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雅娥，我看不起你

在狱中，水仙象一只母狼，她在心里咆哮着、尖叫着，牙齿磨的“吱吱”直想，她把头抵在墙上，真的想要一下子撞过去，她几乎要疯了。

水仙的尊严受到了最严峻的挑战：一个充满灵­性­的人，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一个单纯、无知、任­性­的女人，一个在山里自由自在的女人，一个甚至没有在学堂里受过多少拘束的人，今天，终于被关进了牢笼；今天，自己将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真正的人，被人呼来唤去的感觉就象是一只狗，一只没有了家的狗。

最重要的是：从此没有了笑的权利。笑，是一个人最简单、最平常的权利，一个自由的人，一个快乐的人，她是不可能没有笑声的。可是，在这高高的大墙之下，你是一个有罪的犯人，你是来改造的，你要赎罪，你要时刻反思，你要时刻接受监督，你怎么还有时间去笑呢？你笑，你只有笑自己，笑自己无知，笑自己命贱，笑自己冲动。

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有罪的，每一个人都是强悍的，自己要时时刻刻提防别人的蔑视，这里都是野兽，要时时刻刻担心别人的侵犯。因为，象雅娥那样的傻女人没有了。

可是雅娥，我看不起你。

一个女人，永远都是把自己的儿女放在第一位，这是上天制造的结果。你并不丑，可是，你为什么没有获得男人的一丝怜惜呢？也许你并没有错，仅仅是你的命运的不幸，让一个那样的男人成了你的丈夫。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无能把自己和你的孩子一起带进了怎样的一个旋偶涡呢？

自己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母亲没了丈夫的日子，母亲的忧愁从来不写在脸上，任凭受到多大的羞辱，只是娇媚地搽搽眼泪，似乎是在戏台上表演一场­精­彩的戏剧。母亲一个人承受了人生所有的苦难，所以，我才会长得这样健壮。

而你呢？雅娥，你总是把你的儿女拖着、扯着，来到我的面前，对着我恶毒的咒骂，我看见了你的儿子，他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他真的很帅的呀，很帅的小帅哥，我竟不住都喜欢他，他那双纯真、可爱的眼睛望着我，似乎在祈求我，不要抢走他的父亲，不要伤害他的母亲。我真的心动了，如果不是许成辉那样一个没有感情的动物，他毫不休止地追逐我，我真的想放弃。

那天，你发现了你的男人进了我的家，你凄厉地叫了起来，你吩咐你的四个小儿女，堵住了前后的门，你带着你的移儿和霞儿破门而入，你的男人顺着梯子爬上院墙跳下去跑了，可是，你哪能这样轻易放过我？

说实话，你，雅娥，凭你那点本事，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象你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年纪，别说是一个，就是三个、五个我也不放在眼里。你吩咐你的移儿和霞儿一人抓住我的一只手，喝，那两个十来岁的孩子，我只要把手轻轻一甩，就可以把他们甩到老远。可是，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扭了几下，以至与你的移儿和霞儿没有被我挣脱，你，雅娥，便趁机扑上来，狠狠地抽了我的两个嘴巴。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当时低声求你的移儿，要他放下我的手，不要抓住我，看的出他当时真的有点心动。可还是没有放下我的手，他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我，奇怪的是，我当时竟然产生了幻觉：移儿，他要是我的儿子那该是多么的好呀，也许，这一生一世，有了这样一个聪明、漂亮的儿子我就真的心满意足了。

我哭天喊地地叫了起来，说真的，我会演戏，本来，我真想施展拳脚把你和你的移儿和霞儿打得落花流水，可是，我没有打，我真的喜欢他呀。雅娥，我实在是羡慕你呀，什么时候我也会有一个象你的移儿一样的儿子呢？

我庆幸的是，我当时真的没有伤害他，不然，我这一生都会心里不安的，虽然，我当时被你狠狠地扇了两个耳光。

可是雅娥，我看不起你。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小小的儿女卷入我们的是非争斗中？我看见你的移儿和霞儿的眼睛真的好无助呀，他气愤，他的眼睛里带着气愤，晶莹的几乎要流出泪水，我看见，移那挂在眼眶的晶莹夺目的，简直不是眼泪，而是一窜窜的珍珠。

那一场争斗你赢了，你记得否，那是你我之间多少回合你唯一赢我的一次。

雅娥，如果我是你，如果我有移这样的儿子，如果我的儿子被他父亲象对移一样的伤害，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他，我说到做到。

真的，如果移儿是我的儿子，如果他那样对待我的儿子，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他，我说到做到。

可惜的是，移儿不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