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丁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葛彪快步走了进来。
彭春赶忙迎上拱手道:“足下可是葛总管?”
葛彪赶忙还礼道:“正是。”
彭春道:“兄弟是北沟大仓监库彭春,奉林阳大哥之命,押送库存的最后一批官盐到此,请葛总管验看。”
葛彪道:“彭兄弟,不忙验看。葛庄主让小弟给您带来口信,最近卧虎庄附近常有官府密探出没,因此,大趸船不能贸然进庄,否则一旦消息走漏,后果不堪设想。”
彭春吃了一惊:“官府密探?”
葛彪道:“正是。”
彭春道:“如此怎生奈何?”
葛彪道:“庄主吩咐,先将大船停到安全之所,彭兄弟恐怕还要辛苦一下,静候几日,待风声过后,再押船进庄。”
彭春为难地道:“这……临行前,林阳大哥再三叮嘱,将盐送到立刻返回,他还等着回报呢!”
葛彪道:“事起突然,也是无可奈何。彭兄弟只能委屈一下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道,“这五十两银子是葛庄主的一点意思,请兄弟笑纳。”
彭春赶忙推辞道:“哎,这个怎么使得?”
葛彪笑道:“区区几两银子,不成敬意,兄弟切莫推辞。”
彭春伸手接过银子,揣进怀里道:“那小弟就愧领了。也罢,既然庄中不便,那小弟便再等几日。”
葛彪拱手道:“彭兄真是爽快人,小弟待家主谢过了。”
彭春笑道:“哎,都是自家人,葛总管太客气了。刚刚你说要将船使到安全之所,不知是哪里?”
葛彪道:“就在离此不到十里的飞云浦,那里港汊环绕,芦苇丛生,甚为隐蔽。请兄弟放心,所有给养饮水,小弟明日便派人送到。”
彭春道:“小弟对此处地形不熟,烦劳葛总管带路。”
葛彪道:“分内之事,何须道劳,我们这就起航吧!”
虽已入夜,卧虎庄内却处处灯火通明。卧虎堂内传来阵阵吆五喝六之声,邓通双眼通红,一人坐在桌前喝着闷酒。葛天霸走进门来:“六弟。”
邓通抬起头来,站起身道:“大哥。”
葛天霸道:“怎么不到卧虎堂与众家兄弟吃酒啊?”
邓通吸了吸鼻子道:“小弟没脸去。”
葛天霸坐了下来:“你呀,岁数一大把,行事却和孩子一样!那水生不过是初来乍到,怎能与你我兄弟多年的感情相提并论?我的心里,当然是向着你的。可你却当着那么多人给我下不来台,让我怎么处置?”
邓通惭愧地道:“大哥,我错了,小弟今后再也不敢了。”
葛天霸道:“我们兄弟间情同手足,那是任何人也替代不了的,但你不能总是意气用事,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当有些城府才是。”
邓通一闻此言,抬起头来道:“大哥,有句话,小弟想问问您。”
葛天霸早猜到他要问什么,道:“说吧!”
邓通道:“半年前,您答应要将小清许配邓通,这件事还做数吧……”
葛天霸为难地看了看邓通道:“你知道清儿的脾气,当时就是因为不答应这桩婚事,她才偷偷跑了出去。”
邓通急道:“可大哥,自古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说句话不就行了吗?”
葛天霸叹了口气道:“小清的娘死的早,我又常年在江湖行走,从小就亏欠清儿很多,心中甚是有愧呀。因此,在这婚姻之事上,我也不好过分拂逆她的心意。”
邓通委屈道:“可大哥,您知道,小弟从心里爱煞了小清啊,我,我……”
葛天霸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观察了一下邓通的脸色,道,“哎呀,今日在卧虎堂外,我发现清儿对新来的这个水生好像很是亲热,啊……”说着,他的眼睛瞟向了邓通。只见邓通脸涨得通红,喘气声登时粗重起来。
葛天霸笑了笑,继续道:“你我之间情深义重,我自然是向着你的,怕只怕万一清儿动了心,那可就……”
邓通一步跨上前来道:“大哥,您有什么办法救救小弟!”
葛天霸笑了:“六弟,你先坐下。”
邓通坐在椅子上,急切地望着葛天霸。
葛天霸道:“其实,我也不太相信这个水生。你知道,咱们卧虎庄的生意越做越大,外面想要我们死的人也越来越多。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水生会不会是假装失忆,欺骗清儿,伺机潜入我卧虎庄中的卧底呀?”
邓通猛地站起身,满脸喜色道:“大哥说的一点也不错,他一定就是卧底。否则就凭他那身精绝的武功,怎么会被人扔进运河之中,又怎么会对小清如此俯首帖耳?!”
葛天霸点了点头:“是呀,这正是我的怀疑。”
邓通上前一步道:“大哥,杀了他!”
葛天霸道:“你又来了。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怎能随便动手杀人?再说,无凭无据地杀了他,对清儿怎么交代?”
邓通急道:“那您说怎么办?”
葛天霸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道:“如果有个信得过,又有能为的弟兄替我去监视他,只要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咱们便立刻动手除掉祸害。到那时,证据确凿,我对清儿也好交代。”
邓通一把抓住葛天霸的手道:“大哥,我去!”
葛天霸摇摇头道:“这监视不分昼夜,可是个苦差事,你是庄中的当家的,我怎么能让你去做这等事呢?!”
邓通急道:“大哥,咱们是亲弟兄,为您赴汤蹈火小弟都愿意,就更别说这一点儿小事了。”
葛天霸望着他道:“你真要去?”
邓通道:“这事您就交给我了!”
葛天霸点了点头道:“可有一点,只能暗察,绝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莽撞行事!”
邓通一拱手道:“大哥放心!”
李元芳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双目静静地望着天空发呆。
小清走进院中,一见李元芳的样子,赶忙走了过来,轻声道:“又犯傻呢?”
李元芳抬起头来,叹了口气道:“有空就想想,兴许能早点儿恢复记忆。”
小清坐在他的身边道:“我倒希望,你还是不要恢复记忆的好。”
李元芳愣了:“为什么?”
小清笑道:“你丧失记忆之后,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所以现在你只有我一个朋友,对不对?”
李元芳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小清半娇嗔半忧虑地道:“可如果你想起了从前的事,我就不再是唯一的了。也许,还有比我对你更好的朋友。也许,也许,你还有老婆……也许,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也许……”
李元芳烦躁地摆了摆手道:“行了,别也许了,也许我这一辈子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了。”
小清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太好了!”
李元芳看了她一眼道:“这有什么好?”
小清瞪着他道:“我就是觉得很好!”
李元芳不再理她,转过头去,仰头望向天空。
小清哼了一声,狠狠给了他一脚:“你也得说好,快说!”
李元芳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木然望着天空。
小清站起身来,一把扯住李元芳的耳朵道:“你这臭家伙,马上说好!要不然,把你耳朵拧下来!”
李元芳拉着她的手道:“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小清道:“不能!整天阴阳怪气的,不知想些什么!快说好,否则,今天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李元芳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来。
小清这才放开手笑道:“这还差不多,饶了你!”
李元芳揉着发红的耳朵,往旁边坐了坐,又不吭气儿了。
小清坐到他身边道:“从救了你到现在,还没见你笑过呢,你给我笑一个,让我看看。”
李元芳扭过头去。
小清一把将他的身体转了过来:“快点儿,笑一个!”
李元芳不耐烦地道:“求求你,别再闹了,让我安静安静,行吗?”
小清拽着他不依不饶地道:“不行,必须得笑,快笑!”
李元芳急也不是恼也不是,万般无奈,只得在麻木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露出了一点儿白牙。
小清赶忙放开手:“我的妈呀,你这是笑吗?我就是哭也比这好看呀!”
李元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清拍手道:“好,笑了,笑了。”
然而笑容只在元芳脸上维持了几秒钟,就又被阴云遮盖了,他长长叹了口气,神情又变得冷漠木然。
小清望着他道:“你呀,成天阴着一张脸,真够十五个人瞧半个月的。”她突然大感好奇地问道,“哎,你知道,十五个人瞧半个月是什么意思吗?”
李元芳漠然答道:“一个人瞧一天。”
小清哈哈大笑道:“你也知道啊!”小清看着完全没有呼应的元芳,无奈地摇摇头,收起玩笑之心,道,“好了,你转过身来,我有正经事儿跟你说。”
李元芳转过身来。
小清道:“今天下午,我把盐枭的事儿跟我爹说了,他答应要和庞四谈谈。”
李元芳淡淡地道:“是吗?”
小清压低声音道:“今夜,我要去一趟蛟王祠,把这件事告诉庞四。”
李元芳点了点头。
小清道:“光点头有什么用,你得表个态呀!”
“什么态?”
“愿意和我一起去呀!”
“还用我去?”
“那当然,你是我的大保镖啊!”
李元芳点点头,双眼望向天空,脸色又黯淡下来。
小清轻声道:“又想起什么了?”
李元芳道:“今天我在衣服里找到一个小本子,上面写着一个名字。不知是不是就是我的真名。”
小清一愣:“哦,我看看。”
李元芳从袖子里掏出小本,递到小清手里。
小清接过,打开来,就着月光轻轻读出声来:“李元芳,检校千牛卫大将军,正三品上。”她抬起头来道,“李元芳?”
元芳点了点头,喃喃地道:“难道这是我从前的名字?”
小清端详着官凭,困惑地问道:“什么叫检校千牛卫大将军?”
元芳苦笑道:“我要知道就好了。”
小清道:“难道是牵牛的?牵牛的怎么又成了大将军?”
李元芳摇了摇头。
小清道:“也许这是别人的东西,只不过在你身上而已。”
李元芳抬起头道:“可能吧。这几天,我在默想之时,脑海里经常出现一张脸,很熟悉……”
小清脱口问道:“是女的吗?”
元芳看了她一眼道:“男的,老人,他的脸胖胖的,慈眉善目,颔下还留着长须。”
小清道:“也许,是你爹。”
元芳道:“可能吧。我醒来之后什么也记不起,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一片大火和这位老人家。”
葛天霸坐在桌前,翻看着账本,猛地,他抓起账本狠狠地摔在地上,口中骂道:“真是岂有此理!”他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在房中快步来回踱着。
门声一响,葛彪走了进来,一见屋中的情形,吓了一跳,赶忙拾起账本。
葛天霸回过头道:“你回来了?”
葛彪道:“回来了。
葛天霸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葛彪道:“按老爷的意思都办妥了。大趸船藏在了飞云浦内。”
葛天霸点了点头道:“办得好。”
葛彪看了看手里的账本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葛天霸怒气未消:“辛辛苦苦为铁手团卖命两年,只分得了二十万两银子,真是欺人太甚!”
葛彪劝道:“老爷,您就想开点儿吧。铁手团财大势大,高手如云,咱们惹不起人家。”
葛天霸冷笑一声道:“他铁手团再厉害,卖盐还不得靠着咱们卧虎庄!盐在我葛天霸手中,他们能奈我何!”
葛彪道:“老爷,悄声,别让人听见了。”
葛天霸道:“葛彪啊,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大趸船进庄吗?”
葛彪道:“小的正想问问老爷,您到底想做什么?”
葛天霸冲他招了招手,葛彪赶忙凑上前来,葛天霸在他耳旁低语着。
没等葛天霸说完,葛彪吓得一声惊叫:“老爷,此事要是让铁手团知道,咱们可是死路一条啊!”
葛天霸嘘了一声道:“怕什么,只要找到个替死鬼,代咱们出头,便可大功告成。”
葛彪道:“可到哪儿去找这个替死鬼呀?”
葛天霸得意地笑道:“放心,我心中早有计较。”
葛彪道:“什么计较?”
葛天霸阴冷冷地道:“盐枭!”
天色已明,泥泞的小路崎岖蜿蜒,两旁树木丛生。李元芳和小清纵马飞驰,只见前面出现了两条岔路,二人厉声吆喝,勒停了坐骑。
小清四下看了看道:“刚刚那个樵夫说,遇岔道走左边,再向前十余里便到蛟王祠了!走吧!”说着,拨马走上了左边的岔路,李元芳却没有动,静静地坐在马上发呆。小清回马道,“水生,这会儿发什么果,快走吧!”
李元芳仍然没有动,双目呆呆地望着远处的某个地方。
小清拨转马头来到他身边道:“水生,你想什么呢?前面就到蛟王祠了!”
李元芳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翻身跳下马来,走到小清的马头前道:“下来。”
小清愣了:“下来,下来做什么?”
李元芳道:“我让你下来,自有道理。”
小清道:“好了,水生,别再闹了……”
“下来!”李元芳望着她,口中进出两个字。
小清愣住了,有些害怕:“水生,你,你到底怎么了?”
李元芳不再说话,两眼死死地盯着她。
小清无奈地笑了:“好,好,我下来,行了吧。”说着,翻身跳下坐骑道,“说吧,你要干什么?”
李元芳走到两匹马前,猛地伸出手在二马的ρi股上重重地拍了两掌。两匹马一声长嘶,奋蹄狂奔,朝着右边的一条岔路飞跑而去。
小清惊呼道:“哎,马,马!”她向前追了两步,可马儿已经跑远了。
小清生气地扭过头对李元芳道:“水生,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到蛟王祠给庞四送信,你现在却把马赶跑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李元芳没有说话,侧耳倾听远处的动静。
小清气得脸涨得通红,大声喊道:“你倒是说话呀!”
猛地,李元芳拉起小清,飞步奔进了路旁的长草丛中。
小清又急又怒,她拼命挣脱了李元芳的手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元芳轻轻嘘了一声道:“蹲下!”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小清愣住了,李元芳拉着她蹲下身,向大路上望去。
远远的,一匹马疾驰而至,来到岔路前,马上之人翻身跳下,四下里张望着。不是旁人,正是跟踪而来的邓通。
小清惊得嘴张得大大的,杏眼圆睁,她怎么也不明白,邓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邓通蹲下身仔细地查看着路面上的马蹄印,而后站起身,跃上马背,纵马向右边的那条岔路奔去,转眼之间便不见了踪迹。
草丛中,李元芳和小清站起身来。
小清目瞪口呆地道:“邓通,邓通怎么会在这里?”
李元芳神色木然地道:“你爹派来的。”
小清立时傻了:“我,我爹派他来做什么?”
李元芳看了她一眼道:“跟着我们,找到盐枭,杀了他们。”
小清惊道:“这,这怎么可能?我爹绝不会做这种事!”
李元芳不再说话,闭上了双眼。
小清静静地思索着,良久,她长叹一声颓然道:“不错,你说的有道理,肯定是我爹派他来的,否则他为什么要跟踪我们。真想不到,我爹竟会,竟会做出这样的事……”说着,泪水涌出了双眼。
一边的李元芳一言不发,闭目养神。
小清看了他一眼委屈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李元芳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可说的。”
小清回过头来,望着李元芳道:“你是什么时候发觉他跟踪我们的?”
李元芳平静地道:“在卧虎庄。”
小清惊道:“那为什么不早说!”
李元芳道:“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小清愣住了:“什么意思?”
李元芳道:“你是想帮你爹灭掉庞四,还是想救他们。”
小清气得半天没有说话,猛地,她跳起身来,狠狠给了李元芳一脚喊道:“庞四是我们的朋友,我怎么能帮我爹灭掉他!”
李元芳看了她一眼,还是那么平静地道:“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
小清愣住了,呆呆地望着他。
李元芳道:“你说过,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小清笑了:“你这臭家伙,说起话来干艮倔丧,噎得人透不过气儿来!不过,有些话我还是挺爱听的。”
李元芳又闭上了眼睛。
小清道:“想不到你平时傻呆呆的,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这么机灵。”
李元芳睁开眼淡淡地道:“要救你的朋友就赶快走,邓通马上就会回来。”
小清点了点头道:“快,走吧!”
二人冲出树林,沿小路向前奔去。
这蛟王祠是一座不大的祠堂,里面供着蛟王——应龙。祠堂四周密布着盐枭们的岗哨。
庞四正与几名小头目说着什么:“最近几日,有一批兄弟从海陵盐场粜了几担盐,过洪泽湖后就要进入卧虎镇了。你们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千万不要再让盐落到卧虎庄手中。”
一个小头目道:“四哥,你放心吧。我们全体出动。”
庞四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一名放哨的盐枭跑了进来道:“四哥!”
庞四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
盐枭道:“那个小清姑娘来了。”
庞四一愣:“哦,现在哪里?”
盐枭道:“就在祠堂外。”
庞四一挥手:“走!”
小清和李元芳站在祠堂外的空地上,周围几名盐枭手持兵器严密看守。庞四出来一见眼前的情形,他大喝一声道:“不得无礼,还不走开!”
旁边监视的盐枭们赶忙散了开去。
庞四跑过来,喜道:“小清姑娘,你怎么来了?”
小清道:“庞大哥,本来我是到蛟王祠给你送信儿的,我爹答应想要和你谈谈。”
庞四一喜道:“哦,真的?”
小清摇了摇头黯然道:“可刚刚我们发现,我爹派了眼线随后跟踪,想摸清你们的落脚点,将你们一网打尽!”
庞四猛吃一惊道:“什么?”
小清愧疚地道:“对不起,我,我给你惹来麻烦了。”
庞四望着她,感动地道:“小清姑娘,你别这么说。你能不帮助你爹灭掉我们盐枭,庞四已是感激不尽。更不要说,你本是好意,却被你爹利用。你能来这里将此事告知庞四,足见你宅心仁厚,庞四感佩之至!”
小清急急地道:“现在怎么办?一旦邓通发现他被骗,一定会回到岔路寻找,那条岔路离蛟王祠不过十余里,他就是摸也能摸到这儿来。”
庞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小清焦急地道:“庞大哥,我爹手下的那些人心狠手辣,这你是知道的,我看,你们还是赶快逃走吧!”
庞四踌躇道:“小清姑娘,我们逃走了,你回去可怎么向你爹交代呀?”
小清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这一点,良久,她深吸一口气道:“你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庞四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你是为我们才冒了这么大的危险,让姑娘难做,庞四会于心不安的。”
小清急道:“可,可,那怎么办呀?”
庞四抓耳挠腮,也没了主意。
小清急得双手连搓,忽然,她看到了站在一旁气定神闲,闭目养神的李元芳。她又好气又好笑狠狠拽了元芳一把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闭目养神,快说,现在该怎么办?”
李元芳睁开眼睛道:“不知道。”
小清当场噎住了。
李元芳又闭上了眼睛。
庞四道:“这样,让弟兄们撤离,我随你们回庄去见你爹!”
李元芳猛地睁开双眼,吃惊地望着庞四。
小清惊叫道:“那怎么行?你要是落在我爹的手中还有命在呀!”
庞四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
李元芳望着二人,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小清道:“庞大哥,只要天一黑,他们就会动手,没时间了,你们还是赶快跑吧!”
庞四道:“我们跑了,那,那你怎么办?”
“跑什么!我们抓你,你抓他们!”说话的是李元芳。
小清和庞四回过头奇怪地道:“你说什么?”
李元芳道:“自己想。”说着,转身走到一旁,坐在了祠堂前的台阶上,又闭目养神去了。
小清和庞四对望一眼,仔细琢磨着元芳的话,指着庞四道:“我们抓你,你抓他们……”
庞四不解地道:“这算什么意思?”
猛地,小清的眼睛亮了:“对呀,我们抓你,你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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