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辜负的恋人,成了那个满人少年的妻子。
“融隽年少聪慧,文武皆能。皇上很喜爱他,几乎视为亲子,亲自为他指婚,选了……”
胸口一痛,话便说不出来,是他辜负了乌雅的情意,她才决然听从指婚,愿意嫁给连面都没有见过的融隽。
而他拼命想要挽回,恋人却仍然乘着红轿,头也不回,进入夫家大门。
“听起来好像很曲折?”卢射阳大感兴趣,正想详细问个清楚,却见大门口,白岫去而回返,呆呆地站在外面发愣。
“阿岫,找到没有?看来是没有,我就说……”
他兴冲冲地过去,到近前时,白岫茫然看了看他,忽然一掌挥出,他猝不及防,半截话卡在喉里,堪堪一个倒翻向后跃去。
白岫连连紧逼,他伤痪经年,且长久以来居于山村,绝少与人动手,身形出招都尚显生涩。但他似是心神激荡,招招形同拼命,竟连卢射阳也吃不消起来,哇哇嚷着叫阿齐亚,“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帮忙!”
阿齐亚只得上前一同招架,他出身蒙古八族,武艺自是从小练就,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境况下与融隽动起手来。
一时人影纷乱,身形交错劲风鼓猎,白岫出手越来越流畅,卢射阳与阿齐亚不敢与他硬拼,渐渐居于下风。两人暗道不妙,不约而同想到继续下去后果难料,少不得要拼上一拼,宁可伤他些,也要制住他。
哪知心念才动,白岫蓦然停手,两人又是不及预料,险些双双出掌击在他身上,急忙向回猛撤,卢射阳简直想破口大骂:臭小子,你到底玩什么花样?
却见他颓丧地蹲在地上,千分伤心万分难过地道:“我饿了。”
卢射阳与阿齐亚面面相觑,啼笑皆非。
白岫终究跟阿齐亚去了京城,烛雁没有送他。
那之后,每天仍旧到时家亲戚那里帮忙做些家务,洗洗衣煮煮饭,日复一日,过得平静而单调。
之所以平静,是因为知道白岫会回来看她,你回来至少也会写封信来。
整整七年,如同血脉亲人,她很久以前就预料到的这么一天,白岫就算要回自己的家,也会记得她、想念她。
但是白岫这一去,并没有回来。
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了,时汉庭乡试及第,白岫还没回来。
佟家老爹从山里采参归来,听说此事,急匆匆赶到省城,心疼得怨天怨地,气得两天没吃饭,一个月没给烛雁好脸色,白岫也没回来。
秋天尽了,下雪了,过年了,一封信都没有。
冬去春又来,柳树再吐新芽,杏花在蒙蒙细雨中绽放满枝芳华,月亮夜里亏了又圆,烛雁发现自己常常发呆。
大哥仍然没有回来。
客栈里宾客云集,热闹熙攘。已经放榜两天,前来道贺的人仍络绎不绝,相互恭喜着、开玩笑讨要红包。小孩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地打闹,跑到客栈门外,从没扫净的红纸堆里挑拣燃尽的鞭炮残屑。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时汉庭含着笑,与经过道喜的各样人还礼招呼。抽空叫住忙得满楼上下跑的小二,“请问小哥,看见佟姑娘了吗?”
“佟姑娘?早上就出去了吧,时举人……呃,时进士?唉,赶明儿得叫您时大人、时老爷了!”小二笑容满面,“您高中了,我们这小店也跟着沾光啊。”
“过奖,实是贵店宝地,今年三人上榜,明年生意定然更加兴隆。”
“承您吉言,您房里好像又来客人了,小的就不打扰了。”小二眉开眼笑,临去还伶俐道,“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小的,小的随时候着。”
“麻烦了……”
时汉庭笑容微敛,暗责烛雁不懂事。这几天道贺宾客众多,她还有心思到外头乱跑,真是不晓轻重。
走向自己客房,远远就见门扉已开,不知又是谁来道贺,被店伙计直接领进他房里。
才到门口,屋里人就已热情迈出来拉他:“来来来,汉庭贤弟,来见见几位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