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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十里荒凉 胭脂泪 > 12点的时候还有跟新^_^

12点的时候还有跟新^_^

我有些不以为然,不要说十六,就是十七照理还是要叫我一声姐的。伸手揉柔他的头发:“下月生日,想要什么东西?”

他不解地抬头看我。

“照我们家乡的规矩,生日的那天以可以问我要一件东西。想要什么都可以说,我最讨厌帮别人想礼物了。”

“要什么都可以吗?”

我看着他闪啊闪啊的眼睛,觉察出一点不对:“可要是我给得起的。”

他马上展颜一笑,冲过来扑在我身上:“那是当然,小若你可要记着,我是不会让你赖了的。”说完又在我身上蹭了好几下。

我把他剥下来:“还说是大人了,一样的小孩心­性­,说都少次了都不见改。”

难得他没有皱眉,还是一幅喜滋滋的样子,不知是得了什么宝了:“小若你饿了吗?我去吩咐他们备膳。”

我这才想起楚冉的事情,刚才轻松的心情一去不返:“今天我要上楚冉那里去,你就一个人吃吧。”

若即的嘴马上就嘟了起来:“怎么这样,我也要去。”

苦笑一下:“又不是去玩,跟来做什么?今天他怕是真的有话要对我说了。”又思前想后,小心翼翼地问,“楚冉对二王爷的事情……你……你晓得吗?”

他似是一愣:“你都知道了?”

“原来只是觉得蹊跷,今天算是见着了。”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

“那你今天去要和他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他要喜欢什么人,我有什么资格去说。只希望他不要这样难过了。”

“小若……”他扯扯我的袖子,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你觉得二王爷怎么样?”

我皱了没想了好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看到他紧张兮兮的脸,一个念头冒出来,吓了自己一大跳:“若即,你不会也喜欢二王爷吧!”

他先是一愣,马上又是满满的怒意,涨得脖子都红了,冲着我就吼出来:“乱说什么!”然后一甩袖,摔门冲出去了。

我在原地僵了两秒,不知他是恼羞成怒还是什么,既然连皇上都收了一帮公子,男风应该不是那样遭人不屑,还是他觉得我这样说是折辱了他?只是连楚冉那样极品的人都把一片心许了二王爷,心里真不知什么滋味。

眼见天­色­转暗,我闷闷地自己收拾了一下,出门向楚冉的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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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们有米发现,书中有三个人还是没有名字的,皇上、二王爷和五王爷。嘻嘻……原因是我实在想不出来,所以在决定名字之前,他们就只能顶着名号混下去了。

嘻嘻,天大地大果然还是作者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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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大概还有一次跟新,前提是晋江不抽

还有,让我假公济私一回:

表姐!!!!!!!!!!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今天装了QQ块加我的号!!!!!!!!!!!!!!!!!!!!!!!!!!!!!!

倒数计时25天,撒花……撒花……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

走进楚冉园子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我从那片竹林里穿过去,只觉得­阴­­阴­瑟瑟的,一根一根笔直的杆子,看得心中枝枝杈杈地荒凉。一路走到房门口,竟连一个人也没见着,推门进去,只见楚冉在那里斟酒,桌上倒是摆满了好菜。

我四下一扫,连寒心都没有看见。

“我把他们都差了出去了。”他推了一杯酒过来,竟是正眼都不看我一下。

盯着他冷冷的脸看了半晌,心中的火噌噌地上来了,脸上都一片火辣辣的。

按下他握着盅的手,他竟垂着眼转过头去,我心中顿时一凉,冷笑出来:“我把你当知己来看,一心一意地仰慕着,你湘楚冉今日要是有难,若离我一句不多问就会拔刀上去。现在算什么,只沾了一个情字就他妈全变味了。湘楚冉你可看清楚了,当时被人抓着轻薄的是我若离,不是那二王爷。你这一股子酸气撒到我头上来算是什么?别说我对你的王爷一点意思没有,就是我勾引他上钩,你这张晚娘脸也该甩给他看。好好的人自己糟蹋,弄得跟怨­妇­似的,怎么去跟那二王妃争?见着我好心­性­,就全来欺负么。只是不想同你们计较,我若离可不是任人搓揉的­性­子。若不是见着你被拴在这里,你以为我愿意跟着趟这淌浑水,早就卷了银子同若即游山玩水去了。现见着也罢,我这份情意就算是喂狗了。你为了那王爷倒是不愿见我不愿理我,好,好得很,今晚我就收拾了东西和若即走,大家落得清静。”

我心中真是凉得彻底。楚冉是我到这边来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他在我心中什么地位,其他的人都加起来也比不上的。平常怎么打闹都不动声­色­的人,现在只为了二王爷那点事,竟然能这样甩脸­色­给我看。心里既然没有我若离的位置,再喜欢你我也不会送上去让你作践。本来就腻味了这里混吃等死的日子,现在你是亲手斩了我的牵挂,呵,再好没有了。

说完,一甩袖就往外走,心中决决然的,一点犹豫都没有。楚冉赶紧追上来拉住我的袖子,紧抿着嘴却是一句话不说。

我见着火更大,几次扯都没扯出来,倒是弄得手腕更疼。低头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纤手,淡淡地说:“你是真要我撕袖么?”又抬起头来对他一笑,“断袖绝义四个字,我今天可知道是怎么来的了。”

他浑身一颤,另一只手又抓上了我的手腕,一阵钝钝的疼。

“不要走,是我昏了头,再没有下次了,我给你赔罪就是。你不要走。”

我笑,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破了这次例,怎么就没下次了?自从你收了那个鼻烟壶,对我就一直不冷不淡的,你当我是睁眼瞎子看不到么?近日只是这样你就如此对我,他日若是王爷有难要你拿我的人头去救……”我顿了一下,又讪讪地笑,“我也真是没种,想都不敢去想。”

他向后退一步:“你真的要走?”

我点点头:“早就想走了,也不光是冲着今天的事儿。”王爷皇上那里不要说,安昭文的态度就很有文章在里面。皇上可能是图个方便清静,可实在没什么理由让一个兵部尚书这样巴巴地往东厢跑。我可不是那些故事中的角儿,那么个大活人冲着你示好能看不到,睁眼瞎似的拿腔拿调。我也懒得去管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反正已经没了心情陪这帮人唱戏。

“一直拖着是怕你舍不得,连若即都没说。”我又是笑,“果然还是自作多情了,人自知之明还是多一点的好。”

他低着头想了会,又贴上来:“你不要走,你若走我就跟了去。”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我倒是一愣,随即又笑:“乱说什么,别唬我了。”

“知道你不会信,要是真走了,你就见着我是不是认真的。”

盯着他的眼睛,里面两潭水是深不见底。面上又挂起了盈盈的笑:“我自然是信的,你说什么我都信。这世间我若连你都要怀疑,便再没有信得过的人了。”

他明显一惊,攥着我衣袖的手都稍稍的松开,我便顺势抽身出来:“我若离怎样待你,你湘楚冉又是怎样待我。一个信字都做不到,还想要我怎样?”

楚冉的脸­色­一片灰白:“我知道了,都是我的不对,你不要走。只要你别走,什么都好说。”

“二王爷的态度你也见了,对我起的不知什么心,这样你还要留我在楼里么?”

他眼神一闪,默了几秒,才垂着眼说:“只要你别走,什么都好。”

心中一疼,几乎后悔自己甩出去的话。我怨他做什么?不过又是一个痴情的人。一颗心给了不知珍惜的人,喜怒哀乐便再由不得自己。

靠过去扶上他的脸,觉着他的身体明显地一缩:“我是恼你,却也不到这种地步。就算想要走,也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只是这清风楼,无论如何再没有我若离的位置了。你也别说痴话,这里一堆的烂摊子,哪里是你放得下的?”

见他盈盈的桃花眼里又黯淡了几分,我淡淡一笑:“记得我同你说过的么:宁愿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这世间,总是掏了一片真心的由着别人欺负。没得些毒辣心肠,你怎么斗得过那­精­于算计的人。付出去的情是泼出去的水,二王爷那里我不知你要什么,若是想他一片心对你,我劝你还是断了这念想。”

他慢慢握住我的手,一丝一丝的温度传过来:“宁愿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你真是这么想?”

我一愣:“不知道。”回神又苦笑, “若能如此自是最好。”

“若离,你不要走。只要给我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把什么都安置妥当了就同你一起离开。”

我低头想了一会:“若是一个月后你还是没有安置定呢?”

“那时你若执意要走,我什么都甩了就陪你去。”

“什么都甩了,说得洒脱。二王爷哪里是你甩得掉的。”

他握紧了我的手:“你是信我不信?”

抬头冲着他笑:“好,我信。”

“那你是答应了?”

缓缓摇了摇头:“你让我想想。”

他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不是说信我的么,为什么不答应了?”

顿时沉了眼一甩手:“你当我这半天还不够烦么,你现在让我选,定是马上收拾东西走人。”

楚冉马上收声不说话了。

“你让我好好想想,明天一早就给你送信来。”说完收拾了衣裳就要往外走,又被他叫住。

“不吃了再回去吗?”

“若即定还是在等我,前几日许了他愿要去淬翠楼,反正我今晚也吃不下什么了,不如带他去吃江鲜。”

往外走,他便没再来拦,只是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我到竹林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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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线时间:北京时间3:00-13:00

平山栏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

我走回东厢,果然还见着若即坐在院里空等。

他一见我就两眼放光地跳起来,我便笑着迎过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风?”

他一听就嘟起嘴来:“你跑到湘公子那里去自然是好酒好菜,哪里还记得我在这里吃那些残冷的。”

笑嘻嘻地捏捏他的­嫩­脸:“谁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克扣我们若即的晚膳。”

旁站了两个丫鬟,听得这么说脸上颜­色­都没了。她们是一点不怕我,吩咐的事情虽不是推三阻四的,总也不见得尽心。倒是见了若即,连层皮都收得紧紧地,决不敢造次。我曾经纳闷了好久,细细地看也没见着他怎么了得的手段。却不知怎么被他见了丫鬟们的敷衍,狠狠地训了一通,这才一个个手脚利落起来。我见他玩得挺顺溜,索­性­把一竿子杂事都甩了给他,自己清清静静地闲着。

“听说膳房是得了条海鱼,刚刚才到。我去要竟被人白了回来,说是湘公子一路好马好车地装桶运过来,就入了今晚的菜了。”

我听得一愣。他们都知我不喜欢吃鱼,便当我什么鱼都不吃。上回无意跟楚冉讲,有的海鱼我还是吃的,没想他竟真地去寻了来了。再想到他平时的好,心中不知什么滋味。

回神对若即笑:“多大点事让你这么挂着,不就是条海鱼,下回带你去海边吃得你腻味。”

他仍是不甚满意的样子:“来了多少日子了,临阳城的门都没见你出过,还许愿去海边。我今晚就惦记着那条鱼了,你可去给湘公子讨得来。”

嘻嘻地说:“这清风楼里是个人的就知道我不吃鱼,可怎么给你去讨?难不成说是巴巴地求了去喂猫的?要是真馋了,今天就带你去淬翠楼吃江鲜,也省得你老是在我边上磨牙。”

若即听得两眼都放出光来了:“可是真的?听说前段刚进了新的鲜货,每天都掐着往外拿,寒心跑了两次都落了空。”

我笑着拍拍他的头:“今晚你最大,点什么都可以。”转念又想起了一事,“我以前让你写的东西还收着么?”

“还在箱里压着。怎么了,还剩三天才满七日的。”

“我有用,你去取了来就是。”

将那一叠纸包好,又取了自己的书包和诗词稿件,打成一个大包,让个丫鬟捧着。又吩咐其他的人:“把后面的浴池收拾­干­净,忙转了一天,浑身的骨头都散了似的。”一切都弄停当了,才带着若即和那个丫鬟出去。

到了淬翠楼里却不见挤,大约已是过了晚膳的时间。若即一连点了好几个菜都没有,小脸马上皱起来了。

我心中终是有点愧疚,就问那小二:“听说你们前些时候进了新货,也卖光了吗?”

那小二满脸赔笑:“小姐,那季节­性­的东西得的不多,今个儿一早就卖光了。”

不以为然地喝了口茶:“就是前堂的卖光了,后面必也是备着些应急的。跟你们老板说,我出十倍的银子。”

小二面露难­色­:“小姐,你看这……”

放了茶扫他一眼:“又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去问了你们掌柜的再来。”

“小姐倒是清楚。您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等着,先拼三荤三素六个冷盘上来。我可要新鲜弄的,别寻了剩的来糊弄人。”

“哪能啊小姐,您等着,一会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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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太累,晋江由在抽,偶就没有多更新,等文的大大真是对不住了

我11:30再来,今天还有两次更新,前提是晋江不抽

憋了半天,我总算是写到这里了

还有一件事哈,各位跟我一起念:淬翠楼,淬翠楼,淬翠楼,翠翠楼,脆脆楼……感觉超土一满的……

没多久冷盘就上来了,若即想是饿久了,举筷就吃。我尝了一块糖糯莲藕,也就凑合,再试一筷香醋海蜇,嘴里才多了些味道出来。

约是扫了一半,小二就来问:“掌柜说是许了,不知小姐想要怎么做?”

“你们能怎么做?”

“椒盐的或是盐水的。”

我一皱眉,什么东西还有的这样挑?“你把东西拿上来看看。”

一会小儿就抱了个竹篓来,一掀盖,木屑里拱来拱去的几只竟是皮皮虾,也难怪他那样地问。又记起这东西得肥瘦不分季节,哪里有他的说法?

再仔细一看,每个的背上都­干­­干­净净,心里便清楚了三分。

“当我们不懂行就拿了这个来糊弄?现在什么季节,寻了一帮没怀籽的上来充数?”

小二的脸­色­褪了几分:“小姐,这……”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去换了那有籽的上来,做椒盐的。”

若即不解地看着我:“你怎么就知道了那些?”

“我父亲是极喜欢吃这些鲜物的,跟着他也见识了不少。”从丫环那里接过包袱,将里面的东西分开,取了若即抄的那些诗词用绢布包好,又将一张写了我名字的纸放在最上面,塞在包裹里。

转向那个丫鬟:“这东西你收着,明天一早就拿去给湘公子。你先回去,让偏膳房蒸些桂花千层片出来,记着少放些糖。存着的米酿也取些出来温着。我和若即会晚些回去,记着留个人守门。”

那丫鬟接了我的包袱,面上似是欢喜地走了。若即一幅不解的样子,恰小二端了热菜上来,椒盐皮皮虾一只只都油光光的,背上一条暗紫的籽带一直连到尾部。

我拿筷子戳了戳:“快吃吧,去头剥了壳就行。”

若即长了颗玲珑心,马上就觉出什么不对来:“小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笑着夹了块海带:“我这么八面玲珑地罩着,能有什么事?”

他脸上一闪:“真是有脸说……”

嘻嘻地笑:“怎么不能说?若不是有些本事,怎么拐得你这个美人在身边?”

他撇撇嘴:“我年少无知才被你给骗了,平时那么毛手毛脚的,被人吃了连骨头都寻不出来。”

“小样还嫌弃我?那敢情好,我今晚就雇了马车出城,让你一个人抱着枕头哭去。”

我满面挂笑嘻嘻哈哈地说出来,若即却是手一抖掉了筷子,面上的颜­色­也褪得差不多了。他刷得站起身来,夺过我的手攥着,嘴­唇­都有些抖:“你哄我的是么。”

笑得眯眼看他,心中却是一惊,最懂我的人竟是若即么?

“若不是呢?”

他听我这样说,竟是松了口气:“你去别地,怎么有把我留下来的道理。管你怎么样我都是要跟了去的。”顿了顿,又说,“还欠了我顿海鱼,可不能让你跑了。”

我收了笑,看他半天,终又是轻笑一下:“发什么愣,吃完了东西再说话。再等一会可就全冷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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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让若即跟了去?嘻嘻,大大们来投票……

女主都这样了,还有大大说拖泥带水,下回真要个超猛料的。

1:00点大概还有一次,不过晋江由点抽。

突然想起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祝所有高三生好运!!!

海燕未来人斗草,江梅已过柳生

坐在破车上一颠一颠的,感觉比两人小轿还要蹉跎。当初塞了银子给小二,只让他寻辆不起眼的驴车,谁知竟买了这辆四面漏风的。已近深秋,夜里得寒气越发地重,到了后半夜简直是彻骨。我裹着两层毯子,还是不住的发抖,冻得头皮都紧了。

若即看我一眼:“也有你这种人,什么东西都不准备翘了就走,不知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抖抖地冲他咧嘴一笑:“怎么没有准备,碎银和银票都随身带着呢,不然我们喝风去啊?”

“你倒也真舍得。”他闷闷地顿了一会,“那么些的东西眼眨都不眨地扔了。”

“楚冉我都舍得扔在后面,还有什么是舍不得的?”我嘻嘻地笑,被寒风灌了一嘴却是牙龈都痛,便赶紧闭上。

“都还年轻,哪能没个聚散的,下回多来看他就是了。”

“我只当你对皇上有意思,没想也是个狠心的主,说走就走了。”

我听了他的话一愣:“你觉得我喜欢皇上么?”

他扫我一眼,又转过去赶车:“你说呢?”

“不知道,我只是想见他,算是喜欢么?”

他不说话。

我轻轻一笑:“若真如此,到更要走了。”

他叹口气,过了半晌才说:“可怜了那帮丫鬟,临走还被你这么耍。”

“平日由着他们闹,今天可也被我讨回些来。只可惜了我的桂花千层片。”这么说,肚里竟觉得饿起来。刚才除了冷碟什么都没吃,可车里除了两条破毯一个书包就再没有别的东西。

靠着冷硬的车壁,一遍遍地回想水晶蒸饺,口水都要下来了。

他不知是看出了什么:“现在忍着些,先睡会。明早就能到篁稷了。”

摇摇头:“让你赶着车呢,我再一个人去睡了算什么。”

“算了吧,你不睡难道来替我赶车?好好睡足了,明天可要带我去玩个够。”

“要是现在睡了明天你一个人补觉,那我多无聊。”说着向前面挪了点,又觉得风刮得呼呼的冷,躲在了若即的背后。

觉着他一阵阵地抖,还不知是什么事呢,侧身却见他在笑。

“什么事情逗成这样?”

他满脸的笑意,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的:“过几日安大人要是知道了,还不定气成什么样呢。”说完笑得更开心了,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还能怎么样?不过是发阵火,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若真这样就好了,到时候别把城掀过来。”

“又没欠着他什么,他急什么急?”

“说得轻巧,光是你一声不响地走,气死得也不止一个两个。”

我心下一黯:“明早楚冉还不知道怎么恼我呢。”

“谁叫你唬他,自作主张的。”

“只说明早给他答复,又没说不走,哪里唬他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跟我在这辩也没用。真是绝情绝­性­的人,这么走连个别都不道。”

“怎么道?和他抱着头哭一场?楚冉是知道我的,他最多恼我一阵就是。”

若即嘟了嘟嘴:“真是被人宠惯了,也只有他们由着你这样来。”

我伸手捏捏他:“我是被宠惯了,你好得到哪里去?现今只剩了我们两个,可不会让你日子好过。”

“从遇了你,日子哪里好过了?”

我又捏他:“我是饿着你了还是冻着你了?没心没肺的说这种话。”

他看我一眼,又默了半晌:“你就真舍得?为什么不带了湘公子一起走?”

“他若真想走,又怎么轮得到我来带?”淡淡一笑,“二王爷那里哪是他脱得开的。”

“你就知他是真不想走?”

“人心哪里是我算得出来的。只是他现在还对二王爷那样,要真拉他走了又算什么。人各有命,我也不想去强求。”

“你都见了二王爷那样,还放心留他在那里。”

“只要他愿意,我能有什么话说。他怎么说也算是名士,只要不出江南消息传得比什么都快,要真有什么事了再说。”

他没再接话,我心中闷闷地,也不想多说。侧头朝车厢外看,本来漆黑的夜幕,被月光照得三分惨淡七分荒凉,什么东西都失了颜­色­似的。地上铺着一片一片的月光,苍白惨淡,只有那些投下的影子,一幢一幢枝枝杈杈,被风吹得摇摆。我看得心下发紧,有些喘不过气来。车子摇摇摆摆不知过了多久,我就模糊地睡过去了。

睡起觉微寒,梅花鬓上残

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都不舒服,脖子疼得跟断了一样。一滑手,摸到粗糙的被褥,心里一阵纳闷。睁眼一看,却是青曼垂帐,古朴的一丝丝檀香,窗外一片灰蒙,看不出时辰。

恍惚之间不知身在何处,脑子混混沌沌的想不清楚。听得帐外一点声响,我懒懒地问:“若即么?”

半晌没有回声,正纳闷,一个混混的声音传进来:“不是。”

我听得浑身一颤,刚才还怯寒的一点睡意全没了,刷得伸手劈开床幔,见着一个人端端地站在外头。

他穿得不是长衫,倒是裹手裹脚的一种紧身服,整个人看得纤纤瘦瘦的,又觉得结实,倒也称得上­精­悍两个字。面目只算清秀,比安昭文也差得多去,更不能同若即楚冉比。

将他从上到下扫了几遍,浑身都绷得紧紧的,这样来的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见着这样,眼里闪出点光来:“若小姐可是瞧出什么来了?”

我听着知不是什么闲杂之辈,虽说在临阳城里听过若离这名字的人不少,真正知道我相貌的却实在不多。我连楼里的公子们都不大走动,更不要说是外人了。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

“阁下有什么事?”我不咸不淡地问,心里估计着这时丫鬟差不多该把东西送去给楚冉了。

“一直见着若小姐不同,昨日才知道以前见的都是些皮毛罢了。竟那样甩了摊子就走,世上能洒脱成这样的怕再是没有了。”

我听着一阵阵的发寒,实在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来头,只紧攥着被褥盯着他。

他似乎是一笑:“若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就不记得在下了?前些日子­宮­宴时,若小姐还在二王爷的院子里喊过在下。”

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细细一想却差点昏厥过去。皇上派的人真的还在暗里监视着!这次我以为是走得­干­净了,却是被人都看在眼里!

“阁下是皇上的人?”

他听得身形似是一颤:“在下只是在宫里当差,内禁侍卫而已。”

果真是皇上那边的。我低头咬咬­唇­,心中乱成团麻,什么头绪都理不出来。自以为做得漂亮,却把皇上那茬忘得­干­­干­净净,太得意忘形了。

“皇上那边想必是知道了?”

他点点头,脸上也没多神­色­:“刚刚进宫禀报了回来。”

我心中猛地一紧,隐隐的有些疼:“皇上可是说了什么?”

一声轻笑:“哪里就见得到皇上,只是报给了梁大人,挥挥手就又打发我回来了。”

我一愣,半晌接不上话。他又接着说:“我还是要在暗里跟着,这回给你通个信:无论什么事都是要朝皇上那里报的,做什么都小心些,别以为出来就海阔天空了。”

他说完话一转身就不见了。我呆呆地坐在床头,心里回不过味来,想昨天的那些个事情也都是报上去了,却连点音信都没有,他到底当我是什么?

还愣着,若即倒是敲门进来,见我散发坐着就立刻靠过来:“发什么呆呢?这样生生冻着手都凉了。”

他在床边坐下,抓过我的手捂着,温度才一点一点地回来。大约是我的手实在冷,他皱起眉:“一大清早的撞鬼了,都冻成这样。”

我回过神来,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盯着他看了一会,又放开。

若即顿时急了:“小若,可是出什么事了?”

我展颜一笑:“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皇上那边有人跟着我们。”

若即却没有吃惊的样子,眼睛一闪,似乎有些向旁瞟。

心中大大一惊,攥紧了他的手,厉声问:“你是知道的?”

他脸都白了,急急地纠着我解释:“我昨晚才知道的,还是他自己做到车上来,今天落脚的地方也是他寻的。”

由想起他昨日,从前楼到东厢半个时辰的路,他一直跑过来却连气都不喘,心中渐渐有了地。

“若即,你会功夫是么?”

他苦着脸垂了头,只抓着我的袖子扭来扭去,并不说话。

又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一身华服地跪在地上,上下都是惹人怜惜的娇弱,后来又是小心翼翼颤颤的样子让人心疼。他自轻自贱时,我心里倒是比什么都痛。平日里宠也好,闹也好,笑骂不羁,只当是这世上可以相依为命的。

冲着他粲然一笑:“人人都演戏,你也来凑这个热闹?”

他脸一白,却是褪尽了怯­色­,眉目之间竟多了些凌厉,一双黑眸直视着我:“小若,我从头到尾可有一分一豪地对你不利?”

“你什么心,自是与我无关。只是我若离这一生最恨别人骗我,那日你在凤栾楼门口明明可以自己脱身的是么?”

他听我这么一说竟然松了口气,眼睛都熠熠的:“没有骗过你,那日若不是被你救下来,我怕是早死了。”

不是不想信他,只是这话要信难度也高点,我手无寸铁,无权无势,当时若不是血冲了大脑,定是不会出来做这根椽子的,他就在那里等死么?

若离见我不说话,当时就急了:“你从未问过我的东西,今天怎么又反过来恼我了?”

我笑笑:“也是,自己这么的怨不得别人。我只当你是吃苦的,怕戳了痛,什么都不问。现今我要问了,你肯说么?”

他磨蹭了一会,慢慢开口:“我要是都说了,你别赶我走。”

“你答了我这几个问题,我再决定。”

他点了点头。

“你是皇上那边的人么?”他摇了摇头。

“二王爷那边的?”他还是摇头。

“和朝廷没关联么?”

他想了一会,低低地说:“原是有些牵连的,不过现在全断了。”

我默了一会,他也不说话。两人都低着头,屋里闷闷的。

“你叫什么名字?”

他听得眉头一紧,抓住了我的手:“我只有你取得一个名字,就叫若即。”

我心中一动,却还垂着眼,轻轻地想要抽手出来,却被他抓得更紧。

“那日你都肯留我下来,今天就要这样么?我知你不喜欢这种事,才一直瞒着没跟你说。那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事也不想扯你进去。自那天被你救出来,木尽风就算死了,只有若即要一直陪着你。”他深深地看着我,两只桃花眼闪啊闪的。

我起了一身­鸡­皮,伸手一弹他的眉心:“什么眼神,恶心谁呢。”

他见我这样,觉得定是没事了,瞬时满面欢天喜地的,居然七手八脚地爬上来了。我急急得伸手拦他,却被他抱住蹭了蹭:“还是我家的小若好。就知道你不会赶我走。”

听了失笑,反手敲他一下:“乱说什么,谁是你家的?都多大的人了,女孩子家的床是你这么好爬上来的?”说着推推搡搡把满面不甘心的若即弄了下去。

想叫他催小二打洗漱水上来,却见他磨蹭着不走:“怎么了,还有事?”

“小若,你不问我以前的事么?”

我轻笑:“问了做什么?现今出来了,就再不要去烦那些腌渍事,收拾下去吃饭才是要紧。”

若即脸上表情千变万化,最后竟叹了口气:“不知做了什么孽,就碰上这么只没心没肺的猪。”说完居然摇头摆脑盈盈地出去了。

不知他在说什么,我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咬牙:“好你个小样,给点阳光就灿烂,还真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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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章写得烂,基本上就是交待情节,我后面再改……

为什么新出场的二王妃都没有人捧场,偶花了那么多心思费了那么多笔墨地说,米有人觉得她是八面玲珑,四面来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么?

摸摸零依,都没有人欣赏你得说……

偶也好喜欢若即,舍得虐谁都舍不得虐他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番外)

溪桥匆匆地赶回上雨轩,屋里却寻不到人,向丫鬟打听了,才知道是上残荷园去了。急急走进圆月门,抬头就见二王妃一个人靠着亭栏,一身素衣姚姚娆娆,青丝半束半垂,一双星光美目转瞬不瞬地盯着一池的残荷。秋风吹得冷清,园里更是一个人没有,溪桥也顾不得二王妃独处时不喜人打搅,上前几步垂着头说:“王妃,王爷回来了。”

二王妃似是没有听到,连动都不动,仍盯着一池的残落。

溪桥涨红了脸,咬咬­唇­,又上前半步:“王妃,王爷回来了。”

二王妃这才回过头来,娇巧­精­致的脸庞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脸上虽是淡淡的,一双美目却是媚眼如丝,亮得夺人心魄。

“什么事,急成这种样子。”

溪桥平日也算得灵巧,今天什么事情吓得颜­色­都变了?自己呆在残荷园的时候连王爷都不见,府里也没一个不知道的,更不要说她的贴身丫鬟溪桥,生了颗七窍玲珑心,怎么就这样的跑来找没趣。

二王妃的口气听着是懒懒的,溪桥却是浑身的骨头都收紧了,小心翼翼地答:“爷同着五王爷和安大人在前厅,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零依一皱眉:“他们朝堂上的事情,你跑来跟我说做什么?”

溪桥咬咬牙,一狠心就全兜出去了:“今早上从清风楼里得了信,三个人就赶得去,半个时辰前才回来,闷在前厅里一句话不说。蒙絮刚才端茶进去,也不知做错了什么,被五王爷叫了人拉下去就打,也不见爷拦着,连安尚书都不说话。”

她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耐:“又是湘楚冉么?都多少次了他也不嫌烦,实在不行收进来就是了,多一个人又不是养不起。”

听了她这么说,知道是些气话,溪桥的头垂得更低:“这回真不­干­湘公子的事,连他也撤了牌子出去要闭门半月。下人们都见着害怕,也不敢乱猜。”

零依听了这个才缓缓地从那汀芷八角亭里走下来,低眉垂眼,青丝飘盈,每走一步纤腰都摇出万种风情。偏脸上又是清冷,眼中盈着些厉气,看着更是勾魂。因是当朝宰辅柳丞相的长女,大门户里养出来,浑身都是夺人的气质,举止之间的优雅是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缺。

溪桥偷偷抬眼看,心中感叹也只有这样的妙人儿才配得上二王爷。

零依直直地从溪桥身边走过去,溪桥马上转过来,落她一步半地跟着。溪桥几次侧边抬眼看她,脸上的神情却是什么都琢磨不出来。

两人这么一前一后,一言不发地走了一刻时辰,终是到了前厅。

走到门口一抬头,零依就见着几个平常伺候茶水的丫鬟白着脸在门口候着,蒙絮已经不见了影子,想是被拖去后院了。听着丫头低低地通报了一声,溪桥打开帘子,她便抬腿跨进去。

抬眼一打量,零依心中就有数了。二王爷还是坐在上座,绷着一张脸,什么表情都寻不出来,暗想定是气急了。五王爷坐在右手,脸还红着,地上砸了一滩茶水,居然也不见人收拾了去。最难得的是安昭文,多大事都没见着皱过眉的人,今天居然也木了张脸,平日里那些笑是连丝影子都找不着了。

零依见着这样,心里却翻出好奇来。不知谁这么有本事,竟然能把他们气成这样?

溪桥端着茶盏进来,零依却伸手接了过去,竟一一端着送到他们几上。

安昭文脸上回了三分神­色­,急急地站起来:“过劳二王妃了,昭文不敢当。”

五王爷也站起来行了个礼:“谢过二王妃。”

零依只是笑笑,两人就又回了座。二王爷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只稍稍点了点头。

她转向安昭文:“上会给安大人送去了几卷画,可是有什么看中的?几位都是名门闺秀,听了安大人的名字,如今还巴巴地等着回音呢。”

安昭文脸上总算扯出了点苦笑,看着不再那么沉:“二王妃莫要取笑昭文了,那几位刘相的爱女,哪里是昭文高攀得上的。”

零依笑抿一口茶:“安大人这话就过谦了,泰安公主自从上会见了大人,如今还不知东西地寻不着魂,若不是早有了婚约,这庄佳话你怕是逃不过的。”

五王爷冷哼一声:“他平日再风流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踢了块铁板。”

“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三位竟然恼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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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先更新一点,我11:30再来……

大大们猜得八九不离十的,郁闷……

今天是高考第几天了?

一句话甩出去,厅里的温度霎时降了不少,一时间竟没有人接话。

还是安昭文慢悠悠的开了口:“不知二王妃可记得若离若小姐?”

零依笑道:“是清风楼的若小姐么,上次宫宴打了照面,自然是记得的。可是她出了什么事?”

五王爷面上更冷:“她出事,她能出什么事?出事的怕都是那些给她耍得团团转的。”

零依听了,面上收了七分笑:“倒是怎么得罪五王爷了,能让你记挂成这样?”

五王爷面上神­色­一闪:“什么记挂!不过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抓回来了扒她一层皮收收骨头才好!”

零依听得更有兴趣:“这到底是怎么了,把五王爷的脾­性­都勾出来了。”

二王爷悠悠地看了他一眼:“说的都是什么话,不过是个女人,就让你急成这样。”

五王爷浑身一颤,刷地站起来:“不过是个女人?二哥,你若真这么看,为何又把那个墨玉烟壶给她?”

这句话如一晴天霹雳,瞬时震得零依面­色­煞白。五王爷见说错了话,转眼抿嘴坐了回去。

一转眼的功夫,零依的面上已是常­色­,盈着笑说:“爷要是真的喜欢,迎进来就是了。”

安昭文已是一幅平常笑脸:“她还应了五王爷那句话了,真正是不识抬举。上次送去的烟壶,还没捂暖就转手送了别人,什么事都不见着上心。二王爷就算要,她也不见这能乖乖进来。”

“哦?若真是这样,还确是个趣人,改天倒要请进府里来聚聚。”零依弯眉笑着,眼里却是一片清冷。

五王爷听了这话就回神了:“二王妃这般怕是没机会了,早上刚得的信,说是昨晚就走了。”

这倒是出乎意外,零依心中一震:“这般动静都没人知道么?”

安昭文似是苦笑一下:“能有什么动静,除了银票和贴身的小厮什么东西都没带。听丫鬟讲原本只是去吃饭,连厢里的事都什么没关照,守门的丫鬟等了一夜。清早送东西去湘楚冉那里,他一看就明白了,说应早是走了,才遣人送信来。”

零依觉得新奇:“倒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说走就走了?”又看着二王爷,他脸­色­是一点没变,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

“谁知道呢。”安昭文接话:“这几天忙着军备的事几天没去看她,谁知就一声不响地走了。”

“这倒是绝了。”零依笑,“定是不想任何人知道才挑了这么个法子,也真是­嫩­生,不晓得这样更是吊人胃口。”

“给她三分颜面倒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这么的不知进退,发榜抓回来教训一番才是。”五王爷恨恨的。

零依许久没见着五王爷这样,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又乱说了,她又没犯事,你这榜倒是怎么写?倒不如去盯着几家银号,那么多的现银流动总是躲不过人眼的。”

安昭文又是苦笑一下:“要能这样也真好了,听丫鬟讲他身上都是些零碎票子,超过一百两的都不多,银号里面都是不入记的。”

“能想得这么周到,又要走的心也定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句话砸过去,屋里的人却都没了声音。

默了半天,二王爷总算是说话了:“让繁弦拟张榜,明天放出去,找回来了再说。”

“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安昭文又是苦笑,“可别忘了木尽风可是跟着她呢。”

零依低着头想,只觉得这名字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是灵珏宫的护法,跟了若离倒是被起了名字叫若即。”

听安昭文这么一说,零依才想起来,灵珏宫的护法去年失踪后就再没声音,把江湖搅得一团乱地放着,幸亏了寒蝉宫在后面收拾。

“皇上那边怕也是知道了。今早还见着梁辉向外放信,不知道有什么动静。”

二王爷默了会,又问:“军备弄得差不多了么?”

“粮草还有些拖欠,月底就该齐了。”

零依侧过头去看一言不发二王爷,他指节轻扣桌沿,双眼投向前方,眉宇之间全是厉气,眼中却突然闪过一丝柔情。她心下一痛,不愿再去想,盈盈地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一口气灌下去。

雨摆风摇金蕊碎,合欢枝上香房?/a>梳洗完一推门,见着竟是在三楼。不大的旅店里冷冷清清的,将近午时都没 1430307332006-06-10 20:59:1832雨摆风摇金蕊碎,合欢枝上香房?/a>篁稷虽不是大城要镇,横在这往来的道上也是车水马龙之地,路上要用的东 2034308772006-06-11 08:03:4333飞絮蒙蒙,垂柳栏­干­尽日风

(29章有补完)

梳洗完一推门,见着竟是在三楼。不大的旅店里冷冷清清的,将近午时都没有人走动,灰破的木板有些湿霉,镂空的楼梯走上去一步三摇。

我就纳闷了,侧身问若即:“你昨晚倒是怎么把我弄上来的?”

他竟红了一张俊脸,小声说:“是我抱上来的。”

孤疑地一打量他那纤瘦的身材:“真的?”

他一听小脸立马不乐意地皱了起来:“不是真的是什么?重得跟猪一样,难不成是你自己飞上来的?”

一口气没喘上来噎在那里,哽的我不上不下的,涨红了一张脸。我最喜欢那些仙风道骨的人,偏自己生得又不甚苗条,最不喜欢别人打了这个来说笑。

若即自是知道的,马上换了表情来拉我:“小若生得珠圆玉润,哪里是别人比得上的。”

闷闷得不说话,也没得资本生气,只能不声不响地踏着破烂楼梯下去。若即赶紧追上来,抓住了我的手臂:“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没得又这么恼我。”

咬咬­唇­:“你知我会恼还说?”

他把我转过来,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说:“小若,我觉着你是这世上最漂亮的。仙风道骨也好,珠圆玉润也好,我都喜欢。”

我哪里听过人说这种话,顿时血全往头上涌,脸也不知红成什么样子,嘴上却还要强:“也就多大点人,说这些有的没的。别说美人了,哪日见个端正点的,也让你悔清了肠子。”

听得这样说,他却是轻轻一笑:“小若,你什么都好,怎么就这样的自轻?我从灵珏宫里出来,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也只有你让人觉得不同。自己是那样不凡的,却以为我们是凡人,只认相貌?你到当我若即是什么,不过是一点胖瘦美丑,就拿着来断人?”

我脸上更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往后退。谁知又一脚踩空,险些坠了下去,还是被若即一手捞回来。

贴着他的身子才发现,虽然只有一点点,若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得比我高了。这才记起男女之别,急急得挣脱出来,脸上都要滴出血来。也不敢抬头看他,闷着头就走下楼梯,心慌意乱的几次都差点摔了下去。

走出门,竟然是­阴­郁的天气,江南之地这种时候最是销魂。只见得一片片的乌瓦烟蒙玲玲盈盈,青板滴水,空气里满满都是湿漉愁绪的味道。我深吸一口气,浑身都清爽,只觉得是海阔天高了,面上止不住地笑出来。

“得意什么.”若即从后面迎上来,眼里却也含着笑,“不是说了皇上的人还跟着,你还真以为自由了?”

我听得心里虽然一紧,却也不大以为意:“只是皇上的人,跑都让我们跑出来了,还能怎么样?只要不和那些王爷扯上就好。”话虽这样说,一想起皇上心里就闷闷的,又记得那个英俊的侧面,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

感觉衣袖被人一扯,回头看见若即皱着脸:“出都出来了,你还想着皇上?都说了他那样的人,谁都招惹不起的。”

强笑一下:“说什么呢,我跑都跑出来了,还能怎么样?好不容易离了那憋闷地,今天可要玩个够。”

“就想着玩,我们手边一样东西都没有,可要赶紧置办了,再多耽搁,你到鄱阳湖那儿就过了季节了。”

伸手一弹他的眉心:“当时什么呢,还不是你惦记着那几只东西。”

他一撇嘴:“上回的都让你拿去送人,我可没吃到多少。连着许了我后面的,这公的要是没有母的好吃,我可不会这么算了的。”

“你当我愿意拿出去送?几只白眼狼样的东西,吃了我的还嫌多嫌少,那个烟壶我都拿去给楚冉了,中间不知折了我多少银子。”

他捏捏我的手:“今后就在不要烦那些人了,我们去湖边吃个够。”

我一闪神,记着以前也和安昭文说过这种话,心中泛起一丝愧疚,他上回救我的那次还没还呢,这么走了有些不是滋味。

若即耸耸我:“愣什么,在过会雨可就下来了。今日东西要是不办齐了,你可就别想走。”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若即

白少情一走,若离就瘫倒在椅子上,拍着胸口直喘气,刚才那股气势全都没了。

我见着好笑:“怎么了,刚才还逼那么紧,难不成都是装的?”

她狠狠地剐我一眼:“什么磋人,这么桩关系在里面都从来不更我说,今日被你弄得命都快没了。”

我不以为意的笑笑,最爱看她这种样子,自以为有多少气势,其实可爱得不行。

“你从来没问过我,要我怎么说?”

她被我一卡,虽然脸上还是愤愤地,却没了声音。

心里一疼,走过去拉过她的手,果然是冰凉的,便用手捂着:“小若,我以为你这次定是要遣我走了。”

她一愣,伸手来掐我的脸:“你小孩以为我是什么,见你犯了事就扔了你跑?”

“湘公子那边只和二王爷搭了点关系,你马上甩了摊子走人。今日怎么肯这样保我?”

她微微一笑:“楚冉和几个王爷那边千丝万缕地钩着,一时半会出不了什么事。只是看寒蝉宫主那样子,你今日要是被捉回去了还指不定怎样。”然后低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再说你要是被他捉去了,谁来给我端茶倒水洗衣叠被?我白花花的银子买回来的,能让他捡了这个便宜?”

我心中一软,不禁笑起来:“以为嘴硬就瞒得过去了,其实还不是不舍得我。”

她水黑的眼睛顿时僵住,脸上都微微变了颜­色­,又垂头想了半天,没有答话。见她这样我心中紧得喘不过气来,生怕她说出些什么实在不想听到的话,赶紧岔开话题。

“我以前的那些事情,你想知道么?”

她回过神来,又微笑:“都已经过去的事情,还去翻什么。到时候跟着我逍遥自在,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那些事不问也罢。”

我有些上火,一捏她的手,她吃痛地一缩,皱着眉抬起头来无辜地看我。

“你总是这样,别人的事也不问,自己的事也不说。面上一直是笑,可心里呢?你当我们是萍聚,不久就散么。既不要人家的真情,也不肯掏自己的真心,我们对你到底算什么?”

她一听这话,面上的笑都垮了下去,眼里一片荒凉。

我心中一阵阵的疼,攥紧了她的手:“你对别人怎么样,我都不想说了。只是我以前的事情,一定要你知道。”

我和白少情都是隶磬白家之后。

白家向来单子相传,白少情是长子,我则是庶出,因不足月就出生,才被勉强留了下来。白家袭武,家中子弟满周岁就要送去拜师名门。白少情被送到牵连颇广的寒蝉宫,而我则被送到当时无名的灵珏宫。

寒蝉宫是白家世代长子习武的地方,因为向来是单子,才能让姮娥 破格相授。我爹因为这个,将我寄在管家名下,但仍允我用白姓。那时我叫白冷秋。

周岁时被送到灵珏宫,当时它才建不到三年,宫中弟子稀少,我竟得以拜致护法门下。在宫中十二年,白家未曾有一点音讯。

灵珏宫在江湖资历虽浅,却得朝野中人的拥顶,在江南建了不少基业。我十二岁时新宫主上任,武林擂台夺魁,才将灵珏宫的名号打出去。那时宫主不过弱冠。

那年,他提我为护法。我舍了白姓,改名木尽风。

当时寒蝉宫的宫主因恋上了泰安公主,荒于宫内事务。灵珏宫趁着这个空当,扫尽了些零散小教,得了江南大半的地盘,我为了宫主杀戮无数,得了个冷血护法的名声。

我十三岁时,白少情夺了宫主的位置,不仅在江湖上竖威,还牵连了朝堂里二王爷的势力。

那年,一个自称我娘亲的人来找我,说我并非白家的人,还给了我一本武功秘籍,说我爹原来就是死在灵珏宫的手上,要我报家仇。那武功和我所修的纯属两派,与我就同废纸一堆,我只仍在一边,并未在意。

后来白少情来找我,要我去寒蝉宫,我没有答应。

这两件事都被人捅到了宫主那里,可是既没有喊我过去问话,也没有处罚。

三月后,宫主让我带人去挑寒蝉宫的分堂,没想到白少情和他的护法也在那里。本来是可以把我们全部杀了的,但是他留了我活口。

宫主原是知道这件事的,遣我们过去只是送死。白少情说可以留我一命,但是要我帮他对付灵珏宫。我应了。

他们将我打得半死,混在死人堆里扔出去,过了三天才被人找到。送回去的时候只剩了一口气,养了半年才好。

我为他供了两年的消息,他却一直由着灵珏宫做大,直到最后才集聚了力量发出来,一举铲平了灵珏宫。

他们攻到宫下的时候我问宫主,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他只说了一句话:你的名字,木尽风,取的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我笑:那么多年的忠心,在你眼里也不过是利用的棋子。他不回话,拂袖转身就不见了。

我提剑到水牢里,杀光了关在里面的部领。再往外走,见人就杀,直到被安昭文夺了剑打晕在地。

安昭文原是宫主往来密切的,他见灵珏宫已再无得救,便携了我回临阳,封了我的武功扔在凤栾楼里。

老鸨不知我的来历,只知我姓木。最初允我卖艺不卖身,安昭文却三番两次地来催,我只得装胆怯小孩,勉强糊弄过关。

你见我的那日,已是到了极限。楼里一个老爷的定银都交了,若不是小若你,我没可能过得了那一关。

起初以为你是见着我的姿­色­,身上没有一点武功,我只能装那样。后来虽见着你不同,我还是喜欢那种笑闹,不想再回去了。

你遇着皇上,他后来派了将暮过来,我都是知道的。身上的封也是将暮给解的,最近才慢慢的恢复。

这便是所有了,我再没有一点瞒你。

有,我有隐瞒。我没有告诉你,二王爷那边对你已经不只是兴趣。那日他在楚冉那儿看见了烟壶,居然失态砸了茶盅。你对谁都是没心没肺的,我不想让你知道。

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满身狼狈的跪在地上,周围围了一圈都是看戏的人。只有你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我,眼里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同情,没有鄙夷,只是淡淡的,眉宇间是一点怜惜。

因是不知轻重的小孩,才会从安昭文手里买了我。他定也是对你有兴趣,不然只那些银子怎么可能买得了我的身子。

你明明比我还要小两岁,却只是把我当小孩看,再怎么闹都只是淡淡的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只有我真的出格了,才难得地竖起眉来冷我,可是你不知道,你甩眼刀的时候,气鼓鼓的样子最是可爱。安昭文大约也是觉得如此,才总是往门上跑着逗你。

我不愿见你与他熟络,总是做出怕他的样子躲开,知道你定会往凤栾楼里的事想,别再以为他是什么谦谦君子。可其实我完全不需要担心,因为你对上位的人完全没有兴趣,甚至还排斥。莫说安昭文,连五王爷二王爷那边也懒得搭理。虽是做恭恭敬敬的样子,骨子里毫不在意的傲气却是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见人总是笑,只有到了气急才冷下脸,除了我和湘楚冉,谁的事都不往心里去。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因为你只有同我才这样嬉闹,但时不时地,眼里总是闪过怜惜,就同我第一次见的那样。

我后来就知道了,不光是我,你对湘楚冉也是,不管怎么笑闹,眉宇之间总是怜惜,脸上挂的是满满的笑,眼睛里却总是凄凄清清。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哪里来那种气质?

我以为你只是对我们风尘中人这样,可那天竟然见着你用这种眼神看二王爷,我们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

我知你是冷­性­情,能这样留我在身边已是不错,即使心中喜欢也不愿相逼。你才十三岁,后面的日子还很长,我一直呆在你身边可以慢慢来。一直是这样以为的,直到那天你随湘楚冉去了前楼,天黑都没有回来。我寻了半夜,终于在后门的石阶上找到你,醉得不省人事,浑身冰凉。

你一直在哭,没声没响的,只是闭着眼睛流泪。我才记起平日里你是怎么都不会哭,无论什么事情,总是没心没肺地笑,我以为你从来不会觉得难过,我还以为你不会哭。

抱着你冰凉的身子,你脸上的眼泪就这样淌下来,一直不断,像是要流尽一生的泪。我才知道对你什么都不了解,不知道你为了什么事情哭成这样,心里一阵阵的疼和不甘心。

吻去你脸上的泪,嘴里都是苦涩,才见着你皱着的脸舒开一点,想是畏寒,竟然往我怀里钻。只不过隔着几层衣服,我清清楚楚地闻见你身上的­奶­香味,想你平常那样的作势要强,其实也只是孩子一个。心中一软,紧紧地抱着你,恍惚觉得一生都不想放开。

你这样的冷­性­情,无论是美貌权势都不动心,本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等彼此长大,直到那个人出现。

虽然他易了容,而且我们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只是见到他的一瞬我就连话都说不出来。

相貌平平的脸,却有一双独占风化的眸子,寒星似水点点盈盈,还有一身绝世的武功,那不是原来的灵珏宫主是谁?

我不在意那场江湖恩怨后面的故事,眼里看到的只有你闪烁的眸子,紧紧地追着他的身影,甚至就肆无忌惮地盯着看。

终于还是动心了么?你若知道他后面复杂的牵连,可会像对其他人一样冷淡下来。几次想把事情告诉你,可是我还是不敢,只怕你知道后会连我也一起丢下。我在你心中是什么,有多重,我可是一点没有信心去估计。呵,不要说我,就是那风流之名满临阳的安昭文,怕也是心里没底。因为你什么都不说,喜怒哀乐都只咽在肚里,面上总是挂着笑。

后来见了将暮,才知道那人居然是皇上,心中一骇。原来就知道灵珏宫的靠山不简单,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来头,又想到前届宫主虽是女儿身,却也手段了得,估摸不出里面的关系。

你曾无意说过,江湖朝廷本是一家,面不合心合,里面就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二王爷同寒蝉宫有牵连,必是同着朝廷上的事来,那么灵珏宫的崛起和后来的灰飞烟灭,又是被谁­操­控在鼓掌之中?我见你的神­色­,定是知道里面的关系,却不在意似的从不挂在心上。

你一弹我的眉心:“吃什么饭当什么心,你现在是我养着,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去给我想今天晚上的菜­色­。”一想自己也坦然,早再不是那个翻云覆雨的灵珏护法,现在的身份是小厮若即,没的些豪情万丈、壮志凌云,每日却过的要舒心许多。

皇上同着安昭文三番两头地往这里跑,也不见的安得什么心。以前你见了权贵就绕开,今次难道是真的动心了?

我一个人不安了几天,直到中秋前那日,我去后院寻你时见你一人站在氤氲的池边,仰头看月。明明是还未长成的人,却一身萧索。风吹桂残,独站在花雨中,垂下眉眼,目中一片荒凉。再耐不住心中的不安,只想过去拥着你,许你一生的不离不弃。几番挣扎,却还是按耐住冲动,你这般­性­子,最受不得的就是背叛和威胁,我自己弄得这么个尴尬境地,又要如何对你说?

中秋宴后,你无意间听到了皇上那些公子的事,我虽怒那些丫鬟乱嚼,心中却也庆幸,总是早一日让你知道的好。却不知正巧撞得二王爷在前楼见了烟壶,那般的失态。你一颗玲珑心,马上就猜出了湘楚冉和二王爷的关系。二王爷实在反常,竟惹得湘楚冉都失了分寸,对你说出那样的话。

难得你掏出些真心来对我们,怎么可能受得了湘楚冉那样的冷脸,果然当夜就走了。现在想来还有余悸,当时我若没听出你话里的意思,怕也是同湘楚冉一样被甩在后面。嘴上说不在意,一路却是失了魂一般,终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一路上散散的,逍遥自在。我看着车里沉沉睡去的你,只想一生都如此便好了。

枕簟溪堂冷欲秋,断云依水晚?/a>在破草屋里住了几天,螃蟹倒是吃了一堆。原来就对这些季节­性­的东西情有 2438303192006-06-14 09:53:0536鄱阳鸟,知多少?飞时遮尽云和

在破草屋里住了几天,螃蟹倒是吃了一堆。原来就对这些季节­性­的东西情有独钟,只是无奈经济承载能力有限,很上能吃到这样上品的。如今讹了那么多的银子,虽不能挥金如土,享受一点还是绰绰有余的。又逢在湖边,一筐筐新鲜的螃蟹就直往屋里送,偏又是吃不腻味的东西,一日两顿的,肚里都装不下其他东西。将暮和若即两人都当饭吃,也不知练的什么武功,那么多吃下去都没个不适。连那本以为走了的寒蝉宫主都来凑合,次次都掐准了开饭的时间来。若即见他脸­色­还是发白,但终究是守信的人,果然不再多话若即的事。

他一个宫主,总不想是来我这里蹭吃的,又见着他和将暮颇为熟稔,猜这里面又是有什么关系。

本来那是寒物,我体­性­本就偏寒,一天三只一下肚就翻腾得难受。偏这东西要到刮西北风的时候才硬壳,吃得晚上冷飕飕的,屋子又有些漏风,裹着被子一个人抖到半夜都热不起来。后来记得喝酒暖身,睡前咬咬牙灌了两杯下去,结果居然醉昏过去,一觉睡到隔日下午。也不知我醉酒时做了什么,若即红着两只眼睛显是一夜没睡,再也不愿我沾酒了。

他见我折腾了两夜,总算看不过去了,晚上抱了被子往我旁边一躺,就跟我挤一张床。

刚开始觉得不对劲,我原来就是及讨厌身体接触的,若不是极亲的人,连握手都会起­鸡­皮。又想两人也不是可以不辨男女的年纪,哪里能这样胡来,于是板着脸把他赶到别间去了。

这荒凉地没的什么取暖的东西可以临时置办,我一人在被里抖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还没睡。月光清清地洒在水磨地上,幽幽盈盈,看得心中更冷。恍惚之间听着有人推门进来,因实在太冷,连起身都不肯,一直等他走到床边才看清是若即。他抱着一床被子,也不说话,竟然就往床上爬。

我一急,赶紧起来去拦,谁知一动又是灌了一被子的冷风,打了几个寒颤。

他一皱眉,翻手把我压回去:“逞什么强,都什么时辰了还翻来覆去的折腾,你不要睡我还要睡呢。”

他在边上躺下,把我连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刚开始我还挣扎了几下,虽还隔着被子,这样被人抱着却是平生第一次,心里有些别扭。但是背后的暖意一丝丝地传过来,木了的手脚才有一丝知觉。才回了些暖,实在是困得紧了,再没有­精­力去计较什么,没一会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隔天醒来,脖子底下硌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肩膀也好酸。被子里倒是暖和,捂得我骨头都要酥了,懒懒地扭了扭身子,却不想听见身后的呼吸声。

刷得回头,竟是满面盈盈的笑的若即,桃花眼里满满的,柔地要滴出水来。

我脑子还不是很灵光,揉揉惺忪的睡眼,再看他披散着一头青丝躺在离我不到一尺的地方,突然记起昨晚的事,猛地觉得脸上一阵火热,连耳朵都发烫。

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听得推门的声音。心里大骂谁这么磋,连敲门都不知道,刚挣扎着坐起来一点,就见到僵在门口的寒蝉宫主和将暮。

寒蝉宫主一愣,回神一双眼睛就箭一样­射­向我们,漆黑的双瞳冷冷冰冰的,最后停在我身上,想是要戳出个洞来。将暮躲躲闪闪的,眼睛偷偷得瞟,大约因为我们还没有更衣的关系。两人像中了咒一样,僵在那里半天不发花,想是等我们的解释。

见他们这样,我刚才还在翻的一身的血都安顿下来,面上也没那么烫了。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没得让别人Сhā一脚的道理,做什么跟他们解释。

“白宫主,若离还没有梳洗,请白宫主在外面稍候。”

他们默了半晌,我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盯着。寒蝉宫主打量够了,总算开口:“少情冒犯了。”竟然甩袖往外走。将暮一言不发,低着头跟上。

我嘴角一抽:这人耍的什么牌?又回头看若即,他竟捂着嘴偷笑,我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想一脚把他踢下去,谁知踹了两下都没见反应,心里又是一阵气,掀了被子就跳下来。

若即见我这样,立马跳下床来拉我:“这些天是怎么了,才这么点事怎么又恼了?”

我气鼓鼓地,甩来甩去甩不开他的手,只能任由他抓着。

他又凑过来:“难得见的白少情吃鳖,我笑笑都不行么?”

我又翻一个白眼:“吃鳖?你哪只眼睛看到的?还不是我们这副样子被人看了个光。”

他一愣,又嘻嘻笑:“怎么,怕被人误会乱嚼了去?真要有事大不了我到时吃个亏,娶了你就是。”

我听地连白眼都懒得翻了:“饭可以乱吃,这话是能乱说的?再说我什么­性­子,能在乎这些东西?”

他撇撇嘴:“想要嫁我灵珏护法的人多了去了,你可好好想想,别到时被人抢了先才后悔。”

“多大的小孩,成天想这个。”又见我们都还穿着内衫,便把他推到别间去更衣。

我磨蹭了半天全部梳洗停当,这才慢慢悠悠地晃出去。不知寒蝉宫主是真好­性­还是城府深,脸上居然看不出一点端倪。

微微一欠身:“白宫主一大早来访,不知道是什么事?”

他脸上淡淡的,连笑也不装:“刚得了消息,临阳里送了一批画像出来,是找你们两个的。”

我心里一闪,说不出味的不舒服。我没才没­色­的,怎么招得那帮人这么惦记。幸亏不是什么自恋的主,不然定是以为他们对我动了剩不多少的真心。又细细一想,从安昭文开始他们都是在若即之后粘上来的,原来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现在想想,莫不是都在打他的主意?

细细地把事情又想了一遍,却理不出什么头绪,只好闷闷的说:“明日是初七,过了若即的生辰就走。”

“不知若小姐想去哪里?”

我垂了眼不说话。这人和二王爷千丝万缕的,我没事别自己堵了自己的路。

他似是一声轻笑:“少情若是想把你的事情告诉二王爷,你们也到不了这湖边。”

没想他这样直直地说出来,我面上倒有些挂不住:“白宫主说笑了,若离只是还拿不准主意。想是往南走,去里国。”

“里国前年才同二王爷结了盟,几次打仗不敌,还亏着二王爷一个人情,你若去了怕是不久就被追回来。”

我咬咬­唇­,原本是贪图南边冬天暖和,这落后的年代里怕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了。

“要出境是重重的关卡,还不如沿着水路向上,穿过凉国后再去十国。”

若即也微一点头:“十国是原来灵珏宫初建的地方,我认识些人,总也有些照应。”

再看将暮,他一言不发,低着头双眼砸在地上。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听说了凉国现在内乱,是非之地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明日再说吧,今日说好了要去芦苇荡的。来了几日都只知道吃,走前总要去看看的。”

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

他说:“若即从此不再沾江湖之事,只陪你山高水远,笑看红尘。”

我一愣,这算是海誓山盟么?

他盈盈的眸子盯着我,里面闪闪的有丝紧张。

我咧嘴一笑,抽手拍他的肩膀,大吼一声:“好!我们两人就去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逍遥快活一辈子!”

他一闪神,面上僵了一下,还未说话,就有声音从后面传来。

“说得好!真难的一个爽快心­性­的女子!”声音醇而不浑,显已不是少年时。

我回头看去,却只见一团灯火,等了好久靠近了才看见,原是一条雕梁画栋的巨大灯船。林立的柱子撑起两层,密密的灯火点得通透,一派纸醉金迷。说话的那人就站在船头,负手迎风而立,一派仙风道骨。

将暮慢慢地把破船靠过去。两船舷的落差有将近两米,我估摸着是不是要搭条绳爬上去。白少情轻轻一蹬,衣抉飘飞,翻身落在那人边上。他马上低头:“白宫主。”白少情似是点了下头,并未答话。

将暮不见动静,只垂首在旁边候着。这两天他一直恭恭敬敬,全不见了第一次的直爽。

我刚要开口问,却被若即一揽腰间,向他靠去。正要挣脱开来,他却是手间一紧,凑过来说:“我带你上去。”

还没反应过来,却觉得腰间一紧,被勒着往上带,脚下又落空。我一骇,立马紧紧揪住若即。只不过三五秒,又轻轻地落在了木板上。

我送了口气一抬头,却看见他笑意盈盈的眸子正盯着我,这才赶紧松开了他,退到一边站好,脸上有些火辣。

那中年人见了我,马上转过来打招呼:“这位定是若小姐了,在下度壑流。”

若即上前一欠身:“在下若即。”

我也微微笑着回礼:“在下若离。”

那人听的一愣,转眼又反应过来,哈哈笑着说:“若即若离,哈哈,真是好名字。”

我听着有些不对,又寻不出地方,只冷了眉说:“阁下过奖了。”

他笑着转身请我们进船舱,白少情什么都不问,负手阔步地走了进去。若即似是蹙着眉看我,我只赶紧转了眼,跟着进了船舱。

还未进船舱,一股脂粉味就扑面而来,弄得我一阵阵地发晕,不禁皱了皱眉。

迎面走来一女人,薄施脂粉,素鬟木簪,面庞清秀,虽不是绝­色­,倒也纤腰轻轻如柳摆,娥眉蔟蔟如远岱。我看人向来估摸不出年纪,只觉得应该是要比白少情小。

她淡淡地看了我一会,眼里清清地看不出痕迹。我正纳闷她在看什么,又想到自己皱着的眉头,觉得她以为我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毕竟是风尘之地,虽说不在乎,总还是敏感。我舒了眉,迎着她看。

她见我这样反而收了眼,垂首向白少情一欠身:“白宫主。”

白少情竟伸手去虚扶了一下:“何必多礼。”

心中倒是一纳闷,见度壑流脸上没什么异­色­,又转去看白少情,眉眼之间竟多了丝柔情,我看着却打了个寒颤。

白少情转向我们:“这是桑陌,你们就随这条船往北,不出半月就可到凉国。”

他又向桑陌说:“这两个从临阳逃出来的人,路上难免会有盘查,你自己多注意些。”

她仍是冷冷淡淡地一欠身:“桑陌知道了。”

白少情似是微微一笑,对度壑流:“你带他们去洗漱,晚膳因是早备下的。”

桑陌轻轻地说:“上房早就备下了,若姑娘四处走动也不方便,晚膳我就让人送到屋里。”

我听着笑了笑:“多谢费心,若离打搅了。”她微微点了点头,未再答话。我们就随着度壑流往后走,留他们两人在舱内。

本来引舱只是一般气度,往后走进入主舱却是另一番天地。推开一扇檀木门进去,竟是洞穿三层的大堂,辚辚的柱子撑起八角台面,红金软玉,一派富足。天­色­刚暗,水磨汉玉拼纹台,莺莺燕燕初开张。

我几次出入那些五星酒店,也见多了仿的古件池莲,但终没有这样浑然的气派,就连清风楼,多的也是典雅儒气,没这样放开来的铺张。

若即见我这样,挑眉一笑:“孤竹负雪若连这点气派都没有,怎么担那江淮第一的名头。”

“孤竹负雪?”

“是这船的名号,按规矩拼了两位头牌的名字,结果凑出这么个东西。”

我笑:“这软金镶玉的,怎么取那冷清的名字。”

度壑流不再答话,领着我们穿过那些刷成暗红的楼门,在一间平常厢房的门口停住:“最上面的厢房可是四位大小姐住的,一时腾不出地来,还请若小姐委屈几日。”

我笑:“阁下客气了,如今若离有事相求,得只瓦覆身也心满意足。”

他笑笑,一拱手,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推门抬腿进去,虽是二等厢房,也不是一般气派,窗几书案一件不缺。推开那雕得丝丝缕缕的窗户,江风夹着淡淡的腥味就灌近来,冲散了一室的温软腐糜。

回头见若即,竟然满脸的不高兴,失笑问他:“怎么了?”

他瞟了半天,脸上居然泛出点红来:“怎么给安排这么个地方。”

我笑:“我们避难来借光的,你难不成要他们踢了顶台红牌专门招待我们?”

他看着我吞吞吐吐半天都不说出来,最后转了眼:“算了,到时你就知道了。”

“卖得什么官子。”我揪住他的袖子,把他扯回来,“你今天生日,我还没送东西呢。”

他一愣:“不是已经唱了首歌了么?”

苦笑:“拿走调走得不成样的东西你还当真?今天你算成|人,我怎么能不送东西。”

说着手伸到脖子里解了吊坠下来:“银子买的东西一抓一把,谁也不稀罕,我随身带了好多年的东西可只有这一件。今日你说的那些话,心意我领了。”

把那东西放到他手里,是穿在黑­色­皮绳上的一只螃蟹。做得很­精­巧,背腹有纹,双鳌八脚都能动。

他手一攥,面上都泛红,桃花眼闪闪的。我看着那张绝­色­的脸,心里一阵痒痒的,赶紧转开头去。

手被他夺过去握着:“什么叫心意领了?我说的你难道不信么?”

我总算回了点神,面上扯开一笑:“年少轻狂,一时心动而已。生在尘世,任你如何洒脱,谁也许不起这天长地久。”

他有些抖:“你只当我是一时兴起?”

我低头,轻笑:“若我是生得倾国倾城貌,到还能说你一时兴起。你可曾想过,我留你在身边,也许只不过是喜欢你的相貌。若离说到底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

若即凑过来,脸上都是暖暖的笑:“你若因为我这张皮相喜欢我,我会第一次感谢白家给了我付好皮囊。”

他靠得那么近,我都感觉得到他呼出的丝丝甜气,两只眼睛都润润的,如浸了水的琉璃。我血一阵阵地往上涌,红透了脸,赶紧推开他往后退。

他居然又换了副嘻嘻笑的脸:“这才像个女孩家,哪有人那么的不知羞。”

我抬眼甩给他一记眼刀,他居然笑的更欢。

“你只知道哄我么?若真的是光看相貌的人,早被湘楚冉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我面上更红,刚想要反驳,忽听得外面脆脆的一声传来:“这天真是下红雨了,竹姐姐也能迎了客进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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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沾了个情字啊,什么人洒脱的起来……

若离,你就先风花雪月会吧……

花向今朝粉面匀,柳因何事翠眉

都未听得敲门声,门刷得一下向后飞开。我回头望去,竟妖妖娆娆走进来一个小姑娘。比我稍大一点的身子上裹着件荷领收腰的袍子,露出一段粉颈,蓝底镶金,勾得妖艳异常。

她一双凤眼上下打量几回,笑着说:“二位这样,倒也算是稀客了。”

我和若即都未搭话,两人静静地站着。我不知他怎样想,在这勾栏院,不,是勾栏船里见着与我差不多年岁的女孩,心里大大地一震。更不要说这女孩底子是怎样的娇美,脸上又上了些颜­色­,眼影蓝底叠金,一派妩媚。

她见我们这样,也不以为意,展颜一笑笑得万物失­色­:“我同竹姐姐一样是这里的挂名头牌。她主管,我主弦,我是卖艺又卖身,她可是千年铁莲一朵,看得见啃不动的。”

十五岁便卖身,听得有些惊骇。但她这样一说,我心中反而喜欢起来。这种­精­明刁钻在外面的,总是比那种什么事都不动声­色­,自己一人在肚里算计的好多了。何况是有才有­色­的女子,几分傲气添上去,更是显得浊世独秀。

我微微笑:“我叫若离,这位是若即。”

她又把我们打量了一遍,更多的是把若即打量了一遍,开口笑道:“来这里三年,还是头一见竹姐姐往船里带人,负雪一时就冒犯了。”

我不是会说客套话的人,就只笑笑。若即便接过话去:“要在这里打搅多日,还请负雪姑娘多担待。”

她嘻嘻咧嘴一笑:“都是这勾栏里的人,怎么担得起公子姑娘这声称呼。只叫负雪就是了。”

若即笑笑,并未应承。

负雪反手关门,又往里走几步:“孤竹负雪可是要开往凉国去,此时内乱,不知两位此时前往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既然凉国在内乱,这船怎么凑着这时候往上去?”

“整条船怕是没一个人想去的,只这东家以前被个郡王救过,一时兴起许了他难时相助。本想是个郡王,谁知如今真是到了难时,他又不愿去了,只遣了我们这一船过去。”她说到这里冷笑了两声,“一船的弱女子,不愿意的在那里闹死闹活,天都要塌了,也不知他安的什么心。一路上还不准歇,照常地搭台见客。”

我抿了嘴不说话,负雪不像是省心的主,却也这样不甘心地窝着,里面必是有大牵连的。

她眼珠一转,面上又换了笑:“两位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还是听负雪一声劝,别去趟这淌水。如今凉国里寇匪不分的,到处都在打,沿着边境更是闹得翻天。前次不知谁劫了条官船,二王爷逮着个由头,要兴兵打过来。听说只等下月粮草齐备了就渡江,到时还指不定什么样。”

她还未说完,就听得楼底“锵锵锵”三声击响,顿时外面的杂声上去了三分。

负雪一挑眉:“这才什么时辰,倒摧着要开台了。”又向我们笑着一欠身,“二位见着也不是来过这烟花地的主,今日是轮着我同竹姐姐同奏,我让人留个上座,可要来捧场。”

说完也不等我们回答,转身就走了。我笑了笑过去关门,闻着一丝淡淡的味道,清清冷冷,一点不沾这里的风尘。我站在那里嗅了半天,细细地闻不出什么名堂来。

若即见着好笑:“才什么点东西让你这样,原来清风楼里的­精­致物也没见你上心过。要是真喜欢这熏香,去问她要一点就是。”

我笑:“我不用这东西你也不是不知道,只是闻着稀奇,风尘地里怎么有人用这样冷淡的香。”

“不过是些俗品,屋里别的气味太重了,才让你这样闻出来。若放平常定是半眼都不会多瞧的。”

他既这样说,我也不去多想。到是两三声敲门声,一个丫鬟脆脆地在外面说话:“晚膳备好了,现在就送进来么?”

“拿进来吧。”

推门进来个鹅蛋脸的丫头,面上满是好奇地乱瞟,后面还跟着一帮人,撤了一桌的菜。

我看了下,虽都是清淡的小菜,倒还是下足了功夫的。于是转眼对丫鬟说:“还请代谢桑陌姑娘。”

她一愣,又笑道:“这可不是从孤竹姑娘那里来的,负雪姑娘说,你们若等她那边备膳,只怕要饿到半夜了。刚巧她的膳食送来,都没动就让我转这里来了。”

我有些吃不准:“我们同负雪姑娘才见面,她这样关照,倒有些受不起。”

她笑得眉眼都开了:“姑娘说邀了你们去看今晚的台戏,只是估计着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可现在算是吃了她的嘴短,晚上不赏光就不行了。”

不想是这样,我顿时楞住。若即居然哈哈笑出几声来:“平日见你算盘打得啪啪响,把几个人耍的转来转去,今天可碰到个道行更高的了。”

抬头剐他一眼,却也不禁笑:“就去回负雪姑娘,谢了她的晚膳,今天这场是定会去捧的。”

“姑娘公子请先用膳,一会派了人来收拾,再领你们去定下的上座。”

她说完就盈盈退后几步,转了身关门出去。

我等也不等,坐下来就吃。若即一扫桌上,有些不乐意了,拿筷子戳了戳面前的素­鸡­:“这个季节,怎么没见着螃蟹?”

我一噎,甩他一眼:“多少天了也没短着你的,才难得正经吃顿饭,还在惦记那东西。你再多吃几只,就快要横着走了。”

他不以为意地笑笑:“小若,你真想去凉国么?”

“我是当真不想,可现在要去十国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指望在二王爷前头走了。”

他默了会,半晌不说话。

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

默默地吃完了这顿饭,外面居然就候着个使唤丫鬟,进来乒乒乓乓一阵收拾­干­净退出去,原来那个鹅脸的丫鬟又进来说:“姑娘公子可是准备好了,马上便是开台了。”

两人穿得都太素,出去了这烟花地定是招眼的。

我身上是一件素袍,只袖口裙摆上用同­色­线细细地绣着花样,边沿粹了一圈蓝。若即身上是一件月牙白的长袍,他知我喜欢人穿白衣,便置办了十多套,天天穿着在我面前晃悠。我哭笑不得:“投其所好那里是你这样的,成天的穿,幸亏身板还不错,不然指不定是什么样子呢。”他总是笑笑:“你喜欢的,自是有道理的。只是喜欢什么不好喜欢白衣,成天穿感觉跟服丧似的。”

“我们只去换一下衣服,还请姑娘等一下。”

她笑笑,便退出去了。我们再开门出去的时候,身上已经是换了最俗艳的衣服。若即一直闷闷地皱眉,我用手肘戳他一下:“我穿得跟村姑似的都没说话,你在那里生什么闷气。”

他展眉一笑:“我倒宁愿你一直是这村姑样。”

我剐他一眼,还没说话,那丫鬟便笑着Сhā进来:“两位再不走,可就要错过开台了。”

随她一路下去,见着那水磨汉玉台上金软红嵌地堆了一堆,几个艳­色­女子早就抱了琴摆阵拂开。台下靠得近的是几个独的隔间,再往后去就是大桌的。

丫环似是懊恼得咬了咬­唇­:“还是错过开台了,负雪姑娘还不知要怎么说。”

我笑笑:“是我们自己磨蹭,不管你事的。”

她领着我们穿过那些大桌的往前走,本来早就坐满了人,我们再这样穿过去,一大帮的人就都忘了台上,这样盯着我们看。

我不知这真是没有别的路往上了还是什么,被他们盯得直发毛,想都不是些什么好货­色­,也不去在意他们的神­色­,只眼观鼻,鼻观­唇­,垂着眼走了一路。

一直走到最前面的那个隔间,丫环才转过来:“这里就是了,呆会便是孤竹负雪的合奏,总算是没晚了他们的场。”她嘻嘻地笑了下,“两位可要些什么东西,船里的酥点还是有些名气的。”

我想着这两天早是长了不少­肉­,实在没有脸再多吃,便摆了摆手。若即才要说话,外就传了一声喝进来:“不出来,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大爷我可是看在孤竹负雪的面上才窝在了这次席上,你去江淮问问,我高福荫那次不是上上席的,个个见了我是恨不得立马躺下来。今倒撞着个摆谱的了,连大爷我的面都敢撂,表子一个还拿什么腔调!”

声音质是很好的,也没得凶煞气,倒是粉粉地还要装腔调,我听得浑身一抖,竖了好多汗毛出来。

丫环听了一皱眉,似是暗暗啐了一口:“也不知是出什么事了,连个管的人都没有。”

我还是老神在在地喝茶,只是见着台上的人下去后久久不再见动静,心中有些不耐。叫骂声一直不停,说得也越来越难听。若即终于皱了眉。

那丫鬟一见,马上笑道:“孤竹负雪的名头挂了两年了,还没见过一个挑场的,今天可不知怎么了,管场的一个都不出来。”

另一个穿粉的小丫鬟跑进来,急急得对着她说:“芹姐姐,这可怎么好。孤竹小姐说身体不适,今晚是绝不出来了。本都是冲着他们两人来的,高公子一点不买面,原来没定着上席就闷了火,现在在外面吵着呢。”

那个被称芹的丫鬟皱了皱眉:“不就是个尚书家的公子,嚣张什么,若不是两位小姐说话,他也不看看这里坐的都是什么人,轮得着他来撒野。”

粉衣丫鬟脸­色­一闪,吞吞吐吐地说:“原还是没事的,只见这二位眼生,又听是负雪姑娘给定的座,才闹起来。”

芹杏眉一竖,横眼扫去:“说的是什么话!上席上来去的达贵多了去了,你在这两年,可见着几个让负雪姑娘亲自迎进来的?高福荫是什么东西,才见着几眼就寻思着乱动心思,不知轻重的,当心给扔下船去喂鱼。”

那丫鬟一抖,苦着脸扯她的衣角:“姐姐可给想个办法,护场的都不知到哪里去了,他要真闹起来冲撞了也不好的。”

听他们说了半天,才知道又是什么麻烦事。本来两人处境就尴尬,这台戏也不该来的,如今要再扯进什么事里头,可就不知怎么脱身了。

我笑盈盈地站起来:“要真是难缠,我们这里让出去就是。大半天的身上早乏了,回去休息也好。”

谁知芹一听脸­色­变了大半,那丫鬟已经扑通跪了下去:“纪颜不懂事,冒犯了小姐。求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纪颜。”

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觉着袖子被人一拉,回过头竟见着若即笑盈盈地。

“怎么一出来就变­性­了?原先那些张牙舞爪的士气都跑哪里去了?”

我一愣,又笑:“我们现在什么境地,闹出些事来可怎么好。”

他面上的笑慢慢退去:“你原先那样嚣张,是仗着湘楚冉还是他?我和你一起,不是要叫你这样敛声收气的,他们罩得起的,我一样罩得起。我要你知道,就算是把这江湖整得翻过来了,我一样能保平安无事。”

心中猛地一扯,呆呆得看着他,眉宇间早不是第一次相识时的生­嫩­稚气,面­色­冷厉,眼角含柔。又是如画的眉目,一双寒星似水的眼睛那样地看着我,心中软软的都要化了。

芹红着脸轻咳一声,我才回过神来,又听得外面那人还在叫骂。无奈没那么多的词,渐渐地骂重复了,声音也小了些去。

遣了那粉衣的小丫鬟出去,她爬起来便飞也似地跑了,芹苦笑,又连着赔不是。

“船里居然连个护场的人都没有,也难为你们撑了这么久。”

芹苦笑:“哪能啊,原来那些护场的,听得今天白少爷要来,都放了出去了。想是没人敢撂虎须的,谁知……”她眼神一闪,眯了眼兴味地笑着,不说下去了。

白少情要杀要剐都与我无关,她要吊胃口卖关子可是寻错人了。我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指节轻轻地敲着桌面。

她一撇嘴,终是说了出来:“白公子和孤竹小姐进了里屋,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出来呢。”又迷眼笑,“这时候就算天塌了,也没人敢去打搅的。”

我听得一口水没含住,差点喷了出来,结果一吸气,又咳了半天。若即赶紧来帮我顺气。

外面似是听了我的咳嗽声,像是找着新的话了,顿时又来劲骂开了:“我说是什么东西这样的护着,怕也是哪个窑子里出来的,一幅寒碜样叶好意思出来晃荡,仔细不­干­不净地腌渍了这上厢。”

我顺过气来,见若即脸­色­发冷,不声不响要往外走。一拉他的袖子冷笑着说:“什么东西,你也和他计较,没得折了自己的身份。”

他回头看我,面上全是淡的:“你这也能忍么?”

我笑:“忍?你何时见着我若离这样自虐了?那种东西,你要当真才真是给他脸了。”想想又笑,“倒真想看你的本事,可这种货­色­怕也是入不了眼的。”

我的声音不小,外面准是听到了,默了一阵,我当他是要蓄势再骂,谁知静了许久的台上倒是传来娇脆一声:“竹姐姐不出来怎么了,天可塌不了。”

公告

荒凉最近归国综合症加打包焦虑症,更新将变成不定时……各位大大,真得很对不起……

7月1号回国,调时差后更新会跟上,真是8好意思偶绝对不会弃坑的怎么说都还没有虐够么……

(捂嘴偷笑)

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

她只一句话,外面瞬得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我转头看去,却僵在那里,半晌回不过神来。若离平生十几载,今天才知道什么样当得起惊艳这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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