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盐号位于县城东柳巷内,萧条的盱眙县城中只有这里是最热闹的了。买盐的百姓们在盐号门前排起了长队,几个伙计收钱的收钱,装盐的装盐,忙得不可开交。
狄公带着张环、李朗拐进巷子,朝盐号走来。对面,一个中年人提着盐袋,唉声叹气地走来,狄公赶忙迎上前去:“这位兄弟。”
中年人闻声停住了脚步。
狄公道:“刚买完盐?”
中年人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是呀!”
狄公道:“多少钱一斗?”
中年人道:“五百文。”
狄公吃了一惊:“五百文,不是四百文一斗吗?”
中年人摇了摇头,苦着脸道:“他们说这盐越来越难搞,五百文还是看在本乡本土的分上,没有多加价。再问得急了,那几个伙计把眼一瞪,要买就买,不买就走。唉,这些人真是黑了心了!”
狄公问道:“他们的盐到底是哪里弄来的?”
中年人道:“还能从哪儿弄,肯定是从盐枭手里买来的呗。本来城里常有小盐枭走街串户卖点私盐,才两百文一斗,比这便宜得多了。可现在县里严惩,抓住就杀,弄得盐枭不敢进城。我估计着,那些盐枭进不了城,就只能把盐卖给何家盐号了。二百文卖,何家五百文出,唉,而今城中就剩他们一家卖盐的,不买也得买哟。这种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说完,垂着头转身离去。
狄公也叹了口气,与张环李朗向盐号走去。
盐号门前,买盐的百姓们排成了长龙。狄公沉吟片刻走到盐柜前,冲卖盐的伙计道:“这位兄弟……”
伙计白了他一眼:“要买盐排队去,没看一个挨一个儿吗?”
狄公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拿在手里道:“兄弟,借一步说话。”
伙计一看银子,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对旁边的人道:“你们先盯一下,我来了个熟人。”
其他几名伙计点了点头。
那个伙计摘下围裙走出柜台,将狄公拉在了一旁,看着狄公手里的银子道:“有什么话,快说。”
狄公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兄弟,你可能也听出来了,我是外地来的。想在本地弄点儿盐做生意,所以到这儿来看看,烦劳兄弟指点指点,你们的盐是从哪儿弄来的?”说着,他将手里的银子掂了掂。
伙计看着银子,咽了下口水,轻声道:“盐是从哪儿来的,这我不知道。这样吧,老兄,我给你指条明路,在这块地盘上想做盐的生意,你最好去见见我们老板何五奇,你可能知道,原先城中有四家盐号,可现在除了我们何家还有盐,其他三家早就闲着了。”
狄公道:“也就是说,只有你们老板才能弄到盐?”
伙计道:“那还用说!每次几十石,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狄公轻声道:“是私盐吧?”
伙计诡异地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狄公点了点头道:“这是肯定的。官盐运不进来,不是私盐是什么。”顿了顿,狄公又问道,“你们老板家住哪里?”
伙计道:“出这条巷子往东走不到二里,有一座大宅子,叫何园。那就是我们老板的家。”
狄公点了点头道:“多谢指点。”说着,将银子揣进怀里,转身离去。
伙计愣住了。眼见狄公越走越远,他赶忙跟了过来:“哎,哎,我说,你,你……”
他边说边用手指着狄公怀里的银子。
狄公故作不解,笑道:“怎么了?”
伙计恼怒道:“我说了半天,不能白说啊!”
狄公笑道:“刚刚你对其他伙计们说来了个熟人,既然是熟人,问个信还要钱,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啊,告辞。”
伙计立时被噎在了当地。
狄公不再理他,迈步向前走去。
伙计恼羞成怒追上前来,冷不防旁边的张环、李朗挡在了面前。伙计一个刹不住,一头撞在了二人身上,他吃了一惊抬起头来。只见二人双手环抱,冷冷地望着自己。
伙计知道再追定然讨不了好去,连忙后退两步道:“行,你们行。咱们走着瞧。”说完,恨恨地向盐店走去。
天刚擦黑,盱眙城中的主街——河口道便已空空荡荡。街道旁矗立着一座规模很大的客栈,门槛上方的牌匾上书:通衢客栈。看得出来,这座客栈从前一定非常风光,现在却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客栈外堂,伙计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旁,不停地胡乱划拉着手边的算盘。
曾泰和沈韬、肖豹走了进来。
伙计站起身道:“几位,回来了。”
曾泰点了点头问道:“伙计,狄老先生回来了吗?”
伙计回道:“出去的几拨都回来了,就差您了。”
曾泰点了点头,三人快步向客栈内狄公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大家正在向狄公报告各自访察的情形,方九站在一旁。
鲁吉英道:“我们分别走访了城中四家盐号,一家的老板是何姓盐商,另外三家分别是陈姓、方姓和王姓,与中午店老板所说的完全吻合。”
狄公道:“情况怎么样?”
鲁吉英道:“陈姓、方姓和王姓盐号的伙计告诉我们,邗沟发生覆船事件,茶亭的官盐运不到盱眙,这几家盐号就断了生意,再也没有开过张。之所以没有关闭铺户,是因为他们都是朝廷指定的售盐商户,盐法规制,盐号是不允许关门的。”
狄公问道:“他们没有说起,从其他渠道搞到过食盐?”
鲁吉英摇了摇头道:“没有。”
狄公道:“也就是说,这三家盐号现在无盐可售?”
鲁吉英道:“正是。”
狄公点了点头道:“嗯,与我了解的情形基本相同。”
话音未落,曾泰几人推门走了进来:“恩师。”
狄公微笑道:“曾泰啊,辛苦了,怎么样,有何收获?”
曾泰道:“下午我们走访了很多城中的百姓,从他们口中了解到的基本与那个店老板的叙述一致。目前,县城中只有一间盐号还在售盐,那就是何家盐号,其余三家早已闲置,问到何家所卖之盐的来历,百姓们都认为是从盐枭手中购买的。”
狄公点了点头道:“看起来,我们三路访察民间所得到的结论基本相同。今日我们暗访何家盐号,那儿的伙计对我说何家盐号的主人名叫何五奇,现在城中只有他一家卖盐。他还透露,这个何五奇每一次都能从外面搞到几十石食盐,而且,可以断定乃是私盐无疑。”
曾泰吃惊地道:“几十石,有这么多?”
狄公思索着:“难道如此大量的食盐,何五奇真的是从盐枭手中所得?”
曾泰道:“可除了盐枭,还有什么人能够为盐号提供私盐?”
狄公道:“可据我所知,盐枭不过是一些亡命之徒,铤而走险是为了挣口饭吃。换句话说,他们也是穷苦人。”
一旁的方九Сhā话道:“大人,小的能说句话吗?”
狄公点了点头道:“说吧!”
方九道:“大人刚刚说得对极了,那天在村里,老鲁叔就说起过,我们村的纤户庞四就做了盐枭。”
狄公点头道:“是的。”
方九道:“可那都是让漕运衙门给逼的!大家没饭吃,活不下去了,只能铤而走险,总比饿死强啊!”
狄公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是啊,盐枭贩私,一般是从盐场的亭户们手中花低价购买数斗,最多一石食盐,由数人乃至十数人编成一队,肩挑扁担,筐中置盐,走村串镇,以比常平盐更低一些的价钱将盐卖给百姓。你们想一想,这些穷苦的盐枭怎么能有力量组织起这样大规模的贩盐活动?不要说转运的骡马车辆需用大量银钱,就是他们从亭户手中购进如此大批食盐所需的本钱,就是一笔数额巨大的款项,他们怎么能够负担得起?”
方九道: “大人,刚刚诸位说起此事的时候,小的就想说,盐枭小人见过,别说几十石盐,就是几石,他们也贩不起呀!”
鲁吉英道:“不错,确实如此。刚刚阁老说得是,一队盐枭几个人,担筐挑担,有时总共只有几斗盐。”
狄公点了点头道:“是呀!”
曾泰道:“恩师,那您的意思是,批发私盐的不是盐枭?”
狄公没有回答,反问道:“还记得我们到盱眙暗访的目的吗?”
曾泰惊道:“您是说,这些私盐的源头,乃是邗沟落水失踪的官盐?”
其他人也大吃一惊:“啊?”
狄公道:“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北沟大仓的监库彭春率人将官盐运至盱眙境内的苇子荡,一天后,由盱眙方向驶来了一条大趸船,彭春等人将官盐装上趸船,继续向北航行,不久便失去了踪迹。无独有偶,恰恰还是在盱眙境内,发生了如此大规模的贩卖私盐之事,这二者之间,难道真的没有联系?”
曾泰点头道:“有道理。”
狄公道:“而今,事情尚未明朗,我们暂且不要妄下结论。今天的察访大有收获,接下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那就是要通过盐商何五奇查出私盐的来源。”狄公看看众人,一摆手笑道,“好了,今日大家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众人答应一声,纷纷转身离去。
掌灯时分,卧虎庄中一片宁静。突然,卧虎厅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锣声迅速蔓延开来,寂静的庄子立刻喧嚷起来。
东院正房的门打开了,李元芳已快步走到了院中。此时院外的锣声一阵紧似一阵,小清也急急跑进院中喊道:“水生!”
元芳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小清道:“刚刚葛彪告诉我,庄里出了大事,我爹招各寨头目到卧虎厅议事。他说让我们两个也去。”
李元芳看了小清一眼道:“我不去。”
小清道:“你以为我想去呀,只是这大晚上的鸣锣聚众,我是怕又和庞四扯上什么关系,走吧,去看看。”
李元芳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好吧。”
二人快步走出东院,向卧虎厅而去。
大厅中高燃烛火,葛天霸坐在正中的交椅上,各寨头目均已到齐。李元芳和小清走了进来。
葛天霸冲二人笑了笑道:“小清、水生,你二人是第一次参与议事,来,坐到前面。”
李元芳和小清对视了一眼,走到前面,坐在了第一排。
葛天霸对众头领道:“诸位兄弟,自今日起,水生便是咱们旱寨的大头领了!”元芳一愣。葛天霸道,“水生,与众家兄弟见礼!”
李元芳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小清轻轻碰了碰他,使了个眼色。元芳赶忙站起身,冲众人一抱拳。
众头目连忙起身还礼,为首的几位大头领道:“恭喜水生兄弟!以后咱们共事,少不了仰仗兄弟的能为!”
元芳道:“好说。”
众头目纷纷道贺。只有邓通又气又恨又妒,浑身不住地发抖。
葛天霸冲众人摆了摆手,众头目落座。
一位大头领道:“大哥,不知鸣锣聚众,所为何事?”
葛天霸道:“刚刚巡湖弟兄来报:咱们卧虎庄派去苇子荡接盐的大趸船在飞云浦被劫!”
此言一出,下面顿时大乱:“什么?竟然有人敢劫卧虎庄的盐船,敢莫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大哥,是谁干的?”“谁干的,宰了他!”
李元芳和小清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葛天霸摆了摆手,众人安静下来。
葛天霸道:“目前事情的详情尚不清楚。巡河的弟兄们只是看到大趸船停在飞云浦的港汊之中,船上空无一人,由北沟大仓转运来的上万石官盐也不见了。愚兄之所以召集弟兄们,是要马上出发,前往飞云浦一探究竟!”
飞云浦内一片寂静,大趸船横斜在港汊的芦苇荡旁。
远处火光闪闪,人声嘈杂,几条快船从港汊中疾驶而出,转眼间便到了趸船前。
葛天霸、李元芳、小清及一千头目举着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站在船头甲板上。船刚停稳,便有庄丁伸出几条挠钩,搭在大船船帮上,搭起跳板,众人高举火把快步上船。
船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丝声息。
葛天霸对众头目道:“给我仔细搜查!”
众人高声答是,迅速分散开来。
李元芳、小清举着火把来到了彭春房间。舱房内摆着一副桌案和一张小床。
小清举着火把四下照了照道:“没东西,走吧!”
李元芳没有说话,从小清手中接过火把,在船舱中仔细地察看着,一旁的小清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可看的,走吧!”
李元芳没有理她,手举火把仔细地查找着,桌上除了一只翻倒的茶碗,空无一物。床上的被子非常零乱。
李元芳道:“船上的人是熟睡之际被袭击的,而且,此人还活着。”
小清愣了:“你怎么知道?”
李元芳道:“桌上茶碗翻倒,是袭击者冲进来的时候碰的。可桌子却没有挪动位置,这就说明他们并未遇到强烈抵抗。床上被子零乱,说明舱中人是被人从睡梦中拉了起来。地上没有血迹,证明袭击者并没有杀人……”
小清仔细看了看道:“还真是,你说的有点儿道理。”说着,她也四下寻找起来。
元芳走到床旁,伸手朝枕下摸去,忽然,他的手停住了,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是一封信。
元芳略一迟疑,将信揣进了自己怀里。
小清走到他身旁问道:“还发现了什么?”
元芳摇摇头道:“我看,这里面有怪。”
小清奇怪道:“有怪,什么怪?”
元芳道:“这条船你见过吗?”
小清道:“我,我怎么会见过?”
元芳道;“几天之前,我们曾在大港汉中遇到了一条大趸船,当时艄公说那是庄上的船。”
小清猛地想了起来:“啊,对啊,难道就是这条船!”
元芳道:“你再到外面仔细看看。”
小清点了点头,走出舱去。
李元芳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打开仔细地看了一遍。
刚看完,小清又走了进来,微笑道:“水生,还真是这条船。”
李元芳点了点头道:“还记得吧?当时,这条大趸船走在我们前面。你想一想,连我们都已到卧虎庄好几天了,它怎么会还在洪泽湖中?”
小清道:“对呀!”
李元芳接着道:“而且,飞云浦并不在通往卧虎庄的水路上,而是在一片迷宫般的港汊内,大趸船为什么要开到这里来?”
小清道:“会不会是走错了路呀?”
李元芳道:“这船不是你们卧虎庄派去接人的吗,使船的都是卧虎庄的船工,怎会错投路径?”
小清皱眉想了想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李元芳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也想不出,但这内中一定有怪。”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了葛天霸的声音:“清儿,水生!”
李元芳赶忙将手里的信揣进怀里,冲小清使了个眼色,二人走出门去。葛天霸已和众头目站在甲板上。
葛天霸问道:“怎么样,有何发现?”
小清道:“水生说,船上的人是在睡梦中被袭击的,而且,袭击者并没有杀人。”
葛天霸双眉一扬道:“哦?”
小清道:“爹,这条船我们曾经见过,应该早到卧虎庄了。怎么会跑到飞云浦来?”
葛天霸一怔,轻轻干咳一声道:“这,这我怎么会知道?好了,而今事态紧急,上万石官盐被劫,我们要尽快查清真相。”
众头目纷纷喊道:“大哥,我去。”“我去吧,大哥!三日内保证回音!”“大哥!”
葛天霸摆了摆手,目光在众头目的脸上一一掠过。良久,他眼珠一转道:“我看,此事就交给小清和水生吧!”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葛彪道:“老爷,他们对卧虎庄周围的状况不熟,我看还是派别的兄弟去吧!”
一旁的邓通道:“对呀,大哥,他们太嫩了,不懂江湖道上的规矩,别再给咱卧虎庄惹出什么麻烦!”
周围的几位头领随声附和。
葛天霸摆了摆手道:“哎,众位兄弟,你们错了。小清聪颖过人,水生更是武功高强。我相信他二人定会不负众望。好了,就这样定下了。”
众人面面相觑。
葛天霸道:“小清,你看呢?”
小清轻轻哼了一声道:“爹,我说过,不会管你……”
身后的李元芳轻轻碰了碰她,小清会意立刻闭上了嘴。
葛天霸皱了皱眉道:“怎么,小清,你不愿意去?”
小清没有接话,看着李元芳。只见李元芳微合双目,轻轻点了下头。
小清踌躇片刻道:“那,好吧。”
卧虎庄又恢复了宁静。
李元芳将船上的那封信又拿了起来,信封上面写着:“葛庄主亲启。”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元芳抬起头来道:“进来。”
门开了,小清走了进来。她回手关上房门道:“水生,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爹,替他调查此事?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元芳看了她一眼道:“别喊,坐下。”
小清撇了撤嘴,坐在李元芳对面。
李元芳扬了扬手中的信纸道:“这封信是刚刚搜查船舱时,在床铺的枕头下面发现的。”
小清愣住了:“哦?”
李元芳道:“信是一个叫林阳的人写给你爹的。上面说,他派自己的亲信彭春率三十人押盐到卧虎庄,并要求你爹只要见到盐船,便立刻飞鸽传书将信息传送给他。”说着,将信递给了小清。小清接过看了一遍,抬起头道:“是呀,可,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李元芳道:“这至少能够说明一点,那就是写信的人非常急于知道,盐是否运到了卧虎庄,是吗?”
小清道:“是呀!”
李元芳道:“可刚刚我们在飞云浦却看到大趸船停靠在岸旁,对吧?”
小清点了点头道:“对呀!”
李元芳道:“这就说明,抢劫发生时大趸船是停在飞云浦内,而船上的人则是在蒙头大睡。是吗?”
小清不耐烦地道:“是,是,是。往常你连话都懒得说,可现在却这么啰嗦,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元芳道:“我想说的是,既然事情如此紧急,那个押盐的彭春为何不将大趸船直接开进卧虎庄面见你爹,却莫名其妙地跑到飞云浦中停靠休息?”
小清愣了,良久才道:“是啊,这确实挺奇怪。”
李元芳道:“还有,林阳在信中说,彭春押盐到此,带了三十名随从,而大趸船是你爹派去的,船上也有二十余名船工,加在一起总共有五十多人。而劫船者,竟然能够将这五十多人全部俘获,而且通通抓走,你想,此事会是一两个人所为吗?”
小清道:“肯定不可能,我想劫船者最少也要有数十人。”
李元芳点了点头:“那么你想一想,在卧虎庄附近,能够聚集数十人与你爹作对的,都有些什么人?”
小清静静地思索着,猛地,她明白了,脱口喊道:“你是说盐枭!庞四率领的盐枭!”
李元芳点了点头道:“这就是我让你答应你爹,替他调查此事的原因。”
正房中,葛天霸与葛彪也在商量着什么。
葛彪道:“老爷,为什么要派小清和水生去调查,他们人生地不熟,能查出什么呀?”
葛天霸骂道:“你他妈真是个猪脑子,要是他们能查出来,我还会派他们去吗?”
葛彪一愣,马上明白了:“啊,您的意思是,派他们去做做样子?”
葛天霸点了点头道:“还有,立刻飞鸽传书,将此事告知铁手团。”
葛彪吃惊道:“老爷,这,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葛天霸瞪了他一眼,道:“贼贼贼!你这厮说话如此难听。这些都是铁手团欠我们的!要说贼,大家都是贼。”
葛彪道:“是,是。”
葛天霸道:“你以为不告诉他们,就能够隐瞒得住?我们越心虚,他们就越怀疑。此事要马上办!”
葛彪道:“是。”
院门前有两名家丁守卫。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原来是邓通来到大门前,两名家丁施礼道:“六爷。”
邓通道;“大哥在吗?”
家丁点了点头道:“正在房内与葛总管说话。”
邓通走到正房门前,刚想敲门,只听房内传来了葛天霸低低的说话声:“下午,庞四派人传信已将劫得的食盐全部装车,运往盱眙。”
邓通大吃一惊,赶忙俯下身假装提鞋,侧耳倾听。
只听葛彪问道:“老爷,那帮穷盐枭从哪儿弄来的车辆?”
里面的葛天霸道:“当然是我给他们的。”
邓通略一思索,站起身来快步向外走去。
院门前的家丁道:“六爷,您不进去了?”
邓通轻轻嘘了一声,轻声道:“大哥正忙,我也没什么正经事先回去了。”说着,快步走出门去。出门后却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来到正房后面,跃过院墙,掩到了后窗之下。他伏下身子,屏住呼吸,细听着屋内的动静。
只听葛天霸道:“彭春等人现被关押在蛟王祠中,庞四请我们处置。”
葛彪道:“老爷,我们该怎么处置这些人?”
葛天霸道:“是你传信要彭春将船驶进飞云浦,此事一旦为铁手团查知,事情便败露了,因此……”他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葛彪一惊道:“可是老爷,那里还有咱们卧虎庄的船工啊!”
“无毒不丈夫!葛彪,今夜你带人暗人蛟王祠将此事解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