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我,再一手将我送进宫,又感觉怎么样呢?
用手指捻起那一盒胭脂,依旧是那么的玲珑剔透,香气芬芳。手中执着生绡白团扇,轻轻的扇着,若有似无的微风像是在嗤笑,也像是在冷笑。
总之,都在笑,笑这天下间竟有如此,厚颜之人。
拿得起,却放不下。
神色一凛,扬手将那盒东西从窗棂丢出去。盒子里还有一封信,思忖着要不要看。杨宣来到房门外,朗声说道:“启禀郡主,贤王来见。”
正好,我连看信的功夫都省下了。“请贤王入茶室,我稍后便到。顺便让筱洁,直接将茶点捧去茶室即可。”起身,来到妆台边,拿起柳枝眉笔轻扫黛眉。拔下那一整套的凤鸦钗,流苏摇曳。凤鸦,凤鸦,凤凰浴火前,不还只是一只鸦么。与其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我还宁愿自己是孔雀,孔雀亦有自己的骄傲。
卸下所有钗黛,留得满身轻松。自己换上平日里的便服,执起团扇。朝茶室走去,突然想起了什么。
“杨宣!”不远处杨宣听到我的叫唤急急的跑了过来。
“那个桃春,你没把她怎样把。反正赵天思……反正贤王都来了,躲也躲不掉,就没必要再……”焦急的询问道,希望没有晚,希望没有晚。
“郡主请放心,小的方才出去时便碰到了贤王。至于桃春,我暂且把她安顿在浣衣局三两日,待到之后,让筱洁去领出来便可。郡主,宽心吧。”拍着杨宣的肩膀,良久,“杨宣,谢谢你,真的!”
继续走向茶室,良久,听见后面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声。那时只觉得自己是一时心散,听错了。
孰知,从唤他到我身边起便注定是我欠了他的;换句话说,我欠的又何止杨宣一人?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胭脂香味,亦真亦幻,飘散在整个吟月宫。
赵天思跪坐在茶室的塌上,神情淡定,如月如玉俊朗潇洒。乍一看,倒与子青有几分相像。当初,恐怕也是冲着这一点,才会觉察得那么晚吧。
想到这里不禁对眼前的人又多了两份厌恶,他于子青简直就是一种亵渎。微蹙眉头,跪坐塌上。
“不知贤王大架光临,有失远迎。望王爷见谅。”眼睛并没有看他,只是淡淡的看着窗棂。
“似水,”转眼疑惑的看着他,“似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如珠玉轻击,眉头蹙得更深了,“贤王有何事,还是快说吧!”
“我只想问你,宫中的日子可还适应,”外面传来风声,摇曳着庭院中的花草,空气中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清香。花香,草香,交织在一起,留下清淡一片。
“怎么,贤王觉得我应该不适应吗?”挑眉问道,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
“似水,我们何时变得如此的弓弩拔张的。”
有道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怎么,贤王觉得我不该这样吗?”
“似水,我有苦衷的”赵天思哀哀的开口,眼神里的悲凉,我说不清。却一下下的撞进我的脑海里,本能排斥着。
曾经的确对他生过情,曾经的确也想和他浪迹天涯,曾经的确有过朗情妾意。叹一声,缘分难求,世事难求,姻缘难求。
洗尽铅华,铅华洗尽。有几人还能坚守住自己的立场。
莫说是赵天思,在帝王霸业这四个字面前,有几个人不会动摇?子青不会吗?莫展庭不会吗?这个问题我不想知道答案,但又或许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叹了一口浊气,不过都是沦落人,何苦还要为难他呢。
“贤王,不管你有没有苦衷。我都不会怪你了,我之前就说过。我不会怪,也不会恨你。兄妹固然已经当不成了,不过出于朋友,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退出吧,你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又或许说,这朝堂之上从来都只有两派而已。之于敬南王,之于我爹,你始终都算不上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希望你权衡得失之后,明哲保身。似水言尽于此,贤王大可以自行斟酌。”说完,替他倒上一杯茶。清风之意,看破俗世。倦倦朝堂,杀机伺起。
“失去了你才换来赵天暮的信任,此刻,你却让我放手。似水,这让我情何以堪。赵天思不求似水的原谅,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和你一起坐拥天下。我定将这世间的珍宝,尽数奉揽于你。”
失笑的摇摇头,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可是,你们都是有条件的。坐拥天下,永远排在我前面,不是吗?
“贤王美意,尚敏无福消受。尚敏希望的生活和这茶水同名,得此,平生余愿足矣!”
忍不住笑意看着他,先前的忍笑变成轻笑,继而笑出了声。笑得心花怒放,笑得放肆心酸,笑得颠倒众生,笑得苍白颓然。眼角笑出了泪水,依旧止不住笑意,任发丝缠绕眼眸。
“贤王可知,你的这番话是尚敏入宫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不对,应该是生平听过最好笑的。如此,那尚敏就等着,等着贤王坐拥天下的那天,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茶室外,依旧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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