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老弟这么年轻就及第高中,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那是那是,不像我们,胡子都一大把喽。”
“这说明您老当益壮、老而弥坚……”
“老而不死是为贼?”
一屋子人朗朗大笑,有人点了下人数:“赵年兄怎么没来?”
“他说马上就过来……”
客房外有伙计高声道:“时公子,又有客到——”
“你看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京城的天,总觉没有家乡的蓝。
也许是因为人太多,很热闹,也很嘈杂。吵得心里头不静,说不上来的微微烦躁。
又也许,不是因为人多而烦躁,而是因为……
唉,她也弄不清楚。
溜到外面躲了一上午清静,想到回去必然面对时汉庭的不悦神色,她就不爱往回走。这里多好,有河有树有鸟,鸟儿啁啾,树茂叶翠,河么……
河里什么也没有。
护城河,这样平静,河水汨汨,流淌不息。
再也不会出其不意地将个活生生的人,送到面前来。
那个寒冬腊月,多冷的天啊,大哥身上只有一件单衣,冰碴嶙嶙,硬得像河底的岩石,摸一下,寒气直渗到骨子里……
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当时的森森冷意,她不由自主打个寒颤,赶快晃了晃头,拒绝再回想。看看天,实在不早了,磨蹭再磨蹭,还是该回去了。
慢吞吞踱在街上,左边小摊看一看,右边小摊站一站,整条街的小摊子都被她逛遍了,最后总算进了街尾客栈。
“佟姑娘回来了?时进士上午就找您来着。”
小二匆匆擦身而过,好心告知她。
她认命地上楼,走到时汉庭房门口敲了敲门框,才一进门就见他阴沉着脸,真想……转身就走啊。
“你到哪里去了?”
果然又是训斥开头,她忍耐着瞟向桌子上的茶壶,走了一上午,嗓子好干。
接下来十成十是说些:“明明知道这几天很多人来,不帮忙招呼,还有闲心到外面乱走……”之类,她打算默默听过就算,辩驳什么的也不必,唉,她竟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
哪知时汉庭只是盯着她,神色有些奇怪,沉默良久也不出声,让她以为今天也许福星高照,说不定免她一番耳根折磨。
正想说“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时汉庭终于开口:“你可知道,今天谁来了?”
烛雁怔了下,“谁来了?”想一想,“我爹么?”爱热闹的阿爹捺不住寂寞溜到京城来了?
“是白大哥。”
“哎?”
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时汉庭接着冷淡地道,“他说要接你去他那里。”
烛雁脑里恍了恍,“大哥?”
“你想问他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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