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声息渐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向子夫勉强绽出一个笑容,就带着解脱的神气,颓然倒在地下,侧过了头去,没了气!
子夫心中仿佛被人掏空了一般,愣在那里,半天也没醒过神儿来,她直直地望着平阳公主,直到外面的众人见两人都半天没有回来,心里不安,差人来四处寻找,才见到了子夫,宁儿连忙一把上前拉住子夫,哭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快别这样。”
子夫任她拉着,毫无知觉地站起身来,还痴痴地望着,只见君孺和少儿此时也都赶过来了,听见这边的消息,也忙赶了过来,少儿就急忙去拉起子夫,君孺还算镇定些,向侍女们说道:“还不快叫人回禀皇上去!再叫府上的管家来!这个时候,谁都不能乱!”
话犹未完,只听外面一声传报:“皇上驾到——”
听见这句话,子夫再也支撑不住,浑身软绵绵地,眼前一片昏黑,就倒在了地下!什么都不知道了。
卫青和平阳公主的丧事办得极为隆重,待到丧事全部完毕,已经是好几个月过去了,一代名将就这样陨落,卫青和如月的孩子交给了少儿抚养,她抚养的十分精心,子夫也就放下心。这几个月,子夫一病不起,缠绵在榻,李夫人日夜陪侍在刘彻身边,风头一时无两,几乎盖过了子夫年轻时候盛宠的样子,后宫中虽然还有几个入宫多年的资历老妃嫔,可是年华渐衰,平素又不得宠,因此也难以与李夫人抗衡,子夫因为一直不舒服,又为了卫青伤心,所以也没说什么,椒房殿渐次无声下去。
后来,渐渐地,宫中的人都见风使舵,倒向了李夫人一边,都说是皇后娘娘圣宠不隆,椒房殿的侍女听见,都是心有不忿,开始时候还不敢说,后来宁儿实在忍不住,便向子夫唠叨:“皇后娘娘,您可不能再任由李夫人这样下去了,以后连皇后娘娘都要踩在脚底下去了呢,她以为她是谁啊?不过是个小小的舞女而已,兄弟还是中人,皇上能抬举她,已经是天高地厚了,皇后娘娘贤惠,不和她计较,她也该有些自知之明,娘娘您看,现在她三日两日地才来给您请一次安,这不是明摆着不将您放在眼中了么?”
子夫手中端着一盏莲子汤,只是含笑不语,宁儿见了,有些气闷,更是忍不住道:“皇后娘娘,我们做奴婢的受些气还情有可原,可是这明摆着就是和皇后娘娘作对啊,您可不能就这样忍了,奴婢们都替您不平呢。”
子夫抿了一口汤,笑道:“我现在身子病病歪歪的,哪里还能与她争论什么?好歹凭她去罢。左右她还知礼,你没看她要是不来请安,也总是叫人来说一声,也都是有理由的。”
“谁信啊,还不是借口?”宁儿撇撇嘴。
子夫微微笑了笑:“那也证明她心里还不是没数的,我是六宫之主,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嫔,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就让她这样,我也不和她一般见识。”
宁儿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子夫止住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这几个月不像以前那样威风了,所以人人都心有不甘,我以前也和你们说过,纵然是椒房殿的侍女,也不可仗势欺人的,凡事谦逊些好,你们口上答应的倒好,我也知道,离了我的眼,只怕也是骄横跋扈的,只是也该收敛些,这下,也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叫你们不再这么猖狂了。”
宁儿红了脸,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还有些心有不甘似的,她是宫女的头领,今天也是受了众人的托付,来子夫跟前报告的,如今得了这么一个答复,自然还不舍得,又争辩着道:“不管怎么说,娘娘还有太子呢,顾虑她什么?趁着现在,打压下去她的威风要紧。况且奴婢们从来都是谨遵皇后娘娘的指示,不敢有一丝一毫为非作歹之事,娘娘可是冤枉了奴婢了。”
子夫有些取笑地道:“我知道,你们遇到人家有难处,还怜贫恤老的吧?”
这一句话,宁儿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们虽然平时也不出格,不过人家看在子夫的面子上,自然都是买她们的帐,卖几分面子的,因此也都有些骄傲,如今听见了这讽刺的话,也就说不出来话来。子夫见她发窘,想着她们平时都是忠心耿耿的,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今天的事,一则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二则也是为了她打抱不平,也就不忍心继续为难她们了,也就笑着道:“你们受暗气,我都知道了,一会都到账房去,就说我的话,每人都领二十两银子,两匹绸缎,就算是这段日子我得病,你们辛苦服侍的赏钱吧。”
宁儿听了,虽然目的没有达成,毕竟也得到了些益处了,只得暂且放下,只是心里还有不甘似的,寻思着再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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