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极尽所能的把方才从太后那里获得信息再重新理一遍。许多事就是这样,很不喜欢,却不得不去正视,去面对,去接受。
我又究竟是为了谁,为了谁在留恋呢?
步下鸾驾,筱洁扶着我。刚准备进宫,有一名宫人跪向前,手里捧着一个酸枝雕菱的盒子。
“何事莽撞?”杨宣训斥道。
伸手示意杨宣不必责怪。
“何事?”看着眼前这个诺诺的宫人,脸庞不过十一二岁的光景。满脸的稚嫩,却被杨宣吓得苍白一片。
“刚才,贤王来见郡主。可是郡主不在,所以,所以留下这个,让奴婢交给郡主。”最后几个字,明显有着颤音。真是吓得不轻了。
“其他的女官呢?怎么由你一个小小的宫婢交代传物?”杨宣冷声问道,眼神带着寒意。
“回杨总管,其他姐姐们送衣物到浣衣局去了;还有一些去内廷府领一些生活用具,所以宫内只有我们几个小奴。”
“唔,那盒子给我吧。”伸出手去接,小丫头却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把盒子交代我手上。失笑的看着她,虽是胆怯却纯真,呆愣却憨厚。
“你叫什么名字?”
“禀郡主,奴婢贱名,桃春。”
真羡慕她!
“你平身吧。回去继续当值。”说完,向宫内走去。筱洁上前扶起了她,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杨宣在身旁,似乎有话要说。
“杨宣,有话,但说无妨。”
“郡主,这个奴婢,留不得!这个时候,最忌讳和这个人掺上关系。”杨宣的话讲到这个份上,任我有何理由,也别想替桃春开脱了。
“杨宣,非得这样吗?桃春她,何其无辜?”今天若不是其他有官阶的宫人不在,怎样轮也不会轮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官婢呀。桃春,何其无辜。眼前浮出那个稚嫩胆怯的小人儿,“杨宣,你让我于心何忍?”
“郡主,有些事,你比杨宣看得更透彻,不是吗?”身后的杨宣淡淡的说着,他并不急着争辩,不急着要我下定夺。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我比他更清楚。
老天是公平的,给了我权势富贵,却不给我翱翔自由。给了桃春纯真平凡,她却连自己的生死也无法左右。
何其无辜,无辜何其?
“杨宣,你去办吧。不要让筱洁知道。她若问,你就说差唤到浣衣局去了。”蹲下身不再看他,兀自的整理起那片雏菊,酸枝盒子,撂在一旁。
“呀,郡主。怎么不打开盒子看看呢,又在弄这片野花了呀。”筱洁一蹦一跳的跑到身边,半蹲着身子,看着我。
“恩,好了!走,咱回房看。”牵起她的手走向寝宫,握着手中的那只手。这是第二次吧,第二次害了一条性命。
“筱洁,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颓然的看着筱洁,希望她能骂我两句,至少心里会舒服点。
“怎么会,郡主姐姐是筱洁见过的最善良的主子了。从不打骂奴才,平时也很近人。况且,还对筱洁这么照顾。”筱洁一一细数着,我的心中的一点希望却开始一点一点的黯下去。
“哎呀!好了,好了,我哪有这么好。”嗔笑着,径自步入房间。
靠上美人塌,随意的打开盒子。
里面安静的放置着一盒胭脂,还有一封没有落款的信。
“郡主,贤王这是什么意思呢?”筱洁疑惑的问道。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温柔的对她说“什么意思呢,我也不甚清楚。你先去替我准备点茶点,让我好好想想。”
看着筱洁远去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冷。低头再看一眼那盒胭脂,天际边虽只剩落日余晖,照在象牙盒上却显得如此的熠熠生辉。
冷笑一声,赵天思,你这算什么?
难怪册封那天,见你有些衣衫不整,原是也在风铃驿站里。赶去见我最后一面吗?
亲眼看着我丢了你送的胭脂,感觉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