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君书影受了重伤,狼狈逃回教内,高放皱紧了眉头为他疗伤。
所幸内伤虽重,并没有伤到大的经脉。君书影内功深厚,高放为他处理了外伤,他自己稍加调息,并无生命之忧。
高放将熬好的药端到君书影手边,君书影接过一口喝下,砰地砸了手中的碗,咬牙切齿地低念道:“楚飞扬!”
因为失血过多,君书影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稍微一点动作便让他气喘如牛。高放生怕他气急攻心加重内伤,在君书影後背安慰地轻抚了两下,说道:“教主,要不要对楚飞扬下追杀令?他武功再高,也抵不过教内众多高手的联手击杀。”
君书影一把挥开高放的手,站起身来,指尖轻抚过身前的绷带:“不用。这个人,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我要让他在死前,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此时突然有教中弟子在门外报告,气息有些不稳,不知是累是怕:“禀教主,有一个怪物,怪物──闯到教里来了!”
“怪物?什麽怪物?”高放奇道。
君书影敛眉沈思片刻,捞起外衫披到肩上,开门向外走去。高放和那跪在地上的人急忙跟上。
三人来到山门前,便看到一群天一教众围住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在苦战。
君书影定睛一看,待看清被围之人的长相,才明白为什麽刚才那来报的属下会惊惶地称是怪物来犯。
那个男人身高足有九尺,周围的天一教众居然大多只到他的胸口。他赤祼著上半身,身材魁壮,纠结的肌肉鼓突得有些畸形。他的身上有著血红的斑纹,从背上向上延伸,爬过脖颈,直伸到脸上,使他的脸显得异常可怖。他的眼睛看不到黑白,只有一片血红。他一边挥舞著手臂扫开围攻上来的人,一边张开嘴嘶吼著。他的牙齿上沾满鲜血,混著血的口水顺著下巴向下滴落。
一名天一教弟子战战兢兢地举剑刺向那个怪物一般的男人,居然被他大掌抓住剑身,一把扯过去,张口咬在右耳上,伴随著一声凄厉惨叫,那人的耳朵居然被硬生生咬了下来。
怪物把哀号不止的那人扔到地上,瞪著血红的眼睛扫视一周,围著的天一教众没有一个敢再进攻,犹犹豫豫地向後退。
那怪物的目光扫见站在阶上的君书影,突然一声大吼,向著君书影急冲而来。
君书影後退两步站定,抬手隔空吸过一把剑,在那怪物冲过来的时候一矮身,一剑刺入他的肚腹,将剑一撤,抽身而退。
怪物捂著肚子歪了歪身体,血红的眼睛瞪视著君书影,嘴中发出咯咯的怪声。
君书影冷眼看著他捂住伤口的手指缝间溢出鲜血,挑起嘴角冷笑道:“不自量力的东西。”
阶下的教众看到这场景,壮了胆子又围攻上来。谁知那怪物身受重伤,居然两手一抡,又打飞几个。他也不顾後面拿剑杀上来的众人,居然再次直直向著君书影冲去。
君书影一惊,没想到这怪物还有力气再作攻击。刚才那一招已经费尽了他所剩不多的内力,现在根本没有办法阻挡这个力大如牛的怪物,慌乱间只能举剑胡乱刺去。
那怪物居然完全不躲,不管君书影的剑又Сhā入了身体里,只用两只手掐住君书影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血红的眼睛兴奋得鼓突,嘴里居然发出模糊的字节:“……君……书……书……影……死……杀……死……杀……你……”
君书影脚底渐渐离地。他用双手死命地掰著脖间的手,却无法撼动丝毫。窒息使得他眼前发黑,面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但他还是看到,怪物身後的教内弟子全都站在原地,犹豫地相互看著。他们个个手持利剑,只要一起攻上来,那个怪物必定会死,而他也将能得救。却,没有一个人动弹,所有人只定在原地,看著他们的教主在怪物的手中垂死挣扎。
君书影此时居然还能弯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嗜血的,满含杀气的。
怪物的手下还在继续用力,君书影已经使不出一丝力气,但他知道自己不会死。耳边是高放惶急的叫声,虽然高放不懂武功,但必定不会让他死去。
看著眼前越来越模糊的丑陋的脸和血红的眼睛,君书影突然无端地想到一个人。
被他杀死的前教主的儿子,他们曾经的少主。
那个风流俊秀的男人和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丑陋怪物完全扯不到一起,君书影的心下却清楚地感觉,肯定是他!是那个男人!
高放曾经说,他们那个少主即使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都是一无是处的草包,这皮相却真是顶好的。那个浅薄的男人也曾最爱惜自己的一张脸,如今为了复仇,居然把自己搞成这样一副鬼样子,可见对他的恨意有多深。
所有的人都憎恨他,所有的人都厌恶他,他不在乎。现在,他是一教之主,将来,他还要成为全武林的霸主,他只要所有的人都惧怕他,就足够了。君书影嘴边的笑慢慢扩大。脖子上的力气突然消失,那怪物惨叫一声滚倒在地上。
君书影跌倒在地,呛咳不止,高放甩开手中的剑,急走过去搀起他:“教主,你没事吧。”
原来刚才是高放将那把Сhā在怪物肚子上的剑转了一圈,把那怪物的肚子生生搅出一个血洞,流血不止。
君书影靠著高放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剑,走到那在地上滚动哀号的怪物身边,狞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本教主正愁无处寻你呢,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对准怪物的心脏举剑便刺。
整章送上,还没到十二点,好险好险终於赶在今天结束之前
闲话时间~
在别处看到有亲说,两个人到现在一点JQ的火花都没,想看谈恋爱.
那个,俺属於慢热型的,大家也不愿意看到楚大侠和君教主突然就爱到死去活来吧,总要慢~慢~交待,掬花茶奉上,各位稍安勿燥,且听我慢慢道来--
顶锅盖爬下~~
扬书魅影(生子)-第八章
君书影说完,对准怪物的心脏举剑便刺。那剑尖却在触碰到怪物的皮肤之前被一道气弹了开去。
“谁?”君书影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举目四望。来人显然内力深厚,以他现在虚弱的体力,根本不足以应付。而会多管闲事的人,他现在也只能想到一个,那个执意要取他性命的男人,楚飞扬。
君书影心下有些惊怕,面上却竭力不动声色,勉力提气道:“何方鼠辈?既然来了,却不敢现身相见吗?!”
伴著一道清朗笑声,一个青色的修长身影一闪而现:“君左使,别来无恙!或者我该称呼你,君教主。”
看清来人那清俊的带著淡淡笑容的面孔,君书影暗暗一惊:“青狼!”
青狼摆摆手:“你别紧张,我对你那教主的位子没兴趣。我来只是要带走他。”青狼用脚点了点已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他轻视的口吻让君书影很是恼火,却也知道自己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君书影冷哼一声:“若我说不呢?!”
青狼微微一笑:“你觉得有用麽?”
君书影暗暗握紧拳头,又松了开来,低声道:“我可以让你带走他。但是他偷了我教的东西藏在身上,你把它找出来交给我。”
青狼好笑地瞥了地上的人一眼:“藏在身上?他上身光祼,难道你让我在这麽多人面前脱他裤子?”
“你不愿意的话,我只能杀了他分尸,把东西找出来!你阻挡不了我,你知道的。”君书影慢慢走近地上的男人。他的挣扎正在渐渐微弱,原本的凄声哀吼已变成了呜呜咽咽的呻吟哭泣。
青狼抬起手来无奈地道:“好好,我找,我找。”
青狼走到那男人面前蹲下,双手探入他的裤子中摸索著。他的後脑和背部就暴露在君书影的眼下。君书影眼中精光一闪,几根针滑到手中,抬手把针尖向青狼头顶拍去。
喀嚓一声,君书影还没反应过来,只呆呆看著近在眼前的青狼的脸上似讽非讽的笑容,片刻後才感到手腕处撕心裂肺的疼痛。青狼已经捏碎了他的腕骨。
君书影疼得满额冷汗,满脸血色尽褪,却倔强地硬忍著不出声。
“君书影啊君书影,你还是那麽地蠢。蠢到我根本不屑和你为敌。”青狼从他手中将那三根银针抽走,在他脸边轻轻滑过,看他吓到发白的脸色,嗤笑一声,扔下君书影,转身去搀倒在地上的男人。
君书影软倒在地上,手腕软软地垂著,低著头气喘吁吁。高放急奔到君书影身边,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腕查看,突然察觉到青狼转头看了过来,眼中闪著算计的神色。
高放将君书影护在身後:“青狼,念在我们旧日也算同甘共苦过的同门的情分上,教主他也从来没有真正做过於你不利的事,我们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吧。”
青狼不答,只玩味地看著缩在高放身後的君书影。似乎这样看还不够,又走了过去推开高放,伸手抬手君书影的下巴仔细端详。
手下的那张脸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苍白,满面的汗水顺著光洁的皮肤向下滑落,因为吐了几口血,唇上沾了几点豔红,居然显得有些脆弱的美感。那直视著他的眸子却精亮异常。
君书影此时内损外伤交加,若在平时,他和青狼还能打个平手,现在却只能处处受制,心下苦不堪言。偏又不敢再有异动,怕万一激怒青狼,自己今天就真的要命丧於此了。
下巴上的手指力气奇大,君书影甩不开,只能逞强地和青狼对视,却被他那玩味的目光看得心下发毛。
“仔细看来,君左使长得真是……”青狼轻佻地啧了两声,“天姿国色啊。除了这脾气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君书影听得毛都要炸起来了。一向呼风唤雨惯了,这种弱势的感觉他很厌恶,厌恶至极。
高放听到看到,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是知道一些男人会对同性的男人有性趣,生怕青狼会对君书影起了什麽奇怪的想法。
青狼察觉到他的紧张,咧嘴对他一笑:“别害怕,我有好物要送你主子。”说著从怀中掏出一粒药,捏住君书影下颏,强迫他吞下去。而後甩手起身,看君书影在地上干呕,笑著道:“还记得以前那教主提到的永葆长生之药吗?这个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便宜你了。延续生命啊,呵呵。”
青狼轻笑著,毫不费力地抱起地上的高大男人,一跃而上,几个纵跳,消失了身影。
扬书魅影(生子)-第九章
“冷……好冷……我好疼……”君书影躺在床上,满头虚汗,神志不清。
高放在一旁心焦地守著。他已经为君书影把过脉,明显是中盅的脉象。他曾在苗疆待过,对盅术虽然略通一些,解盅的办法也学过皮毛,但是不知道这盅的作用,他怎麽也不敢冒然动手。
高放想青狼应该不会要了君书影的命,在当时的情况下,他想杀死君书影易如反掌,根本无需再费这些功夫。只是弄不清楚这盅的後果,也实在令他担心。
“教主,你哪里疼?”高放看君书影疼得厉害,暂时无法可想,只能先为他针刺止痛。
君书影勉强维持著一点清明,把手移向腹部,冷痛交加中体虚气弱,说出的话十个字倒有八个字只能听出气声:“这里……像有万千根针在细细地搅……”
高放手持银针,小心刺向君书影的中脘、神阙、关元、足三里、公孙等|茓,没想到刚刚刺上,君书影便象不能承受一般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手脚痉挛地在床上翻滚著。
高放连忙停了针,君书影力竭地趴在床边急喘,大颗大颗的汗珠顺著额前鼻尖滑落,又开始慢慢失神,喃喃著叫冷叫痛缩起了身体。
高放摸上君书影的皮肤,触手的温度烫得惊人。
“冷……”君书影瑟缩一下离了他的手。
“对了,温泉!”高放突然想到,苍狼山後山有地热,以前那教主为了享乐,让人挖了湖,引了活水,成了一个人造的温泉。当初君书影把前教主淫乐的行宫一把火焚毁,还好没有想起这温泉,它才得以幸存。
高放避开其他人,急急将君书影带到温泉所在的山洞里。
前教主生前对此处很是喜欢,藏私一样不让别人知道。因此知道这里的人不多,现在活著的人当中,知道的只有他们两人加上一个青狼。
洞内很是宽敞,洞顶很高。洞中央有一个大大的湖,清澈的水在里面泛著白腾腾的热气,流动的潺潺水声在洞内回荡来回,悦耳异常。整个洞里都泛著水波反射出的粼粼波光,显得美丽而圣洁。
略高的水温缓解了君书影的痛苦,使他神志渐渐恢复清明。
尽管他满脸憔悴,脸色苍白得像只鬼,他的一双眼睛却熠熠地闪动著愤恨阴毒的光。
“楚飞扬,青狼,你们害我至此,我绝对饶不了你们!”君书影一掌拍向水面,激起的声响在洞内回回荡荡,经久不散。
高放柔声安抚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教主,你先在此安心养伤,我会尽快查出你身上盅毒的解法。现在多想也无益。”
君书影深吸口气,轻点了下头,又道:“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我没那麽傻。”高放笑道,心中却有些酸涩。尽管君书影现在是一教之主,教中却没有人真心服他,只是惧怕他的武功高强和狠毒手段,才会恭恭敬敬惟命是从。如果让他们知道君书影现在这样力不从心的状态,他毫不怀疑,他们会一拥而上,把君书影撕碎。
君书影赤祼著身体泡在温暖的湖水中,能够明显感到内力在慢慢聚集。没有想到这从前用来行淫作乐的场所居然还有这样的功用。他让高放回去处理教务,高放也怕他们两人都消失太久会引起怀疑,而且看君书影现在的状态,普通高手还能应付,便听命离去。
高放的身影伴著悦耳铃音渐渐消失,君书影沈入暖暖的湖水中,开始闭目养神。腹内仍似有东西在搅动,有些酸痛,只是不像先前那麽绞痛难忍。
高放刚刚回到教中,便接到一件最为棘手的事情。
楚飞扬的战书又至。战时就定在今夜。
高放暗笑这中原大侠的迂腐,不过却要真心感谢他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备战。高放不懂武功,也知道他的那些毒药毒虫对著楚飞扬估计也起不到什麽作用,但是,楚飞扬这种刻板的个性却给了他取胜的机会。
高放在苗疆时,曾得一个草鬼婆赠他一种盅。得知那种盅的作用时他的脸色肯定很好看,但也不敢不接受那阴毒老妇人的一番好意。
中了那盅的人会短暂地失去行动能力,任人为所欲为。那本是苗疆那些带盅的女子对自己心仪却得不到的男子用的盅,什麽意思自然不言而寓。
高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用到,但现在,他却比谁都需要。他需要那一刻的时间。只要一点点的时间,就足够他从从容容地把刀Сhā入楚大侠的心脏。
汗,答应了小兔兔兔今天会多更一些,可是好象只多了两百字的样子。。。
表打脸,人家是有原因的>_<
H章大概会在下章OR下下章送上,那,先这样啦~
扬书魅影(生子)-第十章
是夜天一教内灯火通明,人声杂乱。
高放看著通往山脚的道路上断断续续的点滴血迹,皱眉吩咐天一教众分头追杀。
“楚飞扬身中盅毒,内息杂乱,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定不能让他逃掉。”
教内众人恭敬领命,分头行事去了。高放回到教中,驱散了跟随的属下。等到他一人独处的时候,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地,吐出一口腥血。
“真是个怪物……”高放喃喃道。他没有想到居然连苗疆盅毒也镇不住楚飞扬。那个男人中了盅,非但没有失去行动能力,还有力气伤了他。他是见识过这盅毒的厉害的。多少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被这小小毒虫变成了毫无反抗能力的傀儡,他简直无法想象楚飞扬的武功内力已经高到了什麽程度。
但是他也并非没有受到影响。高放擦拭去嘴角的鲜血,展颜一笑,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他一掌也没能要了自己的命,现在恐怕任何一个天一教弟子都能杀死楚飞扬。
楚飞扬躲在暗处,等那些天一教众全都追往山脚,才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後山走去。他的左肩上有鲜血殷出,染红了衣衫。那是那个长发男人刺向他心脏的一剑,被他避过了要害。
肩上的伤口并无大碍,他已经为自己点|茓止血,现在最让他难受的是体内横冲直撞的盅。
那盅霸道地冲散了他的真气,根本无法凝聚内力。眼前景物一阵阵模糊,身上燥热难当。楚飞扬已经隐约知道这盅的功用,不禁暗暗叫苦。浑身热得像要烧起来,并不厚重的衣物已经让他难以忍受。
眼前的景物开始有了重影,楚飞扬甩甩头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靠在一颗大树上,烦燥地扯松领口。
内力聚集不了,根本无法运功抵抗。体内盅毒来势汹涌,异常猛烈,冲得他的头脑一阵阵犯晕。
耳边突然隐约传来淙淙的流水声,微弱却清晰,撞击著楚飞扬的耳膜。他努力保持最後一点理智,挣扎著寻声走去。转过一片山林和乱石,面前居然出现了一个宽敞的山洞,水流的声音越发响亮起来,听在浑身燥热难当的楚飞扬耳中,简直如天籁一般悦耳。
跌跌撞撞地冲进去,楚飞扬本就开始模糊的双眼,在这一洞清澈波光中,更加有些视物不清,只觉得一片清亮水光中有个模糊的身影,影影绰绰。
楚飞扬暗咒一声,在这天一教的地界出现的人,必定是敌非友。身体上的燥动热度让他连心也失了平常的冷静,只觉得烦躁不堪。
楚飞扬努力维持清明,费力地积聚起四处乱窜的内力。山洞里有一刻的默然,只有淙淙流水声越发明显。
“楚飞扬!”君书影先是愕然,心下有些惊惧。以他现在的体力,对上楚飞扬,连一丝生还的希望也没有。
但是看清楚飞扬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之後,君书影从惊惧当中回过神来,他仍旧略显苍白的脸上慢慢现出笑容,上下打量著楚飞扬。那笑容一点点扩大,直大到夸张的地步,颠狂一般的笑。
他伸手隔空吸过岸边的外衫披在肩头,飞身出了水面。在温泉里泡了许久,除了腹内有些刺痛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不适,内力也已经能收放自如了。
“楚飞扬,你这是,中了毒吗?看你站都站不稳了。”君书影兴灾乐祸地说道,“我一直很苦恼什麽时候才能报那一剑之仇,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你不是武功很高吗?可惜呀,你现在打不过我。我现在却可以把你一点一点地,切开,碾碎。”君书影笑得开怀。
“从哪里开始呢?就从这双让人讨厌的眼睛开始吧!”君书影话音未落便飞身攻去。楚飞扬勉力抵挡,只过了几招,便已到了极限,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这里连地面也是热的,楚飞扬已经有些神智不清,只有最本能的渴望叫嚣著要冲破身体。
君书影狞笑著的脸在眼前晃动,他在说些什麽已经听不清了,只看到他高高举起的手刀。
楚飞扬从来不期待奇迹,在这样明显的敌强我弱的形势下,他只能苦笑著认命。罢了,看来今日真的要命丧於此了。
楚飞扬轻瞌上双眼。等待中的袭击却并未降临。
楚飞扬睁开眼睛,居然看到那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君书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上,蜷缩起身体,痛苦地翻滚著。
虽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这却是上天送到他面前的绝好机会。
楚飞扬费力地起身,把所剩无多的内力聚往右手,蹲在他面前,轻笑一声道:“这是天也要亡你。”
还没来得及出手,却冷不防被君书影一把抱住,嘴里喃喃著叫冷,直往他怀里钻。
楚飞扬急喘一声,被君书影撞倒在地,刚刚凝聚起的内力瞬间消散。
君书影原本只披了一件外衫,几经挣扎之下,大半肌肤都祼露在外。被光滑细致的肌肤贴著,君书影还在他的怀中不停蠕动,对於早已欲火焚身的楚飞扬而言,简直是最大的刺激。
扬书魅影(生子)-第十一章(H开始~~章)
楚飞扬努力维持著最後一点理智,举掌拍在君书影身上,却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温柔的轻抚。手下滚烫的肌肤触手细腻滑润,像是吸住了他的手指,舍不得移开。
楚飞扬热烫的体温似乎让君书影很是舒适,君书影喉中发出惬意的低吟。这声音更是让楚飞扬血脉贲张,手下的抚摸越来越重,情Se意味弥漫开来。
“唔……”君书影不适地叫出声来,却没有把埋在楚飞扬怀中的脸移开,反而蠕动著更往他的怀里钻去。楚飞扬却被这一声拉回了神智。
“!我在干什麽?!”看清躺在自己怀里的君书影,楚飞扬吓了一跳。已经被欲火烧成浆糊的脑袋却无法思考更多,只能费力地把君书影推到一边,起身欲向外走。走了两步又跌倒在地,体内的盅更加猛烈地横冲直撞起来,楚飞扬只能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早已神智不清的君书影却又不依不饶地贴上来,紧紧搂住楚飞扬的肩膀,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似乎不愿意碰到冰冷的地面一般,可著劲地缩在楚飞扬的怀里。
“滚开!”楚飞扬拉扯著。君书影喃喃著什麽,皱著眉头死命地攀住,似乎不满楚飞扬老想甩开他的企图,张口没头没脑地咬下去。
“!”这一口像是把楚飞扬体内的火彻底点著了,理智瞬间被燃烧一空,满身满心只剩下叫嚣著的欲望,渴求爆发,渴求发泄。
他一翻身把君书影压在身下,胡乱地把唇印在身下微弱挣动著的躯体上。君书影後背贴地,对他而言冰冷冷的石头激得他一个寒战,压在身上的身体却是火烫的,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不适地皱起眉头。
“冷……”君书影挣扎著向外爬,本能的摸向温度比较高的那一边。楚飞扬察觉他的企图,抱起他就地一滚,贴住温泉边上的一块大石,大石上暖暖的温度,让君书影安静了下来。楚飞扬在他身上游移的手指让他不适,微弱的挣扎却被早已兽化的楚飞扬死死压制住。
高温的包围让君书影慢慢清醒过来,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有些迷茫地看著在自己身上埋头动作的黑色脑袋,冷不防和猛地抬起头的楚飞扬对视在一起,撞进了那一双满布血丝,充满欲望和攻击性的野兽般的眸子。
“你……你干什麽?!”君书影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已被楚飞扬死死压制住,无法脱身。
楚飞扬冲他弯起嘴角,君书影甚至觉得那露出的牙齿上都闪动著和他的眼中一样的满含侵略性的光芒。楚飞扬已完全不见了平日里温和有礼冷静沈稳的模样,像是褪去了一层伪装的外皮,摇身一变,露出了野兽的真面目。
楚飞扬伸出舌头,在君书影的目光里慢慢地舔在他的胸上,滑过那条淡色的伤疤,滑到胸前惟一异色的点上。他的眼睛紧盯著君书影,那里面的光芒让君书影心惊不已。
被人在敏感处吸吸舔舔的感觉让君书影浑身汗毛倒竖,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你放开我!楚飞扬!有本事我们起来再绝胜负!”
君书影挣开一只手,一掌拍向楚飞扬,却被他轻易地化解了。君书影愕然地看著他,他不是中了毒?!刚才明明还一副虚弱模样,现在却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内力充沛,甚至比上次同自己交手时还要深厚。
楚飞扬没有给他更多时间思考,把他的两只手往头顶一按,对著他略微张开的唇狂风骤雨般地吻了下去。
君书影瞪大了眼睛,在他口中霸道翻搅著的湿软舌头像是也在同时翻搅著他的思绪。他怎麽也想不通为什麽会和楚飞扬变成眼下的情形。
楚飞扬也睁著双眼,两人就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对视。君书影看到楚飞扬眼睛里有明显的笑意,不像没有理智的人,可是却更加不像他所见过所了解到的楚飞扬。
先这麽多吧,人家还要赶作业,下次再来洒狗血。
大家对兽化的楚大侠可还满意??其实本来不想这样写的,写著写著就变成了这样。。。楚大侠你就继续野兽下去吧,平常难得野兽一次的说=.=
初次写H,唔,欢迎批评指正。如果有什麽意见,可以留言交流,下面的H写了不同的版本,也不知哪个好,惟一的结果就是,本人严重失血中。。。
顺,君教主“他怎麽也想不通为什麽会和楚飞扬变成眼下的情形”,我只想说,那都是你自找的你自找的你自找的~~~~~~~~~~~无限回音中。。。
扬书魅影(生子)-第十二章(H进行时。。。)
“唔……唔──”君书影左右甩著头,想躲避开楚飞扬唇舌的纠缠。楚飞扬挑眉一笑,眉宇间的邪恶表情看得君书影胆战心惊。
楚飞扬把君书影的两只手交在一起,只用了一只左手摁住。毫无反抗之力任人摆布的处境让君书影心头火起,狠命地扯动著手臂,却始终无法挣脱。
楚飞扬用空出的右手缠起君书影散落在石上的长发,在指间慢慢缠绕,不理君书影如何挣扎躲闪,自顾自地将唇轻柔地落在他的脸上,颈间。
“楚飞扬!我不管你搞什麽鬼!是男人就痛快点了断!敢如此折辱作弄本教主,要是有一天你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要你好看!”君书影胡乱喊著,特意抬高的声调却掩饰不住色厉内荏的心虚。
楚飞扬的动作轻柔地像是最亲密的情人间的吻,那种湿热触感让君书影心里一阵阵发毛。面对著此刻眼前这个突然间变了个人一样的高深莫测的楚飞扬,君书影发现自己更加愿意对著那个一心要取他性命的正义大侠。虽然他的剑很利,至少他的人是温和的,易懂的。不会像眼前的人一样,连眼神都带著会灼伤人的高温。
君书影喊完,楚飞扬果然停了下来,脸上带著淡淡笑意,和君书影对视著。山洞里回荡著的淙淙水声,只能让气氛更加紧张。
君书影吞咽一口口水。以他现在这样弱势的地位,楚飞扬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如捻死一只蚂蚁一样捻死他。
察觉到君书影的紧张,楚飞扬笑意更深,眸色也蓦然变深,微微将下身向君书影一顶──两人间的氛围陡然淫靡起来。
君书影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大腿间那滚烫硬挺的触感提醒著他切切实实的危险。
“你,你放开我!你有病吗?!”君书影再次挣动起来,屈膝想要踢开楚飞扬,却被他乘虚而入,将下身挤进了他双腿间。
察觉到这个姿势有多屈辱,君书影更是不管不顾地发狠挣扎起来,声音里也多了些惶急:“楚飞扬!你放开!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你放开我!!!”
因为剧烈的挣扎,君书影的後背被身下的岩石磨破了皮,楚飞扬皱了下眉,把君书影抱离那个地方,脱下自己的衣服铺在石面上。
君书影趁此时狼狈地手脚并用向外爬去,却被楚飞扬轻轻巧巧地一把拎回,小心轻放在铺了衣物的石上。
这种温柔只让君书影觉得更加耻辱。手打脚踢没有用,现下惟一的利器只剩牙齿,君书影张大嘴巴发狠的咬在楚飞扬左肩的伤口上。楚飞扬疼得皱起眉头,扯著君书影的头发把他拉开,对著那还沾著他的血的唇啃咬上去。
君书影一刻不停地挣扎。但越挣扎,那如蚍蜉撼树般的无力感就越来越深,让他满心恐慌,惊惧,慢慢地滑下绝望的深渊。
为什麽会这样?本该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暖昧缠绵地纠缠在一起的模样?
君书影的外衫还挂在身上,楚飞扬并不打算把它脱掉。腰间那松松系著的一拉就开的结他也不去碰,像现在这样滑下肩膀的衣衫,露出下摆的白晰大腿,让已经变成了只会服从欲望的野兽的楚飞扬心情大好,撩动得他的欲望更加高涨。
楚飞扬放开已快要窒息的君书影的双唇,在那被他弄得湿润润的唇上又轻咬几下,滑到君书影颈间亲吻啃咬,力气大得像是要将他拆吃入腹。
君书影仰起头,困难地伸手乱抓,一把抓住楚飞扬的头发,便不管不顾地硬扯起来。楚飞扬头也没抬,轻易地捉住他的手,向他身後一掰──一阵刺痛传来,被青狼捏碎过的左手腕又一次伤到,君书影仰头喘著粗气,疼得满头汗下。
感觉到他的手放松了力道,楚飞扬将他的双手拿到胸前,从手指处细细啃咬。
楚飞扬的亲吻总是带著咬啮。君书影甚至有种错觉,在他身上肆虐的是头真正的猛兽,那逡巡在他颈项胸前的唇齿满含著要将他撕碎的剧烈欲望。
楚飞扬放开君书影的手,他的左手只能软软地垂在身边,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作乱。楚飞扬似乎对此很满意,他抓住那不老实的右手,轻轻一用力──轻脆的一声,骨头错了位。君书影闷哼了一声。虽然不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却也让他无法再使出力气。
楚飞扬开始在他胸前动作。虽然君书影看不见,却能清楚感觉到他的|乳头是如何在楚飞扬的嘴里被吸吮玩弄。
比死更可怕的绝望让君书影浑身发凉。他终於了解到,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已经丧失了理智。和他说什麽,他都听不进去,理解不了。无法交流的无力感,更加加深了这种绝望。
君书影抖著声音哀求道:“楚飞扬,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答应你,有生之年永远呆在苍狼山上,绝对不会再有冒犯中原的企图。”
这本是楚飞扬最关心的事情,现在他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仍在他胸前肆虐。湿漉漉的温热感觉让君书影厌恶地发疯。
“楚飞扬,你听到我的话没有?!”抬高到有些尖锐的声音引起了楚飞扬的注意。他抬起头来,和君书影的眼睛对上。楚飞扬的眼睛比平常更加亮。但那里面闪动著的却不是理智,只有兽欲的光芒。看向他的视线也像带了高温一般,灼烫到令人难以忍受。
君书影看他停了动作,定了定神,用能做到的最稳定的声音说到:“楚飞扬,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吧?只要你放开我,我保证老死在苍狼山,哪里也不会去。不会威胁到你的中原武林。”
楚飞扬却只是定定地看著他,不发一言。这种沈默的气氛让君书影难以忍受。整个洞里除了水声,便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默不作声盯著他的楚飞扬让他无法遏止地害怕。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什麽。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看不透,所以才更惊恐,更惧怕。
“你到底答不答应……唔……”君书影终於忍受不了,尖声喊出,却被楚飞扬用手指进到口中,肆意翻搅著。
“唔……唔…………”君书影甩头想躲开,却只能更加认清到自己毫无逃脱余地的处境。
“唔─”君书影闷在喉中的声音陡然升高,楚飞扬一口咬在他的左|乳上,像是要咬下来一般用力。君书影皱著眉头胡乱地摇著头。满头黑色长发散在大石上,额前颊边的发丝汗湿了贴在脸上,看在楚飞扬的眼里,是淫靡无比的刺激景象。
他松开那已肿胀变大的|乳头,改为用唇轻抿著,前後左右地拉扯。楚飞扬似乎对他的左|乳特别感兴趣,一直在蹂躏著左边的|乳粒,对於右边却鲜少问津。这样的不平衡似是把所有感觉都放大了一般,让他在惊惧和绝望当中慢慢品尝。
楚飞扬拿出手指,又凑上去强硬地吻住还在急喘的双唇,那手指却沿著他的腰线滑下,在那露出衣衫下摆的大腿上摩梭片刻,又往後移去,直到按住了那最隐秘最难以企齿的地方。
君书影瞪大了双眼,额上青筋突出,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努力要避开楚飞扬霸道的吻。下身也在不停地扭动,要躲开那企图向里探去的修长手指。
楚飞扬把身体嵌在君书影的双腿间,轻轻地动著腰身,顶动著他。他的灼热硬挺隔著裤料一下下撞击在君书影腿间的细嫩皮肤上,在君书影身後肆虐的手指也强硬地挤了进去,转动按压,帮助那他将要进入的地方放松。
在他的手指进入的一瞬间,君书影的声音中已经有了哭腔,看向他的眼睛里除了惊惧愤恨,还多了些低下的哀恳。
楚飞扬放开他的嘴唇,皱著眉头专心地动著手指,那表情好象他在做什麽很重大的事情一样。
君书影不再挣扎,他的双腿有些微微颤抖,早已滑到手肘的衣衫遮不住一身的情Se痕迹。
感觉到身後的手指已经增加到了两根,君书影皱紧眉头忍著不适,低下地恳求道:“楚飞扬,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找很多美女。你要男人也行,我会为你找来最妩媚的男人!你要多少有多少……唔──”
他的话显然丝毫没有入了楚飞扬的耳,身後的手指已经增加到三根,在那被迫打开的身体里面肆意进出,转磨按压。
双腿被抬了起来,分开在身体两侧。长期习武使得身体柔韧有力,此刻却成为被侵入的绝佳辅助。楚飞扬可以将他的双腿任意弯折,折成最便於进入的位置。
直到感觉到了更粗大更灼热的东西顶在了|茓口,君书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楚飞扬喉间发出咯咯的如野兽般的声音,身下的动作却并不鲁莽。只是这样的轻柔让君书影更加忍受不了。感觉到那巨大的东西慢慢地顶入身体,又慢慢地抽出,再慢慢地顶入。反反复复,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紧致的内壁能感觉到侵入他的灼热硬挺上面突突跳动的青筋,甚至能感觉到那分明的形状。
君书影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反正他又不是女人,没有什麽好放不下。可是现在他却清晰地认识到,他忍受不了,一刻也无法忍受。那是在将他的骄傲,他的雄心壮志,一点点地撕毁,碾碎,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楚飞扬不再轻轻浅浅地进入等他适应,而是开始一直缓慢却坚定地向深处挺进。
君书影感觉到那热烫的利刃不断地深入,再深入,一直去往身体的最深处,他再也忍受不住地大叫起来,用尽最後一丝力气挣扎:“你出去……别这样对我……我求求你……别这样……”
楚飞扬完全不加理睬,只用手按住他又开始挣动的双腿,持续不断地向里推进,待到终於全根没入,楚飞扬闭上双眼发出满足的感叹。
扬书魅影(生子)-第十三章(H依旧进行时。。。)
被紧致温暖的内壁包裹,楚飞扬欲望猛涨,狂风骤雨般的挺动顶得内伤和外伤交加的君书影无力承受般低吟著胡乱摇著头。
君书影手腕无法用力,只能用手肘支撑著身体,徒劳地妄图向後挪动。上身只稍一抬高,便清楚地看到那胀得发紫的粗长东西在自己身体里进进出出的淫秽景象,深重的耻辱感让君书影恨到发狂。整个山洞里回荡著肉体撞击的淫靡声音,以及楚飞扬在他身上舒畅的低喘,洞壁的回音把这些声音无限放大了一样,直直地往君书影的耳里钻。越是不想听到,却越是连最轻微的细节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想到这些声响是那个男人在自己身上得趣,君书影就疯狂得想要毁灭一切。
他的野心,他的骄傲,他的一切,在这些淫秽下流的声音当中正在被一点点地碾压,一点点地撕毁。
楚飞扬不满君书影总是想要逃脱的企图,把君书影的两条长腿更加向下压,君书影撑起的手肘只能无力地放倒。脚被压在了脸的两侧,後脑被楚飞扬用一只手蛮横地托起,嘴又贴了上来,舌头也长驱直入,在君书影的口内肆意作乱,下面也一刻不停地继续顶动。
君书影拧著眉闭著眼,不死心地继续挣扎,只是全身上下惟一能动的右手也使不出一分力,在楚飞扬肩头胸口的胡乱推拒丝毫不起作用。细微的抗拒和低呜声只能让楚飞扬更加兽欲高涨,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般地用力折腾。
不知过了多久,君书影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嘴巴才被放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做无用的挣扎。大睁著双眼看向洞顶,粗粗地喘著气,努力忽视自己被楚飞扬架在肩上的双腿,和在身後不断进出碾磨的男根。
洞顶似乎在晃动,君书影知道是自己的身体在随著楚飞扬的动作晃动。他紧咬著双唇,唇上已有血迹斑驳。
君书影集中心神聚集著在温暖环境里又开始丝丝缕缕恢复的内力,汇集到双腿,在楚飞扬闭著双眼酣畅地动作的时候,猛然发力──将他一脚蹬开,随後向後一翻,滚入微烫的湖水里,内力随著水的漫溢而上,霎时间如被释放一般流遍全身。
楚飞扬正得趣间被人逃掉,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满心不爽地看向在水中对他怒目而视的君书影。
君书影将右手手骨接上,拉好滑落肩头的衣衫,感觉到内力在周身运行无阻,稍微放了心地呼出一口气。只要他不出这潭水,对上楚飞扬就还可以一战。
君书影不敢放松地紧盯著楚飞扬。楚飞扬却丝毫没有应战的意思,他居然对著君书影伸出一只手,霸道的眼神明显在警告他快些上来。
君书影真想冷笑出来,看来楚飞扬不只是被欲望蒙蔽了理智,他根本是傻了。可惜面对这样可怕的敌人,他笑不出来。尤其那敌人还不知廉耻地挺著那根东西觊觎著他的身体。
君书影小心地移动脚下的步子,寻找最有利的位置。楚飞扬对他的不听话显然很生气。他跳入水中,直直地走向君书影。楚飞扬现在毫无防备之势,对於君书影来说简直全身都是破绽,他凝聚内力毫不留情地攻了上去。
楚飞扬轻易便能将他的招式化解,君书影心下吃惊,手下却章法不乱。两人在水中一来一往过起招来,哗哗的水声冲散了方才的满洞淫靡。
过了几招之後,楚飞扬不耐烦地一掌格开君书影的进攻,也不管他还在对自己出招,一把捞过君书影的腰带近身来。过近的距离无法施展任何招式,君书影手下却一刻不停,两人缠斗在一起,毫无章法可言。
没几下君书影便被楚飞扬牢牢钳制在怀里,他心下开始慌乱,楚飞扬趁著打斗的空隙轻佻地在他脸上啾了一下,更让他愤恨到要发狂。
楚飞扬不耐再与君书影缠斗下去,将他拦腰扛起,飞出水面,几下轻跃,来到远离潭水的洞的边缘,往地上一放。体内寒气又开始作祟,君书影立刻蜷缩起来,热量很快散光,又如置身於冰天雪地一般冷寒。
楚飞扬一把拉开君书影蜷起的腿,先前已被肆虐过的小|茓轻易便容纳了他已胀到发紫的男根。他靠坐在石边,把君书影拉起,坐在自己身上,从下向上挺动著,又把君书影上身拉过来,蛮横地堵住他的嘴。
不知过了多久,伴著楚飞扬的低吼,君书影感到一股热流冲入体内。满心的耻辱,惶恐,委屈,让干涩的眼角流出泪水。好象有什麽东西在这一刻,彻底改变了,彻底失去了。
扬书魅影(生子)-第十四章(H完成时。。。)
一股股热流喷洒而出。楚飞扬那巨大的昂扬还在君书影体内,一双大手又开始在君书影身上摸摸弄弄,强迫那总是抖动著要缩起来身体舒展开来。
君书影虽然仍旧感到冷,却不如先前那样难以忍受,至少神智是清醒的。但是他现在情愿自己昏过去,便不用再面对这样对他而言如地狱一般的折磨。
感到眼角的泪水被楚飞扬用修长的手指揩去,随之而来的是温软的舌头舔过眼角,君书影惊愕地感觉到体内那粗长的东西再次迅速地肿胀起来。他勉强睁大了双眼,拉拒著被楚飞扬捧在胸前的双手,却被楚飞扬一把拉下,贴上他的嘴强与他唇舌交缠,下面又开始顶动起来。
君书影浑浑噩噩间不知被折腾了几次。那巨大的东西在体内不断肆虐,仿佛连思维也搅乱了。被一次次泄在身体里的热液让他难堪,耻辱,厌恶,愤恨,却无力反抗。所以更加仇恨。唇上口中被他发狠咬出了许多细细伤口,口内弥漫著血腥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楚飞扬最後发泄出来,终於不再继续,将他揽在怀里,沈沈地睡去了。
看著近在眼前的毫无防备的睡脸,这是多麽好的动手机会。可是被内伤损害过重的身体,又刚刚被那样对待,根本连一根手指也难动弹。君书影在满心愤恨不甘中慢慢合上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昏睡过去。
洞外天光微明,啾啾鸟鸣传入山洞,淙淙流水声安详而静谧。楚飞扬慢慢醒来,满洞波光让他一时不知身处何处。
怀中温热的身体让他瞬间僵住,肌肤相贴的触感太过亲密。他低下头,犹疑著拨开胸前那张脸上散乱的长发,映入眼帘的脸让楚飞扬有片刻的不敢置信,尤疑还在梦中。但是那张脸那样地贴近,近到连他紧蹙的眉峰,眼角的泪痕都看得一清二楚,真实地不能再真实。
楚飞扬急忙撤身站起,两人仍旧相连的地方分离的淫秽声音让楚飞扬一向冷静自持的头脑瞬间炸开。眼前的事实实在太过荒唐。但两人俱是不整的衣物,君书影满身遮掩不住的情Se痕迹,腿间凝固的白浊,都在提醒著他,不管有多荒唐,多麽不可相信,事实就是事实。
楚飞扬三两下理好衣物,君书影也在此时慢慢醒来,睁开了双眼,缓缓起身。阴狠的视线射向站在几步外的楚飞扬,带著要将他挫骨扬灰的恨意。两人便这样一上一下地对视著,谁也丝毫不让。
现在再去追究原因毫无意义,怎样发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要如何。
君书影阴险狡猾,如果待他恢复了元气,再想杀他,恐怕不易。楚飞扬不是会使阴暗手段的卑鄙之人,却也不是会错失良机的刻板笨蛋。
杀意陡然弥漫开来。
君书影低下头,满头长发散遮在脸前,坐在原地动也不动,仿佛死心受死一般。
楚飞扬沈声道:“君书影,你心肠歹毒,作孽深重,我留不得你。受死吧!”说完便举掌攻去,招式迅猛凌厉。
君书影就地一滚,躲过这一击。体内被青狼那药带来的阵阵寒毒仿佛已经清了,内力不再滞涩,身形也灵活起来。只是对上面前一身杀意的楚飞扬,丝毫胜算也无,只能勉强躲闪,撑得一时是一时。
君书影靠著洞壁站起身来,防备地看著楚飞扬。
两人一进一退,一攻一躲。君书影不和楚飞扬正面对招,只借著灵巧的轻功在这山洞里来回躲闪,楚飞扬一时之间倒也无法得手。
闪避间,君书影突然觉得腿间一阵湿凉,一股股白浊顺著衣摆下时隐时现的大腿根部流了下来。不只君书影黑了脸,楚飞扬也是一滞,蓄势而发的凌厉招式却是怎麽也无法出手了。
君书影呼哧呼哧喘著粗气,两眼通红的怒视著楚飞扬。楚飞扬移开视线,卸了内力,放下手,轻咳一声说道:“我不愿趁人之危。我们改日再战!”说完便转身离开。
直到感到楚飞扬的气息已远,君书影终於撑不住地软倒在地,闭著眼靠在石上。身後又有几股流出,下身一片粘腻。君书影两眼通红地一拳砸上身侧的石头,手背上鲜血淋漓,染红了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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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於~~~~~~~~~~~~~H完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麽了。。。
交待一下,俺最近事情比较多,有时可能不能按时更新,包涵包涵~~~
扬书魅影(生子)-第十五章
君书影在潭水中把身体洗净。不多时高放来到山洞,站在潭水边上向他叙说这两天来的事情。
“……没有想到楚飞扬的武功竟然如此高深莫测,还是让他跑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万万不敢相信那草鬼婆的东西也会失效……”高放抚著发上的银饰随口说著。
水面下君书影的手狠狠地攥著,指甲掐入肉中也浑然不觉,丝丝鲜血飘散在水中。
“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君书影打断还在滔滔不绝的高放,淡淡开口道。
高放在潭边坐下,把光著的足放到水中,慢慢踢摆著:“不说了不说了,以後总会有办法的。”
君书影慢慢走来,水纹一圈圈荡漾开去。高放突然感到肩头被人握住。君书影走到他面前,拿起他的手与他掌心相对,一股热流从相接的掌心处游入身体游遍四肢百骸,原先因中了楚飞扬一掌而带来的伤痛在这温和热流中慢慢平复。
高放惊喜道:“教主,你的内力恢复了?!”
君书影持续不断地推动真气为高放疗伤,点头道:“虽然只恢复到七八成,但是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滞涩感,寒毒似乎也清了,过两天应该就能完全恢复了。”
高放喜滋滋地用另一只手撩起身下的水,笑道:“想不到这水竟然还是如此好物。以前真是被那老头子给遭踏了。”
君书影抿紧了唇。他当然知道,不只是这潭水的功效。
楚飞扬离了那山洞,一时间也不知该往哪里去,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山顶。
独自一人静思时,那夜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全都涌了上来。不但没有忘记,甚至连最微小的细节也记得清清楚楚。唇齿相依的亲密感觉搅得他心烦意乱。最难堪的是,他现在清晰地记起了,从头到尾都是在他在用强。
楚飞扬挽好头发,烦乱地长吁一口气。
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本来简单至极的事情也变得复杂起来。不记得还好,记起来了,便逃避不了,无法抹杀曾经有过那样亲密关系的事实。
不是他要有什麽奇怪的想法,只是对著一个今早还被他温柔抱在怀里的人,楚飞扬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如从前那样利落地痛下杀手。
要是趁著早上一片混乱什麽都没想起的时候杀了他就好了。楚飞扬拣起颗石头砸下悬崖。
可是……白色的浊液顺著君书影的腿流下的淫靡情景又在眼前闪现。楚飞扬再次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仿佛旁边有知情人在看著一样。
他还记得昨夜君书影曾说要终死在苍狼山上,再也不会进犯中原的话。如果是这样也不错,他和君书影并没有什麽深仇大恨,只要他安安分分不作乱,楚飞扬并不想和他为敌。虽然答应过宋蓝玉会为宋家讨个公道,想那宋家也非善良之辈,背地里为非作歹,作过太多恶事,落得这样下场,大半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想想自己居然在为不杀君书影找借口,楚飞扬苦笑一下。况且他昨夜最终用行动拒绝了君书影提出的条件……现在想君书影也许会依言安安分分地当他的天一教主,根本是自欺欺人。
楚飞扬再次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既然此刻下不了杀手,想再多也无益,留在这苍狼山上更加没有意义。眼下不如归去,如果君书影敢踏足中原武林为非作歹,他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扬书魅影(生子)-第十六章
君书影在那潭水里又耗了几天疗伤,功效却始终不大。外伤早已没有大碍,内力却始终无法完全恢复,甚至有时还会削减。他挂心著教内之事,这山洞里的一切又时时提醒著他此处发生过的荒唐之事,君书影终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君书影离了这山洞之後,想把这带著他恶劣回忆的地方给毁了,却又思及日後可能会再用到。毕竟那潭水的确是得之不易的好物。便让高放派人把这洞给堵住,眼不见心不烦,直当它毁了不存在了。高放虽然有些莫明其妙,还是听令而行,把那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君书影回到教中之时正是天一教最乱的时候。他消失这许多天已经让一些教众起了疑,教内什麽传言都有,传得最多的就是他被青狼重伤,命不久矣。心存反意之人怎忍错失良机,都再也等不急地露出了尾巴。君书影回到教中,立即以雷霆之势扫清敌对势力,把几个带头的堂主当众施以酷刑,折磨至死。血腥的场面让人不寒而栗,一时间教中上上下下无一不对君书影更加唯唯诺诺,惟命是从。
天近正午,阳光明媚。偏厅内宽大明亮,窗外树影扶疏。处处飘荡著甜腻的桂花香气。这样安宁慵懒的气息提醒著这群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苍狼山上也有春天这个美好的季节。
“教主,这是近几个月来各分堂的帐目,你过目。各处进帐都多了起来。前些日子杀了几个不安分的堂主,现在这些都老实多了。”高放将一本帐册放在君书影面前。
君书影拿起胡乱翻了一下,便合上推到一边。“你做这些我放心。以後不用拿给我看了。”说著揉了揉眉头,一副懒散样子。
高放手撑上木桌凑近来看,皱眉道:“虽然你说相信我让我很高兴,但是,这不像你。”
“哦?!那怎样才像我?”天一教内乱渐平,君书影似乎兴致不错,淡淡笑著反问道。
“教主你生性多疑,以前任何事都不会假手他人,非要自己亲历亲为才放心。最近几天……好像懒了很多。”
君书影笑容骤敛,脸色变了变,冷哼一声:“高放,你越来越大胆了。”
高放抱起帐册走离几步,呵呵笑道:“因为教主最近没有动不动就把人吸成干尸,没有那麽可怕了。”说完轻盈地离开,叮叮当当的悦耳铃音渐行渐远。
君书影沈下脸来,放在桌上的双手慢慢握紧,不知在沈思著什麽。片刻後又站起身,打开墙上的暗门,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暗门之後,那门又刷地合上,只留满室寂静香气。
每月十五是各堂堂主觐见教主之日,这规定从天一教创建之始就定下了,如今虽几经内乱,这条规定竟然从来没有废弃过。此刻大厅内各堂堂主正襟危坐,逐个汇报过来。君书影靠坐在软榻上听著,或淡淡赞扬几句,或沈声指责几句再温言安抚稍许。
这些堂主在外面也都是呼风唤雨作威作福惯了的人,在这里竟然像是猫嘴下的老鼠,战战兢兢。每个堂主汇报完後,都是满头细汗,竟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好在君书影虽然阴晴不定,总不至於不讲道理刻意为难,对每个人都只是简短下了命令便轻轻点头放过了,可怜那些堂主却总少不得要心惊胆战一番。
最後到了赤焰堂的堂主这里,君书影却没有搭理。赤焰堂主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便恭敬地垂首候著。随著时间的过去,赤焰堂主额上已开始出现斗大的汗珠,顺著暴出青筋的额角下滑,滑至下巴,再滴落到衣衫上。他却不敢稍动一动去擦。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君书影仍是没有出声。赤焰堂主偷偷抬眼去看,只看到他们的教主单手撑额斜倚在榻上,却看不见那低在衣袖下的脸上的表情。周围的其他堂主仍是正襟危坐,人人自危,自然谁也不会为他出声。
赤焰堂主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开口道:“不知教主对赤焰堂有何指示?”
君书影却仍是没有理睬。满厅是可怕而压抑的静寂。
赤焰堂主终是忍受不住,从椅子上滑下,两股战战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头,声音有些发颤:“教主,赤焰堂虽然无功,但亦无过,对教主更是忠心耿耿可鉴日月,若有什麽地方让教主您不满意,属下自愿领罚,恳请教主开恩饶命!”说完又是重重的一磕,用力之大,砰地一声,额上已是鲜血淋漓。
君书影这次总算是出了声。他抬起头,颇有些茫然地说道:“你这是做甚?你又没有犯错,要开什麽恩饶什麽命?”
赤焰堂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顶著满脑袋血愣愣地跪著。君书影懒懒地摆了摆手:“都说完了吧?说完就下去吧。”
底下的各堂堂主急忙站起身来,恭敬告退。那赤焰堂主经过这一遭,竟像是平白捡了一条命一样欢喜,哪里还顾得上计较君书影有些反常的反应,又是重重的一磕头,站起身来迅速离去了。
待到堂主们全都离开,君书影从榻上起身,皱眉扶了下额头。高放凑上前来,关切问道:“教主,可是有哪里不适?”
君书影摇了摇头,走进内室。高放在後头看著,眼中露出些担忧神色。
高放总觉得君书影这几天不太对劲。也许是天一教叛乱平定,内敌肃清,不需像从前那样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君书影如今似是松了劲头。从前那几乎无时无刻不精光闪烁充满算计的眼,现在却是无时无刻都懒懒散散昏昏欲睡,一副随时都准备闭上的架势。
刚才那些堂主个个噤若寒蝉,连头也不敢抬,自然没有看到君书影的神色。他就坐在君书影的身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君书影的沈默把那些堂主吓得够戗,实际上他分明只是睡著了。
高放走至窗前看看天色,不过刚过酉时而已。一个练武之人如此嗜睡,绝非正常。但是君书影不说让他诊脉,他自然不敢随便碰他脉门,否则以君书影的脾气,他就这麽冤死了也是可能的。
空气中暗香浮动,晚风和煦。高放轻叹口气:“但愿只是春气抬人吧。”
扬书魅影(生子)-第十七章
十七章
南风习习,夜色如水。
东西落地的杂乱声音在宽敞的密室里来回回荡,被那厚厚的墙阻住,一丝一毫也传不到外面。
君书影一把扫落桌上的东西,俯在桌面上粗喘不已。他不死心地抬起右手一掌拍下,却只在桌面上留下浅浅的掌印。
“为什麽?到底是为什麽?”君书影两眼发红,喃喃著跌坐在地上。
自他从那山洞里回来,本以为很快就能恢复的内力却迟迟没有起色,甚至越来越有力不从心的感觉。腹中像有一个无底洞,将他的内力丝丝缕缕地吞入,固结,无法施展。他能感觉得到那内力并没有流失,只是他无法催动,像是有另外一个东西,在抢夺他的力量。
“到底是什麽?”君书影用手按住腹部,关节发出清脆的声音,指尖发白。
他一有时间便窝在这密室里,遍阅群书,尝试许多方法,却始终无法收回全部内力。君书影心下清楚,那必定是青狼给他下的盅的作用。然而他几乎看遍了所有有关苗疆盅毒的记载,也没有看到如他这样的症状。倒是看到了高放下给楚飞扬的盅,忍不住看完之後,直气得头顶生烟,却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苦不堪言。
君书影走出密室之时,已是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片刻前还曾怒火冲天大发雷霆。暗门一开,便看到高放已在房里等著了。
“在练功?”高放丢下百无聊赖之时拿在手中把玩的镇纸,迎上两步,“教主,你刚恢复不久,凡事要循序渐进,否则反而过犹不及了。”
君书影摆了下手,走到桌前端起早已倒好的茶,淡淡开口道:“你有事?”
高放笑道:“如果不是你,我什麽事也不会有。”顿了顿,正色说道:“今日得到密报,自从那少主跟在青狼身边,青狼好像有些蠢蠢欲动了。我们不可不防。”说著拿出几张纸笺。
君书影接过密信看了几眼,冷笑一声道:“为那怪物少主?他倒是眼光好啊。”
高放拉开凳子坐下,长叹道:“自古红颜祸水。这少主就算没有一分能耐,那张脸那身段,当祸水是真正够格。想那少主没别的本事,爬上青狼的床用身体交换些什麽,也不是没可能的。”
君书影沈默不语,却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高放捏起一个杯子细细把玩,继续说道:“本来我还担心青狼对你有什麽企图。你处处与他为敌,他竟然从不与你计较……”
嚓地一声,是杯子碎裂的声音。君书影一把捏住高放的脖子,手上青筋暴出,恶狠狠道:“你越来越放肆了。以为我真不会杀你吗?”
高放大睁著双眼,张大嘴巴,双手掰住脖间的大手。君书影手下用力,直到看他脸色发青嘴唇失去血色,才放开手,居高临下地冷冷地看著。高放捂住脖子跌坐在地,又咳又喘,狼狈不堪。
“我……我知错了,教主恕罪。”高放困难地抬头看向君书影。
君书影冷哼一声,吩咐道:“你去安排防御,以防青狼来犯。如果没有其他要事,不要来打扰我。”
高放低头应了声.君书影点了点头淡淡道:“你出去吧。”
“是,属下告退。”高放从地上爬起,压制住咳嗽,躬身向後退了出去,细白脖间清晰地印著几个青紫指痕。君书影略皱了皱眉,听到高放的脚步声伴著铃音渐渐远去,他走到书架前抽出几本书,继续埋头深究去了。
高放动作利落,防守部署很快安排好。君书影心知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如果和青狼正面交锋,几乎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只能指望这些属下还有些用处,挡得一时是一时。而他必须在此之前找到解盅之法。
君书影面上虽强,却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总是无法稳定下来的内力,让他连惟一的依靠也没有了。有时午夜噩梦惊醒之时,那突然间空荡荡的丹田,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内力的感觉甚至比噩梦还要可怕百倍。如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处一群虎豹豺狼之间,面临著随时身首异处,粉身碎骨的危险。
细细想来,仿佛自从遇上那楚飞扬,他的好运就到头了,从此以後便霉事不断。如果不是先前被楚飞扬重伤,他就不会轻易败给青狼,不会被下那什麽诡异的盅,不会有那山洞里荒唐耻辱的一夜,不会到如今这样一天一天内力变弱却还要强作无事,不知何时能恢复,不知何时被看穿而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惨处境。
扬书魅影(生子)-第十八章(已补完)
斜风细雨,落英缤纷。清脆铃音从走廊尽头传来。高放行色匆匆,连门也不敲就直直闯进书房。
“教主,青狼的人已经到了山脚。我们不能这麽坐以待毙……教主?!”
高放进来得太急,君书影来不急遮掩,正趴在桌前干呕,一副狼狈模样。
“滚出去!”君书影随手抄起桌上的东西砸向高放,气急败坏地吼道。
“教主,你身体不适?让属下看看吧。”高放面露忧色,躲过砸来的书籍毛笔,上前几步。
“我没事!”君书影气急地出声,扶著桌面站直身体,“我现在要练功。你出去,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不要来烦我,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虽然强作镇定,君书影面上却毫无血色,苍白地吓人。
看君书影扶著桌子仍摇摇欲坠的样子,高放无论如何也不敢这样离开。“教主,讳疾忌医总是不好的。属下是什麽人?你难道还不相信我?!”
君书影冷笑一声:“是啊,你是我什麽人?我为什麽要相信你?马上给我出去。不要逼我杀你,高放,不听话的狗我不会养。”
高放顿了顿,倏然笑道:“教主莫不是现在根本就杀不了我?要是以前,你早就动手了。还会跟我废话那麽多?”
君书影的脸色沈得要滴出水来。高放说得不错,他放在桌上的双手连握紧都做不到。高放笑吟吟地步步踏近。君书影脚下一动,却突然腿一软倒在地上,腹内一阵翻天覆地的作呕,弯著腰却什麽也吐不出来,眼前阵阵发黑。
一双手轻抚上背慢慢拍著,手腕也被翻了过去,几根微凉的修长手指搭上腕间。君书影扯动手腕,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现在连高放也挣不开。腹内又是一阵作呕,大有要把五脏六腑都倒出来的架势。君书影哪里还有闲心去管高放。
慢慢地顺过了气,君书影已是满头大汗,眼前发黑。高放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教主,你的内力……”
君书影猛地抬起头盯著高放,切齿道:“听著,不准说出去!否则……”
高放急忙摇头:“我不会。你放心。”
事实已经被高放看穿,君书影也不用再在他面前强作威武,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一副虚弱模样。
瞥了高放一眼,君书影嗤笑一声:“我的内力只是暂时无法施展,休息一会儿就会好,想是余毒未清,过几天自然会好。你做什麽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高放皱著眉头没有作声,拿起君书影的手腕又一次细细诊脉,纤秀眉宇越皱越紧。君书影被他这副表情搅得心烦,一把挣开高放,不耐烦道:“我说了没事,不用再诊了。”
高放动动嘴,难以启齿一般,迟疑地问道:“教主,你……你嗜睡,作呕──的状况,什麽时候开始的?”
君书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沈思了一下答道:“上个月中。”
高放低头沈默了片刻,再抬起头来看向君书影,却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君书影充满疑惑的双眼。吞吞吐吐道:“教主,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君书影不耐烦地说道:“快说!”
高放咽了咽口水,眼睛看著君书影的肩膀,说道:“虽然很不可置信,可是,教主你的脉象,是──喜脉。”
满室寂静,惟有窗外沙沙雨声。
“什麽脉?”
“喜脉。”
……
“……什麽东西?”
“……是喜脉,教主。”
君书影愣怔了片刻,艰难起身,推开高放扶上来的手,踉跄走向门外。
“教主……”
君书影抬手阻止高放跟随,低声道:“让我一个人静静,我一个人静一静。”一边说话一边向门外慢慢挪著,脚步拖在地上,重似千斤无法抬起一般,连到了门槛处也不知抬脚,绊倒在门边。
高放轻叹一声,走过去蹲下,伸手扶住君书影的肩膀,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种事情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连听也没听说过。人类,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孕育新生命的永远是雌性,母亲。他和君书影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君书影是个男人,还是个自傲自大野心膨胀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此刻他的身体里,却在孕育著另外一个弱小的生命。无比荒谬的现实,无比现实的荒唐事。
“教主,其实古代的传说里,很多上古之神都是父生子子生孙……这个也不算什麽稀有的事情……”高放睁著眼睛信口胡诌。君书影低著头,沙哑的声音蓦然响起:“给我一碗药。”
“什麽?”高放顿住。
“给我一碗药,你知道是什麽。过後就──你忘掉,我忘掉,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高放沈吟了一下说道:“刚刚两三个月,堕胎是可以……”君书影听到这句话时身体明显一震,高放心知这种话对他刺激太大,忙转开话题,“可是,有一个问题。我虽然不知道这,这个东西是怎麽来的,但是看来和青狼下的盅有关,你的内力总是无法恢复,也和它有关。把这东西拿掉,好的结果是,它无法再禁锢你的内力,你会恢复功力。坏的结果是……”
“我的功力会跟著一起流失?”君书影接过话。
“恩,就是这样。”高放怯怯地点了下头,犹疑了一下,接著说道:“我刚才给你把脉,你的内力并没有损失,倒像是被那个东西吸引住用来保护自己。所以如果等他长成……生下来,到时它用不到你的内力护体,自然会归还。”
君书影右手抓住门框,手背上青筋暴突,被抓住的地方劈劈啪啪地陷了下去。
“教主,你的内力……”
君书影突然站起身来,暴发似地大吼一声,飞身冲出屋廊,身影飘忽,消失在雨中的树林里。高放急忙追去。君书影所过之处草木尽折,去路明显,高放很快找到了他。
此时他正身在一片花树当中,发泄似地释放功力,跳转腾挪,招式凌厉,四周落花飞舞。原本满树繁华,很快只剩残枝败叶。君书影犹不解恨地一掌掌发力,摧折树身。
“为什麽?!为什麽要是我?!全天下比我狠比我毒比我恶的人多的是!为什麽偏偏是我?!我做了什麽要如此对我?!”君书影嘶吼著,裹胁了内力的声音震耳欲聋。
直到发泄完了,累了倦了,君书影低头跪倒在泥水里。凌乱发丝下的脸上满面是水,分不清是汗是雨。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他躺平下来,把身体贴住满是落花的土地,仰面朝天,闭起双眼。
高放默默地走来,站在他身後。
细雨沾衣,微凉而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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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参、黄!、当归、川芎、熟地黄、生地黄、菟丝子、桑寄生,对水熬成一碗浓黑药汁。君书影刚让人把只动了几筷子的饭菜撤下,高放就把药放在他面前,笑吟吟地看著他:“教主,喝了吧。”
君书影看了眼那黑色汤汁,浓烈的药味让他本就不好受的胃更加难受,皱眉问道:“什麽东西?”
高放笑道:“教主,你不会想知道它的名字。当它是伤药,快喝了吧。”
君书影厌恶地瞅了高放一眼,拿起碗仰头倒进肚里,喝得太急以致有些反胃作呕。高放端出一盘梅子放到桌上,君书影的脸刷得黑了:“高放,你当我是什麽?不要做得太过分。”
高放收拾了药碗,笑得眼睛弯弯:“教主,能让自己好受些的事情为什麽不做?何必在意那麽多。你永远是我们英明神武的教主。”说完便轻盈离开,留君书影一人在那里皱紧眉头瞅著桌上那盘诱人的青梅。
两只小受谈生娃= =~
扬书魅影(生子)-第十九章
高放按著女人安胎的法子为君书影调理,所幸同样管用。若是君书影每天看到他时不是脸色黑得堪比锅底,就更好了。
青狼带著一大干人在山脚下驻扎下来,半个多月以来居然安安分分,一丝动静也无。虽然君书影对此很是纳闷,但也只能敌不动,我不动。以他现今的体力和功力,先发制人是不可能的。虽然在这场对峙当中的被动处境令他很心焦,却也无可奈何。
倒是高放,每天乐呵呵地为他煮药,调弄吃食,一副不亦乐乎的样子。一想到高放肯定是把自己当成个怀孕的女人在伺候,君书影就想伸指头捏死他。但是高放的照顾的确让他好受很多,何况高放每回见他时都是一脸灿烂笑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君书影索性想开了,让吃就吃,让喝就喝,让睡就睡,谨遵医嘱。只是高放那几乎称得上慈祥的眼神总是把他看得浑身炸毛。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没有意外发生,十个月以後……君书影不敢想了,那比他这一辈子遭遇过的所有事情都可怕。
意外自然没有,只有青狼正在山脚下对他和他身下的位子虎视眈眈。这种事对於君书影自然不能算是意外。也许对他来说,让他平平安安坐在教主位子上终老才是最大的意外。
青狼安静了十多天,终於有所行动。君书影也早在对峙僵持中等得不耐烦。两方人马在山门外的空地短兵相接,杀声震天。
这里曾是他们共同练武的场地,他们曾是共患生死的同僚,如今却相互杀红了双眼。地上鲜血横流,空中血肉横飞,不知是谁的断肢落在的谁残缺的躯体上。
这场注定两败俱伤的打斗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原本在人群後方站著的青狼突然纵身跃起,扑向同样在战圈之外的君书影。君书影後退几步,高放急走向前,扬手画出一缕紫色烟雾,那紫烟迅速晕染开来,迎面扑向青狼。
青狼不敢小觑高放的毒药,只能飞身闪开,来势暂缓。高放还要上前,却被人一把拎起扔到身後。君书影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再看去时两人已经缠斗在一起。
高放心下捏了把冷汗。随著胎儿的长大,君书影的内力越来越不稳定,内力骤失的发生越来越频繁。若是在此时出现什麽意外,君书影就再无活路了。
青狼和君书影俱是顶尖的高手,这一场生死相搏都拼尽全力,四周飞沙走石,凌厉的杀气使得任何人都无法靠近。两派教众的厮杀停止了,全都远远退开,围观这难得一见的高手对决。
两人不相上下地相持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高放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君书影最初的凌厉气势渐消,渐渐有些左右见绌,力不从心。青狼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内力发生扰动,越来越弱,君书影开始破绽百出。青狼轻易寻了个空档,捉住他的手腕,居然探指搭脉。君书影著了慌,凝起最後的内力一掌劈去,却被青狼捏住脉门略一用力,立刻疼得力气全消,苍白了一张脸,只能用眼神恨恨地剜著青狼。
青狼咧嘴一笑:“君教主,你果然真的……”君书影立刻紧张地瞪大双眼,青狼没有说下去,却抬头扫视了周围一圈黑压压的教众。原本势均力敌的两方人,现在一看便知高下。君书影的手下个个垂头丧气,士气大跌,已没了斗志。
君书影吓得脸色更加白了,恨恨道:“如果不是你害我,我怎麽会到这种境地。你敢说出去,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青狼嗤笑一声,把君书影拉近面前,轻佻地抬起他毫无血色的脸:“我倒要看看,君教主这副样子,要如何让在下生不如死?!”青狼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朗声发话。刚说了几个字,君书影惶急尖利的声音突起:“你住口!”
青狼收了声,笑吟吟地看著急喘粗气的君书影。君书影低下眼睛,眼睫盖住愤恨的目光,低声道:“你赢了青狼,教主之位你拿去吧。我会立刻消失在你面前,从此不会再回天一教。而你,看在我们好歹是同门的份上,这件事请不要说出去。如何?”
青狼握住君书影手腕的手指慢慢地摩梭著,笑道:“教主之位根本已是我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你觉得你有资格拿它来和我交换条件麽?!”
没了内力护体,君书影在慢慢地虚弱,不知不觉间已满头虚汗。
他强撑著镇静问道:“我所有的仅此而已,除此之外只有一条命了……”
青狼又是一声嗤笑:“我要你的命做什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喜欢杀戮麽?”
君书影无法再平静下去,急燥地咬牙切齿道:“那你到底想干什麽?!这对你没好处,青狼。就算要我死,也给我留点尊严。”
青狼玩味地看了君书影片刻,才慢悠悠开口道:“看在我们同患过难的情份上,我不会为难你。我所要求的,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而已。”
高放离青狼和君书影二人甚远。君书影被制住,他不敢冒然上前。只远远看到青狼在和君书影说些什麽,君书影的面色越来越难看。高放虽然焦急,却也无法可想。
只见君书影低下头,用比方才大了些的声音说了一个名字。高放有点莫明其妙,又见青狼笑著摇了摇头,在君书影耳边又说了些什麽,君书影面色一沈,愤恨地盯著青狼。青狼仍旧笑著比了个请的手势。君书影深吸一口气,大声喊出一个名字:“楚飞扬!”
扬书魅影(生子)-第二十章
这样一个名字,单单只是喊出声,对於这些曾吃过楚飞扬不少苦头的天一教众,就带著十足的威慑力。他们纷纷抬首四望,面有惧色,生怕这被唤的人会凭空出现。
高放敛了眉头看著青狼手下已有些站立不稳的君书影。他只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此刻也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
胜负已分,原本对君书影就没有几分忠心的教众瞬间倒戈。青狼含笑看了看四周纷纷丢下武器伏首认输的人,放开君书影,叹道:“我真是不明白,这样的人上之人,你做得开心?只要你有一刻的弱势,你的属下随时都会反咬你一口。这些就是你想要的?!”
君书影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又突然内力凝滞,已是有些晕晕沈沈。他冷笑一声,并不答话。青狼也不介意,招来两个手下,指指君书影道:“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君书影诧异看向青狼,恨声道:“你想食言?!”
青狼淡淡一笑:“我只说不会杀你,可没说要放了你。你这种人,放过了,这教主我怎能做得安心。”
君书影气结,体内一股气逆转,喉中突地一阵腥甜,鲜血突破咬紧的牙关,缓缓留过干裂的嘴唇,殷染出一抹血色。高放走来,被青狼的手下拦住,青狼摆摆手示意放行。高放紧走两步扶住君书影,拿出一颗药放到君书影唇边。君书影低下眼睫,张口吞了药丸,在心里像念经一样念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才压制住想立刻砍死青狼的冲动。
君书影被高放搀著,在一队教众的看守下慢慢往山门走去。青狼让人牵来一匹高头大马,自己从一辆马车里抱出一个人来。那人被一件大披风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不露。青狼将那人抱上马,自己上去坐在那人身後,把那人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像对待什麽易碎的宝物。而後一声长喝,驱马踏上往後山的路,绝尘而去。
虽然青狼不在,他的手下当中却同样高手如云,君书影不敢轻举妄动。进了山门,君书影和高放立刻被带往关押之处。他们都是在这苍狼山上住了十几年的人,自然知道自己正在被带往哪里。高放向君书影低语,声音里满是担忧:“看来青狼是想把我们关在那个牢里。他难道想关我们一辈子?!”
高放所说的那个地牢,已是许多武林高手的终老之地。他们当中有来自中原的侠士,也有天一教内部的叛徒。这些曾经吒吒武林风光半生的人,全部被吸了内力变成废人,锁在那坚固的地牢里终此一生。
君书影默不作声,却暗暗拉住高放的手。高放不明其意,只能跟著慢慢前行。一行人越行越偏僻,四面怪石嶙峋,投下重重阴影。君书影越走越慢,走至一座较大的山石处居然停了下来。押送他们的那队头领不耐烦地拿剑柄捅捅君书影,粗声道:“快点走!别想搞花样。不过是个阶下囚,还以为自己是教主哪?!”
君书影眼中精光一闪,回身一掌,将那头领扫飞出去。而後拉起高放一把推到山石後面。高放不知触动了什麽开关,居然陷进了那大石里,而後轰地一声石门关闭,阻断了君书影在外奋力抵挡的身影。最後一丝缝隙消失的瞬间,连声音也被阻隔在外,窄小的空间里突然之间静谧无声,高放只能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喘息。
高放焦急地对著那合起的石壁连连拍打,又在四周胡乱摸索,企图再次打开石门。那石壁却纹丝不动,像是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不知过了多久,高放脱力地坐了下来,他根本无法打开这石壁的机关。
高放只歇了片刻,便往四处稍作探查。这里光秃秃的几乎什麽都没有,只有一条通道,不知通向哪里。再在这里坐著也是徒劳,高放起身顺著那惟一的通道往下走去。
这是一条人工开挖的暗道,通风良好,只有一条道通到底,中间没有别的茬路。高放在里面跌跌撞撞走了不多时,便看到隐约的光亮,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出口。高放探身走出那杂草掩蔽下的洞口,突来的强烈光亮有些刺眼,他揉了揉眼睛,放眼看去,面前出现的是一片杂乱草地。这里的草足有半人多高,已经到了他的胸口。待他走出这片草丛,回到大道上,赫然发现眼前景象熟悉无比,他竟然已经到了山脚下。
高放轻叹一声。这次是君书影拼尽全力让他一人跑了出来,不管多担心,现在他都不能再回去。否则君书影要麽把自己气死,要麽一掌劈死他。高放回望了几眼,便向山外走去。
他一人是无法从青狼手中救君书影脱险的。普天之下,能和青狼抗横的人不多,他并不是其中的一个。此刻他只能寄希望於最终寻求到足够强大的援助。
扬书魅影(生子)-第二十一章
高放最先想到的是苗疆盅王。他曾在苗疆呆过几年,和那里的盅王有些交情,在苗疆自是受到热情款待。但是那盅王一听说对手是青狼,居然干脆地一口回绝,任高放如何苦求激将,盅王只是坚决不应。被逼得急了,盅王只得黑下脸道:“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君书影算什麽东西,我犯不著为了他对不起兄弟。”
高放只能另想他法。但是思来想去,愿意为君书影开罪青狼的人,他一个也想不到,一时间有些凄凄然。高放无处可去,只能先留在苗疆,每日里有事没事便去骚扰盅王。盅王被扰得不厌其烦,避之不迭。
如此不过半月,一日突然从中原传来消息,原来是清风剑派掌门人信白的寿辰到了,要大开山门,广晏群雄。高放此时忽然想到一个人,一个堪称天下第一也不为过的男人,只要他愿意,他绝对可以救出君书影。
当初他执意要杀君书影,却忽然不了了之。高放那时百思不得其解,但只在君书影面前提过一次,他便大发雷霆,从此以後也不敢再提起。如今想来,这其中的始末,便清清楚楚了。既然这样,求得他同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到底如何才能让他点头……据实以报吗?高放苦笑,除非那个男人疯了傻了才会相信他。
不过无论如何,说服那位自命仁义的大侠总比磨开这个冷情顽固的盅王要容易得多。高放当即向盅王辞行,快遍快马加鞭赶往中原。
高放脱了那身蛮族装束,挽起长发,换上中原的宽袖长衣,越发显得俊秀风流。原本以为进入清风剑派会费些周折,没想到迎客的弟子轻易便放了行。高放步入那高大巍峨的山门,心下吁嗟,果真是大家风范,行事磊落。这里到处所见的建筑景致都显得庄严肃慕,也难怪能培养出楚飞扬那样正义到简直死板,强大到不似人的物种。
诺大的厅堂几乎可以容纳数百人,此刻居然全满。人声鼎沸,各处兴高采烈,喝酒猜拳。
高放偏居一隅,端著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抿著,默默观望著四周的人。
这厅堂里数百的人,多是武林人士。有许多人高放可以数得出名字,或虎背雄腰,双目炯炯有神,或风流俊雅,气宇不凡,一看便知不是泛泛之辈,都是些闻名武林的一方之主。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门小派,也受到一般的热情款待。该说这清风剑派真的如此光明磊落一视同仁,还是收买人心的手段高超?不管哪一种,他的地位超然倍受尊敬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厅堂中央有一个大大的寿字,大厅首席旁的太师龙雕檀木座椅上坐著一个清朗矍铄满面笑容的人,对所有来敬酒的人都豪爽地倾杯饮尽,谈笑风生。那该是这次寿晏的主角,清风剑派掌门人信白了。
高放环顾全场,也没有见到要找的那个人的影子。不过这是他师父的寿辰,这位正义之士的楷模,仁义礼智信的忠实信徒,乖乖型的好弟子是不可能不到场的,高放丝毫不担心,目光又转回了信白身上。
一个白衣少年腻到信白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麽,信白先是沈下脸敲了他一下,少年委屈地揉了揉额头,扁著嘴又说了几句,惹得信白哈哈大笑,眼神中的宠溺显而易见。
高放早听说信白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宠爱得不得了。如今看来,那少年果真一副未见过风浪的天真模样,对比楚飞扬十几岁便只身一个闯荡江湖,果然是人的心就是偏的。
高放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再抬眼时,居然看到那少年正向他这边望来,冷不丁地眼神相对。那少年冲他裂嘴一笑,高放也回以淡淡笑容,便转开了目光,却仍能感受到那清澈得过分的眼光在他身上打转。後来少年干脆走了过来,挤到他身边,让高放好不莫明其妙。
信云深冲他笑笑,道:“这位公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哪个门派的?”
高放亦是微微一笑,回道:“这里好几百人,你难道全都认得?怎麽偏偏来问我?”
信云深抬手拿过酒壶,为高放倒满一杯酒,嘿嘿笑道:“你比较特别。”
高放端过酒杯,微笑道:“多谢。”
信云深却抬眼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比较可疑。”
扬书魅影(生子)-第二十二章
就在这时,有弟子飞奔进来大声通报:“大师兄回来了。”
信云深一听,顾不上再纠缠高放,两眼放光地跑了出去。大厅里顿时人声更盛,不少人更是翘首以盼,想一睹这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男人的真面目。信白抚著简直要翘起来的胡子,乐呵呵地等著。
真是人生得意啊。高放把玩著酒杯,也一同注视著敞开的大门处。不多时楚飞扬便踏上门台,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他仍是一身朴素衣衫,身姿挺拔,英俊的脸上带著似是万年不变的温和笑容,显得亲切而无害。只是高放却明白,他可以瞬息之间敛去那副柔和姿态,冷厉得如同冬日的冰雪,可以毫不犹豫地举剑杀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像如影随行的索命恶鬼,让人不寒而栗。难怪江湖上盛传,若是被楚飞扬盯上,最明智的做法便是乖乖受死,因为在他的追杀之下苟活的日子,比死还难以忍受。高放到现在也还记得直面著满身杀气的楚飞扬时的感受,那真是很不愉快的体验。
楚飞扬步入大厅,随行在他身边的除了信云深,还有一个美貌女子和一个锦衣青年。信云深巴著楚飞扬嘴巴说个不停,那女子和青年只默默跟在他身边,淡淡笑著,连望向他的眼光都如出一辙,一样的崇拜,一样的……迷恋。
高放撇了撇嘴,待看清那锦衣青年的模样时,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祸不单行,古人诚不欺我。
楚飞扬走至厅堂中央,向首席上的信白行了大礼,朗声道了贺寿之辞,信白笑著连连点头。随行来而的美貌女子和锦衣青年也各自贺了寿。
那女子自称姓梅,想来应该是江南巨富梅家的独女,江湖上盛传为第一美人的梅欣若。早听说过梅家和清风剑派交情不浅,不过这麽轻易就把别人家女儿带出来给自家师父贺寿,楚飞扬也真是好本事。高放面上不动声色,淡淡笑著自斟自饮。
这边楚飞扬等人还没有坐下,门外又传来一声朗笑,一个花白胡须的高大老人大步走了进来,通报的弟子跟在他後面急匆匆地跑进,报道:“袁盟主他老人家到了。”
厅内众人纷纷起身。袁康寿大手一挥,不悦道:“什麽老人家?我很老麽?”
梅欣若莲步轻移,走过去搀住袁康寿,笑道:“不老不老,袁伯伯怎麽会老。杨大哥向来嘴笨,等下让信伯伯罚他。”来通报的那个弟子红了脸,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袁康寿抚著白须,笑盈盈地看向梅欣若:“好好,梅丫头最会讲话。跟你楚大哥一起来的?去吧去吧,不用顾著我这老头子了,省得呆会儿在心里嫌我这糟老头碍事。”
梅欣若被他一番话说得红了脸,看向楚飞扬。楚飞扬淡淡笑著点了点头,梅欣若便向袁康寿行了礼,过去跟著楚飞扬等人一起入了席。袁康寿呵呵笑著,一面招呼大家坐下,一面走向信白。
厅堂里比刚才更加热闹,楚飞扬身边围了不少人,敬酒是虚,结交是实。楚飞扬温和笑著,周旋自若。高放仍在角落里坐著,没有行动,心下有些後悔自己没有易了容再来。本想到以楚飞扬的眼力,即使他易了容,多半也是瞒不过的,而其他人又没有见过他,更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索性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来见,也算是他有求於人的一点诚意。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居然也在。高放看向坐在楚飞扬身边的锦衣青年,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比楚飞扬要棘手得多。
高放搁下酒杯,想要先行离开,日後再想办法。偏偏信云深此时不知怎地又想起了他,穿越重重人群向他这边挤来,一边挤一边朝他挥手。锦衣青年顺著信云深的目光看去,一下子便看到了一脸无奈的高放,顿时瞪大眼睛,站了起来,大吼道:“是他!他是天一教的妖人!”
厅堂内瞬间安静下来,高放也在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真是,怕什麽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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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更文没有规律的,再上一章,捂脸下。
不知不觉就把楚小攻弄得如此万人迷囧,雷不雷呀囧?雷到了也麽办法囧...
扬书魅影(生子)-第二十三章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大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戒备地看向高放,不时有刀剑滑出剑鞘的声音。
信白和袁康寿皱著眉头相视一眼,排众而出,那锦衣青年也急急向前。人群当中留下空地,包围住当中几人。
信白看向锦衣青年,沈声道:“宋公子可能确定?莫要平白冤枉了好人。”
原来这个锦衣青年就是当初宋家惟一幸存下来的宋蓝玉。宋蓝玉恶狠狠地瞪视著高放,切齿道:“我当然能确定,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得!楚大哥也见过他,我绝对不会弄错。”
高放同其他人一起看向楚飞扬,楚飞扬只淡淡点了点头。虽然他面上平静,高放却从那眼神里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彻底无望了。
宋蓝玉面上呈现出有些扭曲的笑容,那是在将复仇的心苦苦压抑了这麽久之後,突然看到敌人自投罗网时的过度兴奋。他的眼神像是已经看到了高放被撕碎在他面前,他的声音有些不稳:“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我宋家三百多条冤魂,可都在等著你呢!”
高放後退了几步,连连摆手道:“等等等等──”扫视了周围一圈严阵以待的各路武林高手,微笑道:“我没有恶意的,我发誓。我只是想来见识见识中原武林第一大门派的风光。”
自然没有人信他,也没有人回应他。高放小心移动著脚下的步子,环视了一周,继续笑道:“你们不信?!那我说,我其实是来找楚飞扬有点私人的事情,你们信不信?”
宋蓝玉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长剑,指向高放怒骂道:“死到临头还敢满嘴胡言。楚大哥和你能有什麽私事?”
信白也阴沈了脸,手上微微动了起来。
高放没有对他们多作理会,他已看准了层层包围著的人群当中一点缝隙,快速地移动身形冲了过去。他的身影所到之处带起一阵淡薄烟雾和点点淡香,距他三步之内的人居然毫无还手之力,纷纷倒下,清出一条通往厅外的路。
眼看就要冲出包围,一道凌厉掌风却突然从背後袭来,高放能够感觉得到那一股沈重的压力.他心知被这一掌印在身上,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却还是咬了咬牙,不闪不躲,挨了这一掌。胸腔内立刻排山倒海般地涌出一阵巨痛,而他居然借助著掌力的推动,跃出了人群,消失在厅外庭院的山石间。
信白带了人追了出去,楚飞扬走到那些倒地不起的人当中看了看,所幸都只是被迷倒了,并无性命之忧。宋蓝玉笨拙地提著把长剑也想追出去,却被楚飞扬一把拉住。宋蓝玉眼睛有些发红地看著他。楚飞扬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你没有武功,追出去也是徒劳,反而可能身受其害。你和梅姑娘在这里等著,照看一下这些人,袁盟主和师父都在,定会为你讨个公道。”说完也掠出厅门,身影消失在外面的阳光里。
高放强忍著喉中的腥甜,压制著不稳的呼吸,等到外面杂乱人声渐渐消失,才敢小声咳了两下,吐出一口鲜血。他捂著胸口踉跄转出藏身的巨大山石後面,四周看了看,选了个方向往前走去。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原本重得抬不起的脚步也开始有些轻飘飘起来,四周的声音传到耳里,像是透过一层厚厚的棉花,棉软飘忽。高放停下来,摇了摇头。这一掌的威力比他想象得要大,即使他已经吃了保护心脉的药丸,仍然能感觉到体内的生命力在快速流逝。
四周天旋地转起来,眼前一黑又一亮,便看到地面越来越近,直到脸贴到了冰冷的土地。
失去意识前,高放看到一双白色的靴子停在面前,而後便彻底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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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终日不见阳光,四处潮湿,蚊虫滋生。君书影在一块稍微干燥些的石头上静静地盘腿而坐,手上脚上都被黑色的巨大锁链锁住。那是锁死过无数武林高手的东西,链身黑得发亮,散发著阴阴的寒气。
因为看不到天日,君书影无法知道自己被关了几天。按照一日三餐来算,也快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所幸近来已经不像一个月前那样反应强烈,不再晕眩恶心,也不常有呕吐感。如果不是内力仍然时有时无无法稳定,君书影简直要怀疑他体内那该死的东西已经不在了,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里的环境让君书影快要发疯,洞壁上随处可见杂乱的抓痕,透著一种绝望的排列,印上干透的鲜血,传达著一种浓烈的恐惧。
君书影本以为青狼不会关他很久,他说不出原因,却就是这样觉得。但是这麽久以来,除了来送饭的那个如鬼魅般的聋哑老人,一个活人也见不到。青狼似乎已经把他遗忘了,或者他本来就打算把他一辈子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君书影不敢想。
他也曾冀希望於高放,但是时间已经过去这麽久,高放音信全无。本来还带著些希望的心慢慢下沈,直沈到他自己也看不到的深渊,阴寒冰冷。
君书影不敢想以後。不敢想六个月後要怎麽办,不敢想若是青狼一直把他关在这里,他将会变成什麽样。会不会洞壁上也添了他绝望的印记?!和其他凌乱的痕迹混在一起,直到下一个被困在这里的倒霉鬼看到它们。即使是那样,也没有人知道哪个是他。
想得越多,就越是离崩溃的边缘不远。君书影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抓紧每一时每一刻调理内息,感受著那少得可怜的内力在身体里运行,才能从中得到一丝丝安慰。
哗啦啦──外面响起一阵水声。他知道是那送饭的老人,对著一个活著却像死了一般的人,对他慢慢深陷入恐慌的心毫无裨益。君书影索性不去睁眼看他,反正他送完饭就会消失。
这次却不是如他所料想的那样,一个带著深深讽刺的清亮声音在这暗淡的山洞里响起:“君左使,别来无恙啊。”
扬书魅影(生子)-第二十四章
这种声音,这种语调,君书影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他睁开眼睛淡淡扫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不正常,额上延伸著奇诡的图案,那颜色却红得鲜豔。他整个人裹在一件大大的黑色披风里,如墨一般的黑色衬著他苍白的皮肤,额上鲜红的印记,看上去居然有些奇异的妖豔。他以前就是个漂亮的男人,现在这样的病态,不但没有成为瑕疵,反而更加美得惑人。
只是这种美却让君书影厌恶。尤其他知道青狼和面前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更是厌恶到极点。那让他想起自己的遭遇,那是噩梦开始的遭遇,直到现在也没有醒来。
君书影只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是不屑,也是著实没有精力。
那个男人冷哼一声,慢慢走近,从容地抽出一把匕首,利刃在这洞里闪动著阴冷的光。
“君书影,你也有今天。你知不知道我想把你怎麽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都想不出来,要拿你怎麽办,才能一解我的心头之恨。”他将刀在君书影胸前比划著,切齿道:“我就这样把你的心挖出来,你说可好?”
君书影睁开双眼,看向近在眼前的那张满含恨意的漂亮面孔,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你敢吗?你敢违抗青狼的命令吗?哦,我忘了,你如今可比从前出息多了,青狼也成了你的……该叫入幕之宾吗。只是不知道你的……”
一声闷响,君书影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虽然那个男人没有内力,但是这一拳力道却是足够。君书影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舌头被牙齿咬破,咸腥的血溢出嘴角。面前那双形状完美的眼眸里燃著怒火,他扯起君书影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脖子暴露在外。刀刃放在那微微跳动的经脉上,缓缓游移著。他开口说话,声音却是和他眼中的怒火不相称的低沈阴冷:“你说得对,我不敢违抗,不敢不听话。你以为我就对你没有办法了麽,恩?!”
锋利的刀刃移到君书影的肩上,轻轻下压滑动,一道血痕蓦然出现,鲜血迅速殷透衣裳的布料。君书影闷哼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像出水的鱼一样大张著嘴,喘著粗气。
“我是不敢杀你,我也不想杀你,一刀就让你死,岂不是太便宜了你。”伴著恶毒的恨意,锋利的刀刃还在那伤口上轻轻地温柔地滑动。君书影已是满头冷汗,却又虚弱地牵动嘴角,冷笑道:“原来你还没有把青狼收拾服帖?!连这种事都如此不济,真是白生了这样一副女人脸孔。”
这一次,那个男人却是彻底压制不住地暴发了满腔怒火。他把手中的刀扔到一边,呛啷一声,是金属碰撞石头的清脆声音,而後是一串哗啦啦的索链相碰声,他用修长的苍白双手掐住君书影的脖子,将他摁倒在地,咬牙切齿地说道:“是谁毁了我的一切?是谁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是谁害我到如今这种境地?是你!全都是因为你!是!他说不准杀你,不准你死,我就不敢下手。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你不过是个阶下囚,有什麽资格嘲笑我?!”
脖子上的钳制让君书影感到眼前阵阵发黑,身下冰凉潮湿的地面更是难以忍受,身体又开始了久未有过的不适,他抬起索在粗壮铁链上的手,挣扎著想推开身上的人,那看起来修长纤瘦的身体此时却如同有千斤重般,推之不开,反而又欺身而上,越压越低。
清风剑派内此时已没有了几个时辰前的欢快热闹,来贺寿的客人已经散去,十多个派中弟子正忙前忙後收拾著满大厅的残羹冷炙,信白等人到了偏厅里议事。
袁康寿抚著花白胡须,紧蹙眉头道:“这邪教中人居然敢这麽只身一人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清风剑派,还是选在众多高手都在场的时候,该说太无知还是太自大?!”说完便看向楚飞扬,楚飞扬却只是静静低头沈思,并不接话。
信白开口道:“看来这些邪教中人终於按捺不住了,恐怕又会是一场浩劫。这些人行事向来不按常理,不知道又有些什麽阴谋。只是居然想污陷飞扬,真是可恨。”
楚飞扬淡淡一笑道:“那人想来只是信口胡说,拖延时间寻找脱身之法罢。师父不必放在心上。”
信云深也跑到他爹面前,乖巧地捶背捏肩,说道:“是啊,不过是个小妖,不必为了他坏了您大寿的好心情。想来他挨了那麽重一掌,该是凶多吉少吧,掀不起什麽大风浪的。”
宋蓝玉却在一旁开口道:“不行!我一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拿他的头他的血祭奠宋家的冤魂。”说完又看向楚飞扬,声音里满是央求:“楚大哥。”
楚飞扬轻叹口气道:“宋公子且放宽心吧。这是关系到中原武林安危的大事,最终也会给宋家一个好的交待。”
身後突然又响起另一声细若蚊蚋的“楚大哥”,袖子也被人从後面拉了拉。楚飞扬转过头来,看到梅欣若微微笑著看向他,眼波如水。楚飞扬冲她点点头,转而向信白道:“师父,早前来的时候梅老爷让我带话给您,他最近又做成一笔大生意,过几日会有些珍玩送到梅家庄园,他想让我再为梅庄看护几天。”
信白看了看楚飞扬和他身後盈盈笑著的梅欣若,脸上堆满笑意,开口道:“这个老狐狸,为了赚钱连老夫的寿辰也敢不来,现在又在觊觎我的好徒弟,生意经念得真是好。去吧去吧,爱去多久去多久,我老人家不拦著你们。”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宋蓝玉皱眉说道:“可是那些邪教中人已经来了清风剑派,楚大哥还是在这里比较好吧,怎好轻易离开?”
袁康寿也笑道:“宋小子,这些事你不懂,别瞎掺合。总之别耽误你楚大哥的好事情。”
梅欣若含羞带怯地看向楚飞扬,楚飞扬却向袁康寿笑道:“袁盟主说笑了。梅老爷的委托只几天而已,完成之後我会尽快赶回来。不会耽搁太久的。”
梅欣若的脸色转黯,宋蓝玉却又高兴起来。信云深在一旁看得好笑,冲楚飞扬打眼色,楚飞扬也只能回以无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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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著史上最没存在感最没个性最没人气的三无小攻囧囧爬过
扬书魅影(生子)-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章
阴暗的山洞里回响著锁链碰撞的声音,君书影手脚被缚,狼狈地被压倒在潮湿阴凉的地面。上方那张漂亮的面孔上满是愤怒,精亮的双眸里燃著积聚已久的,终於猛然爆发的烈焰。
“你怕死,对吗?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我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嗤啦一声,君书影只觉肩上一凉,身上衣衫竟然被那男人徒手撕裂。他这才记起,面前这个曾经手无缚鸡之力的绣花枕头练过不知哪门子魔功。本以为他模样已经恢复正常,脚步也不像是有内力的人,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魔功已失,无论如何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没想到居然还有残留。君书影心下有些著慌,面上却不动声色,直直看向那双充满了涛天恨意的眼睛里。
那双眼睛当中泛起讥讽,嘲弄。他抬起手一把拉开自己的披风,扔到一边,底下露出一件宽松的袍子,大开的领口下祼露著白晰肌肤,看那样子里面竟然是什麽也没有穿。君书影眼中闪过明显的轻蔑,顷刻间头发便被发狠地拽了起来,强压著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润的气息暧昧地吹拂在颊边,令他恶心到遍体生寒。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们全都看不起我,你,他,所有人!没关系,我不在乎了。”修长洁白的手探入君书影的衣服,到处游移的冰凉触感让君书影难以忍受,他却咬紧牙关没有动弹。他感觉得到身体里的东西又在作祟,他必须要等,等待这一次的过去。
他的不挣不扎让那漂亮得不似人的男人鄙夷地笑了起来:“怎麽?君左使,君教主,这样就认命了?该说你太识相还是太下贱?!”
君书影偏过头去,不作搭理,只在暗暗调顺气息。体内真气丝丝缕缕聚集起来,开始到处乱撞,他知道那是要恢复的前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换上了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慢条欺理地解开他的衣裳。越来越多的肌肤暴露在外,寒意慢慢延伸开去。带著凉意的滑腻身体贴了上来,慢慢磨蹭著。那响在耳边的声音却是完全不同於温柔动作的愤恨:“你们不是一向心比天高麽?你们不是一向看不起我麽?被自己视如虫蚁的人压在身下的滋味如何?被我为所欲为作践棱辱的滋味如何?”
肌肤相贴的感觉让君书影厌恶至极,被压在头顶的双手抓紧粗大的铁链竭力克制。
还差一点,只差一点……
胸前一阵巨痛传达来,君书影忍不住闷哼一声。锋利的刀刃还在胸前游移,血液从伤口当中流出的感觉如此鲜明。
带著凉意的修长手指贴上君书影的额头,轻抹去一头虚汗。
“这样就受不了了?!”身上的男人低下头。先是长发触到肌肤的轻软触感,而後又是一阵巨痛,那个男人竟然将唇贴到还在流血的伤口上吮吸咬噬起来。
君书影咬紧牙关,呼吸粗重,双手猛地松开铁链。丹田中勉力聚积起来的那点内力虽然微弱,要杀死此刻正在他身上凌虐的男人也是易如反掌。
“你还是一样的蠢。”君书影冷冷地低声道。那男人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君书影嘴角扯起一丝冷笑,刚要出手,却听洞口处传来一声怒喝:“你们在干什麽?!”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洞口处,来人居然是满面怒气的青狼。身上的男人明显身体一僵,君书影悄悄撤了内力。一个修长矫健的身影一闪,青狼已到了近前,将那怔怔看著他的漂亮男人一把拉起来,紧盯著他,脸上的神情简直称得上气急败坏。
那男人低下眼眸,脸上带些惶恐,被青狼握住的手也不敢挣动,只用还自由的那只手拉了拉不整的衣衫。
青狼抬手抓过地上的披风,兜头盖在面前脸色苍白的男人身上。那男人仍旧低著头,慢慢将披风拉弄平整。青狼将他向外一推,沈声道:“马上回去!”
那男人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满身鲜血的君书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还是依言离开了。t
君书影艰难地从地上坐起身,为自己点了|茓止血,青狼在一旁居高临下地冷冷看著。
君书影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的品味够独特啊。虽然色彩斑斓,那却终归是条毒蛇。”
青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冷哼一声道:“最没有资格这样说的人就是你。他是毒蛇,却不具威胁。不似某些人,养不熟的白眼狼,随时都能反咬一口。”
君书影拉了拉衣服,却发现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索性将上衣脱去,打著赤膊靠坐在一块干燥的大石上,眯起眼睛望向青狼道:“废话少说。不知教主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该不是专门捉奸来了吧。”
青狼没有答话,却径直走到君书影面前,摊开手掌,掌心是一颗药丸。君书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青狼挑眉看著他,直到君书影迟疑地拿过药,闭著眼睛吞了下去。
那药的味道并不好,君书影呛咳了两声,开口道:“毒药?”
青狼点了点头。君书影冷笑一声道:“终於忍不住要出手了?!”
青狼却道:“正相反,我要放你走,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君书影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青狼还有放他走的一天,且这一天如此快地就来了。他翘了翘嘴角道:“你现在早已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了,我能为你做什麽?”
“对付楚飞扬。”青狼说道。
这个名字竟让君书影有一瞬的恍忽。接二连三的变故,让那并不是很久远的事情变得模糊起来,连恨意也不是那麽清晰了。
“不过,不是你那种不切实际的野心。如果可以,我一点也不想和这个人为敌。”青狼自顾自地接著说道:“如今的江南首富是个姓梅的老家夥。梅家富可敌国,更有很多稀世奇珍。其中有一颗小小的珠子,世人叫它焚情珠。我要得到它。”
君书影挑了挑眉毛,问道:“这和楚飞扬有什麽关系?”
青狼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当然有关系。如今江湖上谁人不知,楚飞扬几乎就是这梅家定下的东床快婿。你不该是最关心这个男人的事的麽?怎麽反而不知道?!”
青狼的话中有话让君书影脸色一黯,他冷哼一声道:“你手下那些废物对付不了那个人且不说,难道连你也怕了?!”
青狼淡淡一笑道:“这个你不用知道,随便你怎麽想。只要你带了焚情珠回来,我会给你解药,从此以後不再与你为难。如何?”
“我为什麽要相信你?”
“因为你别无选择。”
君书影恨恨地看著青狼,几乎是切齿地说道:“成交。”
青狼倒是很利落地放了他,还大方地给了他不少银两,笑眯眯地为他送行。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摆明了吃定他无法逃脱,君书影满肚子不论苦水还是坏水都只能自己通通咽下去。
君书影只身一人来到了中原。如今最让他烦心的不是内力全无还要对付楚飞扬,而是那已经看得出形状的小腹。他本身是清瘦身形,却惟有腹部隆起,怎麽看都很奇怪。只能穿些宽大的衣裳,还能勉强遮一遮。近来又经常能感觉到腹中有奇异而又陌生的微动感,像有什麽东西在细细微微地蠕动。这是他头一次真真实实地感受到,在他身体里的是个活物,是和他血脉相连的另一个生命。这种认知却让他更加愤恨,又融著一些不知所措的恐惧。
如今没有高放在身边,君书影只能自己跑到药店去买安胎药,对著那些慈眉善目嘱咐他对“家中娘子”应如何如何照顾的老大夫们,他用尽了一辈子所有的耐心才克制住自己拔剑杀人的冲动。
以君书影如今的功力,想要和楚飞扬硬拼,绝对是自找死路。即使他功力没有丝毫受损时,他也不是楚飞扬的对手。君书影本想等楚飞扬离开梅家再动手,那个男人却似乎真的就此住在梅家了,每天陪著那梅家小姐进进出出,丝毫看不出去意。君书影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他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即使没有毒发身亡,他体内那该死的东西也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直接去偷也是不行。梅家就算不是龙潭虎|茓,好歹也是江南首富,守卫必定不弱,更别提还有一个以护院为名一直呆在这里的楚飞扬。
君书影坐在酒楼临窗的位子上,看著底下人来人往的街道,慢慢合计著。这两天已经看腻了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帘中。梅欣若扮著一看就穿的男装,拉著楚飞扬从这个摊子跑到那个摊子,一张脸笑得明豔如花,楚飞扬淡淡笑著随她。君书影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冷冷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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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恶趣味地来一段受受相亲的戏。。。
原来少主还麽有名字,果然够路人。。。
好了,终──於“见”著小攻了!楚大侠,以後就交给你了,好好表现吧!
滚下去睡觉了zzz
扬书魅影(生子)-第二十六章
此时楼道处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小二满脸谄笑著,带著五六个人上到二楼来。那一群人个个衣著光鲜,趾高气扬的样子一看就是些不学无术的纨!子弟。
为首的那个男人穿了一身亮闪闪的白色衣袍,从头到脚披金戴玉。他左右看了看,直直向著君书影这边走来。
“小爷我看上这里了。”那人拿了把骚包的折扇一开一合,敲了敲君书影面前的桌子。
小二满脸堆笑地上前来对著君书影点头哈腰:“客官,您看这个……小的再给您换张桌子可好?!”
君书影抬眼淡淡扫了面前的几人一眼,扬头将杯中的酒喝下,起身便要离开。小二对著那飘然走开的背影简直要感激涕零。
“慢著!”那白衣男人却在这时出了声,君书影顿了一下,并不停留,径直向前走去。
“小爷叫你慢著你没听见?!”那人气急败坏地窜到君书影前面,伸手拦截。
君书影停下脚步,淡淡开口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见教?”
那男人瞬间换上一脸斯文表情,刷地打开折扇,一脸施舍地得意笑道:“小爷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麽识相的人。今天小爷心情好,请你一席!”
君书影淡淡看了那人一眼,嘴角牵起一丝冷笑道:“我心情可不好。”
“说什麽?小爷要请你是看得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恼羞成怒地嚷道。厅堂里其他客人见状不妙,趁早溜走了。剩下一个小二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徒劳地两边劝著。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其他几个纨!公子哥儿也都靠近过来,君书影扫视一眼,冷笑道:“我本来不想与你们为难。既然你们要找死,可就怪不得我了!”
一阵鸡飞蛋打的武斗之後,小二在一旁抱著被砸烂的桌椅摆饰欲哭无泪。片刻前还人模人样的几个二世祖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哀号不止,君书影居高临下地甩了一个鄙视的眼神:“不自量力。”
说完转身向楼梯口走去。下面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黑压压的一群大汉从楼下爬上来。身後那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刷地打开残破不堪的折扇,嘶呼嘶呼地抽著气狞笑道:“鹿死谁手──嘶──还未可知呢!”
楚飞扬正陪著男装的梅欣若停在一家脂胭铺前,摆著一张万年不变的柔和笑脸,彻底无视周遭不时飘来的怪异眼神。
“楚大哥,你觉得这个怎麽样?”梅欣若打开一盒,摆到楚飞扬鼻子底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发著亮光,像盛满了全天下的珍珠光芒。
“恩,不错,挺红的。”楚飞扬温和笑道,摆摊的胖大婶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梅欣若嗔视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楚飞扬已经被不远处的酒楼里传来的乱斗声吸引了注意力。
“你在这边不要走开,我去去就来。”话音刚落,那矫健身影已经一闪,轻盈跃上了房檐,踏风般向著不远处富丽堂皇的酒楼飞去。
摊主大婶从梅欣若手中接过她递来的胭脂,笑脸可鞠地说道:“姑娘,眼光真好。和你真配。”
梅欣若柔柔地笑了笑,看向那远去的身影的眼睛里却有著些许失落。
楚飞扬一身正气地从窗户当中钻了进来。二楼大厅里正混战一团,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有坐在地上抱著个花瓶的小二看到了他,并且在看向他时那双受惊的眼睛当中绝望又加深了些,怀中的花瓶又收收手臂抱紧了些。
除了那小二,满大厅只剩下十几二十个大汉在围攻一个青衣男子。那青衣男子招式凌厉,可是不带什麽力道,慢慢落了下风,身上已挨了不少硬击。一个大汉拎著一条凳子,猛砸在那青衣男子身上。喀啦一声响,那凳子竟然破裂开来,青衣男子向前踉跄了几步,摇摇欲坠。
这种关头没有时间去分辩谁对谁错了。楚飞扬飞身而起跃入战群,一把揽过正向前扑倒的青衣男子,飘升到半空。又是一个潇洒旋身,周围那些高头大马的黑衣大汉硬生生被逼退到十步开外,中间留下了大大的场地。楚飞扬怀中揽著救下的人,飘然落下,睥睨全场。
君书影在扑向地面,脑子里正想著如何将冲击力减到最小的关头──毕竟他那凸起的腹部被压一次会要了他的小命──突然周身一轻,飘然升上了半空,带著些旋转的晕眩,於长发乱舞间看清了揽著自己的那个男人的脸,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恨,不是杀意,居然是有些绝望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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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温书之前KO了一小章出来(不知道KO啥意思就是莫名地觉得这两个字母的组合比较适合俺此刻的状态|||),大家莫嫌少,体谅体谅俺这个口年的娃儿T_T
扬书魅影(生子)-第二十七章
楚飞扬环视一周,正打得上劲头的黑衣人面面相觑,一个人排众而出,粗声喝道:“哪里来的小子?敢多管大爷们的闲事?!”
楚飞扬哼笑一声──当然那是从正低著头用眼角余光死瞪著他的君书影的眼睛来看──在周围看客的眼里,那是个十足谦谦君子云淡风轻的一笑。
除了在苍狼山後山山洞里那荒唐的一夜,君书影从来没有和楚飞扬靠得这麽近过。想想他身体里的东西,两人之间──或者该说三人之间──那种莫名其妙的联系,君书影感觉到浑身炸毛般地不舒服。
楚飞扬揽著他的手并未放松,君书影有些头疼地算计著脱身之法,一边无法控制地用最大的恶意腹诽著楚飞扬的一举一动。
“在下楚飞扬。不知各位好汉和这位公子有何过节,要如此大动干戈?”
清朗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肩侧贴近著的胸膛传来真切的起伏和震动。君书影阴暗地冷笑了下,那口气听在他耳中分明就是在说,老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楚飞扬,你们敢不给面子?!
果不其然,周围响起阵阵受惊般的抽气声,一个个谄媚的声音此起彼伏:“原来是清风剑派的楚大侠!小的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楚大侠莫要和咱们一般见识。那位公子是楚大侠的朋友?误会!都是一场误会!”
楚飞扬放开揽著君书影的手,双手抱拳向周围比划了一下,笑道:“各位过谦了。我看各位也是侠义之人,怎会如此黑白不分以多欺少,原来只是一场误会。只可惜了这里的桌椅摆设……”
“楚大侠放心!咱们都是江湖中人,自然是讲道义的!这里的损失我们自然一力承担!”
楚飞扬点了点头笑道:“各位果然任侠仗义。如此,在下要和这位公子先走一步。”他一手指向正要鬼鬼祟祟下楼的君书影,对著面前个个满面敬畏笑容的黑衣大汉一抱拳,“後会有期了。”
“後会有期,後会有期。”杂乱著响起的殷勤道别声中带著点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君书影却在楚飞扬走向他时僵直了後背,袖中几根银针滑下,夹在指间──若不是楚飞扬多管闲事地出现,那些黑衣人怕是早已气绝身亡。
“这位公子,在下楚飞扬。方才在下觉察到你体内真气不稳,可是受了内伤?在下不才,但粗通医理,如果你愿意相信在下,可容在下为你诊治?”身後的声音真诚恳切,君书影却如芒刺在背一般难以忍受。
楚飞扬自出道以来救人无数,无论什麽样的人最终总会被他打动,愿意付出信任。也许正如信云深所说,他长著一张让人相信的脸。
楚飞扬笑意盈盈地看著前方那修长挺立的身影,却看到那人头也不回地匆匆摇了摇头,便急欲离去。楚飞扬有些怀疑地皱起眉头,出口的声音仍是一惯的温和真诚:“公子且留步,在下并无恶意。”
君书影哪里听得进去他的废话,他只知道,如果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他大抵要小命不保。楚飞扬绝对不会相信他君书影出现在中原,是不带一丝不良企图的。──好吧,他的确有些不良企图,不过只是对他未来老丈人家的一颗小小珠子的不良企图。为这个丢了命,著实冤枉。
楚飞扬见那青色身影头也不回地亟欲离去,心下疑惑更甚。手腕一翻,擒上那人肩膀。他自认并未用多大力气,却没想到那人脚下一滑,向前倾倒过去。楚飞扬只能飞身而起伸手将那人拉到怀中,顺著楼梯的木制扶手滑落下去,揽在那人腰间的手却真切地触摸到一点异样。他有些尴尬地低头看了看,只能看到那人的头顶,几缕发丝随风扬起,撩在他的脸上,让他更显不自然地向後撤了撤,手中却不敢放松。
脚下刚一沾地,楚飞扬马上放开手,看著那青色身影刷地往後退开几步,虽然仍是低著头看不清脸面,却能感觉到那人周身的防备。
楚飞扬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位……呃……夫人,在下眼拙,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君书影已是做好拼个鱼死网破的准备,楚飞扬突然冒出来的话让他有片刻的莫明其妙。待明白过来之後,油然而生的一股怒火冲天而起。带著些毁灭一切的冲动,君书影阴沈沈地向前迈了一步。
楚飞扬看著那人满含杀意地逼近一步,心下虽然自责著刚才冒失的行为,却也有些莫名。他的所为,怎麽也罪不至死吧……
好在“她”并没有後续动作,只是,“她”仿佛用了很大毅力才收回脚步,头也不回地离了酒楼
扬书魅影(生子)-第二十八章
梅家庄园近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梅家这次从塞外之地购运来的货物异常抢手,有几件甚至是以天价售出。梅向买进的时候并未花费多少银两,只是到了中原,便物以稀为贵,价格水涨船高,把梅向乐得胡子翘得老高,成天乐呵呵地合不拢嘴。
梅向除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儿,还有一个不太成气的儿子梅辰英。梅辰英向来看楚飞扬不顺眼,他老爹对楚飞扬的偏爱让他一度感到自己梅家长子的地位和权威受到威胁,偏偏各方面又都比不过楚飞扬,除了恨得牙痒时暗暗磨磨牙,别无他法。他也曾和楚飞扬针锋相对,暗地里下绊子使坏的事情没少做,偏偏总是莫明其妙地惹得自己一鼻子灰,另一当事人却总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无辜模样,让他有种出了拳却无处著力地无力感。
最让梅辰英气结的是关於自己那宝贝妹妹的事。梅欣若对楚飞扬的感情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大小姐放下架子和矜持使出浑身解数整天粘在楚飞扬身边,看著楚飞扬的眼睛里是从不遮掩的爱慕。
梅辰英知道自己妹妹,她美丽,温婉,博识,也有著合她身份的高傲,更别说她身後还有梅家那麽大一个家业。在碰到楚飞扬之前,来提亲的人踩烂了梅家门槛,梅欣若也从未对任何人假以辞色。现在倒好,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楚飞扬,其他的人更是一概视为尘土视而不见。
按说任何一个男人,摊上这样一桩美事,早该不胜惶恐地把梅欣若奉若神明.偏偏楚飞扬还是那一副惹人厌的云淡风轻的脸。他对梅欣若是很好,但是他对其他的阿猫阿狗也一样地好。梅辰英虽然不是个好儿子,但还算是个好哥哥,不免为自家妹妹不值.对妹妹劝说几次无果,便越发地厌恶起楚飞扬来。
这种时候要找到一个和自己同仇敌忾的人是多麽不容易,尤其是,一个和他一样憎恶那个人见人爱的楚飞扬大侠的人,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楚飞扬例行完成了各处梅家商铺的巡逻,回了梅家庄园,从房中拎出一壶酒,找一处最高的房顶,飞身而上,仰躺下来,对著微亮天边低悬的新月,长吁了一口气。
近来的日子可说是安定而惬意,还有美人长伴左右,但这样的生活却让他疲累,远比不上仗剑江湖来得潇洒痛快。梅家大小姐脉脉含情的期盼眼神让他头痛不已,回了清风剑派,还有一个宋家公子等著他。楚飞扬很想对月长吼一声,却最终只是苦笑著灌下一口酒。
有人声和脚步声正在渐行渐近.楚飞扬凝神听了下,分辩出其中一人是梅辰英,另外还有一个有点沙哑的陌生声音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本以为这两人只是路过,没想到他们穿过花门进到了院中,在那树下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舒兄,如此良辰美景,你我二人在此对月吟诗,岂非是美事一桩。”梅辰英一通文绉绉的说辞差点让楚飞扬一口酒喷出来.他知道这位梅家公子素来爱附庸风雅,但是对著他的时候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倒是从来没有见过梅辰英这副酸儒模样。不过……他还是继续他的二世祖少爷比较有前途。
下面两人拉拉杂杂了半天废话,楚飞扬在屋顶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著酒。他倒是不想做这隔墙的耳,但是大侠偶尔也有懒骨头,况且梅辰英自己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楚飞扬心安理得地呆著不走。
两人本在镜花水月地吟诗。楚飞扬粗人一个不通诗理,却也能听出那个姓舒的客人比梅辰英强得多。楚飞扬喝口酒,摇摇头,想到其实梅欣若真的是个不错的姑娘,如果她能不对自己那麽的……
说著说著,那谈话的内容却变了样子,尽皆是对此时正在他们头顶的楚飞扬的厌憎之辞。楚飞扬有些惊奇,倒不是他对自己的魅力太有自信,只是,梅辰英敌视他还算有理由,这个舒公子他从来没见过,为何却像是有著刻骨仇恨一般?
楚飞扬向下看了一眼,那舒公子是个有些发福的男人,两撇胡子在那张发胖的脸上显得有些可笑。楚飞扬躺回去继续看月亮,伴著下面那两人算计著的针对他的蹩脚诡计,继续惬意地喝著酒。
扬书魅影(生子)-第二十九章
是夜睛,满天繁星。
天还不是很晚,本该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的梅家庄园,此时却是漆黑一片,万籁俱寂,没有人气一般地安静。
不多时,专门招待客人的厢院里传出一点声响,一个黑影溜了出来,先还有点鬼鬼祟祟,後来便光明正大地放开手脚,往梅向的书房走去。
那黑影进了书房,熟门熟路地摸到书架旁,抽出一本书,手伸进去摸索了片刻,一阵喀喀的机关转动声传出来。黑影退开几步,等了会儿,却不见有什麽动静。那黑影又走回书架边,左右看了看,迟疑地伸出手去,又转了几转,却还是没有出现任何动静。
黑影有些著了慌的样子,急急转身冲向房门。此时,突然像凭空出现一般,四周涌出无数火把,瞬间灯火通明,照得诺大一个院子亮如白昼,真正无处可逃。
黑影显了形,发福的身材和脸,有些可笑的两撇小胡子,正是梅家少爷待若知己的那个人。
拿著火把的家丁俱是满面怒气,恶狠狠地瞪著包围圈中那个强作冷静的男人。两个人排众而出,楚飞扬搀著梅向走到最前面。
梅向气得吹胡子瞪眼道:“舒公子!枉我儿待你那麽好,没想到是个包藏祸心的恶贼!”
那姓舒的男人只撇了他一眼,便将戒备的眼神投向楚飞扬。楚飞扬上前几步,冷笑道:“你在想如何露了馅?在下倒是觉得,你不露馅才是天大的怪事。舒公子满腹才华,想必该听过过犹不及这个词。最重要的是,你的易容术委实太过糟糕。”楚飞扬惋惜般地摇了摇头。
那舒公子脸上皮肉抽搐般地跳了跳,眼神当中闪过一丝阴狠。
楚飞扬正了正脸色,沈声道:“我本以为不过是个贪财的小毛贼,但是,你下在水源当中那无色无味的毒──舒公子,你知道梅家上上下下有多少人吗?四百多条人命!你好歹毒的心肠!”
随著楚飞扬说完这番话,周围那些家丁个个都有些蠢蠢欲动,冲天的怒火急需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处在人群包围圈中的男人突然眼中精光一闪,飞身直扑身前不远处的梅老爷子。在楚飞扬的眼皮子底下作这种举动,已经是垂死的挣扎了。
他这突然一袭并未让楚飞扬措手不及。楚飞扬一把拉过惊慌失措的梅向扔给身後的家丁,飞身一脚,踢在那人的肋部──那人口吐一大口鲜血,却居然勉力撑住不倒,右手一扬,几道银光飞来──楚飞扬仰身翻起,用衣袖包裹著手接住了射来的三枚银针,针上绿光盈盈。楚飞扬将那针甩在地上,冷眼看向那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地的人,拔出剑来,指向那人。
倒在地上的男人抬著头,有些惶恐地看向满面寒意步步逼近的楚飞扬,那冷冷看著他的双眼中的光茫,比那剑尖上闪动著的光还要冷,还要利。他挣扎著要爬起来,却最终没有成功,只能在地上一点点地向後挪动。
眼看那寒光闪闪的利剑离自己越来越近,那男人闭著眼睛喊出声来:“你不能杀我,楚飞扬!”
这是他没有经过伪装的真实的声音,楚飞扬顿了一下。他能记得每一个他见过的脸,听过的声音,即使只见过一次,听过一次。尽管这声音有些变了腔调的扭曲,他还是记了起来。他自然不可能忘记那一个人。
“楚飞扬,你不能杀我。”那人睁开眼睛看向他,伸手掀去脸上那张可笑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英挺的面庞。
他直直地看向楚飞扬,那双眼睛当中的情绪,太过复杂,楚飞扬当真有了片刻的迟疑。
“为什麽?”他的剑并没有撤离,居高临下地冷冷说道,“我说过,如果你敢染指中原,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没有为什麽!反正你不能杀我!”君书影有些气急地吼出声,又吐出一口血,呛咳不止。
“是麽?”剑尖稍抬,指向君书影的脸,“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看到,我究竟能不能杀你。”
君书影顺著剑尖,看向了楚飞扬的脸,又看了看周围举著火把,照得他无处可逃的人们,原本阴狠的眼神当中,竟然带上了那麽些无措。
“你真想知道为什麽?”他复又垂下脸去,低低地开口。
楚飞扬没有作声,四周几乎只有火把燃烧著的劈啪声。
“因为……”
如果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求生存……
“因为……”
如果只有把自己所有的尊严都踩在脚下才能活下去……
扬书魅影(生子)-第三十章
安静的夜,火把燃烧著,劈啪作响。
梅向有些狐疑地看著身前的两人,迟疑地问道:“飞扬,你认识这贼人?”
楚飞扬没有作声,连挺立的身影也没有稍动一下。
君书影突然长吁了一口气,周身弥漫的绝望气息霎时间像烟雾般散去,不留痕迹。他散漫地向身後的台阶一靠,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楚飞扬,说道:“杀死我,你会後悔的。”看了看皱眉看向二人的梅老爷子,又摸了摸下巴,笑道:“你会很伤心的。”
楚飞扬的眉头紧皱,却仍旧没有开口.
梅向先一个沈不住气了,苍老的声音有些沙哑,怒道:“飞扬,你还听这妖人胡言乱语些什麽?!马上杀了他!”
君书影挑眉一笑,仰头看著楚飞扬,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马上杀了我。”君书影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楚飞扬皱眉看著他,不顾身後梅向气愤的喝斥,缓缓将剑垂下。他和君书影多次交手,自然知道,这个男人的话,一个字也信不得。但是在这顷刻间,那双眼睛当中变换的情绪,虽然他看不懂,却决定相信这一回。
“你有什麽话,直说吧。”楚飞扬淡淡说道。
君书影笑意更深.他坐直了身体, 一副说来话长的模样。突然之间,毫无预警地起身向那剑尖撞去。楚飞扬一惊之下将剑回撤,却猛然被一阵白烟迷了眼。他回剑入鞘,伸手向前去抓,毫不意外地捞了个空。四周响起了西西梭梭的细微声音,周围的家丁一阵慌乱,突然有人惨呼出声:“虫!好多虫!啊!”
楚飞扬气结,顾不上去追君书影,只能先回身驱散这诡异的白烟。目能视物的那一刻,正看到如潮水般退去的黑压压的各色毒虫。
楚飞扬草草检查了一下,梅向并无大碍,家丁当中有不少人被咬伤,但因为时间不长,即使有毒,也没到致命的程度。楚飞扬嘱咐几个家丁把梅向带离此处,便拎著剑追了出去。
君书影捂著胸肋处,踉踉跄跄地走在街道巷口中。除了楚飞扬那一脚的伤,他自己也被毒虫咬到,伤上加伤。君书影在拐角处稍停片刻,抖了抖袖口,又抖落出几只死了的毒虫。他恶心地看了一眼,继续撑起一口气向前走去。他如今内力微弱,在被召来的汹涌毒虫中根本无力自保,这样两败俱伤的做法,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知道那些东西困不了楚飞扬多少时间,一刻也不敢停地穿梭在欲发偏僻的小巷间。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冷汗大滴大滴地滑落,直到再也撑不下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脸贴上地面时尘土的滋味涌入口中,干干涩涩。
说昏过去,不如说是睡了过去,还睡得并不安稳,噩梦不断。混乱一团的梦里,杂乱的人和事来来往往,纷乱不清。猛然惊醒时,有些不知今昔何夕的迷茫。头疼得要炸开来,君书影捧著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理清了事情的始末,想起来之前自己该是昏倒在不知道哪里的小巷子里。
君书影打量著四周的布置。房间里宽敞明亮,摆设精美,像是客栈里的一间上房。身上的伤口也被完美地包扎起来。看上去他是被什麽人给救了。
君书影松了一口气,感到浑身散了架一般的难受,疼痛像潮水一般不停地冲击著他快要炸开的脑袋。君书影低吟一声,捂著额头倒回床上。
他还来不及想清楚接下来的行动,便听到门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最後停在了门前。君书影闭上眼睛躺好,装作还没有醒来。
那人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先到床前看了看。君书影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住自己。而後那人又走了开去。君书影睁开眼睛,看到那人正把一碗药放在桌上。
挺拔的身影,朴素利落的一袭黑衣──君书影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也许他该马上拿出高放配给他的各色毒药扑上去一通乱洒,但现在他满是浆糊的脑袋只够他躺在那里瞪著那人的背影.直到那个男人转过身来,他也顾不上再去伪装。
猛然间对上的视线居然会让那个男人有瞬间的措手不及,他脸上的表情一僵,尴尬地咳了一声,道:“你醒了。”
自然是没有得到回应。楚飞扬叹息一声,接著道:“我都知道了。”
看了大家的回帖...
小黑屋密谋中。。。
-->俺T_T:楚大侠,你好像激起民愤了。。。
-->楚= =:是麽
-->俺-皿-:什麽叫是麽?大家都要我虐虐虐,虐死你!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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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屋密谋失败。
这就是路人攻的德性,垂泪
扬书魅影(生子)-第三十一章
君书影把眼睛眨了眨,又不堪疲累般地合了起来。楚飞扬端起碗走到床边,递过去道:“既然醒了就自己喝吧,对你的伤有好处。”
君书影看向那碗药,又看向楚飞扬,筋疲力尽地问道:“楚飞扬,你到底想干什麽?”
楚飞扬顿了顿,道:“我想,我有责任照顾你……”
君书影猛吸一口气,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模样。楚飞扬停住,等著他开口。
君书影艰难地从床上起身,勉强自己站直身体,面对著楚飞扬。这是两人头一次如此平静地面对面,没有针锋相对,没有杀气四溢。
君书影却并没有如他所料的大发雷霆,只是冷笑道:“你不杀我了,楚大侠?”
楚飞扬摇了摇头。
君书影从鼻子当中轻蔑地嗤了一声,道:“我道你的侠义有多大,原来也不过这麽几两重。”
楚飞扬道:“随你怎麽想。你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坯子,满肚子恶毒主意,但至今还没有真正做出什麽天怒人怨的恶事。我既然说不杀你,就会看住你不能作恶。剩下的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你。”
楚飞扬一袭自大笃定的话让君书影气结,仿佛他不杀他,要照顾他是多麽令人荣幸的事,一张脸上就差写著“不用太感恩”几个大字。
君书影忘了自己刚昏睡了几天正虚弱地连站都站不稳,不自量力地向前跨了一步,脚下一软就要跌倒。楚飞扬伸出空著的手扶了一下,稳住他下跌的身体。
楚飞扬一手端药一手扶人,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自在模样,更让君书影气闷到要吐血。他一把甩开楚飞扬的手,怒道:“楚飞扬!你以为你是谁?!你要麽现在一剑杀了我,要麽就给我滚远点!”
楚飞扬却拿起君书影的一只手,把药碗塞给他,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没得选择。只要你以後愿意改邪归正──这个我也不指望了,只要你以後不再为恶,此事过後,你我两不相干,我自然再不会找你麻烦。至於孩子……”
“你住口!”君书影把药碗砸了过来,气得浑身微微发抖,怒视著楚飞扬,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大口大口地喘著气,额上也出现薄薄的汗水。
楚飞扬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我再去熬药,顺便弄些吃的。你休息吧。”说著向门外走去,开了门又顿住,回头道:“别妄想逃跑。你跑不掉的。”话音刚落人就没了影子,君书影一肚子火没了发泄的对象,只能一脚踹翻房里的木桌,倒在地上喘著粗气。
君书影自然不可能一直老老实实地呆著,不过此刻著实没了气力,连走路都是晃的,更何况从楚飞扬眼皮子底下逃跑。坐在地上思忖了半晌,还是爬了起来倒回床上。他想了想,突然觉得现在的情况也不是那麽糟糕,至少不用整天提防著楚飞扬会从哪里蹦出来要了他的命。现在惟一要做的就是养好伤,再想法拿到那该死的焚情珠。而前者,毫无疑问,楚飞扬那自忤正义的大侠会不遗余力地去做。只要身体稍微好些,君书影能想出一百零一种方法脱身。
不多时,楚飞扬端来药,还有一碗粥。君书影配合地全都吃了,而後倒头便睡,如此省心倒让楚飞扬更加不能放心了。他召唤小二收了药碗,收拾了满屋子混乱,便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
晚饭时君书影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小二端来的却只是些清淡饮食。君书影不在乎地撇了撇嘴,狂风过境般扫了个干净,打著饱嗝继续回床上挺尸,从头到尾对在一旁略带警戒地看著他的楚飞扬视如无物。
天很快黑了,到了掌灯时分。一盏如豆孤灯,映出些暧昧色彩。楚飞扬在桌边坐了一整天了,似乎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君书影在床上翻了几翻,坐起身道:“楚大侠,你是不是可以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楚飞扬摇了摇头,道:“我没关系。”
君书影咬牙切齿道:“我有关系!我不习惯晚上睡觉还有另一个人在房里,尤其那个人还是个上过我的人!”
楚飞扬被他直白的用词惊到了一般迅速起身,右手握拳放到嘴前轻咳一声,朗声道:“那你好好休息吧.不过别想什麽歪主意,我就在隔壁。”抬脚走到门前,又顿了顿,回头道:“有事叫我。”
君书影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当然。如果我要生了或是流产了我肯定叫你。”
楚飞扬迅速地跨出门槛,合上门,飞一般地离开了。君书影冷笑著躺回床上,枕著手臂,一双眼睛晶晶亮地闪动著算计的光。
扬书魅影(生子)-第三十二章
夜半时分,君书影房间的门开了条缝隙,一个黑影探头探脑地跑了出去,直往客栈外跑去。房顶上一双清亮的眼一路看著那黑影,直到黑影消失为止,那双眼睛也倏然隐没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君书影正在临街的窗台上左右衡量著,以他此时的身形和轻功,若从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安然无恙的机会有多大。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作耽搁。被迫扮成他的店小二正依他命令没头没脑地往外冲,即使被楚飞扬抓住,只要他不说话,那张同他一样的人皮面具也能拖廷片刻。但必定拖不了楚飞扬多久,所以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君书影深吸了一口气,从窗台上一跃而下──还没等他做好缓冲的姿势以免伤到那累赘的肚子,一个倏忽如风的矫健身影一掠而过,抓著他跃上了屋顶。
君书影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灰心地叹了一口气。
楚飞扬淡淡一笑道:“我说过,不要打什麽歪主意。”说完向侧边走了几步,躺下身来,不知从哪里摸出个酒壶,拿在手里慢慢摇著,不再理会君书影。
君书影站了一会儿,才发现楚飞扬真的不打算再理他,气急地走了两步,怒道:“楚飞扬!你把我弄上来就把我晾这儿了?!我要回房睡觉!”
楚飞扬挑眉看了他两眼,道:“我又没拦著你。”
“你!”君书影气结,随手揭了一片瓦砸了过去。楚飞扬动也没动,那瓦片离他还有两步远时便像撞到了一堵墙一样,直直落了下去。
君书影恨恨地盯了楚飞扬片刻,而後冷笑一声,转身向屋檐走去。
瓦片被踩踏的声音慢慢远去,脚步并不虚浮,还算稳健有力,不知他所剩余的内力还有几成?
而後传来的是笨拙地跃下屋檐的声音,落地後身形不稳地跌撞了几步,几句恨恨的咒骂响起。
楚飞扬吞了口酒,笑道:“想不到君教主居然有半夜跳窗跳房的雅兴。”
那边安静了片刻,而後是门板被大力甩上的声音。楚飞扬毫不怀疑,如果明天进去房间,定会看到满地狼籍,少不得又要向酒楼老板解释赔偿了。
第二天天近晌午,君书影的房间里居然没有一丝动静。楚飞扬怕他又耍什麽花招,拍门叫人,果然半天无人应声。楚飞扬一脚踹开了木门,急走进去,正看到君书影黑著眼圈一脸憔悴地从床上起身,冷著脸道:“你干什麽?!”
楚飞扬无奈地看了一眼遍地的碎杯碎盏。这些俱是价格不匪的上等货,这酒楼老板可不是个大方的人,不知又要怎样为难他。
“不用看了,我很识货的。”君书影挑眉道,“别忘了,还有你身後那个。”君书影指了指,楚飞扬向後看去,摇摇欲坠的木门在轻微地摆动。
“谢了。”楚飞扬叹口气道:“你该吃些东西了。要吃什麽?我去拿来。”
楚飞扬一副掌控全局的姿态让君书影很是厌恶,此时坐在床上需要仰视著他的处境也突然弱势得让人难以忍受。君书影下了床,站直身体与楚飞扬对视,冷声道:“楚飞扬,别用那种口气和我说话。你别忘了,你我始终是敌人,只要给我找到机会,我随时会要了你的命!”
楚飞扬当然知道这一点。他也从来没有把君书影当成什麽善茬。他很明白,即使在君书影最虚弱的时候,也要提防他不知何时会突然伸出来的利爪。
但是……
君书影挺直了身体站著,快要六个月的肚子很明显地撑起了单薄的衣料。楚飞扬剽了一眼,又荡开了眼神,不知为什麽总觉得心虚……
“多谢提醒。”楚飞扬面上却只淡淡笑道。君书影的针锋相对换来这麽一个软绵绵的回应,像一时失力闪到腰一样难受。他对著楚飞扬那张不温不火的脸瞪视了片刻,而後恨恨转身去穿衣服。
楚飞扬暗暗松了口气,对著他的背影道:“你先洗漱,我去拿些吃的。”说完转身欲走,却被君书影冷声叫道:“站住!我有手有脚,自己会去吃。你少管我的事。”
楚飞扬皱眉看了看君书影,道:“我以为你会想要在房里……”
君书影冷笑著打断他:“怎麽,楚大侠觉得我现在不能见人麽?!”
楚飞扬无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君书影冷哼一声,越过楚飞扬向外走去。
小白文也有瓶颈,望天
另外,不知为啥总是被HJJ鄙视,老给我500啥米啥米的error。。。
扬书魅影(生子)-第三十三章
三十三章
两人来到大厅,厅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君书影面不改色地穿过人群,寻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完全不去管紧跟在身後的楚飞扬。
楚飞扬倒是真的看清了,君书影根本就没在乎他自己的“不同寻常”,该说豁达还是脸皮够厚?不过於他楚大侠都没有区别。君书影满不在乎不会让他的责任感更少,君书影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会让他的罪恶感更多。至少眼下比他原本想的要省心很多。楚飞扬把手中的剑放在桌上,在君书影对面坐下。
小二殷勤地跑上来端茶倒水,满面堆笑道:“两位客官要点些什麽?”
君书影一口气点了一桌子山珍海味陈年美酒。楚飞扬静静地等他说完,向小二点了几道清淡的菜和汤。“酒不要。”楚飞扬点点头,示意小二可以下去了。店小二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君书影,又看了看楚飞扬。君书影冷笑一声,甩出一锭银子。楚飞扬却只淡淡一笑:“听我的。”
“你……”君书影一掌拍在桃木桌面上欲起身,楚飞扬一手横过桌上的剑,包著剑鞘的剑尖指向他:“坐下。”
君书影看了看那刻著质朴花纹的朴素剑鞘,又冷眼看向楚飞扬,抬起一半的身体慢慢坐了回去。
店小二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堆起满脸笑容道:“二位稍等。马上就到。”说完便急急退下了。
楚飞扬放下剑,对上君书影满含戒备的视线,叹了口气道:“不是贵的才是好的。那些并不适合,喝酒更是大忌。”
楚飞扬说完这话,便似乎看到君书影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燃起熊熊怒火,不过立刻被他低下眼睫盖了个严严实实,放在桌面上的手却握紧了又松开。楚飞扬揉了揉眉头,不再说话。
饭菜很快上来,君书影风卷残云般地扫荡了一切能吃的东西。楚飞扬只动了几筷子,盘子便几乎瞬间见了底。他放下筷子,看著君书影狼吞虎咽。按他楚大侠习惯性体帖的性子,这时候总想说一句慢点吃不够再要之类的,却硬生生地把已到喉咙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能预计这话会带来的严重後果。
此时,周围却有几个不算小的声音对著他们品头论足。楚飞扬不用凝神细听,光是那清清楚楚飘过来的兔儿爷、姿色几个不要命的词,就已经足够他头疼了。
君书影果然停下了筷子。他低著头,楚飞扬看不到他的表情。临近的那一桌大汉畏亵地笑著,丝毫没有大祸临头的自觉。楚飞扬皱了皱眉头,他要劳心保护他们不死,这几个人却连死字怎麽写都不知道。所以他生平最讨厌乱嚼舌根的人,有多少人非得舍了命才能明白祸从口出这个浅显的道理。
君书影突然扬手把手中的筷子扔了出去,落在那些正谈得欢的粗鄙汉子面前的桌上,几个人明显吓了一跳。君书影走过去,微微笑著道了歉,俯身捡回两根筷子。本来已经怒而拔刀的大汉被同伴安抚著收了武器,虽是不甘,却知双目炯炯地看向这边的楚飞扬不是好惹的角色,识趣地不再出声。他们哪里知道,楚飞扬是在提防著那看起来有些文弱的男人会随时要了他们的命。
君书影捡回筷子,直起身时微凸的腹部又惹来几道好奇的轻鄙眼神。君书影面不改色地坐回楚飞扬对面,召呼小二换双干净筷子过来。
楚飞扬看了看君书影带笑的嘴角,又皱眉看向他身後那一桌重新开始觥筹交错的大汉──猛然一拍桌子,剑身微抬,剑鞘迅疾地飞了出去,在那些粗野汉子的桌上转了一圈,又倏然飞回,稳稳套住剑身。
那些大汉惊愕之後便怒红了眼,拔出武器冲著楚飞扬而来,却有一个人指著被剑鞘撩倒的酒杯,有些结巴地道:“看、看,有毒!”
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到他所指的地方,只见被酒液洒到的桌面已被烧出一个黑色的坑,犯出难闻的气味,还在滋滋响著继续腐蚀。
原本还在剑拔弩张的几个高头大汉傻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君书影却是恶狠狠地看了楚飞扬一眼,起身离开。楚飞扬放下饭钱,拿起剑匆匆地跟了出去。
|||||||||||||我咋写内们就咋看吧,叹气>_<
扬书魅影(生子)-第三十四章
三十四章
君书影急步走回房间,楚飞扬赶在那摇摇欲坠的门扇摔在他脸上之前进了门,抱著剑冷眼看著君书影在桌边急躁地来回踱著步子。
君书影恨恨看了他一眼,绕过他身旁向外走去。楚飞扬一把抓住君书影的手臂,冷声道:“我说过,不许你再随便杀人!你非要这麽歹毒麽?杀这麽多不相干的人你就不怕报应?”
君书影甩了两下甩不开,冷哼一声道:“好像你没有杀过人一样。你手上的血可不比我少楚大侠!”
“至少我问心无愧!你呢?!你敢说……”
“我当然问心无愧!我想杀人,於是我杀了,我为什麽要有愧?!”
君书影看进楚飞扬的双眼,眼神理直气壮地闪亮著。楚飞扬有些气结,半晌无奈地松开君书影的手,揉了揉眉头:“真是不可理喻。”
君书影冷笑道:“那就不用理喻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干什麽?!”
楚飞扬收回手指,微微一笑道:“点|茓。”
“废话!我问你点我|茓做什麽?!”君书影气急地吼道。
楚飞扬笑道:“你说得对,我们道不同,我不用和你理喻。但是为谋不为谋可不是你说了算。我要出去办些事,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著吧。”说著把君书影扛起来放到床上,完全地无视君书影闪著精亮的眼睛恶狠狠地骂著些卑鄙小人伪君子之类。
街边一所朴素的房子夹在几间卖成衣卖糕点的小店中间。写著药字的布招在宽敞的门前迎风轻摆。
“没什麽意外的话,一天一副就好。”慈眉善目的老大夫隔著药柜对面前的英挺青年殷殷嘱咐道,“第一次做父亲总是这样的。有什麽事可以再来找老夫,老夫可以随你出诊。”
楚飞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只是多问了几句要如何照料怀孕的人──因为他的确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为何会得了这老大夫的欢心。
“真是体帖细致的好孩子。你娘子好福气啊。”老大夫还在抚著花白胡子点著头念叼著。楚飞扬摇了摇头,这要是让君书影听到,不知道又要气成什麽样子。
“大夫,是不是怀孕的人脾气特别怪异暴躁?有没有什麽办法?”楚飞扬临走前问。
老大夫抚著胡子摇头晃脑了片刻:“顺著她。”
楚飞扬暗暗叹了一口气,拎著药离开。
刚出药房不久,还没走几步便听到有个清脆的声音喊住了他:“楚大哥!”
楚飞扬回头,不意外地看到带著丫鬟扮著男装的梅欣若满面惊喜地跑过来,满手抓著些吃的玩的。
“楚大哥,好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你去哪里了?那天晚上你追出去了就没再回来,我们担心死了。”梅欣若仰头看著楚飞扬,清亮的眼睛满是毫不遮掩的担忧。
楚飞扬笑道:“劳你们挂心了。只是有些事耽搁了,还没来得及告知梅老爷。”
梅欣若把手里的东西都交给身後的丫鬟,一手拉住楚飞扬的衣袖道:“那你事情办完了吗?可以回来了吧。”
楚飞扬摇了摇头:“恐怕不行。而且梅老爷的生意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也用不著我一直呆在梅家。我原本也正想要向梅老爷辞行。”
梅欣若雀跃的神色立时黯淡了下来,弯了弯嘴角道:“你不用那麽客气啊。就把梅家庄园当成自己家好了。我爹和你师父交情那麽好,我爹又那麽喜欢你。我也……”她低下头用手捏了捏衣角,声音消失在唇间。
楚飞扬道:“我自然没有见外,也很感谢梅老爷的抬爱。以後梅家若还需要什麽,我自会鼎力相助。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梅──公子也早点回家吧,别太晚了。”说完转身欲走。梅欣若快走两步跟上,道:“我反正没事,和你一起走走吧。”
两人一起走过几条街,楚飞扬停了下来道:“我到了,就此告辞吧。”
“等等,”梅欣若急道,楚飞扬看向她。梅欣若情急之间也不知要说些什麽,只是不想和楚飞扬那麽快分开,总觉得要再说些什麽。她眼睛转了转,看到楚飞扬手里的东西。走了这一路,直到此时才看清那拎著的居然是药材。
“这是什麽药?楚大哥你病了麽?”梅欣若担忧地问道。
楚飞扬拎高了药材,笑了笑道:“我没事。这是给别人买的。”
“你的朋友受伤了?!那你可以把他接到梅家庄园一起住,也方便照顾呀。”梅欣若积极提议著。
“不是受伤,也没人生病。没有大碍的,不用麻烦梅庄了。”楚飞扬客气地回道。
“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那这是什麽药?”梅欣若看楚飞扬一副著急离开的样子,开始没话找话。她总觉得应该和楚飞扬再呆得时间长些。她需要时间理清要说些什麽,并且积聚勇气把它们说出来。
“安胎药。”楚飞扬笑著答道,之後便礼貌地告辞离开了。梅欣若僵立当场。
“他……他说那是什麽药?”梅欣若问跟在後面的小丫鬟。小丫鬟沈静了半晌,迟疑道:“楚大侠说的好象是……安胎药。”
梅欣若眨了眨眼睛,有几滴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她抬手擦了擦,转身离开。小丫鬟小跑著追在她的身後,一起向梅家庄园的方向而去。
扬书魅影(生子)-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章
楚飞扬回到客栈,推开残破的门,看到君书影躺在床上的僵硬身影,弯起嘴角笑了笑,不知等著他的会是怎样一场狂风暴雨。
“我回来了。”楚飞扬走到床前,已经打点起精神准备迎接两道恨不得烧死他的怨恨眼神,或是牙尖嘴利的冷嘲热讽,可能还有致命的毒药或者暗器。
然而什麽都没有。君书影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满脸汗水,蹙紧了眉头忽轻忽重地喘息著。
“君书影?!”楚飞扬试探地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应答。前额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一副凄惨无比的狼狈模样。楚飞扬忙给他解|茓,扶著君书影坐起身,他还能感到手下身躯的轻颤。
“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楚飞扬抓起他的手腕搭上脉搏,却被君书影挣开。
“我没事。”他气喘吁吁地开口,“你可以再晚一点。正好给我收尸──唔……”话没说完,君书影哼了一声,抱著肚子把身体缩成一团,冷汗涔涔而下。
“你是肚子疼麽?让我看看。”楚飞扬探手去拽君书影的手腕,被君书影硬是挣动著,无法把脉。
“你怎麽那麽顽固?!讳疾忌医只能害到你自己。”楚飞扬皱著眉头说道。
君书影哼笑一声,声音有些虚弱的轻飘:“你是医?!你不过是个自诩正义的屠夫罢了。我说了没事!你怎麽这麽多事,像个女人一样!”
“这种时候还和我耍嘴皮子。到底谁更像女人?!”君书影的不合作让楚飞扬有些火了,动作粗鲁起来,捏住君书影的手腕用上了力气,让他无法挣开。
君书影却是被这句话彻底触怒了,他扬起另一只手,抓过楚飞扬的衣领,粗喘著气恶狠狠地道:“是,你楚大侠是铮铮男子汉!我他妈地像个女人一样身体里面怀著那个东西!你想知道怎麽回事?!好我告诉你!你儿子在我肚子里捣翻了天。我他妈的疼得死去活来。我要不要什麽都告诉你啊楚大侠?!”
过近的距离让楚飞扬能感受到君书影喷在他脸上的灼热气息,也能清楚地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里的复杂情绪,愤恨的,不甘的,耻辱的,还有很多别的什麽,只是看进去就让他的心微微一颤。楚飞扬忆起初见时的君书影,那个位高权重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不仅什麽都失去,还落入这样难堪的境地。虽明知他罪有应得,却也忍不住为他惋惜。如果不是心术不正,以他的本领,他本可以仍在更高的地方,被人仰视膜拜。
楚飞扬轻叹口气,拉下君书影的手,缓缓过了些内力给他,直到君
书影的呼吸轻缓下来。这一次君书影不再挣动,只是低著头不出声,默默地接受那丝丝缕缕流入身体的暖流慢慢抚平他的不适。
楚飞扬站起身来,拿过桌上的药,道:“我去为你煎些药来,你再休息一下。”又看了看四周的一片狼籍,无奈地道:“如果嫌弃这里太乱,可以到隔壁我的房间去。还有,别再想跑了。你该知道这种时候留下是对你最好的。”
楚飞扬煎好了药回来时,君书影正倒在他房里的床上睡得正香。楚飞扬把碗放在了桌上,自己又去要了一间房,在那之前免不了向那吝啬的老掌柜一番好言好语的赔罪,又拿出一大笔钱赔了君书影砸坏的东西才算完事。
往後几天君书影安静了许多,不再故意找茬,不再处心积虑地逃跑。楚飞扬省心不少,却也不敢放松。他很明白君书影这种人,乖巧只是暂时的,也许他正等著时机要了他的命。和毒蛇相处时,任何的掉以轻心都要不得。
扬书魅影(生子)-第三十六章
三十六章
两人安然相处了十多日,君书影整日地呆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楚飞扬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麽药,但即便有心监视,也要先能忍受君书影牙尖嘴利的讽刺挖苦才好。如果是前两天他可能还会以为他是怕了外人的猎奇眼光和切切私语,现在他却是无从猜测,只能全神戒备,随时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自从他见过梅欣若那天起,梅向一直催促他回梅家庄园,楚飞扬百般推脱。梅向终是忍不住了。这天晚上十万火急地把他叫到梅家,酒过三巡之後,提起了他和梅欣若的亲事。
楚飞扬暗叹一口气,这件事终於挑明了。他知道他师父和梅向一直在等著他先开口。他和梅欣若的一来一往几乎被所有认识他的人以暧昧不明的眼光注视著,梅欣若看向他的眼睛饱含爱慕。即使他是洒脱的大侠,不管做什麽都被人这样看著,就算表面上无知无觉云淡风轻,实际却是窘迫得可以。
楚飞扬拿出早就准备了一万遍的说辞委婉地拒绝。谁知话还没说完,梅向就火了,一拍桌子,指著他的鼻子骂他不负责任。楚飞扬一阵错愕,挨骂挨得莫明其妙更是冤枉之极。直到梅向指责他已有妻室甚至连孩子都有了还来招惹他的宝贝女儿,楚飞扬才算明白过来。他苦笑一声,这个中曲折又怎能让外人得知?!
所以等到梅向骂完了消气了,心平气和地问他是不是只是在照顾别人的遗孀时,他干脆地否认了──这本是实话,那是他的孩子,虽然那一个不是他的──妻子……
楚飞扬想到君书影和妻子这个身分的联系,心底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激灵,涌起一股恶寒,却又莫名地觉得好笑。他这纠结的表情看在外人眼里可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躲在暗处偷偷看著的梅欣若急出了眼泪,她从来不知道居然有人可以让她的楚大哥一想到就会笑。
楚飞扬那麽干脆地承认,反倒让梅向没了话说。梅向瞪著眼睛看了楚飞扬半天,才长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真是……唉──”
却就在此时,一个家丁满面仓皇地跑来报信,说是书房里进了匪徒。梅向也顾不得再训斥楚飞扬,急急地往书房而去。楚飞扬拎起剑跟上梅向,暗暗松了口气,这一劫算是过了吧。不过想到那家丁所说的匪徒,却总无端生出些不好的预感。要说有谁最会和他过不去最能给他找麻烦,他只能想到一个人。
梅家庄园里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家丁们三五一队,举著火把来来往往。几十个护院排好了阵形,拿弓的举刀的佩剑的,训练有素。君书影从藏身的房间开了一条门缝向外看,不禁暗暗叫苦。他怀疑梅向这老狐狸是不是把赚来的钱全都用在看家上了。
家丁们开始顺著走廊一间间房搜察,眼看著就要搜到这一间。君书影在房里四处找寻可以藏身的地方,他刚刚绕到屏风後面,木门已被!地踢开,房里被火把映得灯火通明分毫毕现。
屏风後面并没有可以遮掩的东西。君书影缩在墙角,听著家丁在房里翻箱倒柜地查看,徒劳地运气聚力,希望能使出哪怕一分的轻功,他也能毫不费力地逃出生天。
有脚步向屏风处走来。君书影深吸一口气,手中捏紧了三根亮闪闪的银针,准备拼死一搏。正在全神贯注间,蓦地身子一轻,被人抓住肩膀拉上了房顶。君书影吃惊间反手就刺,却被制住了手腕,连嘴一起捂住,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嘘,别出声。是我。”
扬书魅影(生子)-第三十七章
三十七章
“嘘,别出声。是我。”湿热的气息撒在耳边,让君书影浑身一僵。楚飞扬的过分靠近超出了他的容忍范围,他无法不想起两人一切孽缘开始的那一天,那也是他一切悲惨处境的开端。早已淡薄的仇恨像在余烬上重新燃起的烈火,灼热,激烈,无法遏制地蔓延开来。君书影捏著银针的手微微发抖著,他竭力控制自己的心神集中在两人身下四处翻查的家丁和护院身上,让那因淬了毒而闪著幽幽绿光的银针滑入袖中。
几个家丁把这房间里四下翻了个遍,没有什麽发现,便迅速了离了这里,往下一个房间冲去。房间里没了火把的照耀,顿时陷入了安静的黑暗,几丛植物的阴影在门外月光和火把的映照下把影子投了进来,扭曲如鬼怪。
楚飞扬依旧维持著揽住君书影捂著他的嘴巴的姿势,凝神细听门外杂乱的脚步声,直到确定所有人都已远离了这一片庭院之後,才带著君书影跳下房梁。君书影抿紧了唇异常安静,楚飞扬瞪著他片刻,拉过他的手输了些内力给他,压低了声音恨恨地说:“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回到客栈我们再清算!”说完径直走到窗前先跃了出去。君书影皱眉四下看了看,最後还是跟著楚飞扬的身後向外逃去。
君书影跟著楚飞扬在庭院里高大的树木和假山石间潜行,避过了来回搜巡的护院,最後到了外墙边上。楚飞扬飞身跃上了墙头,却发现君书影没有跟上。低头一看,君书影正在墙下抬著头看他。楚飞扬皱了皱眉,他传给君书影的内力不应该这麽快耗尽。远处又有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逼近,现在没有时间想太多。楚飞扬只能认命地跳下来,揽住君书影再次飞上墙头,却看到君书影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虽然有些吃惊,但也不算完全的出乎意料。
楚飞扬叹了口气──身後是利箭破空而来的声音,眼前是处心积虑等著他露出破绽要他性命的人──
一切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事实上也的确只是一瞬间──君书影那微薄的内力不足以让他看清那一瞬间事情发生的经过。他只知道楚飞扬抱著他转过了身,利箭透过血肉的声音和楚飞扬的一声闷哼在他将手中的银针刺出之前就钻入了他的耳朵。君书影睁大了眼,带著三分去势的银针轻而易举地扎进了楚飞扬的胸前。
楚飞扬低头看了看,苦笑了一下。羽箭穿透了他的左肩,锋利的箭头沾染著温热的血钻出了血肉。但最严重的并不是它,从那三枚小小银针处疯狂地往他的周身传播的麻痹才真会要了他的老命。
楚飞扬抓住君书影的手拔出银针。自己点了|茓阻止毒性的蔓延。身後有人大声嚷著:“我射中他了!他受伤了!”一些凌乱的脚步声正在快速向这边靠近。君书影还在惊愣当中,瞪大了眼睛看了看他的伤,又看向他的眼睛,张了张嘴,出口的声音干涩暗哑:“……为什麽?!”
楚飞扬拎著君书影跃下墙头,有些气喘地回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回到客栈我们再好好清算,你这个阴险小人!”
楚飞扬带著君书影很快地回到了下榻的客栈,君书影在路了闭了闭眼睛,只能听到迅疾的风声从耳边颊边迅速掠过。楚飞扬如此挥霍内力,他几乎能听到楚飞扬体内毒素蔓延扩散的声音。
两人从窗户钻进了楚飞扬的房间。
一进门楚飞扬就推开君书影,倒在桃木椅子上。他折断左肩後羽箭的箭尾,抓住箭头拔了出来。又扯开胸前的衣服,银针造成的微小伤口周围紫黑了一大片。君书影站在一边愣愣地看著,直到楚飞扬猛地瞪向他,那双晶亮的带著显而易见的不耐神色的眼睛甚至让他吓了一跳。
“愣著干什麽?!解药!”楚飞扬喘著气粗声低吼道。
君书影皱了皱眉。他本不是就是要他死麽?!他怎麽还敢这样嚣张地向他要解药?!真是笑话。君书影戒备地走了两步,朝向门的方向。
“我说,解药!”楚飞扬垂下的几缕散乱发丝下的阴狠表情是君书影从来没有见过的。即便是从前他面对他周身杀气的时候。
但是不管楚飞扬表现得多有威慑力,君书影却知道他的身体可能已经虚弱到连站都站不起来。没人能在高放的致命毒药下活过半柱香。即便是楚飞扬也不能。
他现在大可以从从容容地走出房门,楚飞扬必死无疑。他报了仇,并且从此也後再也不用担心这样大的一个隐患。
但是他却看到自己从怀中掏出了瓶子,伸手递给楚飞扬。楚飞扬只是定定看著他,并没有伸手去接。君书影迟疑了一下,绕过桌子走过去,拔开瓶塞,往那可怖的伤口上散了些。又从怀中掏一粒药,塞到楚飞扬嘴里,按住他颈侧的|茓道,看著那药丸滑下了楚飞扬的喉咙。
扬书魅影(生子)-第三十八章
楚飞扬服下解药之後过了大半个时辰,才从浑身麻痹的状态恢复过来,开始自行运气调息。君书影在旁安静地看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的迷惑。
君书影从来只相信,恨是真的,恶是真的,嫉妒是真的,欲望是真的。他从不相信所谓正义是真的,良善是真的。正义和良善只是因为他拥有的已足够多,可以去施舍那些微不足道的同情和善意并沾沾自喜引以为傲。他只是还没有碰到什麽让他不择手段也想要得到的东西。当那出现在他眼前时,没有什麽是不可以抛弃的,没有什麽是不可以背叛的。
他从不相信朋友。所谓至交只不过因为你还没有成为他脚下的阻绊。一旦你是了,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踢开,甚至铲除。
他是真的看不清了。他没有想到楚飞扬会做到这种程度,为他。
君书影抬步向外走去。
“不准走!”楚飞扬仍旧紧闭著眼睛,脸色苍白,英挺的眉宇正因为身体所受的折磨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虽明知他看不见,君书影还是习惯性地用轻鄙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还拦得了我麽?”
“你大可以试试!”楚飞扬咬牙切齿道,不知从哪里传出骨骼喀喀作响般的声音。
“你!”君书影气结,瞪视著楚飞扬,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潇洒转身离开。
他并非怕了楚飞扬的胁迫。若是这一夜之前,楚飞扬对他的威胁还让他有所顾忌,因为即使楚飞扬总是不厌其烦地承诺要照顾他,毕竟那是几个月前还处心积虑要他项上人头的可怕敌人。现在他有十足的把握楚飞扬不会伤害他。但是看著那张从来温和明朗的脸此刻难得一见的阴云密布,居然无法违抗般地止住脚步。
他不相信自己会有感激,感动,感恩这些多余的情绪。他习惯了没心没肺恩将仇报,他习惯了与一切人为敌。但是此刻,他却悲哀地发现他无法再把楚飞扬只当成你死我活的敌人。也许他该怨恨楚飞扬弄乱了这一切,但那些萦绕在心里的无数复杂思绪他却无从分辨。
楚飞扬隔空推了把椅子给他:“坐下。”
君书影僵持了片刻,才放弃了般地挪了过去。“你真是个蠢蛋。”他看著再次静下心来运气调息的楚飞扬耻笑道。
“你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楚飞扬弯了弯嘴角回道。
……
君书影不知自己何时睡过去的,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看向楚飞扬,冷不丁地吓了一跳。楚飞扬仍端坐在那里,只是一双眼睛却睁得滚圆,晶晶亮地盯著他。
“怎麽,楚大侠後悔了?想杀人灭口了?!”君书影警觉起来。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阴险卑劣反复无常?!”楚飞扬冷笑一声,“你可以回你自己的房间了。别再妄想逃走,我没有耐心再和你玩猫捉老鼠。”
君书影皱了皱眉头。楚飞扬还在定定地看著他,那眼神不再是一惯的内敛温和,带著些他看不懂的东西。楚飞扬有点不对,他却说不出哪里不对。也许刚刚从鬼门关上绕了一圈的人都会有些不正常吧。那怪异的眼神让他心生疑惑,反倒没心思气恼楚飞扬把他比作老鼠的无理。
君书影起身离开,关门之前还能看到楚飞扬略带怪异的眼神看向这边。门扇合上,阻断了楚飞扬定定看向门外的视线。
君书影带著满心的疑惑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楚飞扬的怪异举动他在心里来回闪现,他甚至觉得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楚飞扬松了口气般的神色。
把手放在自己房门上的那一瞬间,君书影突然灵机一动,嘴边无法控制地咧出一抹得意笑容。他想他已知道发生些什麽了。君书影脚步轻快地原路返回,郁结於心的愤愤不平好象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扬书魅影(生子)-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章
君书影走到楚飞扬门前,大手一推闯了进去。楚飞扬还坐在原处,抬起眼睛看向门外。
“谁?!”楚飞扬的声音带著些警惕,伸手握住了身旁的剑。
君书影慢慢地走了进来,眼睛盯在楚飞扬的脸上细细打量。“是我,楚飞扬。”他边慢慢地挪动著脚步边回道,声音里有遮掩不住的幸灾乐祸般的笑意。
楚飞扬放下了剑,看著他道:“你又回来做什麽?”
“我来……看看你。”君书影走到楚飞扬面前,伸手在他眼睛前面晃了晃。楚飞扬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君书影吃了一惊,慌忙收回了手。
“不用试探了。”楚飞扬道,“我看不见了。”
楚飞扬如此干脆地承认,反倒让君书影愣了一下。他随即回过神,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他复又伸出手在楚飞扬面前晃了又晃:“真的完全看不见了?!一点点也看不见了?!”
“恩。初始还能看到些影子,现在完全看不到,只有一片漆黑了。”楚飞扬点点头回道。
君书影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又道:“那你是瞎子了?我一向知道高放的毒药很霸道。只是没想到有了解药也克制不了,不知道会不会瞎一辈子……”
“你再把你那爪子在我眼前晃我就把它剁下来。我说到做到,你最了解的。”楚飞扬口气平平,却带著压抑不住的怒气。君书影讪讪地收了手,转身坐在楚飞扬身旁的椅子上。
楚飞扬觉得自己自从遇见君书影後叹的气比他一辈子的都要多。他把脸转向君书影的方向,不再努力假装看得到,眼神失去了神彩,像一片灰色的空洞。“君书影,我真想知道你的心是什麽做的。为什麽总是那麽没心没肺。”
“怎麽?!你还指望我感恩?!你别忘了楚飞扬,一直都是你像关押犯人一样对我。你以为我稀罕你那自以为是的照顾?”君书影不屑地嗤道。楚飞扬没有回应,只拿失去光彩的眼睛看著他的方向。虽明知他看不见,君书影还是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你是真的瞎了吧?!”
“你!”楚飞扬觉得自己已经无力生气了,叹道:“我是瞎了,而且居然是为你这麽一个混蛋。我楚飞扬活到现在头一次觉得做了蠢事。你听好,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听话。再敢给我添乱,我真的会把你锁在房间里直到看著你他妈的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可以一拍两散,从此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楚飞扬握著拳头一口气说完,便等著回应。耳边只有加重的呼吸声。“听到了没有?回答我!”他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虎落平阳。楚飞扬,我早晚会扳回这一局!”君书影恨恨地说道。
“很好。”楚飞扬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滚回你的房间。在我找你之前,不要再来烦我。”
“你──”君书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却发现楚飞扬的剑已半出鞘地横在胸前,锋利的剑身闪动著烁烁寒光。
君书影看了看剑,又看了看楚飞扬,冷哼一声,走了出去。门扇相撞的轰响声音过後,房间里终於恢复了安静。楚飞扬收起剑,松了口气,狠劲地闭了闭双眼再睁开,茫然四顾了一周,蓦地一掌劈开了身边的木桌。
扬书魅影(生子)-第四十章
四十章
君书影回到房里,细细掂量了一番。从前他逃不出楚飞扬的五指山,如今却不可同日而语。再凶猛的狮子,骤然间目不能视,威力也要大打折扣。只是他必要早日逃脱才好,不能给楚飞扬任何缓过气来的时间。
君书影乱七八糟地想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没有再见到楚飞扬,只有店小二每天殷勤来去端茶送水,连熬药送药的活也被小二接手。君书影一想到那药的用途被别人知道就一阵恶心,不过看样子那小二确是一无所知。君书影的一念之差,那小二便拎著脑袋从鬼门关外绕了一圈。他却无知无觉,依旧每日堆著殷勤的笑伺候周道。
君书影试过一次逃跑,但还没逃出这条街就被楚飞扬抓了回去──那是自那一夜以後第一次见到楚飞扬。他双目无光,面无表情。君书影不甘心地被楚飞扬拖著飞回了客栈──他像一个眼睛完好的人一样在房顶间轻掠,君书影却知道他若是走在下面街道,不出五步就会被所有人看出他是个瞎子──他没有问楚飞扬是怎麽找到他的,只是有些不可忽略的沮丧。
楚飞扬即便瞎了,也依旧比现在的他强。他像堵高墙,无法推倒,无法超越。君书影深感无力。最让他烦躁的是,他的三月之期只剩短短一个月了,若不尽快拿到焚情珠,他怕是要枉死在这里。
君书影觉得越来越嗜睡,他不知道是孩子的缘故,还是毒药的作用。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好事。
又一日清早,君书影照例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皱著眉头打开门,出乎意料地没有看到店小二,却是楚飞扬站在门外。楚飞扬对著他的方向笑了笑。他的眼睛灰暗而无神,只是那笑容仍是一贯的温和平静。君书影不自觉地更皱紧了眉。
楚飞扬迈步走了进来,手里提著精致的食盒。君书影不得不小心地让著他,才不会被他碰到。楚飞扬径直走到桌子前面,放下食盒,转向君书影的方向,笑道:“我如今的状况,要小心惹上麻烦。以後恐怕都要在房里吃饭了。”
君书影慢慢走了过去,一双眼睛打量在楚飞扬身上。楚飞扬有些小心地摸到凳子,坐了下去。又摸索著打开食盒,摆出吃食。君书影在楚飞扬对面坐下,楚飞扬把筷子递到他面前。
“你不生气?我差点杀了你。”君书影满心疑惑。
楚飞扬淡淡一笑:“可我还活著──”
“可是你却瞎了。”君书影截断他,“你应该後悔,你应该暴跳如雷,你应该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断!我开门的时候你就该一剑刺过来,而不是他妈地笑著给你的仇人送饭!”君书影说著便失了耐性,几天以来郁结於心的苦闷情绪如山洪般暴发出来,“什麽大侠?!什麽正义?!你根本是个伪君子,一辈子活在面具下面的可怜虫!”
楚飞扬收回递著筷子的手。房内的气氛顿时沈默而诡异。
“你在内疚。”楚飞扬说道。
“我不会对任何人内疚!尤其是你,楚飞扬!”君书影握紧了拳头,恨恨地切齿道。
楚飞扬轻叹口气,道:“听著,我不想再和你吵。要救你是我自己的选择,即便是真的死了我也无话可说。如果你觉得愧疚,至少可以试著听我的话……”
“听话?听什麽?!像你一样做个伪君子麽?!”君书影不屑地冷哼一声。
楚飞扬笑著点了点头:“如此自然最好,不过我不敢指望。我只要求你别再滥杀无辜。在胡乱杀人之前至少多想一想。”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麽命令我?!”
“你欠我的。”楚飞扬淡淡说道,又微微一笑,“而且你动摇了,愧疚了。”
……
君书影冷冷看著他:“你还能更自恋麽?”
楚飞扬没有回话,只复又伸手递出筷子。
君书影接过,嗤笑一声道:“给歪了,瞎子。”
楚飞扬只当没有听见,摸索著笨手笨脚地吃了起来。
君书影无趣地摸了摸鼻子。看著楚飞扬因目不能视而有些笨拙的动作,他突然理解了楚飞扬所说的──
“我如今的状况,要小心惹上麻烦。以後恐怕都要在房里吃饭了。”
楚飞扬的仇家不少,甚至不比他少。对於那些藏在暗处虎视耽耽的各路匪徒,楚飞扬瞎了,不再是战无不胜的强者,这简直是天赐的大好机会。也许不用他动手,楚飞扬很快会身首异处,陈尸街头。
君书影端起嫩滑的粥,拿汤匙慢慢搅著,若有所思。
困S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麽|||关系应该可以进一步了吧这两个人,急死了,崩溃|||
扬书魅影(生子)-第四十一章
四十一章
如此安安静静地又是几天过去──至少是表面的安静。
这几天来君书影只偷偷溜出去过一次,不死心地再次潜入梅家。有了两次失败的教训,这一次他成功地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但他依然失败了。
他从前从梅辰英那里将焚情珠的所在探听得一清二楚。而当他拖著累赘的身体,千辛万苦地终於进了梅向书房的暗室──梅辰英没有骗他,这是那老狐狸藏他的宝物的地方。到处是世所罕见的神兵利器,价值连城的古董,熠熠生辉的珠宝首饰──但偏偏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君书影耐著性子细细翻找了几遍,最终不得不承认,他又一次徒劳无功白忙一场。对著一屋子珠光宝气发泄了一通之後,他最後无奈地顺手牵走了一支匕首。金银堆里滚了一回,怎麽也不能空手而归。
君书影垂头丧气地刚出了梅家,就碰到似乎已等候多时的楚飞扬。楚飞扬空洞的眼睛看向他,微微皱著眉。君书影感到他很不满,他在生气。
“你没有什麽要说的麽?”楚飞扬开口道。
“……你为什麽总能找到我?”君书影不忿地问,“从前我认为是你楚大侠追杀过的人多了,练就一身无与伦比的寻踪觅影的功夫。可现在,我不相信我总是会被一个进房都会撞到椅子的瞎子抓到。你整日里端著一副光明磊落的嘴脸,但我有时候不得不怀疑,是否是你楚大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君书影恶狠狠地盯著楚飞扬,看著他的空洞的眼神下移了一些,睫毛抖动了一下盖住了灰暗无神的眼珠。
“是真的?!你真的作了手脚?!”君书影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有时候对付一些难缠的人,特殊手段是必要的。”楚飞扬平静地回道。
“你这……卑鄙小人!伪君子!”君书影上前两步抓住楚飞扬的衣领,咬牙切齿咒道。
“我从没承诺过什麽。”楚飞扬把头稍稍後仰。
“……你干了些什麽?”君书影用力松开楚飞扬,满面嫌恶地问道。
楚飞扬抬起一根手指,一只体型娇小的淡黄|色小鸟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落在了他的修长指尖,用小小的喙挠了挠翅膀。
“你的食物里下了些无伤大雅的药。那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和伤害。但是无论天涯海角,这只小东西总能找到你。”楚飞扬淡淡地解释道,好象那样不甚光明的行径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君书影像噎住了一样瞪著他指尖上的那一点小小的黄|色,又将视线向上移到楚飞扬的理所当然气定神闲的脸。
“那药的效力是多久?”他目前只能想到一个问题,“一个月?一年?十年?”
“一辈子。”楚飞扬打断他的猜测,“但只要你遵守我们的约定,我不会再用它找你。”
“约定?!”君书影不耐地急吼出声,“什麽该死的约定?不再杀人?!当个像你楚飞扬一样的好人?!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麽楚大侠!”
“那是因为你还值得。”楚飞扬的声音骤然低沈,“我见过你杀人。不得不说,你简直是个坏到骨头里的混蛋。但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人,你和他们,不过是狗咬狗而你赢了而已。本来只要杀了你便一了百了永无後患,但现在我不能,也不想。我想要你改邪归正,因为我不想有一天不得不亲手杀了你。”
君书影看著楚飞扬,听著他冷冰冰地说完,一言不发。黄|色的小鸟早就飞走,诡异的沈默僵凝在两人之间。
良久,楚飞扬轻叹口气,道:“先跟我回去吧。如果你愿意说,我很想知道你三番两次骚扰梅家到底是想干什麽。”
“可惜,我不想说。”君书影冷哼一声。
楚飞扬挑了挑眉,笑了一下,拽过君书影跃上了房顶。
扬书魅影(生子)-第四十二章
四十二章
三月之期快要到了,君书影无法控制地著了慌。他承认他怕死,怕得要死。即使这个世界让他厌恶,他也丝毫不想死。
焚情珠不在那里,那会在哪儿?!
如果之前他还可以从容应对,那是因为他以为他知道焚情珠就在那里,只等著他的光顾。而现在,骤然间毫无头绪,时间却还在疯狂地流逝,迫在眉睫的焦灼感逼人欲疯。炎炎六月的燥热,更让君书影狂躁不安。
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君书影捧著已十分明显的腹部,眉头紧皱。
他不知道那种感觉该怎麽形容。他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伸展四肢,翻转身体。怪异的,却异常真实。
门轻响了一声被推开,楚飞扬拎著药罐药碗走了进来。他的脚步仍有些迟疑,却不再像几天前那样磕磕绊绊。君书影不只一次感叹他怪物一样的适应力。
楚飞扬走到桌前放下手里的东西,没有听到君书影的声响亦或尖锐的嘲讽,歪了歪头微笑著问道:“你怎麽了?”
君书影皱著眉头应道:“它老是动。”
楚飞扬摸索著倒了药,在桌边坐下,笑道:“因为你情绪不好吧。你越烦躁它越是会动。你消停点它就能消停点。”
君书影捧著肚子揉也不是摸也不是,斜了楚飞扬一眼,嗤道:“你那麽有经验?楚大侠怀过?!”
“药房的大夫拉著我说的。每次去买药他都要唠叼一遍,我想不知道也难。药凉了,喝了吧。”
君书影黑了脸,恨恨道:“我早晚杀了那个老家夥。”
君书影走到桌边端起药,楚飞扬坐在旁边淡淡回道:“你敢滥杀无辜,我绝不饶你。”
君书影翻了翻眼睛,粗声道:“我明白楚大侠。我的小命在你手上,我怎麽敢乱来。”
“那就好。”楚飞扬点了点头。
君书影一口气喝完了一碗浓黑的药,砰地将碗甩在桌上,一撩宽大的袍子坐在楚飞扬对面,看他摸索著收了药碗。
“楚飞扬,你们这些当大侠的都这麽闲麽?都赶著要教导我们这些泥足深陷的恶人改邪归正?!”君书影说到最後不以为然地咧了咧嘴。
“……你是第一个。”楚飞扬淡淡地答道,将无神的眼睛在君书影身上扫了一圈。虽然是无神的双眼,君书影却硬是觉察到一丝意味深长。本来是想拿楚飞扬讽刺挖苦一番,没想到自己被摆回一道,噎住一般出不了声。
“君公子安心养著吧,我明日再来叨扰。”楚飞扬笑著走了出去。君书影恨恨地盯著他离开的背影,捧著肚子坐了下来,蹙眉低咒。那东西果然动得更厉害了。
但是第二天楚飞扬却没有来。清早的敲门声依旧是轻声有礼的,但开了门之後看到的却是客栈里小二谄媚的笑脸。
小二手中拎著桃木的食篮,训练有素地不去看君书影有些不正常的身型。他点头哈腰地行了礼,满面堆笑道:“君公子早啊,小的来给您送饭来了。那位楚大侠吩咐小的好好照看您的饮食。”
君书影扶了扶有点发痛的额头,皱眉问道:“那姓楚的人呢?”
“走了。”小二手脚麻利地进房摆了早饭,轻快地答道。
“走了?!”君书影一时有些反应迟钝,“走哪儿了?”
小二呵呵笑道:“小的哪里知道楚大侠的事。他今天早上一大早就走了。您用饭吧,有什麽需要小的随叫随到。”
君书影对著小二摆了摆手,小二退出房间,关了门,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扬书魅影(生子)-第四十三章
四十三章
君书影满心疑惑。他不相信楚飞扬会这麽容易放过他。不过他有那只该死的小鸟,自然可以有恃无恐。楚飞扬不再时时刻刻看著他,他乐得逍遥自在。
君书影又往梅家探查了几次,却无一例外地无功而返。他也曾易容再去套梅辰英的话,得到的答案却和从前并无两样。君书影心焦似火,却无计可施,心下暗骂梅辰英是个草包,身为梅家长子连自家珠宝放在何处都不清不楚。活该他的财主爹更偏爱楚飞扬,千方百计要招他作东床快婿。
寻找珠子的事情仍旧没有眉目,而迄今离楚飞扬消失已经过了五天,他也仍旧音信全无。君书影想不透楚飞扬到底打著什麽算盘。总是处在这样被动的地位,无法掌控,君书影也自在不起来了。客栈掌柜和跑堂的小二没有一个知道楚飞扬的去向,只会对他一次付了大笔银两感慨不已。
既然焚情珠毫无头绪,楚飞扬这麽一个大活人怎麽也要找到。如果他无法自己拿到那珠子,楚飞扬也许是最後的助力。君书影决定先到楚飞扬房里搜罗一番,谁知刚一进门,就看到房内木桌上放著一张纸,被茶杯压住,大大喇喇地铺在那里。
君书影走近细看,纸上只有一个地点:胡家寨。君书影狐疑地皱起眉头。胡家寨是什麽地方?楚飞扬留这字条是给他看?可是若他永远不进这房间,或者干脆一走了之,他留那字又有什麽意义?!怪异的人。君书影收起字条,叫来小二盘问关於胡家寨的事。
原来所谓胡家寨不过是窝在城外不远处山上的一帮土匪,平日里打家劫舍,欺男霸女,为恶一方。但最终也不过是一帮不成气候的小人物。楚飞扬大概又是去行他的侠义了。
对付这一帮地痞混混,本该最多日出而去日落而归,但楚飞扬却一去那麽多天杳无音信……君书影眼前浮现那双空洞灰暗的眼睛,走路时带些迟疑的脚步──如果是这样的楚飞扬,去那种地方,也许真的是不自量力送羊入虎口。
君书影拿出字条,信笺上三个字长得如同它们的主人一般刚正清俊。这算是向他求援?!方式还真是特别。
君书影歪在床上细细思量。五天了,要死早该死了。一个叱吒江湖的大侠也许应该死於高手绝战,应该死於阴谋暗算,应该死於随便什麽听起来很宏大的死法,但最後居然是被一群土匪乱刀砍死,也算可悲可叹──长出一口气,他认命地扶著额头翻身坐起,也许那个不知死活的正义大侠还能再抢救一下。
君书影拿了银两直奔马市,砸了一匹矫健黑马,翻身上马便直往城外而去。一路的颠簸让他的腹内闹得像要翻了天,君书影咬紧牙。他居然也有为了救人而奔波的一天,如果对方是高放还说得过去,但他正要去救的居然是楚飞扬,怎麽想怎麽荒唐。
君书影把手放在小腹,他简直可以摸到那闹腾得厉害的东西。冷汗从额上滑下,君书影咬牙低咒:“老子难得做件好事,你给我消停点。”
不出两柱香的时间,便已山门在望。君书影直接骑马冲进了土匪窝,一路上都是死了的小喽罗,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君书影一路不停地打马前奔,在马上举目张望,四下里都不见活口。也许他来晚了,不过这不能是他的错。
扬书魅影(生子)-第四十四章
四十四章
山寨里空无一人──除了死人,君书影下了马,四周转了一圈,从山寨後门出去,崎岖小路上也躺著些倒下的山贼,临死了还不改狰狞凶恶的嘴脸。
君书影踏著尸体一路走过去,一阵阵血腥和腐臭钻进鼻子冲击著大脑,令他几欲作呕。没走几步,便听到前方传来隐隐械斗的声音。君书影轻步走去,藏身在茂密树林後向前望去。
几个满面横肉的土匪头子人手一把钢刀.楚飞扬被围困在中间,浑身浴血,气息有些不稳地急喘,微蹙的眉间带著些微的疲惫,但更多的是集中注意力的警觉。
围在四周的几个五大三粗的邋遢土匪状况更是好不到哪里。这几人并不急於进攻,只在围著一个不大不小的圈急走著,各自作些声响出来,间或有一个端著刀冲出去便刺,然後立刻後退归位,轮换下一个人。
楚飞扬站在中间,微微歪著头,凝神细听。却无法及时分辨出敌人的方位,身上已留下不少伤口,有几道几乎深可见骨,外翻著的皮肉丑陋而可怖。
其中一个土匪张口大笑,渍黄的牙齿间喷出些唾沫,沾在邋遢的胡子上。“楚飞扬,你也有今天!老子牺牲了多少手下还拖不垮你!你好样的!今天兄弟们就要像老猫玩耗子一样,玩不死你!天下能杀死楚飞扬的有几人!今日以後我胡家寨就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说完又是一阵狂笑,其他几个也都跟著大笑起来。楚飞扬立在场中,提著剑的手因累极而有些微的颤抖。他只像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细细凝神分辨,成功闪过了砍过来的几刀,而没有避过的又在胸前背上留下几道伤口。
君书影看著林中的情形,微微皱起眉头,袖中滑出的银针夹在指间。他走出藏身的树林,向著前方混战一团的人招了招手:“喂,你们!”
几个土匪明显一愣,看向似是凭空出现的宽衣长带的男人,原本游刃有余猫戏老鼠一样的阵型滞了滞。楚飞扬也把脸转向君书影的方向,瞬间的惊愕之後,便弯起嘴角笑了笑。君书影撇了撇嘴,冲进阵中。
他没有内力,但有致命的武器。他空有招式的武功并不能把他们制服,但却足以毙命。这就足够了。君书影身影灵活地闪过重重砍过来的钢刀,踩著轻功的步法,三道银光在人群间闪了几闪,几个大汉纷纷倒地,哀号惨叫,慢慢地便没了声息,七窍流血,大睁著双眼浑身抽搐。
君书影不屑地撇了一眼仍立在原地的楚飞扬,在土匪头子面前蹲下,冷哼一声:“老猫玩耗子?!凭你们也配?!”
那土匪嘴里咯咯地发出几声怪声,便瞪圆了双眼没了声息。
君书影拍拍衣服站起身来,楚飞扬笑道:“我没想到你会来。”
君书影拿出折成方形的信笺,掷给楚飞扬,道:“别装了。不是你向我求救的麽?想要我帮你都不敢直说?楚大侠这件事做得真不够光明磊落。”
楚飞扬轻咳了一声,道:“我让你来你就会来麽?!这张字条,如果你不去我房间就不会看到。如果你去了我的房间,”楚飞扬微微一笑,“就定然会来。”
君书影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道:“说来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楚大侠是那麽不自量力的人。明知道自己瞎了还敢来踢人家场子,真是好胆量。是嫌命太长麽?!”
楚飞扬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赴约。我也不想来。但是如果不来,日後让江湖同道知道我楚飞扬向个土匪窝义正辞严地下了战书却临阵脱逃,我还怎麽混?!”
君书影嘴角抽了抽,冷哼一声道:“不管怎样,现在你欠我一个人情。我有事要你做,我们最好赶快回去……”
“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自己走了……”楚飞扬的声音骤然断掉,手中的剑!啷掉地,人也软倒了下去。
君书影一惊,急忙上前查看。把手指放在楚飞扬鼻前探了探,又在劲侧摸了摸,气息不弱,只是晕了过去。君书影看了半晌,只能无奈地到山寨里拉来了马,把楚飞扬扛到马背上搭著,自己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扬书魅影(生子)-第四十五章
四十五章
哗啦一声,冷水淋了满头。楚飞扬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像要溺水一样难过,而後脸颊火辣辣地一阵疼痛,意识恢复过来。勉强地睁了睁眼,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尖锐地疼痛。
“醒啦!”耳旁响起一把不耐的声音,楚飞扬几乎可以在脑子里映现出他皱著眉头厌恶地瞅著自己的样子。
“你笑什麽笑?!不是傻了吧。”君书影在楚飞扬身边蹲了下来,道:“你几天没睡觉了?你晕著我没法带你进城。醒了就快起来,天快黑了,城门马上要关了。”
楚飞扬艰难地坐起来,捂著嗡嗡作响的头痛苦地低吟一声,哑著嗓子道:“我已经很久没合过眼了,你就不能仁慈点?!”
君书影嗤笑一声:“你刚刚杀光了一寨子土匪,不会在这种时候死於睡眠不足的。”君书影把手中的水袋扔到楚飞扬身上,起身去牵马。
楚飞扬摇了摇头,问道:“这是哪里?”
“山脚下。”君书影说著把在十几步外小河边饮水的黑马牵了过来,“楚飞扬,这次我救了你的命,算你欠我一个大人情。我有事要你做……”回头一看,楚飞扬却俨然已经躺在原地睡死过去。
君书影放下马,走到楚飞扬身边抬脚踢了踢,没得到任何反应。楚飞扬蹙著眉头紧闭双眼,眼睛下面一片青黑。君书影认命地叹了口气,把楚飞扬拖到一棵树下摆好。
楚飞扬是被一阵烤肉的香味叫醒的。睁开酸涩的眼,身旁不远处有灼热的气流,夏季夜晚特有的凉风拂过,即使身边升著火,也丝毫不显焦躁。
火堆里不时传出劈啪的响声,还有衣物秫秫作响的声音。楚飞扬坐起身来,不意外地听到君书影不悦的声音响起:“终於醒啦?托你的福,我们今天只能在外面过夜了。热死了,还到处都是蚊子。”
楚飞扬起身舒展了下身体,笑道:“你没有内力,自然觉得难过。”
说完却没有得到料想中的尖刻回应,楚飞扬歪了歪头──在眼睛瞎了之後,这几乎已经是他的习惯动作──忽然感到一阵细微的风迎面扑来,楚飞扬侧身避开,却仍被君书影大力地按到树上,脖间感到一阵冰凉。
“就算没有内力,我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君书影的声音饱含愠怒,楚飞扬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气,抬起手来真诚地笑了笑:“对不起,我道歉。”
君书影用力松开他,又走回火堆旁,拿起刚刚烤好的两只山鸡,扔了一只给楚飞扬。楚飞扬受宠若惊地接住,闻了闻,赞道:“味道不错。”君书影冷哼一声,懒得多加理会。
夜半时楚飞扬又被惊醒,被露水沾染得湿漉漉的衣衫贴在身上,潮闷而难过。
君书影的方向传来几声响动,夹杂著时轻时重的喘息,像被扼住了一样的痛苦声音。
“君书影?!”楚飞扬喊了一声,顺著声音走到君书影身边,蹲下来摸到君书影的肩膀,却被君书影执拗地甩开。楚飞扬松开手,皱眉问道:“你怎麽了?别又耍什麽花样。”
没有得到回答。他能听到君书影在地上翻滚的声音,粗重的喘息像在苦苦压抑著什麽。楚飞扬再次抓过君书影,不管他的挣扎,硬将他压制住,喝问道:“你到底怎麽了?!”
君书影挣扎不开,便伸出手紧扼住楚飞扬的手臂,喘著粗气哑声道:“我君书影一辈子没在谁面前这麽难堪过。”
楚飞扬愣了一下,笑了笑道:“彼此彼此。”沈默了片刻,小心问道:“是不是你的肚子……”
“我想是毒发了。”君书影截断他的话。
“毒发?”楚飞扬愕然。君书影忍著巨痛,断断续续地将与青狼的交易说了出来,说完之後已是大汗淋漓,神志不清了。
楚飞扬握住君书影的手,硬是摧动所剩无几的内力,送入君书影的体内。但看来也并没有让他好受多少。
“所以,你三番两次潜入梅家,就是为了那颗焚情珠?”楚飞扬沈声道,“为什麽不早和我说。”
君书影痛得想满地打滚,却偏偏被楚飞扬按住动不了。他闻言翻了翻眼睛,出口的声音却气若游丝:“不久前你还要杀我,我……我疯了……才会把这种事告诉你。如今我救你一命,该你还我一命了……”
楚飞扬不想和他争论谁该还谁的因果问题,他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拿出一颗晶莹剔透五彩流华的珠子,道:“梅姑娘把这个东西送给我的时候好象是说过这东西叫焚情珠。”
君书影看著楚飞扬手中那颗不起眼的小珠子瞪大了眼睛,回想起这些天来的算尽机关历经磨难,好象都成了一场笑话,一时愤恨委屈交加。扼住楚飞扬手臂的手指加重了力道,咬牙切齿却难耐声音虚弱:“我……我费尽心机……却原来是被你们这对……狗男女……打情骂俏……当定情物……你们……”君书影的声音渐渐虚弱下去,直至最後完全没了声息,抓住楚飞扬的手也软软垂了下来。
楚飞扬心里一紧,抱著那有些冰有些凉的躯体的手臂也收紧了些,颤声叫道:“君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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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没想写得这麽KUSO的.......= =||||||||||||||
扬书魅影(生子)-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章
楚飞扬翻过君书影的手腕探指搭脉,细微的脉搏温和地冲击著他的指尖。楚飞扬松了口气。这毒的毒性缓慢绵长,虽然暂无生命之忧,但若不尽快找到解药,只怕对身体会有损伤。看样子君书影是第一次毒发,在找到解药前,怕是有的苦吃了。
楚飞扬将内力汇成涓涓细流,缓缓输入君书影的经脉。片刻後,君书影的身体微微一动,接连咳了几声,神志仍在半昏半醒间。抬眼看到了上方楚飞扬的脸,一把抓住楚飞扬正为他输送内力的手,强撑著说道:“楚飞扬,你欠我的,这珠子我要了……”
“嘘──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带你去找青狼换解药。”楚飞扬软语安抚著,将君书影的手翻过,掌心相对,继续将被打断了的内力接续上。
君书影的眼皮很沈,半开半闭著抖动著睫毛,迷迷糊糊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声音又渐弱消失。
“喂?!君书影?!”楚飞扬晃了晃手臂间的身体,绵软而沈重。楚飞扬将君书影放下,在一旁运气调息。刚一恢复,便带著君书影骑马赶回城内。
君书影不久便醒了过来,但显然精力大不如前,病怏怏无精打采。楚飞扬本以为至少毒药不发作时应是和平常无异的,现在看来显然非他所想。他不知道是这毒本来如此,还是因为君书影内力全无又逆天怀孕,毒性侵入太深。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拿到解药。
楚飞扬回到客栈随便收拾了些细软,便马不停蹄地带著君书影赶往苍狼山。
“你的眼睛?”君书影疑惑问道。在正向前狂奔的马背上,君书影本就虚弱的声音被风吹得更散。
“想是余毒清了,自然就好了。”楚飞扬笑了笑回道。
君书影闭了闭眼睛,半晌才撑著胸闷气虚的难过恨声道:“这不公平,你总是能化险为夷,我却总是要倒霉。”
楚飞扬失笑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坏事做太多了。”
君书影不屑地嗤了一声:“我从来不信这种鬼话。你只是运气好,做个魔头同样前途光明。”
“那你为什麽不先试著做个好人?”
君书影沈静半晌。就在楚飞扬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细弱的声音从前方飘来:“楚飞扬,你是真侠士真英雄。也许像你那样真的不错。只是,我永远看不到你所看到的……”
楚飞扬没有回应,只是将君书影身上裹著的披风拉了拉,收紧了环著的手臂,喝了一声马,加紧前行。
行不久便到了一处驿站,天将傍晚,楚飞扬看了看君书影惨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决定还是留宿一夜。
楚飞扬揽著君书影跃下马,将马交给小二,交待喂饱饮足,便带著君书影走到角落里的桌子。君书影尽量把自己缩在宽大的披风里,连脸也藏在帽子下的阴影里。尽管如此,两人出现在这低矮暗淡的小厅里,还是引起了店里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的注意。几个胡子邋遢的大汉交头接耳些什麽,不时嘿嘿地阴笑几声。
楚飞扬看到君书影的袖子动了动,伸手按住他肩膀,低声道:“别惹事。”
君书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很快简单的酒菜上桌,两人随便吃了些,楚飞扬便叫来小二要了房间。嘱咐君书影老实呆在房里之後,楚飞扬拿了草药去厨房煎弄。这种事他从来不敢假手於人。从前是怕别人知道君书影的事被他迁怒,如今在这种荒野小店,更是不敢随随便便交给旁人去做。
看著火煎好药,楚飞扬便拎著药匆匆回房。刚到走道入口,便看到君书影房门大开。一股不详的预感袭来,楚飞扬飞身一步跨过走廊,停在门前。
门内杯籍零乱,桌子和凳子倒了一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七窍流血的死人,正是在厅内对著他们二人指指点点的几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