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伤你性命,不表示不可以斩你一只手一只脚玩玩。”卢射阳森森地说,见他骇得面如土色,心里愈加痛快。
然后瞥见一旁萎然倒地的白岫,恐吓那老头的兴致却顿时散了。
当年为替舅父减轻杀孽,暗中将绳索做了手脚,之后并没有想过他日竟能再相遇。
宫里坚忍正义的少年侍卫融隽,山村里单纯无垢如孩童的白岫,怎样比怎样看,都不能重合。或者,仅仅一面之缘的融隽的印象,本就是遥远而模糊的而白岫的一言一笑,却仿若昨天才亲眼见。
一同捕野兔罩家雀,胡言乱语唬弄他,看他似懂非懂的神情、郑重思考的模样,竟觉得有这么个有点稚拙老实的家伙作朋友,居然好像……也不错。
听他认真说着:“我这样相信你,你却骗我,我很难过……”
似乎,真的觉得亏欠了他。
天空中响起噼噼啪啪焰火绽放的声音,万紫千红、火树银花映亮整片漆黑天幕。
卢射阳一叹,从腰里取出件东西,将引信一拔,一道火蛇窜入天际,在满空绚烂映衬下,很不起眼地一晃即逝。
嘎大人惊问:“那是什么?”
卢射阳没理他,唤声乌雅:“别看那两个呆瓜了,往这边一点,再被人胁持,阿齐亚会揍断我的骨头。”
然后,才对嘎大人好言解释:“听说那是裕佳贝勒送给阿岫玩的示警烟火,遇险时可以拿来求救的,前几天被我偷偷摸来,现在正好用上。”
“你……”
“我什么我,我们才是被你戕害的无辜人。你当年参与宫变、谋害命臣,现在仍孽心不死,再次谋害他人……看什么看,本少侠打官腔很奇怪吗?也不用看乌雅,她不会为差点害她守寡的恶人求情的……”
“卢射阳,你真的很?嗦,我早就怀疑,融隽怎么能忍了你那么久。”
裕佳贝勒悠悠地从月形门外进来,看见白岫悄无声息地伏在烛雁怀里,眉头一皱,上前查他伤情。
“这么快……”卢射阳喃喃自语,“我也怀疑你们是不是设了局,连带一起算计我这老实人。”
藤叶在墙根下悄悄蜿蜒,顺着窗台攀进砖缝,扎稳根须后又继续上爬。茎蔓交错,碧绿油油。小小的触须在叶下探着头,一根一根玲珑细嫩,娇翠可爱。
烛雁数了一百七十八簇触须,数得自己都烦了,还是躲在窗下没敢挪地方。
直到第六拨探视的人出了房,她才小心伸头,推开一点点窗缝,想要窥探几眼。
视线及处,素白衣衫在眼前晃,呆了呆,头顶窗子大开,“碰”地撞在她头上,她哎哟一声,痛得立即捂住额头。
“有没有撞坏?我不是故意的!”白岫紧张地去扶她,才一俯身,牵动自己伤口,也是痛得哼了一声。
烛雁赶快忍痛站起,轻斥道:“下床乱走什么,来这许多人,本就歇不好,还不安心躺着!”
“你都不管我。”他郁郁寡欢,颇有怨言,“这几天他们都来吵,就不见你过来。”
“那个……我……”烛雁支吾,白岫昏迷那几天,她担心忧虑,日日守在床前,生怕一转身,他就有个什么意外。自他醒后,伤势渐有起色,能说能动了,她却忽然怕见他,他一睁眼,她就忙不迭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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