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五奇摇了摇头道:“罢了,就这么着吧,何竟,给常妈妈打二十两银子,送她出去。”
常妈妈一听赏银,两只眼睛都亮了,千恩万谢地随何竞走出门去。
何五奇深吸了一口气,在堂中缓缓踱了起来。
不到一会儿,何竟从外面进来,回手关上堂门,轻声道:“老爷,刚刚您没听出来?事情可有点儿不对呀!”
何五奇一愣,停住脚步转身道:“哦,有什么不对?”
何竟道:“您觉得杀死梅香和田六的凶手,真是冲着这两个下人去的?”
何五奇道:“什么意思?”
何竟轻声说道:“您好好想一想,如果客房的钥匙没有被盗,那昨夜呆在客房中的人会是谁呢?”
何五奇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和阎氏!你是说那凶手是冲着我俩来的?!”
何竟道:“难道不是吗?要杀死梅香和田六那种下人,需要深夜潜入到客栈中动手吗?不拘在哪里找个犄角旮旯儿就把事给办了。老爷,依小的看,此事不简单呀!”
何五奇缓缓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可,对方会是谁呢?”
何竟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对手盯着你,而你却看不到他。”
何五奇道:“是呀,这盱眙城里盼着我死的人很多呀。何竟,明天你暗中派出几个手眼灵活的弟兄四处打探,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蛛丝马迹。只要能有一点儿线索,咱们就先下手为强!”说着,比了个杀人的动作。
何竟点了点头道:“好,我明天一早就去办。”
何五奇道:“越快越好!”
“您放心吧!”何竟刚要下去,忽又停住了脚步,转身对何五奇道,“还有,老爷,小的劝您一句。刚刚常妈妈说的话很有道理,您和阎氏的事还是小心为妙。这在本朝是重罪,千万可别让对方在这一点上抓住咱们的空子。”
何五奇缓缓点了点头道:“好了,你去吧!”
何竟道:“是。”转身走出门去。
何五奇缓缓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深夜,昏暗的街道上一片寂静。北风吹来,发出一阵疹人的呜呜声。静夜中,一条人影向街口而来,正是常妈妈。她四下看了看,一路小跑回到家门前,打开大门,匆匆进了堂屋,回手关闭了房门。忽然,里屋传来“哒”的一声轻响。
常妈妈一愣,快步走进里屋。这一看惊得她目瞪口呆。
屋中的烛火已经点亮,狄公、文清和曾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她。
常妈妈一声惊叫,转身想跑,等在两旁的衙捕一拥而上将她按倒在地。
文清一声断喝:“你这下作的老虔婆!年逾半百,不行正道,无视朝廷教化,竟替奸夫淫妇传递消息,真真是辱没节烈,无耻之极!你知道助他人通奸在本朝也是要判死的重罪吗?”
常妈妈惊叫着连连磕头道:“大人,大人,老婆子无儿无女,孤苦无依,替他们传递消息不过是想赚几文散碎银两,为自己攒个棺材本儿。求大人开恩,饶老婆子性命!”
文清重重哼了一声:“我来问你,你到何宅去见谁?”
常妈妈犹豫着道:“啊,我,我……”
文清冷笑道:“怎么?死到临头了,你还不说实话?”
常妈妈浑身一抖,抬起头来道:“我说,我说。是去见,去见何五爷。”
文清与狄公、曾泰对视了一眼道:“果然是何五奇!”
狄公点了点头:“你对他说了什么?”
常妈妈道:“老婆子就将阎氏对我说的那番话告诉了他。”
狄公道:“他又说了些什么?”
常妈妈道:“他让我转告阎氏,不要惊慌,说衙门没有证据,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后来管家何竟说,还是小心为是,让我告诉阎氏,最近几天先不要与五爷会面了。”
狄公又问道:“何五奇与阎氏是怎么认识的?”
常妈妈吃了一惊,闪烁其词道:“这,这老婆子就不知道了。老婆子只是替他们跑跑腿儿送送信儿。”
狄公冷笑道:“事到如今,你竟还在这里狡赖推诿,不肯实言!何五奇和阎氏就是在你的撮合之下勾搭成奸的!”
常妈妈吓得惊叫一声,瘫坐在地。
狄公道:“怎么,你还不说实话吗?”
却说这常婆子交代,她平时与孙喜望之妻阎氏非常要好,孙喜望出门做生意的时候,阎氏便经常到她家中一起做绣活。
几个月前的一天下午,阎氏做完绣活儿准备回家,常婆子送出阎氏,正要回房的时候被人叫住了。原来是何五奇带着几名随从站在身后。
常婆子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招呼道:“何五爷!”
何五奇微笑道:“有几句话,想和妈妈说一说。”
常妈妈殷勤地把他让迸屋里:“请进,请进。”又忙着给众人沏茶倒水。
何五奇摆摆手让她别忙活了:“常妈妈,不用忙了。我是想问一问,刚刚离开的那位小娘子,是哪一家的?”
常妈妈抬手指了指对街道:“啊,是两条街外孙喜望家的。”
何五奇点头笑了笑:“看来,她与妈妈极是熟悉。”
常妈妈赔笑道:“是啊,她丈夫不在时,她常到我家里。”
何五奇看了常妈妈一眼,说道:“常妈妈,有话我就直说了。”
常妈妈谄媚地笑道:“五爷请讲。”
何五奇道:“前些日子,我在卧虎镇办事,恰巧遇到了这位小娘子,只看了一眼,便觉得魂儿都被她勾去了,从此念念不忘。见她一人时,我也曾上前答话,才知她娘家姓阎,家住盱眙城里的柳条巷。回到家后,我派人在柳条巷等了好几个月,今天才见她露面。”
常妈妈看了看何五奇,试探道:“没想到,五爷还是多情人。”
何五奇叹了口气道:“自从见了她,我这心里便放不下。今天我来这里,就是请妈妈从中撮合,促成我二人的好事。”说着,冲身后招了招手,随从拿出两个五十两的元宝放在桌上。何五奇道,“这是一点儿心意。事成后还有重谢。”
常婆子说到此,不时用眼睛偷偷瞟着狄公等人,只听文清哼了一声:“接着往下说。”
常婆子道:“于是,我暗中替二人安排。这二人一拍即合,从那儿开始便如胶似漆,经常暗中幽会。”
狄公道:“刚刚你说,何五奇是在一个叫卧虎镇的地方办事,遇到阎氏的?”
常妈妈道:“正是,是何五奇亲口说的。”
狄公缓缓点了点头。
文清一挥手,对衙役道:“将这老虔婆押到隔壁房中暂候!”
衙役们答应着,将常妈妈押了下去。
狄公双眉紧锁,轻声道:“卧虎镇,卧虎镇……”
文清轻声道:“先生,您怎么了?”
狄公缓缓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文清道:“先生,奸夫果然是何五奇,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以通奸罪将其拘捕鞫问?”
狄公摇头道:“这样做是不会有结果的。首先,就本案来看,何五奇只是一条重要的线索,而不是嫌疑人。我们调查他与阎氏的关系,是为了找出通衢客栈命案的真正杀人凶手。因此,对何五奇只能暗察,不可打草惊蛇。如果现在将常妈妈逮捕入狱,定会惊动何五奇,后面的事就不好办了。”
文清点了点头道:“不错。”
狄公道:“我看这样,将常妈妈暂留家中。一方面,对她晓以利害,如果发现何五奇与阎氏有异常动向,立刻向衙门禀报。另一方面,派人严密监视常家,一旦发现她要逃走或有可疑举动,立刻抓捕。”文清点了点头。狄公又道,“接下来,就要看我们怎样对何五奇下手了。”
文清道:“先生,何五奇可不比孙喜望,他在盱眙城中的势力极大,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平时就连本官也要让他三分。”狄公沉吟着。文清深吸一口气道,“先生,若说帮忙,您已经竭尽全力,文清足感盛情。依我看,此案是一潭浑水,您还是别再往深处趟了,搞不好会惹祸上身的。”
狄公笑了笑道:“县令大人,我要是怕惹祸上身,从一开始就不会帮你。现在我们已经趟进了浑水潭中,想要回头也已经为时太晚了。”说完,狄公望着曾泰,果断地道,“我要进入何园,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文清一惊:“您说什么,进何园?”
狄公点了点头道:“正是。只有打进何府,潜伏在何五奇身边,才有机会相机行事。”
曾泰惊道:“可这,这太危险了,万一……”
狄公摆了摆手道:“我意已决,县令大人,我只想请你帮一个忙。”
文清望着狄公,良久说道:“先生,我看出来了,您几位绝不是普通的商人,到盱眙也不是为了做买卖。虽然我现在还难以判断您的身份,但我已经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
狄公和曾泰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狄公道:“待时机到了,我会亲口告诉你。”
文清缓缓点了点头道:“说吧,要本官帮什么忙?”
狄公道:“请你帮我查清,何五奇经常在什么地方活动。”
文清缓缓点了点头。
盱眙城中一片死寂,寒风呼啸,落叶纷飞。
狄公几人已回到了客栈。
屋内,狄公缓缓踱着步。曾泰走了过来,轻声道:“恩师,您叫我?”
狄公点头道:“曾泰呀,今夜常婆子的供词中,有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
曾泰问:“哦,哪一点?”
狄公道:“卧虎镇。”
曾泰道:“啊,对,常婆子说何五奇是在卧虎镇巧遇了阎氏。”
狄公点了点头道:“何五奇是盱眙城里最大的盐商,家财万贯,用文清的话说,连堂堂县令都要让他三分。你想一想,凭何五奇这样的身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竟会让他亲自跑到偏远的卧虎镇去呢?”
曾泰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确实有些奇怪。若说孙喜望那种小生意人跑到偏远地区去贩卖布匹,这是可以理解的。可像何五奇这等大盐商,手里握着稀缺昂贵的食盐,他根本用不着费力就已经供不应求了。可他竟也跑到那种地方去,细想起来,确实有些可疑。”
狄公深吸一口气道:“何五奇是盐商,他出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盐。”
曾泰恍然大悟:“您是说,何五奇的私盐是从卧虎镇运来的?”
狄公道:“目前下结论为时尚早。我之所以要打入何园,就是为了查清此事。要想搞清横行盱眙的私盐究竟是不是邗沟覆船失踪的官盐,首先就要弄清私盐的源头在哪里。所以目前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们绝不能放过。”
曾泰道:“不错。”
“当然,还有发生在通衙客栈巾的离奇命案。通过今晚对何五奇奸夫身份的判定,已经可以断言,杀人凶手的真正目标绝不是梅香和田六,而是何五奇!而且,与孙喜望不同的是,凶手非常了解何五奇。孙喜望跟踪的是其妻阎氏,而凶手跟踪的则是何五奇。这两拨人的想法和做法可以说是殊途同归,最终都落在了杀死地字甲号房中的何五奇和阎氏身上。所以,这两拨前来行凶的人才会发生了冲撞。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客房的钥匙被梅香偷走,进人地字甲号房的并不是何五奇和阎氏。”
曾泰道:“您的意思是说,那个真正的凶手杀错了人?”
狄公反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解释吗?”
曾泰道:“不错。”
狄公道:“统观以上种种,私盐的源头究竟是不是卧虎镇?通衢客栈中的杀人凶手是谁?他为什么想要杀死何五奇?这所有疑问都落在了何五奇一人身上。因此,一切都取决于明日的行动!”
曾泰道:“恩师,您有什么想法?”
狄公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何五奇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他们都欺软怕硬,只要遇到比他狠的,比他势力大的,就会乖乖听你使唤。故而对付他不能来软的,必须要硬碰硬,一次把他收服,后面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曾泰笑道:“看来您已是成竹在胸了。”
狄公笑了,冲曾泰招了招手,曾泰赶忙凑上前去,狄公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
两匹马在街道上飞奔着,向城外的盱眙码头而去。
狄公所带的船队停靠在岸边,船上的灯火都已熄灭。
两匹马奔至楼船前,马上之人翻身跳下,正是曾泰和张环。二人匆匆向楼船走去。
船舷旁传来值宿卫士的低喝:“站住,什么人?”
曾泰道:“是我,曾泰!”说着,已经和张环走上楼船。
卫士赶忙躬身道:“啊,是曾大人、张军头。”
张环道:“立刻将二队、三队的所有卫士唤醒,准备出发!”
值宿卫士答应着,转身向楼船内跑去。
狄公一夜未眠,站在院中仰望着空中的河汉疏星,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曾泰走到他身后,轻声道:“恩师。”
狄公回过头道:“啊,曾泰,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曾泰道:“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只待明日的行动!”
狄公缓缓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
曾泰望着狄公的神色,轻声道:“您,又想起元芳了吧?”
狄公神色黯然,点点头道:“曾泰,你说元芳真的死了吗?”
曾泰愣住了,良久才道:“恩师,我明白您的心情。可鲁吉英和宁氏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狄公轻轻点了下头,继而抬眼望着曾泰,道:“可他们却并没有亲眼见到元芳遇难。而且,还记得狄春曾经说起,在洪泽湖的港汊中看到了元芳……”
曾泰张了张嘴,但终于忍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只是点了点头道:“但愿狄春没有看错。”
狄公长叹一声道:“也许这是自我安慰,但我总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元芳没有死。”
一条小舟挂着船灯缓缓行驶在湖面上。
彭春一动不动地躺在船舱中。小清坐在身旁,将药碗中最后一点汤药喂他喝下。
李元芳一动不动地坐在船头甲板上,头脑中又一次闪过狄公的面容。他长叹一声,使劲晃了晃头,轻声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身后,小清钻出船舱,走到他身旁坐了下道:“又犯傻呢?”
李元芳转过头,叹口气道:“我的头脑里总是出现那位老人家的面容,我想他对我一定非常重要。”
小清道:“也许是你的亲人,也许是你的恩人,也许是你的仇人。”
李元芳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小清微笑道:“说说你吧。我发现,你真说得上是个怪人,平日里木木痴痴,可遇到事情,却比谁都精明。不瞒你说,现在连我都有点好奇,你从前究竟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公差呀?”
李元芳转过头道:“会吗?不过你的话也有道理。我也觉得自己似乎比别人多长了一双眼睛。”
小清笑道:“不管你从前是做什么的,我还是蛮佩服你的。遇事沉着冷静,我爹跟你比都差远了!”
元芳道:“行了,别再说了,我身上直发冷。”
小清狠狠给了他一拳:“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说好的也不是,说坏的也不是,你去死算了!”
兀芳叹了口气道:“死容易,活着才难呀!”
小清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能死。”
兀芳还是那么平静地道:“我也没想死。”
小清幽幽地道:“你死了,我多孤单呀。”说着,挽住元芳的手臂,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
元芳犹豫了一下,将手臂抽了出来。
小清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哎呀,小气!让我靠一下有什么关系。”
兀芳无奈地摇了摇头。
铁手团总堂上高燃烛火,宗主脸罩寒霜,坐在交椅之上。云姑、龙风、豹冲、蚊刚、犼强等一干杀手两厢站立。
宗主道:“昨日接到卧虎庄庄主葛天霸飞鸽传书,由北沟大仓运往卧虎庄的最后一批食盐为人所劫!”
下站众人惊呼道:“什么,盐船被劫了!”云姑更是异常紧张。
宗主缓缓地道:“此事颇为蹊跷。葛天霸威震淮北,在他的家门口竟然有人公然行劫,实在不可思议!”说着,目光冷冷地投在了云姑的脸上,“你说呢?”
云姑赶忙拱手施礼道:“宗主,世事难料。也许有另外一股势力觊觎淮北盐市也未可知。”
宗主望着她,冷冷地道:“你这是在为他开脱吗?”
云姑赶忙道:“属下不敢。”
宗主顿了顿,说道:“此事重大,我要亲自去一趟卧虎庄!”
云姑大吃一惊,抬起头来。
正在此时,一名随从快步走进来道:“宗主,崔亮、吴文登和杨九成在门外等候。”
宗主点了点头:“叫他们进来。”
随从快步走出门去。不一会儿,三人身穿套头黑斗篷走进堂中,伸手揭去风帽,走到座前躬身施礼道:“宗主。”
宗主点了点头道:“怎么样,最近狄仁杰有什么动静?”
三人摇了摇头。崔亮道:“宗主,非常奇怪,最近一段扬州城中异常平静,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宗主冷笑一声道:“你们倒是放心得很。”
崔亮三人一愣道:“宗主,这,这是何意?”
宗主道:“想知道你们的黜置使大人在哪里吗?”
崔亮等人愣了:“宗主,难道他不在扬州?”
宗主哼了一声道:“他现在盱眙县中,暗访私盐的下落!”
崔亮等人一闻此言,惊叫道:“什么,狄仁杰在盱眙?”
宗主厉声责道:“我看他现在离真相已经不远了,你们还兀自被蒙在鼓里!”
崔亮急道:“宗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宗主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郁的微笑,说道:“狄仁杰孤身犯险跑到盱眙,而他的大批卫士却留在了扬州。你们说,这是不是个好机会呀?”
崔亮愣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好机会?宗主的意思是……”
宗主狠狠地说道:“在盱眙杀掉狄仁杰,一切就都平静了。”
崔亮不禁惊叫道:“宗主,狄仁杰可是当朝宰相,杀了他就意味着对朝廷宣战!请宗主三思!”
宗主笑了笑道:“他微服私访本身就不合规制,即使遇害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崔亮没有回答,身体却在轻轻发抖。
宗主看他一眼,道:“怎么,害怕了?”
崔亮赶忙道:“倒,倒不是害怕,只是,只是……”
宗主摆了摆手:“想一想现在的形势吧。狄仁杰击破北沟大仓,跟踪运盐船队找到了盱眙,我想不用多久,我们就会一一暴露在他面前。到那时,大家的下场就是粉身碎骨!”
崔亮吓得身子一抖。
宗主道:“所以必须要在狄仁杰还没有掌握充分的证据之前,下手除掉他,而现在正是机会。只要他一死,一切便都不了了之。没有证据,没有供词,他只有带着这个秘密住进冰冷潮湿的坟墓里。然而,一旦等他查察清楚,具折上奏,并附上证词证物,那时再杀他就不如自杀了。”
崔亮与吴文登、杨九成面面相觑。
宗主道:“大家坐在同一条船上,放心,我会替你们做好一切。但此事收尾之时,便要尔等出面了。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崔亮点头道:“宗主,姓狄的位高权重,您可要小心行事呀!”
宗主道:“我已想好了整个计划。明日一早,我前往卧虎庄查察盐船被劫之事,蛟刚、犼强、鹿霸、龟杰一与我同去。”
四人踏上一步道:“是!”
宗主道:“云姑、龙风和豹冲,你们三人潜入盱眙县城,查清狄仁杰的宿处及属下人员情况向我禀报。记住,决不可轻举妄动!”
三人上前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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