要阻止,却见兔子精居月祭出他的招牌动作:用手向后拨了拨头发,然后踱回自己身边,微笑道:「不用了小王爷,我又不是那只公鸡,爱钱吝啬的要死,唉,其实如果那些绝色歌姬……」他忽然看向康健,见他的目光倏然盯在自己身上,只好颓然叹口气道:「算了算了,不要了,不要了还不行吗?」
康健这才转回头,芮小王爷还想问公鸡是谁,但没等问出来,就被康健的话吸引了心神,只听他沉吟着道:「我已经试探过婶婶,似乎只要堂哥不用被砍头,她还是能够答应让堂哥嫁给一个男人的,只是她也说了,若让叔叔同意这件事情,恐怕不容易啊,你有办法让皇上下旨赐婚吗?」
「这没问题,只要老相国和相国夫人没有意见,别说皇兄,就连太后我也可以让他下旨的。」不等说完,康健就惊叫道:「什么?太后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皇兄还不知道。」芮小王爷脸上浮现出愧色:「其实母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只是一直不肯答应我,皇兄则还被蒙在鼓里,不过我想以他的聪明个性,肯定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只是还不知道是什么问题罢了。」说完他又叹了口气:「唉,说起来,若非我知道了远要娶亲的消息后茶饭不思魂不守舍,母后担心我的身体,她也不会助我下那道不准探监的旨意的,为这事她日夜觉得愧对老相国一家,可身为母亲,大概总是偏向自己的儿子吧,现在想来,她的心里也一定受着煎熬,我真是不孝啊。」
康健也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孽缘,这便是孽缘啊。什么也别说了,事到如今,倒是想想该怎么救出堂哥,说服叔叔为好。」
夏侯展忙道:「这个不难的,其实那日远去踏青,我就远远跟在他后面,后来因为想起皇兄召我下午进宫,这才急急往回返,谁知到了山脚下,正听见一农妇呼救,待我赶到时,那农妇和丈夫已经被两个大汉杀了,我抓住了那两个大汉,见那农妇浑身赤祼,便知前因后果,当时我正为远要娶亲的事发怒发愁,因此看见这场面,心中就生了一计,回去安排人将远弄昏放在杀人现场,又派了官兵在外面埋伏,只等他醒来,便进屋抓人。后来事情果然如我所料,远被抓了起来。那两个大汉现在还被我关在一个秘密地方,口供什么的一应俱全,到时候只需将他们交出,就说案件已经审清,犯人已经到案就完了。」
康健道:「小王爷思虑倒是周密的很,将我堂哥关入大牢,好方便你半夜行事,又不准人探监,堂哥纵有一肚子话也传不出来。虽然你对堂哥的情意令我同情感动,但这招实在太也毒辣了吧?」
夏侯展苦笑道:「康兄休要冷嘲热讽,本王也实在是思念成疾走投无路了。我做下这件事后,到底心虚,自觉无颜去见远,哪还有脸去半夜行事,可是在牢外,还不如平日里不管如何,总能见上他几回,我熬得心力交瘁,就在这时遇见了国师,你是知道他那人的,潇洒不羁亦正亦邪,向来不认什么仁义道德法理人情的,连皇兄也拿他没办法。因那日在春江月喝闷酒被他遇见,就询问于我,我也是憋的久了,再加上素日和他交好,便酒后吐真言,都告诉了他,然后他便替我想出了这个法子,起先我不同意,但一想到只是梦中行事,远肯定不会发觉端倪,我……唉,我就忍不住心动了,我……我实在是太想抱他了。」他说完垂下头去,完全没有了当日在监牢里的那股强势。
康健这个气啊,站起来恨恨道:「原来是关山这个混蛋,亏他还是国师,竟然出这种损主意,看我明天打上他的国师府,连我的堂哥他也帮着你算计……」不等说完,夏侯展就笑道:「他岂是那样的人?只不过最近好像也陷入情网,所以和我一聊之下,对我大为同情,这才教了我那个不入流法子的。」
话一说开了,双方都觉松了口气。于是小王爷热情留他们在王府用饭,为了巴结居月,他还特地提出要让歌舞伶人来助兴。这是很明显的,如果康远嫁过来,自己肯定是对他言听计从的,推己及彼,想也知道居月和康健之间谁说了算,他芮小王爷绝对是分得清形势的。
果然,居月一听说歌舞助兴,本来抬起的ρi股立刻又坐了回去,而康健与他正相反,本来牢牢坐在櫈子上的ρi股则立刻抬起来,而且以飞一样的速度拉上了居月就狂奔出门,让兔子精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都跑出府门了,他才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一看,夏侯展却也跟在后面追的气喘嘘嘘,见自己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了下来,喘着气苦笑道:「那个……你们走了,我总得……亲自送客啊,天啊……我……这是我最别致的一次……送客了。」
「我也……告诉你啊……从今晚开始,不许……偷偷在梦里去……对我堂哥做那些……不入流……不入流的事清。好了……不用送了……我们以后……见面的时间少不了,我先回了。」康健也气喘嘘嘘地说,说完,拉着居月的手又狂奔出府。
一直跑了三里多,康健才停了下来,他方才一心急着要带居月走,竟也忘了要用轻功,此时停下来,实在是累得气喘如牛。
汗水顺着额头鼻尖滑落到嘴角,康健露出胜利的笑容看向居月,却发现兔子精正用一副又好笑又好气的表情看着他:「你就为了阻止我看歌舞便跑得这么拼命,累死也活该。」他似笑非笑的摇头说了一句,娇憨可爱的表情登时又让康健看得呆了。
「还看什么看,走了,回相府,饭也没有蹭到,我都快饿死了,我要吃萝卜。」居月回拉住康健的手,拖着他往相府的方向而去。
「不,不是,我们不回相府,要去我们在京城的庄子,反正堂哥的事情我已经透露给了婶婶一点,让她和叔叔说吧,太后那里既然都已经默许夏侯展和堂哥的事情,甚至还做了帮凶,那么进宫找皇上赐婚对于小王爷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了,剩下的我们等消息就行,我正好要去庄子里查一下京城的生意账目。」康健一面解释着,一面拉起居月的小手拐了个弯儿。
约莫走了一刻钟,便看见一座掩映在十几棵参天大树下的深宅大院,康健上去敲了敲门,一会儿功夫,有个老仆人打开门,一看见他们就惊喜叫道:「爷可算来了,快快,饭都做好了,就等着你们呢。」
原来康小四早上就得了康健的命令,到这里都安排妥了。当下吃完饭,居月抱着一根萝卜进屋睡觉去了,康健便和康小四出去视察各处铺子的生意,他昨晚一夜没睡,但到底是习武之人,身子强健,竟不露一丝疲态。
第七章
一直到傍晚,天色渐黑之际,康健方和康小四回来,见府里静悄悄的,康小四奇怪道:「咦,人都哪儿去了呢?爷,您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看,真是的,太不像话,到这时候儿竟然连饭都不做,又不是不知道您出去视察各处生意了,能不饿吗?」他一边叨念着一边去府里各处寻找,而康健则信步来到居月的房间前。
屋里很黑,没亮灯,康健笑着摇头自语道:「这家伙虽然成了精,但也一定是只懒兔子,这个时候了还在睡。」语罢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虽然嘴里说对方懒,但还是怕惊醒了他,这便是爱上人的男人,总是加着些无言的体贴与宠溺。
奇怪的是,借着外面的微弱光亮,可以看见屋里床上并没有人躺着,窗前的榻上也空无一物。康健心中奇怪,就轻轻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话,他心里一凛,难道居月竟然还是走了吗?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只觉得心脏瞬间被撕成了两半,鲜血汩汩而出,只是一个颤抖,全身就被冷汗湿透。
连忙到了桌边摸索着蜡烛点上了,屋里登时充满了柔和的亮光,康健的手都颤抖了,举着蜡烛四处照了一圈,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连点儿追查的线索都没有给他留下。
无力地坐倒在地上,他的居月,他第一次那么强烈想要拥有的小东西,就这样潇洒的离他而去,连一点留恋都没有,连一个追下去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
康健手中的蜡台落在地上,他就那样的垂着头,片刻后,一丝强忍着的呜咽自他嘴角边泻出。
这时,忽然从床底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正在爬出来。康健抬头一看,就见从床下的黑暗中,先露出一对毛茸茸白晃晃的长长耳朵。
「那……那是什么?」
康健定下心神,心想着这是什么怪物,怎么长这么长的一双耳朵?倒像一只兔子……兔子?
他的心里猛然一跳,旋即又摇摇头:不对,兔子的耳朵不会这么长,也不会这么大。
不等他想完,就见床下那只东西终于爬出来了,却真的是只兔子——一只差不多和狗一样大的兔子。
白色的大兔子爬了出来,似乎有气无力的趴在那儿,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看着康健,兔子脑袋搁在前腿上,显得无精打采。
「是……居月吗?」康健试探着问了一句,然后就见那只兔子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他,双目中水光闪闪,忽然起身一个纵跳,便跳进了他的怀里,将兔子头搁在他肩膀上,用兔子的语言呜呜叫着,声音悲切的很,大概是在哭诉着什么。
康健松了口气,他的居月,他的宝贝居月没有离开,太好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消息更令他感动的呢。他紧紧抱着那只大兔子,心里乐开了花的同时也在想着:哦,居月的本体好大啊,也很重,真难想象他只吃萝卜便能吃出如此模样,不过皮毛又柔软又光滑……嗯!还是肥胖点的兔子抱在怀里舒服,以后睡觉的时候搂着这么一只大兔子也很不错,就是他变成|人后怎么反而那么瘦呢?
康健一边想着一边轻轻的缓缓的抚摸居月兔子的毛,那份光滑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你怎么了居月?为什么忽然变成原形了?」康健温柔地问,而兔子精大概也是被他抚摸得舒服,趴在他身上不肯起来,只呜呜呜的叫着。
过了很久,他才想起康健听不懂,于是抬起头来,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将一对长耳朵在他脸上蹭了蹭,才张开兔子的三瓣嘴道:「呜呜呜,康健,你会不会害怕现在的我,就是害怕这只变成大兔子的我啊?」
「当然不会了,我很喜欢啊,这么大而且肥的兔子,真是可爱。」为了证明自己说得是真话,康健拎着兔子的两只前腿在他那三瓣嘴上吻了一下,然后擦了擦他流在白毛上的泪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问?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兔子呢?」
他这样一问,居月更伤心了。趴在了他的怀里用两只前爪捂住脸,伤心地小声道:「呜呜呜,下午府里来了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姐姐,穿着纱衣抹胸,她的胸脯好高好软的样子,我一看见就忍不住了,扑上去将头放在她胸脯上蹭,呜呜呜,人家就是喜欢那份软绵绵的感觉嘛,谁知那姐姐一把推开了我,还尖叫说是谁家的小孩子,跟个小色鬼一样,然后那些家丁们都跑过来指责人家,呜呜呜,我只是看着那姐姐的胸脯好漂亮,蹭起来会很舒服嘛……」
康健叹了口气,心说你这还叫没什么?就算真的没有,跑到人家女子的胸脯上蹭头,说出去谁相信你是抱着纯洁的目的啊?
不过这话他没有说,看居月已经够伤心了,自己千万不能在让他落泪,所以他非常肯定的道:「嗯,居月,没关系,不用和那些见识短浅的人计较,我知道你是绝对没有其他目的的。」连康健自己也觉得这话说出来实在别扭,可是在这种时候,他惟有越表现的和对方一条心,居月才会越觉得他是他的知己,当然也就会越来越喜欢他了……所以康健早已决定即便是违心之言,也必须说出来。
「真的吗?康健你相信我吗?」居月抬起头来,两只红眼睛闪闪发亮:「大家都不相信我,可你会相信我的对不对?我真的只是想在那胸脯上蹭一蹭的,我发誓。」
「嗯,不用发誓,我是绝对相信你的。」康健面不改色:「那个,你就是为此才伤心过度,变回了原形躲在这里吗?」原来如此啊,康健大大的松了口气,他的小兔子精神经还蛮脆弱的,一点点打击都受不了。
「不是。」居月闷闷的回答,两只前爪握在一起在空中画着圈儿:「后来我觉得没脸见人,所以跑掉了躲在假山后面,谁知不一会儿,就看见那个姐姐抱着一只兔子和其它几个丫鬟姐姐走过来,坐在了山石上,她还说她最喜欢兔子了,还管她怀中的兔子叫小白,我一看,原来变成兔子就可以蹭到她的胸脯,而且还会得到她的喜爱,所以我就……」不等他说完,康健就面无表情的接着道:「所以你就变成了兔子冲出去了是吗?」
居月抬头惊异的看着他:「你猜到了?」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用两只前爪画圈圈:「是啊,我变回了原形冲出去,一下子就跳到姐姐的身上,把她怀中那只兔子挤了下来,可是……可是……呜呜呜……」他忽然又用兔子特有的哭叫声大声呜咽起来,两只通红的眼睛里重新蓄满了泪水。
「可是什么?」康健奇怪地问,爱抚着怀中的大兔子,心想这么光滑的皮毛,可爱的形象,那肯定是被抱住了啊,既如此,居月还哭什么?
「呜呜呜,可是我跳到了姐姐的身上后,却惹来她一连串的惊叫,还拼命的把我往下推,一边还喊着说『妖精,妖精,是一只成了精的兔子』……她一边喊一边叫,将我推到地上后,又要来抓我,周围那些姐姐都跳开跑得好远,原来她们是去喊家丁了,不一会儿功夫就有好多人冲了过来对我围追堵截,呜呜呜,康健,我好怕,拼命的乱跑乱钻,才逃了出来,呜呜呜,我不知道躲去哪里,只好回这里钻到床底下了,呜呜呜,姐姐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凶,是因为我不够可爱吗?」他抬起兔子头,用两只红眼睛认真地看着康健。
康健心里莫名的揪痛了一下,连忙抱紧了他道:「怎么会怎么会,居月是世上最可爱的兔子了,无论是人是妖,都是最最可爱的,是我最喜欢,最爱,最想宠着惯着的居月。」
这句话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威力可想而知,兔子精感动的看了他半晌,忽然把两只前爪绕上他的脖子,兔子头贴着他的脸,哭了个淅沥哗啦,一边自言自语道:「呜呜呜,还是康健对我最好,我决定这辈子都喜欢康健一个人了,呜呜呜,我再也不去看丫鬟姐姐摸丫鬟姐姐蹭丫鬟姐姐了,呜呜呜。」同样的,这番话也让康健感动了一把,并且彻底放下心来。暗道这样也不错,以后自己就不用担心怀中的小家伙红兔出墙了。
好容易两人抱头感动完了,康健将兔子精稍稍拉开一些,仔细端详了端详,忽然道:「嗯,怪不得大家一看你的原形便知道你是妖精了,居月,你看见过长得和狗差不多大的兔子吗?不过这么胖胖的倒很可爱,晚上抱着你睡一定很舒服。」
「谁说我和黄狗一样大了?他比我大了好几倍呢,恩,身子足有这房间的一半那么长,站起来有你高了,我怎么会和他一样大呢?」居月认真的纠正,听得康健目瞪口呆:「你……你说的那是大象吧?」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哪有那么大的狗。」
「哦,我忘了,原来你是说人间的兔子和狗啊,嘿嘿,我说的是我们雾隐山上的狗妖了,嘿嘿。」他用前爪挠了挠耳朵,看的康健心里痒痒,也去那毛茸茸的耳朵上摸了一把,一边道:「你们雾隐山上的妖精都很厉害嘛,一个个长得那么大。」
「那很正常的了。」兔子精跳起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康健怀中:「你想想啊,我们都长了一千年了,长到这么大夸张吗?如果人间的兔子和狗也活一千年,他们又不用修炼,还有许多东西吃,说不定比我们长得还大呢。」
康健笑道:「算了,还是不要让它们活那么久了,否则我们人往哪儿放啊,人都是越老越缩水的……」一语未完,就听院子里想起康小四的声音,慌乱叫道:「爷啊,咱们府里闹妖精了,今儿下午月弯回府里来,有一只和猪一样大的兔子跳到她身上去,多少个人都看见了,大家抓了好久还没抓到,我才刚就在后园里帮他们找呢,你看看是不是明儿请国师过来降服一下啊。」他一边说一边已经跑到门前,推门就进来了。
几秒钟后,康小四看着自家爷怀中抱着的大兔子石化在当地,半晌后,他发出了一串惊天动地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来人啊,爷被兔妖附体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等喊完,被康健一缕指风点中,然后僵化在那里。
「你胡说什么,谁说我被附体了。」康健抱着居月站起身来,片刻后又将他放到地上,认真地道:「居月,你知道我其实是很想抱着你的,你的皮毛又柔软又光滑,是最上等的触感,你的样子又可爱又美丽,是我最不能拒绝的那种类型,你的……」
居月打断他的话:「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把我放下来?」他向上一窜,跳上康健的身子,两只前爪死死扣住他的肩膀,巴着不肯下来。
「你……你这样的依恋我,我当然也觉得又幸福又感动了。」康健的嘴角抽了几下:「可是……可是你实在是太重了,虽然你的身体和狗一样大,但是你的体重却比一头猪还要沈啊。」现在知道月弯为什么会使劲儿往下推他并且诬陷他是一只和猪一样大的兔子了,真的实在是……太重了。
「哦,是吗?那我变回人形好了。」他转了一个圈子,一身白衣的绝色美男子便凭空出现在康小四面前,成功的让他嘴角吐出几个白色泡沫,然后头一歪,就着僵尸的姿势倒在地上,彻底昏了过去。
居月回头看看康健,又看看康小四,不由得拍了几下手掌笑道:「行啊康健,到底是主子,定力就是不一样。」忽闻院中一阵吵嚷声,几个家丁撞开门冲了进来,纷纷叫道:「兔子精在哪儿?在哪儿了?呀,小四怎么了?是不是被兔子精给咬了?」
「你们胡说什么?兔子从不咬人的。」居月气乎乎地分辩,太可恶了,公开给他们兔子头上泼脏水,哼哼。
却听康健道:「没关系,刚刚小四冲进来,看见居月坐在我怀里,居月穿的是白衣服,屋里光线又暗,所以小四一时错觉,以为我身上坐着一只兔子,便喊起来了,接着这个没用的家伙就吓昏过去。」康健面色如常的将过错全部推在了因为昏过去而无法提出反对意见的心腹属下身上。
仆人们都松了口气,有的人笑着轻轻踢了康小四两脚,一边笑道:「这家伙晕得还真彻底,一个大活人都能看错,可见是吓得不轻,真没用。」说着话的功夫,康健已不悦道:「好了,你们抓一只兔子抓了半天,知道爷我现在还没吃饭吗?」他一说完,那几个厨子立刻「啊」的叫了一声,带头跑了出去,接着其它人也都一哄而散。
待人群退下后,靠在门边一个身穿及胸长裙,祼露的香肩及半片酥胸只以一副轻纱覆盖的美艳女子便现出身来。康健看见她,摇摇头笑道:「我就知道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啊你,没有一次回来不整出点大动静的。」
名叫月弯的女子微微一笑,轻启朱唇微露贝齿,目光如两波清潭荡漾。
几乎是同时,康健听见了身边的居月吞口水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以后再也不看不碰不喜欢丫鬟姐姐的兔子精,那俩眼珠子已经掉到月弯身上了。
「爷,就是他吧。」月弯不答反问,袅袅娜娜的来到康健面前,剪水双瞳却眨也不眨的盯在居月身上,还伸出纤纤玉手拉起居月的手,柔声道:「爷,我猜得没有错吧?」
「姐姐,美女姐姐。」居月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中了迷魂汤似的把手反握住那只细腻柔荑,摸了两把只觉滑嫩无比,他心情一激动,就要把头凑到月弯高耸的胸脯上去。却忽觉手腕上一痛,抬头看去,月弯仍然露着美丽的微笑,波光闪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果然是妖精,长得就是一个漂亮,嗯,一身白衣,该不会这身衣服就是你那浑身的白毛变出来的吧?」她似乎很好奇,在上面摸了两把,却把一个兔子精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我就知道瞒得住别人,却瞒不过你这个鬼灵精。」康健拉回居月的手:「你不知道兔子的胆子都小吗?还吓他,哼哼,是幸亏是下午你们没伤了居月,否则我饶不了你们。」他说完将居月抱在怀里:「活该,让你还好色,吃一堑长一智都不知道,看你再敢不敢看到美女就没命的扑上去了。」
「谁……谁说我们兔子胆小了?我们兔子的胆子很大……很大的。」居月恨不得整个人都融进康健的身体里,呜呜呜,真是精明得可怕的美女姐姐,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对他发花痴了,呜呜呜,就是可惜她那比碧芍姐姐还要美丽的容貌和胸脯了,呜呜呜。
月弯又在居月的身上摸了两把,咯咯笑道:「狼心兔子胆,果然不错,这兔子精倒把这句话给解释的淋漓尽致。」她一边说一边去夺居月,还笑着道:「来,变回那只大兔子给姐姐看看,唉,下午你突然的蹦出来,能不吓我一跳吗?其实我是最喜欢兔子的了,尤其是白白肥肥的兔子,最可爱。」她的样子活像是引诱小孩的巫婆,就差没拿出两颗糖果冲居月招手了。
「白白肥肥?」居月喃喃地念着:「为什么这个词让我想起了被放进锅里煮的兔子呢?」他又看了笑得无比魅惑的月弯一眼,明智的将她划入不能碰的危险人物当中。
「小居月是我的宝贝,你明白吗?」康健严肃地看着月弯。
后者了然地点头:「知道了,之前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是来祸害的兔子精作祟,现在知道,当然不会动他了,爷放心吧。」她说完转过身子,在躺着的康小四ρi股上狠狠踢了一脚:「起来,装死也该结束了吧,以为谁都不知道吗?」
康小四「嗷」的一声蹦了起来,冲着月弯谄媚地笑:「嘿嘿,我这不是被你踢醒了吗?我发誓我没有装了。」他说完转过去看着居月道:「真是的,原来你是只兔子精啊,我说怎么见着萝卜就不要命了呢,不过,嘿嘿,没听说兔子有那么好色的,哈哈哈。」他又转回头去看着月弯:「嗯,居月真的很可爱,我证明,我是绝对可以证明的,他是一只无公害兔子精,嗯,话说回来,你叫月弯,他叫居月,你们两个的名字里都有个月字耶。」他兴奋的叫了起来。
康健搂着居月,月弯哼了一声,看都不看自己说得正欢的康小四,便一起出了房门。
途中,月弯简略向康健报告了自己这次出去的情况,原来她是去西域那边帮着康健视察生意去了,她和康小四是康健身边最心腹得力的助手。
康健点头道:「行,一路奔波你也辛苦了,咱们先去前厅吃饭,吃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你再和我具体说。」一边说着,早到了前厅,仆人们上来排开桌面,因为时间不太够用,所以也没有多做菜。简简单单的几样,倒也荤素齐全。
康健待众人都退下了,便将一盘萝卜炖肉放在居月面前,笑道:「你虽然是兔子,但现在既是人形,总吃萝卜也不好,再说被仆人们看着也起疑心,等我们回到江州的府里,便不用遮掩了,那些都是我最心腹的下属,你大白天变成兔子在院里晒太阳都没关系。」
说完月弯也在一旁笑道:「没错没错,到时候姐姐牵着你去逛大园子,给你在水池里洗澡。不过抱就免了,你实在是太重了,哈哈哈哈,和猪一样重的兔子。」她一边说一边放肆大笑起来,这句话自然引来居月不满的怒视。
用完晚膳,月弯也是真的累了,本想让居月变回原形逗弄一会儿,也被兔子精毫不犹豫的拒绝,她伸了个懒腰,一路笑着回房去了,这里康健也找了个藉口将康小四打发的远远的,然后牵着居月的手回到房中。
第八章
红烛摇曳,锦帐低垂,居月一进到屋里,便想起了刚才在这儿被康健抱着的情景,不自觉脸上便飞红一片,他四处寻找却见这屋内只有一张大床,并没有睡榻,挠了挠耳朵,他不解的看向康健:「睡榻呢?我记得这靠窗前的地方明明有一张榻的啊。」
「嗯,上次来的时候管家就说那张睡榻坏了,我刚才想起来,便让他们收去修了。」康健面不改色地撒着谎,一边脱了衣服:「居月,过来睡吧,这张床很大的。」他拍了拍床沿。双眼精光闪闪的看着居月。
「嗯,是吗?那张榻坏得还真是时候。」居月哼了一声,忽然绽开满面笑容:「好啊,一张床就一张床。」他走到康健身边坐下,一双大眼睛魅惑的朝对方眨了两下,然后身子往床上一趴,转眼间变回之前的大兔子。
康健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他处心积虑的让人把榻抬走,就是想和居月同床共枕,寻找时机将他彻底变成自己的人。后来见他那么配合的走过来,他心里就忍不住痒痒,再被他那只大眼睛眨了两下,连骨头都酥软了,待居月顺从的趴到床上后,他整颗心都快要飞起来,暗道居月真是解风情,不用自己明说就明白了,最感动的是他竟然如此主动,省得自己都不知怎么开口。正兴奋感动间,忽然眨眼功夫,绝美的人儿就变成了一只耳朵长长毛色雪白的大兔子趴在那里,这种落差换谁也受不了啊。
「哈哈哈哈……」从兔子的嘴里迸发出一长串快乐的笑声。然后大兔子直起身体,把两只前爪放在康健肩上,得意道:「你是不是当我和笨老虎一样好骗,哼哼,还什么榻坏了,所以叫人去修,如果是上次就坏了,那这段时间他们干什么去了,非得等你再来时才能请示修理吗?再说大晚上的,就抬出去了谁给你修啊,就这么急?哼,这又不是一个要死的人等着治疗。想骗我,再多练两辈子吧,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
康健头上的冷汗滴落下来,暗道自己粗心,怎么就忘了面前的兔子不好糊弄呢。忽然大兔子凑过嘴巴,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接着又大笑起来。
康健脑海中浮现出绝美的居月这样放肆大笑的可爱样子,一颗心越发火烧火燎起来,忽然握住兔子的两只前爪用力摇晃起来,还一边低声威胁着道:「变回来,给我变回人形,听到没有?你这只妖精,今晚上我非得把你吃进肚子里不可,我一定要吃掉你才能放心,你这个好色的小家伙,听到没有,给我变回人形去。」
大兔子悠闲的躺回床上翘起了二郎腿,那形象实在是可爱又可笑,不过康健现在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他翻身将大兔子压在身下,却听兔子精气死人不偿命的道:「康健,你想玩下人兽|交配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当然是不介意的了。」
人……人兽?光想想康健的脸色就有些发绿,他看着兔子精闪烁着得意光芒的红眼睛,脑子里迅速的转着主意。
「明天三根上好的玉山萝卜。」康健伸出三根手指:「居月,你还没吃过玉山萝卜吧?比咱们府里园子中的萝卜还要好吃一千倍,那个脆那个甜就别提了。」他见兔子精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便知道这招奏效,连忙趁热打铁道:「可是这个萝卜产量很少,每年都是作为珍稀的贡品献到皇宫里去,所以市面上根本没有,如果你今晚上肯依了我,那我明天就厚着脸皮去跟皇上讨三个回来,否则……」他没有往下说,居月自己会分辨的,动之以利,是商人们最有力的武器,通常也都是最有效的手段。
居月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六根。」他伸出两只前爪,和康健讨价还价:「那么好吃的话,你弄出六根萝卜,然后承诺以后不许管我和丫鬟姐姐们的一切事情,看在你对我还算真心的份儿上,我就牺牲一下。」
「不行,六根太多了,一次进贡也不过百余根而已,分到太后嫔妃的宫里,皇上自己大概也就剩下六根左右了,我脸皮再厚也要不出这么多。」康健断然拒绝:「至于丫鬟们嘛,我可以把手下最漂亮的一个丫鬟给你,其它的你就别想了。」
「别急别急啊,我可以漫天要价,你也可以坐地还钱是不是?」居月的眼睛又转了转:「那个这样吧,萝卜四根,丫鬟姐姐们就依你说的办。嘿嘿,最漂亮的丫鬟姐姐啊,有了最漂亮的,其它的姐姐们就不必那么执着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居月也很想尝尝人间情爱滋味,而对他体贴呵护又不恐惧厌恶还事事都替他着想的康健无疑是最佳对象,虽然他最初的本意是想和美女姐姐们春风一度,但细想想,美女姐姐们会像康健这样对他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月弯自称最喜欢兔子,结果怎么样呢?所以居月对美女姐姐们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了。何况臭蛇也说过,和女子有什么意思呢,你要伺候她,遇上性欲旺盛的,能把你累个半死,而且一有不顺心就会把你踢下床去。但男子就不同了,是他伺候咱们,做完后还会殷勤的服侍咱们洗澡入睡,半夜看不顺眼了,是咱们把他踢下去,他是绝对不敢动咱们一根毫毛的。
现在想来,臭蛇的话真是至理名言啊。居月经历了这么些事情,越来越觉得蛇精说的半点也不错。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在不暴露着急和康健尽早滚在一起的意图的情况下,为自己争取尽可能多的福利。
「好,成交,就四根萝卜,一个最美丽的丫鬟,来,我们击掌为誓,不许反悔。」
康健一副被居月宰了一刀,壮士断腕般的表情,其实心里已经快要笑翻了,他聪明的小兔子精啊,还是太单纯,不知道人世间险恶,怎么可能是他这个久经商场的老狐狸的对手呢?不过玉山的萝卜确实是难得的珍品,看来只能豁出老脸去和夏侯讨几根了。
「嗯,好,我还怕你反悔呢。」兔子精伸出右边的爪子和康健击了三下:「我是用妖身和你盟誓的,一旦违誓,是会遭到天打雷劈的。」哼哼,康健,别以为我没看出你眼睛里的得意,你要是敢骗我的话,我也有后招对付你,不用别的,就变成兔子这一招便够你喝一壶的,嘿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居月的心里也在偷偷的笑。
「那,我们还等什么,开始吧。」康健一反往日的成熟稳重,宛如一个思春少年般急不可耐起来,三下五除二就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居月见到他那猴急的样子,忍不住心里甜丝丝的,更想捉弄捉弄他,于是掩嘴一笑道:「那相公就请吧。」
一句话让康健当场就差点背过气了,他耷拉了脑袋道:「拜托居月,虽然你的毛皮又滑又软,压在上面很舒服,可……可我还是想和人形的你做这种事情……」一语未完,身下的感觉就变了,定晴一看,大兔子己经变回了那个风情万种的绝美少年了。
康健素来不是急色之人,他也抱着好好给爱人一个甜蜜难忘的第一次的念头,可谁知见到居月半低着头,含着半点羞缓缓解开那袭纯白的衣裳,露出里面雪白嫩滑的肌肤,然后那衣裳倏然向两边滑落,一对小巧的红樱就这样蓦然跳进他视线的时候,他的下身立刻就开始涨痛起来,连喘息声也粗重了几分。
「居月,宝贝儿,让为夫来给你宽衣吧。」康健打着冠冕堂皇的藉口,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褪下了居月的裤子,一双大手在那两片粉臀上轻轻抚摸揉捏着,尽情的吃起了爱人水嫩水嫩的豆腐,同时那张嘴也没闲着,从额头到鼻尖,再在双唇上厮磨嬉戏了一会儿,便一路向下,直来到那挺立着的|乳尖上轻舔慢咬,竟细细的品味起来。
居月「嗯啊」呻吟了两声,胸膛上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难怪臭蛇老是想着要和人做这种事情,连飞仙都不那么积极,看来果然是有道理。他两只修长的手臂搭到康健健壮的后背上,只在那里轻轻一划,就让对方倒吸了口冷气。
整个人忽然被翻过身去,居月惊叫一声,紧接着就发觉自己的小屁屁被两根坏心的手指给拨开了,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即使自诩脸皮厚的兔子精也不由得将头埋进了柔软的褥子中。
康健手指上蘸着滑润的油膏,在那因为被拨开了雪臀而显露出的肉缝里轻轻摩挲着,早从他决定要居月的那天起,就到京城最大的小倌馆里买来这据说是极品的东西随时备用,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他抑制住强烈的心跳以及下身迫不及待的兄弟,轻轻的慢慢的将沾满了油膏的手指一点点探进那朵美丽的皱菊中。
「啊」的一声,是居月轻微的呼痛声,康健心里一疼,动作更加温柔,只听居月喘息着道:「没……没关系,你……不用这般磨磨蹭蹭的。」说完就把脸又埋进了褥子中。
康健心里一喜,爱人这不明显是在鼓励自己吗?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一边在居月的后背上轻轻吻着抚摸着,一边开始缓慢的抽送起修长食指,在触到一个微微的凸起后,只用指节轻轻一按,居月甜美的呻吟声便流泻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好奇怪……康健……你刚才……啊,好舒服也好奇怪的感觉。」居月哼哼着,雪白纤细的身子开始在情yu的刺激下不住扭动,扭得康健血气上涌,再也坚持不住,均匀地将油膏涂在内壁上后,他举起早已蓄势待发的铁将军,缓慢的一寸一寸推了进去。
「呜呜呜,好痛……拔出去……拔出去了。」居月抬起头来,喃喃的咒骂:「臭蛇,你又骗人,痛死了痛死了,呜呜呜,什么欲仙欲死,我要死了倒是真的,哪有什么仙啊,呜呜呜,康健,快拔出去了。」
「宝贝儿,你再忍耐一下,这不是拨萝卜啊。」康健此时也很辛苦,宝贝儿的秘道里又紧又热,他的兄弟进去了也被裌的半死,他试着缓慢的向前推进,忽然触到先前那个不明显的突起,紧接着就听到居月呜咽着的呻吟声忽然变了调,「啊啊……好……好快活……」他叹叫起来,然后又惨哼一声:「不,康健,快……快动动那里……我觉得好……好舒服啊。」
「好的,不过宝贝,你要先放松一下。」康健轻轻抚摸着居月的后背,果然片刻后,感觉那火热的内壁慢慢舒展开来,他松了一口气,铁将军的前端在那点凸起上狠狠磨蹭了几下,立刻让居月整个人都为之颤抖起来,用甜美的声音一个劲儿的叫着什么「欲仙欲死……啊,臭蛇没有骗我……啊啊啊,康健,快点,对,再快点。」
「居月,舒服吗?」康健加快了律动,一边忘情的问,听到居月嗯啊叫着说「舒服,康健,你好棒,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哦。」等话,他便像是被灌入了催|情药物一般,贯穿的动作也越发凶猛起来,随着那秘道渐渐的放松,最后还玩起了「九浅一深」的花样,只把一个兔子精叫得嗓子都哑了,一个身子蛇一般的乱扭,床上一滩白渍,竟是已经泄了几次。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婬靡的「啪啪」撞击声,伴随着康健的硕大在那狭窄的小|茓里抽Сhā,两人一起攀上了情爱与肉欲完美结合起来的云端。
居月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懒洋洋的起身,四下里望了望,身边的康健早已不知去向。他一把掀了身上的薄被,喃喃骂道:「臭蛇,你这没事乱发情的家伙,说什么把自己给男人是正确的,因为不用出力,又说什么他会伺候的你舒舒服服周周到到的,可是现在呢?一开始做的时候,我差点活活痛死,如今吃干抹净的人拍拍ρi股没影儿了,这就是你说的男人的爱护和温柔吗?我呸,我就不该听你这条臭蛇的蛊惑,我诅咒你遇上一个万年冰山般的男人,冰山到你躺在床上他都无动于衷,不,无动于衷还不够,还要把你提起来扔到院子里的那种男人,我诅咒你偏偏就爱上这种男人不可自拔,没错,这才是你这只妖孽应该得到的下场……」他一边骂一边穿好了衣服。一抬腿便下了床,却在下一刻就坐了回去,ρi股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痛得兔子精忍不住尖叫起来。
「你这该死的臭蛇,诅咒你诅咒你。还有康健,你这个混蛋,说什么爱我疼我,都是假的,我要把你和臭蛇一起诅咒。」居月喃喃的骂着,两条腿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好扶着床沿努力在床边站定,但一挪动步子,ρi股后面就疼的厉害。
心中把臭蛇的祖宗们都给问候了一遍,正想问候康健的祖宗,就听门边传来一声惊叫,抬眼看去,康健手里端着一大盆洗好了的青菜萝卜,正往自己这边奔来。
康健真的吓坏了,他不是不通风月之人,以前也跟着有些客人到小倌馆去过,耳濡目染下,他知道男人第一次承欢会比女子痛上好几倍,因此昨夜尽兴后边将熟睡的居月给洗干净了,让他好好睡一觉,自己只躺了两个时辰,一大早便起来施展轻功到了城外,从农户家里买下清晨带着露珠的新鲜蔬菜回来洗干净了,又吩咐厨房炖了一碗上好的燕窝,这才端着大盆来到房里。
谁知一进来,便看见纤细的兔子精在床边练习金鸡独立,姿势还摇摇欲坠,康健吓了一大跳,唯恐他摔倒,因此喊了一声,便飞奔到近前,放下大盆扶住居月,一边急道:「你怎么下来了,昨夜做的太多,说什么也要躺着歇几天的,就算你是妖精,体质异于常人,也不能现在就逞强,还不快给我躺回去。」嘴里说得凶巴巴,扶居月坐回床上的动作却是无比的轻柔。
居月一看见那一盆新鲜的萝卜和绿叶蔬菜,对康健的怨恨顿时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心里想着臭蛇我冤枉你了,没想到你说的竟然全都对呢,嗯,之前的诅咒都不算数好了,我要努力的想想,你还说过什么,对了,你说过要适当的撒娇放泼是吧?可是……可是撒娇这种女人动作,我怎么能做出来呢?那只有不要脸如臭蛇你才能胜任啊……「康健,你是在凶我吗?」居月眨着两只大眼睛看向康健:「你知道我昨夜很辛苦,还来凶我?我是起床后没见到你,担心你所以才着急下床的嘛,结果你却来凶我,原来你说爱我疼我都是假的对不对?你昨天晚上在我耳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对不对?」为了让康健更加心疼,他故意趴在床上,呜咽道:「你知道我的后面痛得多厉害吗?我连坐都不敢坐,只能这样趴着,你却来凶我。」表演的兴高采烈的兔子精压根儿就没想过,他这种行为和撒娇根本没什么两样,只怕蛇精见了都要自愧不如呢。
不过天下间的男人大多数都吃这一套,沉浸在爱河里的康健当然也不例外,他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近乎谄媚的道:「居月宝贝,别生气别伤心,我不也是后心你嘛,看看看看,我给你预备了什么好东西?」他献宝似的将那只装满了萝卜青菜的盆举到居月面前,如果被康小四看见这样的主子,他恐怕会当场吓得晕倒,这……这哪里还是那个潇洒不羁以冷酷铁腕作风闻名的康健啊,纯粹老婆奴一个。
居月就等着他这句话呢,捧过大盆便要开吃,却被康健阻止,见他正色道:「宝贝儿,吃这些大餐之前,先吃道小菜好不好?」说完将盆里小小食盒中的那个盖碗拿出来:「这是燕窝,最是滋补,你乖乖把它喝下去,才可以吃这些新鲜菜蔬。」深知居月的任性,如果没有那些蔬菜萝卜做饵,休想他吃下燕窝。摊上这么只妖精爱人,康健不知道自己幸还是不幸,幸的是好养活,萝卜蔬菜就能打发,不幸的是居月除了这些,对什么都不屑一顾,而自己却偏偏想让他吃下那些自己认为比蔬菜萝卜好一万倍的燕窝鱼翅,鸡鸭鱼肉。
居月皱着眉头喝下燕窝,然后开心嚼起那盆蔬菜来,吃了几口觉得不过瘾,于是回过头去认真的问康健道:「我可以变回原形吃吗?」
见康健笑着点头,居月兴奋得从床上蹦了起来。
「康健,你对我真好。」居月转身变成大兔子,用两只前爪抓起大把的菜就往嘴里塞,康健看那架势,一盆似乎不够,于是连忙跑回厨房又洗了一大盆抱过来。
居月怔怔看着那盆菜,半天忽然缓缓站起来搂住康健的脖子:「你对我太好了康健,为什么看一只大兔子吃菜,你也会用那么宠溺的眼神呢?难道就因为这只大兔子是我吗?」他把头靠在康健的肩上,却被他轻轻刮了一下鼻子轻笑道:「当然了,不是我的居月宝贝,我看都懒得看一眼呢。」
「我以前在山上,经常看那些传奇小说里写的痴男怨女,杨贵妃万千宠爱,最终还是马巍坡赐死,金屋藏娇的结局也逃不过失宠长门,西施与范蠡深深相爱,却还是不得不和爱人分别入吴宫,还有什么痴心女子负心汉的诗句,所以我一直以为,这世间虽然爱情是最美好的,但也是爱情最不长久的,尤其我又是个妖精,许仙负白娘子的时候,何曾记得她诸般恩情,可是康健,你……你让我……唉……」万语千言,最后却化为兔子精的一声长叹。
康健楼紧了居月,温柔抚摸着他:「不会的居月,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能够白头偕老的例子也不少啊,我康健在此发誓,会一生都对兔子精居月好,会疼他爱他宠着他,否则乱刃分尸,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居月,你是妖精,在你面前发的誓言是灵验的对吗?」
居月点点头:「康健,你知道在我面前发的誓都会灵验,你还要发,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不该再隐瞒你什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和你行房了之后,就再也不能飞仙了,不过有你陪在我身边,万丈红尘也胜过寂寞的仙界。只是……那个……你听完了千万别吓着哈。」
「嗯,你说,我不会害怕的。」康健温柔的点头,以为兔子精大概会说什么再要一盆菜之类的话,所以事先警告自己别害怕,谁知却听居月在他耳边低语道:「我们妖精在修行圆满之后,飞生之前和人行房时,如果不采取一些特殊措施,是会怀孕的,那个……我、我正好就是这样的妖精,就算我是公兔子也不例外,所以,我的肚子里现在很可能已经有咱们的宝宝了……康健,你……你怎么了?说话啊,别昏倒,啊啊啊啊,你这个混蛋,你明明说地不会害怕的,你……你骗我。」
已经濒临昏迷的神志蓦然被居月的大叫给惊醒过来,康健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抓住居月的两只爪子,不敢置信的激动问道:「再……再说一遍,好居月……再告诉我一遍,你说你能……你真的能生孩子?你……你不是公的吗?哦,不对不对,刚刚你说过了,你是飞升之前的妖精,老天啊,我……我真的能有一个可爱的宝宝吗?居月,你……你再说一遍好吗?」他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居月不屑的看着他:「再说一遍?我就说了一遍你就差点昏过去了,要再说一遍你还不直接死掉啊。」他重新趴回床上,拿起青菜萝卜又开始大嚼,心里直后悔自己不该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告诉康健怀孩子的事情,不过想想,算了,现在不告诉他,等到肚子大起来了,恐怕那家伙受到的冲击会更大吧。
「啊」康健尖叫一声,一把夺下居月手中的蔬菜:「你……不行,你都有宝宝了怎么还能吃这些东西?不行不行……让我想想,对,找大夫,开补药,安胎药,没错,燕窝海鲜鱼翅熊掌都要多买一些……还要月弯做几套小孩子的衣服,对对对……还有什么……以后不能吃萝卜了,营养跟不上,还有……」
居月愣愣的看着康健在原地转着圈儿的念叨,然后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菜盆,将一只后爪踏到椅子上叫嚣道:「你敢不让我吃菜,我就不给你生孩子了,听懂了吗?」
「啊啊,快下来快下来,我的小祖宗。」康健吓得心都决跳出嗓子了:「好好好,吃,尽情的吃,你只要给我当心点,现在是要做娘的人了……」一语未完,居月已经是满脸的黑线,一只后爪将他蹬了开去:「别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说这种恶心的话,出去。」
「嗯,好,我去找月弯给宝宝做衣服,等下会让小四来照顾你的。」康健扭身往外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心里「咯登」一下,连忙回头悄声问道:「那个……居月啊,你是会生出人形的宝宝吧?」
居月一个萝卜就扔了过去,愤愤道:「不然你以为我会生出什么?兔子吗?嗯?」
康健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你对着一个巨大的兔子,很难想象他会生出人类的小孩,不过见居月似乎很气愤,一副自己侮辱了他的样子,于是他连忙哈哈笑道:「 怎么会怎么会?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了,生出一只小兔子也挺可爱的,我只是要确定一下,到底是做人类小孩的衣服还是做兔类小孩的衣服而已。」
居月被他气到无力,恨恨道:「你胡扯什么,如果生兔子就不是一个的问题,而是一窝了,到时候你就等着买上几十亩地种萝卜吧。」他说着说着,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自己带着十几只小兔子啃萝卜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见康健转身又要往外走,他连忙叫住道:「等等,衣服的事情来得及,只是你要想好了,如果我在这里生下宝宝会不会有点惊世骇俗啊,你这里的人都可信吗?一旦有了身孕,我的法力就会大减,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很难自保的。」
这样一说倒提醒了康健,想一想京城里的庄子比不上自己的府邸,那里全是自己的心腹,对自己忠心耿耿,因此就算居月是只妖精生了孩子,他们也能接受。这样看来,倒是及早回去的好。主意打定,他连忙折返回来,扶着居月在床边坐下道:「没关系没关系,咱们收拾收拾,明天就起程,到时候让你坐马车,车上垫着厚厚的几床被子,路上慢行,多休息,想必不会动了胎气吧。」
居月点头道:「哪有那么娇贵,还动了胎气,现在连有没有还不知道呢,只是你堂哥的事情怎么办?难道咱们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言罢听康健笑道:「以后的事情咱们也帮不上忙了,且让他们自己弄去,你只管好好养育腹中的胎儿就行了。」说完他用满含着敬畏的目光看向居月平坦的小腹:真是很难想象,就在那个巴掌大的地方,属于他和居月两人的小生命正在悄悄孕育着,慢慢吸收着母体里的营养,让自己小小的身子一点点大起来,这……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看见康健要把耳朵贴到自己的肚子上,居月火大的一只爪子就蹬了过去,一边恨恨的道:「听什么听,连胎气还不知道有没有,就想听胎动,你当我是蟑螂呢,繁殖力那么快。」
康健想想也是,不由嘿嘿傻笑了一阵,看的居月大声叹息,暗道要做爸爸的男人都是这种反应吗?真是不可取,自己这个要当娘的还没像他一样呢。「卡嚓」啃了一口萝卜,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你说过要给我弄什么贡品萝卜的,一定要弄来了我们才能走,否则我就赖在这里了。」
康健笑道:「放心吧,我怎么会对居月宝贝食言呢。」说完等他把蔬菜什么的都吃完了,才小心翼翼扶着他躺在床上,又叮嘱了一箩筐的废话,这才出门换了衣裳,进宫见驾,顺便去讨萝卜。
第九章
居月吃饱喝足,变回人形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后天已经黑了,忽闻门外脚步声响,抬头一看,康健闪身进来,端着一个大食盒,看见他醒了,连忙讨好的笑道:「 居月,你看,萝卜我已经给你讨过来了,不过吃萝卜之前,你必须要把这盅燕窝和一大碗骨头汤给吗下去,否则就不许你吃萝卜。」
居月恨得咬牙切齿,暗恨康健竟敢要挟他。不过没办法,一物降一物,一想起康健形容的那贡品萝卜,他的口水就忍不住要流出来,因此只好气鼓鼓的端起燕窝和骨头汤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心里把人类的饮食品味狠狠批评了一通,才迫不及待的接过康健递过来的萝卜狂啃起来,急得康健直替他拍背,一边碎碎念着:「哎呀,慢点,你慢点,别吃太急,万一落下速度太快砸到宝宝怎么办?」
「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啊。」居月翻了翻眼睛:「亏你怎么想的出来,不过这大萝卜还真的是好好吃啊,难怪能成为贡品。对了,你到皇上跟前,就没试探试探他,问问他打算怎么处理你堂哥的事情吗?」
康健笑道:「我看皇上他八成已经猜出来了,而且很有可能下旨赐婚,不为别的,就为了他自己,他也得把小王爷和堂哥的事情一力促成了,居月,你是没看见,这回我可算明白之前小王爷说他对一个太监情有独钟的事了,竟然是真的。我去要萝卜的时候,他先前只打算给了三根的,只因为那个太监的一句话,就把分到他名下的十几根萝卜都给我了,嘿嘿,奇怪,那个太监对我倒像是多看了几眼似的,他还冲我笑呢,我又不认识他。」说完看见居月面色不善的望着自己,他连忙举起手道:「没有,宝贝儿,我没有别的意思,苍天可鉴啊,除了居月你,我可对任何人都看不进去了,哪像你,还始终想着什么美女丫鬟姐姐的。」说到最后,他还忍不住抱怨几句。
居月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想了想又回过头道:「对了,我告诉你哦,你答应我的条件可不能食言,你要把府中最漂亮的丫鬟姐姐给我,让我蹭她的胸脯。 」一句话说的康健小腹下的火蹭一下就蹿了上来,他耷拉下脑袋:「拜托居月,这事你知道就好,再说下去,先让我蹭蹭你的胸脯吧,唉,有宝宝的这十个月里,看来我要咬牙忍耐了,宝宝啊宝宝,你要时刻记得爹为你做出的牺牲啊。」他煞有介事的对着居月的肚子说话,把兔子精也给逗乐了。
闲话少说,当下去和相府里的叔叔婶婶打了招呼,就说自己有急事要赶回去,堂哥的事情已经有了转机,让他们等消息就行。老相爷半信半疑,相爷夫人自然感谢不尽,于是也未多留,便收拾收拾,一行人就出发往回走了。
一路上老牛拖车,为怕动了胎气,每日只走一百多里路,其余多是休息,康健更是陪着无数的小心服侍,生恐居月动了胎气,使尽了法子劝他多喝补品什么的,把一个兔子精弄得不耐烦,恨不得一脚能将他踢出马车去。
如此直走了三个多月,方才回到平州城康健的府邸,进了门,一众下人早得到了消息,在院子里列队迎接了。居月见到外面一溜排着二十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那眼睛都兴奋得向外冒缘光,一手橕着车辕就要往下跳,把康健险些吓死,忙一把抱住,然后小心放了下来,一面数落道:「你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这样的不知轻重。 」
居月根本理都不理他,现在他是母凭子贵,康健对着他是越发的小心谨慎了。
这几天他开始添了害喜的症状,让他更加有理由拒绝那些腻味的补品,只捡青菜萝卜吃,看着以进补为由逼他吃燕窝喝鱼汤的大恶人——康健那宛如葱心绿的脸色,真是怎一个爽字了得啊。所以现在康健竟然敢数落他,真是……哼哼……想到这里,兔子精居月把眼睛一翻:「相公,你是在骂我吗?」
「没……没有,我怎么敢,啊,不对,是我怎么舍得骂我的宝贝居月呢?」康健陪着笑脸,心里却在流泪:做孩子的爹不容易,作个将要生孩子的妖精的相公,更不容易。
月弯后面赶上来,到其中一个丫鬟的面前不知吩咐着什么,她今日穿了一件大红底撒着细碎金花的裌袄,外罩着石青色的貂鼠披风,头上挽着美人髻,Сhā着两只凤尾珠钗,越发衬得她面如敷粉眼若秋波,唇红齿白婀娜生姿,让人一看之下便目醉神迷。
居月瞧的眼都直了,口水不知不觉就要流出来,康健看见了,连忙趁机道:「居月啊,你看看,我府里的丫鬟们都在这里,你觉得这里面谁最漂亮最美丽啊?」说完了居月还没回过神儿来,痴痴地开口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月弯姐姐了,月弯姐姐别说是你这府里最美丽的人,就是整个平州城里,她也是当之无愧的艳冠群芳。」
康健笑得就如同一只刚吃饱的老鼠:「啧啧,居月,这可是你说的啊,月弯是我府里最漂亮的丫鬟。」他又向着四周的仆人等大声道:「你们都听见了吗?可要给我当个证人啊。」话音刚落,居月就回过头怒叫道:「什么当证人,难道我说的话会不算数吗?月弯姐姐就是你府里最漂亮的丫鬟,康健你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没有。」康健连连摇手:「只不过居月宝贝儿啊,既然如此,那我就把月弯送给你了,这样我可就不欠你什么条件了,对不对?」说完他又嘿嘿的笑了起来,反观居月,可就没他这么轻松得意了,此时的他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设计了,最可气的是,这设计是当着大庭广众,连让他反悔耍赖的余地都没有。
还不等他回答,月弯就回过头来,连眼睛都笑得眯眯了,袅袅婷婷如风中摆柳般向他走了过来,一边掩嘴笑道:「是吗?把我给小月月,好啊好啊,哎呀小月月,姐姐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喜欢姐姐我啊,那怎么一路上还总躲着姐姐呢,来来来,让姐姐扶着你回房去吧。」她说完如八爪章鱼一般扑了上来,吓得居月大叫大喊,几乎快哭出来了般的拼命道:「我……我不要了,康健,我不要你府里最漂亮的丫鬟了,我……我可不可以换成普通一点的丫鬟姐姐啊,像是溶溶姐姐她们……」
康健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想着普通的丫鬟,他哼了一声,将手收回,对月弯道:「居月就交给你了,你好好扶着他,千万别摔了。」说完又对那些仆人道:「你们跟我去书房,我有事情要宣布。」
直到走出很远,还能听见后面居月的哭叫声:「呜呜呜,康健,我错了,我谁都不要了,我不要丫鬟姐姐们还不行吗?漂亮的普通的都不要了还不行吗?呜呜呜……」
来到书房里,康健看了他的心腹仆人们一眼,用平静的语调告诉了大家居月的身世以及他将入主康府和他已经有身孕了的事实。
到底是他的心腹手下,底下在沸腾了一阵后,大家就都平静的接受了事实。
兔子精居月最近陷入了颇为悲惨的境地,他的肚子渐渐大了,想恢复原形的机会几乎没有了,因为恢复完原形后,他总是蹦跳着走路的,但这种极为危险的动作现在是被康健以及月弯严令禁止的。最后他实在是无聊得快要抓狂,竟然舍弃掉堂堂兔子精的尊严跟着月弯学起了女红,当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绝对是被迫的被迫的啊。
微风习习,为初秋炎热的天气增添了一丝凉意,难得的好天气,居月便把那一套女红东西拿了出来,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绣着。小丫鬟溶溶干完了活儿,便来到他面前看着他绣,一边嘻嘻笑道:「居月,真没想到你会干这种活计,当初你可是叫着囔着说什么大男人绝对不能绣花的。」其实康健已经和居月成婚了,她该改口叫夫人才对,可是居月不习惯,所以府中上下现在还是叫他居月。
居月看了溶溶一眼,他最喜欢这个温柔美丽的丫鬟了,四处瞅瞅,发觉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连忙站起身来抱住溶溶在人家的胸脯上蹭了几下,这才满足的坐下,愁眉苦脸的拿起绣花橕子道:「溶溶姐姐,你也同意我的观点是吧?本来就是嘛,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太有损我堂堂兔子精的威严了,呜呜呜,如果不是月弯姐姐逼迫我,我是打死也不会干这种活计的,溶溶姐姐,你也很同情我对吧?」他亮闪闪的大眼睛满怀期待的看向溶溶,就盼着她点头。
溶溶掩嘴一笑:「不会啊,居月,我觉得你这样很好,快要做母亲的人应该都很幸福吧,给宝宝做衣服也是一种非常甜蜜窝心的感觉吧,想着肚子里可爱的小东西在一点点长大,等到把他生出来后就可以给他穿上自己做的小衣服,这一定是一种特别美好特别美好的感觉。」小丫鬟的口气里有一丝羡慕,也有一丝不易被觉察的惆怅。
居月翻了个白眼:「幸福?为什么我不觉得啊?」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小东西不知是不是遗传了我们兔子好动的因素,他从四个月的时候就开始活动,到现在为止我少说挨了他上千下的踢打,呜呜呜,哪里幸福了……」他不等说完就「哎哟」一声,痛得弯下腰去,须臾又直起来指着自己的肚子骂道:「怎么了?说说你还不行了?你本来就好动又爱踢我,这都是事实,我挨了这么多踢都还没惩罚你呢,你倒不爱听了,有毛病还不让我管教……哎哟……」话没说完他就又痛叫一声。
溶溶忽然兴奋地道:「看到了看到了,居月,我看见小家伙踢你了,啊啊啊啊,他好像很有力气呢,啊啊啊啊,真可爱真可爱,你的肚子圆圆的鼓起来,肯定是他那圆圆的小脚,如果是小手,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力气的,啊啊啊啊,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啊,来,小乖乖,再踢一下给阿姨看看。」
「不……不是吧溶溶姐姐,你……你干什么这么兴奋?」兔子精不敢置信的看向已经兴奋的几乎陷入疯狂的溶溶,这个女人完全不复之前温柔如水的样子,一瞬间,他连想哭的心都有了:「溶溶姐姐,你不好这样的鼓励他吧,他踢人很疼的,等你当妈了就知道这滋味了,呜呜呜,这个该死的小东西,我真想狠狠的戳他几下啊。 」说是这样说,但他的手却只是在肚皮上轻轻的抚摸着,丝毫没有下手去戳那调皮的小家伙的意思。
「嗯,是的居月,我要努力,我一定要用尽全力的努力,争取将来可以生个宝宝,啊,三年,只要再忍三年就可以了。」溶溶兴奋的点头,她的话让兔子精一头雾水:「溶溶姐姐,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们女人生孩子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啊,只要找个人嫁了就可以,嗯,三年,啊啊啊啊,溶溶姐姐,你打算三年后就嫁人吗?不要啊,我舍不得你啊。」居月开始嚎起来,却见溶溶摇头笑笑:「不是像你想的这样,居月,到成功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她说完又俯身在居月的肚皮上听了一会儿,才满足的离开了。
到了傍晚,康健在外面忙完生意回来了,一进门就听见居月喜滋滋的向自己邀功:「康健康健,你看你看,我这几天给宝宝做了两件小衣服,还在上面绣了东西呢,怎么样,我很聪明灵巧吧,来,你快过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康健难得看见居月这么高兴的时候,因为如今克扣了他的蔬菜口粮,又让他做女红,这兔子精的不满已经累积到一定的程度,他暗暗想着说不准在哪一天,这种不满就累积到顶点,他已经做好挨揍挨骂的准备了,因此这几天都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谁知道今天一回来,竟然就看到宝贝这么高兴,简直就像天下红雨一样的难得啊。
于是康健连忙飞奔到居月坐着的桌前,一看见桌子上的两件小衣服他就傻眼了:「哦,哦,居月,这……这两件衣服都是你做的吗?」他迟疑着问,然后就听见居月得意的回答:「是啊是啊,康健,我是不是很能干?你看我才学几天就会做了,多聪明啊。」
「嗯,居月,你觉得咱们的宝宝出生后会是一只胳膊长一只胳膊短的吗?」康健迟疑地问,这不是不可能的,居月是妖精,也许他可以未卜先知,或者已经看到肚子里的胎儿模样,否则他怎么会做出这样怪异的衣服来。
「当然不是啊,康健你怎么会这么说,咱们的宝宝一切正常。」居月愤怒的瞪着康健,然后他看见对方非常无辜的指了指那件衣服,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做的小衣服两只袖子长短粗细不一,实在是非常明显的一个错误。
居月的脸都红了:「那个……那个我第一次做,不熟练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他手忙脚乱的收起那件衣服,然后又见康健指着那件裤子道:「这个,咱们家的宝宝不会长着四条腿吧?你不是告诉我会生人形的宝宝出来,不会生出兔子来吗?」
「啊,我做着的时候光想着我的原形了。」居月惊叫一声,无言的看着那条四条腿的裤子:「臭康健,你就不会挑点好话说吗?我是第一次做第一次做耶,出点错也没什么啊,还有,你那话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兔子吗?是不是只觉得你们人类伟大,觉得人类……」恼羞成怒的兔子精开始大吼。
「呃,不是不是,其实居月你做的非常好了,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你看你看,这两朵小花儿就绣的非常漂亮嘛,嗯,奇怪,这朵大花的花瓣怎么有些别扭啊。」康健仔细的研究着裤子上的绣花,却听居月生气的道:「什么两朵花,那是两只兔子,兔子,我绣的是我和宝宝的兔子模样了,死康健,你立刻给我滚出去,就会打击我,呜呜呜,我花了几天几夜的功夫才做好的,我容易吗?你就这样的打击我。」
「不是不是。」康健拼命的安抚着处于暴走状态的居月,心想好容易宝贝定下心来做一件事情,一定要鼓励,鼓励。他四下看着,忽然发现桌子上的布块下似乎有一只袖子,他连忙抽了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件漂亮的小衣服,款式样子都非常的美观,他连忙惊喜道:「没有啊居月,你看看看看,这件就做的很好嘛,谁说我的宝贝不会做,我的宝贝是最心灵手巧的了,嗯,这件小衣服即使是外面的裁缝师傅看了,也要自叹不如啊。」他极尽夸张的赞美着,接着便听到居月阴恻恻的声音:「 去死吧混蛋,那是月弯姐姐做的。」
惨!马屁拍到马脚上了!
康健一听居月这声音便暗道糟糕,可是这能怪他吗?都堆在一个桌子上,他哪里知道那是月弯做的,陪着笑看向居月,却见他颓然躺倒在床上,半晌不说话。
看来宝贝的自尊心这回真是被自己破坏殆尽了,康健内疚的爬上床,看见居月隆起的肚子时,忍不住傻笑着贴上去听了听,胎儿清晰的心跳声传来,让他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再度泛滥,嘴角咧的更大了,不过抬头看到自家爱人无精打采的模样,他又心痛不已。
「好了居月,你也说过你是第一次做啊,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康健安慰的轻轻抚摸着居月的肚皮,却听他闷闷的道:「不是为这个,康健,这几天好奇怪,我总会动不动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怎么办?我预感到会出事,我现在因为怀孕,法力大减,我很怕会有人对我不利,如果只是对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可我很怕危害到咱们的宝宝,我真的觉得很慌啊康健。」居月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无助的看向爱人。
康健还从来没看到宝贝这么软弱的样子,不过他觉得可能只是居月头一次怀有身孕,所以心里不安,怎么可能有人敢来危害他们的孩子,又不是活得不耐烦,谁不知道他康健和当今皇上以及国师交好啊,他就不信有不怕死的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第十章
在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居月发现自己前几个月的日子根本算不上什么悲惨,相反的,如果和现在比起来,简直就是幸福的了。如今的他不但每人要被塞许多补汤,而且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越来越活泼,自己身为他的娘,每天里为他忍受了多少痛苦啊,却只换来这小家伙每天把他的肚皮当沙袋一样练拳脚的暴力行为,每每想到这里,居月就恨不得赶紧把小东西生出来狠狠的揍一顿ρi股。
然而最悲惨的是,他身边的瘟神由一尊变成了两尊,那个他本来都快遗忘的碧芍姐姐,不知道怎么就找上门来了,然后在和月弯打了一架后,两人竟然成了好姐妹,呜呜呜,枉费自己在一边看着的时候不住祈祷着让她们两败俱伤,好让自己出去透口气。
现在的人类接受度都这么的强吗?为什么碧芍姐姐在知道自己是兔子精后不但没吓得离去,反而堂而皇之的搬进府里来住了。
居月在院子里坐着拼命叹气,看着不远处两个绣着花的绝美女子,她们高耸的胸脯随着清脆的笑声一颤一颤的,看的他口水哗哗的,却只敢往肚子里吞,呜呜呜,他根本不敢扑到这两个恐怖女人的胸脯上去蹭了,呜呜呜,为什么可爱的溶溶姐姐还不来啊。
「对了月弯,刚刚我出门的时候又看见那两个贼眉鼠眼的道士了,自从我来这里,看到他们不下十回了,是不是什么强盗啊?」碧芍一边将丝线引进针眼里,一边随意的说,却听月弯嗤笑一声:「哪个强盗敢不要命了偷到我们府里来,老娘打的他满地找牙。」月弯这话可不是夸大其词,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她可是有点真功夫在身上的。
「康健最近似乎都很忙啊。」碧芍听月弯这样说,便放下心来,又闲话到康健身上,果然听月弯笑了几声道:「是啊,爷说要把生意和一些合约等赶一赶,居月快要生了,到时候他好专心在家里陪他。」说完她抬头看了在不远处喝茶的居月一眼,吓得他赶忙把目光从那对美丽的胸脯上移开,呜呜呜,溶溶姐姐怎么还不来啊。
「我就说呢,怎么忽然这么忙起来,连我在这里白吃白喝都顾不上过问了。」碧芍也咯咯的笑,笑声未歇,就觉天色怎么突然暗了下来,抬头看去,只见头上一块硕大的乌云罩在整个康府上空,而乌云以外却依然是晴空万里,她直觉的就感到不对劲,刚站起身来,便听到居月一声惨叫,忽然痉挛着倒在地上。
「月弯,居月怎么了。」碧芍吓得声音都变了,没命的扑到居月身前,扶他坐起来,一看之下,只见居月面色惨白的吓人,额上一块血?,只听他拼尽全力断续道:「有……有法力高强的人……来……我……动不了……了……」一边说那额头上的血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碧芍吓得魂飞魄散,忙帮他擦干净,她见居月露出痛苦无比的表情,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知手忙脚乱的替他按摩着四肢,一边胡言乱语的安慰着,其实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那是一只千年兔妖,姑娘受他蒙蔽,还不快退开,待我们降妖呢。」院子里忽然响起一个阴森的声音,碧芍抬头望去,只见月弯已经挡在他们身前,透过她苗条的身子望去,竟是她出门时看到的那两个道士。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还不退开,不要阻挡我们降妖除魔……」老道旁边的小道火气上来,跳出来大放厥词,没等骂完就被月弯一口唾沫喷在脸上,这强悍的女人拿出泼妇骂街的姿势大骂道:「呸,我们自己家的事情,用得着你们牛鼻子管吗?关好门炼自己的丹去,别跑来这里找骂,你以为你是谁?法海啊?法海最后还不是被万人恨万人骂,趁老娘现在心情好,赶紧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火林,取那妖精的内丹要紧,不用管这个女子。」老道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笑意,拂尘一抖,月弯如遭重击,」咚」一声跌在地上,耳听那老道冷笑道:「微末小技也敢在道爷面前叫嚣,就是你主子亲来又能奈我何,若不是忌讳关山那个小子,便连他一起除了,也省得后患无穷。」说完从月弯身边踏过,那个叫火林的弟子已经来到居月身前,弯下身去五指成爪,看样子是要将居月开膛破肚。
「你们两个魔头,妖怪。」碧芍此时早已知道这两人不是什么善类了,她眼见连武功高强的月弯都不是老道一合之敌,自己更没办法阻止他们,情急之下,忽然抓住那只铁爪似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
「啊……」火林惨叫一声,右手一掌劈在碧芍颈上,将她劈昏,一边恨恨骂道:「臭娘们,敢对小爷下口。」然后又嘿嘿婬笑道:「师傅,等下这两个娘们让弟子带走,找个地方好好的采阴补阳吧。」一边说一边向愤恨瞪着他的居月道:「哼,你不用看,待收了你的内丹,吃了你肚子里这精血凝成的胎儿,让你形神俱灭,嘿嘿,到时你才知道道爷我的厉害。」
居月满腔的愤怒,却苦于之前中了暗算而动弹不得,他听见那个火林混蛋说出下流的言词,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可没有办法,这两个道士法力十分高强,即使康健现在回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毕竟他只是肉体凡胎。
为什么?想起肚子里那个可爱的小家伙,他还不知道自己和娘亲就要遭到灭顶之灾,居月就觉得心如刀绞,为什么上天如此残忍,宝宝还没有看一眼这花花世界锦绣乾坤啊,眼看着那只鹰爪已经堪堪抓到他的胸前,下一刻就会取出他的心脏和内丹,他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忽然只听「砰」的一声,那只已经触碰到居月衣襟的爪子蓦然成了一团火球,只听那个火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然一蹦三尺高,不停的要将火扑灭,然而那火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旺盛,已经烧到了他的胳膊上。
「炫天真火?」那个老道惊叫一声,竟然不去救自己的弟子,转身就飞上半空,似乎要逃走,却听底下一声怒叫道:「似你等这般狠毒的妖道,也不知害了多少人,我岂能留你。」随着话音,一团火球冲上半空,那妖道闪了半天,终不及火球的速度与力量,惨叫一声跌落地上,和他的弟子滚在一起,不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两块焦炭。
居月不敢置信地望着身挡在他身前的美丽女子:「溶溶……溶溶姐姐……」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救下自己,更是做白日梦都想不到这个救下自己的人竟然是平日里温柔美丽甚至有点害羞的丫鬟溶溶。
溶溶回过神来,连忙跑上前去扶住居月:「居月,你怎么样了?那两个妖道有没有伤害到你?」她一边说一边纤手微抬,下一刻,碧芍和月弯就苏醒过来,两个人先是惨叫一声「居月……」接着便看到完好无损的居月和在他身边照顾着的溶溶,一时间全愣住了。
「我原本是天阴女子,却因为师门的关系,修炼了炫天真火,可是这样一来,体内阴阳相克,便失去生育功能了。」回到屋中,溶溶面对居月月弯和碧芍的好奇,不得不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我本来也没有在意,修仙的人讲究的就是清心寡欲,可是有一次下山,我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刚满两岁的宝宝,他……他长得就像粉团似的,在那里呀呀学语,别提多可爱了,在见到他后,我觉得所有的坚持似乎都变得那样不值得,我忽然间好想有一个宝宝,我回去和师傅她们说,她们都认为我疯了,可是我不死心,后来终于让我找到一种方法。炫天真火虽然厉害无比,却要日夜修炼,否则就会停步不前,最重要的是,当你有十五年的时间没有修炼使用它后,体内的炫天真火就会彻底消失,于是我来到凡间,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只想要一个孩子,可以不和男人成婚,可以废掉所有的修行变成普通人,只要让我拥有一个宝宝,算一算到今天为止,只差两个月就满十五年了。」
「啊。」碧芍惊叫起来:「那你不是功亏一篑吗?还要再等十五年?好漫长啊。」
溶溶苦笑一下:「没有用了,这种方法只有一次机会,今天我再度使用炫天真火,它的种子便在我体内生下根了。」她见到居月浮上自责和愧色的脸庞,连忙道:「 居月,你也不要愧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是不可能忍心看着这个快要出世的小东西被伤害的,都是可爱的宝宝啊,苍天佑你,若那两个妖道晚来两个月,就连我也没有办法了。哼哼,他们竟然歹毒到吃胎儿收内丹,死有余辜。」她一边说一边在居月的肚皮上轻轻抚摸着:「小宝宝啊,虽然阿姨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不过有了你也一样啊,你可千万别学你娘亲,看见美女姐姐就挪动不了地方啊。」
居月刚说出一句:「我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便忽然觉得大腿上热热的滑下两道液体,低头一看,只见白袍上迅连的染红了一大块,他愕然看向溶溶:「怎么……会流血?那两个妖道还没动手啊……」
「啊啊啊啊,定是刚刚跌倒动了胎气,孩子要生了。」碧芍之前看过妓院里有的姑娘生产,连忙惊叫了起来,三人顿时乱作一团,溶溶跑出去找府里有过接生经验的贺妈,居月的脸色则吓得都白了,一个劲儿的喃喃白语:「宝宝……宝宝他会不会有事,他提前出生,会不会有事啊?」
月弯和碧芍则不断安慰着他道:「你放心,宝宝不会有事的,以前见过许多不足月就生下来的孩子,都好好的。」碧芍更是以身做例,拍着自己的胸脯道:「看看看看,我就是八个月时生下来的,现在不也好好的吗,不用担心,一定会很好的。」
不一刻,产婆贺妈过来了,到底经验老道,阻止了大家的瞎忙乱,命人烧热水,准备白布,红布,尿片,小包裹等,她这里只留下溶溶打下手,将其余人都撵了出去。
碧芍和月弯两人虽是女子,却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两人和其余家丁等都在院里焦急等待,耳听得屋内的居月叫得惊天动地,两人的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月弯实在忍下住了,隔着窗子高喊道:「贺妈,怎么居月叫得那样大声,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刚说完,贺妈就在屋里笑骂道:「丫头片子懂什么,居月叫得声音越大,说明他还有力气着呢,这对娃娃只有好处没坏处,才这么点时间就忍不住了,有的人生孩子要三四个时辰呢,更有难产的,耗费的时间就更长了。」
听贺妈这么说,月弯才稍稍放下心来,忽然居月又下叫了,两人不由得又担心起来,过了半晌,听听还是没声音,碧芍不由得问道:「贺妈妈,怎么居月又不叫了?会不会有事啊?」
「他叫累了嗓子哑了自然就不叫了,叫也问不叫也问,你们啊,将来都有这时候。」贺妈在屋里不耐烦的道。月弯和碧芍则都羞得垂下头去,忽闻人群外一个沉稳的声首响起道:「你们不去做事,都在这里干什么?」原来是康健回来了。
碧芍和月弯互看了一眼,此时她们才想起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们……竟然没有派人去通知康健居月要生了,这准爸爸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老婆生孩子的消息,月弯打了个冷颤,可以想象自己今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爷,居月要生了,你不知道吗?」一个仆人惊奇的问。
然后身为准爸爸的男人突然没了声音,估计正在无比震惊中,忽然屋里的居月休息过来后又开始大声的痛叫,这个男人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仆人们闯到了屋外,却因为从里面栓死了而进不去,他急得又拍墙又捶窗子,一边心痛的大喊着「居月,我在这里,宝贝,你没事儿吧?啊,居月,你坚持坚持,你……你不会有事的。」
「我都要痛死了,呜呜呜。」兔子精在屋里一听见自家爱人回来了,顿时来了精神,哭得地动山摇的:「死康健,我都叫成这样了能没事儿吗?」
康健稍稍放下了点心,叫得这样大声,说明精力还是充沛的,忽然听见贺妈在里面说:「居月,用力,对,再用力一些,我已经摸到孩子的头了。」他重新又紧张起来,扒着窗子拼命向里望着,虽然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唯有这样,仿佛才能有点安慰:「贺妈,孩子生出来了吗?」
对这种废话,贺妈干脆采取了不理不睬的态度,只是一个劲儿的让居月用力,居月哭叫道:「我已经很用力了啊,为什么宝宝还不出来?呜呜呜,宝宝,外面的世界很好看,比娘肚子里的风景好看多了,你赶紧出来吧,不用害怕,你爹在外面守着呢,呜呜呜,你赶紧出来吧宝宝。」
众人听见这样一番别开生面的喊话,一个个都低下头去掩嘴偷笑,忽然一阵响亮的哭声传来,所有人都蓦然抬头,半晌大家才蹦跳欢呼道:「啊,生出来了,居月生出来了。」欢呼声中,溶溶早开了门,康健一头闯了进去,然后是月弯和碧芍。
溶溶怀里抱着刚出世的小宝宝,皱巴巴的红皮肤,但两只大眼睛却是睁着的,水灵灵的十分可爱,她对着康健笑道:「爷去哄哄居月吧,他这半天可辛苦呢,我要和贺妈去给宝宝洗澡,等下抱过来给你们看。」说完喜滋滋的抱着孩子去了,月弯和碧芍两下里看了一眼,最后选择跟着溶溶过去。
居月全身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握着康健的手无力道:「这个小家伙,我快被他折腾死了,总算生出来了。」说完这句话,他的头一歪,顿时吓得康健魂飞魄散,忙探一探他的鼻息,却被居月一手拨了开去:「放心,我没死,就是太累,我要好好睡一觉。」说完了,他略略调整了头的姿势,轻微的呼噜声已经响起来了。
「宝贝,你好好的睡吧。」康健低头在居月小巧的鼻尖上爱怜的一吻,然后脱鞋上床,将他轻轻拥在怀中,一边低声吩咐月弯等去找奶娘回来给婴儿哺|乳。虽然知道居月早产肯定有原因,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查询这件事情的时候。
尾声
居月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掌灯时分,等他睁开眼来,康健早已命人端来满满的补品,他皱了眉头,恶狠狠的问:「我的萝卜呢?我的蔬菜呢?我都生完了,怎么还不给我这些东西吃?」没等说完,旁边的贺妈就笑道:「居月,不行,你产后体虚,不能吃那些性凉的东西,等坐完了月子,你放开了肚皮吃都没关系。」
「坐月子?坐月子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妖精能生孩子,怎么不知道还要坐月子,坐月子要多少时间?」他睁大了眼睛好奇的问,等听到贺妈笑着说:「月子月子,当然要坐满一个月了。」的时候,他顺势就倒在了床上,踢蹬着两条腿道:「康健啊,我不活了,我要吃蔬菜,吃萝卜,你拿刀杀了我吧,还要一个月……啊啊啊啊……」
兔子精的惨叫声在屋里回荡,不过下一刻响起来的哭声比他的声音还要大,刹时间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居月看着呼啦一下都涌到了溶溶身边的人们,看着连康健都跑了上去,他收了叫声,换成使劲的捶着床,大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然而等到他看见溶溶怀中抱着的小宝宝时,顿时所有的不满都消散了,眼里心里只剩下自己怀胎八个月产下的小婴孩,小心抱了过来自信看他饱满的小额头,亮晶晶水灵灵的大眼睛,宝宝的眉毛又黑又密,睫毛又细又长,鼻子小巧挺直,一张小嘴儿紧紧抿着,倒是有几分康健平日里的形状。
居月看的满心欢喜,对康健道:「康健康健,你看看,咱们的宝宝真的很像你啊,怪不得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知道帮你欺负我。」说完康健也凑了上来,准爸爸只知道傻笑着点头。似乎是感染到他们欢乐的情绪,婴儿忽然咧开了小嘴,微微笑了起来。
「啊,他笑了他笑了。」居月兴奋的喊起来:「乖宝宝,你是不是笑着感谢娘啊,感谢娘这些日子来为你所受的辛苦,嘻嘻,告诉你好宝贝,你长大了要帮着娘,使劲儿欺负你爹哦。」
一句话逗的大家都笑起来,康健苦笑道:「我栽在了你手里还不够,还得让小家伙也来欺负我。」说完那小婴儿忽然又咧开嘴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顿时把居月兴奋的,在婴儿嫩嫩的小脸上使劲儿亲了好几口,大笑道:「看看看看,宝宝也同意我的提议了,这可不关我的事。」
「爷,给宝宝起个名字吧。」溶溶忽然道,顿时康健来了精神,略想了一想到:「人常说福寿康宁,就叫他康宁吧。」话音刚落,大家都开始赞叹起来,居月撇了撇嘴道:「一群拍马屁的家伙,他用的是现成的词,有什么值得赞叹的。」
忽然月弯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小红袄道:「这是居月给宝宝做的衣服,虽然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但总归是亲娘对宝宝的爱意,来,给小家伙穿上吧。」说完了居月连忙将婴儿放在床上,拿着那件小衣服道:「没错没错,这是我才做好的一件小衣服,手艺已经进步多了,最起码两只袖子是差不多长短粗细的。嘿嘿,我还按照碧芍姐姐的建议给他绣了个心眼儿呢。」
「心眼儿?」康健不解的看向碧芍,却听她笑道:「这是咱们家乡的一个习俗,孩子生下来穿的小红衣服,里面要绣上一只眼睛,一做藏魂之说,一个就是希望这孩子长大了要外表憨厚,其实把心眼儿都藏在内里,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别让人把他算计了。」一边说着,溶溶和月弯已经把包裹解开,小宝宝可总算是获得了自由,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胳膊小腿直踢蹬着,说不出的可爱。只可惜还没等玩够,就被人把那件小红衣服给套上了,只见小小的红袄上,赫然一只大大的眼睛。
这一下众人都愣住了,碧芍哎哟一声惊叫道:「呀,这眼睛怎么绣到外面来了?这下可糟糕了,变成了外面有心眼儿内里憨厚的话,哎呀呀,这可是怎么说的呢?居月啊,我不是嘱咐过你千万要绣在里面吗?」
居月也愣住了,期期艾艾的道:「我……我也记得是绣在里面的啊,它……它怎么就跑到外面来了?」一语未完,屋内的众人已经哈哈大笑起来,这只兔子精平时那么聪明,可真到了关键时候,竟然还是这么迷糊。
像是被众人感染了,小康宁的嘴角也大大咧着,和大家一起笑个不停。窗外,月亮弯成了月牙儿,似乎也是在偷笑个不停。
——全文完——
番外《三妖精重逢》
小康宁过完一周岁生日后,大概又过了三四个月吧,康府里忽然开始收拾打扫起来。兔子精居月不明所以,连忙问溶溶是怎么回事,得到的回答是:「爷的两位朋友带着妻子儿子要过来做客,似乎是极好的朋友,所以爷十分的高兴,命人好好打扫府内外,要款待贵客。」
「什么样的客人呢?」居月心里疑惑,康健告诉他是两个叫做冯夜白和慕非凡的人,不过他却没怎么听说过,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据说那两人在信里描述的妻子儿子都是盖世无双的美丽可爱。这流氓兔子的心眼立刻活动开了,暗道不知是什么样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啊。他虽然嫁了康健,但骨子里爱美人的本性却一点都没有改,这样一想,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康健也担心,自家爱人什么德性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万一在人家两位的美丽妻子当场流下口水,唉……因此在冯夜白和慕非凡来到之前,他是三令五申耳提面命千叮万嘱,拜托他的亲亲老婆一定要给自己留点面子。居月当然是满口答应。
这一天,从早上起来后居月就没有闲着,小康宁会说话了,迈着粗短的小腿在地上转着圈子,一边呀呀学语。逗得居月和溶溶碧芍都开心不已。
居月刚说了一句:「唉,这孩子的腿怎么这么短啊,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像我,最好像他爹那样高大英俊潇洒……」一语未完,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道:「来了来了,冯爷和慕爷过来了。」
溶溶忙站了起来,牵着小康宁肥嘟嘟的小手对居月道:「夫人,贵客来了,你少不得也是要去前面应酬的,我们这就赶紧走吧。」说完碧芍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左右我也不认识,也不用我应酬。」
居月的眼睛早亮了起来,奔着传说中的绝色佳人就去了,刚跑出几步,想起自家儿子还落在后面,于是又连忙回来,抱了小康宁就跑。
老远就听见厅里传来爽朗的男人笑声,居月三步两步跨进大厅,一边笑道:「贵客临门,我倒迎得迟了,康健,那两个美丽可爱的佳人呢?」他看着座上自家老公,一边说着,眼睛早粗略溜了一圈,忽一眼看见白薯身后的流双,口水不由得立刻就要流出来。
康健此时是满头的冷汗,这个居月,自己是怎么嘱咐他的,他又是怎么拍着胸脯跟自己保证的。他看了一眼正低头吃着盘里肉干点心的王虎和白薯,暗道好在两位好友的夫人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人丢的还能轻一点儿。
谁知居月却未向那两位夫人奔去,而是向着白薯身边的流双双眼放光,一边热情的自我介绍道:「夫人你好,我是康健的爱人,哎呀,你坐着啊,怎么站着呢?来,溶溶把小宁抱过去,这是谁,在这里占着夫人的座位。」他怒目瞪着吃的正欢的白薯,终于让头扎进点心堆中的老鼠精抬起头来。
「哇呀……」居月吓得大大往后跳了一步,白薯也吓得从椅子中跳了起来,两人惊疑的互相看了半晌,又同时发出一声惊喜的大叫,接着就奔上去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一边异口同声道:「啊,贪吃老鼠,怎么会是你啊?」
「啊,流氓兔子,竟然是你。」
正埋头与一堆肉干奋战的王虎愕然抬起头来,擦了擦沾着肉屑的嘴巴:「兔子?流氓兔子?我看看我看看。」他上去扒拉开两个人,半晌后忽然惊喜的捶了居月一拳:「啊呀呀,流氓兔子,果然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友重逢,自然有说不尽的别后之语。康健和冯夜白慕非凡则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想不到他们三个好朋友,竟然都娶了一个山上的妖精。如此说来,还不知道别人会是什么样子,难道还能遇见娶了妖精的朋友吗?
白薯王虎在居月的陪同下来到了后院,冯小薯和那两个双胞胎以及小康宁则都在母亲们面前玩着。
三个人正说得高兴,忽听冯小薯嘻嘻笑道:「这里有个鸟洞,倒隐蔽,哥哥给你们把鸟蛋抠出来。」说完只见他手里白光一闪,藏在一堆杂草里的鸟窝立刻露了出来,里面果然有四颗鸟蛋。
冯小薯却又放了回去,一边道:「看看就好了,我娘说了,鸟儿是我们的好朋友,不可以伤害的。」说完那对双胞胎叫做慕非慕虎的也都拍着小手跳脚笑道:「哈哈哈,真好玩儿真好玩儿,小薯哥哥,我们两个也露一手给你看看。」说完两兄弟双手向天一指,只见一道蓝光闪过,天上的两只盘旋老鹰便倒栽葱的坠到了地上。
慕虎道:「可惜小薯哥哥不让伤害鸟儿,我娘说过,这些家禽鸟兽什么的都是食物呢,是用来烤着吃的。」一语未完,旁边的小康宁忽然奶声奶气的慢慢道:「 错……呀……我娘……他说草草最好西(吃)。」他说完,肥嘟嘟的小手随便向地下一指,只见一道绿光闪过,光秃秃的石子路面上转瞬间就长出翠绿欲滴的一小丛青草来。
白薯王虎和居月三个早就看得呆了,他们这三位迟钝的娘才发现自家儿子竟然会法术,而且似乎是天生就会的。然而最让人忍俊不禁的,还是三个小娃娃的对话,简直就是尽得各家娘亲的精髓。
三个男人在前厅已经等的急了,派了各自的随从以香米饭、烧烤腊肉、美人丫鬟的藉口,总算将自家老婆召回。刚刚坐到席上,忽然家人报说:当朝国师来到。
大家都是旧识了,连忙将关山迎了进来,只见这位国师嘻嘻一笑:「哟,不错,倒赶上了顿饭。」说完大刺刺坐下,然后又神秘兮兮的道:「你们猜我前些日子在路上看见谁了?嘿嘿,告诉你们,吓你们一跳,向天涯。」
慕非凡展颜笑道:「那冷血的家伙啊,一定又是接到高的吓人的赏金,去杀哪个大奸大恶了吧。」
话音刚落,关山就摇头笑道:「不是不是,他带着一位夫人,哎哟我可告诉你们,那位夫人可是倾国倾城妩媚婀娜无比,怎也想不到这冷血家伙竟然还有这等艳福。对了,人家也有儿子了,还托我带话,说让大家有空就去杀手谷一聚呢。」
冯仪白叫道:「这冷血家伙,成了亲也不告诉咱们一声……」一语未完,关山已经嘿嘿笑道:「说实话,兄弟在这里也请个罪,我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儿子也快满一岁了呢,几位什么时候到京城,去我那里聚聚,皇上也想着你们,大概小皇子周岁的时候,就会把你们召进京吧。」
一席话让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他们走得地方越来越多,聚会的队伍越来越大,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妖精再次相聚在一起。
美丽妖精们的故事,仍在继续喔。
——完——
(出书版)《十二妖精系列之 马到成功》梨花(梨花烟雨)
番外
文案:
嫩草真是恨铁不成钢啊,自己这群子孙辈简直太好逸恶劳,只懂得吃喝撒欢,一点也不努力工作,身为祖先,嫩草有义务好好训斥他们一顿。
……什么?不这么玩耍反而会被喜怒无常的主人杀掉吃掉!
望向主人,嫩草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来南宫乘风是这种人呀。
谁啊?把这么个了解马匹的活宝笨蛋送来当奸细,这是逆向思考还是啥?
存心要他这英明神武卓伟不凡的广泽王爷活活被笨蛋气死就是了?
那好,这小笨蛋也美得让他流口水,不如就找个机会吃了小笨蛋收服他,把嫩草彻底变成为他南宫乘风所用之人。
哈?主人真的像子孙说的那样坏,被迫喝了酒的下场就是被扒光宰来吃!
这时候当然是逃命重要了,管他会不会触犯仙规,直接施法变回大白马飞奔逃命去啦!
眼花?马妖?算了!不管是啥,我都还没吃下肚呢!
好你个嫩草,快给我回来!
楔 子
白雾蔼蔼,祥云缭绕,奇花异草遍布其中,神木仙石亦随处可寻——这个恍如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叫做雾隐山。
一千年前,有十二只来自四面八方的妖精到了这雾隐山中,他们都看出这雾隐山中灵气充足,是个灵脉汇聚、有利修行的好地方。为了能独占雾隐灵脉,十二只妖精是大打出手,直战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妖精们的这一战整整打了五百年时光,耗去了不知多少道行。而一群方外妖精更是趁此时机一举入侵,企图将他们赶尽杀绝,将这座仙山占为已有。
十二只妖精先是各自为战,可在五百年大战中都损耗不小的他们纷纷不敌对手,险些被打得魂飞魄散;就在这紧要关头,他们悟出了「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的道理,同心协力尽弃前嫌,终于在十二妖联手之下,勉强杀退了敌人。从此之后,他们便以兄弟相称,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十二妖的修为也在一齐抗击天劫的努力下,日益精进,早已是远胜当年。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他们便可成为妖仙了。而这最后一步就是,答出上届妖仙给他们示下的问题——
一块大约有谷场般大的光滑山石上,齐齐坐着在民间传说中被称为「十二生肖」的妖精们,他们此可正是为了讨论如何对付妖仙大人们示下的问题而聚集在一起。
讨论虽然热火朝天,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正当领头的黄牛老大感到十分无奈的时候,一张宣纸晃晃悠悠的被一阵轻风带了下来。
顿时,十二只妖精脸上的嘻笑之色被凝重取代,十二妖拾起那张纸后却发现,纸上只有七个字:
问世间情为何物?
山谷中一下子陷入了沉寂,良久,猴子精才重重哼出一声:「问……问世间情为何物?这是什么鬼题,不是说成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断绝七情六欲吗?」
黄牛白了他一眼:「不许对上仙出的题不敬。」只是他心里也觉得颇为奇怪,这题出的有些早了不说,而且也的确很不合常理,论理不是应该问一些修炼秘术或者飞仙后的打算吗?但是不管怎么奇怪,题既然已经出了,他们就应该尽心尽力的作答才是。
「众位兄弟,既然上仙已经示下,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不是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了,当务之急是寻找出最正确最完美的答案。我们现在就回去,用五妖鬼搬运法搬来一些人间典籍,五天内一定要找到标准答案。」
众妖精一起回应,一个个用还不太熟练的步子走了回去——
* * * * *
与此同时,雾隐山下,一对俊俏男子正相偎在一起,漫声吟唱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曲子,唱完了,个子较矮的一个起身来到湖边一块大石上,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郝哥,怎么你方才写的那幅字不见了?就是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的上联。啊,讨厌,一定是刚才那阵该死的风刮走的,这下一句可千万别丢了。」他珍重捧起下联,那上边赫然七个俊逸有力的大字:「直教人生死相许。」
* * * * *
这五日里,十二只妖精为了那对「情」字的体悟,翻遍了人间的典籍,然而五日后重聚,众妖却都仍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为了寻求各自对「情」的体悟,十二妖终于还是决定前往人间,各自修行。临别时,十二个兄弟在白云里依依惜别,相约于五年之后在雾隐山下重聚。并且约定:在人间除非到了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否则不许使用法术,自然也不许用法术联络其他妖精。这个约定,全是为了躲避上届妖仙的耳目;因为妖界规矩,为免祸乱人间,所有妖精皆是不许在人间界出没的,若有妖精犯事,一旦现行,必将被毁去千年道行,更有可能被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一阵风吹来,十二只妖精互相拱手作别,伴随着十二道金光闪过,雾隐山十二妖的传奇爱情故事开始了——
第一章
当今天下,最大的粮商是冯夜白,最大的马商是南宫乘风。
冯夜白精明,南宫乘风奸诈——骗谁也不要骗到他们头上,否则一夜之间,你可能便会由家财万贯变得一文不名,这是所有商人们默默遵守的一个不成文规则。
但是,如果说一定要得罪一个人的话,商人们是宁可得罪冯夜白,也不肯得罪南宫乘风的。
只因——一旦你得罪了冯夜白,或许他只是大度笑笑,转身将你逼到当裤子的境地罢了;但是如果得罪了南宫乘风,他却会立时撂下脸子,不用转身就可以让你连条裤衩也不剩,不仅如此,你千万别有什么作奸犯科的把柄落在他手里,如果有的话,那么恭喜你,监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并不是很和蔼的捕快们则很快就会上门,只因这位南宫公子不但是最大的马商,负责全国的战马供应,而且他还是当今太后的侄子,御赐亲封的广泽王爷。
其实南宫乘风除了奸诈一点、花心一点、记仇一点、奢侈一点、暴力一点等等众多只有一点的毛病之外,这人还是很完美的,最起码他有着让所有怀春少女都能够一见钟情的帅气容貌潇洒风度,还有皇家贵戚的身份权势,以及让他挥霍一百辈子也挥霍不完的财富。很多时候,这些东西能够让人们忘记他所有的缺点。
除了这些优点和缺点之外,南宫乘风还有一个不知道该说是优点还是缺点的性格,那就是雷厉风行。
什么?你说我把雷厉风行这样明显是优点的褒义词说成上述语句很过分?那好,我们试着举例。
某一天,一个商人前来拜见小王爷,只因席上悄悄说了一句:「这畜生,乱吠什么?」,结果被小王爷听成了「这畜生,浪费什么?」。
小王爷当即大怒,心想我好心用丰盛酒菜款待你,你却斥我是浪费。于是悄悄叫来了下人,吩咐将这人在清风城的一切来往买卖都给封死,然后又叫来了门下擅长三只手的食客,在某个时机将此人的荷包卸下,然后,可怜的商人就一路讨着饭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事后,小王爷才由仆人的嘴里得知,人家只不过是因为在吃饭时老听见院里的一只狗在叫,忍不住有感而发而已。
所以说小王爷还是很大度的,他弄清了事情的真相后,便既往不咎,将那人的商号全部解冻,只不过人家这一路讨饭的经历,却是再也抹不去了。
诸如以上例子不胜枚举,伺候南宫乘风的仆人们都知道,只要主子下了命令,就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内执行完毕,否则就该他对你执行一些你绝对不希望尝试到的东西了,例如所谓的家法。
但也正因为如此,南宫乘风所率领的手下,办事效率之高令人咋舌,连当今皇上亲率的旋风劲旅的元帅,都心服口服地声称,即便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自己的部下执行十万火急的军令,也不会比南宫小王爷的手下更快更好。
此时,向来雷厉风行的小王爷南宫乘风,正悠哉悠哉坐在一望无际的莽荡草原上,头上有人给他打着浅黄|色的伞盖,面前是一桌丰富的烧烤食物以及一瓶贡品茅台,眼面,是他最爱的两样事物之一——一群群的骏马。
南宫乘风最爱的就是女人和马,如果他不在府里,而醉红楼等地又找不到他的话,那么来马场找他是绝对没有错的。
「今次这些马,质量倒是上乘,只不过一眼望去,似乎没有什么绝世名驹啊。」南宫乘风慢悠悠地道。
然后他身旁一个十分俊俏的少年连忙上前,陪笑道:「主子,这已经是那些分堂主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搜罗来的了,虽然没有绝世名驹,可你看看,这里也没有一匹次货不是?」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道:啊呸,绝世名驹,在你府里的马栏里有二十多匹呢,个个脾气和你一样大,不知费了我们多少心思伺候,还想要绝世名驹,要是绝世名驹这么多,也称不上绝世了。
南宫乘风点点头:「嗯,说的也是,次货倒是没有的,只不过这次是我亲自下令要好马的,要是有人敢在这里掺假,以后还有他的好日子过吗?所以也不能就因此说他们是十分敬业的。」他悠悠品了一口茅台,心里还是十分惬意的。
* * * * *
马妖嫩草一出了自己落下云头的山林,便看到了这样一幅激动人心的景象。
一望无垠的碧绿草原上,成百上千的骏马后代们结队成群驰骋而过,蓝天白云,玉带般的河水,让马妖嫩草不自禁的就起了唏嘘感叹:
唉,现在的子孙们多幸福啊,可以无忧无虑的在这片大草原上觅食飞奔,哪像我过去,想吃口嫩草都没有,主人每天就知道让我干活,后来看我病得快不行了,干脆扔在山脚下让我自生自灭,若不是被飞马师傅收留,并传授了修炼之术,我早就成为幽冥中的一缕孤魂了。以至于下山后,给自己起名字都叫嫩草,就盼着能吃上口鲜嫩的绿草。
嫩草一边感叹一边背着手慢慢走着,看看这边的一群子孙,再看看那边的一群后辈,然后,他开始觉得不满了。注意!不是嫉妒,是不满——
这些孩子们现如今怎么养成了这种骄奢的毛病呢?大口大口的鲜嫩草叶吃着,却只知道撒欢儿奔跑,连点货物粮食都不驮,唉,如此下去怎么得了,不干活的牲口,迟早要被主人或杀或卖,反正是不会有好结局的啊。
嫩草想到这里,决定要好好的给这些不懂事的后辈子孙们上一堂思想教育课,要好好的教导他们,既然是牲口,就要守牲口的本分,少吃草多干活,如此方是长久保命之道。嗯,就当作自己下界一场,为子孙后代们做点贡献吧。他想到这里,抖擞了抖擞精神,就用马类的语言长长嘶鸣了一声。
南宫乘风一口酒还没下肚,便从舒适的座椅上猛然翻了下去,只吓得身后一众伺候的下人们面如土色,只不过还不等他们上前赔罪,就见这黑心的主子竟然自己爬了起来,一迭声地叫着:「好马,名驹,绝世的名驹啊,快……快跟本王过来,我……我一定要找到这匹绝世的名驹。」
他实在是太兴奋了,以至于完全忘了自己一贯的优雅形象,直挥舞着那两只保养良好的爪子,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
嫩草乃是千年马妖,那声嘶鸣的威力,比百兽之王还要大。群马们听见这一声,立刻都撒开蹄子向嫩草聚拢,不到半刻钟,草场上便形成了一个以嫩草为中心的大包围圈。
「你们不可以这样啊,身为一匹有主人的马,你们怎么还能这样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呢?这样迟早是会被杀掉的啊。我们做马的,少吃草多干活,这是多少前辈们用生命证明了的保命之道,像你们这样成天就知道撒着蹄子飞奔,总有一天会被宰了吃肉。」
嫩草慢条斯理的向后代们讲述着大道理,他的性子一向都是慢吞吞的,因此也是十二妖精里除了老牛之外最稳重的一只妖精。他向群马们讲述了自己一千年前的悲惨经历,立刻引起了马群的共鸣,一时间嘶声震天,众多马匹仰着脖子撩着蹄子诉说自己的冤屈。
「前辈啊,不是我们不干活,而是主人也没让我们干活啊,我们从出生就一直是这样生活着的。」
「没错没错,前辈啊,你没进过那座叫王府的地方,那里面有一个马厩,里面全部是特别好特别优秀的马匹,他们的那份排场啊,就连普通的人也比不上啊。」
「是啊是啊,我听说,就二十几匹马,却要好几十个人伺候呢,不但吃最好的料,还每天都洗澡、刷毛,冬天有暖炉,夏天还有人扇风,夜里都能吃好几顿最上等的草料。」
南宫乘风和他的一众下人们呆呆看着那万马奔腾的场面,耳膜都差点被那群马发出的长嘶声给震破了。
「拿……拿鞭子来。」南宫乘风激动得声调都变了:能让这么多马齐聚此处,同仇敌忾示威的,必然不是凡马,刚才那声嘶鸣也必定是被围在中间的神驹发出。
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都有些发抖,难道……难道自己竟然有幸能够见到西域传说中,居于绝顶悬崖上的那种飞马吗?相传,汗血宝马就是它们和普通的凡马交配所生下的马驹。想到这里,他就更激动了。
旁边的仆人恭敬递上鞭子,就听南宫乘风长啸一声,接着那千匹聚集在一起的马匹呼啦啦一下四散奔开,几声嘶鸣响起,南宫乘风当然听不懂,但是嫩草却听明白了,马儿们是在告诉他:主人来了,主人的命令它们是不敢违背的,如果跑慢了,会被残忍的杀掉。
南宫乘风的眼睛瞪得有若铜铃般大,看着围在一起的马匹逐渐减少,他的心也越提越高,手中举起鞭子,他要抓紧最后那丝一瞬即逝的机会,务必要将这匹神驹一举成擒。
最后一匹马也终于跑了开去,南宫乘风大喝一声,拧身上了半空:「就是现在!」他意气风发地吼道,接着闪电般出手,长长鞭子便呼啸着划了一个圈,准确无比的向草丛中那团显露出来的物事罩去。
「咕咚」一声,武艺精湛的南宫小王爷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跌了个狗吃屎,再次让他身后仆人们的心脏经历了一次非同寻常的惊吓。
这不能怪南宫乘风学艺不精,事实上,他刚才的出手十分完美,力道、速度、角度全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是……但是唯一没在他掌握之中的,是那个本来应该是马,但其实却是个人的家伙。
要不说南宫乘风的狠辣残忍还是有限度的,远没有达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最起码当他看见马群中心是个人而不是匹马的时候,他收回了鞭子,但因为挥出去的鞭子力道凌厉,这样一来,当他收回鞭子的同时,自己整个人也就跌到了嫩草的面前。
嫩草好奇地看着这个跌到他眼前的人,这个人真好看,不是自己伙伴们的那种阴柔妩媚的漂亮,他很英俊,根本不是自己一千年前那个猥琐的主人可比的,他一下子就对南宫乘风有了好感,伸出一只纤纤素手去扶他,一边慢吞吞地问:「你……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跌倒?是不是被人打了?骨头受伤了吗?」
「我呸。」南宫乘风暴跳如雷,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吐出满嘴的青草:「他奶奶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匹神驹呢?神驹呢神驹呢?你把……」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终于看清了嫩草的真面目。
眼前这个人,身罩一袭洁白的纱衣,面色如阳春白雪,明眸如清潭碧波,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挺鼻红唇,眉如远山,青丝如墨流泻在他的背上,虽然是坐着的,但仍可看出体态婀娜身材修长,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拙的绝代佳人。
「咳咳,敝姓南宫,名乘风,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因何会出现在敝人的草场中呢?」南宫乘风在一瞬间由暴龙转化为翩翩浊世佳公子,刷地展开折扇,端的是风度迷人潇洒超群。
嫩草看呆了眼,雪白的面庞一下子就染上了两朵红云,慢慢地道:「敝……敝姓嫩,名草,我……我是因为……因为……因为……因为迷路才走到这里来的。」嫩草一时间编不出别的理由,总不能告诉眼前这位南宫公子,说他是从雾隐山来的妖精,降下云头后才来到这片草场的吧?
「嫩草?」南宫乘风张大了嘴巴,脑海里迅速的把百家姓转了一遍,确定没有这个姓后,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哦,那个……小草的名字还真是十分的可爱啊,有特点,我喜欢。」从这一句话,便可以看出他的风流本性,刚刚知道人家的名字,就把兄台二字改成小草了。
嫩草好奇地看着南宫乘风:「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呢?」他忽然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你一定是被这个草场的主人给打飞到这里来的。刚刚我听马儿们说,这草场的主人非常凶狠,如果它们跑的慢了一点,就要被宰杀掉,你是人,他当然不会杀你,但是打你,嗯,这就不奇怪了。」
非常凶狠的草场主人?南宫乘风的脸色有些发绿,心想是哪匹臭马敢在美人面前造本王的谣呢,找出来,今晚杀了炖肉吃。
只不过他觉得很奇怪,这嫩草说起话来,怎么这么别扭呢?不但慢吞吞的,而且听上去总感觉有些怪异。
「我们快走吧,等一下被那个主人看见了,会被他抓住,那就糟糕了。」嫩草慢悠悠地站起来,左右望望,然后便看见了那些站在南宫乘风身后呈石化状的仆人们。
总算其中还有一个机灵的,就是之前伺候南宫乘风的那个俊俏少年月牙儿,他上前一步指着嫩草的鼻子骂道:「喂,你这个不开眼的东西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呢?竟然敢说我们主人凶狠,你你你……」他「你」不下去了,因为觉得主人本来就很凶狠,人家说的也没错,这要怎么指责啊。
南宫乘风一脚将月牙儿给踹了出去,心想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没看见本王想勾引这美人儿吗?然后他转过身来,笑出一脸的春风看向嫩草:「哦,小草你听我说,其实这是误会,完全是一场误会……」
嫩草慢慢地退着,眼里盛着有些惊惧的光芒,喃喃道:「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这草场的主人……」他迅速地撑起身子爬了几步,然后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马了,应该站起身子走路,于是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拼命向后跑。
「我……我说过了啊,我说过这是敝人的草场。」南宫乘风心里大乐,暗道太棒了太棒了,是个脑袋心思有点笨笨的美人儿,嘿嘿,这样的美人儿最容易上手,也最惹人怜爱。
他鞭子轻甩,准确套中嫩草的腰身,将他拽了过来,然后搂在怀里呵呵笑道:「这真的是误会,我呢……我是一个非常非常善良的人,和蔼可亲心地宽厚,嫩草,你是不是无家可归啊?不如和本王回去吧,王府里有吃不尽的美食,穿不完的绫罗绸缎……」
众仆人一起望向天边。
南宫乘风回头看见,怒问道:「你们都在看什么?还不过来两个扶住嫩草,一群不长眼色的家伙。」
众人心中齐道:我们在看天边有没有打雷的迹象,真是的,这里有一个谎话连篇兼诱拐儿童的家伙,老天爷他没看见吗?怎么也不降个雷劈死。
接着月牙儿和另一个仆人上前,仔细打量了打量嫩草,做天真状抬头问南宫乘风:「主人,他四肢健全,我们要扶哪里?」
南宫乘风差点没气吐血,心想这帮家伙,我平时里亏待了他们吗?月钱少还是赏钱少?不就是凶暴一点吗?就在美人面前吐我的槽!等着,都给我等着,回去扣一个月月钱。
嫩草有些犹豫,马儿们说这个主人是很残暴的,可是他长得这么好看,这么好看的人可能凶暴吗?单纯的马妖因为一起相处的蛇精和邻山的蝎子精都是善良之辈,所以完全不懂蛇蝎美人的含义。他觉得自己在世间举目无亲孤苦无依,要找到「问世间情为何物」的答案可不是很容易,如果这个善良的人真肯收留自己的话,确实要比自己乱闯乱撞要好。
「还犹豫什么呢?我又不要你的钱,世上到哪里找这样的好事儿。」南宫乘风进一步对嫩草进行蛊惑,心里却邪恶地道:「我……我是不要你的钱,只要你把身子给我就行了,哦哈哈哈……」
就这样,嫩草跟着南宫乘风回到了广泽王府,开始了他由仆役升为王妃的多彩多姿的生活。
第二章
广泽王府地处临阳城,是整个临阳城里占地最广的一栋建筑。当南宫乘风回来的时候,王府门外排了一条长龙般的队伍,看见他的车驾,都纷纷地扑到车门处,一迭声的问安,边打躬作揖,神态极为恭敬。
月牙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见众多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面孔,忙跳下车来,大声道:「哟,各位,可别折杀死小的,小的不过是王爷的一个仆人,你看,真正的王爷在那里呢。」
顺着月牙儿手指的方向,大家才看到站在马车旁边一个脸色可以媲美锅底的贵公子,不是南宫乘风还会有谁?众人愣了一下神儿,于是又一窝蜂的涌上前去。一边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王爷不坐车反而和仆役们走到了一起呢?
想也知道,这是事出有因的。
你想啊,嫩草是一匹马妖,他怎可能忍心坐着由自己同类驾的车子去奴役它们呢?而当他断然拒绝这个要求后,多情风流,深知该如何掳获美人心的小王爷,就一脸要和美人同甘共苦的表情,毅然的站在了嫩草身边。
于是,奴性深重的嫩草发慌了,非要推南宫乘风到车里不可,一边惶恐的说什么「马儿驾车,可却没有人肯坐车的话,那这些马就离死期不远了。」
虽然南宫乘风不明白嫩草这种奇怪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但他当然不肯放弃和嫩草培养感情的机会,于是乎,可怜的月牙儿就被赶鸭子上了架,哦,不,是上了车。
再然后,就发生了之前的一幕。
想当然,南宫乘风是绝对不会去反思自己的错误的,所以他的气都出在那些无辜等了他一上午的人身上,冷着脸子丢出一句话:「月牙儿,今天主子我谁也不见,让他们全部给我回去。」言罢,自豪得意地转身,便对上了嫩草惊恐好奇的目光。那意思很明显:原来……原来你真的很凶……
「咳咳,那个……刚才是在开玩笑的了,呵呵,想也知道,本王这么大度善良的人,有可能和你们计较吗?月牙儿,都请进来请进来吧。」南宫乘风闪电般的转身,面上甚至还堆了一丝笑容,当然,如果他不是将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直响的话,这话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信服力的。
那些等的人全部都愣住了,继而不熟悉的人感激涕零:原来……原来广泽王爷根本就不像传说中那么不近人情啊,你看看,人家还会开玩笑呢;而熟知南宫乘风的人则纷纷交头接耳:「哎,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王爷今儿怎的转了性子?」
「笨,你还不知道吗?不看看刚才谁坐在车上,肯定是王爷最后也没逃过月牙儿的魅力,对人家怎么怎么样了,不然何至于他下来走路,月牙儿却仆篡主位呢?」
「嗯,也不一定吧?月牙儿跟着王爷也有几年了,要吃也早吃了,偏偏瞅这个时候?而且你们难道还没有发现?跟着王爷身边那位小哥儿,可是真正的绝代佳人啊。」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若真是这样的话,月牙儿怎可能坐在车上呢?」
嫩草奇怪地看着南宫乘风,半晌忽然笑道:「你真的很有才华啊,我在书上看的,说巴蜀一带有十分厉害的艺人,可以在弹指间变幻脸色,我一直都以为那是瞎说,原来世间竟真有这门功夫,哪天你教我好不好?」
南宫乘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翻着白眼死不承认:「变脸?你看错了吧?我怎可能会这么高难度的东西,可担不起您的赞誉……」他的本意是提醒一下嫩草,别太蹬鼻子上脸了,这种公开的讽刺让本王十分生气,十分十分的生气。
偏偏嫩草根本就不通世务,还认真点头道:「没错没错,你当得起当得起的,嗯,让我想想,最开始你的脸是青色,然后又变白了,哦,之后似乎又有些蜡黄蜡黄的,最后……哦哦哦,就是现在这种颜色,黑黑的臭臭的……」他慢慢地回忆着,神情严肃而郑重。
「噗哧」一声,人群中有一个人没忍住,笑出声来,吓得熟悉南宫乘风脾气的仆人连忙将他拖了出去。
奶奶的,什么笨美人很可爱,冯夜白那厮纯粹是瞎扯,爷爷我受不了了。
南宫乘风恶狠狠瞪着后知后觉四顾浏览王府景物的嫩草,刚要撕掉面具露出大灰狼的原形,便听嫩草惊叫一声:「啊,好多的马……好多好多的马儿……天啊,还有红色的……啊啊啊……」
他猛然转过头,双目晶晶亮的看着南宫乘风:「我……我可以过去和它们说说话吗?我可以去看看它们吗?」
南宫乘风的爪子在一瞬间就收了回去,他的双眼里全是嫩草那因为散发着兴奋神情而显得光彩照人的绝色容颜:「当然,当然可以,你过去看吧,本王的马儿们,你可以随便摸随便动随便看。如果有不听话的,也可以随便抽打。」
「我不喜欢打马,它们都是很善良很可爱很勤劳的动物。」嫩草认真地道,在心里加了一句:「我就是这样的。」
「月牙儿,伺候嫩草去看马。」
南宫乘风挥挥手,决定先解决了这些跟在他后面的苍蝇再说,等到府里没人的时候,和美人吃上一顿饭,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培养几天感情,然后就可以……
他嘿嘿嘿地笑出声音,那里面的得意神态,顿时吓得后面几十个家伙面如土色,谁都知道,露出这样笑声的广泽王爷,心里绝对是在算计别人,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牺牲者。
几十个人想打发其实并不容易,但是我们不要忘了广泽王爷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因此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有二十五个人走出了大厅。
月牙儿就是在这时候匆匆奔了进来,大声道:「王爷,王爷,不好了,嫩草玩马玩得上瘾……」
不等他说完,南宫乘风就一枚眼刀丢了过去,不悦道:「他爱玩你就随他便玩,什么时候玩够什么时候算,没看见有客人在这里吗?堂堂王府的一个管事,竟然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哦,是是,知道了。」月牙儿陪笑,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的西院里传来震天的马嘶声,正当众人惊诧莫名的时候,南宫乘风却呵呵笑着自语道:「没想到嫩草这么爱玩马啊,而且他的马缘也这般好,这些名驹可轻易不理人的,瞧这一回它们叫得多欢,嗯,不错不错,和我有一比,或许将来玩够了,也可以将他留在府里,专门负责替我照顾管理那些名驹。」
因为迫切的想看嫩草和马儿们嬉闹的情景,南宫乘风很快的便打发了剩下那十几个倒楣鬼,乐悠悠兴冲冲地直奔天字型大小马房而来。还没到近前,便看见站着一动也不动的仆人们,而嫩草的呵斥声也清晰的传来。
「你们这些马中的败类,你们祖先辛苦了无数代才赚回的勤劳稳重,吃苦耐劳,忠诚可靠的那点儿好名声,全都被你们败坏光了!身为一匹马,不想着好好干活替主人效劳,却在这里吃着最好的嫩草,向着主人发脾气撩蹄子,你们还当自己是马吗?我看你们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人……」
南宫乘风诧异地来到近前,就见他那二十几匹名驹全部耷拉着脑袋,而嫩草正把喂它们的上等草料全部挪了出来,一边道:「你们太狂妄了,罚你们一天不许吃东西,这些草料给那些拉车的马吃。告诉你们,虽然我今天抽了你们几鞭子,可是疼在你们的身上,疼在我的心里,明白吗?身为你们的祖先……咳咳,祖先的朋友,我必须要让你们成为名符其实的好马,为你们将来能够正常老死创造条件。」
南宫乘风险些跌倒,拨开呆掉的仆人们向前走,那些本来老实的名驹一看见他,都猛然撩起了蹄子长嘶起来,却见嫩草将大眼睛一瞪:「干什么?想造反吗?」一嗓子将那些名驹吼得没了声音。
「太神奇了,就像看到弼马温一样啊。」南宫乘风想起民间传说的孙悟空的故事,他现在对这个嫩草十分的好奇,然后他看见月牙儿翻了翻白眼:「能不神奇吗?主子,你如果给我权力,能把这赤兔马、汗血宝马、追风驹揍得嗷嗷直叫的话,我会比嫩草还要神奇的。」
「什么?揍?」南宫乘风心痛的「嗷」一声狼叫,差点背过气去。嫩草听见了他的声音,连忙奔上前来,陪笑道:「那个……我……我刚刚已经教训过这些目无主人,骄傲自大的马儿了,你……你能不能不要杀掉他们?」
「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我现在只想杀你。」南宫乘风咬牙切齿地道,那些可都是他最珍爱的宝贝马,当初皇上哥哥跟他开口要,他都不舍得贡献出一匹,现在却被嫩草这样的蹂躏,他发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杀?杀我?」嫩草心中一惊,第一念头是我马妖的身份暴露了,他二话不说,拨拉开人群就拼命的向外跑。
南宫乘风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开始向前追去,不管如何,那些马已经挨了揍,自己是挽回不了的了,如果再让美人跑了,岂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是怎么回事啊?这个嫩草为什么可以跑得这么快?南宫乘风向来以自己的轻功为傲,可他发现这个嫩草的轻功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出不知多少倍,眼看着对方越跑越远越跑越远,他一咬牙,拽出腰间足足有十几尺长的鞭子,准确无比地套住了嫩草。
奴性深重的嫩草立刻不敢动了,耷拉着脑袋,一副任凭主人责罚的样子。
南宫乘风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终于来到嫩草面前,狞笑着道:「跑啊,跑啊,我让你再跑,哼哼,敬酒不吃吃罚酒,走,跟我回去。」他一拽绳子,动作绝对称不上客气,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开始怀疑嫩草是不是自己的对头派来的卧底,不然怎么会一进府就虐待他的宝贝们,然后一听见自己要杀他,就做贼心虚的要逃跑,而且最最令人怀疑的,是他竟然有这么高的轻功。
嫩草就像是被戴了紧箍咒的孙悟空,柔顺地跟着南宫乘风身后,一直到了广泽王府外,他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喂,你……你没有买下我,我……我凭什么要跟你走啊,大不了你那些美食我不吃了,绫罗绸缎我不穿了还不行吗?」
「哼哼,现在才想起这些,晚了,给我进去。」南宫乘风一边说,一边也在深深的怀疑,到底是哪个白痴对头能派出这样笨的卧底来呢?难道是故布疑阵擅用奇兵吗?嗯,别说,这个也有可能,自己对付聪明人,那是稳稳立于不败之地,但是对付笨蛋,还真没有经验。
就这样,温顺的嫩草便成了南宫乘风的贴身仆人,因为南宫乘风要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而且他还打着好主意,这么漂亮又笨笨的卧底如果不吃掉,也实在太可惜了,不是吗?
折腾了一天,很快便到了晚饭时分,嫩草站在南宫乘风的身后,看着对方太快朵颐,不由得十分好奇,心想人类真奇怪,那些鱼和肉有什么好吃的呢?青菜会比青草好吃吗?而且还被煮熟了,嗯,对方既然是王爷,怎么桌上竟然连一盘嫩草都没有呢?明明他喂马的时候很大方啊,偏偏对自己又这么吝啬。
南宫乘风一边吃,一边拿斜眼看着嫩草,心想嘿嘿,馋着吧,馋死你,只要你有了欲望,无论是吃穿还是银钱,有欲望就好办了,哈哈哈……就这样。
他做足了样子,才故作大方地对嫩草一挥手:「行了,本王吃完了,看在你今天第一天做事的份儿上,剩下的都赏了你吧。」
「我不吃。」嫩草温柔地拒绝,心想我干什么要吃这些难看又难吃的东西啊,等一下去马房,我的子孙们肯定不会吝惜给我一些鲜草吃的。
「什么?不吃?」南宫乘风一愣,然后大怒,站起身吼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还嫌弃我的口水不成?我是你的主人知不知道?」不行,坚决要刹住嫩草的这种歪邪心埋,不然如果他连自己的口水都嫌弃的话,将来做那种事时,还可能乖乖让他躺在那里被自己亲,或者让他用那张小嘴替自己做某些事吗?
南宫乘风想到这里,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那张樱桃小嘴,心里一股火腾腾腾的往上升,暗道奶奶的,同样是人,看看人家的小嘴,那真是樱桃小口,红润可爱,再看看我手下那些混账东西的嘴巴,一个个跟血盆大口似的,除了月牙儿,就没一个能让我赏心悦目的,妈的偏偏那个月牙儿一脸的反骨相,怎么看也提不起兴趣。
不过现在好了。他安慰地想:现在嫩草来了,就算他是别人派来的奸细我也认了,先拐上床再说,嗯,说不定还可以利用本王的魅力让他成为反卧底,向他的主子提供假情报,啊哈哈哈,那可就太美妙了。南宫乘风想到此等美事,只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后面,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嫩草。」他含情脉脉的呼唤,心想先别急着深情款款,要给他一定的适应期。谁知叫完了,并没有任何回应,他没有起身,心想可能刚做贴身仆人,正在溜号呢,没关系,以后调教调教就好了。于是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眼皮朝天,大爷状又叫了一声「嫩草」。
仍是没有回应。这下南宫乘风火了,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恼羞成怒的大吼:「嫩草,你耳朵长毛了吗?」一边喊一边回头看去,却见一个饭厅里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嫩草的影子。
月牙儿刚刚查完了上夜的仆人们,正要赶回来吃饭呢,便看见嫩草从饭厅出来,直往马房而去。他奇怪道:「嫩草,你不用伺候爷了吗?」一边说一边心想这不可能啊,爷那个德性我还不知道,美人在前,他有放过的道理?嗯,这嫩草该不会是想逃跑吧?
想到这里,月牙儿的心中开始挣扎起来,暗道嫩草一看就是纯洁的孩子,落在爷这头灰狼的手里还能有好儿吗?如果为了自己的良心,我应该装作没看见他。可是眼在爷身边,还能要良心这东西吗?要良心就别要命,要命就别要良心,这可是爷反覆交待过的话啊。
嫩草哪知道月牙儿心中转着的念头。他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哦,我看见爷吃完饭后,坐在那里想事情,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还冲我挥手让我出来,所以我就出来,想先寻点东西解解馋。」他很老实的用了「解馋」二宇,因为他根本就不饿。
「可那边是马房啊。」月牙儿不解的看着嫩草:「厨房在这边。走,我带你一起去吧。」他好心的提出邀约。
「哦,不……不了。」马妖不会说谎,脸一下子红了:「我……我先去看看那些马都收没收拾妥当。」
他刚说完,月牙儿就一脸感动地道:「嫩草啊,你真是太勤快了,又负责任,这王府里的那些混账东西们能有你一半的负责任,我就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了。」
他拍了拍嫩草:「好吧,你先去看看那些家伙有没有偷懒,有偷懒的就来告诉我,我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嗯,看完了就来厨房,我给你留碗红烧肉。」他说完,一边自己往厨房那边去了。
还不等走上十步,便看到一脸怒气追出来的主子。月牙儿心想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想吃个饭而已,也不得清静,但表面上可不敢不恭敬,忙迎上前去陪笑道:「这么晚了,爷不歇息吗?」
不等说完,头上就挨了个爆栗,听南宫乘风大吼道:「歇息个屁,我的贴身小厮都跑了,我还歇息,妈的,反了反了,现在谁都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忽然瞪向月牙儿,咬牙切齿道:「还有你这个狗东西,今天竟然敢在嫩草面前漏我的气,哼哼,好啊,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这个月的月钱和赏钱你不用要了。」
月牙儿心想我太倒楣了,我……我这是触得什么霉头啊。垂头丧气的刚要往厨房走,就又挨了南宫乘风一脚:「往哪儿去,快带着本王找嫩草,找不着你今晚不用吃饭了。」
月牙儿愁眉苦脸道:「爷啊,嫩草说是你挥手让他走的啊,你……唉,反正我管不了了,嫩草在马房呢。」说完他转过身,带着南宫乘风往马房走,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奴才呢?填饱肚子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嫩草啊嫩草,不要怪我出卖了你,呜呜呜。
嫩草在马房里正和他的子孙边联络感情边一起分享那些鲜嫩的青草。忽见两盏灯笼向马房走过来,他害怕自己监守自盗的行为被人发现,连忙狼吞虎咽的把最后一把草吞下去,与此同时,南宫乘风的声音传了过来:「嫩草,你在吃什么呢?」
嫩草慌忙的在衣襟上擦了擦手,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偷吃草料,我……我……就是看看马儿。」然后他忽然想起月牙儿的话,连忙抚摸着马鬃道:「月牙儿,我刚才看过它们了,它们都……都没有活儿可干,所以……所以我实在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偷懒。」
「我的老天。」月牙儿抚额呻吟,哭笑不得地道:「嫩草,我是让你看看那些马夫有没有偷懒,是不是没给马备足足够的料,咱们府除了小王爷外,地位第二高的就是马,所以马夫们的责任心很重要了。」
南宫乘风脸色难看地小心观察着嫩草的脸色,一边在心里寻思道:嗯?刚刚他到底在这里干什么?给他主子传递消息吗?有可能。因为他很慌张,我问他在吃什么,他竟然答我没有偷吃草料。他是真笨还是假笨?是扮猪吃老虎还是真猪呢?
「爷,嫩草找到了,我去吃饭了。」月牙儿心想我的妈呀,可总算完成任务了,这肚子都咕咕叫了呢,这两人真不是普通的会折腾人。
他刚要转身,就听见南宫乘风有些冷淡的声音:「慢着月牙儿,给我把这一槽草料都翻出来,一寸一寸的仔细找。」
「找什么?」月牙儿奇怪地问。
下一刻就接收到主子的眼刀:「混账东西,我怎么会知道是找什么?总之你给我翻一通,看见异样的东西就给我拿出来便对了。」哼哼,他就不信嫩草不露原形,虽然说放长线钓大鱼也是个奸主意,但这么笨的卧底,他不认为有什么钓大鱼的价值。
月牙儿心想,主子有病了吧,不知道找什么,还叫我翻这一堆烂草。转念一想,算了,谁让自己是奴才呢?于是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低下身子开始翻找起来。
「我……我也帮忙吧。」座右铭就是少吃草多干活的马妖也连忙自告奋勇。
不过他的行为却被南宫乘风解释成为做贼心虚,但南宫乘风并没有拒绝他的要求,反而好整以暇地笑道:「好啊,你也帮着翻吧,记住,是除了青草以外所有的异物哦,哪怕是一根小铁环小铁桶或是一个小纸团,都不要放过,明白吗?」
「明白了。」嫩草很雀跃,自己终于有活干了。
他以比月牙儿高涨不知多少倍的热情立刻投入自己的工作中,南宫乘风则在一边眼也不眨的盯着他手上每一个动作,他就不信了,在这样严密的监视下,这个笨卧底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嫩草的工作态度积极而认真,他很快就从草里翻出一样异物,高举着来到南宫乘风的面前,兴奋道:「王爷,王爷,我找到了一样异物。」
南宫乘风凑在他捏着的两指间看了良久,才看清嫩草所说的异物是一根猪毛。他险些气得吐血,指着嫩草的鼻子大吼道:「异物异物,你拿猪毛过来干什么?」
嫩草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委委屈屈地道:「是你说过的,除了青草以外的所有东西都要翻出来的。这根毛也不是青草啊。」然后他注目看了那根毛发半晌,忽然认真道:「王爷,你说错了,这不是猪毛,根据它所发出的气味和颜色,硬度来判断,它应该是一根狗毛。」
「噗哧」一声,原来是旁边正在翻找的月牙儿实在忍不住了,捧着肚子笑出了声来。即便自家主子就在旁边用杀人般的目光瞪着自己,月牙儿也直不起身,没办法,从出生后就没有经历过这么好笑的事情,他要尽兴。
「好,我再说一边,除了青草和猪毛狗毛,反正所有的毛发以外,其他的东西。」
南宫乘风这个气呀,他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偏偏还不好发作。他一边命令着一边就在纳闷:只在灯笼的微弱光芒下,这家伙怎么就能从一堆青草中翻出一根狗毛来呢?火眼金睛也不至于这般厉害吧?
「王爷王爷,这回有了。」嫩草的兴奋声音再度响起,这一回他用一团青草包着一团东西跑了过来。
南宫乘风的心中一凛,暗道这卧底真的能把他传递消息的纸团翻出来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下一刻,他看清了嫩草手中举着的东西,于是立刻跑到一边呕吐去了,原来是一堆已经干掉了的马粪。
「嫩草,除了纸张和铁筒外,不许再拿别的东西到我面前来。」南宫乘风大吼。
嫩草耷拉着脑袋到马槽里继续翻找,而月牙儿已经笑躺在地上了,他为了尽情笑一回,连自己的前程职业都赌上了。没办法,他自认自制力也挺强,但这一次真憋不住了。
「啊,有了有了,一个小纸团。」嫩草终于看到了一张纸团,心想这回总算找对了,王爷不应该不高兴了吧,于是欢天喜地的拿着来到南宫乘风面前,将纸团递给他。
南宫乘风的心怦怦跳,他看见嫩草翻到了这个纸团,原以为他会藏起来,谁知道他竟然兴高采烈的给了自己。
他展开细看,只见上面是几行小字:『献于吾之至爱二丫头:汝慕吾来吾慕汝,一日不见心里堵,何时花轿能上路,哪怕汝是母老虎。』后面还有一行大字:『此乃情诗,非礼勿视,擅自观看者,ρi股上必长脓疮针眼。』
「噗」的一声,南宫乘风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气得浑身乱颤,暗道这是哪个蹩脚的半吊子秀才,竟……竟然写出这么低劣的情诗,而且最恶毒的是,明明是他自己到处乱扔,还……还要诅咒看到的人长脓疮针眼,太……太可恨了,奶奶的你不要让我给找出来,找出来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嫩草大惊失色,一把扶住南宫乘风风中落叶般颤抖又摇摇欲坠的身子,声调都变了:「月牙儿月牙儿,快来,主子吐血了,他犯羊角风了,怎么办怎么办?」
月牙儿一骨碌爬了起来,赶到南宫乘风面前,急急道:「按人中啊笨蛋,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他一边说一边拍拍嫩草:「快,把爷扶到屋里去,我去找大夫。」话音落,人也一溜烟跑的没影儿了。
「那……到底是先按人中还是先把爷扶到屋里去呢?」
嫩草的内心挣扎着,他毕竟只是一匹马,哪里懂人的急救啊,像他们马类,如果生病了或者累了,在地上打两个滚儿就行了,偏偏人类却又这么多说道,这可真是难坏了沉稳的马妖嫩草。
「先按人中吧,月牙儿是先说的按人中,后说的扶进屋里。」
嫩草的自言自语,险些又让南宫乘风又喷出一口血。
他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谁能想到这个可能是卧底的仆人竟然这样慢吞吞的,这……这让自己怎能忍受得了。
难道自己怀疑错了吗?毕竟有哪个笨蛋对头能送这么个人过来卧底啊。南宫乘风动摇了。
但转眼间,一股特殊的青草气味冲进了鼻子里,定睛一看,原来是嫩草将还沾着草屑的食指按在了他的人中上,这一下,素来爱洁的南宫乘风再也支持不住了,直挺挺的倒在了嫩草怀里昏死过去。
第三章
当南宫乘风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只有嫩草还尽忠职守地守在自己床前。
透过那一重重的纱帐,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对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副随时等候召唤的姿态。刹那间,一阵暖流袭中了他。
南宫乘风从小出身于贵族,长到十八岁上,人人都把他当作天之骄子般捧着供着,可以说,在他面前,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感情都有,惧怕他的、爱慕他的、仇恨他的、鄙视他的、嫉妒他的……但是唯独没有几个人肯不计任何代价的对他付出关心。给他的那些关心体贴,无不包含着他们内心中那一份难以对人言的心思。
可是嫩草不同,他明明是对方的卧底,可他没有趁自己昏迷时对自己不利,他虽然很笨,似乎也很忠心,但他却不肯做这种暗中下手的勾当。他甚至为了照顾自己,而强迫他自己像根柱子似的站在那里,大概就是害怕睡着了,就照顾不了自己了吧。
「嫩草。」南宫乘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温柔过,他的声音简直要滴出水来。心里打好了主意,不管如何,一定要得到这棵嫩草,就算他是卧底也没关系,只要把他那个主人揪出来杀掉就可以了,他从此后便是自由身,便可以只属于自己。天性狠辣的南宫乘风根本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么残忍。
没有回答。
南宫乘风愣了一下,又喊了一声:「嫩草……」下一刻,一个奇怪的声音闯入他的耳膜,似乎像是打呼噜的声音,但又不完全像。
他疑惑地看了看嫩草不动的身影,爬起身来到他的身前,只见这绝代佳人双目紧闭呼吸有序,显然是睡得正香。
「嫩草!」
十足十气愤的怒吼,吓得正在熟睡的嫩草一个高儿蹦起来,把头左右晃了一晃,然后问:「怎么会是怎么回事?打雷了吗?」他忽然一眼看见南宫乘风,先是惊愕地眨了下眼睛,然后就欢喜叫道:「啊,主人,你醒了啊。」
「你……你你你……你真的是在睡觉?」南宫乘风绝望地问。
前一刻还抱着的那丝希望此时荡然无存,他欲哭无泪,这第一次让他产生了感动幸福情怀的佳人,竟然……竟然比那些别有目的的人还不如,呜呜呜,上天太残忍了,为什么冯夜白可以有那么多忠心的仆人,而我南宫乘风却连一个爱人的机会都没有,他不就是天下第一粮商吗?呸,我南宫乘风还是全国第一马商呢。呜呜呜,人生啊,你实在是太残忍太黑暗了。
嫩草抓了抓脑袋,先习惯性的看了看天色,确定天还没亮,没到干活时间后,他憨厚地笑了几声,慢吞吞道:「是啊,月牙儿让俺在这里照顾你,但是你什么事儿都没有,睡得也香,俺站着站着,就实在熬不住了,因此也睡了过去。」他说完,想起月牙儿的吩咐,连忙问:「爷,你……你渴了吗?饿了吗?要不要我去端水过来,厨房里还有热乎的肉粥和点心宵夜。」
之前的感动幸福又一下子都回来了,南宫乘风的心情再度轻舞飞扬,心想原来嫩草是熬不住了才睡的啊,啧啧,他竟然站着睡着了,可见他为了照顾我,的确是很累很累了,累到竟然站着就睡着了的地步,可见他有多尽心尽职,不,这不仅仅是尽心尽职就能做出来的事情,如果嫩草心中真的对自己没有一点情意,他怎可能照顾自己到这个地步。
「嫩草,你再睡会儿吧,床上舒服,主子我特许你上床去睡。」
南宫乘风说完就出了房来,脚步轻快的向厨房走,心想嫩草恪守主仆之分,晚饭也没吃,这时候肯定是饿了,厨房里既然有这么多东西,为什么自己不给他端去一些吃呢,让他也感动一把,把他对自己的情意全面引发出来。
嫩草啊嫩草,你怎么这么墨守成规呢,虽然我是主,你是仆,但你可是我的贴身仆人啊,你完全可以靠在我的床边,将头埋在我的身边睡嘛,那样也显得我们很亲近,不是吗?可你偏偏那么死心眼,唉……
南宫乘风一边走路一边进行着丰富的心理活动,他手上端着一个大食盒,蹑手蹑脚地来到屋里,又轻轻将食盒放到桌上,惟恐惊醒了嫩草,他太累了,也该歇歇了。他这样的想着,便来到里屋,一看之下,不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只见嫩草依然维持着之前身姿挺拔的姿势,闭着眼睛打着微笑的呼噜,还是一副睡得正香的样子。
南宫乘风这向来狠辣的家伙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嫩草为了照顾他,都累成什么样儿了,还没等躺到床上,他就又累睡了。陷入不变定律「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是零」的广泽王爷完全没有想过,就凭自己吐得这点血,昏迷的这么点时间,至于让嫩草累成这个样子吗?
「嫩草,醒醒,吃饭了。」南宫乘风上前,温柔的摇晃着绝美的人儿,怜爱的目光停在他的脸上,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张脸简直就是倾国倾城。等到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睁开来,睫毛眨动着,那一瞬间的妩媚迷糊,万种风情,一下子就掳获了高傲王爷的心。
「吃……吃饭?」嫩草眼睛一亮,心想有新鲜的草料吗?于是连忙跟着南宫乘风快步走了出来,等到看见那些细粥糕点,不由得胃口全无,耷拉着脑袋道:「不吃了,我……我很困。」他不能说自己只想吃草料,不喜欢吃这些人类的食物,所以只好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什么?就累成这样了?」南宫乘风眼睛晶晶亮的看着嫩草:「那好吧,你去床上睡吧,这里我自己来弄就行了,虽然我是王爷,但我可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贵子弟。」
嫩草被南宫乘风牵着来到那张精致的大床前,他看着那床上熏过香的缎子被褥,诚恳道:「其实……其实我不用在床上睡得,以前天为盖地为床,也一样过的挺好……」不等说完,南宫乘风就含情脉脉道:「乖了嫩草宝贝,你就上床去睡吧,你放心,以后你在这上面睡得日子多着呢,先习惯习惯也好。」
嫩草为难地看着那张大床,又问了一遍:「一……一定要到床上去睡吗?」呜呜呜,他真的很不习惯啊,床上那么软,他的蹄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他都一千多年没有打马掌了,呜呜呜……
「乖,一定要去。」南宫乘风说完,趁机在后知后觉的马妖耳垂上偷了一个吻,并且成功的瞒住了天性迟钝的马妖。然后他看着嫩草爬上床,这才嘴角噙着笑容的离开了。
嫩草无言的看着一床锦绣,最后他将那床被和褥子都拨开了一个小小的地方,然后他两只脚站在那里,又来回踩了踩,直到自己觉得舒服了,这才倚着墙壁就睡着了。
再然后,当南宫乘风来到卧室里查看嫩草睡觉情况的时候,他便彻底的石化了。
无言地看着嫩草,南宫乘风的嘴巴生平第一次张成了圆形,他心中一阵慌乱: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嫩草……嫩草为什么有好好的床不睡,而一定要站着睡呢?他……他不可能是因为恪守主仆本分才这样做的吧?奶奶的南宫乘风你个猪头,这和恪守主仆本分有什么关系啊?呸。
「嫩草……嫩草……」南宫乘风跳上床去:「嫩草,你干什么老站着睡觉?」
他摇醒了嫩草,见他迷迷糊糊地睁着两只大眼,里面闪烁着诚恳温柔的光芒,心便不由得紧紧一缩,暗道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这双眸子,怎可能是一个卧底能够拥有的呢?
「啊……」嫩草吓得猛然一个激灵,没想到刚睁开眼就看见主人了。他的思绪一瞬间就回到了一千多年前,第一想法就是:怎么办?偷懒被发现了,又要挨鞭子了,磨盘呢?哦,不对,那是驴的事儿,和我没关系。草料呢?不对不对,这时候你还想着吃,不饿死你就不错了。到底是什么?我到底要干什么?对了,马车,是马车,咦?车呢?车不见了,那是要我单独的驮包袱吗?包袱呢?
南宫乘风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俊美的人儿在原地转着圈儿的找什么,最后他的头被转晕了,不得不一把拉住嫩草:「你……你想找什么,嫩草,这是我的卧室,你到底想找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找。」
这声音真好听,奇怪,怎么没有呼喝怒骂?嫩草抬起头来,看到南宫乘风不明所以的俊脸,忽然恍然大悟:是了,自己已经不再是一千多年前任人奴役的畜生了,现在的这个主人很好,虽然别人都说他不怎么样,但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不打不骂,也不追究自己偷草料吃的行为,嗯,虽然有可能是他没有看见,但……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主人真的很好。
想到很好两个字的时候,嫩草的脸忍不住热了一下,期期艾艾的道:「我……我以为要干活了,所以……所以找工具,我……我以前的主人很严厉,我不干活他就拿鞭子抽我,所以……所以我都习惯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又急急声明道:「但是主人,你对我很好,你不打我,也不骂我,虽然马儿们都说你笑眯眯的时候也会把它们杀掉,但是我……我就是觉得你很好……」他又低下了头,后面的话即便老实如他,也觉得说不出来了。
南宫乘风的眼泪都快要涌出来,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是个好主人。说也奇怪,他以前不觉得被人夸奖「好人」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反而以此为耻,但是嫩草的话却改变了他向来认定的事情。
他温柔地拥住嫩草,轻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吧嫩草,到了我这里,你的前主人就管不了你了,就冲你今晚这番话,将来无论你犯了多大的错,我都会原谅你的。」哼哼,果然嫩草是被他的前主人逼着过来卧底的,不过没关系了,我要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哼哼哼。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已经大亮了。
因为前些日子天山的分牧场主来信说收到了几匹大宛的汗血宝马,还有另几匹顶级的神驹,所以南宫乘风原本就决定今日启程去天山的分牧场。
梳洗完毕后,月牙儿进来报告说一切都准备就绪,他便决定带着嫩草一起去天山走一趟。
嫩草照旧的不肯骑马,南宫乘风经过他这一天一夜的表现,隐隐猜出他可能和马有极深厚的感情,因为他动不动就说「马儿说什么什么,马儿说什么什么?」所以大概可以知道,或许他是一个懂马语的奇人,因此那个未知的对头才将他派来卧底。
但去天山怎么着也要有一个月的路程,这么远的距离,必须骑马或者坐马车,如今嫩草死活不肯骑马,因此南宫乘风没办法,让月牙儿牵了一头脚力不错的年轻骡子来。
嫩草看着那头显得十分暴躁的骡子,有点为难,心想这怎么说也是马和驴的后代,身上也流着马的血,但我现在既然不能恢复原形,也只能勉为其难一把了,不然主人一定会怀疑的。不但如此,我还一定要跟着他天山,人家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要找到上界妖仙们的答案,必须要到处走走,才有可能找到答案飞仙啊。
于是南宫乘风骑马,嫩草则骑着一头骡子,队伍便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因为行程不是很急,因此南宫乘风就和嫩草在路上闲聊,他认为以嫩草的智商,三两句套出他的话来并不是很难。
「嫩草,你以前都住在哪里?家里有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为什么会到我的草场上去呢?你放心,我只是问问而已,这旅途寂寞,如果再不说说话,岂非要闷死,对不对?」南宫乘风摆出一副「我是和蔼主人」的嘴脸,略微低着身子,向嫩草套话。
嫩草因为一贯的忠诚,所以对主人的警戒性大为降低,闻言想也不想就道:「我住在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叫做雾隐山,我原来不在那里住的,但是我师傅升天后,我没地方可去,就到了雾隐山,那里有我的十一个朋友,本来我们之间是水火不容的,打了好多年,可是后来我们发现大家还是团结在一起,力量才会大。所以我们就成为朋友了,嗯,再以后,我们因为一项特殊的使命,所以就纷纷下山,我……我不太认得路,迷路了,就不知怎么的到了你的草场上,再然后,你都知道了。」
他这番话说得很慢,因为要谨慎的顾及不要暴露身份的问题。于是南宫乘风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有了如下的分析。
嫩草一直跟着他的师傅学艺,后来他的师傅死掉了,他便被自己的那个未知对头网罗,跟着那个对头到了一个叫雾隐山的地方,在那里,另有十一个对头培养出来的间谍,为了训练他们,对头残酷的让他们自相残杀,但是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实力相当,残杀下去很有可能同归于尽,也有可能是对头忽然需要多人执行任务,总之他最后改变了主意,又要了个花招让嫩草他们停止残杀,像嫩草这样可怜纯真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被他用『团结力量大』的狗屁道理给蒙住的。后来,嫩草被派到自己这里执行卧底任务,他不能说自己是从暗道或者什么秘密途径混进了自己的草场,只能说迷路了,嗯,别说,这样看来,嫩草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嘛,虽然自己有了这么伟大的分析,但那是因为自己聪明,而表面上,嫩草并没有暴露他自己的目的。
「你在想什么?」嫩草好奇的问。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呵呵,晌午了,嫩草,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南宫乘风一笑掩饰过去,决定明天就派出人手去寻找那个叫做「雾隐山」的地方。
到了晚上,众人在一个小城市里安歇下来,南宫乘风包下了一家客栈,然后带着嫩草上了一家酒楼,其余的人都自己三三两两结朋引伴的去吃饭。
来到酒楼里,南宫乘风先点了蜜饯果子以及一瓶白酒。他打的好主意,将嫩草灌醉了,好做某些令人快乐的事情,像嫩草这样淳朴的人儿,只要身子给了自己,就会连心也一起给自己,那样的话,自己不但得到了美人儿,还得到了一个卧底的忠心,这是多么伟大而美妙的事情啊。
嫩草一开始不肯喝酒,架不住主人那疑惑的目光,他欲哭无泪地盯着酒楼窗外后院中的那些鲜草,暗道如果能让我去那里大嚼一番,该多好啊,呜呜呜……一失神间,嘴里已经被南宫乘风灌了一杯酒进去。
「啊……好辣啊好辣啊……」嫩草不住的伸着舌头,心想这么难喝的东西,为什么人类会喜欢,真是不了解他们的思维。呜呜呜,我还是奔出去吃草好了……
他正要起身,却又被南宫乘风给拉了下来,听他笑道:「不辣的,多喝几口就好了,真的,这是极品的茅台,若非是我,店主人还不肯卖的,来,再喝一杯。」
要说嘛,马妖嫩草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当他喝下第二口的时候,便觉得酒这个东西似乎也不是那么辣,等到喝第三口的时候,他根本就爱上了这回味绵长、辣中带着浓郁香气的杯中物了。
于是两人一个灌得开心一个喝得开心,一个心怀鬼胎暗暗打着不良主意,一个心无旁骛杯杯喝得痛快无比。
再然后,当满满一桌子菜上来的时候,桌上已经堆了十几瓶极品茅台,正当南宫乘风惊恐地以为碰上了传说中的千杯不醉后,嫩草「咕咚」一声倒在了桌上。
「啊哈……」南宫乘风兴奋得忍不住哼出了一声京剧,接着他把嫩草打横抱起,满脸奸笑的到街上叫了辆马车,目标明确的直奔客栈。
于是,三三两两吃饭回来的仆人们便见到一向要别人服侍的主子竟然抱着嫩草回了客栈,看嫩草在他怀中一动不动的样子,分明是体力太过透支。仆人们面色一变,接着眼睛一亮,心里便都有谱了。
唯独月牙儿心中直犯嘀咕,暗道奇怪,主子到底有没有把这口嫩草吃到嘴里呢?看样子是吃到了,因为嫩草都不会动了嘛,但是如果真吃到了,为什么主子脸上会是一幅欲求不满的表情呢?
仆人们在这里疑惑暂且不说了,且说南宫乘风,他抱着嫩草一路进了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的向那张大床扑去,因为是天字号房,所以床是很大很豪华的那种,还带着淡紫色的床帐。
第四章
刚把嫩草放在床上,手伸到他的腰带上,还未等动手解开,就见嫩草那双漂亮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然迷蒙地睁开,吓得南宫乘风手一抖,还以为阴谋败露了。不过随即他看到嫩草眼中像是对不准焦距的涣散目光,心中又有底了。
「主……主人,你在干什么?你……你要骑我吗?」嫩草迷迷糊糊的问,喝醉了的他又想起自己身为一匹马的天生使命和职责。
「不,我不骑你,等一下我让你骑我。」南宫乘风偷笑的像是成功吃到大公鸡的狐狸,事实上也的确快要成功了。
他心中暗自愉快的想,其实这样半醉半醒更好,看他想抗拒却又无力抗拒的样子一定很享受,没错,还是这样有情趣,而且等一下可以采取观音坐莲式,啊哈哈哈……
就在他暗自得意的时候,一直迷糊着的嫩草竟猛然坐了起来,抓着南宫乘风的肩膀一阵猛烈摇晃:「真……真的吗主人?你……你真的会让我骑你,不会抽我鞭子吗?」
「当然当然,我怎么会抽你鞭子呢?我还会好好的疼你,只要你乖乖的骑我。」南宫乘风露出一脸色相,一个饿狼扑羊就蹿了上去,下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一晃,本来应该在怀中的嫩草却无影无踪,背上倒似乎多了一座大山一般,沉重无比。
「驾……驾……」背上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接着两只纤细均匀的小腿荡到了自己面前,南宫乘风被压得忍不住四肢着地来支撑身体,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艰难回头一看,果然,就见嫩草一张脸红扑扑的,正在自己背上抡着小胳膊,兴高采烈的吆喝着。
「快走……快走……驾……哦呵呵,怪不得人们都爱骑马,这感觉就是很舒服啊,嘿嘿,不过我发现骑人的感觉更舒服。」嫩草在南宫乘风的背上微微抬起身子,再落下,再抬起再落下,就好像在马背上颠簸一般。
「嫩草,下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南宫乘风面色铁青,咬着牙问背上的人:反了反了,这个小仆人竟然敢把自己当马骑,想起上次去皇宫,皇姑的儿子大吵大闹非要骑在自己背上,自己鸟都没鸟他,可今天竟然被一个要被自己下手的美人儿给骑了,这……这要传出去,他南宫乘风还要不要做人了。
「不下来不下来,骑人好舒服……」嫩草眼睛水蒙蒙的,蛮不讲理的一挥手:「明明是你自己要我骑得啊,哼哼,我都替你拉了那么多年的车,这一回轮也轮到你驮驮我了。」他说着说着,忽然恼怒起来,揪着南宫乘风散下来的头发喝问:「为什么不走?驾……咦?为什么还不走?驾驾驾……好啊,没鞭子,鞭子呢?我要找鞭子……嘿嘿,好喝,酒好……」
南宫乘风气得鼻子差点儿歪了,心道我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啊,谁知道这嫩草美人喝了酒后直接变暴龙了,酒品这也太差劲了吧,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楣啊,这家伙竟然把前世的老账都记起来了找我算,不然怎么会说替我拉了那么多年的车,一定是前世里他是我养的马匹,积了一肚子怨愤,如今借机报仇来了,呜呜呜……
「啊,不要揪我头发啊,你这个酒品不好的骗子,啊,好痛啊。」南宫乘风抬起身子要把嫩草掀下背去,结果两只手刚抬起来,身子就又沉了几分,伴着嫩草的呼喝声:「好啊,你还敢撩蹄子,我明天要把你那两只蹄子都打上马掌,驾……走,快走。」
「你放手,别揪我头发,你揪痛我我还走个屁啊。」
南宫乘风也火了,自己那可怜的头发也不知掉下了多少根,头皮都有些发麻了,这该死的嫩草,他发誓,等那家伙酒醒后,他要让他驮着自己绕客栈走三圈,啊啊啊,太可恨了。
「你以前不就是这么揪着我的鬃毛吗?为什么我现在不能揪你的鬃毛?不,是头发?」嫩草低下头来发问,然后又直起身子得意的晃了两下,如同马儿欢快时左右摆头的动作:「驾……驾驾驾……别人有黄牛啊,我有小红马,黄牛慢慢走啊,红马快快跑……」他干脆哼起了江浙一带孩子们哼唱的童谣。
南宫乘风一口白牙都差点儿被他咬碎了,心想我前世就是这么可恶的主人吗?还动不动就揪他的鬃毛。气死我了,为什么我竟然甩不下他呢?嗯,看来嫩草果然是个高手,好在他醉了,不然他的主人如果吩咐他寻找有利时机把我杀了,我现在岂非就是命悬一线吗?
想到这里,南宫乘风连忙爬行了几步,一边在心里愤愤道:哼,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再僵持下去,万一他想起杀我来怎么办?走吧,不就是走几步吗?有什么?对,就当成是散步了,只不过以前是拿两条腿散步,现在是拿四条腿呗,大不了当作背上背了头野猪就好了。
南宫乘风满肚子恨的在房里转起了圈子,然而嫩草还不满意,掐着他的脖子道:「太慢了太慢了,你骑我的时候,我都是撒开蹄子跑的,结果你这叫跑吗?你比我们邻山上那只乌龟爬得还慢,不行,快点儿快点儿……啊,你是驴吗?转圈拉磨呢?我要你跑要你跑……」
南宫乘风真的是要哭出来了,他已经纡尊降贵的开始当马了,嫩草竟然还怨他跑得慢,他跑得起来吗?头发好痛,那臭东西下手还真狠啊……他恶狠狠的在心里进行着诅咒,一边幻想自己对背上耀武扬威的仆人施展各种酷刑,如此才能让自己快意一点儿。
「好……好困啊……」忽然,背上的力量轻了许多,接着就听「咚」的一声,嫩草从他的背上栽了下来,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嘴里还喃喃地念着:「好……好酒……喝酒,主人,我们……我们喝……」
「哼哼哼,你现在想起我是你的主人了吗?」南宫乘风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潇洒将头发向后一甩,露出恶狠狠的笑容,对着失去意识的嫩草低吼道:「告诉你,现在你的一切都掌握在我手里,讨好是没有用的,求饶也是没有用的……总之,什么都阻止不了我对你的报复行动,你给我等着吧……嗯,让我想想,先干什么好呢?有了,就把你摁在床上先干个三百回合好了,嘿嘿嘿……」他一边说一边就去脱嫩草的衣服。
「不要……主人,我知道错了,不要……不要打我啊……」嫩草的表情忽然变得惶恐无比,他的面色在醉梦中也变得一片惨白。南宫乘风不由自主的就愣了一下,然后便见到嫩草挥舞着手臂,哀哀哭泣道:「别……别打,主人,我……我干活,我去驮草……我去拉磨……我去犁田……我去驾车……我……好……好痛啊,鞭子好痛啊……」
南宫乘风的色狼爪子就这么停在了嫩草解了一半的衣衫上,心里不由得纳闷,暗道我前世就那么狠毒吗?让嫩草这匹马把属于骡子、驴、牛的活儿全都干了,该不会嫩草最后是过度疲劳而死吧?嗯,如果真是这种干法的话,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啊,看不出来我前世竟然就有一副狠毒心肠,奇怪啊,既然我这么毒辣,这一世里怎还会托生在富贵人家呢?莫非我的报应是在晚年?可算命的明明都说我富贵一生妻贤子孝,晚年颇有仙缘,能得道升仙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人……我……我好饿,我好累……让我……歇一歇吧,我……我想吃点草,一点干草也行,我好饿啊……身上也好痛……」嫩草忽然蜷起了身子,紧闭着的眼睛中竟缓缓滴出豆大的泪珠,他的腿和手都颤抖着,不住地低喃:「累……真的好累,我……我支持不住了……」
南宫乘风鼻子一酸,鳄鱼的眼泪险些滚下,他一把抱住了嫩草,将他放在床上,轻轻抚摸着他蜷曲着的身子,柔声道:「乖,嫩草,你很累的话,就好好歇歇,主人就在你身边看着你呢,不让你干活,让你吃鲜嫩鲜嫩的草好不好?」
嫩草在他的抚摸中舒展了身子,感激的断断续续道:「主人,你……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好……你……你之前都好凶……只会打我,不喝酒打我,喝了酒也打我,说我干活少……说我吃草多,可我……我明明每天就吃一顿,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啊……」
南宫乘风张口结舌,心说看来真有前世这回事儿,嫩草从开始到现在,说的有板有眼。只不过真奇怪啊,照他的叙述,我前世似乎很凶恶,爱喝酒,酒品也不咋样,最重要的是,我擅长诬陷,颠倒黑白,而且是那种完全没有良心的颠倒黑白,一天吃一顿我竟然说他吃得多,天不亮就起来干活我竟然说他干活少,这……这前世的我也太有点儿让人无法接受了吧。
陷在前世阴影里的南宫乘风郁闷了一夜,最后他不知不觉的在嫩草身边睡着了。
阳光照射到屋中的时候,南宫乘风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的嫩草却不见踪影。
他猛然爬起来,心想嫩草呢?该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据说有的人宿醉清醒后,会很清楚的回忆起醉时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不会是想起昨夜对我犯下的暴行,而不敢再在我身边伺候了吧?
他正这样想着,就见一身白衣的嫩草神采飞扬地走了进来,见他醒了,便高兴道:「主人,你醒了,我这就出去给你打水洗脸,嗯,月牙儿说你昨晚肯定很累,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说你累的时候还笑得那么开心,你不是他的主人吗?」
南宫乘风知道自己那心腹心里想的是什么,只不过他现在是一肚子的火,他是很累没错,但决不是月牙儿理解的那种累!哼,那个龌龊的家伙,这个月的月钱扣了,竟敢把如此博爱的主人想成了色狼。他在心里很不讲理的就把月牙儿给定了罪。
可怜的月牙儿还不知道自己的月钱就因为嫩草一句无心话便再度没了。还在那里聚众赌博,赌主子出来的时候会不会有黑眼圈呢。
这里嫩草给南宫乘风打了水洗脸,待都梳洗完毕后,南宫乘风看着嫩草镜子中那张娇美清爽的脸蛋,再看看自己的黑眼圈,于是憋了一晚上的闷气不由得立刻爆发出来。
「嫩草,昨天晚上的事儿,还记得吗?」他阴恻恻地问,见嫩草茫然摇头,那火气蹭得一声就蹿了起来:「记不起来了?好,那我提醒你一下,你和我一起去吃饭,然后我请你喝酒,你一共喝了十几瓶的极品茅台,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我……我没想喝那些酒,是……是主人你逼我喝的。」嫩草着急地分辨,小脸因为这诬陷而涨得通红:「我说不喝不喝,主人非逼我喝,然后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就……就喝了,我……我也不知道喝了那么多……」他一步步的向后退着:「主人,别……别卖我,我……我又瘦又老,不值钱的,真的不值钱。」
这个应该是没错的吧,月牙儿总说自己风一吹就能倒似的,谁让他早就是辟谷期的妖精了呢,一千年没吃东西,能胖到哪里去。而且他都一千多岁了,够老了吧,所以他真的是又瘦又老,主人卖了他也不值钱的。嫩草想起一千多年前,那个主人总是喝完酒,动不动就说要卖掉它换酒钱,害得嫩草一听说酒字,就条件反射的想到了自己被卖的危险。
这嫩草真能联想。南宫乘风彻底无语了,心想他到底是从哪点推论出来自己要卖掉他呢?开玩笑,这块肥肉都没吃到嘴里,他能卖吗?嗯,再仔细想想,就算吃到了嘴里,也必定是香甜无比回味无穷的,所以,不能卖,说什么也不能卖。
「卖你吗?正如你所说的,你又瘦又老,实在是不值得卖掉,不过……」南宫乘风危险地打量着嫩草:「不过没关系,你可以用身体来还债。」他凑近嫩草,用色色的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嫩草,一边摸着下巴,做出标准纨裤浪荡子弟的表情。
嫩草忍不住又向后缩了缩,暗暗想道:这主人的目光怎么看怎么像是评估我有几两肉似的,他该不会想把我宰了吃肉吧?好在我在雾隐山上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进食了,身材很瘦。
他想到这里,就不由得将一只胳膊伸到了南宫乘风的面前,捋起袖子喃喃道:「主……主人你看,我……我很瘦,你看我这胳膊上都是骨头,你……你实在不应该吃掉我,你留着我,会比吃我的作用大多了。」
「咦,还是很聪明的嘛。」南宫乘风怪笑:「竟然知道主人的心思。」他色迷迷的摸上嫩草那光滑白皙的胳膊,揉揉又捏捏:「嗯,很不错,哪里有很瘦啊,明明就是骨肉均匀嫩滑幼细,这样的身子是最合主人我的口味了。」他越说越馋,「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接着就把嫩草推倒在床上。
「不……不是啊主人……」嫩草慌了,没想到这个主人竟然不嫌自己瘦,他慌乱中举目看看自己的胳膊,恍然大悟之下明白了:哦,原来我这胳膊还真的不是很瘦,那……那哪里瘦呢……是了……他忽然猛地一下解了腰带,并且撩开衣襟,露出雪白纤瘦的胸膛和肚子,一脸期待的看着南宫乘风。
南宫乘风这个美啊,一边看着嫩草的动作一边就在心里想:还不错嘛,很解风情呢,看来这回是真的捡到一个宝贝了,啧啧,风月无边啊,瞧这身子白的,像是能掐出水儿来。
正想着,耳边就响起嫩草惶恐的声音:「主人,你看看……我……我这里,很瘦是不是?你看我的骨头都凸出来了。」他牵着南宫乘风的手就摸上了自己的肋骨处。
「嗯,是瘦了点儿。」南宫乘风趁机大吃豆腐,在肋骨处捏摸,一边用饱含感情的声音道:「不过没关系的嫩草,将来主人会给你养肥的。至于现在嘛,嗯,我对排骨其实不很反感,尤其是在饿极了的时候,我不挑食的。」
嫩草听见他说前一句话时,终于松了口气,心道以后我可不能吃主人的东西,等到吃肥了就要被宰掉。谁知下一刻,便听到南宫乘风说他喜欢吃排骨,还说饿极了不挑食,只吓得嫩草一个高儿从床上蹦起来,拼命道:「不不不,主人,你饿了我可以去给你端点心,求求你别吃我……」
南宫乘风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肯去吃别的,看着嫩草那惊惶的模样,格外添了七分俏丽八分可爱,不由心痒难耐,一把又将他扑倒在床上,嘶哑着嗓子道:「就是现在吃,我等不及了。」说完,便亲手为嫩草将剩下的几件衣服都给脱掉了。
「啊啊啊……」嫩草拼命的挣扎着,眼看衣服被一件件的除去,他以为自己是真的要被吃了,虽然奇怪南宫乘风怎么还有这吃人的嗜好,但他此时无暇多想,一心只想逃出去。而依靠着这柔弱的人类身体,想从南宫乘风的手中逃出去未免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于是嫩草当机立断,他使劲一挣,从南宫乘风的手中挣脱出来,然后在床上使劲儿打了一个滚儿,滚到了地下,刹那间,南宫乘风的面前出现了一匹高头大马,那真的是一匹高头大马,比南宫乘风以前遇到过的任何马匹都还要高大,浑身雪白的毛,只有四只蹄子是纯天然的黑色。
南宫乘风险些吓得一个跟斗栽到床下去,他眼中露出震惊恐惧的光芒,即便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广泽小王爷,也不代表他能在看到嫩草由人变成马的过程后还可以保持镇定,他颤颤地指着嫩草,连声音都变调了:「你你……你是……你是……」
嫩草由南宫乘风恐惧的目光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知为何,刚刚他只想一心逃离南宫乘风的身边,逃掉被吃的命运,可此时一看见对方那不敢置信的目光,他心里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似的痛,于是连忙又矮下身子就地一滚,就又变回了人形的嫩草,手足无措的看着南宫乘风。
「你是妖精?」南宫乘风的脸色惨白,声调都变了:「你……你是一个马妖,原来你竟然是妖精……」
他忽然起身,拔出腰间的紫红软剑,剑指嫩草,一脸决绝的神情。自古以来人妖不两立,这马妖来到自己身边,绝不会安着什么好心。这是他心中直觉升起的第一个想法。
嫩草看着南宫乘风的眼神,再看看他手中的紫红色软剑,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双目中射出伤心绝望的神色。他那双温柔的眸子看着南宫乘风,喃喃的低声道:「我……主人,我……我没有想伤害你,我……我只是害怕你会吃掉我,所以……所以想变回原形逃走,主人,我……我其实很喜欢你,因为……因为你是对我最好的主人,你没打过我,也……也不怎么骂我,你还给我喝酒,主人……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自己真是傻啊,还在这里解释什么,明明从那些小说里就已经知道人妖不两立,怎么还会期待主人相信自己,期待他能和自己继续相处下去,事实上,他没有被自己吓死,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不是吗?
嫩草想到这里,伤心欲绝,他看着南宫乘风的剑,忽然一转身,就破门冲了出去,因此他没看到在他的身后,南宫乘风露出迷茫的眼神,手中的那把软剑也匡当一声落在地上,而当他喃喃喊出嫩草的名字,如梦初醒般要追出去的时候,嫩草早已经跑的远了。
「嫩草……嫩草……」
南宫乘风提着裤子从屋里冲出来,一边急着系裤带,他刚刚色心大发,还没等把嫩草的衣服剥下来,就先把自己的裤带给解了,结果一跳下床,裤子立刻掉了下来,害他不得不狼狈的提着裤子出来。
展眼四望,哪里还有嫩草的踪迹,客栈里一片狼藉,自己的仆人们都目瞪口呆的如一块块石头般愣在那里。
最后月牙儿率先回过神来,急匆匆跑到他面前道:「爷,刚刚从你和嫩草的房间里,冲出了一匹大马,那速度叫一个快啊,就像一阵风似的,看看看看,这满目狼藉都是它给带倒的。爷啊,这时候店主人和小二都不在这里,也没给咱们作证的人,到时候他们肯定让咱们赔钱啊。」
月牙儿说着说着,脸上便浮现出一丝贪婪的笑意,嘿嘿笑道:「不过爷啊,那匹马真不是一匹凡马,小的我不敢说自己目光如炬,但是我跟着爷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这眼力倒也练出来了,爷,我看咱们把这事儿和店主人说说,他让咱们赔钱咱就赔钱,但是怎么着也得把他养的那匹马给弄来,爷,你相信我,那肯定是一匹名驹……」
他正说着,忽然疑惑的看向呆滞的南宫乘风:「不对啊爷,爷,那匹马是从你和嫩草的房间里冲出来的啊,你和嫩草没看见吗?你怎么会放过那匹马,咦,嫩草呢?嫩草到哪里去了?」月牙儿刚才实在是太兴奋了,直到此时才发觉出不对来。
「你……还不明白吗?刚才的那匹马……就是嫩草。」南宫乘风失神地道:「他……他是一个妖精,是一个马妖,难道你没发觉,那匹马格外的高大吗?」
南宫乘风的身子晃了几晃:怎么回事,自己的心,怎么会这么痛?明明嫩草就是一个妖精,明明一开始自己也是打算只吃掉他而已,明明……明明自己没有存了什么真心挚爱,可是……可是为什么回想起嫩草那伤痛欲绝的眼神,回想起他说他不会伤害自己,他喜欢自己的时候,自己的心会这么痛呢。
「什么?妖精?」月牙儿和一堆刚回过神来的仆人再度石化,过了半晌方才想起什么似的小声道:「天啊,那完了完了,这笔钱肯定要赔了,而且也不必指望着要那匹名驹了,唉,嫩草竟然是妖精,怎么会呢?明明平时看他很老实也很勤快憨厚的,一点也不像书里写的那些妖精那么可怕啊,老天,这……这真是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嫩草……嫩草……嫩草……」南宫乘风先是喃喃自语,接着那声音就渐渐大了起来,最后简直是在吼了。
吓得月牙儿顾不上主仆尊卑,忙一把捂了他的嘴,悄声道:「主人啊,难道你怕人家都不知道咱们这里住了一个马妖吗?求求你别喊了,不管怎么说,嫩草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咱们就饶过他吧。」他丝毫不知南宫乘风的心意,只以为对方是因为被蒙蔽而太过愤恨,以至于吼叫泄愤。
南宫乘风停下了声音,怅然若失的看着嫩草消失的方向,不知为何心里竟仍是十分的难受。但他一生刚强,怎肯在属下面前露出弱态。
因此咳了几声,勉强逼自己平静下来,淡淡道:「行了,都去休息吧,月牙儿,等一下店老板他们赶来,你什么都不用说,多给他们银子就是了。」说完转身又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着满室的狼藉,想起之前嫩草还在这里露出胆怯可爱的神情,转眼问却已是变了天地,不由得唏嘘不已。
店老板等人虽有所怀疑,他们也都看到一道白光从客栈里奔了出去,奈何月牙儿按照南宫乘风的吩咐,给了他们很大的一笔银子,足够装修这客栈两次了。因此便一个个眉开眼笑,也没有心思去追究那道白光之谜了。
第五章
第二天车队仍然照着原定的行程走,只不过队里少了嫩草随行。这些都是南宫乘风的心腹仆人,昨儿都知道了嫩草是马妖的事情,知道今天主子心情不爽,便一个个噤若寒蝉,暗道主人打了一辈子雁却让雁叨了眼睛,愣是让一个马妖给混进府里几天而没发觉,这传出去多丢他这个火眼金睛的脸啊,大家还是都省省,这几天不要说笑好了。
原来南宫乘风虽是贵族子弟,但对于相马却着实的有一套,被世人誉为当代的伯乐,但他自己还不满足,曾在醉酒后半开玩笑道:「伯乐哪及得上本王看马的眼光,我这是火眼金睛才对。」从此后火眼金睛的称号就叫开了,他也十分厚脸皮的自我认可下来。若真的被人传出他被一个马妖给耍了,只怕不知多少人要暗中笑掉大牙了。
这一日到了平城,南宫乘风这几日来都是闷闷的,心想:真是太倒楣了,这心情怎么老调整不过来呢?不过是一个马妖而已,总不可能是对他动了真情吧。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连月牙儿那厮都要公开看我的笑话了。
因在房里踱着步子想来想去,忽然灵机一动,暗道:是了,我这几日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嫩草,却不知世上美人何止千万,这平城向来是锦绣繁华花红柳绿之地,几家妓院天下闻名,据说可以与江南秦淮的妓业相媲美,如今到了这里,何不去探访几个美人,好好快活快活呢。
所谓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南宫乘风又向来都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当下便立刻带了几十张面额大的银票,又吩咐月牙儿揣了些现银和金叶子,大摇大摆地出了客栈。他因为生活奢侈爱摆排场,所以出门总是带许多金银票子,反正他的武功很高,沿途又随时可以调动官府兵丁,所以也不惧那些宵小打劫之辈。
众仆人见主人意气风发地出门,脸上一扫前几日的颓色,便不由得都放下心来,再不似前几日拘谨,嘻嘻哈哈的呼朋引伴,也自去快活了。
只有月牙儿,因为嫩草也不在了,所以他再度荣升为贴身小厮,随着南宫乘风来到妓院之中,暗叹自己命苦之余,也存了别样心思,只等南宫乘风找到了满意的男女春风一度之刻,他自己也去寻番快活。
两人到了平城最负盛名的销魂院,这销魂院乃是天下闻名的一个所在,销魂院的老鸨曾经夸口说:院里的姑娘小倌,俱是绝色,无论什么样挑剔的客人来此,皆可销魂,就算那出了名的冷酷男子——杀手谷主向天涯到了此地,也保管他骨软筋酥,从此后醉卧美人膝笑谈天下事。当然,向天涯不会因为这句话而真就跑到销魂院来和老鸨赌这一口气,也因此这个海口到底是吹牛还是事实,就谁也不知道了。
不过月牙儿此刻却认定这老鸨肯定是在吹牛,倒不是因为他不满意这销魂院里的姑娘,事实上,从他一进来那刻起,眼睛便是直的,东看一个姑娘,极美,西看一个姑娘,极美,北看一个姑娘,还是极美,南看一个姑娘……哦,那里没有姑娘,只有两扇大门。
反正,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吧,这销魂院里的男女,触目没有一个不是极美的,就连那穿梭往来端茶倒水的丫头们,都是上乘的美色,更不用提那些端着架子只在房里等候王公贵族子弟的花魁们了,因此月牙儿一开始,是绝对没有认为老鸨吹牛的。
但是等到看见了南宫乘风的脸色和眼神,他便知道自己言之过早了,那哪是看姑娘的眼神啊,看马的眼神都要比这个热烈多了。
月牙儿十分的纳闷,心说爷怎么转了性子,被柳下惠附体了不成,不然早就先在这脂粉从中滚上一圈,再哈哈笑着上楼,却点捡那些花魁了不是吗?
南宫乘风从一进妓院大门,便被这浓郁的香粉气味给熏了个半死,气得他心里将没有品味的老鸨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苍天可鉴,事实上这销魂院里的脂粉味并不浓厚,老鸨舍得下本钱,姑娘丫鬟们擦得胭脂都是高档货,以至于整个接客大厅里都流动着恰到好处的熏人欲醉的香气。
坏就坏在南宫乘风非拿这股脂粉气和嫩草身上的气味相比较。想嫩草一介马妖,不如狐精多味也不如蛇精妖媚,他身上除了点青草香气之外就没了别的,南宫乘风非拿他当作标准,这院里的香气还能入得了他的眼吗?
老鸨的眼睛都是毒的,一见南宫乘风贵气逼人,立刻花蝴蝶般脚不沾地的迎了上来,开口一句「公子……」还未等拖完长韵,南宫乘风就皱了眉头,直接砸了张一千两的银票过去,皱眉道:「收声,我要天字号房,把你这里最红的花魁美人都给我叫去。」
「哎呀公子,我们这里又不是客栈,哪有天字号房,哎呀公子……」不等老鸨说完,南宫乘风已经自顾自的上了楼。
老鸨见这公子够傲,更加不敢怠慢,忙叫了一个名为秋香的丫头,引他们去了芙蓉小筑,然后亲自去督促那些正在房中梳妆的花魁,嘱咐她们一定要好好的栓住这头肥羊的心。那一千两银票一拿出来,无论多清高的花魁,也都有些变了脸色,当即化妆的动作都快了许多。
月牙儿站在南宫乘风身后,眼巴巴地看着他,心想:爷啊,你快点儿选,等你选完了,我也该去快活了。
正想着,忽听门外一个动听的声音道:「是哪位客人出手如此大方,且听闻容貌无双贵气逼人,让兰轩也来见识一番。」随着话音,一个曼妙的美人施施然走了进来。
这美人是如何美也不必提了,只看月牙儿嘴边的口水就可以知道一二。
南宫乘风却不为所动,仍是低头饮茶,只懒懒抬起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又厌烦地低下头去,冷冷道:「换一个。」
妈的,初看之下倒也能入眼,偏偏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像嫩草的,这样的人也有胆子做花魁?他在心里腹诽,茶杯里映出嫩草的盈盈笑脸,正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看的他心神不由得便是一荡。
正觉入神时,忽觉月牙儿捅了捅自己,在耳边低声道:「爷,第二个来了。」
他抬起眼细细看了两遍:奶奶的,一双眼睛倒勉强有点嫩草的形状,可那眼神怎么看起来这么可怕,哪里有嫩草的清澈无邪,所谓美人,当冰清玉洁,可这个一看就感觉一身铜臭,也敢叫美人?他冷冷的又吐出一句话:「不好,换一个。」
于是花魁们换了一个又一个,只把月牙儿给急的。
这爷今日的眼光怎么这般挑剔,若在平日,看见第一个时就该去滚床单了,害得他也只能干耗在这里,呜呜呜,看着满眼的美人却吃不到,这是多么折磨人的事情啊。
月牙儿急,老鸨比他还急,眼瞅着这几个最得意的花魁都被赶了出来,老鸨的脸色是越来越铁青,销魂院从成立以来,还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呢。这客人莫非是来砸场子的?也不对,以前倒也有来砸场子的客人,最后还不是让场子把他们给砸了吗?偏偏这小爷怎么看起来却是不为所动,真真是急死人了。
「公子,这可是本院的最后一位花魁了,你若再不满意,本院也实在无能,供不起你这尊大菩萨,就只能让你另寻他处快活了。」老鸨狠狠心,打出自己最得意的一张牌,她对这张牌很有信心,这千与可是在江南天下名妓大赛上艳冠群芳一举夺魁的,即便是当今皇上亲临,也未必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不过,老鸨彻底的失望了,南宫乘风仔仔细细审视了千与三遍,最后恼怒地一掷茶杯,恨恨道:「半点姿色也无,也敢称花魁,出去,都出去,本公子今晚不要人伺候了,你们都出去。」
千与是向来心高气傲的,肯移步过来已是屈尊,。此时哪堪受这等侮辱,因此高昂着头,看向月牙儿冷冷道:「贵仆可不应该领着你们主人到这里来,依小女子看,他最适合去的地方是深山老林,那里或会有成了精的狐狸,乃是天下至美至媚之物,也许只有狐狸精才能令他满意吧。」说完,袅袅娜娜地去了,行动间仍是风度高雅姿态动人。
月牙儿皱起眉头思索了半晌,方喃喃自语道:「嗯?妖精吗?妖精我倒是见过的,虽然没见过狐狸精,但马妖也是妖精吧,嫩草可不像她说的那般,美是美极了,只不过他憨厚老实,哪里有一点媚惑的样子啊,不对不对,这话实在不对。」
他只是自言自语,却不妨「咚」的一声响起,不由得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原来是南宫乘风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
只见他盯着那只酒杯,然后又伸出手,极缓慢地捡起来,慢慢擦拭着,嘴里喃喃自语,只是听不清楚,再仔细听去,原来翻来覆去却都是「嫩草」二字。
月牙儿唬得忙跳开了一步,拿眼瞪着自家主子,低声道:「不,不是吧爷?你……你还惦记着嫩草?他……他可是妖精。」说到这里,思及嫩草随和勤劳的性格,眼圈儿不由得又有些发红,叹气道:「唉,真可惜他是妖精,自古人妖不两立,不然的话,说起来他是个好人的。」
「他何止是个好人,他还是一只好妖精。」南宫乘风喃喃地道:「如果他想害我,早就害了,早在他骑在我身上的时候就害了,没错,嫩草是没有害我之心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他之腹,现在他一定很伤心,他一定怨恨死我了,唉……」
「咳咳……」月牙儿险些让自己的口水呛死,刚惊叫了一个「爷」字,蓦然想起眼前的爷可是个再骄傲不过的主儿,如果让他知道无意中将最丢脸的事情泄露给自己知道,说不准会把自己给杀了灭口。月牙儿想到这里,决定三缄其口,保命为要。
「月牙儿,你出去吧,让我自己在这里静一会儿。」
南宫乘风失神地摸着那个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还记得这茅台就是自己和嫩草一起喝的那一种,当时嫩草说辣,但不一会儿就喜欢上了,自己也本想等对方醉酒后好施展诡计,谁知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小马妖骑在身上好一顿折磨。想到这里,唇边不由露出微笑。
再说月牙儿,这家伙一离了他的主子,便立刻把刚才由嫩草勾起的那一点点忧伤情绪给抛了个无影无踪,撒着欢儿的向着楼下跑过去,他要去找老鸨,即便不能像爷那样散尽千金来找一个花魁温存一夜,但也肯定能找一个姿色上乘的女子。
月牙儿的年纪其实不大,不过在男女情事方面的经验,却也不是空白,南宫乘风喜好风月,他也经常陪着主子涉足这些地方,只要口袋里有了闲钱,爷去那些精致绣房里风流快活的时候,他也必定会溜到那些小丫头的房里,偷偷塞上二十几个铜钱,换来春风一度,久而久之,这事儿已干得熟了。他长的俊俏,那些春心萌动的小姑娘哪个不喜欢,何况还能赚到体己钱。
正往下跑着,忽然一阵熟悉的清香从经过的房间里随风传送过来,他在门前停了脚步,悄悄向里面一张望,只见屋子十分的精致,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端坐桌前,正在抚琴,那高雅姿态和无双容貌,让月牙儿一下子就呆在了那里。
眼珠儿转了转,月牙儿忽然想到爷进来这里的时候是砸下了一千两银子的,这花魁就算要价再高,一百两银子也足够了,于是计上心来,忙跑到老鸨处,自信满满道:「妈妈,我们爷说了,他今夜没有心情,但那一千两银子只用来租一夜的房子和买一桌酒菜,也太不合算,所以他让我去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不等说完,他就看到老鸨笑得一朵花似的脸。
原来老鸨正担心南宫乘风没有选到满意的姑娘,到时候会把那一千两银子收回去,却不妨月牙儿竟然会这样说,如此一来,只要给他个姑娘,那银子便保住了,于是连忙向月牙儿推荐那些红牌花魁,却见月牙儿摆了摆手,少年老成道:「不要,那些人我都不要,我就要最后一个进来的千与姑娘,一千两银子,我想足够了吧?」
他说完,见老鸨愣在当场,以为她被吓住了,于是嘿嘿一笑,飞跑着上楼。
直到人影儿都不见了,那老鸨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道:「哎哟,你可不能进去啊,刚刚千与姑娘已经接了个贵客,那可是王爷啊,哎哟我的妈耶……」一边说一边扭着肥胖的身子追了过去。
月牙儿兴奋的跑上楼去,一把推开千与房间的大门,进去大声嚷道:「千与姑娘,我们爷虽然没看上你,但是我可是对姑娘一见钟情,适才我们爷说了要成全我与姑娘,那一千两银子就做为度夜之资……」他不等说完,就愣在了那里,原来在千与的对面,还坐着一个贵气逼人的少年公子,此时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
妈呀,今天一定是我的黑煞日。
月牙儿打了个哆嗦,常年跟在南宫乘风的身边,他早就养成了一双毒眼。只看这少年公子的气度,便知他定非寻常人物,及至再看到对方腰上以五色丝绦条系着的翡翠玉佩,不由得更是头大如斗。因为这玉佩,自家主子身上也带着一块,那是本国王爷的特殊标志,所有的王爷身上,都会有这么块玉佩,不过有的人戴得隐蔽,有的人戴得张扬罢了。
「对……对不起,打……打扰姑娘了……姑娘和……和小王爷请继续……」月牙儿面色苍白,如蚊子般地说了这一句话,便要抱头而逃,然而已经晚了,只见那少年公子的身形一晃,已经站在他面前,笑吟吟问道:「咦,你知道我是小王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月牙儿吓得舌头都打结了,因为他刚刚忽然想起了这位小王爷的身份。
在皇族中,有一个外号「杀手」的小王爷,据闻他性格残忍,武功高强,一旦有人得罪他,就会被他杀掉,当然,是暗中杀的,且手法高明,不会留下一丝线索。皇上曾想治他的罪,却苦无证据,最后为了让因为得罪他而被杀的人减少一些,皇上只好特别勒令他把玉佩佩在腰间,这样天下人都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就没有人敢得罪他了。
听说,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得罪了这臭名昭着小王爷而逃过了被杀命运的人,就是京城相府里的公子康远,似乎有一个连杀手小王爷也不愿意得罪的皇族大人物出面保他,这才保下了他一命。
月牙儿想到这里,腿就发软,康远是相府的公子,无论是皇上还是哪个王爷,自然肯保他,自己可只是一个奴才,而自家那位主子似乎还陷在伤心之中,月牙儿不认为他会为了自己这个奴才说情,但他目前唯一可以拿来做救命稻草的,除了和主子的那点主仆感情外,也的确没有别的东西了。
杀手小王爷见到月牙儿的脸色,不由得一笑道:「本王明白了,你已经知道了本王的身份是吗?也对,将这玉佩用红黑金银青五色丝线佩在腰间的,除了我再没有别人……」他忽然上前一步,捏住月牙儿的下颌:「小美人儿,说吧,你是想被本王杀死呢?还是想陪本王在床上一夜风流来抵罪。」
「噗」的一声,月牙儿听见了自己内心吐血的声音,这……这杀手王爷竟然会开门见山的提出这样两个要命条件,他甚至连一点隐晦都没有,他忽然惨叫起来:「啊啊啊,爷,救命啊,救救月牙儿啊……」
惨叫声正在继续过程中,老鸨便赶了过来,而那杀手小王爷却似乎觉得月牙儿十分有趣,只是含笑看着他,也没有伸手阻止。
老鸨看了看,心里稍微的松了口气,刚行了个万福,想让杀手王爷放过月牙儿,毕竟这个仆人的主子似乎也不是好惹的人物,结果就听见杀手王爷那冷冷的声调:「你不必说话,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把他留下,千与你可以带走,我不感兴趣。」
这对花魁千与本来是极大的侮辱,然而千与却像是如逢大赦一般,欢天喜地的来到了老鸨身边,盈盈一福道:「既如此,就请王爷慢用,千与告辞了。」话音刚落,身后忽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哦,是谁这么有眼光,竟然看上了本王的仆人。千与姑娘,你又是月牙儿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让别人享用他?」随着话音,南宫乘风一步跨进屋中。
风云色变,南宫乘风与那杀手王爷对望了几眼,两人都是一脸惊疑不定的神色,过了半晌,方听那杀手王爷叫了一声「堂哥?」
然后南宫乘风才回过神来,也叫了声:「夜轩,怎么会是你?」接着两人都露出惊喜神情,上前拥抱在一起,好半天才分开。
月牙儿松了口气,心想自己的失身之祸终于可以避免了。而老鸨也与千与识趣地掩上房门离去。
第六章
这里南宫乘风与南宫夜轩在一起畅叙别情,说了半天的话,忽听南宫夜轩话锋一转道:「对了堂哥,你不是最喜欢马匹吗?前日我见了一匹高头大马,真真是神骏无比,堂哥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呢?」
南宫乘风平日里最听不得「骏马」二字,更何况是神骏的高头大马,若不是因为嫩草的事让他魂断神伤,此时早已跳起来了。
但此时他心系嫩草,暗道也不知那小妖精跑到哪里去了,他那么笨,又那么老实,还害怕人类,万一遇到那奸诈狡猾心狠手辣之辈,可怎么办啊?真是让人担心死了。
这样想着,脸上便没了笑容,只低头唉声叹气,南宫夜轩深以为异,忙道:「堂哥,你这是怎么了?我听说你爱马如痴,何况你还是全国最大的马商,连皇上哥哥都称赞你说,你这辈子也就做了这么一件正经事,还算不错,我以为我说出这消息,你会高兴的跳起来,怎的却更加垂头丧气了呢?」
南宫乘风心说皇上哥哥那叫什么夸奖啊,明明就是贬低好不好?看着自己的弟弟半晌,忽然握了他的手,却不妨被南宫夜轩一把甩开,还吐了几口口水,大声道:「喂喂喂,我知道我们两个都是男女通吃,但是我对兄弟恋可不感兴趣,你不要看我俊美,就想着打我的主意啊。」
南宫乘风做了个呕吐的动作,道:「你做梦去吧,和你在一起滚床单还不如和我们家的月牙儿,连他我都没碰过,何况是你。」
南宫夜轩就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道:「哇,堂哥,你转性子了?那么可爱的小美人儿你竟然放过了?你不是被柳下惠那老小子给附体了吧?」
南宫乘风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叫柳下惠那老小子?我倒是没变,不过对这个月牙儿,唉,一开始他进到我府里的时候,瘦的像一根大葱,狼看了都要掉眼泪,我本想着等到养肥了再吃掉,谁知后来养肥了,却也和他有了一种主仆感情,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了,所以到现在也没把他吃掉。」他忽然看见南宫夜轩转来转去的眼珠子,心里一惊:「喂,你不会是要打他的主意了吧?别人都行,月牙儿好歹是从小跟着我的,他就像我弟弟一样,你不许打他的主意。」
南宫夜轩连忙坐近了他,拽住他的袖子道:「堂哥,我的好堂哥,你把他给了我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他开始嚣张后来慌张的那个小样儿,就觉得爱的心里痒痒的,原以为他是你的相好,才不好意思和你要,既然你和他清白,你也不必舍不得,送到我这里来,必定不亏了他,成不成?」
南宫乘风瞪了他弟弟一眼,斩钉截铁道:「不行,月牙儿是我的左右手,你那滥情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作为他的主子,怎也要对他负点责任,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他送给你这只色狼了。」
他说完,看见南宫夜轩失望的脸色,不由得心里诧异,暗道这小子难道对月牙儿真的动情了?不可能吧。但怎么着也是自己的堂弟,见他这样又怪不忍心的,再想起自己对嫩草的情愫,南宫乘风的心就软了,思索了一下道:「这样吧夜轩,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能不对别人动情,还是一心想着月牙儿,那么你就到我的府上去吧,我把月牙儿送给你做偏房,当然,如果你真的喜欢了他,想娶他做王妃,那么姑姑那里你千万别说月牙儿是我给你的,到时候你得自己一力承担,不能连累于我,明白了吗?」
南宫夜轩一听这事儿还有门儿,喜得不住口的答应。
那副样子让南宫乘风也不觉心有戚戚,想起自己,格外觉得难过,忽又想起自己刚刚是要和南宫夜轩说正事儿的,结果被他一打岔,正事儿倒没有说,却为月牙儿讨论了半天,于是连忙又握了他弟弟的手正色问道:「夜轩,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我娶了一个妖精,你会不会吓得从此不敢上我的门?你……你会不会为我不齿,甚至干脆带着和尚道士来我府上伤害你的妖精嫂子,你会不会……」
「打住。」南宫夜轩做了个停的手势,然后看向南宫乘风道:「真是好奇怪啊,最近的妖精似乎很多的样子。我前天才从京城里出来,关山,就是那个国师的府上,也来了一个妖精仆人,国师说那人是个公鸡精,只不过他没有说破,只把他弄成了贴身仆人,暗地里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那公鸡精挺有意思的,很勤劳,勤劳到让关山头都痛了,不到三更他就能起来喔喔叫,然后自己再睡,国师为了隐瞒他的公鸡精身份,还不能戳穿,偏偏他的睡眠又浅,哈哈哈,你都没看见他当时的脸色,笑得我肚子都抽筋了。」
南宫乘风愣住了,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今年是妖精年,所以众多妖精都下界来了吗?忽然又见南宫夜轩轻拍了自己的脸两下,嘿嘿笑道:「看我,又说走题了,堂哥,你刚刚说什么?似乎是你也要娶一个妖精对不对?嗯,其实如果这妖精不是来害人的,就像那只公鸡精一样又笨又憨,还很勤劳善良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吧,我肯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了。开玩笑,咱可是走在百姓意识前端的大好青年,怎会像那些老夫子卫道士一样的迂腐呢?堂哥,我十分的支持你,对了,你知道嫂子他是什么妖精吗?我是说,他是什么动物变成的妖精吗?」
南宫乘风被他弟弟这一番论调弄得目瞪口呆,心想什么时候我竟然落伍到这个地步了吗?原来国师的身边也有一只公鸡精啊,就不知道他和嫩草互相认不认识。嘴上却道:「嫩草,嗯,他应该是一匹马妖吧,我亲眼看见过他变成的大白马,唉,可惜当时……我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来得及和他说清楚,所以他就走了,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南宫夜轩愣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堂哥,这还真是什么人什么命,你一向爱马如痴,没想到最后却真的爱上了一匹马,哦,不,是爱上了一个由马变成的人,嗯哈哈哈,绝配,简直是绝配啊堂哥……哦,等等,你刚刚说他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乘风无奈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说到后来,心痛的竟然不能自已。
南宫夜轩却在那里若有所思道:「是这样子的啊,嗯,堂哥,你别说,我刚刚跟你说的那匹神骏非凡的白马,和你说的样子真的很像,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它没有你形容的那么高大啊,而且也不是很精神,我看见它的时候,正卧在地上,连面前的嫩草都不肯吃。」
南宫乘风摇头道:「这样说来,应该不是嫩草了,你不知道,由他的话中,我知道他成妖之前摊上了一个很凶恶的主人,经常不给他吃饭,所以一旦嫩草当前,他绝不会不去吃的,想当初,他还在我的府里偷吃过那些马的草料呢。」
他说着说着,想起了那一夜嫩草拿着狗毛当作异物欢天喜地来向自己报告的情景,唇边不由漾开一丝笑容,但渐渐的,那笑容不见了,他只觉眼睛酸涩,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忙抬起头使劲儿将那股泪意逼了回去,对南宫夜轩道:「我是要去天山牧场,你准备往哪里去?回王府吗?」
南宫夜轩道:「难得出来一趟,那么早回去干什么?我想再四处走走。」他又极力邀请道:「其实堂哥你去天山牧场也无非是看马,既然如此,为何不跟我一起去看看那匹神驹呢?说不准就是你的嫩草啊,嗯,就算不是嫩草,那匹马也很值得你一看的。」
南宫乘风被他这样说,便有些心动,暗道:的确,白马,小腿俱是黑毛,这样的马十万匹中也难寻到一匹,不如就去看看吧。虽如此说,但心里到底不敢相信那是嫩草,唯恐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人,毕竟嫩草是妖精,可比那匹普通身高的马大多了。
南宫夜轩见他答应,心里十分高兴。他有自己的盘算,那条去看马的路正和要去金陵的自己顺路,如此一来,还可以和那个可爱的小美人共行几日。
于是又天花乱坠的把那匹白马夸奖了一通,让南宫乘风下定决心。
讲到后来,连南宫乘风都听不下去了,挥手制止他道:「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这马到了你嘴里简直就变成了飞马,再说下去,他要变成从天庭上下来的天马了。」
于是,一夜无话,南宫乘风不相信自己的那个风流弟弟真会想着月牙儿三个月,因此也没把月牙儿三个月后很可能被卖的事情告诉他。只躺在房里,想着南宫夜轩说的那匹白马,患得患失了一夜。
第二日就转道和南宫夜轩一起走,来到了那个牧场中,南宫夜轩兴奋道:「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了。」
他虽是和南宫乘风说话,眼睛却始终看着月牙儿,只把他看的心里发毛,忙不迭的躲到一个仆人身后去,心想:那杀手王爷的目光真色狼,比我们爷还像色狼,在他的面前,我就好像是没穿衣服一样,妈妈呀,这太可怕了。
南宫乘风也不知为何,那心忽然就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所谓近乡情怯,他现在就充分明白了这句诗所描绘的紧张心情:盼望着那匹白马就是嫩草,可是又害怕那白马不是嫩草。因此反而举步不前了,直到南宫夜轩拉他,这才勉强镇定了镇定心神,向那马群走去。
来到之前南宫夜轩看到的白马栅栏一看,那栅栏里空空如也。
南宫夜轩安慰南宫乘风道:「没关系,也许白马被牵出去溜溜了。咱们去问问主人就知道。」一边说着,便带南宫乘风来到牧场主的帐篷里,他是骄横惯了的,因此不等人通报,就闯了进去。
那牧场主满脸的横肉,眼露凶光,南宫乘风一看就是一怔,心想这样的人也能做生意吗?不先把客人吓跑就不错了。
南宫夜轩却是个急性子,开门见山的问:「老板,那匹四蹄踏煤的白马哪儿去了?」
「四蹄踏煤?」南宫乘风一下子怔住了,那老板也是满面的不解之色,却听南宫夜轩满不在乎道:「你们的想象力真是贫乏,有一种绵羊,通体黑色,只有四只蹄子是白的,被称作四蹄踏雪,如今那白马正好反其道而行,我给它起个四蹄踏煤不是很贴切吗?」
南宫乘风险些笑出来,道:「四蹄踏雪是多风雅的名字,这变成了四蹄踏煤,可是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些……」他不再说下去,头转向牧场主人:「老板,我们想看看那匹白马,还望你行个方便,如果我看中了,花大价钱买下来也可。」
那牧场主人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忽然嘿嘿笑道:「你们来晚了,那匹白马原来却是个妖精,之前到处寻找它的道长昨日寻了来,对我说明了。那匹马果然是会喷火的,这样的马妖我还留着它干什么?道长说今日是灭妖日,让我们今天午时三刻日正当午时宰杀,那妖精便无反抗之力了,两位若有兴趣……啊……」
牧场主人正说的唾沫横飞,对于他来说,能够亲手杀掉一个妖精,这是多么让人热血沸腾的荣耀之事啊,因此从昨日知道了嫩草的身份开始,只要是一个客人过来,他便一反常态的热情挽留,一定要大家留在此处观赏他这旷古烁今的壮举。
他平日是不愿意搭理来买马的客人的,都由伙计们招呼,也是,如果他出面招呼,他这个牧场只怕早就倒闭了。今日只是因为听见南宫乘风兄弟问起嫩草,这才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串,只是还没等说出将由自己亲自宰杀那个妖精这句他认为有无限光彩的话,他的领子就被南宫乘风揪住了。
「你……你竟然敢杀掉嫩草……」南宫乘风眼睛在一瞬间就布满了血丝,他一拳就砸上牧场主人的肚子,接着雨点般的拳头纷纷落在对方的胸上脸上和小腹上,这还好在牧场主人有些武艺护身,而南宫乘风心痛欲绝之下状若疯虎,又忘了用上内功,否则这誓要杀妖的牧场主人早就先登极乐了。
「你敢杀嫩草,你竟然敢杀掉他。」南宫乘风的悲吼似乎是将整颗心血淋淋地撕开,然后由胸膛里发出来的,震得那牧场主人两眼直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他只来得及说了一句:「我……我没有杀什么嫩草,我是……我是要杀马妖……哎呀我的妈呀……」鬼哭狼嚎的牧场主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要做一件为整个人类谋福利的好事,这也是他这辈子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可为什么还是要挨揍呢?
「堂哥等等,你没听他说吗?嫩草要等到午时三刻再宰杀,现在嫩草还没有死呢。」
南宫夜轩急忙赶上来,拼命的阻止南宫乘风,一连吼了几句,才总算将南宫乘风从疯狂状态中给拽了回来。
就见他这位堂哥先是一脸茫然,接着又是一脸惊喜,跳起来道:「你……你说什么?嫩草没有死?他没有死?」
「废话。」南宫夜轩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你平日里的聪明才智到哪里去了,他明明说过要等到午时三刻才杀嫩草嘛。」他说完,南宫乘风就转身,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那份凶狠劲儿比起牧场主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牧场主人不过是让人心里害怕,而南宫乘风却能够让人转身就逃。
「带我去嫩草那里。」南宫乘风阴恻恻地道,而牧场主人则是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小声分辩着:「这位公子爷,我……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嫩草啊,我……我刚刚一直说的都是马妖,不是嫩草……啊啊啊……别打,别打……」
南宫夜轩叹了口气,在他头上砸下一拳,好笑道:「喂,你这人是榆木脑袋吗?那匹马妖就是嫩草,你快带我们去,不然以我堂哥的脾气,有你难受的。」说完见那牧场主人瞪大了的眼,他不耐烦道:「快点儿,我这人一向没什么耐心,那匹马妖是好妖精,不会伤害你们的,如果你不带我们去,那我第一个就伤害了你。」
牧场主人的眼睛急速转了几圈,最后一想:对了,午时三刻就要到了,客人们可都众集在斩妖台前等着看我杀妖呢,何不引他们到那里,请众人给我评理。想到此处,他又把那张有四处乌青的脸抬了起来,昂然道:「好,我们去就去,先说好了,到时候你们不要后悔。」
「走。」南宫乘风又狠狠踢了他一脚,一边在心里转着狠毒主意,心想:奶奶的,你竟然敢如此对我的嫩草,还要杀妖,我得先想个办法把你给杀了。
他这样想着,眼光就在南宫夜轩的身上转了一下,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性格的,这家伙虽然不像民间传说中那么可怕,只要是得罪了他的人就要杀掉,但他的确是不能被人得罪。要是好人得罪他也就罢了,毕竟有精明的皇兄在京城中看着,真杀了的话,皇兄紧接着就把他给大卸八块了;但若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得罪了他,的确就等着倒霉吧,这个杀手弟弟不把其大卸八块是不会罢休的,到时候即便报了上去,皇帝派人一调查,哦,原来是个人渣啊,也就能不了了之了。皇族的兄弟们不管怎样的飞扬跋扈,但在这点上都是极会掌握火候分寸的。
南宫乘风再看一眼牧场主人,心想这个家伙一脸凶相满脸的横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使个计策,让他得罪一下夜轩,到时候肯定死得很惨。等他死掉了,我就把这个牧场给接收到我名下,然后让嫩草来认,有哪个敢打他抓他的倒霉家伙,直接就踢走,哼哼,让他们知道知道,不但杀手王爷不能得罪,我广泽王爷也是睚眦必报的。他一时间也忘了睚眦必报可不是什么褒义词,还沾沾自喜的用到了自己身上。
牧场主人哪知道自己转眼间就要大祸临头啊,也在心里转着狠毒主意,心想:这两个混蛋,竟然敢不把我镇关西放在眼里,哼哼,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大爷我怕过谁啊,等着,都给我等着,那位道爷不在了,我务必要趁着今天的灭妖日,那妖精恢复不了元气的时候将他们给杀掉,对了,既然他们要维护那个马妖,不如就直接将他们也诬陷成妖精,到时候我和那些等着看我杀妖的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们俩给淹死。
南宫夜轩却和他们想的都不同,他正美滋滋的打着好主意:嘿嘿,这一次嫩草能够找到,都多亏了我,到时候救下嫩草,趁着堂哥心里高兴,不如就把月牙儿给要过来吧,小东西今天一直在躲我,那小模样儿可真是可爱,看的我心里痒痒的要命,我可等不得三个月了,三天之内就得把他拐到我床上,尽情大战三百回合,不然心里就像是缺了一块似的,难怪有人都能害相思病而死,如今看来,的确是有这种事的。
三人各怀鬼胎,很快的便来到了斩妖台前,只见四周围围满了人,除了镇关西邀请的那些客人外,附近的百姓以及那些江湖上好事的侠客们也都来了一大群,纷纷想看看马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第七章
所谓的斩妖台,其实就是一个仅有五级石阶的石台,台前贴着三个宛如螃蟹爬出来的大字「斩妖台」这乃是出自牧场主人的手笔。
嫩草被栓在一根柱子上,整个身子无精打采地卧在石阶上,前腿处一个可怕的伤口,皮肉都翻卷了过来,火熏火燎的颜色,似乎是被雷电击伤。
南宫乘风一看之下,就不由得全身剧震,即便嫩草的身子已不如从前那般高大,即便他的白毛在战斗中都染得黑黑红红的,但南宫乘风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嫩草,只因为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这样温顺似水的眼睛。
「嫩草……」南宫乘风大呼一声,跑上台之前不忘一把将镇关西给摔在地上,他这回没忘用上内力,顿时就让他那大ρi股裂了一道缝儿。
嫩草身子一抖,猛然抬起头来,他看向三两步跳上台的南宫乘风,嘴巴动了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两行泪顺着他那有着长长睫毛的美丽眼睛中流出,之后是一声轻轻的,不敢置信的声音:「主……主人……」
更加确定无疑了,南宫乘风一把搂住嫩草的脖子,大放悲声道:「嫩草,嫩草,我……我可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找你找的多么辛苦,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啊,结果你说你过的好一点还行,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这才几天啊,就饿成这样儿了,啊啊啊,嫩草啊……」
月牙儿在下面听着,满脸的黑线,看向他旁边另一个仆人:「咱们爷什么时候找过嫩草了,我怎么都不知道?」见那仆人摇头,他仰天长叹道:「唉,爷啊爷,你说多么感人温馨的重逢场面,还是一个英雄救美的完美契机,怎么就被你破坏成这副样子了呢?」他转头看看四周一个个眯缝着眼睛的家伙,又摇头晃脑道:「看看看看吧,有同感的可不止我一个。」一语未完,忽然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没错月牙儿,本王也和你有同感。」
月牙儿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南宫夜轩的脸就在他的耳边,鼻子甚至触到了他的脸颊,只吓得月牙儿连滚带爬蹿上台去,也一把搂住了嫩草,大哭道:「嫩草啊嫩草,你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就要走呢?咱们府里人哪一个嫌弃你是妖精了,你自己那么自卑敏感干什么?嫩草啊,我想死你了……」
「给我滚下去,你来这儿捣什么乱。」
南宫乘风气结,丝毫不顾主仆情分,一脚将月牙儿踹下台去,心想:这还得了,闹到最后你对嫩草的相思之情比主子我还要深厚,那我要往哪儿摆啊,万一嫩草再因此对你动了感情,我不就惨了?
他想到这里,扭头对台下的南宫夜轩道:「不用等三个月了,你今天就可以把那个家伙领走,我把他送给你了,记得好好对他就行。」
南宫夜轩喜不自胜,月牙儿却没料到自己只不过是借嫩草避了一下祸而已,结果就被南宫乘风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拼命躲到其他仆人身后,死也不肯跟南宫夜轩走。
「主人,你……你要救我?你不害怕我……我是妖精吗?」嫩草见南宫乘风解着自己脖子上栓的绳子,还是不敢相信。
南宫乘风那一夜仪看见他变成大马时的表情,他是刻骨铭心,一直到奔驰出很远,也没有平复伤痛,因此才会在伤心欲绝之下被那个道士所趁,以重伤之身逃到了这牧场里来,谁想到那道士不依不饶,竟然也追了过来,到底把伤势未复的自己给彻底灭了妖形,封了自己的妖元力让他变成千年前的原形,还让那牧场主在灭妖日斩杀了它才罢休。
「各位,各位,你们不能让这混蛋将那马妖的绳子解开啊。」牧场主人见南宫乘风兄弟一出场就震慑住了众人,心里不由得大急,连忙振臂高呼:「那可是一个妖精,是我们所有人的共同仇敌,他无恶不作,专门以妩媚之身吸取我们人的精元,各位,我们不能放过他啊。」
嫩草委屈的看向南宫乘风,大声道:「主人,我没有以妩媚之身吸取别人的精元,我……我不妩媚,我们山里的那条蛇变成|人形,才是妩媚呢,他的腰软的就和没有骨头一样。还有,主人,到底什么叫吸取精元,蛇精总是这么说,但我一直不明白。」
「咳咳,这个……回去后主人我再告诉你。」
南宫乘风心想:我的嫩草是多么单纯啊,连吸取精元都不知道,那条蛇你既然负责教他,你就应该教到底才对啊,最起码也要让他被拐上床后不会傻傻的以为我是要把他炖了来吃,嗯,等等,也许,不会教到底也比较好,嘿嘿,这样傻傻纯纯的嫩草在床上就可以让我为所欲为了,想到香艳的画面,他嘴角边流下一道长长的口水。
「主人,你流口水了,是不是饿了?」嫩草眨巴着大眼睛,虽然暂时恢复不了人形,但不耽误他说人话。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完,底下会响起很多道似乎是倒吸冷气的声音。而且主人也脸红了,真是稀奇,他从来没看见过主人脸红呢。
「咳咳,嫩草,你是不是很累?那就好好休息,以后的事情都有主人我。」南宫乘风连忙抹去那道口水,同时在心中哀叹:我的形象啊。他满肚子气不能朝嫩草发,心爱的小马妖可是重伤之身呢。
因此只好朝下面的人瞪眼睛,大吼道:「你们当中应该有很多人知道我是谁了,你们认为我喜欢一个马妖很奇怪吗?事实上,我没有喜欢上我马厩里的那些马,我的家人已经烧高香拜谢菩萨了,嫩草现在是马形,就已经卓然不凡风华绝代,当他变成|人后,他是你们想象不出来的倾国倾城,我爱上他一点都不奇怪,懂不懂?」
「没错没错,小王爷爱马如命,这谁不知道啊,尤其是好马骏马,如今有一个妖马下凡来和小王爷聚成一对,那是天赐良缘啊。」「就是就是,小王爷那是何等样人,普通的人哪可能配的上他,只有仙神妖魔才可能做他的爱人,如今是一个倾国倾城的马妖和他在一起,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底下的人一边说着,一边都朝南宫乘风谄媚的拱手,接着三三两两地离去:别开玩笑了,他们还要指望着这小王爷做生意呢,可不想被这个傻帽牧场主人给连累了,小王爷自己爱娶妖精,关别人什么事,白娘子不也是真心爱着许仙吗?可见妖精中也是有好人的,他们自己吃好自己的饭就行了。
「等……等等……大家……大家别走啊。」牧场主人眼睛都长长了,拉着这个,又去拉那个,可根本就没有人鸟他,最后他看见自己心腹的伙计也要离去,于是连忙拉住道:「由昆,你……你怎么也要走,你走了我这牧场还怎么干下去啊?那个……那个混蛋到底是谁?你们干什么要怕他啊?」
由昆鄙夷地看着他,一甩胳膊,冷笑道:「我不走干什么?等着看你破产啊,怎么事到如今,你还以为你这牧场能干得下去吗?你竟然连全国最大的马商广泽小王爷都不认识,还敢任那道士把他喜欢的马妖给绑了,建什么斩妖台要杀妖?阿呸,我看你以后等着他来杀你吧,哼哼,这些年我在你手底下受尽欺负,如今终于可以走了,镇关西大人,咱们这就再见了,嘿嘿,就看看你这倒霉的名字吧,还想落好儿啊,得了,下次见到你,别在街上讨饭就不错了。」
镇关西的头上冷汗如黄豆般滚滚而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得罪的人竟然会是全国闻名的广泽小王爷,谁不知道那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啊。他眼睛一直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南宫乘风,然后就发现还有些人没有弃自己而去,其中一位看起来就是少年英侠似的少年越众而出,大叫道:「广泽小王爷又如何?人妖不能两立,这是人所共知之事,那些商人们怕你,我们江湖中人可不怕,今天这匹马妖,我们杀定了。」
「没错,杀定了,杀定了。」剩下的一百来人群情汹涌,他们素来都瞧不起商人,认为他们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媚颜屈膝的样子十分低贱,如今见他们害怕南宫乘风的威名,都散去了,此时正是该江湖中人出头的时候啊,因此就跳出来支持镇关西,心里想着也让这皇家贵胄胄知道知道,我们江湖人不受约束,他们皇族中人管不着我们。
嫩草吓得又往南宫乘风身后蜷了蜷身子,想了想,又探了身子出来,难过道:「主人,他们人多势众,你……你打不过他们的,你还是把我交出去,那样他们能杀了我,但却不会杀你……」他一边说着,身子就轻轻抖着,显然是害怕已极。
这句话听在南宫乘风的耳里,真是胜过所有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他动情地搂住了嫩草,骄傲道:「没关系,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我的嫩草。」他的话听得底下的月牙儿直翻白眼,心想好嘛,直接就成他的嫩草了,爷在趁火打劫上的修为,真是无人可比。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南宫乘风指着南宫夜轩,傲然看向那些愣头愣脑的江湖中人。
话音刚落,就听那少年英侠一挥手:「管他是谁,谁也管不了我们,你们皇族中人对老百姓还能狐假虎威,对我们江湖中人没有用的。」
「哦,少侠果然是大义凛然,但不知高姓大名师承何派?」南宫乘风忽然转了态度,笑眯眯地问。
而那少年英侠竟然也就傻乎乎地答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银枪小白龙罗伊就是我,我师傅是点苍派的何邪大侠,哼哼,怎么样?怕了吧,怕了就赶紧将那妖精放下,少侠我可以做主放你一马。」
这哪是少年英侠啊。月牙儿心里默默哀叹:这分明就是一个少年蠢侠,连察言观色都不会,唉,等着倒霉吧。
南宫乘风笑眯眯道:「那我恭喜少侠了,你现在可以赶快回去,让你们点苍派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之中,因为那个和我一起来的人,就是在江湖上被你们称为一剑夺一魂,剑剑无虚空的杀手王爷,哦,顺便说一句,他是我的弟弟。」
「呼啦」一声,剩下的那些江湖大侠们瞬间作鸟兽散,跑得比兔子都快。那位之前还威风凛凛的银枪小白龙罗少侠跑在了最前面,就连南宫夜轩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轻功,对南宫乘风感叹道:「啧啧,我看那位罗少侠,倒的确是有几把刷子的,大概在师门的时候,就知道轻功乃逃命的法宝,所以格外下了一番苦功,否则怎可能刚刚还在我们的面前,这一转身的功夫,就又在反方向上遥遥领先了呢。」
南宫乘风也叹了一口气道:「唉,可见在人们心目中,我这广泽小王爷的威名是远远比不上你这杀手王爷了,不然你看看,这些人刚才还要教训我这皇家败类,但一听见你这个皇家更败类的名头,就吓得屁滚尿流的。」他又看了一眼镇关西,冷笑一声道:「夜轩,这家伙刚刚骂我们是混蛋,剩下的事儿,你就看着办吧,我得先带着嫩草回去,他被可恨的臭道士伤了,我得赶紧给他医治。」
「放心吧,这家伙就交给我了。」南宫夜轩自信满满地道,然后又涎着脸凑上南宫乘风:「不过堂哥,那月牙儿……嘿嘿,刚刚你不是说要立刻将他送给我吗?」他一边说,一边就拿着眼睛瞟向月牙儿,只把月牙儿吓得拼命往人群里钻,只可惜此时还留在场上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他往哪里钻都掩盖不了自己的身形。
「我什么时候食言过,你把他领走吧。」南宫乘风大方的一挥手,正要牵着嫩草离去,冷不防月牙儿又扑了上来,抱住嫩草的脖子大喊道:「嫩草,你要救我啊,主人要把我送人,你……你千万不能让他那么做啊,嫩草……」
他一边哭嚎着,一边拿眼瞅着南宫乘风,见对方眼中一瞬间露出凶光,猛然想起这个爷的占有欲有多么旺盛,于是连忙松手,转而握住嫩草的两只马蹄子:「嫩草,咱们兄弟一场,你不会忍心看着我被卖了吧?」
嫩草向来温顺,此时见月牙儿哭得伤心,于是连忙用一只前蹄抚着月牙儿的背,一边对南宫乘风央求道:「主人,你是不是因为嫩草回来了,所以就要赶走月牙儿,好省一分工钱。你放心吧主人,我可以不领工钱,你别把月牙儿卖掉好不好?我和我的子孙们都是牲畜,被买卖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可月牙儿是人啊……」他一边说着,眼里就水汪汪的,让南宫乘风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不卖月牙儿总行了吧。」
嫩草破涕为笑,月牙儿也松了口气,心想果然压对宝了。
只有南宫夜轩愣在那里,心想我到底帮着堂哥救这个妖精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他破坏我的美事儿吗?真是气死我了。正生气时,忽然耳边有一道传音过来:
「夜轩你先等等,等到嫩草的伤势恢复后,就来我的府里领人吧,我是绝不会食言的。但在此之前,你要先帮我做一件事情,去国师关山那里要两件法宝送到我府里去。到时候咱们一手交法宝,一手交人。」
原来南宫乘风思虑周详,他想着既然嫩草被那该死的道士打伤了,还要让镇关西在今日斩杀嫩草,那么等到那老杂毛赶回来,得知嫩草并没有死,而是在自己手里的话,难保他不另起祸心,自己必须要两件法宝,以期能够将那老杂毛给打的落花流水,方能替嫩草出这一口恶气。
南宫夜轩也知道他的打算,心想死月牙儿,你看看你让我跑了多少趟腿,哼哼,不过先忍了吧,将来把你弄到手里,非把你摁在床上大干三天三夜,让你连床也下不来,就当是堂哥付了我跑腿费了。
当下撇了镇关西,南宫乘风让人追上了之前的那个伙计由昆,请他回来重新打理牧场,只不过这一次当然是替他打理。
要说南宫乘风这个家伙也够黑的,仗着自己广泽小王爷的势力,竟然让一众手下和地方官员强逼着镇关西以二两银子的超超低价转让了牧场给他。
这若是在别的地方,定要有人替镇关西抱不平了,但那镇关西却也是个黑心肠的,以至于他的牧场被收后,百姓们不但没有替他不平,反而拍手称快,还有的人家竟然供了南宫乘风的长生牌位。
第八章
因为嫩草的事情,南宫乘风临时改变了主意,不去天山牧场了,而是直接打道回府。
一行人直走了一天,到了金城,这里也是南宫乘风经常来的地方,城中有一家最负盛名的客栈叫做「云集客栈」,他每次来的时候都住在这家客栈里,因此老板和伙计们都是和他相熟了的。
当下包了一重院落,将人马都安排妥当,南宫乘风就小心翼翼地牵着嫩草进了天字型大小房间,命月牙儿去请城中最有名的大夫。
那大夫也是月牙儿的老熟人了,医术十分的高明。一听月牙儿说南宫乘风心爱的人受了伤,二话不说就背着药箱子跟着来了。
南宫乘风和月牙儿的房间在二楼,二人上来的时候,那小二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对月牙儿悄悄道:「我只知道小王爷爱马如命,却没想到已经爱到了这份儿上,竟然和马同吃同住,老天啊,难道不嫌那马肮脏吗?他不会还和马睡在一张床上吧?」
月牙儿咳了两声,也没有话回答,只好道:「你知道什么?那匹马可不同,是神马飞马,嗯,至于这同睡嘛,以前倒是没有发生过,但今晚就不好说了。」
那小二就惊异道:「不可能吧,我听说马都是站着睡得,这……这小王爷要和马同床共枕的话,他不怕那马睡觉不老实,一蹄子将他踩得半死吗?再说万一这马半夜里要拉屎拉尿怎么办?还有,如果它梦游呢?不是一下子就把小王爷踩死了吗?」
月牙儿心想你哪来这么多问题,于是不耐烦道:「胡说什么?我都说了那是神马,怎么可能犯这些低级错误呢?」说完心想这也没错,嫩草是妖精,也就和神马差不多吧。
那小二讪讪笑了一声,摸摸鼻子道:「我这不是关心小王爷吗?万一他在咱们店里受了伤害,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将月牙儿和大夫送到了房门前,才又陪笑着去了。
南宫乘风守在嫩草身边,因为害怕被人看见一匹马躺在床上惹人疑窦,因此便将床帐放了下来。此时听见开门声,忙转过身,迎上那大夫道:「冷大夫,你过来了?这次又要麻烦你了,内子因为些事,受了不轻的内伤,你看看能不能给治治。」
「小王爷何时娶得亲?怎么我却不知道?」
冷烟呵呵笑着,他十分年轻,因此和南宫乘风以平辈论交。一边说着,一边就来到床前坐下。
南宫乘风也笑道:「没有,这不是才定亲吗?婚礼等到回府之后再举行,到时定会给冷大夫发喜帖的。」
冷烟笑道:「那可不敢,我一介平民,不敢高攀。」说完抬眼看了看帐中,虽然看不清楚,但影影绰绰的只觉帐内之人体积甚大,心想这小王爷倒娶了位魁梧的夫人,原来他好这一口儿,倒颇有些意外。于是道:「请夫人伸手出来,让我给你把把脉」,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条红色丝线。
过了好半晌也没动静,冷烟只好又说了一遍,却听南宫乘风对帐中人柔声道:「嫩草,没关系,冷大夫不是外人,你把蹄子伸出一只来给他看看。」
冷烟看了南宫乘风一眼,心内内默然,暗道:蹄子?这小王爷就这么称呼他夫人的手?当真是爱马成痴,谁做了他的夫人,也当真倒霉。一边想着,就见那帐子动了几下,然后从帐下伸出一只马蹄来。
冷烟「啊」的大叫了一声,站起身来退了好几步,指着那只马蹄子问南宫乘风道:「这……这就是尊夫人的玉手吗?怎么……怎么倒真长成了个马蹄的形状?」不等说完,那只蹄子倏然收了回去,大概是帐内人也害羞了。
南宫乘风翻翻白眼道:「我刚刚不是都说了吗?让嫩草伸一只蹄子出来,你大惊小怪干什么?」说完掀开帐子,对冷烟道:「现在你清楚了吧?嫩草是一匹马,不是人,少废话,快给他看看伤势,我这里急得没法儿呢。」
冷烟气结,面色变了几变,方拂袖道:「南宫乘风,你真是不可救药了,竟然要和一匹马成亲,你是不是觉得皇上太后对你太好了,所以想找个由头让他们把你宰了啊?」接着转过身去道:「对不起,你要疯就自己疯,我不是兽医。月牙儿,城东十里坡有一位兽医,据说医术十分高明,这里农家的牛马鸡鸭都送往他那里治,只要不是回天乏术,他都能给治好,诊金也比我便宜多了。」
南宫乘风连忙拉住他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嫩草是个妖精,前些日子被一个臭道士给打出了原形,还受了重伤,连恢复人形的能力都没有了。嗯,你说这事儿是找你治还是找那兽医治呢?」
冷烟疑惑地看他一眼,南宫乘风无奈之下,只好将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讲了给他听。
冷烟也算是个异人,弄懂来龙去脉后并不十分惊奇,只是为难道:「这可真难住了我,向来只知道人找人医兽找兽医,这妖精却找谁来医呢?算了,还是由我试试吧。」
南宫乘风笑道:「本来就是嘛,那道士弄出的伤,兽医也未必能治。」
冷烟上前来,瞪了那只马蹄子半晌,方咳了一声道:「嫩草,你自己告诉我这脉动是在哪里吧?我对马的身体构造不清楚,实在不知该如何下手。」
嫩草的马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冷烟回头对南宫乘风道:「别说,你这小妖精脸色真白,这一害羞还挺动人的。」
南宫乘风翻了翻白眼:「拜托,那是白毛,不是脸色好不好?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你也太差劲了。」
冷烟不理南宫乘风的嘲讽,眼看着嫩草不肯自己指出来脉动在哪儿,其实他猜嫩草八成也不知道。只好自己在那只马蹄子上摸来摸去,好在嫩草的蹄子是黑亮黑亮的毛发,一点儿都不脏,不然爱洁的冷烟真要拂袖而去了。
摸了半天还没摸到,南宫乘风怀疑的看看他,撇撇嘴道:「喂,你该不会是在吃我家嫩草的豆腐吧?」
冷烟大怒,恨恨道:「你也把我想的太没品了,这要是一个绝色佳人,我吃吃豆腐还能说得过去,一匹马,我吃个屁豆腐啊。」
好半天终于找到了脉搏,别说,虽然是马的身体,但因为嫩草已经成妖,所以那脉动倒是和人差不多。
冷烟把了一会儿脉,方淡淡道:「受了些内伤,调理调理就好了,你这马看起来不是好惹的,那道士之所以没杀他,可能是因为自己也受了重伤的关系,所以杀不了他。」
嫩草瑟缩了下脖子,呐呐道:「我……我是没有办法的,那道长老是来逼我,要杀我,我只好召唤出马槽,和他大打了一场,后来我被打回了原形,但他也受了重伤。」
他说完,冷烟和南宫乘风同时好奇问道:「马槽是谁?」
「就是……就是我的飞剑了,我自己炼的,牛哥哥让我给自己的飞剑起名字,我就叫它马槽。」
嫩草说完,南宫乘风和冷烟险些摔倒,心想这马妖怎么老想着吃,一把飞剑的名字竟然叫马槽,这……这也太难听了点儿吧。
当下冷烟开了几张方子,月牙儿便去抓药,南宫乘风看着嫩草睡着了,就出来和冷烟说了会儿闲话。言谈间听他的意思,似乎不愿意在这里待了,好像有个仇家已经来了这城里找他,所以南宫乘风便乘机邀请冷烟去自己府里做大夫,原因是他够洒脱,以后嫩草病了,万一再恢复原形,就不必去找别人了,不然一旦把别人吓出个好歹,还要赔大笔的银子。
冷烟欣然同意,回去收拾了收拾,就跟着南宫乘风一起上路了。走了几天,便回到王府。
嫩草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仍是没有恢复人形。
南宫乘风心里急啊,这最初的担忧过去后,欲火就开始升腾,只不过天天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一匹白马,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毕竟他可没有人兽Zuo爱的喜好。
他是天天盼夜夜盼,就盼着嫩草赶紧恢复人形,便可以扑在床上吃干抹净了。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天夜里,竟然梦到自己和嫩草滚了一遍床单,虽然是梦,却也着实让南宫乘风兴奋了一把,等到睁开眼来,就觉双腿间黏腻一片,但那巨物仍是没有平息。这也不能怪他,自从认识嫩草后,广泽小王爷已经禁欲一个多月了。
正叹命苦呢,忽听旁边软糯的声音道:「主人,你怎么了?」
他回头一看,就见嫩草睁着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看他,那嫩红的双唇一张一阖……等等,嫩红的双唇?南宫乘风打了个激灵,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他险些哈哈大笑出声,心想天不亡我啊,终于在我憋死前让嫩草恢复了人形。二话不说的扑上去。
他的笑容让嫩草身上细细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颤抖着问道:「主……主人,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光看起来那么像隔壁山上那只……那只偷了鸡后的黄鼠狼……啊,主人,你……你干什么要剥我的衣服……啊,好痒……」
睡在隔壁的月牙儿听见房间里的响动,一骨碌爬了起来,提着裤子就奔了出去,一边喊道:「爷,你……你再忍忍吧,也许再过几天嫩草就能恢复人形,这……这和一匹马做那档子事,太寒碜了……啊……」伴随着一声惨叫,可怜的月牙儿被丢了出来,他身后是南宫乘风暴怒的吼声:「你胡说什么?嫩草恢复人形了,妈的敢破坏爷的好事儿,明天就把你送给夜轩。」
月牙儿成大字型趴在院中,目中含泪,昏倒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呜呜呜,我……我不知道嫩草恢复人形了啊,这……这怎么说恢复就恢复了呢?呜呜呜……」
第二天,相依睡在一起的两人陆续睁开眼来,赤祼着的肌肤摩擦在一起,令嫩草惊呼一声,脸色都红了,就躲进被窝里。
南宫乘风嘿嘿一笑,掀开嫩草的被子:「行了,还害羞什么啊,都被我吃干抹净了,从此以后咱们就是夫妻,嫩草啊,我这几天就要准备婚礼的事情,你乖乖待在家里别到处乱跑,免得遇上那个臭道士,他又要伤害你。等到夜轩带着国师的法宝回来后,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向世人昭告你我之间的关系了。」
「婚……婚礼?」嫩草缩了缩脖子:「可是主人,我们……我们不能成婚的,我……我是妖精,如果……如果行房后,就不能飞仙了,而且……而且还可能怀孕,这……这个多不好意思,所以我……我……我不要成婚,不要和主人行房,我们就做像昨晚那样有趣的事情不好吗?」
可怜的马妖因为个性拘谨,所以在看传奇小说的时候,遇到那露骨文字,都是连忙跳过去的,所以他连怎样吸取精元都不知道,更别提明白何谓行房了。
看见南宫乘风瞪大的眼睛,嫩草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连忙紧张道:「其实……其实我……我也可以不飞仙,我……我喜欢主人,我愿意和主人在一起,但是……但是行房后真的会怀孕的,我……我有些怕,所以我们不要行房好不好?」他期盼的看着南宫乘风,就盼对方点头。
「可……可是……我们昨晚做的那件你认为很有趣的事情,就是行房啊。」
南宫乘风深深吸了口气,他可怜的笨笨小马妖啊,竟然不知道行房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情:「嫩草,你说你行房后会怀孕,这……这是怎么回事?是……是你会生孩子,还是我会生?」乖乖,这个一定要问清楚,如果是嫩草会生,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如果是自己生,妈呀,太恐怖了。虽然……虽然精元是自己射进嫩草体内的,但对方可是妖精,一切皆有可能啊。
「当然……当然是我生啊,我是妖精,你又不是。」嫩草在床上开始团团乱转,就差没有哭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受孕了怎么办?主人,我……我不想啊,我……我以前就看到一匹母马因为生下小马驹而死掉了。呜呜呜,主人,我不想死,我不想离开主人,我不飞仙了,我不飞仙了还不行吗?呜呜呜……」
南宫乘风连忙抱住嫩草,使劲儿的安抚他,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嫩草如果受孕,是会生下小马驹呢还是生下人类的婴儿呢?」
这个想一想,生下小马驹总觉得有些别扭,虽然马妖和自己这英俊高大威武不凡的人类结合生下的小马驹一定是神骏非凡,但是……但是还是不如小婴儿好啊。
「我是人形,当然生的宝宝也是人形了。」嫩草眼泪汪汪的:「主人,我……我不要生宝宝,我怕死,我不想生宝宝……」
南宫乘风忙安慰道:「好好好,我们不要孩子,大不了以后行房时,咱们看看采取点什么措施……」他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着实犯了愁,暗道这能采取什么措施啊,要是有这措施,女人们哪还用得着生那么多孩子啊。
「嗯,以后一定要揉取措施哦,每次做完后,你……你把东西拿出来再射了,反正不能把精元留在我的里面。」嫩草郑重其事地道。
南宫乘风哪有不答应之理,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如此过了几天,南宫夜轩从皇城内回来,将南宫成风用的东西交给了他,并且告诉了他用法,然后道:「国师说了,这法宝不能要人性命,但是法力再高的道士,也要在这法宝下灰头土脸,丧失所有法力,除非他是快要飞仙的道士,所以堂哥,你就尽管放心的用吧。」言罢又自言自语道:「嗯,我觉得很奇怪耶,国师一听我说了你的事情,立刻就义愤填膺的样子,论理说,道士和他也算是一路人啊,他用不着这么气愤吧,还说什么就是因为有这些多管闲事的败类,拆散了人间多少有情人,一定要狠狠的惩罚什么的。」他忽然凑近南宫乘风的耳边,悄悄道:「堂哥,你说,国师该不会是喜欢上了他府里那只笨公鸡精了吧?」
嫩草不在旁边,如果在旁边,听见公鸡精三字,就铁定要磨着南宫乘风上京认亲了。
而南宫乘风在想了一会儿后,忽然贼笑起来,一边道:「太好了,既然国师也喜欢妖精,那我和嫩草的事就更水到渠成了,他一定会在皇兄和太后的面前为我家嫩草说好话的。」他一边说一边拿过一本黄历到南宫夜轩面前:「你看看,再过三个月就是今年最好的黄道吉日,我打算把和嫩草的婚礼定在那一天,你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忽然一个丫头跑了进来,惊慌道:「不好了王爷,嫩草……嫩草刚刚去马槽里偷草料,结果不知道马槽里有什么东西,他……他吐了个天昏地暗,不知道有没有中毒。」
南宫乘风面色大变,站起来就奔了出去,一边骂那丫头道:「你赶紧去找冷烟啊,让他赶过去给嫩草瞅瞅,这怎么吃草还吃出毛病来了呢?」
南宫夜轩跟在他身边,也纳闷道:「我说堂哥,在我的印象里,你这广泽王府可是富可敌国,怎么,难道其实我猜错了?你连一点草料也舍不得给嫩草?竟然还用得着他去偷吃,老天啊……这……这太离谱了吧?」
「你懂什么?嫩草就喜欢吃草,都不吃我们人吃的东西,我……我的饭桌上每天已经有一盘子青草给他了,他还觉得不够,所以我没办法,为了让他尽快适应人的生活,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不让他吃草的。」
兄弟两个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近前,此时冷烟也赶到了,急道:「怎么快晕过去了似的,吐得这么厉害吗?快抬回去,让我好好诊治诊治。」
嫩草虚弱的看向南宫乘风,眼中含泪道:「可能是那个道士在我体内埋下了什么后着,如今发作了,我……我难受的要死过去,主人,我……我可能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呜呜呜,我……我忽然间很害怕,我怕离开主人……」
南宫乘风握着嫩草的手,一边跟着那些仆役快步走着一边深情款款道:「放心吧嫩草,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无论你去哪里,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陪着你,所以不用怕,啊……」他说完,就抬起头怒气冲冲地看向冷烟,压低声音问罪道:「喂,你这家伙不是告诉我说没什么大碍吗?怎的如今又会这样?」
「一切等回房间再说好不好?」
冷烟也觉奇怪,暗道不对啊,之前诊治时明明就没什么事儿了啊,什么后着能这般厉害,一边疑惑着。
进了房间,南宫乘风扶着嫩草在床上躺下,冷烟仔细替他把了把脉,接着他的身子倏然一震,脸色也不由得大变,双眼更是射出不敢置信的目光来。
南宫乘风的心直往下沉,嗷的一声暴起,愤怒道:「该死的臭道士,我要宰了他,我一定要宰了他……」
不等吼完,就被冷烟一把拉着坐下,哼了一声道:「你宰谁呢?要宰先把你自己宰了吧。」接着又把手按在嫩草的腕上,仔细把了一回,然后他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对其他的仆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你们王爷有话说。」
仆人们皆都退下,冷烟看着南宫乘风,耸耸肩道:「王爷,我……我真的不知道是该恭喜你还是该……唉,怎么说呢,这事儿委实是太匪夷所思了,我惟恐你接受不了啊,听我说……」
不等他说完,南宫乘风猛然想起之前嫩草说过的话,不由直着眼睛冲口而出道:「嫩草他……他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冷烟大惊道:「咦,你怎么知道?清清楚楚的喜脉,我都不敢相信呢,你倒得知了。」说完,忽觉袖子有人拉扯着,回头一看,只见嫩草挣扎着起来,一双眼睛水蒙蒙的,惊讶道:「不……不可能是生宝宝的……」他又爬到南宫乘风身边:「主人……主人你不是每次都……都射在外面了吗?你说过我们不会有小宝宝的。」
南宫乘风一脸的尴尬,即便脸皮厚如他,情爱之事被嫩草在冷烟面前提及,也觉不好意思,偏偏马妖纯的可以,根本不知自己这话有多么露骨。
当下冷烟也只能咳嗽几声,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转过身去,呵呵笑道:「王爷,你自己和嫩草慢慢说吧,我先出去。」
南宫乘风连忙扶住了嫩草,笑道:「嫩草不必着忙,虽然我每次做的时候都是在体外射的,但是你应该记得,我们第一次做的时候可是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的,也许就是那一次,你体内就有小宝宝了。」他摸着嫩草雪白的小肚子,陶醉道:「嫩草,你不高兴吗?这里面,装着你和我的骨血,是我们两个结合产生的小生命,他那么的小,需要我们去呵护他,他在你的肚子里,也许很快乐很满足,心想这就是我的妈妈,外面那个说话的就是我的爸爸,嫩草,你想想这副情景,不觉得欢喜吗?」
嫩草疑惑地看着南宫乘风:「可是……可是宝宝现在还没有成形吧?他应该不会懂这么多的不是吗?」
他说完,南宫乘风立刻没有话了,之前他只是想勾起嫩草对这个小生命的热爱,所以信口开河,如今仔细一想,也是,才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哪有可能成形,更别提有什么思想了。
「嗯,也不知道你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有没有压到宝宝。」嫩草抚摸着小肚子,天性善良的他一下子就被南宫乘风给打动了,立刻就开始为宝宝担心起来,他扯了扯南宫乘风的衣袖:「主人,我们以后不要行房了,会压到宝宝的。」
「啊?」南宫想不是吧?这还不到三个月呢,我的权利就被剥夺了?
于是赶紧告诉嫩草不用这么紧张,其实还有别的不用压宝宝的体位可以采取,谁知嫩草认准了理儿,说什么即便不压到,那根又粗又长的东西也会戳到宝宝,反正就是坚决不让南宫乘风碰自己了。
这下南宫乘风可算是遭了罪,为了自己的儿子,也只好强忍着了,但每天面对着嫩草这个心爱的人,看得到吃不到是多么痛苦的滋味啊。偏偏现在的他一颗心只在嫩草身上,那些姿容绝艳的女人也不能勾起他的半点兴趣了,只把他给恨的,一肚子气全撒到了前人的身上:哼哼,是哪个混蛋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还不如偷不着的,又说什么老婆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啊呸,全部是狗屁,谎言,为什么我一颗心只在嫩草身上,看谁都勾不起性趣呢?
第九章
如此这般,又过了三个多月,嫩草的肚子便渐渐凸出来了,这小家伙把他妈妈也折腾得不轻,嫩草喜欢吃草,不喜欢吃人类的那些饮食,偏偏他吃草就吐,吃人类的饮食就如无事人一样。只把嫩草给馋的,天天跑到那些骏马面前看马槽里的新鲜草料流口水,却是半口都不敢尝试。
于是王府里的马厩便又多了道风景。
「儿子啊儿子,你说你怎么能这样呢?养成了你爹那个人类的胃口,竟然把我们马类的胃口都给丢掉了,你哪怕留一点点给我啊,呜呜呜,你脾气还大,娘就吃一口嫩草,你也要吐个翻天覆地的……啊啊啊,你又踢我,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嫩草坐在后代子孙们的马槽旁,委屈地诉说着儿子对自己的不理解。
下人们该添料的添料,该抱草的抱草,该给马洗澡的洗澡,对于夫人这种异常举动,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虽然因为嫩草意外怀孕,而导致婚礼不得不推迟,但南宫乘风早就向府里所有的下人们宣布了嫩草的身份。为了不给嫩草带来麻烦,他把所有多余的,不是心腹的仆人都辞掉了,以至于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嫩草是妖精的事实,但这并不影响大家喜欢嫩草。
「夫人,现在几个月了?」有那好事的仆人走过,就问嫩草。
然后看见他哀怨的瞪了一眼,双手却轻轻的摩挲着小腹,一边用很骄傲的声音道:「八个多月了,没看见他踢我都越来越有劲了吗?唉,真是让人烦恼,他没继承我们马类吃草干活的优良作风,倒是继承了我们天生脚力强劲的特点,现在天天拿着我的肚子练习南拳北腿,唉……」
仆人们呵呵笑着,心想夫人,如果你抱怨的时候脸上别带着这么幸福的笑容,这话还可信一些好不好?
「嫩草……嫩草,你又到哪儿去了?」
远远的传来紧张的唤声,仆人们翻翻白眼,心想:得,这准爸爸又着急了,你说这妈妈老到处跑干什么?他爸爸天天这么个急法担心法,还不得末老先衰啊。刚想到这里,便见急疯了的爸爸颠颠的跑来,一迭声的抱怨着,然后很幸福的准妈妈就被准爸爸给搀扶着带回房里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冷烟算了算嫩草的生产期该到了,便嘱咐了南宫乘风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提起这个,想来性子清高的冷大夫就一肚子气:为了给嫩草接生,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了两个有丰富经验的产婆,跟着人家学习了两个多月,差点学到吐血,才总算在理论上学会了。说来也巧,后来在回来的路途中,正遇见一家人媳妇难产,生不出孩子,于是他就冒充成女人进去小试了一把牛刀,总算做成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但一想起自己扮成女人的经过,就让冷烟有种呕吐的欲望。
这一夜,南宫乘风睡到半夜的时候,听见嫩草喊肚子疼,忙起身一看,只见一缕鲜血顺着嫩草的大腿直往下淌,可把这准爸爸给吓坏了,忙叫起所有的仆人,喊来冷烟,一府人都严阵以待,期待着这个小生命的降临。
只不过生孩子的过程,是不许别人在里面的,虽然南宫乘风见过不少大场面,但冷烟考虑到这准爸爸平日里的一举一动,仍然是将他请了出去。
于是众多围观的仆人便见到一向说一不二的主子像一头老狼般在院子里背着手走来走去,听见里面嫩草的呼痛声,他的脸色时而发白时而发黄,冷汗滴滴落下,却顾不上用手去抹一把。
正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忽听院子上方响起一道洪钟般的声音,伴着得意的大笑声:「啊哈哈哈哈,道爷找了你这许久,却没想到你这妖精竟然连孕精都有了,好,今日是你生产之期,道爷便让你形神俱灭,到时把那孕精给道爷当大补丸吃。」话音落下,只见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原来是一个道士。
南宫乘风一看见这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制止了要上前的仆人,他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
那道人单掌稽了一礼道:「无量天尊,贫道青城山广袖子,特来为王爷消灾解难……」一语未完,忽觉一股凌厉杀气破空而来,只吓得这广袖子「嗷」一声怪叫,立刻跳开了几十步远,接着就见一阵光华闪烁,似乎是一件厉害的法宝在他刚才存身的地方炸了开来。
「啊呀,气死我也……」广袖子嗷嗷的怪叫:「施主你听我说,你怎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我是来为你消灾解难的,你休要听那妖精妖言惑众……啊……」广袖子再跳开一步,又躲过了南宫乘风出手的另一件法宝,不过让他松一口气的是:总算那位公子手中再没有东西了,这一回他大概可以好好的听自己说话了吧。
「施主……唔……」广袖子擦擦汗,正要三度开口,忽然只觉背心处一痛,接着似乎是有一股强大的真气涌入,这真气霸道无比,顺着他的血脉一直逆行到额间紫府,广袖子登时大惊,那里有他刚刚炼成的小元婴,可经不起这股真气摧残,他吓得正要运用真元力想抗,然而为时已晚,那股真气在转眼间就包围了紫府元婴,竟然是一道厉害之极的符咒,刹那间,紫府元婴宛如被天雷击中般立时萎靡不振,而他周身想要调动的真元力也同时停滞不前。
广袖子吓得魂飞魄散,正要气运丹田,就觉一股冰寒之极的阴气从小腹处透体而入,他的丹田也旋即遭到阴寒之气的封印,再也不能运气了。这两下让广袖子受伤甚重,「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都倒在地上,四爪抽搐不已,比当日被他打伤的嫩草还要狼狈。
「谁?是谁……」广袖子虚弱的悲愤问道,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修炼到如今,立定宗旨要除魔卫道,结果在人间游历了这么长时间,就一个妖精邪魔也没有遇到,好容易那日遇见了一个马妖,花大力气把它给收了,害得自己重伤不说,最可恨的是,后来竟然听人说那马妖被广泽小王爷给救了。于是深为天下苍生不安的广袖子一边养伤一边到处寻找马妖,却因为是路痴,一直找到今日才找到广泽王府。
当他刚来到广泽王府上空的时候,开心的差点跌下云端,没想到那妖精竟然怀了孕,只要把妖精除去,那孕胎对于他们这种修炼之人可是大有裨益。广袖子一下动了贪心,二话不说就降落云头,打算对广泽小王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允许自己把那妖精除掉,如果小王爷执迷不悟,那么自己就强行动手除掉这个妖精。反正小王爷是个人类,是怎也阻挡不住自己的。
广袖子现在是后悔不迭啊,酷爱孙子兵法的师傅一再的告诫自己,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结果今日自己就因为太贪心了,导致一上来就吃了大亏,如今元婴丹田尽皆被封,在修者看来,那就是大半条命没有了。广袖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为了广大的人民冒险战斗的,为什么到最后还被广大的人民给唾弃伤害了呢?
南宫乘风来到广袖子的身边,看了看他的形容,忽然冷笑道:「很好,看来以后他果然是兴不起什么风浪了,我就说关山的法宝怎能那样熊包,第一件竟然无功而返,原来这法宝有使用顺序果然有它的道理,太好了,总算把这个恶道士给收服了。」
关山?广袖子的头一下子垂了下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后是栽在偶像的手里,他满心的委屈与不甘:为什么?为什么偶像会帮着小王爷对付自己?那两件法宝就是针对他们修者的,根本不是对付妖精的法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世界已经变样了吗?难道国师关山已经进入了魔道吗?那天下苍生还有什么希望?
广袖子将自己的满腔悲愤吼出,却听南宫乘风嗤笑道:「无知至极,你灭妖本没有错,可也应该看是什么样的妖精,嫩草笨拙可爱,心地善良,这样的妖精你也要灭不是逼着我对你出手吗?你听没听见屋里那一阵阵的惨叫声?那是嫩草为了生出我和他的孩子而努力着,如果是一只恶妖,只想吸取我的精元,你认为他会这样的为我们的孩子付出吗?」
他话音未落,忽闻屋内又是一声悠长惨叫。
接着一个丫头慌张的奔出来,对南宫乘风道:「爷,不好了,冷大夫说,夫人难产,如今他精力已尽,孩子却仍是没生出来,那大人和孩子,他就只能保一个了,他让爷赶紧进去做决定。」
南宫乘风顿时一股凉气从脚底袭击到脑袋上,勉强镇定了一下心神,他连忙进屋,只见床中央的嫩草面色惨白如纸,连双唇都没有了血色,一双眼睛无力的大睁着,丝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向下流淌,一看这人就是一副垂死之相。
「孩子的体位始终是脚在下,怎么也改变不了。」冷烟叹了口气,面色也是一片惨白,说话的功夫,就见从嫩草的产道里又伸出一只嫩红的小小脚丫,冷烟连忙将脚给轻轻推了回去,低声道:「王爷,你要早做决定,不然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南宫乘风心如刀割,那个小小的生命,是自己和嫩草的结晶,只看那只肉乎乎的小红脚,就知道这孩子是多么可爱,他……他怎么能忍心让冷烟杀死他,可……可如果不弄死孩子,嫩草就……
南宫乘风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回过头看向了无生气的嫩草,他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救……大人……」说完就转过身去,不忍再看身后的情景。
「不……」却没料床上的嫩草挣扎着喊出声音:「再……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我在化我的内丹……别……别杀宝宝……」他说完,面色又白了几分,然而慢慢的,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的面上出现了一丝红润之色,紧接着他的面色也越来越红润,然后他微微笑了笑道:「好了冷大夫,你继续吧,我现在身上充满了力气,可以……可以生宝宝了。」
冷烟和南宫乘风都深以为异,不过他们想到嫩草是妖精,也许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重新生出力气,这也不足为奇,于是冷烟继续道:「那好吧夫人,请用力……唉,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情形,一般脚出来后,推回去几次,头便会先出来,这小家伙怎的如此倔强……」
话音刚落,就听嫩草断断续续道:「那……那是当然了……虽然……虽然宝宝是人,但……但他身上也……流有我的血液,我们马……最重要的不是脑袋,而是脚力,所以……所以小家伙对……对蹄子如此执着……也……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是人脚,什么蹄子。」冷烟失笑,接着又耐心把那嫩红的小脚给摁回去,如此又进行了几回,就连南宫乘风都急得要命时,忽见一撮黑髪从产道口露了出来。这一回只把冷烟乐得,哈哈大笑道:「小家伙,终于敌不过我的耐心了吧。」接着他又对嫩草大呼道:「夫人用力,胎儿的头已经出来了,用力,再用力啊……对,就是这样,头出来了……」
南宫乘风瞪大了眼睛,紧握着拳头,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小小的婴孩,其实刚出生的小家伙并不漂亮,全身的皮肤都是红皱皱的,还带着血迹,这若是平时,对于爱洁的南宫乘风来说,简直是不可忍受的景象,但现在他却只觉得欣喜若狂。
一把扑上前去,就要抱着那猴子般的宝宝,却听旁边的奶妈笑道:「爷先别着忙,这么点的孩子,还要给他洗个澡呢,现在万万不用你Сhā手,且去陪着夫人说会儿话吧。」说完她抱起孩子,喜滋滋的去了。
尾声
南宫乘风来到嫩草身边,却见他已经睡着,素日温润的眼被长长的睫毛覆盖,面上额上的汗水还没有消去。他握着那双已经泛白了关节的手,心里只觉有无数的感动,只是都说不出来。
嫩草是怕痛的,更是怕死的,他当日就因为千年前看过生小马驹难产而死的马儿,便不敢要孩子,甚至对宝宝有一丝抵触情绪,谁能想到,在最后的关头,他却因为孩子而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终于坚持着将孩子产出,而没有造成一尸两命的后果。
心中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连忙抽身而出,来到广袖子的面前,冷冷问他道:「说,妖精力尽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内丹化掉是怎么回事?」问完却见广袖子翻了个白眼,明显一副「拒不合作」的神态。
南宫乘风冷笑一声,叫来一个贴身仆人道:「我看这厮长的还不错,嗯,就把他给我送到边境的大军中,告诉商将军,这是我赏儿郎们的男妓,让他们尽情享用好了。」
广袖子大惊道:「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你会遭天打雷劈,啊啊啊……不要,我说……我说……」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乘风冷哼一声。
然后就听那道士不情不愿地道:「这妖精化掉内丹,是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发生的事情,内丹是修妖的必备之物,许多妖精要历经千年时光才能修炼出内丹来,若内丹失去,则一身的法力修为尽皆化为泡影,这可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所以除非是妖精全身精力尽失,他急切的需要内丹做某些事情,不然的话他们是不可能……」
他还不等说完,南宫乘风就点头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李元,把这厮从今日起改名叫做散袖,送去咱们名下的春风得意楼做小倌。哼哼,没要他的命,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让他尝尝倚门卖笑迎来送往的滋味,就算是对他冒犯嫩草的惩罚。」
「喂喂,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我都招了啊。」散袖大叫,可南宫乘风却根本不再管他,转身进了屋子看心爱的嫩草去了。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淡淡的余晖透过纱窗,照在嫩草的身上,更显得他如同下凡的仙子。南宫乘风走到他身边,握住那掩在被子下的手,满心爱怜的注视着他的容颜。
「宝宝……怎么样?」嫩草忽然睁开眼,见南宫乘风在眼前,他虚弱的一笑,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和安宁。
「宝宝很好,奶娘给他喂了奶,现在睡着了,等他醒了就可以抱过来给你看。」南宫乘风柔声道,一只手摸上嫩草的脸颊:「嫩草,谢谢你,谢谢你化了自己的内丹,只为了生下宝宝,其实……其实你明明不必要这么做的,你明知我一定会选择你……」
「怎么能……那么说呢?那是……我们的宝宝啊。」嫩草又是虚弱的一笑,他现在的确是精力尽失:「主人,我……我虽然没有了内丹,但是……我一点儿都不后悔,我们……我是说,我和你,还有宝宝,我们一家人,一定可以永远幸福的在一起,对不对?」
「对,我们会一直幸福的在一起,永远永远。」南宫乘风抵着嫩草的额头,喃喃的许下誓言,他心里想着的却是:大不了我去找关山,压榨几颗长生不老的丹药,反正我绝不会和我的小马妖分开,绝不。
夜幕渐渐降临,热闹紧张了一天的广泽王府终于清静下来,淡淡流动的花香中,飘着只属于有情人的幸福味道。
《全文完》
番外
南宫乘风和嫩草的儿子叫做南宫飞,本来这小王爷也想学着其他人,从嫩草的名字中取一个字来做儿子的名字。可是叫南宫嫩吧,这名字委实有些太难听,如果叫南宫草,又有些女孩儿气,最后因为南宫乘风最向往的是飞马,而嫩草的师傅也是一匹飞马,就给儿子起了个名字叫做南宫飞。
小家伙虽然出生的时候把他娘折腾得差点儿死掉,但出生后却是身体健康聪明漂亮。就是有些强,认准了的事情谁也别想让他打消主意。每当这时候,冷烟就忍不住感叹,笑说总会想起生他的那会儿,小家伙一定要让脚先出来,奋战了三个多时辰,才总算让他探出头来。
转眼间过了十个多月,皇上等都派人送来贺礼。这时候却接到了好朋友冯夜白的来信,说会合了慕非凡和康健,正要往另一个好友江瀚那里去,让他如果有时间,也过去会合。正巧南宫乘风没有事情,心想自己虽然和冯夜白江瀚相熟,但慕非凡康健却都没有太多交情,那都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如果能结识,自然不错,因此打定了主意,就带上嫩草与儿子,还有冷烟等人一起上路了。
途经春风得意楼的时候,南宫乘风忽然想起那个被自己送了来做小倌的散袖,不由得来了兴致,拉着嫩草的手道:「走,我领你去看看那个可恶的臭道士的下场。」
嫩草也觉好奇,便抱着南宫飞一起上了楼,一边还对南宫乘风道:「主人,其实那道士也没错,人妖本就是不两立的,只不过他欺人太甚,我明明没有伤人,他却一定要我形神俱灭,这点让人难以谅解。不过如果我们去看他时,发现他已经知道了悔改,那就放过他吧。」
南宫乘风淡淡道:「再说吧。」心里却想着嫩草还真是太单纯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道士既然如此仇恨妖精,自己又伤了他,怎可能给他脱逃的机会,一旦被他逃出去,让他找到了师门或者自己修炼过来,那自己和嫩草不是又要倒大楣吗?
待来到了楼里,老鸨忙迎上来,刚开口一句「哎呀王爷,您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是想找哪位姑娘亲热亲热。」就被南宫乘风踹了个跟头。
他淡淡地道:「你少胡说,找什么姑娘,我问你,前些日子我让人送过来的那小子怎么样?」
老鸨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于是笑得更加深了:「哎呀王爷,你是问那散袖啊。别提了爷,刚开始,那小子横的要命,逮着哪个客人都放泼,不是咬伤这个就是踢伤那个,怎么打也没用,咱们楼一下赔银子就赔了好几百,气得我都想给爷送回去了。哎,说来也巧了,正在那时候,楼里来了位客人,可有气势了,看起来非富即贵啊,听说咱们这儿有匹烈马,便要见识见识。这不我就把他送到那散袖房里了嘛,嗨,你说可好不好?就这客人,生生的把那个散袖给降服住了,他昨儿给了上万两银子,包了散袖半年呢,这不今儿我正要去和府上的总管说嘛,可巧爷就先来了。」
「还有这样的人?」南宫乘风大为惊讶:「那是什么样的人?」
「哎呀,这可怎么说好呢,嗯,就是……咦,爷,他就来了,你自己看吧,看看就知道了。」老鸨说完,南宫乘风和嫩草便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男子越过人群,慢慢向这边踱来。
其实春风得意楼的生意甚好,门边站着好些来寻欢的客人,之所以南宫乘风和嫩草一眼就认出了那男子,实在是因为:那个男人太出色太耀眼了。
他身穿一件漆黑如墨的衣服,走动间那衣服便透出点点冷冽的寒星光芒,如同冬日的夜空化成锦缎,为他做了一件衣服一般。他的相貌已经不仅是英俊威武等词汇可以形容,完美如雕刻般的五官配在一起,让人只看一眼便永远也忘不了。尤其那双眸子,便如同一个透着邪气的漩涡,只看一眼便让人深深沉溺。他举止潇洒优雅,站在那些男人中间,如同立在鸡群里的凤凰,和他一比,周围所有的人和物都黯然失色。
南宫乘风心下一凛,这个人给他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而嫩草也是紧皱眉头,似乎也看出这人的不凡,他怀中的小飞更是瞪大眼睛,死死看着那个男人,小手小脚都胡乱踢蹬着,显得极为烦躁。
「嗯,嫩草,我们走吧。」南宫乘风果断的做出决定,还不等走,便听那老鸨大声道:「哎呀公子,上回你不是说要和我们老板谈谈买下散袖的事儿吗?如今我们老板亲自来了,你赶得真巧啊。」
南宫乘风恨不得给那老鸨一脚。却见男子目光一转,径直看了过来。然后他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到南宫乘风和嫩草的身边,先看了小飞一眼,接着笑道:「好俊俏的孩子,似乎还有些法力,看来父母均非凡人啊。」
他的声音极低,只有南宫乘风和嫩草方能听到,两人身子一震,却见男子已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玉佩,递给嫩草道:「相逢即是有缘,这块黑玉便当作给这小娃儿的礼物吧,将来对他有十分的好处。至于散袖的事儿,上次我要买下他,老鸨说老板曾有严令,不许卖掉散袖,我知道你们在顾忌什么,但请放心,他落在了我手里,一辈子也翻不过身来,还请王爷玉成。」
这人说话有一种霸气,似是发号施令惯了的人。南宫乘风和嫩草对看一眼,正不知该怎么决定,忽听上方有一个声音响起道:「南宫乘风,那匹马妖,你们千万别把我卖给他,求求你们了,不然我连骨头渣子都不能剩下的。呜呜呜,我知道错了,你们饶过我吧,以后我听你们的话还不行吗?我再不收妖了还不行吗?」随着话音,只见一个人奔了过来,正是化名散袖的广袖子。
「爹爹,娘,把他卖了吧。」令人意外的,小小的南宫飞竟忽然极清楚的说出话来,虽然还是奶声奶气的声音,他之前已经能牙牙学语,说出如「爸爸,妈妈」等类的字眼,但如此清晰说话,这还是第一次。
「啊,你这个小魔头,我和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样害我。」散袖惨叫,一把过来就要抓住南宫飞猛摇,却被嫩草转瞬间避了过去。
「爹爹,娘,我们走吧,谢谢叔叔了。」南宫飞小大人似的催促着南宫乘风和嫩草,一边还朝那黑衣男子挥挥手。而南宫乘风和嫩草则迅速决定听儿子的话,远离这是非之地。
「不要,不要走啊,南宫乘风,嫩草,呜呜呜……你们快回来,不要把我卖给那个家伙啊,喂喂喂……」身后传来散袖的惨叫声,不过转瞬间就消失了,嫩草回头望望,只见他整个人都被那黑衣男子打横抱起,一直拖上了楼。
「小飞,你知道那男子是谁吗?」等出了门,南宫乘风忍不住问自家的宝贝儿子,却被嫩草白了一眼:「你就胡说,连我都看不透那男子,小飞怎可能知道他是谁?」
不料却见怀中的小宝宝摇着小脑袋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人他不是妖怪不是仙神,他是魔,而且是一个皇族的魔,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他是魔族的皇太子决杀,还说我以后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尽管去找他呢。」
「咦,怎么我没听到他这么说。」南宫乘风大惊,却见嫩草皱了眉头道:「我明白了,那男子是通过神识传音的方式,把他的身份告诉了小飞,只怕他给小飞的黑玉,也不是什么凡品,只是这样一来,散袖太可怜了,他是道士,会不会被那个魔族太子给剥皮拆骨了啊。」
南寓乘风淡笑道:「我看不会吧,那魔太子似乎挺喜欢他的,何况人家的礼物咱们都收了不是吗?」他拿起南宫飞小手中的黑玉,仔细看了看,只见上面是精致的八卦图案,看久了就觉得心神都要沉溺其中似的,吓得他连忙将黑玉收起,对嫩草道:「行了,等将来到了京城,去找国师关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如果是好东西,再给小飞戴。」
嫩草点头同意,魔族向来神秘残忍,是和妖族相近但却完全没有接触的种族,他也不知道魔族的太子为何会来到人间,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只是随便游玩,不像是有什么惊天阴谋,而且一旦魔族要为祸人间,天上必有异象,但他也没有发现,因此便稍稍的宽了心。
坐上马车,听着车轮的辘辘声,嫩草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心跳加速,他正觉奇怪,却听怀中的南宫飞雀跃道:「啊,我有小伙伴玩了,我要有小伙伴玩了,娘,娘,我知道,我们这次去的地方,有和我一样的小伙伴。」
嫩草与南宫乘风讶异地对视一眼,忽然嫩草惊呼一声,欣喜道:「难道……难道说那位江公子的府上,会有……会有我的同伴吗?也许他也生了宝宝,所以咱们家飞儿才会忽然感应出来?天啊,如果真是那样,可太好了。」
南宫乘风宠溺的环住他,点头微笑道:「应该是这样吧,似乎小飞戴了一会儿这个黑玉,反应感知都灵敏了许多。」
马车辘辘向南行驶而去,而在遥远的金陵城里,一只笨羊正和他的夫君一起,对即将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充满了期待。
《完》
《十二妖精系列之 牛气冲天》梨花烟雨
文案:
当然,牛牛绝对想不到,正因为自己恨铁不成钢,将所有妖精的食粮都给断
才导致他们一个个下山後就如同几辈子没吃上饭的小饿狼崽儿,呆呆的投进了那些饲主的怀抱里。
如果他会知道这种结果,
就绝对不会下了那个各自寻找答案的决定,他的本意是想让其他十一个崽子们都去红尘里好好的历练一番,对他们的修为有好处,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自己眼里还没有笨到家的妖精们,下了山後会笨的让他想撞墙。
**
在雾隐山十二妖当中,牛牛是当之无愧的绝对领导者,不用不理解,因为他有修为最高,个性最沈稳,头脑最聪明,而且最公正,最有才华,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等等等等的好处,所以雾隐山十二妖当然唯他马首是瞻,就连妖孽如蛇聪明如兔子,也不敢在他的面前打马虎眼,因为牛牛的目光啊,实在是比最亮的大密光明咒还要明亮锐利的多,谁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花样,不然那些贪吃的妖精也不会饿了几百年,从不敢在资源其实很丰富的雾隐山上吃东西了。
当然,牛牛绝对想不到,正因为自己恨铁不成钢,将所有妖精的食粮都给断了,才导致他们一个个下山後就如同几辈子没吃上饭的小饿狼崽儿,呆呆的投进了那些饲主的怀抱里。如果他会知道这种结果,就绝对不会下了那个各自寻找答案的决定,他的本意是想让其他十一个崽子们都去红尘里好好的历练一番,对他们的修为有好处,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自己眼里还没有笨到家的妖精们,下了山後会笨的让他想撞墙。
如果他知道了,他会好好的将其他十一个人拴在自己身後,带他们去红尘里玩一圈老鹰捉小鸡,再好好的把十一个人给带回来。其实牛牛还是非常有母爱情怀的,这也是他能够成为雾隐山十二妖的老大的重要原因。
不过现在的牛牛,当然什麽都不知道,而其他十一只妖精,也不过是刚刚踏上征途而已。
牛牛在云端里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他修炼一千年了,能够有今天的成绩,完全是拜他的主人所赐,是他的主人一直将他养到老,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掉他吃肉或者将他卖钱,主人把他从小养到大,养到十年後,因为家里欠了地主的钱,被催债,主人生怕他被地主给强行牵走抵债,还将他放到山林里,不然他也就不可能有那些奇遇,最後修炼成妖。
当他能够运用法力卜算出一些事情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占卜主人的命运,後来才知道,主人把他放了,不肯让他抵债,但是可怜的主人却被地主家的儿子抢走抵债了。好在那个男人虽然很霸道很凶狠,但对主人倒是一生一世的好,而且那男人後来十分风光,做到了一国的王爷和辅政重臣,难得他还对主人一心一意不离不弃,那时候牛牛就在想,是不是主人太温柔了,所以那个恶霸才会想狠狠的啃他几口,啃着啃着就把他给啃干净了。
但不管怎麽样,主人一生衣食无忧,富贵终老,而且他後来也很爱那个地主家的恶霸儿子,两人也算是一世顺遂了,牛牛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因此他这次下凡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主人的转世,看一下他的现状,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停下云头,这下面应该就是主人现在所居住的地方了吧。牛牛在云端上向下看了看,嘴角边不由得露出微微笑意:恩,还真是很宏伟啊,看来主人好人有好报,因为他一生善良,所以世世顺遂,这一世干脆就托生在了一个富贵之家。
牛牛没有算主人到底是这里的哪一个人,反正等他见到主人後,自然就可以凭借千年前的依恋而认出来。轻轻动了几下手指,哦,原来下面的是一个国家的皇宫啊,啧啧,这一世里主人竟然托生在了皇室中,成为一个皇子,那还真不是普通的富贵啊。
他轻轻巧巧的跃下云头,落在一个花木扶疏的小园子里,接着轻轻一旋身,整个人就变成了皇宫里一个小太监的模样,不要奇怪为什麽他会知道皇宫中太监们的装束,他的修为可不是那些菜鸟兄弟可比的,这九天诸界,还没有事能够瞒过他,若不是顾念着那些笨崽子,他早就可以跻身於仙界之中了。
远远的有几个太监正急急走过来,其中一个皱眉道:“这是怎麽说的,精心选了半个月,就没一个能看上眼儿的。天下间若都是貂蝉西施,还用得着我们辛辛苦苦的选吗?偏偏脾气上来了,说要作画就得作画,商量都不带打的,这可不是为难我们是什麽?”
另一个小太监道:“胡公公,你就别怨了,赶紧找美人儿是正经。那可是皇上,自然是性子上来就要的,和我们这奴才还打什麽商量啊,除了国师和他那些朋友,你还看他把谁放在眼里过?赶紧走吧,但愿上天垂怜,让我们赶紧找到一个美人儿……”他话音未落,就见身旁的胡公公猛的站住了,然後惊喜的连张了好几下嘴巴,才颤抖着道:“美人儿……是美人儿啊……天啊,我们有救了。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2
发文时间: 10/27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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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太监提起手上的灯笼,其实这个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不过人在看不清楚的情况下,自然就习惯於将自己手中能够照明的物体给提起来。他一边张望一边咕哝道:”我说胡公公,你该不会是想美人儿想昏头了吧?这时候大家都睡着呢,哪里来的美人儿,就有,说不定也是哪只狐狸精变的,再说你那老眼,我这还没看见呢……“
他不等说完,就也愣在了那里,呆呆看向前面一棵柳树下站着的牛牛,心道我的老天啊,真是遇上狐狸精了吗?不然……不然怎麽真的会有这样美丽的人物。可他还不等警告那胡公公,寻美人儿心切的老太监已经大步跑上前去,一边嘿嘿笑道:”我虽然看不清楚脸,但只这站着的姿势,亭亭玉立的便有股子仙家气质,就算长相砢碜点儿,皇上也必然满意。“
他说完这番话,已经奔到了牛牛的面前,喘着粗气道:”咦?还是……还是个小太监?怎麽杂家以前都没遇见过?“话音未落,身後的小太监也赶上前来,色厉内荏的吼道:”你……你是谁?告诉你,我们家国师关山大人可是很有名气的修真者,妖魔鬼怪在他手中一律要现形的。“
牛牛哂笑了一下,气定神闲的看着那小太监,悠悠道:”对不起,我不是狐狸精,我是柳树精,你没看见我站在柳树下吗?“他本来只是想和这个小太监开开玩笑,谁让他把自己说成是狐狸精来的,对面山上那只狐狸精笨成什麽样子,谁不知道啊。可他没想到一句话竟然把人家给吓了个!墩儿,善良的牛牛又觉不好意思起来,连忙伸出手,将那小太监拉起,一边笑道:”胆子怎麽这麽小呢,我刚刚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而已,你看我的衣服就知道了,我也是这宫里的太监,和你是同行啊。“
小太监一脸黑线的站起来,低声吼道:”你……谁胆子小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站在柳树下,又是这样一副绝尘的样子,谁不当你是精怪啊,何况我又没看见过你。“
牛牛垂首一笑,更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他摇了摇头:”哦,我是新来的,就是昨天才被送进来的,所以晚上睡不着,想到自身命运多舛,就觉得气闷,我都在这柳树下站了好一会儿……“他不等说完,那老太监就急道:”好了,这时候谁有心思和你说这个,你就真是只柳树精,杂家也认了,赶紧去皇上面前交差是正经。“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啊。“牛牛不明所以,现在有两个人在自己身边,他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就掐指算命。好在那个小太监很爱说话,听见他问,就连忙告诉他道:”咱们皇上有个怪癖,每个月的十五这一天,必然会早起画美人儿,他的画技十分娴熟,所以这宫内的美人儿都被画遍了,民间那些绝美女子虽然都以能入皇上的画为荣,但哪可能让什麽人都进来啊,因此这选择本来就少,但皇上的口味却越来越挑,这不,从半个月前我和胡公公还有其他的公公们就出去暗访美人,好容易找了三个才貌双全的女子,结果皇上看了,却都不满意,说会污了他的灵感,二话不说就把人家给赶走了……这不我们急着在宫里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嘛,本来想找个漂亮宫女,没想到遇上你了。“
牛牛闻听此言,不由得皱起眉头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当以国家政事为要,怎可如此玩物丧志。“一语未完,那小太监就抢着道:”谁说皇上玩物丧志来的,他也只有这一个怪癖了,其他时候都是好好儿的呢。“
”你们知道什麽?咱们皇上会落下这个怪癖,还不是小时候被那个邻国的皇子给留下的心理阴影。“老太监忽然在旁边Сhā了句嘴,一下子就把小太监和牛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老太监长叹一声,面上却现出笑意:”咱们皇上交友遍天下,这个你们都知道吧。但是他却有一个损友,是你们不知道的,便是那个春阳国的太子了,恩,如今那也是一国之君了呢。当年他们还小,他的父皇带他来我国做客,两位皇子很快就成了朋友,然而少年心性,总是喜欢比试的,两个人比了整整十四天,什麽都拿出来比,最後平分秋色,眼看那位小太子第二日便要走了,他们就约在那最後一天比画画。“
”然後皇上就输了?“牛牛替老太监接了一句,换来他赞许的目光,他轻轻咳了一声掩饰笑意,心想这种结果是人就该猜出来吧,何况我还是只妖精。
老太监点头道:”没错,皇上输了,那个小太子获得了胜利,并把这件事儿传的人尽皆知,从那以後,皇上就魔障了,每到月半这一天,也就是他和那小太子比画输掉的一天,他就要遍寻美女作画,因为他们当时画的就是美人儿。到如今十年过去了,这癖好一点儿也没改,只把杂家给难为的,都恨不得早点儿升天,去天上给他拽几个仙女下来了。“
牛牛一乐,心想这老太监说话还蛮有意思的。这时候已经能看到前方一座灯火辉煌的宫殿了,老太监忙不迭的将牛牛带进去,便听一个意兴阑珊的声音道:”空手而归了?也是,朕是太难为你们了,都这个时候儿,到哪儿找美人让朕作画,以後你们早点准备吧,免得到时候朕看了没有灵感,又临时乱抓,哪里能抓得到美……“
声音嘎然而止,牛牛就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眼中带着点笑意直视着夏侯轩,心想这就是那个因为输了画而拼命练习,天天找美人的皇帝吗?很年轻也很英俊,身上也有帝王的气势,且他身周百神护体,倒的确是个真龙天子的气象,怎会做出这等可笑荒唐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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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关於这个系列里的皇帝是叫什麽名字,俺忘了,所以这一篇俺新编了个名字,就叫夏侯轩,大家将就着看吧。至於夏侯展,那是芮王爷的名字,是和康远配对的。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3
发文时间: 10/28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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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看到大家的留言,我觉得特别感动,虽然我现在时间不多,一般都不回复留言了,但是每一个人的留言我都会看。我现在的完结文很多,文後面也不再说太多的感想,但是其实,感谢一直就在我的心里,真的,如果不是大家这样无私的支持我,我是不可能坚持到今天的。
再次鞠躬感谢大家,真的很谢谢你们给了我这麽多的支持和动力,谢谢你们陪我一路走来并且将一直的走下去,谢谢你们的宽容和谅解,我没有什麽可以报答大家的,只能努力的写出好文来报答可爱的你们,再再次九十度鞠躬。
我总是忘记白天发魔主的宝贝仙童,所以哪天我要是想起来了,就一次多发些。现在每天晚上发《牛气冲天》,希望妖精系列文可以一如既往的带给大家快乐和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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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果然是美人。“夏侯轩兴奋的一拍大腿,命牛牛坐在椅子上,这边就开始兴冲冲的作画,老太监看了看外面天色,小声道:”该上朝了皇上,不若晚上再画……“不等说完就被夏侯轩挥手阻止,听他兴奋道:”传谕下去,今日免朝,朕这时候灵感如泉,一定要赶紧画下来,天啊,这是画中的仙子活了,来助朕一臂之力吗?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
牛牛微微一笑,心道真是有什麽样的主子就有什麽样的下人,那个小太监把我当成了狐狸精,後又信了我是柳树精。现在这个皇帝又把我当成画中仙子复活,如果他们知道我其实是一只黄牛精的话,不知道会是一副什麽表情。
当下夏侯轩一边赞叹一边挥毫,直到天大亮的时候方作成一副,自己看了看,又看看对面坐的牛牛,摇摇头叹口气,随手将那幅画给扔进了纸篓里,接着又铺开宣纸,再次细致画起。然而大半天过去了,却是画一幅扔一幅,老太监喊他用午膳,他也不用了,只是仔细看着牛牛,一边在纸上涂涂抹抹。
那胡公公是看着夏侯轩长大的,见这样子如何不心痛,摇摇头叹气出去,一边道:”唉,魔障了,没办法,就是这样子,沈进去了,看来不画出满意的画儿来是不肯罢休了。“一边说着,就出了屋子,到门口时,仍是有些不放心,满怀担忧的向屋里看了一眼,才摇着头出去了。
夏侯轩这些年的画技,自认为也有了不少进步,以往只要是对他胃口的美人儿,也着实画了不少满意的作品,然而惟独面对这个他平生见过的最美的人,却怎麽也画不出来满意的画作,正百思不得其解,斟酌着不知该如何落笔的时候,忽然宣纸上轻轻落下一只修长纤美的素手,抬头一看,只见牛牛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干什麽?“夏侯轩有些发傻,一个太监,敢悄悄走到皇上身边,还阻止他继续作画,这在夏侯轩的生命中,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不要画了,若是画不出来满意的,又何必逼迫自己呢?“牛牛温声道,但话语中却带了点不认同,他的眼中也有点责备的意思。不等夏侯轩说话,他就又接着道:”皇上,我进宫的日子短,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皇帝。身为一个皇帝,难道不是应该以天下万民之福,国富民强为己任吗?小小的儿戏输赢,又何足论?便是今日皇上和您的好友重新比赛赢了他,然而国计民生却差之甚远,那时又当如何说?“
牛牛在雾隐山上当惯了大哥哥领导者的角色,所以即使面对夏侯轩,他也一样是本色出演。偏偏他身上也有这股气质,如果是别人对夏侯轩说这种话,早被他一脚踢出去了,未必就顾得上怜香惜玉,然而面对温柔中带着薄责的牛牛,这位向来凌厉的皇帝却什麽威风都没有了,呐呐道:”不至於……这麽严重吧,就扯到国计民生去了,朕的……朕的国家治理的很好啊。“
”千里之堤毁於蚁|茓,皇上自觉这个不算什麽,本来也的确算不上什麽,然而你十年来,每到月半便是如此形容,或耽误早朝,或茶饭不思,可说是已入魔道,你现在年轻,尚能控制,若随着年龄增长,这颗刺始终不能拔除,便会渐渐溃烂,终会有一天连你自己也控制不住,到那时,君王昏聩,百姓还有何安乐生活可言,天下又怎能是太平盛世,难道不闻玩物丧志之说吗?况且十年前之事,竟是皇上太认真了,做皇帝,何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仅厚德治国四字即可,皇上细想,可不是自己在这等儿戏上太认真了吗?“
夏侯轩放下笔,认真的看着牛牛,忽然微微笑了一笑,沈声道:”说得很好,朕常闻说醍醐灌顶,又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朕却从来没有感觉过,今天才真正的知道了,原来世间真有这种事情啊。你叫什麽名字?“他一边说一边收拾起桌子上的宣纸和毛笔,然後步下台阶。
”我姓黄,叫黄牛。“牛牛虽然是个风雅人,然而却向来以自己是一只黄牛精为傲,所以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黄牛这个名字有什麽不好。也因此当他看见夏侯轩的身形在台阶上踉跄了一下的时候,也没意识到这是自己名字惹的祸,反而上前扶住夏侯轩,摇头道:”看看吧,午膳也没吃,就饿成这样了,照理说也不该啊,难道你连昨晚的晚膳都没有吃?“
夏侯轩挤出一丝笑容:”不是……朕是让你的名字给惊到了。“他看见牛牛疑惑的目光,於是又加重语气补充了了一句:”黄牛,多麽特别的名字啊,朕真是太惊喜了,活了二十多年,就没听见这种活泼传神的名字。“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4
发文时间: 10/29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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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牛一点儿也不觉得夏侯轩是在讽刺自己,反而点头微笑道:”是啊,我也觉得这名字非常好,牛是最勤劳朴实的,如果没有了牛,人类要靠什麽来种田呢?所以我最喜欢牛了。“
夏侯轩在心里嗤笑一声,心道原来还是个笨美人,啧啧,差点儿就被他刚刚的气势给骗到了。他转了转眼珠子,再看看身旁的牛牛,觉得这男子实在是越看越让人爱,他不同於那些唯唯诺诺,或喜欢撒娇弄痴,用尽各种手段来博得自己欢心的美人,从相见的那一刻起,他就始终是这种淡淡的表情,仿佛荣辱名利都不被放在心上,超凡脱俗却又飘逸如仙,怎不让人动心。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拐到自己的龙床上吃干抹净。
”皇上是在转什麽坏主意吗?“牛牛沈稳的问,看到夏侯轩再度打了个踉跄,他不屑的笑了一下,心道来吧,让我看看人间帝王的手段,总应该比兔子和那妖孽蛇要强上一些吧。
下一刻,他听到夏侯轩不满的道:”喂,你知道就知道了,干吗要说出来,被人听见,这会很有损朕的形象你知不知道?“
牛牛愕然,半晌额上滴下一滴冷汗,心中暗竖大麽指,心想不愧是皇帝,行事就是出人意表,的确比妖孽蛇和流氓兔子要强很多,那些崽子,被我抓包就知道死不承认,要麽就是一诈就诈出来了。只不过有的时候蛇和兔子耍的高明一些,而猴子和老虎他们通常都会被我教训一顿罢了。哪像人家,被抓包了就大大方方的承认,然後还能倒打一耙,了不起,的确是了不起。
一路来到宫门外,胡公公欣喜的迎上来,满怀期待的问:”皇上终於画出满意的作品了吗?这是要去哪里?早膳和午膳还没有用过呢……“不等说完,夏侯轩和牛牛就同时开口道:”去书房。“”去用膳。“
夏侯轩和胡公公都愕然望着牛牛,夏侯轩心想怎麽着?朕这还没把你拐上床呢,就想当朕的家做朕的主了?他摆摆手,昂首挺胸道:”不吃了,朕要去书房,几位早朝上有事要奏的爱卿一定是在那里等着朕呢,朕可不想做个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说完便挑衅似的看向牛牛,意思是你还有什麽话说?
牛牛本来话出口就後悔了,他知道人间的皇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但是夏侯轩给他的感觉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同,以至於让他想也不想就脱口替他说出了答案,正後悔呢,便看到皇帝的眼神,那是什麽,那分明是挑战啊,这种眼神牛牛绝对不陌生,以前在雾隐山的时候,妖孽蛇每当想挑战一下他的权威的时候,就会露出这种眼神。
既然是挑战,那没有不应战的道理。在这一刻,牛牛仿佛看到妖孽蛇在自己面前重生,让他完全忘了他现在只是扮演一个太监,而夏侯轩却是皇帝的事情。
”皇上早膳和午膳都没有用,去书房接见大臣又不知要说上多长时间,一旦饿坏了,或者胃口出了些毛病,连着几天无法上朝,这其中的得失轻重,不用我说吧?更何况……“牛牛深情的望了那个老太监一眼:”皇上可以任性妄为,却一点儿也不顾旁人的感受吗?虽然你的身体的确是比老虎还要壮,其实也没什麽值得担心的,但是总会有人担心啊。“他一边说一边向胡公公看过去,就见那老太监已经听得痴了。
这是对谁露出如此深情的目光呢?夏侯轩心头不快,虽然他没有爱黄牛爱到死去活来的地步,可既已对这美人上了心,他如何能不在意?心想着谁敢和我争小黄,嫌命长了吗?一边恶狠狠的在心里骂着,一边回过头去,入眼却是一张长满了褶子的老脸,眼中露出慈祥的目光,正含笑看着自己,不是伴自己长大的胡公公还会有谁。
夏侯轩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心想怎麽在这个小太监面前,我就变得如此愚蠢呢?竟然和六十多岁的胡公公吃醋,他妈的我是不是最近傻了,不行,得赶紧把关山给叫过来,问问他那丹药炼成了没,朕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还想把眼前这个不知道是真笨还是假笨的美人儿弄到手呢,没有这颗聪明的脑袋,这美事儿能成吗?
他一边琢磨着,便来到了饭厅,一回身却不见了黄牛,不由得大吃一惊,忙抓着胡公公问道:”人呢?那个美人儿呢?“说完却见胡公公茫然道:”刚刚老奴让他回去了啊,他不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又是昨儿新来的,一宿没睡,今儿陪皇上到现在,老奴想着他许是乏了,就让他回去了。“
夏侯轩好悬没气吐血,就在刚刚,他才想出了要和美人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手段,想想小黄是什麽人,是个太监啊,如果能和自己同桌而食,还怕他不感激涕零,进而投怀送抱吗?只可惜这胡公公跟了自己这麽多年,竟不知自己的性子。当下心里一急,也不和胡公公说话,就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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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牛牛是很聪明的妖精,夏侯轩在他面前,只有吃瘪的份儿啊,吼吼吼……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5
发文时间: 10/30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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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看到前面的紫衣身影一闪,夏侯轩常年练武,眼神儿好使,於是急忙追了上去,谁知眼看就要接近黄牛的时候,却见对方也跑了起来,这把夏侯轩给气的,心想好嘛,听见我的脚步声了是吧?不但不等我,还撒丫子开溜,也不看看你是在谁的宫里,你溜得了吗你?
他这样想着,更攒足了劲儿,也不肯呼唤黄牛,只在後面起劲儿追着,忽见黄牛停了下来,四下里望着。夏侯轩刚刚只顾着追,现在再看看周围情形,心不由得就是一沈,原来这是一个十分荒凉的牧场般的地方,周围渺无人踪,他暗道莫非小黄是个杀手,他真人不露相,引朕来这里要行刺杀之举吗?想到这里,手上不由得暗暗蓄足了力道。
忽听牛牛自言自语道:”怎麽还不来呢?难道走的这麽慢?很久以前我也没走这麽慢过啊。“
夏侯轩心想怎麽着?怕自己一个人不能成事,还有帮手?哼哼,好啊,就来几个吧,反正朕身上还有关山给的两道雷符,就不信你们能抵挡得了,嘿嘿,之前他是朕的太监,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就算想吃也不能心急用强,如果你是杀手,那朕还和你客气啥啊,直接抓住了往床上一塞,反正是敌人,也用不着怜香惜玉了,也许以後还能把他囚禁在身边,享用一辈子呢。杀手嘛,不管怎麽处置,别人也没有二话的。
他越想越觉高兴,现在反而盼着黄牛是来刺杀自己的了,正想的美,就听远方”哞“的一声,有几头黄牛悠哉悠哉的向这边走过来,然後他就看见牛牛高兴的走了过去,先和那放牛的小太监打了个招呼,接着他抚摸着其中一头黄牛的牛头微笑道:”真是的,走的好慢,你们退步了好多啊,我那时候的速度可比你们快了许多,不过你们的生活可很好啊,还有专门吃草的地方……“他不等说完,就听到不远处”咕咚“一声,抬头一看,可怜的夏侯轩整个人栽在地上,或许是之前隐蔽在一处石墙後的关系,他的额头上碰出了好大一个包。
牛牛连忙撇下自己的子孙,快步来到夏侯轩身边扶起他,有些着急的问道:”皇上,你怎麽也来这里了?不是说要吃饭吗?总不会你今天要吃素吧?就算吃素也不该啊,这里都是草,没有人能吃的东西。“
他一边说着,就一边伸出手去给夏侯轩揉那头上的大包,又哭笑不得的道:”这是怎麽说的,我认识你不过半天功夫,这看见你摔几回了,在书房那一次,不是我扶着,早就绊倒了,这如今好好儿的就摔在了地上,莫非……“他忽然怀疑的看向夏侯轩,摸了摸他的额头,疑惑道:”难道说,是脑子有问题?“
”你脑子才有问题呢。“夏侯轩气得一把抓下牛牛的手,气急败坏的叫道:”你没事儿跑这里来,一副等人的样子,最後就是等这几头牛吗?你还摸着它们的额头和它们说话,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把自己当牛了?瞧瞧还说什麽退步,你昨儿晚上才进宫,知道它们是退步是进步啊?牛是出了名的慢性子,能和你的速度比吗?“他一边说,就一边疼得直抽气,不过牛牛下手已经算是轻的了,而且被这样关心着的感觉,还不错,虽然他嘴上不肯服输,但心里很享受。
”好了,我不就是说了一句吗?我以前看过有的人走路不稳,医生便说那是他脑子有毛病,我看你老摔跤,就忍不住说出来了,说到底,还不是关心你。“牛牛看夏侯轩确实是气坏了,何况怎麽说也是皇帝,能爱听自己怀疑他脑子吗?
再说他也有些心虚,这幸亏夏侯轩没多想,摊上多疑的人,只怕就自己的举动,便要惹人疑窦了。於是他连忙安抚,他在雾隐山上对那些崽子们就是用的恩威并施的手段,管的他们一个个服服帖帖的,没想到这招用在夏侯轩身上也合适,当下心中不由得微笑,暗道其实还就是个孩子嘛,和老鼠笨羊他们也没什麽两样,不过就是比他们有些小聪明罢了。
忽听对面传来”咕噜“一声,接着就见夏侯轩的脸有些红了,然後又气嘟嘟的看了自己一眼,抱怨道:”看什麽看?还不都是因为你,害的朕连饭也没有顾上吃就跑了过来,这都大半天没吃饭了“
牛牛微微一笑,心说这也能怪上我?他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淡淡道:”因为我的关系吗?可是皇上,胡公公说了,我不是你的贴身奴才,不用和你形影不离啊,你吃饭我不用伺候的。“话音刚落,就听夏侯轩嘿嘿阴笑了两声,猛的凑近他得意道:”朕的贴身太监,还不是朕说了算?现在就擢升你为朕的贴身太监了,走,我们去吃饭。“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6
发文时间: 10/31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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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牛眨了眨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好不诱人,看的夏侯轩狠狠吞了口口水,却听牛牛疑惑道:”这就定下来了吗?你一句话便定了?这不是皇宫吗?凡事不该这麽随便吧?还不得有道旨意或者调遣的文书什麽的?“不等说完,夏侯轩就笑的弯腰捧腹,一边喘着气道:”小黄,你当这是在任命大臣呢?还圣旨和调遣文书,不过就是调个小太监嘛……“
周围的气压似乎骤然降了下来,夏侯轩茫然的抬头,就见面前的牛牛一脸淡淡表情,却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威压,冷笑道:”是吗?一个太监,太监不是人吗?太监凭什麽就低人一等?难道世间的人都是这样看人分高低吗?臣子就要郑重其事,太监就可以任意差遣,众生平等,到底平等在那里?这就是平等吗?“
牛牛的这种气愤质问在夏侯轩看来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太监嘛,不就是个奴才,当然任人差遣了,和他们讲什麽众生平等啊?但是他面对着气场强大的牛牛,这番话就是说不出来,只好呐呐的道:”这……这规矩又不是朕定下来的,小黄你冲我发什麽火儿啊?有本事你问我爷爷去,问问孔圣人去,问问那些订下这规矩的士大夫老夫子们去。“
他说着说着,就慢慢醒悟过来,连忙把腰杆挺直了,大声道:”不对啊小黄,朕是皇上,有你这麽问着朕的吗?朕又凭什麽解释啊?朕……朕还没有在人前这样的掉过价呢。“他那一副恍然大悟後又後悔不已的样子让牛牛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这时候的笑,显然会更刺激夏侯轩,所以他别过了头,轻轻垂首,只有肩膀轻轻抖动着。
夏侯轩自认为也看过不少美人,然而这时候看见牛牛螓首低垂,瀑布般的青丝柔柔泻下,午後的阳光照射着他轮廓优美的侧脸,睫毛投射出淡淡的剪影,那样子真是惊为天人倾国倾城,让他不自禁的就喃喃吟道:”明妃初出汉宫时,泪湿春风鬓角垂,低头顾影无颜色,尚得君王不自持……“
”皇上在说什麽?“牛牛转回头来,终於笑完了,这个皇帝一点儿也没有书上说的那种帝王的冷酷和威严,反而就像是他隔壁的兔子老虎老鼠笨羊,这让他感到一种很安心的温暖,只可惜,他不是自己的主人,也不知道自己的主人究竟在哪里,刚刚听胡公公说皇宫里没有皇上自己的兄弟,难道说,主人这一世竟会托生成一个女人吗?
”朕在说……朕真的很想亲亲你……“夏侯轩如同梦游一样,眼睛发直的扑到牛牛面前,一下子就把他扑倒在草地上,喃喃道:”小黄,让朕亲亲你,就亲亲你,你实在是太迷人了……“
一根纤纤手指戳在了他的额头上,力道不小,最起码当他使劲儿想低头的时候,就怎麽都低不下去,眼看着黄牛眼带笑意的看着自己,悠悠道:”是吗皇上?亲亲之後你就会爬起来,然後和我乖乖的回去用膳吗?我知道自己还算不错,但也万万没有迷人到让人眼珠子都发直的地步,何况是皇上这样看尽天下美人的人间帝王,你就不要装出这副被狐狸精迷了的样子来占我的便宜了,我不会相信,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夏侯轩心中哀叫,暗道朕这演技不差啊,怎麽就骗不倒这个看起来像很好骗的小太监呢?何况朕又不是在一点基础都没有的情况下演这出戏,就在刚才,朕真的是有些意乱情迷了啊。他哀怨的看着身下仍是一派悠闲自在的牛牛,哀求道:”让朕亲一下,就亲一下嘛,朕保证,亲完了就起来。“嘿嘿,亲完了就起来?那也要看你愿不愿意让朕起来了,就凭咱这样貌,咱那娴熟的吻技,想把你弄得神魂颠倒也不是什麽难事儿啊。
牛牛也是很清楚的,自己是妖精,妖性最媚,不但媚人也会媚己,刚刚夏侯轩也不全是装的,只怕自己不经意间的确流露出了妖精的妩媚气质。但这个自己可不能负责,一旦被他吻了,他的吻技再好一些,把自己的妖性都给勾出来,说不准就会在这里被彻底的吃干抹净,那还飞什麽仙啊?一旦自己不能飞仙,剩下那些笨兄弟到了妖仙界,被人欺负了怎麽办?
因此他坚决的,狠心的拒绝了夏侯轩的无理要求,当小孩子一样的皇帝还要痴缠时,蓦然就听见自己的头上响起”哞“的几声悠长叫唤,抬头一看,就见之前的那十几头牛不知道为什麽,都聚了过来,一个个红着眼睛看他,耳朵轻轻的摆动着,虽然它们不会说话,但是那副神情就让夏侯轩十分胆寒,似乎……似乎他再这麽压着小黄的话,那些牛就要一起来压他了,不,压还是好的,它们很可能会用那两只大角来招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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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月末了月末了,要打榜了,妹妹们加油支持俺啊,俺明天发两章牛牛感谢大家。
还有,《梨花庭院》那里的《妖孽横行》俺也开始更新了,虽然不是每天一章,但也时时发的,妹妹们有鲜币的,也去支持一下吧,拜托了,鞠躬。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7
发文时间: 11/1 2009 更新时间: 11/01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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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夏侯轩哭的心都有了,心想我推倒的是小黄,是朕自己的贴身太监,你们好好吃你们的草就是了,跑来管什麽闲事啊?这是我们人类之间的事情,又不是把你们的祖宗给压下了意图不轨,妈的这些该死的牛,竟敢坏朕的好事儿,等朕回去的,立刻就命人把它们都给宰了,做红烧牛肉吃。哼哼,都给朕等着。
”哞……“群牛又叫唤了一声,有两只公牛大概脾气不怎麽样,已经在蠢蠢欲动了,再看看身下的人儿,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笑意,手指也没有撤回,而且还很没有良心的挪到了自己脑门那个大包上,顿时,一股钻心的痛袭来。内外夹攻之下,夏侯轩的色心就算再高涨,也不得不收回去了。
他悻悻的爬起来,噘着嘴道:”至於吗?就亲一下而已嘛,还专往人家的包上戳,很痛的你知不知道?还有这些牛,活像是朕要侵犯他们的祖宗似的,一个个都要和朕拼命的样子,等着,都给朕等着……“一语未完,忽然看见在一旁呆立的那个放牛的小太监,心里不禁更来了气,恨恨道:”你这牛倌怎麽当的?看着牛来欺负朕,声都不吭一下,等着吧,回去就派人把你给灭口了,哼哼……“
”你敢……“说话的不是小太监,而是旁边的牛牛,他看见那小太监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还真以为夏侯轩是心狠手辣的皇帝,语气立刻就冷冽了不少,眼神也刹那间就如同深潭般深不见底,甚至隐隐带着一股凶狠之意,没办法,他毕竟是妖精,有一定的凶性,而且平生最恨那种视生命如草芥的刽子手之流。
夏侯轩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半晌方明白牛牛的意思,立刻叫起撞天区来,指着头顶上的白云道:”苍天可鉴啊,朕不过是和那小家夥开个玩笑,没有真想过要杀他啊,你看看他,还那麽小,多说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虽然身子残了,好歹也算是只花骨朵儿,朕就算再残酷,也不能把这花骨朵儿给哢嚓一下就折下来啊。“
牛牛听说他只是开玩笑,立刻便将凶性全都收起,这边灿若春花的一笑,款款道:”你是皇帝,皇帝都讲究金口玉牙,怎麽怨得他害怕,好了,在这里流连了不少时候,这都快用晚膳了,我和你一起回去,再饿下去,小心饿出胃病来。“
夏侯轩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心想民间有评最佳戏子的活动吗?要是有的话,该让这小黄去参加,瞧这变脸功夫玩的,刚刚朕还以为他能扑上来咬几口呢,转眼间就要笑的这样温柔荡漾,害的朕的这颗小心肝儿也不停的荡漾,你说你荡漾个屁啊,这不自作多情吗?人家连亲嘴都不让,你还想什麽?荡漾,你再荡漾,今晚朕就召一个最丑的宫女过夜,呸呸呸,朕糊涂了,和自己较什麽劲儿呢。
他和黄牛一起往回走,心中所想全都转在脸上,看的牛牛窃笑不已,心想这皇帝真好,性子也好,也不玩心机,还十分的仁慈善良,早知如此,也许他刚才不过是想亲一下而已,该让他亲亲的,省的他这时候一脸的懊恼。想到这里,也不知怎麽,就轻轻凑过去,在夏侯轩脸上蜻蜓点水似的一吻,然後笑道:”行了,这回我亲了你,不要再多想,好好回去安心吃饭吧。“
夏侯轩的身子一阵酥麻,心道怎麽倒好象是被闪电给打了似的。他伸出舌头在脸上舔着,无奈舌头太短,够不到牛牛亲他的地方,於是嘻嘻笑着抬头道:”亲脸不算了,还是亲亲嘴巴吧,这回让我来,我吻技很好的,保证让你神魂颠倒不能自拔……“未等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心想我怎麽把真话都给说出来了。
果然,就见牛牛带着笑问他道:”哦?神魂颠倒不能自拔?之後呢?就是春风一度颠鸾倒凤是吗?“他戳了夏侯轩一指头,恨恨道:”告诉你,少给我打那些无良的主意,再有下一次,我一角把你给顶出去,管你是死是活。“他做惯了牛,所以一说起惩罚人的手段,第一个想到的还是用角顶。
夏侯轩却以为角即是”脚“,心想这话不通之极,用脚不是踢出去吗?怎麽到了小黄的嘴里,却变成了”顶出去。“不过他也没心思追究了,只想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於是痴缠了牛牛一路,誓要得到那个吻,想也知道,牛牛岂是像兄弟们那样好骗心软,所以一直磨到了饭厅,这计划也终於没有得逞。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8
发文时间: 11/01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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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公公老远看见他们,忙迎了上来,跌着脚道:”这是怎麽说的,一溜烟儿就没影儿了,这晚膳都上来了,太阳都下山了呢,再不回来,老奴便要调侍卫进来找寻了。“一边说着,听夏侯轩吩咐道:”从今儿起,就把小黄留在我身边听差,你们一概不用了。“一句话把胡公公噎在那里,呐呐道:”难道……难道老奴也不用了吗?“
夏侯轩看见老太监伤心的模样,忽然想起之前牛牛就是因为老公公担心自己才逼自己去吃饭的,心里琢磨着胡烙已经老了,耳朵又聋眼睛又花,人又知机的很,自己要是和小黄发生点儿什麽事儿,哦,这个倒不怕,怕的是自己想发生些什麽事情却没有发生成,他也看不见,也不会将这丢脸的事宣扬的到处都是,这样一来,还能讨小黄的欢心,於是便点头笑道:”说的哪里话,不留那些人,能不留你吗?朕从小儿是你看着长大的。“
胡公公喜出望外,原本要驳夏侯轩的,哪有皇帝身边只有一个伺候太监的道理,因这一层也忘了,於是忙引着他进饭厅里。夏侯轩也是饿了,看见这满桌的饭菜,竟意外的没像以往那般生出厌烦之心,一边坐下来,又招呼小黄坐下一起吃,谁知小黄却转身对胡公公道:”公公且坐下来陪皇上吃吧,我不饿。“他这说的倒是真话,他已经是辟谷期的妖精,对这些吃食并不上心,不似他那些兄弟,若不是他看管得紧,只怕整个雾隐山都能被他们给啃干净了。
胡公公自然不肯,夏侯轩百般的想喂牛牛,自然也无法如愿,心里发愁道:这可怎麽办?这小黄看起来好对付,然而软硬都不吃这一套,对朕的防范之心也十分强烈,早知如此,不该过早露出色相,只装着沈着稳定,瞅个机会向他的饭食里下一点儿瑃药,再然後……嘿嘿嘿……正想到得意处,忽见牛牛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心里如何打算,不禁立刻泄了气,暗道这个小太监到底是谁,好厉害,如同能看透朕的心意一样,惨了,这可怎麽办呢?
於是便提不起吃饭的兴致了,闷闷的扒完了一碗饭,就命人将席面撤下,他这里苦思良策,忽见一个太监捧着个朱漆盘子,来到当地跪下道:”启禀皇上,请皇上翻牌子,奴才好去通知娘娘们尽早准备接驾。“
夏侯轩心想接什麽驾,不把小黄这个美人儿给弄到手,朕哪还有心思去她们那里啊。想起了牛牛,又忍不住看过去,却见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太监,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却不住的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显然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夏侯轩心往下沈,暗道莫非这个家夥是小黄之前的旧情人?所以今次见面才露出这样神态,更或者,难道小黄进宫来便是要与他对食的吗?他想到此处,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喝一声道:”翻什麽牌子,今儿统统都不翻了?没看见朕这儿正吃饭吗?没长眼睛吗?“
他这一喝出口,那面相温柔软弱的太监立刻就吓的”咕咚“一跤坐倒在地。把夏侯轩给得意的,心想小黄啊,你看到了吧?你心目中的爱人就是这麽副熊包样子,嘿嘿,朕说一句话都差点儿把他吓死。正沾沾自喜呢,忽听耳边一声大吼:”你这叫正在吃饭吗?桌上的饭菜都撤下去了,睁眼说瞎话也不是这麽种说法,今儿才教过你众生平等,还不到半天功夫,就又开始作威作福了?“
扭头一看,牛牛满脸的杀气腾腾,柳眉倒竖明眸圆睁,一掌拍上桌子,差点儿把夏侯轩也给吓得坐到地上去。然後他愤愤看了夏侯轩一眼,理也不理他,径自走到那个太监身边,轻轻扶起他,目中泛出泪光,好半晌才哽咽着道:”没事儿,没事儿了,你不用害怕,我知道你总是胆小的……“一语未完,听见夏侯轩在那里强撑面子的叫道:”谁……谁说没事儿了?“他心里恨极,回过头拧眉问道:”那你还有什麽事?说。“
夏侯轩这个皇帝当的,二十多年来一直是威风八面指点江山,然而也不知为什麽,牛牛朝他一瞪眼睛,他就半点脾气都发不出来了,一半是爱他那娇嗔的模样,一半是从心底里发虚,本来就理不直气不壮的,哪里还禁得住牛牛那强大的气场,要不然在雾隐山上,蛇精和兔子精也不至於被管的服服帖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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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9
发文时间: 11/2 2009 更新时间: 11/02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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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也没什麽事儿了。“夏侯轩话出口,就恨不得一头撞在桌子上撞死得了,他心想自己这个皇帝还当个什麽劲儿,要是传出去,他竟然会怕一个小太监,夏侯皇族的列祖列宗还不得在九泉下集体撞墙啊,那些敌人的下巴恐怕都会笑掉了。
但是……但是心里懊恼,面上却怎麽也端不起皇帝的威严架子,还自己安慰自己道:哼哼,俗话说有理走遍天下,朕这皆是因为太心急了,所以这几次也都没占住理,小黄你不要被朕抓住错处,否则,嘿嘿嘿……想到这里,复又壮志凌云起来。
牛牛回过头,也不等夏侯轩同意,就扶起那个小太监,却见小太监死活不肯起来,还战战兢兢的举着那翻牌子的盘子,对夏侯轩道:”那皇上……皇上还要不要翻牌子。“他虽然是对夏侯轩说话,但眼睛却求助的看着牛牛,显然是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话,让皇上好歹翻一个牌子。
”都说不翻了,你还罗嗦什麽。“夏侯轩慑於牛牛的威严,不敢再吼叫,只好重新嘀咕了一遍,他心里这个气啊,暗道牛牛为什麽就会对这个小太监那麽好啊,他有什麽?相貌不算出色,又是个太监,没权没钱,甚至他都不是宫里的太监总管,而自己比那个小太监强上何止万倍,他为什麽对自己总是威风凛凛,半点儿温柔软语都瞧不见呢。
”你翻一个。“牛牛抬起头来,对夏侯轩一瞪眼,可这主儿现在正别扭呢,见牛牛逼他去那些妃子的宫里,更是火上浇油一般,一拍桌子叫道:”说不翻就不翻,你一个太监还想管到朕头上不成?太宠你,所以无法无天了是不是?“他说完,生气的扭过头去,暗道这次说什麽也不能被牛牛给左右了意志,再怎麽说他也是皇帝来着。
牛牛看了眼闹别扭的夏侯轩,又看看面色苍白,一个劲儿拉着自己衣角不让他和夏侯轩强的小太监,心下立刻了然。他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然後稳步走到夏侯轩的面前,低下头凑近他耳边道:”你今晚翻了牌子,我就答应为你做一件事,如何?“
”真的吗?“夏侯轩立刻转怒为喜,刚刚那点不能被牛牛左右的决心都丢到了爪哇国中,闻着牛牛身上传过来的淡淡清香,这家夥意乱情迷之下,竟然想也不想的就拉住了牛牛的手,欢叫道:”那朕要纳你为妃,可以吗?“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周围的气压猛然低下来。
”你确定不换别的要求了吗?“牛牛抬起身来,一个字一个字的问,虽然他的形容很平静,但不知为何,就是让夏侯轩联想到了”咬牙切齿,怒火冲天,杀人放火大卸八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等种种不良的词汇,不过好歹也是皇帝嘛,能被这个吓住吗?就算心里害怕,表面上也决不能露出来。
夏侯轩缩了缩脖子,盯着牛牛美丽的脸庞,到底色胆包天的又追加了一句:”那个……换要求,也不是不行啊,朕要立你为後,这个……嗷……“最後一声狼叫其实是惨叫来的,因为夏侯轩还不等说完,就被牛牛给一脚踹下了椅子,听他怒吼道:”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看见美人就不放过,你是皇帝还是色狼啊?“
”护驾,有刺客。“守在门外的侍卫们一见屋里的皇帝被美貌太监给摁在了地上,二话不说,拔出刀剑就冲了进来,其中一个性急,唯恐牛牛伤了自家敬爱的皇上,一个标准投标枪的姿势,手中大刀向着牛牛就飞过来了,风声虎虎之下,这一刀的气势也十分惊人。
”啊,住手。“大吼的不是别人,而是被踹下了椅子的夏侯轩,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在半空中便伸出脚一踢,轻轻松松的就把那一刀给踢飞了,大片刀在空中划过了优美的弧形,”哢嚓“一声撞在花盆上折断了。刹那间,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都不明白是怎麽个状况。
”小黄,你怎麽样?有没有被吓到?“夏侯轩顾不上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和头发散乱的狼狈形象,一转身就抓起了牛牛的手,关心之情溢於言表,待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确定牛牛没事後,他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转身对那些侍卫们正色怒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朕和小黄在开玩笑呢,如果是有刺客,朕会不宣你们吗?“
”恩,也不关大家的事情,是我不好,不该将你踹下椅子。“说心里不震动那是假的,刚刚夏侯轩的关心是发自肺腑的,一向都是照顾别人,发号施令给别人的牛牛,除了在当牛的时候享受过主人给的关爱之外,还从来没有过这种体会。就在夏侯轩急急拉着他检查的那一刻,似乎是有什麽击中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全身都刹那间暖起来。
”小黄啊,拜托你就不要说出来了,你给朕留点面子好不好?“夏侯轩苦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自我反省的牛牛,心想这下可好,朕的英明形象啊,全毁了。他转过身,就看见侍卫们张成圆形的嘴巴,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暗道果然朕素日神武的形象尽付东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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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10
发文时间: 11/03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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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那些张大着的嘴巴越觉得碍眼,夏侯轩咳了一声,恨恨道:”还赖在这里干什麽?等着朕杀人灭口吗?还不都退出去呢。“一语完,素日训练有素的侍卫们立刻作鸟兽散,还有人小声在那里嘀咕着:”啧啧,皇上竟然也有今天,不行,要赶紧去告诉小桃,嘿嘿,让她知道知道,她心中无所不能的完美主子到底是什麽德行。“
夏侯轩气得差点儿吐血,却听身边的牛牛忽然幽幽叹了一声,然後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自己,郑重道:”皇上,你是个好皇帝,若天下的皇帝都能像你这样,人间便或许不会有那麽多的惨事发生了。“他一边说着,忽然就拥抱了夏侯轩一下,一字字道:”我真的……很佩服你,在我眼里,你是人间帝王第一人。“
夏侯轩懵了,巨大的喜悦就如同潮水般将他整个淹没,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对牛牛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就不受控制的泛滥了,明明相处了还不到两天呢,可为什麽,这个人就牢牢的吸引了自己的视线,现在更是堂而皇之的占据了自己的整个内心呢。
夏侯轩越想越美,两只眼睛里已经开始冒粉红色的泡泡了,尤其是牛牛的那句”在我眼里,你是人间帝王第一人。“,更是把他美得不行,心花怒放之下,警戒心明显的就弱了,靠近牛牛优美的耳垂旁,他涎着脸道:”嘿嘿,什麽人间帝王第一人,朕不在乎了,朕在乎的是,朕是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怎麽样小黄,朕真的很喜欢你,考虑考虑做朕的皇後吧。“
下一刻,色欲熏心的皇帝再次被牛牛踢了个四脚朝天。然後他走到那个小太监面前,随意的翻了一个牌子,对小太监道:”就是这个了,你去报信吧。“
小太监早就被难得暴力一次的牛牛惊呆了,听见他说话,连忙低头看了看他翻得那个牌子,不由得又是一惊,脱口而出道:”你……你怎麽知道皇上最宠爱的是肖贵妃?“话音未落他就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连忙结结巴巴的补救道:”哦,我……我错了,皇上宠爱肖贵妃,是全宫里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你知道也没什麽稀奇的。“
夏侯轩一口气呛在了嗓子里,差点儿没把他噎死。恨恨看着那个脱线的小太监,他刚刚还向小黄求亲来着,结果下一刻,这小太监就说自己最宠爱肖贵妃,他是故意来抹黑自己形象的吧?虽然看他那呆样子,似乎也干不出这麽歹毒的事情来。
”我随便翻的,谁知道他最宠谁啊。“牛牛先是一愣,然後无所谓的耸耸肩,对夏侯轩道:”听见了吗?肖贵妃,今晚你就去她那里吧。我要回去休息了。“他说完也不管夏侯轩,径自晃着就走了出去,步态潇洒无比,看的夏侯轩口水又流了一地。然而想一想,不由得又沮丧低下头去,暗道小黄根本都没有吃醋的样子,看起来他对自己,的确没什麽情爱之心。不过那又有什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就不信了,他处处都真心的对小黄好,最後会不能抱上美人儿,哼哼,他是真龙天子,老天不会这样为难他的。
重新燃起斗志的夏侯轩并不知道,刚刚牛牛说的虽然潇洒随意,然而他心里,并不是真的像他嘴上说的那样不在乎,就在刚刚听到夏侯轩最宠爱的是肖贵妃的时候,他心里就如同平静的湖面忽然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般,泛起了几丝波澜,不过很快的便被他压制下去了。开什麽玩笑,他是妖精,是要飞仙的妖精,怎麽能够允许自己轻易动情呢。虽然……这个夏侯轩真的是让自己平生第一次有了那种别样的情怀,但在短短时间内的这点儿情愫,比不上其他十一个兄弟,他们注定是要一起飞仙的,自己……仍然还是要照顾保护他们的牛哥哥。
牛牛边走边想,他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最後他猛然站住,仰首看向天上明月,大口的呼吸了一下花园内的清新空气,一股怡人的花香丝丝缕缕蹿进鼻中,他这才发现周围花木葱茏,在明月的笼罩下,真正是一番”花明月暗笼轻雾“的美景,只可惜,少了”今晚好向郎边去“的美人,少了另一股风韵。
牛牛坐在山石上,心想来到人间已经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那些兄弟们都在哪里,现在过得怎麽样,崽子们十一个里倒有九个是笨的,唯二剩下的两个,一个是每天想男人想的头都疼了的妖孽,另一个是看见美女就不要命了的色兔子,细细想来,他们的前途实在是堪虞啊。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11
发文时间: 11/04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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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牛抚了抚额头,心中有些後悔,暗道自己不应该让他们各自去寻找飞仙答案的,那些小家夥虽然都有法力,然而不是笨就是馋,真要遇上了对心思的东西,很可能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都是自己考虑不周,早知道这样,就该把他们留在山上,由自己来寻找答案。
不过这也不现实,剩下那十一个崽子在雾隐山上,离了自己的禁管,那些家夥还不都翻了天?但是都带着他们似乎也不现实,十二个人啊,还都是美人,这走到哪里,麻烦还能少了吗?因这样想着,又觉得各自寻找答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乱想着呢,忽听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而近,抬头一看,就见刚刚让夏侯轩翻牌子的那个小太监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看见他就绽开笑容小跑过来,一边拉着他的手道谢:”刚刚……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然娘娘们又该拿我出气,总算现在皇上翻了牌子,那就不干我的事了。“
牛牛皱皱眉头,握住了那小太监的手,和他一起坐在山石上,问他道:”你叫什麽名字?怎麽会进宫做了太监?皇上不翻牌子,那些娘娘们干什麽要罚你?“言罢,就见那小太监搓了搓手,微笑道:”我叫小径,小时候家里穷,就把我送进来做太监了。至於娘娘们,唉,做奴才的,不就是这麽回事儿吗?皇上不翻牌子,他们都说是因为我办事不力,如今皇上翻了,那没翻到她们,可就怨不到我头上了。“
牛牛怒道:”太可恶了,这种事情也能攀到你头上去,小径,你的性子太温柔了,所以那些人才都欺负你。还有夏侯轩,我看他做皇帝还算不错,怎麽自己的後宫里却是这样的乌烟瘴气,他也不管管,可恨,实在是太可恨。“一语未完,小径就吓了一跳,连忙前後左右望望,见四下里无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摇着牛牛的手道:”小黄,你是叫小黄吧,我听见皇上这麽叫你的。“
他见牛牛点头,就接着道:”小黄,我告诉你哦,这话只可以私下里在我这儿说,千万别让人听见,尤其是那些娘娘们,自古以来,宫里都是这样子的啊,吃人不吐骨头,偏偏你又长的这样美貌出色,若让娘娘们见了,就没有错儿,也要寻些出来给你下马威的,甚至有那狠毒的,就找个由头把你给弄死了,省的你夺了皇上的宠。如今皇上虽然宠你,但你毕竟还是个小太监,没名没分的,也不要说我们这些奴才了,就是有名有份的贵人们,有那厉害的妃子,明里不能,暗里也弄死了。咱们皇上就算是好的,有他在,这些妃子还不太敢明目张胆呢。但是花无百日红啊,你现在圣眷虽隆,但难免将来也会有美人迟暮之时,到那时,皇上一旦不护着你了,你又待怎样。所以你以後一定要和皇上形影不离,让那些想害你的人抓不到时间,然後趁着年轻美貌时,要点儿名分赏赐,也许能保晚年无虞,至不济也可以寻个出路,许能出了宫过点平静的生活。“
牛牛注视着小径,半晌放点头笑道:”我知道了。“他替对方掠了掠滑到额前的发,哽咽道:”还是这个性子,一点儿都没变,宁可自己吃亏,也要替别人着想,把所有的人都当成是好的,一旦认定了,就恨不得把心都掏了给人,这麽悠长的岁月,你便是这样过来的吗?“
”小黄,你在说什麽啊?“小径奇怪的看着牛牛,却见他摇头笑道:”没什麽,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他已经决定,等一下就要回去占卜下小径这十几世的命运,看看他到底都是怎麽过来的。真是的,他从没想到,千年都过去了,曾经的主人却还是一点儿都没变,难道他这十几世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恩,那好,你也赶紧去休息吧,记得,万事要小心哦。“小径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挠挠头道:”嘿嘿,我也要早点儿回去睡觉了,肖妃娘娘因为被翻了牌子,所以十分高兴,赏了我几百文钱呢,我今晚可以不用做噩梦了。“他一边说着,就从衣襟里掏出一把钱,不由分说塞到牛牛手里,嘿嘿笑道:”在这宫里,离了这个东西不行的,你拿着吧,日後肯定有用,若是还需要用钱,你就来找我,我那里零零碎碎的也攒了几两体己。“一边说着,便和牛牛作别,欢快的去了。
牛牛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了半晌,方忽然想起,自己本想问问他每晚都被什麽噩梦缠绕的,谁知却忘了。他在山石上又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沿着小路向花园深处走去。耳朵里传来一阵哀怨的窃窃私语,他嘴角微微上扬,假装什麽都不知道,转眼间便去远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躲在暗处灌木丛里的夏侯轩才气愤的一个高儿蹦了出来,恨恨道:”什麽眼光什麽眼光啊,放着朕这样又帅又多金又温柔体贴的男人不找,却去亲近那个窝窝囊囊的小太监,朕……朕可是站在权势巅峰上的男人,小黄他到底有没有脑子啊,啊啊啊,气死我了。“他一边说一边使劲儿向山石上踢去,因为用力太大,所以脚尖处立刻传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可怜的夏侯轩狼叫一声,抱着脚在原地团团乱转。
伺候他的众太监宫女都是一脸的黑线,心想皇上啊,你还知道你是站在权势最巅峰的男人吗?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我们,我们也不会选你的,哦,当然了,更不会去选那个小太监。所以大家都十分奇怪,不明白为什麽黄牛这样一个绝代佳人,怎麽会去选择那个不起眼的小太监。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12
发文时间: 11/0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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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愤不平的来到了肖妃住处。那妃子已经等候多时了,听见皇上点了自己的牌子,她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不过这肖妃算是性格温柔之人,再加上的确艳冠群芳,所以夏侯轩在遇见黄牛之前,才会对她青眼有加。因她的个性,即便夏侯轩驾到了,这里也没有格外铺张,只是静静的将他给迎了进来,桌上几盘点心和上等的茶水,便再无别物了。
看见夏侯轩一副气冲冲的样子,肖妃十分不解,欲待相问,又怕冲撞了皇帝,正疑惑间,忽听夏侯轩问道:”璃儿,你告诉朕,一个男人在什麽情况下,能最快,最容易得到佳人的心。“因肖妃的小名叫做璃儿,所以夏侯轩从来都是这样称呼她。
肖妃先是一愣,接着一笑道:”皇上可是有心上人了吗?这样的急切,若说你们男人如何追求佳人,臣妾是不知道的,只不过素日里看那些戏文,臣妾倒觉得,英雄救美应该是最能打动佳人心的招术了吧?你看那些戏文里的男人,哪个不是凑巧救了个小姐,便得了人的。“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夏侯轩猛然跳了起来,拉着肖妃的手连亲了几口,便兴冲冲的出去计划了,这里肖妃喊他吃点点心的话也没听到。好在这个女人也不在意,恩,用现代的眼光来说,大概是属於性冷感那种,也不在意自己是否受宠,见他跑了,便笑着摇摇头,坐下来继续做女红。
谁知不一会儿工夫,夏侯轩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先是对着肖妃嘿嘿嘿的贼笑了一会儿,笑的肖妃心惊肉跳之後,他才一拉肖妃的手,坚定道:”璃儿,朕又回来了,因为朕发现,想要在这皇宫里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只能靠你了,来来来,你过来,朕把详细的计划说给你听。“
夏侯轩和肖妃在仙桃宫中密议完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走,本来想去牛牛的住所看看,但转念一想,他觉得自己就是因为太缠小黄了,才会让他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所谓小别胜新婚,可见两个人形影不离,也不是什麽增进感情的好办法,尤其是在其中一个对另一个根本没什麽感觉的情况下。
也幸亏夏侯轩没有过来,此时牛牛正在花园深处的芦荡里掐指算着小径,也就是他前主人的十几世命运呢。只不过越算,他就越惊奇,没想到小径这十几世来,竟真的都是同一个性格,不过结局都不错,都是安逸富贵一生。然而让他黑线满面的是,旧主人的富贵生活全是拜那个当初的恶霸所赐,他做梦也没料到,那两个人竟是生生世世的姻缘。而且这个恶霸不久之後就会出现在小径的面前,这一次他的身份是一个皇帝。
牛牛抚额呻吟了一声,心想老天爷你偏心,你不公平,你怎麽可以让我的主人生生世世都被那个混蛋给压在身下呢?还有,为什麽富贵的命运都给了那个混蛋,而我主人不是穷书生就是老实的农民,总之都是最下等的那类穷人,然後……然後再被那个混蛋给霸占,奶奶的这太不公平了,老天爷你编爱情剧的能力好差啊。
黄牛在就在芦苇荡里猫了一夜,他是给自己弄了一个合理的太监身份,但是却没给自己这个身份造出一所房子,不过也无所谓了,在哪儿呆不是呆着啊,他可是妖精,这芦苇荡和牛棚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顶棚罢了,反正他也不惧寒冷。
天未亮他就从芦苇荡里走出来,看看四下无人,这才施施然向夏侯轩的宫殿走过
去,只见那里灯火通明人影幢幢,他心想这是怎麽着了,难道闹鬼了不成?这可好,正撞在我手里了。於是几步走上前去,还未等进门呢,一件明黄|色的袍子便扔了出来,正盖在他头脸上,接着是夏侯轩的怒吼声:”怎麽可能找不到?那麽大个活人,给我再去找,再找不着,就把所有太监都给我集合起来,我就不信还找不到他。“
一阵惶恐的答应声如同潮水般响起,接着脚步纷乱都从他身边跑了过去,皇上发火了,大家只顾着奔去寻找那个叫黄牛的太监,没有人多看这个被衣服盖了脸的倒霉鬼一眼,有的人边跑还边寻思:瞧这个倒霉鬼这点儿赶得,还不赶紧把衣服掀了去找人呢,不然等他反应过来,大概就剩下当出气筒的份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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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头,太失败鸟,喊了一顿让乃们支持一下俺的VIP专栏,结果不但没把名次提上去,反而又落下了十来名,5555555555,乃们素不素故意滴?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13
发文时间: 11/06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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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站住。“一声怒吼如同天边的滚雷在众人耳边嗡嗡直响,众人一愣,接着回头,便见那个被衣服盖住了的倒霉鬼伸手一揭,衣服飘落,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只不过这张脸孔上现在是深深的震怒,只见他也不理这些石化了的太监宫女,大踏步走进房中,看见夏侯轩先是一愣,接着就欢喜的迎了上来,那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倒也不是装出来的。牛牛的火气不免消了一些,不管怎麽说,夏侯轩这麽郑重的寻找自己,也是一种关心吧,虽然这关心实在是非常不必要。
”小黄,你到底去哪里了?朕半夜睡不着,遣人去找你,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把朕急坏了,这心里总惴惴不安的。“看来夏侯轩也知道自己有多过分,那笑容里陪着千万分的小心,让牛牛高涨的怒火又落下去了一些。
”我去哪里?我还能飞了不成?你半夜不睡觉,兴师动众的找我干什麽?“黄牛无奈摇头,然後口气又严厉了几分,哼了一声道:”你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是皇帝,天下的兴亡都担在你肩上呢,别说我只是一个小太监,就是什麽样心爱的妃子皇後,也不该这样的兴师动众,像个什麽样子。“
”是是是,朕知道错了,不过小黄,你别妄自菲薄,妃子哪里比得上你,皇後的位子也是给你留的呢。“一语未完,看见黄牛瞪起来的眼睛,又连忙摆着手笑道:”嘿嘿嘿……朕不说了,朕都知道了,真的,以後朕不会这样胡闹的,小黄你不要生气了。“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胡闹,还不赶紧去上朝。“牛牛又哼了一声,心里却不知怎的就柔软了一些,接过旁边宫女太监们手中的披风,亲自给夏侯轩穿戴上,只把夏侯轩给美的,眼睛里都快冒泡泡了。这里又缠着牛牛和他一起上朝,牛牛本不想答应他,然而实在受不了夏侯轩的缠磨,只好跟着他一起去了。
其实夏侯轩这样的发疯,也是有原因的。他是真龙天子,身边有百神庇护,牛牛是因为修为太高,又不是什麽嗜杀的妖精,方能接近他,若是别的妖精,不待近他的身,早就一个落雷劈下来了呢,那百神庇护总不是吃素的。
因此当他沈沈睡去之时,夜游神和日游神碰了面,待日游神将今天白日的事情一说,两人知道糟糕了,护佑的这位真龙天子似乎对那个妖精产生了点不一样的心思,这哪行啊,要是将来知道了那是只妖精,还不得把皇帝给伤心死。这个夏侯轩是个很不错的皇帝,虽然有那个怪癖,偶尔人也荒唐一些,但在国家大事上,那是不含糊的,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也是天神般的存在,要是让他因为这事儿一蹶不振,那自己这些守护他的神仙还不得被人咒死啊。
因此两个人一商量,便由夜游神托了个梦,在梦里让黄牛小小的恢复了下原形,为了收到震慑皇帝掐灭爱的小芽的效果,他还别出心裁的加了点料,让皇帝陛下看了一出雷击黄牛鲜血横飞的恐怖戏码,那意思就是:皇帝,你身边这只牛是不吉之兆,你就趁早儿跳出爱的漩涡吧,别执迷不悟了,省的将来替我们招骂。
效果的确不错,一下子就把正在做绮梦的皇帝给吓醒过来了,然而夜游神没料到的是,醒过来後,这皇帝就折腾起来了,到处让人去寻找黄牛,夜游神究竟是神仙,不懂情爱之事,开始还以为是夏侯轩得了暗示,要将那妖精给灭了以绝後患呢,弄得老兄还挺不落忍的,心想不管怎麽说,那只妖精也没犯什麽大恶,用不着这样的赶尽杀绝吧。谁知真等牛牛来了,夏侯轩那个粘啊,竟亲自带着上朝去了。
原来夏侯轩便是因为这个梦,心中总是不安,唯恐黄牛会遭到什麽灾祸,他自忖朕是真命天子,身边有百神庇护,只要将小黄带在身边,怎麽着也能帮他挡一挡灾难,因此方如此紧张。他哪知道这个举动让跟在他身边的日游神夜游神十分的郁闷,其他的百神也都怨夜游神办事不力,不过就是一朵爱的小芽而已,他不但没掐灭,还让它在一夜之间长大,甚至都开花了,想也知道,只要那个妖精一点头,那颗果子差不多也就结出来了。
下了朝,一行人正往後宫走,来到御花园的时候,却听见一阵渗人的吼声从远处传来,众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牛牛细听了一回,面色忽然一下子变得惨白,一言不发就要冲过去,却被夏侯轩一把拽住,听他沈声道:”小黄别动,听这声音不善,应该是什麽猛兽,别让他把你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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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吼,下一章牛牛是Gao潮哦,妹妹们千万表错过。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14
发文时间: 11/07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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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兽?怎麽会是猛兽。“黄牛转回头看着夏侯轩,那里面的伤惨和凄凉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是一愣,从没想过这样清澈温润的眸子会露出这种表情。不过没有给他深究的机会,那声音转眼就近了,原来是两头疯牛,身上鲜血淋漓的从後院跑了出来,见到夏侯轩这一行人,不由得红着眼睛就冲过来了。
太监宫女们一瞬间面色都苍白起来,那些侍卫纷纷拔刀出鞘就要冲上去,还未开始动作,便见身前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冲天而起,接着两声震天长叫,再一看,原来是夏侯轩因为昨晚那个梦,所以担心那疯牛伤害到了黄牛,竟亲自迅速出手,将两头伤牛立毙剑下
直到那两蓬血雨洒上天际,一句悲凉的”不要“吼声才在身後响起,夏侯轩诧异回头,就见一向从容优雅的小黄跌跌撞撞奔上前来,一下子就跪倒在那两头已然毙命的黄牛身前,直到这时,才有几个太监拿着刀子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未到近前就跪下颤着声音道:”奴才们罪该万死,让这两头凶牛惊了驾,它们……它们蛮力太大了,这刀子未扎透,竟然……竟然就暴起跑了来,幸得我皇英明神武……“
太监们又说了些什麽,夏侯轩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他只是惊讶的看着牛牛,忽见他抬头怒道:”什麽凶牛?它们……它们是这世间最温顺的动物,尽心尽力的替你们人类耕田犁地,难道……难道到最後,他们就该躺在案上乖乖躺着等你们宰杀吗?换成是你们,你们能甘心?能不挣扎……“
他一边说,那眼泪就掉了下来,彼时小径正经过这里,看见这副景象,先是觉得惊讶,过後就不知为何,竟从心中升起一丝伤感,不知不觉的就慢慢踱了过去。
黄牛心碎神伤,其实也知道自己失态,他时常都教育其他的兄弟,说各命由天,让他们到了人间後,不要因为同类被人类宰杀吃掉就做出为祸人间的事情,可现在轮到自己,终究也是忍不住泪雨滂沱,伸手抚着那两头死牛染血的牛毛,他慢慢道:”死也就死了吧,别再不甘心了,好好儿的入轮回,这一世里你们辛劳了一生,下一世该托生成|人了……“
一语未完,想到这两头牛之前受伤狂奔的情景,想到夏侯轩毫不留情的出手,还有那几个太监都生生的将过错推在这两头无辜被宰杀的牛身上,丹田之中不由得有一股血气翻涌,怎麽也压制不下,似乎就是空气中隐隐有什麽东西在拼命激发他心中的魔念一般。牛牛苦苦控制着,然而妖元力却渐渐衰竭了下去,就听身後传来异口同声的惊恐大叫,他心中一凛,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化,变成了一头牛的原形。
与此同时,天边一道炸雷滚过,半空中一个娇媚的声音叱道:”妖孽,竟敢私自下凡,既如此,便该受这九天神劫。“随着话音,刚才还青天白日的朗朗乾坤猛然变的黑沈沈的,一道紫色闪电在空中一闪,接着一道炸雷劈下,正击中变回了原形的牛牛,一下子便在他身上撕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夏侯轩在这一刻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昨晚那个梦竟然是真的,小黄竟然会是一头牛妖,难怪之前他和牛说话,看见这两头牛死了又如此难过。那一刻,他也惊诧的退了两步,心中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喃喃念着”小黄,小黄,你……“然而念了半天,却仍是说不出後面的话。
不过当他看到那个炸雷在牛牛身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之後,看到那双澄澈温润惊讶的眸子忽然就是一片惨然之色,似乎是已经接受了这既定的命运,心痛便向潮水般涌向四肢百骸,脑中一个声音响起:”那是小黄啊,不管他是人是妖,他是……他都是朕爱着的小黄,怎麽……怎麽能允许他承受这样的痛苦。“
又一道炸雷劈下,这一次,夏侯轩想也不想,一个箭步就冲上前,趴伏在牛牛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了他,与此同时,另一个瘦小的身影也奔了过来,用身体挡住牛牛身体的另一面。
”妖精怎麽了?他没害过人,为什麽不能来凡间?如果这就是妖界的规矩,那这九天神劫,朕替他来承受,想要伤他,就先炸了朕。“夏侯轩仰头向天大吼,看的一旁的日游神夜游神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不是不讲理吗?你是真龙天子,谁敢炸你啊,就连劫雷劫云也不敢啊,这妖精违了规矩,确是该炸的,你……你这不是为难劫云劫雷他们吗?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15
发文时间: 11/08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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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雷开始在天边翻滚,却不落下来,隐在云中的两位仙子同时抹了一把头上冷汗,相互使了个眼色,那绿衣仙子便对劫云道:”我说仙界的劫云大哥,不用暴走了,你看你们那皇帝痴情的,巴在牛妖身上就不下来,这可是连我们也没有法子的事情,妖精下凡,固然是该五雷轰顶魂飞魄散的,禁不住有人真心爱他们,愿意替他们承受啊对不对?这是从白娘子那里就传下来的规矩,更别说这次的对象是皇帝了。“
她说完,那白衣的仙子也微笑执手为礼,从容道:”若劫云前辈们心有不忿,尽管在这里觑着机会好了,看到时候触犯了天条,谁来替你们收拾摊子,我们姐妹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打扰了。“言罢,整衣敛衽飘然而去。
劫云和劫雷互相看了看,劫雷可真正是暴跳如雷了,蹦了许久,低头一看,好嘛,夏侯轩还在牛牛身上趴着呢,只把他给气的啊,最後也只能偃旗息鼓,恨恨道:”看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才认识几天啊,就爱到死去活来了,你说是爷爷我不想成全你吗?实在是因为这个牛妖不好摆弄啊,那十二个妖精里面,数他最有心眼,哪像其他的笨妖精能让你那些朋友捏圆捏扁的,你说你……你怎麽就不长眼睛,偏偏挑上了这个茬儿呢?“
话音刚落,身边的老友走过来,呵呵笑道:”好了好了,儿孙各有儿孙福,何况他既已下了界,这一世里就不是你孙子了,待日後他和那牛修成了正果,你再去认这孙儿不迟。话又说回来,你说那些妖精笨,可你看看他们那丈夫,哪个不是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叫我说,反正都这样,也不差什麽聪明妖精笨妖精了,这牛既聪明,就不会没心没肺,轩轩这样真心实意的待他,还怕他将来不被感动,全心全意待轩轩吗?“
一番话说的劫雷转怒为喜。原来夏侯轩就是他孙子的转世,当年因为动恻隐之心,私放了一对该受九天神劫的修者过关,被仙帝处罚,让他化作帝星临世做一方人间帝王,保那朝国富民强。待这一世完後,便可重新位列仙班归於天庭,却没料到他爱上了妖精,显见的这一世是肯定长生不老,过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了,也不用指望着回来位列仙班,所以劫雷初时怎能甘心,一听见日游神的报告就去了妖界找执法仙子兴师问罪,及至过来惩罚,却闹了个灰头土脸。
待劫云和劫雷离去,那绿衣仙子和白衣仙子才现出身来,绿衣仙子向下望了一眼,咯咯笑道:”好了,劫云劫雷都走了,还趴在牛牛身上干什麽?深情的戏都演完了,这会儿已经可以落幕了。“一边说着,那满天的黑云便尽散了。
白衣仙子微笑道:”我怎也没料到,最後竟是牛牛经历了这险境,险些遭遇了神劫,幸亏那夏侯轩对他一片至诚,难得啊,刚刚知道牛牛是妖精的身份,还能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替他挡劫雷。“她又点了点头:”牛牛配给他,也不算冤枉了。“
绿衣仙子也笑道:”可不是嘛,幸亏夏侯轩这小子争气,不然劫云劫雷找上门来,还真的没办法搪塞他们呢,刚刚我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啊。“两姐妹一边说着,就行云流水般飘远了。彼时关山正好在炼丹房内,加上这次天雷行动也是由仙人设下了结界的,因此他竟没有察觉。
再说夏侯轩,死趴在牛牛身上不肯起来,牛牛推了他一把,他也不动,还一脸大义凛然的道:”有朕在,谁也别想伤你。“话音未落,便听身边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道:”皇上啊,你起来吧,天都放晴了,想必是没事儿了,老奴看着都替你累得慌。“正是那胡公公。
夏侯轩抬头望望天,再看看身下牛牛惊魂甫定的眼,颇有点意犹未尽的道:”怎麽?这就完了?没有雷劈在朕身上啊,这都……这都没感觉到疼呢。“他心里懊恼啊,心想那个劫云还是劫雷的,难道你们就过来摆摆样子吗?虽说朕是真命天子,有百神护佑,但……但怎麽着也意思意思一下啊,哪怕……哪怕给这身上来点伤痕什麽的,这麽完美的英雄救美不来点儿纪念,也太遗憾了吧。
”你是真命天子,百神护体紫气冲天,劫雷……是不会伤害你的。“身下传来幽幽的声音,听着那个温柔舒服就别提了。夏侯轩心里激动啊,这还是头一次,小黄没有对他大呼小叫,这麽平和的语气,是说明……他已经对自己倾心了吗?他高兴的就差没手舞足蹈了,低下头刚要说点什麽,却看见对面同样趴在黄牛身上的那个小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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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发了两章,一章宝贝仙童在前,牛气冲天在後,妹妹们表忘了给俺的票票哦,吼吼吼,飘走……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16
发文时间: 11/09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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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趴在这里干什麽?“夏侯轩忍不住高叫出声,刚刚情况太危急,还没注意到那个家夥,这回风平浪静了,所以一下子就看见同样趴伏在黄牛身上的小径,他心里直往外冒酸水儿,心想你这个可恶的太监,最好别说出我想的那个答案,否则朕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刚想到这里,就见对面的小径一骨碌爬起来,惶恐的跪下道:”回……回皇上,刚刚……刚刚情况危急,奴才……奴才害怕黄哥哥受伤,一时……一时头脑发热,就冲上来保护他了。“
煞星,天敌,对头,敌人,害虫……夏侯轩咯咯的磨着牙,脑海里一时间转过了数不清的不友善名词。恨不得立刻就让人把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翻牌小太监给赶出皇宫。你说好不容易挣了个英雄救美的名儿,也许经此一事,小黄就对自己以身相许了,你一个小太监,跑上来抢什麽戏啊,本来没受伤就够让朕郁闷的了,这一下,完美形象又打了折扣,奶奶的,这个混蛋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让自己和小黄好事成双。
小径浑身打颤,不明白为什麽自己救了黄哥哥,皇上还是一副恨不得宰了自己的样子,他扑在黄哥哥身上不也是为了救他吗?总不能是趁这时候要在黄哥哥身上Сhā一刀吧?不太可能,黄哥哥现在还是好好的儿啊。正在疑惑的时候,就听见牛牛的声音响起:”好了,你……你先起来再说,我……我都要被你压死了。“
夏侯轩低头一看,身下那头巨大的黄牛正用温润的眸子看着自己,虽然那巨大的牛身让他很不习惯,但是一看到那双眼睛,他心中便又开始荡起一圈儿一圈儿的涟漪,他想自己大概是没有救了,面对打回原形的牛牛,自己竟然还是情思无限,这不是爱到了骨头里是什麽?呜呜呜,到底什麽时候就把心给丢到这个地步了呢。
慌忙的爬起身来,却见那头巨牛艰难撑起了身子,接着他咳了几声,一道白光闪过,就又恢复成了人形。他看了看那两头已经死掉的牛,目露悲色。夏侯轩现在自然已经知道他为何会如此了,连忙挥挥手道:”将这两头牛给抬下去吧。“想了想又高声加了一句:”对了,要厚葬。“嘿嘿,这样应该可以打动牛牛吧,厚葬呢,哪有牛能摊上这种好事儿啊。
”不用了,它们……只是牲畜,厚葬,是人类,是对国家有功的臣子才能得到的待遇,不要折了它们的福,让它们下辈子还要托生为牲畜。“绝美的人儿艰难站起身子,夏侯轩连忙抢上去扶住,小径看样子也想上前,被夏侯轩狠狠一瞪,立刻後退了好几步,知趣的躲到别的太监身後。
”哦,那个……朕不是故意的了……“夏侯轩呐呐的解释着,却见牛牛温柔的回头一笑,轻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谢谢你。“说完又是一笑,刹那间就把夏侯轩的魂儿给勾走了,两只大手死死搂着黄牛,他语无伦次的道:”嘿嘿,那个……不用了,应该的应该的,那个……我……恩,我想说什麽呢,哦,就是你现在……哦,怎麽样?“激动啊,太激动了,心爱的人儿这两个笑容,实在是美好的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没事儿,就是……“牛牛话音未落,便觉眼前一阵眩晕,下一刻,他就晕在了夏侯轩的怀里。只把夏侯轩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在已经有御医赶了过来,上前把了把脉,然後舒出口气道:”皇上不必担心,虽然这个妖精……哦,是公子,他虽然受了雷劈,有些伤,不过没有大碍,静养一阵子就好了。“老太医一边说一边就在心里冷哼,暗道叫妖精怎麽了?朝我瞪什麽眼啊?难道他不是妖精?明明就是妖精,还怕人家说啊。
”你们给我听着,今天的事情不许外传,若朕听到了一点儿风声,是绝对不会饶过你们的。最要紧的,是不要让关山知道了,明白吗?“夏侯轩声色俱厉的对周围那些太监宫女们喊,不过转念一想,恩,就算让关山知道了也没什麽,只要自己护住了小黄,那家夥想喊打喊杀也不成啊,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往小黄身前一站,威风凛凛的大吼一声:”关山,你想杀他,就先杀我,踏着我的尸体才能杀小黄。“哦,这也不失为另一种英雄救美啊,也许还能让小黄更加感动呢。
夏侯轩现在做的全都是美梦,就那样抱着黄牛回到了寝宫之中。小径在他身後畏畏缩缩的跟着,不知为什麽,他总觉得自己对这个美貌的妖精太监有一股莫名的
感情,想看着他安然无恙才能放心,偏偏皇上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弄得他也不敢上前,只好躲在寝宫门外,抽空儿向其他的太监们打听下消息。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17
发文时间: 11/10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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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牛很快就醒了过来,雾隐山上最强大的妖精可不是盖的。小径得了准信儿,又透过窗子看见牛牛已经半倚在床上了,这才放下心来,轻轻松松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就在心里琢磨着,暗道自己为什麽会对牛牛有那麽依恋的感情呢?皇上又为什麽会这麽恨自己呢?每晚上不过是去请他翻牌子而已,自己又没有替他翻过牌子啊。
就这样一边低头想着心事一边走,冷不防下一刻,竟然一头拱进了别人的怀里。小径吓了一跳,连忙退开几步,抬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穿华服的青年正似笑非笑的立在那里,只看他那好整以暇的笑容,就知道这人是故意让自己撞上他的。不过这也怪不得人家,是自己想事情出神了。於是小径迅速低了头,红着脸就转身向另一条路走去。
”咦?夏侯轩宫中的太监这麽不懂礼数吗?明明撞了人,连句抱歉也不会说?“一个清朗中透着威严的声音响起。这话的分量十足,一下子就让小径停了脚步。他转回身,看着那个一脸坏笑的青年,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你……你明明是等在那里,故意……故意让我撞上的,不然……不然我走路走的很慢,怎麽……怎麽可能会撞上你,你又……又不是树,不会动。“
”恩,我的确不是树,我是一个大活人啊,如果是树,我也就自认倒霉,不要你道歉了对不对?“那青年邪邪笑着,上前轻佻的抬起小径下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道:”小美人儿,你这麽容易害羞啊?啧啧,这麽几句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的,这样的话,会很容易就被人欺负的哦。“
小径本来就脸红了,现在更是红到了耳根,雾蒙蒙的大眼睛愤恨的看了青年一眼,软弱威胁道:”我……我告诉你,也许……也许你是哪个达官贵人,但……但这毕竟是後宫,你……你再不走,我……我就喊人来抓你,啊,放手,你放开我……“
”呵呵呵,我好怕啊,不过现在我不害怕了,你喊人啊,喊了人来我就说你是和我一夥儿的,就是是你放我进来的,恩,就说我们两个是要里应外合谋反,嘿嘿嘿,你说夏侯轩会不会放过你啊?帝王向来都是宁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清楚吗?“
漏洞百出的一番话,却吓坏了小径,那张羞红的小脸儿更添上了惊恐的神色,显得既楚楚可怜又动人无比。那青年凝神看了他半晌,眼神里露出迷惑的神色,半晌後却又突然恢复了清明,只听他长长舒出一口气道:”找到了,终於找到了,这麽多年来,一直要找的那个人,心里不空了,一点儿也不空了。“他话音未落,忽然就揽过小径,在他唇上深情一吻,然後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道:”你叫什麽名字?告诉我,我带你回去,让你做我的皇後……啊……“
原来是小径被他出其不意的轻薄了,又急又气,抬脚就狠狠踩了下去,青年吃痛,小径趁着他抱脚哀叫的时候,迅速跑远了,一会儿就消失在柳荫深处。那青年一边呼痛,一边恨恨道:”等……给我等着,哼哼,我……我好容易遇见了你,还想跑?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等着,朕这就去找夏侯轩要人,恩,等等,先逛逛再说,嘿嘿,多年不见那家夥,等到晚上去吓他一吓。“
且不说那忽然出现在御花园中的神秘青年去准备吓唬夏侯轩的事宜了。夏侯轩对於他的到来可是半点儿不知。之前趁牛牛昏迷的时候,他将屋里的太监宫女都给清出去了,好一阵子天人交战後,终於色胆占了上风,战战兢兢又激动欣喜的凑在那嫣红双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谁料到他点儿就那麽背,就这麽个浅吻而已,结果还没来得及撤退呢,牛牛就醒了。
一时间四目相对,半晌无言。夏侯轩想到了之前牛牛刚强的性子,那手脚都没地方儿放了,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朕看见有一只蚊子停在……停在你嘴唇上,所以……所以就想……就想……“他一边编着就一边痛骂自己,心想你编了个什麽烂借口啊,谁打蚊子用嘴的,你这可怎麽编下去啊。
却不料牛牛竟然微笑着开口道”我明白,你是为了替我赶蚊子,一时间突发奇想,就用嘴代替手来吃那只蚊子了,对吗?“说完,思绪完全没跟上的夏侯轩还欣喜点着头,一个劲儿道:”没错没错,朕就是为了吃蚊子,朕就是为了……“他的话嘎然而止,尴尬的嘿嘿笑着看牛牛,却见牛牛的眼睛轻轻一瞪,然後就趴在床边吃吃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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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又发了两章哦,大家不要漏了上一章的宝贝仙童,当然了,也不要忘记投票哦,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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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18
发文时间: 11/11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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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牛很少笑,这一笑自然是摇落了无限的风情,只把夏侯轩看的都呆住了。也跟着嘿嘿的傻笑。忽然手被拉住,下一刻,他被牛牛拉着坐到床边,听他停了笑声,轻轻问道:”傻瓜,为什麽要救我,你……你之前已经知道我是妖精了不是吗?你……你难道不怕被雷劈?为了一个妖精去赴险,值得吗?难道你不知人妖不两立的道理?“
夏侯轩眨了眨眼睛,细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情景,心有余悸的道:”是啊是啊,当时朕的确吓坏了,神劫啊,你只是个妖精,不可能渡过去的。反正……反正虽然你是妖精,但是朕不想让你死,你别问朕怎麽想的,朕就知道,朕真的很心痛,看到你受伤的时候,朕的心都痛得揪到一起了。恩,人妖不两立的道理,朕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朕更知道,如果真的你死了,朕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无边的痛苦和悔恨当中。嘿嘿,朕早就说过,朕是英明神武的天子,怎麽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朕身上呢?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一说完,夏侯轩就立即陷入了强烈的不满当中,他心里恨啊,想他一国天子才高八斗,好容易瞅着这麽个机会,怎麽着也该好好的华丽陈词山盟海誓一番,说不准能就此打动牛牛,从此後双宿双飞了呢。可是你看看他现在都说了些什麽?简直就和那些农夫俗人说的话没什麽两样,连一点儿铺陈都没有,别说打动牛牛了,就连自己都打动不了啊,这……这真的是太让人郁闷了。
他正在这里狠狠的责骂自己,却见牛牛又低了头,嘴里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麽,夏侯轩没听清,就凑上去问,却见牛牛飞快的抬头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我说,虽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可是别期望我能以身相许。所以我警告你,不要打不良的主意。“
”啊?连这个你都知道了?“夏侯轩心里那个发虚啊,心想这小黄真不愧是妖精,他会读心术啊,这下完了,好好的一场英雄救美,全被自己的笨嘴拙舌搞砸了不说,还让牛牛窥破了心意,别说抱得美人归了,不被美人一脚踹出去就是吉星高照。一时间脸涨得通红,只坐在床边,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说什麽好,极度患得患失状态中的他丝毫没有发觉牛牛那一派轻松欣喜的语气。
”你这……笨蛋。“牛牛别过头,脸上是忍不住荡漾出来的笑意。他是什麽人啊,千年前见惯了人心险恶尔虞我诈的,雾隐山上真正最聪明最通透的妖精,这世间的一切,都在他那双温润眼睛中。
夏侯轩的反应,他自然也知道那意味着什麽。若不是有了一片痴心,就凭他堂堂天子,至於露出这种窘迫样儿来吗?若只是为了得到自己,什麽样的溢美之词说不出口,而他又岂会稀罕。然而正是那朴实的一字一字,却无不是敲进了他尘封千年的心底深处。
”啊,那个……刚刚我吩咐人给你炖了燕窝,我……我去看看好没好。“大概是对自己不断表现出的丢脸举动实在看不下去了,皇帝陛下忍痛放弃这大好的耳鬓厮磨机会,含泪往外走,下一刻,他的手被牛牛拉住,回过头来,却见牛牛莞尔一笑,轻声道:”好,我等你。“
夏侯轩的这个心情啊,瞬间就从谷底荡漾到了云端,晕晕乎乎的往外走,心里如同揣了个兔子,兴奋的手都抖了,走到半路,猛然一把扯住胡公公的胳膊,激动问道:”胡……胡卿家,你说……你说小黄刚刚那句话,他说……他会等我,这,你……你听没听见?你说……你说他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是不是对朕有了那麽点儿意思啊?“
胡公公被他这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头都晕了,也是,年纪到底是大了嘛,脑筋也不灵活了。
不过有一件事儿他却是清清楚楚的。拼命的把袖子拽了出来,老太监结结巴巴道:”皇上啊,你……你这称呼岔了,老奴……老奴可担不起卿家的称呼,那是……那是您对大臣们的称呼啊。哎哟,您说您问这情啊爱啊意思啊的问题,可不能问老奴我啊,老奴一辈子也没成个家,却到哪里知道这些,要不然,老奴替您宣哪位大人过来商量商量?“
夏侯轩摆摆手,心里也好笑自己昏了头,就因为那句我等你,便欢喜到了极点。却不想想,之前人家还说自己是笨蛋呢,这又是什麽意思?因这样一边纠结着一边往御膳房走,冷不丁瞅见前面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倒好象是自己那损友皇帝似的。只不过一闪眼就不见了,夏侯轩叫了几声,没人回应,还以为自己欣喜之下产生了幻觉,也就不太在意了。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18
发文时间: 11/11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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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牛很少笑,这一笑自然是摇落了无限的风情,只把夏侯轩看的都呆住了。也跟着嘿嘿的傻笑。忽然手被拉住,下一刻,他被牛牛拉着坐到床边,听他停了笑声,轻轻问道:”傻瓜,为什麽要救我,你……你之前已经知道我是妖精了不是吗?你……你难道不怕被雷劈?为了一个妖精去赴险,值得吗?难道你不知人妖不两立的道理?“
夏侯轩眨了眨眼睛,细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情景,心有余悸的道:”是啊是啊,当时朕的确吓坏了,神劫啊,你只是个妖精,不可能渡过去的。反正……反正虽然你是妖精,但是朕不想让你死,你别问朕怎麽想的,朕就知道,朕真的很心痛,看到你受伤的时候,朕的心都痛得揪到一起了。恩,人妖不两立的道理,朕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朕更知道,如果真的你死了,朕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无边的痛苦和悔恨当中。嘿嘿,朕早就说过,朕是英明神武的天子,怎麽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朕身上呢?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一说完,夏侯轩就立即陷入了强烈的不满当中,他心里恨啊,想他一国天子才高八斗,好容易瞅着这麽个机会,怎麽着也该好好的华丽陈词山盟海誓一番,说不准能就此打动牛牛,从此後双宿双飞了呢。可是你看看他现在都说了些什麽?简直就和那些农夫俗人说的话没什麽两样,连一点儿铺陈都没有,别说打动牛牛了,就连自己都打动不了啊,这……这真的是太让人郁闷了。
他正在这里狠狠的责骂自己,却见牛牛又低了头,嘴里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麽,夏侯轩没听清,就凑上去问,却见牛牛飞快的抬头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我说,虽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可是别期望我能以身相许。所以我警告你,不要打不良的主意。“
”啊?连这个你都知道了?“夏侯轩心里那个发虚啊,心想这小黄真不愧是妖精,他会读心术啊,这下完了,好好的一场英雄救美,全被自己的笨嘴拙舌搞砸了不说,还让牛牛窥破了心意,别说抱得美人归了,不被美人一脚踹出去就是吉星高照。一时间脸涨得通红,只坐在床边,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说什麽好,极度患得患失状态中的他丝毫没有发觉牛牛那一派轻松欣喜的语气。
”你这……笨蛋。“牛牛别过头,脸上是忍不住荡漾出来的笑意。他是什麽人啊,千年前见惯了人心险恶尔虞我诈的,雾隐山上真正最聪明最通透的妖精,这世间的一切,都在他那双温润眼睛中。
夏侯轩的反应,他自然也知道那意味着什麽。若不是有了一片痴心,就凭他堂堂天子,至於露出这种窘迫样儿来吗?若只是为了得到自己,什麽样的溢美之词说不出口,而他又岂会稀罕。然而正是那朴实的一字一字,却无不是敲进了他尘封千年的心底深处。
”啊,那个……刚刚我吩咐人给你炖了燕窝,我……我去看看好没好。“大概是对自己不断表现出的丢脸举动实在看不下去了,皇帝陛下忍痛放弃这大好的耳鬓厮磨机会,含泪往外走,下一刻,他的手被牛牛拉住,回过头来,却见牛牛莞尔一笑,轻声道:”好,我等你。“
夏侯轩的这个心情啊,瞬间就从谷底荡漾到了云端,晕晕乎乎的往外走,心里如同揣了个兔子,兴奋的手都抖了,走到半路,猛然一把扯住胡公公的胳膊,激动问道:”胡……胡卿家,你说……你说小黄刚刚那句话,他说……他会等我,这,你……你听没听见?你说……你说他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是不是对朕有了那麽点儿意思啊?“
胡公公被他这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头都晕了,也是,年纪到底是大了嘛,脑筋也不灵活了。
不过有一件事儿他却是清清楚楚的。拼命的把袖子拽了出来,老太监结结巴巴道:”皇上啊,你……你这称呼岔了,老奴……老奴可担不起卿家的称呼,那是……那是您对大臣们的称呼啊。哎哟,您说您问这情啊爱啊意思啊的问题,可不能问老奴我啊,老奴一辈子也没成个家,却到哪里知道这些,要不然,老奴替您宣哪位大人过来商量商量?“
夏侯轩摆摆手,心里也好笑自己昏了头,就因为那句我等你,便欢喜到了极点。却不想想,之前人家还说自己是笨蛋呢,这又是什麽意思?因这样一边纠结着一边往御膳房走,冷不丁瞅见前面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倒好象是自己那损友皇帝似的。只不过一闪眼就不见了,夏侯轩叫了几声,没人回应,还以为自己欣喜之下产生了幻觉,也就不太在意了。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19
发文时间: 11/12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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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黄牛,他默默的坐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可不同於夏侯轩,心里有数着呢,就在刚刚,他知道自己动情了。这实在是很奇怪,雾隐山的兄弟们,哪个不是生死相依,还有前世里的那个主人,不也是舍身救自己吗?可……可为什麽眼中只有夏侯轩,为什麽会那样欢喜的对他说出那些意义暧昧的话,而且仅仅是等在这里而已,就觉得心中十分雀跃期待。
若真是动情了,该怎麽办?能放下那些笨兄弟吗?那麽……唯今之计,是不是要立刻离开这里,趁自己还没有泥足深陷的时候就抽身退开。可为什麽……心中会泛上不忍,想起那张总是充满了期待与不安的面孔,想到他奋不顾身的扑在自己身上。也许,心已经陷落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
正苦恼间,夏侯轩回来了,亲自端着一个小小的食盘,食盘里是一盖碗飘散着甜香气息的浓浓燕窝,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帝大人兴奋坐下,捧着盖碗小心的替他吹着凉,然後用勺子舀出来,又小心翼翼的以唇碰触了一下,觉得温度刚刚好,这才将一勺燕窝送进牛牛的嘴里。
牛牛在世间活了一千年,向来都是他照顾别人,何曾被人这样细心的呵护过,那甜香燕窝顺着喉咙下去,暖的他整颗心都化成一湾春水,两人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彼此默默无言,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那些太监宫女哪个不知机,都掩嘴笑着悄悄退了出去。
等到一碗燕窝都吃完了,夏侯轩却还没有享受够这份甜蜜,懊恼的道:”小黄,你等等,我再去给你端一碗来。“他在牛牛的面前越来越放得开,自觉称孤道寡的容易产生距离感,因此索性不称朕了,直接以平民间的”我“来称呼自己。
”不用了,其实我也没受什麽伤。“牛牛微笑着按住夏侯轩的手,看见屋里没有人。他垂下眼帘,半晌叹了口气道:”皇上,你……对牛牛的心意,我全都清楚,我也感激不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说我对你一点儿都没有感觉,这谎言连我自己都骗不了,但是……我们之间的确是不可能的,抛开人妖不两立的立场,我是一个妖精,即将要飞仙的妖精,我放不下我的那些兄弟,没有我陪着他们去妖仙界,他们不知道会是什麽样子。所以……我只能对不起你。皇上,我们再这样下去,只能越陷越深,让彼此痛苦,所以……我想离开皇宫。“
”啪“的一声,夏侯轩手中的盖碗摔在地上,他看着牛牛,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悲,喜的是牛牛竟如此轻易的就承认了他对自己的感觉,悲的是在得知两情相悦的时候,竟又要面对离别,这让他怎麽可能甘心。
”皇上。“牛牛吓了一跳,仔细看看,发现夏侯轩的手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半晌方又沈声道:”我们将要飞仙的妖精,是不能与人行房的,否则就不能飞仙,所以我……不然……“他话音未落,就听夏侯轩断然道:”不用,朕不用。“
牛牛愕然抬头,却见夏侯轩站起身,义正词严的道:”牛牛,我确实喜欢你,爱你,但我要的,是长长久久的感情,天荒地老生生世世,如果我只因为这麽一点恩惠就要求你以身相许,我又怎有资格说爱你。更何况,春风一度之後便要面对离别,那还不如……不如永远没有这美到极致的回忆,难道你不知,越是美好的回忆,忆起来就越是伤心欲绝吗?“
牛牛沈默,夏侯轩在他的面前,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淳朴的,难听点儿说就是有点泛傻气,却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一番话来。这个时候,充分体现了他身为帝王的睿智果断。那样光彩熠熠的飞扬面孔,让牛牛不自觉的就看呆了眼。等到那抹明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他才抚着额头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这家夥,他不可能这样轻易放弃的吧,否则……怎可能会是这样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样子。“
而这边的夏侯轩甫一出来,那些偷听墙角的太监宫女们就都凑了上来,有几个心腹的便小心问道:”皇上,您……您真的就这麽放弃了小黄公子吗?那可真是个天上仙子般的美人儿啊,怪可惜的。“话音未落,脑袋上就挨了一个爆栗,听夏侯轩斥道:”美人儿也能是你随便叫的吗?好像朕是以貌取人似的。“
那小太监委委屈屈的一撇嘴,躲後边儿去了,心说你本来就是以貌取人嘛,要不然你怎麽看不上我,不就是因为我没有小黄漂亮。当然了,发展到现在,估计和貌就没多大关系了。但不管怎麽说,总归这容貌美就是吃香啊。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20
发文时间: 11/13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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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那边有另一个太监心急,明明有前车之鉴却还是勇敢上前,问出大家都关心的问题:”那皇上啊,你到底是要放弃呢还是不放弃呢?“
”废话,朕是这麽容易放弃的人吗?“夏侯轩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小太监,然後昂首道:”哼哼,若牛牛不说他对朕也有感觉,朕自然是不会强迫他的了,但是既然他说了,朕怎麽可能会放弃,等着吧,朕一定会赢得他的芳心,将他留在人间的。“
”可……可人家小黄公子也说了,人家有兄弟啊。“小太监结结巴巴的继续发问,然後又挨了一个白眼。
”切,他的兄弟和朕有什麽关系,朕管得着吗?总之,朕绝不会将牛牛让给他的那些兄弟们的。“夏侯轩的帝王冷酷自私嘴脸尽显,志得意满的笑容充分表明了他对牛牛是势在必得。
牛牛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为什麽,虽然只有短短时间的一小觉,却睡得特别香甜,梦里那个家夥不停的在他眼前出现,笑的张扬,却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心安和幸福,这种感觉在从前是没有过的,所以也让他在甜蜜之余,也感到一阵茫然和惶惑。
睁开眼睛,他慢慢起身,接着伸了个懒腰,下一刻,身後一道吸口水的声音响起,一个明明很好听但此时听上去却和花痴无异的声音色迷迷道:”啊,牛牛,太美了,你连伸个懒腰都是这样的优雅美丽,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你,就算是用尽所有的语言,就算是将那些文人才子的所有溢美之词都用上,我也……嗷……“
後面发出的那声狼叫是因为夏侯轩被牛牛给一把掐住了脖子,听他恶狠狠道:”够了,你是想让我把睡前吃的那碗燕窝给吐出来吗?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肉麻?“一边说着,他见夏侯轩无辜的看着自己,才慢慢放开了手,又警告道:”够了,不许再说那些让人恶心的话。“
夏侯轩抚着脖子咳了两声,心想我的牛牛真不愧是千年的妖精啊,瞧瞧人家这聪明劲儿,甜言蜜语根本就蒙不了,哎呀,果然是不同於那些庸脂俗粉,我今生何幸,能得他做我的终生伴侣。(梨花:拜托啊夏侯陛下,人家牛牛可还没有要做你的终身伴侣呢,您不能自恋到这个地步啊。)
牛牛不解的看着满眼冒红心的夏侯轩,心想这家夥又怎麽了?难道和那些喜欢挨打的奇怪人一样吗?明明……明明刚才被我掐的气都喘不上来了不是吗?他甩甩头,不去想夏侯轩这难以捉摸的诡异表情,一边慢慢起身下床道:”我只是睡了一小会儿,你怎麽就又回来了?难道御书房那边的政事都处理完了吗?“
”是啊是啊,都处理完了,不处理完我敢来见你吗?牛牛,虽然我迷恋你,但我也不是那种因私废公的人啊,你说对不对?恩,我来,是想问问你晚上想吃点儿什麽?啊,你放心,不会有牛肉的,我已经下令宫里此後不准宰牛了,那些牛都要好好的养起来,怎麽说也是牛牛的同类,你说对不对?“
夏侯轩宛如一只向主人邀功的狗儿般,就是因为没有尾巴,所以无法摇晃,不然就真成一只狗了。牛牛看着他的样子,要说心里不感动,连鬼都不信。可是只是这样感动也好,甜蜜也好,又有什麽用呢。他心中一阵酸楚,握住了夏侯轩的手轻声道:”你这……你这傻瓜,我都说过了,我不能陪你在人间做一对神仙眷侣,我……我将来终究是要飞仙的,你何苦为我做这些?注定没有结果的。“
夏侯轩幸福的都要冒泡泡了,牛牛竟然主动的握住了他的手。刹那间,他仿佛看见了光明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和牛牛双宿双飞的日子也近在眼前。正在心里美呢,就听牛牛疑惑道:”喂,夏侯轩,你不会是还打着让我留在人间的主意吧?不然你怎麽笑的这麽欢快?“虽然是疑问句,但牛牛心中其实已经肯定了,都说圣心难测,但他就是能一眼看穿这个男人的想法。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21
发文时间: 11/14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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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没有……没有啊。“夏侯轩被一语戳破心事,立刻一阵发虚,大声的否认着。一边又换上一副信誓旦旦深情款款的语气道:”牛牛,你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有你的苦衷和责任,这我怎麽可能不理解呢?说心里话,如果是别人,我绝对要和他们争一争,毕竟我可是人间帝王,哪能没有这点霸气私心,但那些妖精,是你的兄弟啊,不是别人的兄弟,是你牛牛的兄弟,你既然说过要去和他们一起飞仙,我就算再爱你,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留你在人间呢?那样的话,即便强留下你,你会感到幸福吗?我之所以还是这样对你好,那是因为我就是想对你好,不管你能留在我身边多少年,只要在这段时间里,你让我对你好,我就知足了,牛牛,我的这番苦心,你能了解吗?“
这本该是感人至深的一番话,却差点儿把旁边那些伺候着的太监宫女们的大牙都给酸倒了。不屑的偷偷瞥着自家主子,心想虚伪,真虚伪啊,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还说”他的兄弟关朕什麽事?朕绝不会把牛牛让给他们的。“结果现在一转眼,就在人家小黄公子面前说这些话,亏他也不脸红,还金口玉牙呢,这撒起谎来,根本连眼睛都不眨嘛。
牛牛叹了口气,他聪明绝顶,怎会听不出这话的真假,不过夏侯轩也算高明的了,一番话中真假参杂,要是别人,还真就未必看得出来。他不由得想到幸亏是自己落在这皇宫中,若是摊上那些笨孩子,一个个早就被这夏侯轩给骗上床了吧。可怜的牛牛此时还根本不知道,那些他嘴里的笨孩子好兄弟,迟早都会被别的精明男人给骗上床。
”对了,你怎麽不自称朕了?又给我改了名字,之前不都是叫我小黄的吗?“不想和夏侯轩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正只是寻找一个答案而已,等到他找到答案,立刻就离开这里便是。时光是一件最厉害的武器,再深的感情,也没有能敌得过它的侵蚀的,几个月,一年,甚至几年,夏侯轩总会忘了自己,总会有别的人给他没有任何杂质的爱情的。这样想着的牛牛,心中竟升起一股失落和酸楚,他不敢相信,只是短短的两天时间,他竟然已经学会嫉妒。
夏侯轩当然不知道牛牛心里的挣扎,闻言还喜滋滋的道:”我这不是为了和你拉近距离吗?自称朕,似乎总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如果自称我,就觉得好多了。你说是不是啊牛牛,至於小黄和牛牛,嘿嘿,都是我对你的昵称啊,我喜欢叫什麽就叫什麽,反正这两个名字都好听的紧。“
牛牛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都是什麽烂理由啊。不过他也没说什麽,两个人在御花园里散步,等着晚上一起吃饭。
”对了牛牛,你记着,以後没有我的陪同呢,就不要在宫中乱走了,这宫里到处都是危机,那些後宫的女人们,没事儿干总爱勾心斗角,万一陷害了你,我即便贵为天子,也不好替你开脱的。“夏侯轩谆谆的教导着,其实就是为自己日後的英雄救美计划打下坚实基础。
牛牛一眼就看穿了他眼里的小算计,心中暗暗好笑,却也不说破。又走了一会儿,忽听夏侯轩正色道:”啊,对了,牛牛啊,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忘了告诉你,就是我的那个国师关山,恩,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修真者,最擅长的就是降妖除魔。据说修为已入仙境,至於为什麽没升上仙界,我就不知道了,大概也是仙界有比较硬的後台吧。“
不等说完,牛牛就点头道:”关山吗?恩,我知道他,现在他可是人间最有名的修真者吧?怎麽?他是你的国师吗?为什麽之前都没有看见过?“
夏侯轩呵呵笑道:”哦,是这样的了,关山是我的好朋友,这早朝他是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反正他不是朕商讨国家大事的对象,也无所谓了。他这几天大概正在忙着炼丹,所以都没有过来这边。呵呵,说到这个,牛牛啊,那一炉丹可不得了,是朕和朕的好多朋友一起搜集的天下奇宝啊,炼好了给你吃几粒,说不定对你的修为有助益。嘿嘿,还有我的那些朋友,要瞅个机会把他们叫来,给你见见,哈哈哈……“
牛牛心说我见你的那些朋友干什麽?不过看夏侯轩兴致挺高,他也不想扫兴。眼看着夕阳西下,便有人过来请用膳了,於是两人在芳宴殿里用了膳,又随便聊了几句,彼此都觉心中情愫暗涌,却又不得不拼命克制,於是找个机会,说了声晚安,就都安寝了。
第二日夏侯轩下朝归来,想到牛牛就在後宫中等着自己,那真是心花怒放。只选了胡公公和另一个机灵的小太监随同,其他人都撵了下去,便悄悄的往牛牛所住的寝宫过来,还未到近前,便听见一阵行云流水般的琴声传来,叮咚挣淙之声悦耳无比。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22
发文时间: 11/15 2009 更新时间: 11/1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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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了一看,原来是牛牛,正在院中的一棵古树下弹琴,只见他换了一身白衣,黑发如瀑般流泻背後胸前,十指真如春葱般白嫩修长,在那琴弦上拨挑按弹,於是美妙的曲子便这样泻出来,时而高亢如雪山入云,时而激越如万马奔腾,时而苍凉如大漠日落,时而幽深如古寺听禅,一幅幅画卷随着琴音展开,直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不说那些太监宫女沈醉其中,再看夏侯轩,早就已经痴了,一双眼睛就盯在对面专注於琴弦上的牛牛身上,春风吹起他的宽大袍袖衣襟,更让他衣袂飘飘如凌波仙子,似乎下一刻,便会腾空而去。刹那间,他一颗心陡然恐慌起来,一步上前抱住了牛牛,大声道:”别走,别走,留下来。“声音中的紧张和恐惧显露无疑,顿时让牛牛的琴音一下子就散了音调。
於是大家都醒过来,牛牛推着身上的夏侯轩,没好气的道:”这是怎麽了?谁说我要走了?你没事儿瞎猜什麽呢,快起来快起来。“说完了发觉夏侯轩不但没起来,反而拥的他更紧,颇有命可以不要豆腐不能不吃的架势,牛牛急了,在他头上狠敲了一记。才总算趁着那色狼愣神的功夫给一把推开。
想一想,自己是挺没出息的,堂堂的雾隐山妖精头子,随便使点儿小法力,十个夏侯轩也踢到天边去了,但不知为什麽,现在对夏侯轩的感情,却不似刚认识那一会儿了,心里攒足了劲儿,手下就是不忍,他暗道怪不得那些传奇小说里,英雄救美永远都是虏获女孩子芳心最有效的手段,就连自己都着了道儿,遑论那些凡夫俗子了。
夏侯轩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尴尬笑道:”是……是哈,你……你这好好的在弹琴,我……我怎麽就想着你是要离开我了呢?都怪牛牛你,好好的非穿什麽白衣服,看起来那个飘飘欲仙啊,所以我才害怕你一下子就会凌空而起嫦娥奔月嘛。“
牛牛心想至於吗?连嫦娥奔月都出来了。不过当看到夏侯轩头上真有冷汗的时候,一颗心不自禁的又软了,走上前又替他擦了第二遍,微笑问道:”怎麽了?刚才真害怕了?笨蛋,我要是想走,绝不会当着你的面儿走的,你怎麽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哪忍心刺激你啊。“
夏侯轩一听之下十分欣喜,拉着牛牛道:”好了好了,我们去吃饭吧,牛牛,我告诉你啊,以後你要时时刻刻留在我身边,我和你说过嘛,这宫中很多危机的,你千万要跟紧我啊,当然了,我也会紧紧跟着你的,决不让你发生半点儿危险。“
牛牛诺诺点头,心想这话你都说好几遍了,好歹也是帝王之才,又如此年轻,怎麽就犯了唠叨。转念一想:不对,夏侯轩这种人,能让他这样翻过来覆过去说过的话,肯定就是有他自己的图谋。”想到这里不由得暗暗好笑,看向对方得意的脸,暗道好啊,我就看看你还能玩出什麽花样。
一夜无话,第二天夏侯轩上朝了,牛牛便自己出来散步,路经御花园的时候,忽见前面路上一个闪闪发光的镯子,於是上前捡了起来细细观摩,只见这是一只上等的翡翠白玉镯,碧色通透,白色温润,握在手里有微微的凉意,顿时遍体清爽,倒的确是一个宝贝。
牛牛抬头看看,四下里没有什麽人,但一旁的树林子里却有许多杂乱的呼吸,他眉头一皱,细细一思索,已经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刚想将镯子放回地上,就听见旁边树林中一声大吼:“好……好大胆的……公子……竟敢……竟敢偷……贵妃娘娘的镯子……”随着话音,十几个人簇拥着一位高贵优雅的绝美女子从树林中出来,将牛牛围在当地。
牛牛哭笑不得,心想“好大胆的公子”,这称呼真新鲜。再看那位贵妃娘娘,一张俏脸上满是粉红羞怯之色,正眼也不敢瞧自己,於是他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测,反而气定神闲道:“公公,饭可以多吃但话不可乱说,你说我偷镯子,可有证据麽?”
那之前呵斥的太监苦着脸看了肖妃一眼,然後硬着头皮上前,指着牛牛手中的镯子结结巴巴道:“这……这不是镯子……在你手里吗?还……还敢说不是你偷得?哼哼,人赃俱获,你……你还有什麽话说?”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23
发文时间: 11/16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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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镯子是在我手中不错,但这是我在此地捡到的,若说我偷了镯子,我为什麽不将镯子藏在怀中,反而拿在手里大摇大摆的在这御花园中散步呢?难道等着你们抓吗?而你们,又是怎麽知道我会去偷镯子,因此提前就在这林子里候着我了。若真的是提前一步得到消息,还不如将镯子好好藏起来,让我不能得手,这不是更好吗?”
牛牛一番话说的那太监晕头转向,可怜的脑力根本就不能理解,倒是肖妃娘娘智商明显高人一等,一下子就明白了,不由愣在当地面红耳赤,过了好半晌,方才回头看看,不知她是看到了什麽,再回头的时候,声音大了许多,清清嗓子道:“休要……狡辩,这……这镯子被你偷去,是……大家眼见为实,来人……把他拖下去,给本宫……活活……活活打死。”
牛牛差点儿大笑出声,心想这群人的演技可不怎麽样啊,真是的,论理说後宫中心狠手辣会做戏的人应该不少,怎麽却找了这麽一群人,他呵呵笑着,眼睛盯在镯子上,那玩味的姿态一时间让几个边小心上前边狂吞唾沫的太监更加的裹足不前,心里直叫妈呀,主子下次你可别接这种高难度的任务了,奴才们都是善良百姓,哪禁得住这样折腾,还有皇上,你老人家到底在哪里啊?再不来奴才们可怎麽办啊?
正无语问苍天的时候,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威风凛凛的大吼:“住手,你们这些可恶的奴才要做什麽?”随着话音,夏侯轩带着一些太监宫女气喘吁吁的赶来,一看见这阵仗,就立刻拉过了牛牛,恶狠狠的盯着肖妃道:“干什麽?想要冤枉朕的小黄吗?哼哼,也要看朕同意不同意。”
牛牛是第一次觉得小黄这名字咋这别扭呢?没好气的看了夏侯轩一眼,心想难怪找来这麽群人做戏,自己的演技就不怎麽样,哪里能发掘出好戏子。他冷笑了两声,将那镯子轻轻向上抛着,悠悠道:“皇上来了啊,我算着你这时候应该到了。”
“呃……”夏侯轩傻了,眨巴着眼睛看牛牛,心想糟糕,怎麽看怎麽觉得牛牛这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啊,难不成被他识破了?不可能啊,这计策天衣无缝,只有这些亲身参与的人知道,咋可能会被识破呢?
看出了夏侯轩的不安,牛牛心底泛出一丝温柔:这个男人啊,明明自己都告诉他不可能陪他在凡间了,却还是这样努力的想留下自己,难道他不知道,越是这样,将来分离的日子就越难受吗?想到这里,心中更添了一丝惆怅,将镯子递给那肖妃道:“这样珍贵东西,不该随处放的,如此极品的美玉,定会护佑贵妃娘娘一生平安称心如意。”说完转身对夏侯轩道:“你又救了我一次,要我怎麽谢你呢?”
“哦,我……我可以要求牛牛你以身相许吗?”夏侯轩心中虽然惴惴,但一听见谢字,立刻便涎着脸上前,下一刻,又被牛牛的桃花眼恶狠狠瞪了一下,听他哼了一声道:“做你的白日梦吧。”言罢飘然离去,转身前嘴角一抹笑意,只看得夏侯轩眼睛都直了。
“美人如玉,一嗔一笑皆是风情,果然是绝代佳人啊。”身後传来肖妃的赞叹声,夏侯轩回头一看,就见同样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也痴痴瞧着牛牛的背影,於是立刻不高兴了,走上前低声道:“璃儿,牛牛可是朕的人,不许你打他的主意,啊,对了,你也是朕的人,那就更不能打他的主意了。”
肖妃狠狠瞪了一眼皇帝,恨恨道:“皇上,都什麽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去想这种没边际的问题,你现在应该在意的是,我们真的骗到了那位公子吗?我怎麽看着他好像了然於心的样子?而且刚刚……咳咳,因为……因为我的人都不习惯扮这种恶奴才的嘴脸,所以……好像也都被他抓住了两个漏洞。”
“啊?怎麽这麽不小心?真是辜负了朕对你们的信任。”夏侯轩气的大叫,下一刻,肖妃就委屈道:“那谁让皇上非赶着鸭子上架,都说过我们不行了,让你去找别的厉害妃子,你还偏偏害怕那些人伤了你的心上人,硬要逼着臣妾来。再说了,臣妾这里虽然有漏洞,但皇上也没高明到哪里去,人家小黄公子说了,说算着你也该来了,你听听听听,这话什麽意思?叫我说啊,你这个所谓的天衣无缝的计划早就到处都是漏洞了。”
妖精系列之牛气冲天---24
发文时间: 11/17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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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轩愣在那里,冷汗一道道的往下淌,忽然转身就往回跑,一边小声自语道:“完了完了,这下小黄一定要以为我是一个擅於玩阴谋诡计的小人了。怎麽办怎麽办?不行,要赶紧挽回形象。”一边说着,便去远了,身後的肖妃撇了撇嘴,小小声的道:“皇上,你太看高自己了,一出手就被人家给看了个通透,还擅於玩阴谋诡计呢。”说完,也带着一群身边人回宫去了。
夏侯轩急火火来到寝宫,果然见牛牛正在给窗台上的几盆花浇水,他把人留在外面,自己偷偷溜了进去,未语先笑,可还不等开口,就听牛牛淡淡道:“皇上,你还不死心吗?我记得和你说过,我是不会留在人间陪你终老的,如果你不能放下对我的感情,我宁愿现在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