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深处,地厅巨大空旷,里面密密匝匝停了许多车辆,车身的苫布上贴着“龙武卫转运使”的字样,这正是房哲大军在沙漠中丢失的饷银车辆。
数十名村民打扮的脚夫已经把车辆装卸完毕,列队等着领赏,几个身着绣银黑袍,头戴青铜面具的护法站在大车旁监工。其中一人走到队列前道:“弟兄们,货物安全运到,你们是大功臣!黑衣大神有令,重赏你们!拿到赏银,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一众村民齐声答道:“谢护法尊神。为黑衣大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黑衣护法满意地点了点头:“好,现在大家不要随便走动,原地等待!赏银马上就到!”
村民们交头接耳,个个喜笑颜开,纷纷议论着领到的赏银足够全家过一冬了。
领头的黑衣护法一摆手,与车前其他几名护法快步走到左面的一堵墙前轻轻拍了拍,墙上立即出现一道暗门,几人走了进去,暗门关闭。
几个人进入暗道,只见王蔷从暗影之中走了出来,他阴恻恻地问道:“怎么样?”
领头的黑衣护法低声道:“一切顺利。”
王蔷点了点头:“非常好。”
黑衣护法道:“那些赶车的脚夫怎么处置?”
王蔷冷冷地道:“这还用问,老规矩。”
黑衣护法大吃一惊:“都、都杀了?”
王蔷狠狠地说道:“黑衣大神临行前指令,参与此次大漠行动的人一律处死,绝不能令消息外露。”
黑衣护法:“是,我马上去办!”
地厅之中的村民们见黑衣人不在,神情松懈了许多,各自谈论着家里的老婆孩子、庄稼收成。忽然,地厅之中传来一阵咝咝声。
一个村民奇怪地叫道:“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大家停止了说话,果然,咝咝声越来越大,众人四下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一个村民手指屋顶喊道:“你们看!”
众人抬头向屋顶望去,只见十几道白烟飞也似的倾泻下来,霎时间弥漫了整个地厅。
众村民面面相觑。猛地,站在前面的几名村民双手掐住脖颈,发出一阵“咯”“咯”的惨叫,紧跟着,口中狂喷鲜血,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毒气!”
“他们要杀人灭口!”
村民们终于明白了,等待他们的不是赏赐,而是死亡。地厅内登时大乱,众人四散躲避,希望能找到一条生路。
已经太晚了,白雾越来越浓,已弥漫了整个地厅,转眼之间,数十名村民全部摔倒在地,发出一阵阵痛苦的惨叫。
地厅里一片寂静,烟雾散去,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村民们的尸体。
“吱呀”一声轻响,墙壁上的暗门打开了,几个黑衣护法走进来检视地下的尸体。突然,死人堆里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走在前面的一名黑衣护法的左脚。黑衣护法一惊,转过头来,只见地上一个垂死的村民欠起身,断断续续地道:“你、你们好狠!”
黑衣护法发出一阵冷笑,缓缓拔出腰间长剑高高举起,狠狠地刺了下去。村民的身体倒在血泊中,手慢慢松了开来。
黑衣护法Сhā剑入鞘,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青铜面具,令人惊奇的是,此人竟然是个黄发碧眼的西洋人。
这时,王蔷走了进来。黑衣护法迎上前去道:“都办妥了。”
王蔷看了看地上村民们的尸体道:“你马上安排,这批货不能停留,要立刻送往‘黑暗之山’。”
黑衣护法:“是。”
“等等,”地厅的角落里传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几名黑衣护法吃了一惊,抬头望去,角落的阴影中出现了一条人影,沙哑的女声响了起来,“你们还要做一件事。”
几名黑衣护法急忙躬身道:“尊神,您回来了。”那声音轻轻地“嗯”了一声道:“发现黑暗之山秘密的小丫鬟梅香已经死了。但是她身上的一件东西却落入了几个陌生人手中。”
黑衣护法问:“什么东西?”
那声音顿了顿道:“这件东西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几个陌生人必须要死!”
一旁的王蔷轻声道:“那些人现在何处?”
“就在古堡之中。”
王蔷大吃一惊:“什么,在这里?”
“正是。”
“是那几个借宿的客人……”
“不错。他们破了王家堡神庙中的机关,救了梅香……该死!该死!……”
声音渐渐远去。
王蔷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蓝黑色的天空中布满阴霾,天际滚过隆隆的雷声。一道电光在古堡顶端闪过,震耳欲聋的霹雳接踵而至,大雨毫无征兆地泼洒下来,惊雷闪电中,荒凉孤立的古堡显得更加阴森诡异。
窗外大雨倾盆,狄公在屋内缓缓踱着步,静静地思索着。房中的方几上摆放着小丫鬟梅香临死前留下的腰带。
忽然,狄公停住了脚步,目光射向房间的墙面。墙面虽然没有斑驳但却有些陈旧,墙面上隐隐约约刻着一些怪异的符号,年深日久符号的形状已基本辨认不清了。
李元芳端着茶水悄悄走进来,将茶杯放在桌上,轻轻叫了一声:“大人。”
狄公转过身来招呼元芳:“元芳啊,两日来我们沿途所遇之事,真可谓蹊跷之极呀。从夜宿王家堡,救下那个神秘的小姑娘开始,怪事便接踵而来,黑衣神庙中那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悬浮在半空中的人头像,那些自始至终也没有出现的神秘追杀者,还有就是小姑娘临终前说出的几句似乎毫无关联的句子……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人感到诡异莫测,而今日,我们又来到了这座隐匿于荒山之中的奇怪的城堡……”
李元芳一愣:“奇怪的城堡?”
狄公点了点头:“是呀。常言讲的好,城以道而兴。那就是说一座城池的兴亡,其道路交通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而今日我们来到的这座古堡却在已经废弃了几十年的官道之上,这不奇怪吗?”
李元芳走到狄公身旁道:“据王蔷讲,这是其高祖在南北乱世之时为避战祸修建的,当时这里正是通往甘凉的官道所在。”
狄公道:“那么,而今距南北之乱已百年有余,天下宁定,民生安乐,他们为什么还要住在这荒僻之地呢?”
李元芳想了想:“也许是恋土难移,他们不愿离开祖居之地吧。”
狄公看着元芳摇摇头:“不然。南北乱世以来,固守祖居的士族不乏先例,徽州以北深山中的杜堡便是南朝大士族杜氏因避战乱迁居于彼,子孙开山造田,豢养租户。近百年来,杜堡四周良田百顷,租户逾千,太宗皇帝感杜氏兴业之诚,下旨褒奖,并赐其屯垦之田为永业田,杜氏由此安身立命,固守祖业。然以王蔷如此庞大的家世来说,旷居荒山,却一不经山,二不屯垦,古堡周围竟没有一块农田,试问他们靠什么来生活呢?”
李元芳道:“也许,他们日常所需的物资是由凉州运来。”
狄公道:“既然不想在此兴家立业,那么,他们举家迁转凉州便了,又有什么必要苦守深山古堡呢?”
“有道理。”
狄公接着说道:“此其怪一也。还有,这荒山之中,盗贼响马出没,要在此长期安居,设家甲守堡是必不可少的。但我们看到的堡内只有王蔷夫妇和几名佣仆,试问,一旦有强人袭击,他们靠什么抵御呢?”
李元芳道:“不错,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依王蔷所说自其高祖始世居于此,最少要有近百年了,若无守御之法,如此羸弱之处恐怕早已被强人袭占了。”
狄公点头:“是呀,所以我才说这座古堡甚是怪异。”
李元芳看着狄公探究地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狄公看看元芳,又把目光转向墙面:“我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连贯起来想了一遍,觉得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条纽带,将我们这几日所遇到的事情暗暗地连结起来。”
李元芳一惊:“哦,这是什么意思?”
狄公转过身子定定地盯着元芳的眼睛:“你还记得今晚在酒席之上,王蔷听到我们曾到过王家堡时的表情吗?当时,他虽然极力遮掩,但那种吃惊的感觉,却仍然令我感受非常强烈。”
李元芳道:“正是,他当时显得非常吃惊。”
狄公接着道:“还有,今日王蔷那身南朝士族的穿戴,令我一下子想起王家堡黑衣神庙中黑衣大神的塑像,这两者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相似。”
李元芳看了狄公一眼,不知道大人又有什么新的发现。
狄公继续道:“联想起王家堡那个夜晚,那个死去的小姑娘、王蔷、这座荒山古堡和所谓的黑衣大神,这几者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道闪电从窗外划过,伴着惊雷炸开。
狄公望着窗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而,目前这只是我的直觉,并没有任何佐证。说得好听一些,也只能算是推断。要想弄清这一点,我们就必须从小姑娘的死入手。当时我们在神庙之中,身陷危境,苦战脱身,可以说无暇细思。然在离开王家堡之后,我一路之上细细忖度,认为这当中有几点疑问。”
李元芳问:“哦,什么疑问?”
“第一,追杀者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追杀这样一个柔弱女子,以至于竟然不惜动用神庙中的机关埋伏。而在我们将机关破解之后,他们却又并不现身继续对我们施以杀手,以期达到杀死小姑娘的目的,却任由我们将人带走,这前后行事,岂不是非常矛盾?”李元芳接过话头:“这一点至今卑职也想不明白。”
狄公说道:“而今,事件刚刚开端,头绪皆无,因此,我们只是先提出问题。”
“大人,那第二点疑问是什么?”
“第二点,为什么要在黑衣神庙之中设置如此厉害的机关?建造神庙者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李元芳答道:“不错,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第三,追杀者与那位甘凉一带百姓十分笃信的黑衣大神是什么关系?”
李元芳答道:“神庙中的那个声音自称是护法尊神。”
狄公笑了笑:“可以肯定,那个声音便是自始至终未曾露面的神秘追杀者。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此人不过是个盗用神名的不法之徒。”
李元芳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狄公看了他一眼道:“元芳,有话直说,不必顾虑。”
李元芳道:“大人,我知道您从不相信鬼神,但我们在神庙中看到的那个悬浮在半空的人头像,还有那些发自地下的巨大声音,似乎,似乎……”
“似乎不是人力所能及。”
李元芳道:“正是。”
狄公道:“这一点我也想不通,我们姑且称它是个谜吧,但我想总有一天会解开的。”
李元芳慢慢点了点头。
狄公道:“那么,这位所谓的护法尊神,是只有一个人呢,还是有组织的团伙当中的一员?”
李元芳轻皱眉头,思索着。
狄公道:“最后一点。就是小姑娘临终前所说的那几句话。”
李元芳将那几句话重复了一遍:“黑暗之山,大地动,饷银。”
狄公道:“是啊。这几句话看似没有任何联系,然而今天我们在道中却遇到了强烈的大地动。这说明了什么?”
李元芳答道:“这说明那几句看似没有联系的句子,定然存在着某种内在关联。”
狄公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说得好。昨夜,小姑娘还说到了‘黑暗之山’,而今日王蔷在闲谈之中,便恰恰提到‘黑暗之山’。”
“可大人,据王蔷所言,那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狄公拍了拍元芳的肩,摇了摇头道:“一个弥留之际的人,拼尽全身气力说出的话绝不会是个传说,我想,它定然关乎着巨大的秘密!”
“秘密?!”
狄公道:“今日王蔷所说,‘黑暗之山’是黑衣天神居所,这说明小姑娘死前所说的这个黑暗之山,很可能就是黑衣天神的代名词或至少与之有着重大关联,跟着她说到了大地动。元芳,你想一想,如果她没有受伤,按照连贯的意思,应该如何将其连接起来呢?”
李元芳沉吟片刻道:“通顺的说法有几种。第一种就是,住在‘黑暗之山’的黑衣天神引发了这次大地动。”
狄公道:“这算是一种通顺的说法,但却是不可能的也不合情理,地动是自然之数,绝不能由任何人引发。”
李元芳反问:“可如果引发地动的不是人,而是神,是传说中所谓的黑衣天神,那么这种说法能够站得住脚吗?”
狄公道:“地动乃天行之道,与风雨雷电、洪水旋风均是一般,因此,可以断定此次地动必是自然之数。”
李元芳道:“好,那么第一种说法已经被排除了。”
狄公用目光鼓励元芳说下去:“嗯,你继续说。”
李元芳道:“第二种通顺的说法就是,住在‘黑暗之山’的黑衣天神知道了这次大地动。”
狄公点头:“嗯,这算是一种比较合理的说法。然而却与小姑娘下面所说的饷银连接不上。还有呢?”
李元芳道:“第三种:住在‘黑暗之山’的黑衣天神利用了这次大地动。”
狄公抬起头来:“这种最为合理,也为后面说到的饷银做了铺垫。依照她临死前所说,黑暗之山,大地动,饷银,我们姑且认定她这三句话是有内在关联的,那么刚刚我们已经说到了黑衣天神利用大地动……”说着他走到桌边拿起笔在纸上写着:“黑衣天神利用大地动——”狄公停住手中的笔,抬起头来静静地思索着,口中喃喃地道,“那么,饷银呢……”
李元芳道:“大人,饷银是朝廷赍发各卫率的军资,难道这与黑衣天神和大地动能够扯上关系?”
狄公仰面长思没有回答,忽然,他的眼睛亮了,对元芳道:“虽然匪夷所思,但却是最通顺,也是最合理的。”
李元芳赶忙问道:“是什么?”
狄公手腕一抖,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李元芳低头一看,只见纸上写着:“黑衣天神利用大地动劫夺朝廷饷银。”
李元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人,这、这也太牵强了吧?”
狄公:“哦,为什么?难道你还能想出比这句话更通顺,意思更连贯的句子吗?”
李元芳想了想,觉得大人说得有理,却好像在哪里还有一个没有解开的扣:“通顺是通顺,可却没有必然的联系,也欠合理。黑衣天神是凉州当地人传说中的神祇,以我们在王家堡所遇之事来看,就算是有不法之徒利用黑衣天神之名为非作歹,可这些人怎么会去打朝廷饷银的主意?首先,朝廷押饷旧有定制,是以十二卫中最精锐的卫率解运,且军卒均为千里挑一的健者,又都是铁甲骑兵。因此,以卑职想来,没有任何一支民间武装,有力量、有胆量去攻击他们,就更不要说从铁甲军卫护下抢走饷银了。况且按定制,押运日期、所走路径绝对保密,这些歹徒怎么会知道?”
“说下去。”
李元芳继续道:“退一万步说,假设真有此事,那小姑娘临死前所说的也许就是另外的几句话,而不是大地动、饷银。利用大地动去劫夺饷银,这不合常情,也太匪夷所思了。大人,卑职以为,那小姑娘死前的几句话虽然必有深意,但其意可能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
狄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但愿我是杞人忧天,胡乱忖度吧。好,我们先抛开小姑娘的遗言,来推断一下她的死因吧。”
李元芳道:“嗯,她的死因倒确实是与黑衣天神有些关系。”
狄公道:“这一点可以肯定。看这小姑娘的穿着,很像是一个丫鬟使女之类的人物。而我们在王家堡遇到的自称护法尊神的追杀者也与黑衣天神有关,由此可以断定这个小姑娘的身份定是隶属于这个所谓的‘天神’之家,或与之有着紧密的关系。那么,你试想一下,是什么使得这些人竟不惜动用杀手和神庙中的机关去杀死一个下人呢?”
李元芳还在想着那个解不开的扣,良久道:“我想,她一定是刺探到主人最绝密的事情,否则,犯不着费这么大的力气。”
狄公轻轻地一敲桌子:“不错。那么你想一想,她探听到的这个秘密又是什么呢?”
李元芳愣住了,又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说,她探听到的绝密,就是她临终前所说的那三句话。”
狄公走到桌边,拿起那条腰带,微笑道:“还有这条腰带。”
李元芳仔细想了想:“除此之外,恐怕没有别的解释。”
狄公道:“如果这个推论成立,那么,黑暗之山,大地动,饷银,以及我手中的这条腰带,便是她被杀的真正原因,也是绝密所在。小姑娘最后说道:凉州,吉祥巷,红姑,我想意思很可能是要我们赶到凉州的吉祥巷,将这条腰带交给一个叫红姑的人。”
李元芳双手一拍道:“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狄公看了看手中的腰带:“这条腰带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与她临死前所说的那三句话有什么内在关联……”
元芳伸手接过腰带,只见上面绣着很多几何图形的花纹,轻轻捏了捏,并没有什么异样。狄公倒背双手,在屋里缓缓地踱了起来,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元芳不想打扰大人的思绪,轻声道:“大人,那卑职就先回去了。”
狄公没有看他,只是点了点头。李元芳轻轻地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整个古堡内部的风格都是统一的灰色调,墙面与地面都用糙面灰石垒成,过道中也是如此,墙面刻着些奇怪的图形。走廊狭长昏暗,到处弥漫着鬼魅的气氛。
李元芳从狄公房间出来正要回到自己房中,忽然,他停住脚步,只听得身后传来“忽”的一声轻响,元芳飞快地转过身来。
身后却没有人,李元芳纳闷地摇了摇头转身要走,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李元芳吓了一跳,继而笑了出来:“你怎么像鬼一样,没有一点声音。”
丫鬟笑道:“是你的耳朵不好。”
李元芳侧过身来,躬身伸手让姑娘过去。可小丫鬟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调皮地道:“谁说我要过去了。”
李元芳一愣道:“怎么,你不过去?”
小丫鬟看着他摇了摇头。
李元芳抬起身子:“那对不起,我就先过了。”说着,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忽”的一声,一只手从身旁闪电般向他肋下袭来,李元芳本能的三指一立,“砰”,两根手指点在了他的手掌心。李元芳三指一弯飞快地拗住了袭击者的手指向下一掰。
“哎哟!”身旁传来一声大叫。李元芳转过身来,小丫鬟的手指被他拗在手中,小丫鬟疼得蹲在了地上。李元芳赶忙放开了手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丫鬟哼了一声,一边揉着自己被捏痛的手指一边站起身来:“想不到你还挺快的。”
李元芳冷冷道:“你也不慢呀。想不到,这古堡中的小丫鬟竟有这么好的功夫。”
小丫鬟头一歪咧嘴笑道:“真让我们夫人猜中了,你果然武功了得。”
李元芳想不到她的表情变换得如此之快,哭笑不得地说:“看来,你们夫人更是了得。”
小丫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许吧。”
李元芳不理会她自顾自地快步向自己房间走去。身后的小丫鬟跺着脚喊道:“哎,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李元芳不耐烦地停住了脚步:“还有什么要说的?”
小丫鬟大声道:“我们夫人请你到卧室叙话。”
李元芳听见这话愣住了:“你们夫人?”
小丫鬟得意地说:“是呀!”
李元芳面无表情:“什么事?”
小丫鬟看着他的表情有点上火:“你这人也真是的,夫人要和你说什么话,我这个做下人的怎么会知道?”
李元芳看着她,不紧不慢地摇摇头:“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小丫鬟嘻嘻地笑道:“有什么不合适?”
李元芳道:“我一个大男人夜晚跑到夫人房中,这于理不合呀。”
丫鬟咯咯笑出声来:“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女人。你放心吧,夫人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李元芳想了想说道:“那,好吧。”
小丫鬟收起笑容正言道:“请。”
说着,她头前引路,从一条岔道向斜刺里而去,李元芳随后跟上。
夫人薇儿正舒适地坐在横榻之上,静静地想着事情。小丫鬟快步走了进来,俯在夫人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还不时笑两声。
薇儿抬起头来嗔怪道:“哦?燕儿,你真是调皮。还不快请李先生进来。”小丫鬟答应着快步走了出去,夫人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衫,端坐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