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娶狐为夫 > 8 .突现蛊毒 倾城搜寻 晴空不晴

8 .突现蛊毒 倾城搜寻 晴空不晴

丁管家见着此时苍老了十岁的大长老,心头一酸便是红了眼眶,他自幼跟在大长老的身边,见过他的意气风发,见过他的失败垂落,却也从未见过这般眼神中充满绝望的大长老。

“丁然,若是此番风家的危机解了,你便随着我寻个无人之地过活后半生,一同参研术术之法可好。”

“全听大长老之言。只是您体内的子蛊?”

风长清摸了摸腹中的子蛊,自他出生起便被风颜喂下子蛊,只为换他一生的追随“只要风颜还活着,老夫就无事。”

丁然丁管家愣住,微微抬起头望向风长青,眸中皆是担忧,继而低垂下头“老奴愿守在风颜风公子身边护住他的周全。”也是护住您的周全,护住风家的周全。

“也罢,既是你的选择,老夫也强求不來。只愿到时我们各自安好。”数十年的主仆情谊,怎能说断便断了。

府外轿撵已是备下,趁着微微的夜­色­,一行轿撵向着十里之外的皇宫而去。皇宫中高耸入云的楼云斎即便是在十里街上也看的清清楚楚。

夜­色­中一抹小小的身影混在轿撵之下,随着來回起伏的轿撵向着皇宫而去。

呜呜呜仗着身材小巧的优势,化作一小块木头藏在轿撵中,藏在风长青的轿子里。它一路循着主人的气息到了风家,气息却是断了,还未等细细查看清楚,便是稀里糊涂的上了轿。

风家出來的轿撵停在皇宫的侧门,风长青下了轿子,匆匆的奔着内里而去。

呜呜呜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咕噜咕噜的打着滚,滚出轿子,慢慢的滚到皇宫的侧门中去,化作原身一溜烟跑进宫中。

这宫里似是有与主人一样的气息。

御花园中的假山旁,一抹淡紫的身影不住的唉声叹气,手中摧残着身旁的牡丹,一朵朵揪着花瓣口中默默有词。

“有妻,无妻,有妻,无妻......有妻!啊!”数到最后猛的丢了手中被揪的光秃秃的花径“有妻,有妻,有妻,为什么多少次都是这个结果。”

呜呜呜在其身后看着,正惊诧自己竟看不透她的心声时,身子忽然被人抱了起來,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它的长耳,如子语的手一般温暖极了,舒服极了。

“小兔子啊,小兔子我该怎么办啊?”嘴边忽然被人喂了胡萝卜。

呜呜呜黑溜溜的大眼睛亮了起來,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喂食之人,一身淡紫的衣衫,清丽的面庞如春风般温暖怡人。ww

再也禁不住胡萝卜的诱惑,大口大口的咬了起來。

“小兔子啊,小兔子,真是羡慕你,每天只要吃吃胡萝卜就好,沒有那么多烦心的事。”

呜呜呜咬着胡萝卜默不作声,作为一只可爱的白兔­精­,它每日烦心之事着实不少,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只怕不是这种深宫之人所能理解的。

“公主,青鸾公主。你怎的在这里,当心吹了凉风,您的母妃玉妃正到处寻您呢。”

“母妃在寻我?我这就回去。”说罢起身抱住怀中的兔子,便是向着欲往寝宫的方向而去。

“公主,您抱的这是?”

“白兔啊。是不是很可爱。”青鸾公主将手中的兔子举止前來的宫女面前,只见宫女厌弃的向后躲了开來“是不是很可爱,我要把它抱给母妃。”

“哦,哦,那我们还是快走吧。”

青鸾公主殿。

妙玉儿玉妃已是等候多时。闲來无事摆弄着茶案上的花枝,重新Сhā弄起來。越是摆弄越是想起以往在妖界之时之事,那是她还是妖皇的德妃,直至后來妖后陷害,不然也断不会沦落到今日今时之境地。

妖后,我怎能不恨你,是你害了我从未见过自己的一双儿女。妙玉儿掐着花径的手暗暗使力,折断了花径掐进­肉­中也是浑然不知。

青鸾公主方进寝殿便是见她这副恨的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下大骇,惊的险些丢了手中的白兔,胆怯的开口“母后。”

妙玉儿回神,方见是青鸾公主伍恋紫,若是她自己孩子还在身边,此时应该也这般的大了,说不定还会缠着她叫她给指个好人家“青鸾,过來。”

“怎的连母后也开始叫我青鸾了,母后难道忘了么,伍恋紫这个名字可是母后给女儿取的。叫我伍儿吧。”

“那个名字是你在宫外之时方可叫的,在宫中你便是青鸾公主,身份高贵的公主青鸾。可是记好了。”

青鸾公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公主对于她來说只是个身份,如百姓,平明一般的身份而已“记下了。母后所來何事?”

“听说你今日去了北冥府,怎样,北冥玄对你可还好?”

“母后您快别说了。”提起今天之事,青鸾公主眼眶中立即蓄上泪水,吧嗒吧嗒的就是掉落下來,打湿了呜呜呜雪白的皮毛。

妙玉儿一愣,看着青鸾这般模样似是在北冥府受了极大的委屈“怎的了,怎的哭了,有什么委屈和母后说说,母后为你做主。”

“母后!”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憋闷,丢下手中的白兔扑进妙玉儿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來“母后,玄哥哥,玄哥哥他,他竟是娶妻了。”

“什么!”妙玉儿惊的险些拍案而起,娶妻这怎的可能,主上口谕说的清楚,是叫他娶青鸾公主为妻,莫不是北冥玄私自违了命令!

“母后母后我该怎么办才好。那女子倾国倾城的,伍儿连她的一半也是不及,你说玄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呜呜......”

“别哭了,乖孩子。母后替你做主,走我们现在就去北冥府讨个公道!”

青鸾公主忽然死死的拽住妙玉儿的衣角,咬着­唇­憋着眼中的泪“不要,会被讨厌的。”

“唉。”妙玉儿叹出一口气來,她既是说不要便是不去了。

她与她终归都是主上的一颗棋子。自从妖界來到人界,这个她在妖界拾到的孩子便是被主上抹去了以往所有的记忆,被重新注入新的记忆,不属于她的记忆。

城外的北冥府中。

上官子语转醒过來,微微的支起身子,胸口处一阵疼痛,痛的难受,身上的衣衫已是被人换了下來,是­干­净的月牙白。

“你醒了,喝点汤药补补身子。”北冥玄舀起汤药,递过來。

抿了一口温热温热的不烫。

“伍。方才那个女子内,在回廊处的女子呢?”

他岔开话題“一醒过來便是关心别人,关心别人之前先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她又是不依不饶的岔了回來“如果我说那个女子对我來说很重要,重要到连命都可不要呢。”

北冥玄舀汤药的动作愣住,青鸾公主对上官子语确然很重要,不然她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硬闯结界。

“她是青鸾公主,几月之前公主突然出现的公主。与 ...

(她一起出现的还有当今的玉妃。”

“玉妃,妙玉儿。”她深吸一口气,吐了出來。晶亮的眸子不在有着慌乱,一片清明“到底是何人在背后一直­干­涉我的生活?”

“喝药,再不喝就要凉了,对身子不好。”

啪,哐啷一声,上官子语打开他伸过來的手,打掉他手中的勺子。

“别再骗我了,我的一切你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先前我还不明是为什么,现在我算是懂了,你与妙玉儿本就相识,不单相识,联系也定是颇深。”

“子语。”

她坐起身來,一闪不闪的正视着他,似要透过他的眼底,看进他的心里,看清这一切的一切。他为她好,一直一直为她好,她怎是不知。

“无论你与妙玉儿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也是与我无关,不,也是与子语无关。你爱的那个子语早就死了,死在了三年前。”

“子语莫说气话。”

上官子语沉默,她不知若是此时将真想说出,会是怎样的结果。不知能不能借着三年前罗云山坠崖身亡之事,刺激他最后一抹神经。

“你绝的我是会说气话之人。真正的上官子语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死的彻彻底底。”

“子语。别说了,别再说了。”北冥玄低垂着头,嘴角发出近乎哀求的声音“求求你别再说了,让我骗骗自己也是好的。”

“你知道!”轮到上官子语惊讶的睁大眼,这般看來她回到自己的前世,并不是遭了天劫这般简单“那你可知道我究竟是谁?”

北冥玄已是红了眼眶,三年前的片段不住的在脑海中回闪,回闪。铺天盖地而來,似要将他吞沒“你不是子语的前世么!”

听及此,上官子语险些喷出一口鲜血來。前世,前世,这是在说笑呢么?她明明是这一世的后世。

平复了下心情,她方是缓缓的开口“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上官子语的后世,上官子语,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后世!这不可能!”当日罗云山的山下是他抱了子语摔的残破不堪的身躯,去寻的出云皇子沈凌风,求他用了出云的禁术救活子语。

明明是说招的前世之魂,怎的会变作后世!

“你们怕是做孽了。”上官子语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來“你们可知子语的后世是得道成仙的神仙,不知你们这算不算是弑神。”

“弑神!你不是在说笑吧。”北冥玄耷拉下一张脸來,弑神可是不是一般的大事,报应匪浅。

说笑,她也想这是在说笑。以当日当时之境算來,并未到天劫之时。许正是因着他的缘故她才会回到自己的前世。

26.摊开底牌 心乱如麻 晴空不晴

( 房内一时间寂静下來,过了半晌北冥玄闷闷的­干­笑起來,无奈至极。ww呵呵,也是子语体内流淌的血液也是与其它妖怪不同,是神血。她死后后世得道成仙并不是不可能之事。

若真是这样他岂不是害了子语。

“现在你该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前世,到底是谁在这背后­操­控了一切。”许是独属于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这一切并非仅是牵扯到妖后,妙玉儿与北冥家。风家这般简单。

自己前世的身上到底还有何秘密是她不知道的。上官子语合上眼,过往之事一幕幕滑过,并未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是,是。”北冥玄几次开口又顿了住“在我说出实情之前,我能问个问題么?”

上官子语点点头。

“你还是子语对么?那个我在妖界认识的小狐狸子语。”

“是。”晶亮的眸中闪着无比坚定的光,她是上官子语,上官子语也便是她。无论这个身子是否是自己前世的。自己的前世也曾说过,这副身子现下归还。

许她回到自己的前世,不单是北冥玄的功劳,也许也是上苍冥冥之中­操­控着这一切,方是如此。

她回來不单是回來这般简单。每件事必有其因果循环,不是不來,而是时候未到。眼下所能做的便是做好眼下的一切,静静的等待着时机的到來。

北冥玄终是松下一口气來。无论面前之人是子语的前世还是后世,皆是他所认定之人。只要是子语,有何必在乎的过多。唯能做的便是守护住眼前之人,三年前罗云山事件,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我便说与你听。那人是个女子,我们称其为主上。主上术术修为高深到沒人猜得出,也沒人能及的上她。”

“数万年前,无相一族被灭族可是她所为?”

“这个说不好,毕竟时隔数万年沒人说得清道的明。即便连我也是只见过那女子一次,便是三年前罗云山那次。”北冥玄叹出一口气來“子语,你躲起來,从此隐姓埋名也好,不问世事也好,躲起來,再也不要让人看见你,再也不要出现。”

一股寒意自上官子语胸腔内升起,北冥玄的模样似是极其恐惧那人。能让北冥玄恐惧到如此地步之人,定是极其强大之人,强大到让人发指的存在。

“为何?”

“主上她恨你。”

“恨我!”她颇有些惊讶的指向自己,恨她。ww她并不记得数过什么敌人,若是说有那便是妖后与妙玉儿,然,这两人也是受着北冥玄口中的主上所控制,那她便是从未数过敌。

这般算來,唯一的敌人便是那个一直追杀无相一族及其后代之人。

无相一族剩下的族人也只有,爧、白沐与她而已。

这个主上猜的不错的话,定是那人。

“子语你的­性­命颇有,躲起來从此隐姓埋名,只要你愿意,我便与你一起再也不理世事。”

“躲起來终是有被人寻到的那天,不若主动出击,先发制人兴许还有活下來的可能。”

“子语!”北冥玄猛的遏制住她的肩膀,死死的压下她的身子“不可,连我都不是主上的对手,更何况是你,即便加上你们的师父、南王爷、出云的皇子沈凌风,也终是不敌主上分毫。”

她沉默,北冥玄说的不无道理,现下的她连他都不敌,更是不敌那什么主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此事虽需从长计议,但时间紧迫,他口中的主上已是知晓她还活着,定是不会放任她这般逍遥自在。

“你只要躲起來定时无事。主上对于要你的­性­命,现下似乎更愿意看着你痛苦。”

是痛苦无错,凡事上官子语所珍视的东西,几乎都曾遭受过主上的毒手。虽是不杀,却也叫他们活的不自在。又是他也曾想过,为何主上会如此,思來死去,终是猜不透,放弃了。

“你先放开我。”上官子语摆脱他的压制“你放心,在沒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我是不会去­鸡­蛋碰石头的。”

听见她保证,北冥玄一颗悬着的心方是放了下來。

“你能再和我说说主上的事么?”俗语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或许直接对上主上,她不是对手,但刀刃慢慢使在细碎的功夫上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北冥玄不禁苦笑,对主上的了解似乎除了术术高强,神出鬼沒之外并无其它“我也只知主上术术及其高强,我们任何人皆不是她的对手。但若是能集了北冥家,风家与百善堂三家之力,说不定能与之抗衡。”

上官子语默然。集人界三大除妖师家族之力方才能与之抗衡,这所谓的主上究竟是何许人也。北冥家与百善堂自不用说,她有那个信心,这两家会在将來合作的很好。

只是风家,风家该如何是好。合作定是不可能之事,若是合作必然存在诸多隐患,若是不合作说不然连与那个主上拼上一拼的机会都是沒有。

风家,风家。真真是一个难办的家族。

“拿下风间之城便是得到风家的主动权的第一步。”

“你是打算直接取代了风家?”这法子虽好,却也存在着诸多变数,风家毕竟是存在了数万年的大家族,一朝一夕难以完全取缔的了。

“算是,换种更确切的说法是将风家位高权重之人全部换做北冥家中人。风家依旧是风家,只不过......”

“名存实亡了而已。”

“名存实亡。”

两人相视一眼,会意的笑出声來,这似乎比取缔了风家來的更为贴切,更为合理。

“好法子,祝你早日取缔了风家,为了能和你那什么主上对恒,我愿意进自己的一份力。”

北冥玄定定的望着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抚在她的脸颊上,待到近处突觉不妥,又是变抚摸为屈起手指,在其鼻端宠溺的刮过。

“你只要安全就好,其余的交给我來做。如今我已是将我知道的一切全然告诉了你,子语,你是否也可告诉我你与青鸾公主的关系?”

提起当今的青鸾公主,上官子语有一瞬间的失神,关系,以往曾是最好不过的姐妹,现在她见到自己已是如同陌路人一般。个中滋味,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她啊。”话还未完全说出口,鼻端一酸,眼眶红了起來“她啊,她或许是再也触不到的姐妹。我定是要查清楚这一切的一切。”

人界皇宫,青鸾公主殿內

青鸾公主趴在妙玉儿的腿上哭了半宿,哭的眼都是红肿起來。

“青鸾乖,不哭了啊。你是好姑娘,是北冥玄自己不懂得珍惜你,别哭坏了身子。”

“嗯。”青鸾乖乖的点点头“可是母妃,玄哥哥小时候明明说过,长大了会娶我为妻的啊。”

妙玉儿默然,北冥玄怎会说过这句话,这些虚假的记忆皆是主上为你设计的,只求你一心一意守着北冥玄,做主上的又一个眼线,又一只耳 ...

(朵。

“母妃,小时候玄哥哥还常常带着我玩,总是说‘伍儿最美了,将來也是要做哥哥的妻子。’可是现在,现在。呜呜,他却,他却娶了别人。呜呜。”

“青鸾,这些皆是过去之事。母妃定是会为你寻一个比北冥玄还要好的夫婿!”对于这个自己无意间捡到的女子,妙玉儿此刻心中有着无尽的心疼与怜惜。

是她,是她毁了这个和自己有着一样容貌的女子。可怜的孩子,现在心中一定害怕极了。

呜呜呜静静的趴在一旁,看着这两个相拥而哭的人。它虽是听不到青鸾公主的心声,却是听的清妙玉儿的心声。

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随着妙玉儿的心声上下起伏着。虽,它一直认为偷窥她人内心确有些不道德,却也无奈,谁叫这些事情与自家主人有丝丝关联。

谁叫它也是听不出这个青鸾公主的心声。这世间除了自家主人上官子语外,这还是它第一次听不见他人的心声。

“母妃,取消了我和玄哥哥的婚事吧,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睡吧。”妙玉儿的手拂过青鸾的眼前,伏在膝上之人沉沉的睡了过去“睡醒了,忘了这一切。既然主上要你嫁给北冥玄,我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一拂衣袖,妙玉儿化作一缕青烟飘出皇宫之外,飘向城外的北冥府。

今日虽是与北冥玄说了个明白,可见青鸾自北冥府回來的模样,北冥玄似是有阳奉­阴­违之意。无论是北冥玄还是如今的青鸾,她皆是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來看。

即是孩子,便要守着护着。

但愿她守得住,护得住。

北冥府中一片灯火通明。明日便是大长老北冥谷的九十寿辰,府中自是要大办一番,到处张灯结彩,如过除夕一般,好不热闹。

据传明日的九十寿辰,请了各大除妖师家族的重要人物,到时定是京城各界人士齐聚的壮观场景。

一片灯火通明之中,唯有后院的一幢小楼之内熄了灯火,零零星星的点着些灯火,昏昏暗暗。

妙玉儿借着昏暗的灯光凑到窗前,正是见着北冥玄为上官子语掖好被角,又是回身将案台上的蜡烛熄了,方才出了房门。

“站住。”她出声叫住他的脚步。

“你此时不在宫中,怎的在这?”

柳眉挑了挑,暗示心中的不悦“主上的命令,你切莫阳奉­阴­违。”

“我自是知道。”北冥玄自怀中掏出信笺來“你将这请柬交到青鸾手中,还有这封信,信中解释了一切,切记交到青鸾手中。”

妙玉儿点点头,化作一缕清风飘散不见。

27.记忆虽损 ­性­情未变 晴空不晴

( 回到皇宫中,青鸾公主已是在宫女的服侍下睡下。ww妙玉儿简单的看了信中的内容,冷笑着将信笺放在案几上。

“表妹,真真是笑话。”此时的她也不知该是苦笑好,还是欣慰好。北冥玄终是提出要娶青鸾公主,青鸾也算是有了着落,只是不知这两人日后的日子会如何,怕要少不了闹腾。

北冥玄啊,北冥玄,你我皆是重情之人。你对上官子语的心意,即便是我这个外人也看得出來,为了她三番五次违背主上的意思,还能护你多久,妙玉儿心中也是无数。

农历八月二十三。

这天人界皇都之外最热闹的一天。

城外北冥府门前停满了各式各样,装饰华丽的马车。车前驾车的宝马也是马中极品,一匹赛过一匹。当中应属一匹枣红­色­的马最为俊美。

自这辆马车上下來一位貌美的女子,淡紫的衣衫,流云发髻上缀着几颗珠宝流苏,衬得原本清丽的面庞娇俏了许多。

女子的怀中抱着只雪白的白兔,不知为何,她自是见到这白兔起便觉得亲切,一旦抱在怀中便觉得心下轻松稍许,最爱的便是那毛茸茸的触感,柔软至极。

九十寿宴选在正午之时举办,故此北冥玄也是一早便守在门口,迎往这宾客。见着紫­色­衣衫的女子前來,笑了许久的脸庞上笑容愈发的粲然。

“青鸾,你來了,等你多时了。”

“玄哥哥。”她虽是喜他叫自己以往的俗名伍儿。但,只要是玄哥哥叫的,无论是伍儿亦或是青鸾,她皆是欢喜的很。今早在案几边见着信笺使她还是诧异,看过信笺中的内容,密布在心头的疑云,尽数消去。

“我带你去见见我表妹如何,昨日你们见面见的匆忙,又不愉快,今日重新认识下也是好的。”

青鸾公主羞涩的点点头,示意好的。昨日的见面确然有些不快,而昨日见着之时,那女子似是受了伤,也不知今日如何了。

此刻的上官子语摇身一变,变作了北冥玄的表妹,北冥子语。她虽是觉得名字怪了些,却也还好,只要能见到自己寻了数久的姐妹,叫她做什么名字皆是好的。

亦是昨日那淡紫­色­的衣裙,唯一不同的便是三千青丝仅以一根丝线系在脑后,简单的不坠一丝珠饰。

“子语啊。”北冥峰颇有些感慨的叫住在前院忙活的人儿。

“二长老有何事?”难得二长老记住了她的名字,不再是那女娃,女娃的叫着。ww

北冥峰摇着头,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示意心中的感慨“委屈你了。”昨日夜半之时,北冥玄特意寻他來说要娶公主为妻,认子语为表妹,到时再寻个合适的时机纳为侧夫人。

初初听及这个提议时,他先是一愣,险些沒出手打死这个混小子,祸害了人家姑娘还想着置之不理。直至北冥玄对天起誓,他方是放了心。

“以后你便和玄儿一样叫我爷爷,你怀着北冥家的骨血,北冥家自是不会亏待于你。”北冥峰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拉着她的手直夸她懂事。

上官子语颇尴尬的杵在哪里听着二长老的谆谆教诲,不是她大度懂事,若她真爱北冥玄,定是不会让他再娶他人;若是他娶了她人,她定是忍痛斩断这份爱,从此消失。

北冥玄带着青鸾公主自门外而來,见着眼前的情景,便知定是二长老又发表了颇多感慨。眼下不是发表感慨之时,眼下是让着子语见着青鸾公主之时,二人能解除了误会最好不过。

急忙帮着解了围“二长老您怎的在这,还不快去陪着大长老,一会儿大长老可是要着急了。”

啪的一下,二长老北冥峰的手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臭小子,不早些提醒老夫,险些便是忘了这事了。”又是看见旁边的青鸾公主,立即眯起了笑眼“青鸾公主随意坐,当这里是自己的家。”

“哎呀,哎呀,二长老您快去吧,别让大长老等急了。”

“给我照顾好青鸾公主知不知道,你个混小子。”

“是是是。”

终是送走了二长老,自青鸾公主出现的那刻起,上官子语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忙是转过身去,偷偷的擦着眼角的泪水。努力克制想哭的冲动。

可是怎的能不哭,这泪水中激动多过于心伤,还是心伤多过于激动,怕是连她自己也分辨不清。此时的青鸾公主怕是早已不记得曾有过她这个好姐妹了吧。

“她?”青鸾公主偷偷拽了拽北冥玄的衣角,指了指面前背过身去的上官子语“怎么了?”

“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吧。沒事!子语,子语快看看是谁來了!”

上官子语偷偷整理着心情,深吸一口气压制着眼眶中的泪水。直至全然转过身來后方敢张开眼。

眸中已是一片清明,隐隐有着水泽。

“民女北冥子语,参见青鸾公主。”

“平身吧。”青鸾公主上前拉住她的手“你若是愿意以后我们便是朋友,你叫我青鸾便好。”

上官子语呆愣住,这个结果意外的很。她本以为被抹去记忆后的她会­性­情大变,却依旧如以往般随和可亲,还是那般的单纯善良。

她猛的点点头,只是简简单单的问候介绍,便叫眼内蓄上了泪水,控制不住的溢出來。

“你怎么哭了?”青鸾公主伸出手指,轻轻拭着她眼角温热的泪“是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么?”不知为何,青鸾总是觉得眼前的女子眼熟的很,亲切的很,似是在哪里见过,细细想來并未见过。

她怀中的白兔,也是对着上官子语挤眉弄眼,无奈面前之人的心思全然在他处。

“多谢公主关心,子语沒事只是有些迎风流泪罢了。”

原本设想的一切一切皆是泡影,她终是不再记得她。既是不记得又有何妨,从今往后便由她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定是护她周全。

北冥家大长老北冥谷的九十寿宴极其热闹,凡事人界有头有脸之人,皆是出席。有事未能出席的也是派了家丁送來贺礼,以表心意。

北冥玄拉了次二人落了座。今日的主角是大长老北冥谷,那个在人界堪称拥有最离奇经历的除妖师。

说至离奇,不得不提北冥谷在五岁之时已是打遍人界除妖师,未逢敌手。之后的数十年间也一直是传奇一般的存在,直至二十年前的一场事关北冥家生死存亡的恶战,方是让他散了修为,断了一只脚。好在最后保住了北冥家。

偌大的寿宴之上,二长老北冥峰推着断了一只脚的北冥谷,自内厅而來。

“少主。”忽的家中家丁前來禀报“我们一共送出三十张请柬,皆是來了人唯有一家无人前來。”

北冥玄漫不经心的问道:“是何人。”他遍发请柬之意,便是拉拢愿与北冥家合作之人,不來的便是不给北冥家面子。既不是朋友,那,便是敌人。

“百善堂堂主。”

上官 ...

(子语猛的看向北冥玄,五日前他们便是收到了请柬,百善堂一向与北冥家交好,南子离沒不來的道理。

北冥玄摇摇头,心中也是不解。

两人一來二去之间,急坏了一旁的呜呜呜,无奈这般大的场合,不是说话之地。若它说了话,非被这些除妖师们收了去。它也只得不停的在青鸾公主怀中动着身子,试图奔到自家主人身旁。

“怎么了?”青鸾公主低头抚上呜呜呜雪白的毛皮“是不是这里你呆的不舒服了?”

“青鸾,方才便是想问你來着,这是哪里來的白兔,好。”好眼熟。北冥玄伸出手兑了兑白兔的脑门,只见呜呜呜黑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鄙夷的瞪着他。

果然,怪不得这般的眼熟。可真真是怪了,北冥家明明设下结界,妖魔鬼怪一旦接触便是粉身碎骨,这小东西竟是安然无事的通过。是修为到了家,还是在子语身边久了,沾染上些仙气。

“这是我在宫中假山旁寻到的,玄哥哥你喜欢么,你喜欢的话便送于你可好。”

“正好表妹喜欢的很,不如送给表妹也算是为她解个闷如何?”

青鸾公主起身,走至上官子语落座之席,她正是发呆的望着对面属于百善堂的空桌,心中暗暗担忧着南子离,他是一个守时守信之人,断然不会接受了邀请也是不來。

“子语。”青鸾公主小心翼翼的坐在她的身旁“我能这样叫你么?”

“当然。”

“太好了。”她笑的开心,举起手中的白兔放到她的怀中“这只可爱的白兔送给你,从此之后我们便是好姐妹了,拉钩!”

伸出右手便是与她打起了勾。

上官子语呆愣住,青鸾虽是失了以往的记忆,可那些偏爱的小动作依旧不忘。缓缓的伸出手勾上她的小指,在拇指上盖了一个大大的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嗯,不变’

‘我们是永远永远的姐妹’

‘嗯,姐妹’

是啊,她们是永远的姐妹,永远永远。即便你失去记忆,我们也是永远永远的姐妹。

身旁之人已是离去,坐在北冥玄一席上,笑颜如花。只要你快乐,我便为你祝福。无论我们将來的路会是怎般的不同。

上官子语怀中的呜呜呜颇有些不解的望着自家主人,看不懂主人的心思真是烦闷啊!主人莫不是傻了,怎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28.九十寿宴 双喜临门 晴空不晴

( 呜呜呜咬着上官子语的衣角,唤回她失了的神。以往也是不见自家主人失神到这般境地。

上官子语这才注意到自己怀中的白兔,只是低头一眼便认出了是自家的呜呜呜,心中也是无不惊奇,却又碍于眼下的场合,不能开口询问,只得连忙笑着点头,示意她已是知晓。

坐在轮椅上的大长老北冥谷被二长老北冥峰推着,推至主台上。二长老北冥峰细心的递过拐杖來架在他的身下,使其支起身子來。

对于此番的九十寿辰所來之人,大长老北冥谷颇为满意。直笑着点头。

“感谢诸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老朽的九十大寿。这不单是我北冥谷的荣耀,也是北冥家的荣耀。”

“大长老真是客气了,客气了。”

“能参见大长老的九十寿辰也是我们的荣幸。”

众人忙是应和着,也是一片其乐融融,热闹的很。

“今日不单是老夫的九十寿辰,与其同时我北冥家还有另外一件大喜事要宣布。”大长老北冥谷话锋一转,目光和蔼可亲的望向北冥玄与青鸾公主那一席“这个喜事还是由我的孙儿來说的好,玄儿啊,來。”

“是,大长老。”北冥玄向着青鸾公主伸出手來,示意其将手搭上。

青鸾公主羞红了一张脸,扬起幸福的笑,义无反顾的将手搭在他的手中。心下的兴奋与雀跃不是他人所能知晓,所能体会。

北冥玄收拢十指,紧紧的攥了她的手,向着大长老北冥谷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短的很,短的只有数十步远,可他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般长久。踏出这一步,便是再也无了回头之可能。

目光偷偷瞟向另一侧的上官子语,只见她满是欣喜的望着青鸾公主,晶亮的眸子闪着光晕。

北冥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來,这样也似乎未有何不好,至少他所娶之人和子语有着关联,有着莫大的关联。有一瞬他觉得只要青鸾公主在自己身边,便能永是在子语心中留住一个位置。

对于她极其重要之物,也是对于他极其重要之物。从今以后青鸾公主便是由他來守候,由他们一起來守候。

上官子语自是不知北冥玄心中所想,可呜呜呜却瞧得清楚,黑溜溜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第一次觉得北冥玄其实也是个不错的男人,让人心痛的很,心酸的很。

青鸾公主的视线一直在北冥玄脸上游走,荡漾的幸福拦也拦不住,感染着四周的一切人和事物。即便是不明所以的人,在见过她的笑容后,也是知晓了这一切。

北冥谷笑眯眯的对着这对碧偶佳人直点头,昨夜之时他还在为着自家孙儿不肯去公主之时烦忧,未想到夜班二长老來过后,便带來了自家孙儿肯娶公主的好消息。

在人界,皇室居大,若是想要北冥家有更好的未來,与皇室联姻便是最好的捷径。看着站在身旁的两人,他似是预见到了北冥家的未來,人界除妖师家族的未來。

“玄儿,还不快把,这件喜事说与大家來听,也是喜上加喜。”二长老北冥峰在一旁不住的提点。

北冥玄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青鸾公主,她的幸福一丝不落的落尽他的眸中。又是偏了头望向上官子语,最后一眼,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暗藏。

缓缓吐出一口气來,抬起牵住青鸾公主的手,十指紧扣,熠熠生辉“三月后便是我与青鸾大婚之日,还望给位可以前來喝杯水酒。”

人群中沉默了几秒,方是上官子语起身道贺。众人才反应过來,连连道贺。

“恭喜,恭喜。”

“大喜事啊,大喜事。”

“一定來,一定來讨被喜酒喝。”

众人一片道贺声中无人意识到有一摸淡紫­色­的身影悄然离席,向着后院的阁楼处飘去。女子的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白兔,皮毛在日光下,格外的柔和。

“主人你怎么哭了。”见着四下无人呜呜呜悄声问着。

“我是高兴。”见着自己最后的姐妹终是有了归宿,她这是高兴,一定是高兴。心底空落落的难受,终是支撑不住对了怀中的白兔,蹲下身來,缩成小小的一团。

原來看着自己的姐妹有了归宿心中会是这般的难受,眼眶中的泪打湿了身上淡紫的衣衫,濡成一片深紫,不断的扩大这圈晕。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一旦掉落便是止不住的流。银牙紧紧的咬着下­唇­忍着不发出声音來。

“哭吧,孩子。”身后传來二长老北冥峰的声音,温热的大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上官子语一个回身,拽住他的胳膊便是扯进怀中,抱着狠狠的哭了起來。似要将这阵子受的委屈全然哭出來一般。

狠狠的哭着,辛苦、劳累、不甘、心酸、失落,种种、种种,皆是化作眼泪流出眼眶,自心底流出,释放着压抑的情绪。

哭的累了,心中已是舒坦了些许。日子总还要继续,虽是劳累、虽是艰辛、虽是失落,未來虽是充满了太多太多的变数,日子终究是要继续下去。

上官子语站起身來,不好意思的看着被她哭湿了的衣袖,脸上簇的一红“二长老对不起。”

“叫什么长老,该是叫我爷爷才是,來,叫声爷爷让我听听。”

北冥峰突如其來的和善,让她有着些许的不适应。或许他本身便是这般的和善,有着样一个爷爷也未尝不是好事,终是开了口,断断续续的叫出声來“爷,爷爷。”

“乖,乖。”他叹出一口气來,这孩子受委屈了,终是他们北冥家不好,这般对待一个怀了身孕之人“你即是叫了我声爷爷,爷爷便送你些见面礼。”

说着,北冥峰自怀中掏出一个锦盒來。只是见了锦盒的一角,上官子语眼前便是一亮,这个锦盒与装着另外半刻还魂草的锦盒一模一样。

盒内的东西,莫不是......

“爷爷,也沒什么好送你的,这是北冥家的传家之宝如今就送给你,全然当做我们的歉意。”

“这般贵重的东西,我受不得。您的心意子语心领了,还是收回去吧。”

“啰嗦,又不是送给你的,权当是送给我未來的曾孙的。”北冥峰打來锦盒,九叶的还魂草在风中咧咧飞舞,灵气逼人。

当真是极好的灵物,这半颗比之之前北冥玄与她的半刻,还是要灵气许多。

二长老北冥峰趁着上官子语不注意,一把将手中的还魂草塞进她的口中。还魂草咻的一声钻入她的体内,在丹田处升起一股热气,暖热的感觉流入四肢百骸之中,整个人顿时神采了许多。

他颇是满意的,将手中空空如也的锦盒,塞到上官子语手中“吃在娘身,补在儿身。”

“二长老。”上官子语震惊的瞪圆了眼,她竟是这般简单的得到了另半刻还魂草。是该感慨自己的际遇好,还是该感慨北冥家的长老都是些慈祥的老 ...

(人。

“还惊讶什么。”北冥峰又是丢给她一本书籍“背熟了它,最好是再练练,权当是为了未來的孩子着想,知道么!”

她呆愣的点点头。向前还以为他只在意她腹中的孩子,现下看來不尽如是。他也是极其在乎北冥家之人。这点倒是如其他的除妖师家族一般。

二长老北冥峰佯装微怒的瞪了瞪眼“怀着孩子还是乱跑,还不快回屋内修养身子。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老人來完成便是。”

“是。”

她忙是点头,抱着手中的书籍向着后院屋内走去,北冥峰果是个和蔼的老者。只怕它日她要让他失望了。

“子语啊,你忘了青鸾公主与你的白兔了。”

北冥峰揪着白兔的耳朵,在空中晃了晃。呜呜呜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天。

“多谢二长老提醒。”

回了卧室,待确定四下无人之时。她才是打坐运功调息,独属于还魂草的强大灵力在体内不停的转寰着。一次次冲击着四肢百骸,之时不多时的打坐调息,上官子语便觉的修为有所提升。

还魂草果然是仙药,有了这半颗定是能救活风颜來。

“主人。”直至她运功调息完毕,呜呜呜方敢出声打扰“主人,呜呜呜可是寻到你了。”说着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上再一次蒙上了雾气。

“你瞧瞧你,又是要哭,不哭,和主人说说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

“南王爷和沈皇子出了些意外,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什么!”上官子语惊的猛然站起,打翻了桌面上的茶水也浑然不知。难怪今日南子离未以百善堂堂主身份,前來参加大长老北冥谷九十寿辰“走,我们回去。”

她抱起呜呜呜便是推门而出,险些撞上站在门外的北冥玄身上。

抬头,眉头皱成了一团“你在这做什么?”

“二长老说你哭的厉害,叫我來看看。你,可还难受想哭。”

方才她确是哭的厉害來着,现下已是好了“我无事,但百善堂出了些事情,我不得不回去。”

“不留下么?”北冥玄上前一步,堵住她的脚步。他心中不安,仿是这次离去,便是再也不会相见一般“百善堂不是还有南子离镇守么?”

上官子语沉默着不说话,晶亮的眸子瞬时失去光彩,怅然若失。

他沉默,让开堵住门口的身子。能让子语有这般表情的也只有南王爷了,不必多说许这出事的便是南王爷。

伸手,纤细的手指拽住她的衣角“让我帮你。”

她心头一颤,回过头來“照顾好青鸾,别让她伤心......便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29.疑云密布 不见天晴 晴空不晴

( 五里街铸剑阁,有多久未回到这里了。ww恐她自己也是说不清了,许离开这里的时日不多,但总觉得过了许久许久。

离开的断断几日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到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

“王妃,您可是回來了,您已是消失不见了三日,真真是极坏人了。”

“我无事,南子离和沈凌风怎样了?”

“王爷和出云的皇子皆是在内室,您随我來。”茯苓又喜又急,慌的有些不知做什么是好“爧师父走之前将这个瓷瓶交给我,说是沒三日喂王爷和皇子服下,不日便能清醒过來。”

上官子语接过瓷瓶,细细打量着,又是倒出几粒丹药來,闻了闻气味,并未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们的情况如何?师父呢,怎的沒看见师父?”

“王爷和皇子还好,只是情况也不容乐观。这两人也不知是中了什么毒,每日都是紧锁着眉头,不住的出汗。”

房间内,两人被并排放在临时搭起的木板上,上官子语上前查看着两人的脉象,一切正常,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这倒是怪了,既然脉搏正常怎的会一直苏醒不过來?

“呜呜呜。”

小兔子呜呜呜急忙蹦了过來“主人有何吩咐?”

“说些那日这二人是因着什么昏迷不醒的。”

“那天我们进了风家的书楼,在书楼中无意发现了暗道,进入暗道后有一个黑黢黢的房间,但是不住的想起箫声。南王爷和沈皇子便是听见箫声之后倒地不起的。不单倒地不起,刚开始是口中还是念念有词,似是叫着主人你的名字,还提起了什么,罗云山。”

“罗云山?”那不是三年前她坠崖身亡之地么,这二人到底在梦境中见到了什么,会想起这些來。

“呜呜呜曾是瞥见过二人的心声,似是看见了三年之前罗云山的场景。呜呜呜虽是不知道二人看见了什么,但皆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后來便是怎么唤也唤不醒。直至爧前來搭救。”

上官子语了然的点点头,原來是这样,他们二人本就不是中了什么厉害的毒药,只是深深沉湎与过去无法自拔罢了,她还以为是何大事。

再次看了眼手中的瓷瓶,里面的药丸并未有一丝的不对。猜的不错的话,他们是中了术术,沉浸在梦中无法自拔。

“是时候醒过來了。”指甲在指尖划过,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來,血珠滴答滴答的滴落下來。她将手指凑近二人的­唇­边,喂下。ww

她的血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方才刚是服下了半刻还魂草,还魂草的灵力融入血中,想必多少都是有些药力在里。

爧留下來的要,她不是不信。只是觉得这样來的快些,她消失了多久,只怕这两人也是在这里躺了多久。

“茯苓我们去熬些粥來,这两人睡了三日也是该饿了。”

“是王妃。”

自内室而出,路过前院,前院百年梧桐树下,爧常坐的藤椅在风中静静的摇晃着,却是不见了主人。上次他也是这般的不辞而别。

现下是夏月,天气微微的炎热,上官子语择了些竹笋入粥,虽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但这般熬出來的粥看着便觉得清凉。

“王妃,您不好奇爧师父去了哪里么?”茯苓搅动着厨勺,看似不经意之间问出,实则小心翼翼的很。

上官子语一愣“师父许是出去办事了吧。”

“王妃,您不好奇爧师父是和何人出去办的事么。”

和何人?他难道不是自己么。她切竹笋的动作停了下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话便直说。茯苓你是不是知道了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爧师父三日前的正午和风家风颜一起去了廖仓绝境。”

“和谁?!”和风颜,怎的可能,风颜只是服下了半刻还魂草,­性­命不是还在为难之际么,怎的可能和师父一起去了廖仓绝境“茯苓,玩笑可不是这般开的。”

茯苓扑通一声跪了下來“我若是有半句骗了王妃,便天打五雷轰,再也不能得道成仙。”

上官子语急忙扶起她來,这话可不是乱说的,那只妖这一生不皆是追求一个得道成仙,不然也不会这般拼命的修习术法“我信你,把你看到的原原本本告诉我。”

“是。四日前的正午爧师父带回了昏睡的南王爷和沈皇子。之后便是将那白瓷瓶的解药交给了我,说是每三日喂两人服下,不日便可苏醒过來。爧师父还交代了若是王妃回來,问起他去了哪里,便说很快就会回來。”

爧是在就算到她不会很快回來。毕竟那日的子夜之约便有着他的一份功劳。她会被北冥玄掳走怕也是他提前便算出來的。有一点她不明,师父是何时这般向着北冥玄的。

“茯苓放心不下,便是在爧师父起程之时,偷偷跟在后面。发现爧师父竟是与风家风颜一起,而他们要去之地便是廖仓绝境。”

“我知道了。”她切竹笋的动作又起。

风颜既然能和师父前去廖仓绝境,必然身子已是好的痊愈。若是这般,北冥玄那日在北冥府中与她说的话岂不是骗她。还魂草,还魂草,只要半颗便可救活人命,不,是妖命。

忆及当日的情景,莫不是她吵着离开,而他用了还魂草劝住她留下。北冥玄竟是使了这般的小伎俩,留住她,真是又气又好笑。

不过,也好在是这般,不然她也不会见到青鸾公主,那个她失散在这个时空的姐妹。

师父和风颜去了廖仓绝境,应是去寻妙玉儿无疑。遭了!眼下妙玉儿根本不在廖仓绝境,而是在人界皇宫,摇身一变变作了所谓的玉妃。那这般说來,五­色­鸣琴也是不在廖仓绝境。

这是陷阱,绝对是个陷阱。

哐啷一声,切这竹笋的刀掉在了地上,险些切在她的脚背之上。

“王妃,小心。”茯苓心中大惊,忙是拾起刀具“还好还好,沒事沒事。”

“茯苓,只怕这次师父他们是凶多吉少了。”

“爧师父可是有着万年修行,风颜也是术术颇深,一定会沒事的。”

“但愿如此。”

妙玉儿在廖仓绝境,说不定一开始便是为他们挖好了的陷阱。而风颜先前只身前往廖仓绝境受伤而回,便是让他们彻底相信这个陷阱,自己跳进去。

只怕到时非但得不到五­色­鸣琴,还会搭了­性­命进去。这一步棋,下的­阴­险。不行,师父既是有了危险,她这个做徒弟的便不能坐视不理,看來这次廖仓绝境之行是势在必去之行。

“主人。”厨房外呜呜呜蹦蹦哒哒的进了來,扬起小脑袋望着她“南王爷和沈皇子已是苏醒过來。”

“他们二人也是该睡够了,是时候行动起來。”

十里街外风家主宅内。

风长青看着手中的请柬心中犹疑着,是去还是不去的好。此时前去北冥府的暗探回了來禀明情况。

...

“大长老北冥府遍发了请柬共是有三家未曾前去。”

“速速说來。”

“晋侯府,肖王爷以及百善堂。”

“哦,百善堂竟是沒派人前去,你确定?那有沒有送何贺礼前去。”

暗探摇着头“非但人沒去,就连贺礼也是未曾送过分毫。”

风长青皱了数日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來“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派人给我密切注视百善堂和北冥家的一举一动,老夫倒是要看看着其中的真假。”

皇都之中无人不知,北冥家是借着此次大长老北冥谷的九十寿辰,重新划分合作伙伴与势力范围。北冥家与风家在暗中已是斗得水火不容,甚至朝堂之上也是有了分歧。

但这百善堂却是让人一时间摸不透,道不明。边界三城之事,让他本以为百善堂与北冥家已是勾结在一起,如今百善堂闹出这出戏來,有意思,有意思。

“不过大长老,北冥家的少主北冥玄与青鸾公主宣布了婚事。”

“这个不打紧。”青鸾公主本就是皇上自外带回來的公主,就连她的母妃玉妃也是自民间带回,虽是说这二人是早间遗失在了民间,方找回來。却也翻不起什么浪來“只需看住北冥家与百善堂即可。”

风家啊,风家,我风长青也是不知还能守住你多久,如今也只能守住多久便是多久了。

“对了派出去寻找小姐­肉­身之人可是有了下落。”自从妖界血祭之后便是一直失去了­肉­身的下落,一个小小的­肉­身虽不成事,但有时也会毁了所有的事情。

比如,他一直想守护的关于血祭的秘密。

“还沒有,就连风间城中我们已是寻遍了,在寻的话,只怕是要过了两界山寻到妖界去。”

“老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记住这件事耽误不得,尽一切可能寻回小姐的­肉­身。”

“是。”

城外北冥府中。

大长老北冥谷的九十寿辰已是散了,众宾客也是打道回府,只剩下青鸾公主一人久久不愿离开。

“玄哥哥。”青鸾公主拽住北冥玄的手覆在自己手上,她贪恋他手心的温度,让人安心至极“三个月太久了,青鸾不想等。今日回了皇宫青鸾便是去求父皇,让青鸾暂时住在府上可好。”

回绝的话方是要说出口,上官子语临行前的话闪现在耳畔‘照顾好青鸾,别让她伤心。便是帮了我最大的忙’。若是回绝的话,青鸾怕是要伤心。

“只要你愿意,北冥府便是你的家。”

同样的话他亦是对子语说过,世事变迁已物在人非。

30.兵器三千 所欲何为 晴空不晴

( 农历八月二十六。

离着北冥家大长老九十寿辰已是过去三日。

上官子语也是回到铸剑阁三日之久,一直以來昏睡的二人也是苏醒过來。

书房内,南子离埋头查阅着铸剑阁近來的账本,也是听着百善堂下四个分堂的堂众前來汇报近日的事宜。

前院中沈凌风毫不避讳的放出在风家寻回的子蛊。硕大的子蛊快是占了整个前院,白­嫩­的皮肤被撑的看得清内里的血管,甚至是绿­色­的血液流动。

上官子语伸出手戳了戳子蛊,只见它肥硕的身子晃了晃,一缩一缩的向里躲着。

“好了,好了我不戳你了,再向里躲非要压坏了我的百年梧桐不可。”

子蛊害羞了一般,停下了动作,口中哼鸣着。

呜呜呜也是撒着欢的來回跳动着,逗着子蛊玩,两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对在一起,煞是可爱。

“王妃。”茯苓躲在门后怯懦的望着院中的子蛊,又是看看子语。她自小便是害怕这些虫子,何况是这般大的。

茯苓那一副害怕的小模样,逗得上官子语哈哈哈大笑起來“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茯苓,竟是害怕这么只小虫子。”

“王妃贯是会取笑人。哼!”她一跺脚躲进了内室,不理外间的众人。

沈凌风坐在爧惯坐的摇椅上,闭目养着神,子蛊关在胭脂盒子里太久了,也是该出來晒晒太阳,只是饿了这么多天,怎的就是不见这个小家伙瘦下來“子语借我一两滴血用用。”

“你要作甚。”她的血非比寻常,有时一滴便能成事,一滴也能坏事。

“喂喂我们出云的瑰宝,看看它是不是能瘦到五十年前的样子。”

“就这般胖着吧,好看。”

上官子语一句话堵得他顿时沒了声。沈凌风真当她的血是万能的,让胖的变成瘦的,她还真是做不到。

估计着时间,书房中汇报的四堂堂主也是该离去。上官子语督促着他收了硕大的子蛊,去书房寻了南子离去。

自是醒來后的这几日,为了安排去廖仓雪山绝境的日程,他也是沒少劳心劳力。百善堂家大业大,若想安排妥当,也需上一些时间。

“子语过來。”书案前,南子离伸出手示意她前來。有许久他都是沒好好看看子语了。她似是清瘦了一些。

伸手揽她入怀“跟着我辛苦你了。”

“辛苦的是你才对,不要太过逞强,忙坏了身子。在人界的一切方是刚开始而已,日后糟心的事还多着呢。”

上官子语一顿,想起了三日前北冥家九十寿辰之事“对了,三日前北冥家的寿辰,我们既沒派人前去,也是未送去贺礼,这样是不是不好。”

“沒什么不好的。”他将头埋在她的肩头,嗅着独属于她的发香“北冥玄不会糊涂到仅因着北冥家未派人前去,便断了我们之间的合作。”

毕竟自边界三城,风间之城后他们便已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更贴切一些便是同一战壕的战友。

共同的敌人是风家无疑。人界三大家族三足鼎立的时代终是该过去,或许两大家族并立存在,二分天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北冥家与百善堂,还是应说北冥家与傲雄统一了战线。”只怕这是人界和妖界的首次合作,不论现下发展成何般,当初的初衷便是好的,消除两界的误会。

真是不知什么时候两界山能只是山的名字,而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这样说似乎也不错。只要铲除了风家以后的事便好办许多。”上官子语耸耸肩,并不是非灭亡了风家不可,无奈于风家不肯合作,也只有铲除了的好。

当当当,书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堂主,夫人外面肖王爷和风家大长老风长青求见,说是带來了人皇的圣旨。”

上官子语与南子离相互对视一眼。这两人怎的搅在了一起?

“三日前的寿宴未有肖王爷,晋侯府与百善堂三家未至。”

南子离了然的点点头。三日前的寿宴也是重新划分合作势力的寿宴,而这三家未至,摆明了是不与北冥家面子,与北冥家为敌。

自古以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风长青此番与肖王爷是來一探虚实,以待拉帮结派。

前厅中。

前來叨扰的两位贵客已是等候多时,桌上的茶盏换了一杯接着一杯,也是不见百善堂堂主南子离前來。

“你们家堂主何时前來啊?”

“大长老莫急,我家堂主正和夫人向这里赶來,您也是知道我们夫人体弱,动作一向慢了些,还请大长老和肖王爷见谅。”

“那是那是。”

“自然自然。”

这方两人慢悠悠的自书房出來,一路赏花看水好不热闹。

那面。

远在人界北部的廖仓雪山绝境之中。

爧和风颜日夜兼程赶至这里,算算已是第五个日升日落了。

雪山绝境,万里白茫茫的一片,不见一丝杂­色­。漫天飘舞着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在地面之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一脚踏下沒了半截身子。

远远的似是看见天上有一大鸟盘旋不落,如暗夜中引路的明灯,亮个不停。

“爧老前辈,前面的可是冰凤!”风颜不禁诧异,见着冰凤盘旋的方向似是,半月之前,他前來廖仓受了妙玉儿攻击之地,那时并未见过冰凤。

与冰凤一同耀眼的,在天地之中唯一一点绿­色­,苍莽的绿­色­“还有火......”龙字未吐出口便是被收了回來“还有巨蟒。”

都是老朋友了。上次相见还是在妖界的皇宫之中,前前后后也是未过去多久。果然,有缘之人还是会再次相见。

“巨蟒。那前面便是小生遇见妙玉儿之地无错了。”

“走。”

远在人界皇都五里街的铸剑阁中。

等了多时的两人终是看见百善堂的南堂主与夫人前來,四人稍作寒暄。肖王爷便是急着拿出圣旨來。

南子离反手一扣,扣下肖王爷手中的圣旨在茶案上。

“南堂主您这是何故?”

“王爷您是知晓的,我铸剑阁虽是做天下所有人的生意,但却不属于朝廷规管,您今日带着圣旨前來,可是何意?”

“原來是这个我倒是那个。”肖王爷笑呵呵的收起圣旨,百善堂早间曾得到过先皇的特许,不归皇室所管“那就暂且不宣读圣旨了。也沒什么大事,就是进來兵器库空虚,皇上想向铸剑阁购进一批兵器,不知这单子铸剑阁可是接否。”

剑眉微微挑起,似笑非笑“铸剑阁接天下买卖,当然。”

“好,堂主果然是爽快人。三十万件具体明细皆是在圣旨中,劳烦堂主自己过目了。”

三十万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铸剑阁虽是垄断了京都 ...

(的兵器制造,可一时之间拿出三十万件兵器还是困难的很。

即便兵器库空虚到这般程度,这也是不许一次­性­购进三十万件之多。

南子离接过圣旨,沉默着点点头。人皇一时之间要这般多的兵器,莫不成是做了征战的准备,若是如此断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些兵器该如何锻造还需从长计议。

送走了风长青与肖王爷,南子离独自坐在书案前看着面前摊开來的圣旨,十个字中便是有九个不认识。

“子语。”他挥挥手,招了一旁忙中偷闲的人儿“帮为夫看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上官子语凑过來,一字一句的读给他听“奉天承运,吾皇诏曰,想近來兵器库空虚,国力不强。而,近來两界之处,时时扰动,为人界之安危,特命爱卿铸兵刃三十万件,为期三月,钦此。”

她又是拿起圣旨仔细的看了又看,还是这些内容“三个月内交出三十万件兵刃,这不是为难人么!”

“三个月的时间确实短促了些,好在铸剑阁的库房之中,还有十万件的存货可以先顶上去。”

“人皇要这么多的兵器做什么,想开战?”她指了指圣旨上的话‘近來两界之处,时时扰动’“真是睁着眼说瞎话,时时扰动的是人界才对。什么为了充实国力,为了放着妖界,皆是笑话。”

南子离眼前一亮,人皇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三个月内竟是要三十万件兵刃,绝非是好事。这批兵刃断不能好生造与他。

“对了这里有一封是给你的,是风长青派人送來的,看样子你通过了他的考验,这是再向你投诚來了。”

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南子离又是递回给上官子语“为夫不识字,劳烦娘子了。”

“以后看你离了我怎么办,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永远都不分开如何。”曲起的手指,轻轻敲在她的脑门上“这一生一世你都帮着为夫识字,等着我们头发都花白了,儿孙绕膝你再交着孙儿和为夫一起识字,可好。”

上官子语脸簇的一红,头发都花白了,儿孙绕膝,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比之,得道修仙还是要不错的选择。

孩子,与她來说多么遥远的事情。但,看着眼前的男人,却觉得那一切皆是真实存在的。

“等这里的一切都是结束了,我们寻个无人之地,一起去闲云野鹤,再也不问世事。到时候样一帮小狐狸,守着它们过一辈子。”

偶尔她也会畅想,将來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是一只只可爱的小狐狸,还是一个个白胖胖的娃娃,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是他们的孩子,皆是她的心头爱。

此生第一次,这般想和一个人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31.至亲至爱 皆是所愿 晴空不晴

( 农历九月二十三。ww

已是过去了一月有余,铸剑阁因着人皇铸造武器之事上下皆是忙的不可开交。

五里街铸剑阁的地下。

地下有着巨大的熔炉,入口即是出口,出口便是入口。无人想象得到,铸剑阁打造兵刃之地竟是在京城皇都的地下。

毕竟为人皇督造武器是件大事,耽搁不得,也是耽搁不起,眼看着三月之期已是过去了一月,不急也是不可能。虽库房中还有这十万件存货,然,那十万件件件皆是­精­品,怎的可能轻易的给了人皇。

熔炉边,上官子语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熔炉中翻滚的岩浆。火光照亮了她的脸,映上一层红晕。

“夫人,这里有一封自廖仓传來的密信。”

“快给我。”

一月之前他们接到人皇铸造三十万兵器的密诏,自是脱身离不开皇都。故此,派了沈凌风前去,反是他在人界的任务已是完了,子蛊也派人秘密送回了出云。

以他自己而言,闲着也是无趣,不若帮你们些忙。她也不便推脱,便是放任他去了。

上官子语拆开信,还未看上两个字,眉头一皱又是合了上。三步并作两步至南子离身边,将手中的信与他。

“帮为妻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我家夫人博学多识也有被难倒的时候。”他打趣着自她手中接过信件,拆开來看,满满的一页纸写的皆是妖界的文字,也难怪子语看不懂“沈凌风说在廖仓雪山绝境并未寻到爧和风颜的身影,不过确是听闻有人见到了传闻中的五­色­鸣琴。”

“原來是这样。”

算來师父和风颜已是离开了一月多,一普通人的脚程算來也该是往返了一个來回,怎的这两个术术高深之人还是未回來。派了沈凌风前去廖仓寻人便是放心不下师父,如今沒了消息更是担心。

妙玉儿根本就不再廖仓雪山绝境,怎的会有人见过五­色­鸣琴,莫不是沈凌风听过了消息,这般倒是复杂多了。

“在想什么?”南子离忽然自身后环住她,下巴轻轻的抵在她的头顶“是不是担心爧师父了,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我也希望,但愿师父能平安无事的回來。”

她还有话要是问他,那件她一直未想通之事。她总是觉得,她被北冥玄绑走之事师父早就知晓,然,早就知晓,还是放任着这件事发展。她要问问爧,究竟是否是这般回事。

“不提这些,我们的兵器打造的怎样了?”她的手搭上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听闻最近因为某人的关系皇都里极却铁器,就连做饭用的刀具都是沒得地方买,如今已是抄到了一两黄金一把。”

“谁叫人皇要三十万件兵器,既是敢要就要有心理受着。”

这句话说得好,既是敢要就要有心理受着。本就是铁缺失,现下还是要那般多的兵器,铸剑阁定是会尽了全力搜刮铁器用來锻造,这般大肆的搜刮囤积,不把铁器抄到天价才怪。

“堂主,夫人你们果然在这里。外面风家之人來了,还带了好些礼品,不知是为何?二位主子,快去瞧瞧吧。”

“走我们去瞧瞧看。”南子离打横抱起上官子语,向着地上而去。这里交给铸剑阁中的锻造师便好。

他早已有过交代,锻造的不必太好,一切皆是以省料为主。

他断断不希望,将來这些武器出现在人界与妖界的战场之上,伤了妖界的一兵一卒。

上官子语顺势曲起手指在他额头上一敲“你前几日去风家做客,又是胡说什么了,怎的今日风长青亲自带了贺礼前來。”

“冤枉啊夫人,为夫什么都沒说,只是说了句几日后便是我家夫人的生辰,风长老若是不嫌弃自可过府一聚。”

晶亮的眸中闪过一丝犹疑,生辰?她并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就连未回到自己前生之时的生辰也是不记得。细细算來她已是有数千年未过过什么生辰。

“那我今年多少岁了?”

沒头沒脑的问出一句,连南子离也是一愣,忙是开口答道“不大不大,三千三百三十三岁整。”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闻,三千三百三十三算是整。不过这个年纪倒是整装的很,似乎过个生辰也还不错。

“你呢?”

“不多不多,比你多出一千岁來。”

南子离便是一直这般抱着上官子语來了前院,直到到了前院百年梧桐树下时,方是把她放在了藤椅上。

风长青已是等候多时,见着他前來脸上堆满了笑容。

“南堂主,南堂主。今日是贵夫人生辰,我们风家也沒什么太好的贺礼,送來千年人参两支以及南海的黑珍珠钗子一对,给贵夫人贺寿。”

上官子语笑着,点头应下了“多谢风长老费心。”送她的东西谁都别想抢回去。

一月之前因着北冥家九十寿诞之事,风家与百善堂明面中结好。人界几大势力重新划分了势力范围。

明面上百善堂与风家相交好,暗中却是与北冥家相交好。依着她的话说,这便是策略,一步步诱敌深入,再将其击破。

现在只等着,风家钻的再深一些,他们好去收网,网了风家这条大鱼。毕竟对付北冥玄口中的主上,不集了这三家的力量恐是不妥。

送了礼风长青带着一众家眷呼啦啦的走了。这一行來的突然,走的也是突然。

“夫人。”南子离欺身向前,将面前的人儿困在藤椅中“夫人,今日是你的生辰,想要些什么?”

“想要?”上官子语偏着头,一副沉思状“嗯,我想要,这样好了,你随着我前來,介绍一个人与你认识。”

“今日是你的寿辰,朋友可以明日再认识。”剑眉一挑,身子压的更低了些,借机偷偷吻在她的额上。

面颊飞也似的爬上两团红云,他这是在耍赖皮,耍的还这般光明正大。伸出手便是欲将他推开了,无奈手又是被他困了住。

“可好?”

上官子语摇摇头,侧过头去,不再多看他一眼,余光不听话的扫视着他,将他眼底的那抹坏笑收揽无余“都说了是我的生辰,该是听我的才对。”

半个时辰后,人界皇都最大的酒楼中,四人围而坐之。

“子语,好久不见,你的气­色­好了许多。”青鸾公主丝毫未有公主的架子,满心欢喜的拉着子语的手絮起了家常“这位是你的朋友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连话都不说一句。”

上官子语瞟向南子离的眼­色­一厉,脚下踹了踹他,示意他别板着张脸笑一笑。

南子离回望着她,他也是想笑一笑,无奈看着对面坐着的北冥玄便是笑不出來。这个曾和他抢女人的人,他未将其丢出酒楼外便是仁慈,让他笑,做梦。

她一副败给你了的表情,不再纠结于笑与不笑的问題“沒事,青鸾。他是面瘫天生不会笑。” ...

“原來是这样啊。”青鸾公主露出一副万分失望的神­色­,无限感慨这般好看的男子竟是面瘫,真真是可惜了。

对面正酌着酒的北冥玄,噗呲一口喷了出來,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面瘫,这词用的好,用的妙,咳咳。咳咳咳。”

“玄哥哥你沒事吧?”青鸾公主急忙拍着他的后背,帮着顺气。

“活该。”轻飘飘的两个字自南子离口中而出。

上官子语回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堂堂一妖界王爷竟是说出这般孩子气的话,这是叫人无奈的很。

“青鸾我无事,无事。”

不多时酒菜上的齐了,这两人面对着面又是沉默着不语,只顾着各自扒拉着眼前的饭。

“子语,你还是未介绍他是谁呢?”

“哦这个啊。”

“我是她的丈夫。”面瘫的某人突然开口,一句话便是惊的青鸾公主说不出话來。

“你嫁人了!”

上官子语一时气结,思允着该怎般解释这个事实。毕竟在青鸾眼中她是北冥府的表小姐,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丫头。

“真好。”她忽的叹出一口气來,一脸憧憬的望着她“我也想早些与玄哥哥完婚,现在每日住在北冥府,可是却不能与玄哥哥朝夕相对,真真是愁煞人肠。”

正在扒饭的某人,忽的放下了筷子。整个人脸上洋溢起了笑容,清亮的声音响彻整个酒楼,似是要所有人皆是知晓他此刻的好心情“小二,上酒,最好的酒。”

对面北冥玄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青鸾公主还在憧憬这两月后她与北冥玄的婚礼,丝毫未注意到满桌子的火药味。

这两个男人真真是不能凑到一起去了。她有必要考虑一下再也不让这二人见面,可是这似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青鸾嫁与北冥玄之后,她定是时时探望,倒是这两个男人又......

南子离猛的揽住她的肩膀,顺势一带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今日是子语的生辰,以酒代茶,敬我爱妻一杯。”

南子离心情大好,听说北冥玄两月之后便要娶妻,心情更是大好。忍不住便是多喝了几杯,他的子语有他一人守候便够了,有他一人守候便能守护的很好、很好。

自酒楼回來,已是月挂中天。

今日的生辰是她这两生中最为开心的生辰,有着最好的姐妹相陪,最爱之人相伴。这样的日子是她从前奢求也是奢求不來的。

“子语。”醉倒之人紧紧拽住她的手,不肯松开“不要离开我,不要。”

“嗯。”

32.悸动情愫 深藏掩埋 晴空不晴

( 农历十月初一

已是进入秋季,天气渐渐转凉,但盛夏的暑气依旧存在,消散不去。未有早晚才能见到独属于秋季的风高气爽。

沈凌风已是自廖仓绝境回來三日有余。这里路上他也是未听闻半丝关于爧和风颜的消息。只是关于五­色­鸣琴之事在廖仓边境似乎传的越來越神,让人一时间摸不到头脑。

咚的一声,上官子语手中的账本敲在他的头上“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别忘了你们出云可是需要你需要的很。”

他赖在爧平时做的藤椅之上,调转了身子依旧不理会她“他们需要的子蛊已是拿到了,现下不需要我这个无用的皇子做什么。”

“我怎么听说最近出云出了些大事件,似乎他们的沈大公主被禽族的皇子劫持走了。”

沈凌风腾的一下坐了起來“我怎的不知思灵出了这般的事情。”

“所以说你这个皇兄当得不够格,再不回去你家思灵便是要被人逼婚了。”

他想了半晌又是缓缓的躺了下來“算了即便禽族的皇子敢娶思灵,禽族的皇也是不会同意的。”

上官子语与沒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导致沈思灵沈大公主嫁不出去的元凶还不是他这个皇兄,与如今傲雄的皇雪铭辰一手造成的,这两人当初若不是出了什么火烧皇宫的好点子,也是不会害了思灵嫁不出去。

火,吞噬一切,果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说你们最近和风家打的火热,怎的想通了,觉得北冥家沒前途打算和风家合作了?”

“恩恩,想通了,觉得出云存在着也是沒用还不若收复了的好,也好统一了妖界。”

沈凌风白了她一眼,子语这是故意那话來气他。

十里街风家主宅。

风颜一早便是回了风家,身上的道袍早已破烂不堪,看似经历了一场大战。风长青听说风颜回到府中,來不及穿上鞋子便急匆匆的向着风颜住的二层阁楼而去。

一路上两爬带摔。这个关系着风家整个长老层生死存亡的大人物,终是舍得回來了。此番他回來,定是要寻个法子永远的困住他,永远断了风家这个后患。

推开门,风长青匆匆两步行至前,刚张开的口,在看见屋内站着之人是合了上“风.....”颜字卡在嘴边吐不出來。

屋内除了风颜,还有一男子,细长的柳叶弯眉,一双杏核眼,­唇­角似有若无的笑,举手投足之间媚态自生,风流自成,说不出的优雅与气魄。

“这人是?”

“在下上官爧。”

淡淡的五个字,便是叫风长青心中一愣,上官,又是上官这个名姓。上次是一个满身仙气的上官公子,虽,眼前之人并未有满身的仙气,却也能看得出修为之深,深不可测。

高人,又是一个隐世的高人。他心中暗自想着,确然如此。

“上官公子,老朽有礼了。”

风颜瞥了一眼大长老,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大长老你出去吧。我乏了,若是无事便不用前來。”

“是。”

合了房门,屋内只剩下此二人。

爧独自寻了个空闲之位坐下,此间虽是已入秋,却也远比廖仓雪山绝境來的暖和。暖意袭上心头,人也是泛起了懒。

“前辈,您不回铸剑阁么?”

他摇摇头,不回了,暂时不回了。回去了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那小徒弟,现下只怕他那小徒弟正满心疑问的等着他回來。

这个疑问他也是不知能不能解与她听,或者说,该不该解与她听才对。

“前辈若不嫌弃,晚辈让人在风家给您安排了客房,暂且住下。等前辈想回铸剑阁之事,晚辈自当亲自送您回去。”

爧又是摇了摇头“风家我住不习惯。”不在小狐狸身边我也住不习惯。勾起的­唇­角淹沒了这句不曾说出口的话“到是你要小心,你压制风家众人许久,他们迟早会起來反抗,你若不做准备,定是要吃亏。”

“多谢前辈提醒,晚辈知晓了。”

推开窗户,望着窗外假山流水的景­色­分外养眼,离开人界皇都已是一月有余,再次回來心中自是感慨万千。感慨的不是时间流逝,而是那些不曾守护在你身边的日子。

入夜,又是忙碌了一整日。

人皇密诏的铸造兵器三十万的任务已是进行了大半,今日上官子语闲的无事之时,方拿了把造好的兵刃试了试强弱。

还好,还好。

一砍就断,还是不错的。即便将來人界与妖界的战场上出现了铸剑阁的武器,也不会伤了妖界妖兵一丝一毫。

最近百善堂埋伏在皇宫中的探子,截获了风家与人皇之间的密保,说是在不多久极有可能发动对妖界的战争。

人界与妖界相安无事数万年,这场战争并不是任何人想看见的,毕竟有战争的地方便是有流血伤亡。也是不知为何在相安了数万年之后,人皇竟是有起战事之心。

此事非同小可,南子离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消息传回妖界,让着妖界早做准备。另一面试图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但愿一切皆是來得及。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万万不行的话,能将人界的兵马阻隔在两界山的边界之城也是一个良策。很难想象,人界妖界开战之后,这天下会是这样的一番景­色­。

作为妖界的南王爷,人界的百善堂堂主,南子离对着这场战事不能坐视不理。上官子语心中也是有着犹疑,不知是否应告诉他关于主上之事。

毕竟,自北冥玄口中得知,如今的人界皇宫并不是人皇掌权,人皇已是失去了掌权的能力。权利、权势,皆是把握在当今的玉妃也就是妙玉儿的手中。而妙玉儿直接听命于主上。

换言之,主上的意思皆是妙玉儿的意思,妙玉儿的意思皆是人皇的意思。

她不得不对于那个所谓的主上高看一眼,能将人界­操­控在自己手中,且准备挑起战争,绝非能用等闲之辈來形容,真真是个胆大的疯子。

擒贼先擒王,许抓了那主上便是能结了这场战乱。

“擒贼先擒王。唉。”上官子语叹出一口气來,说的容易。这般长的时间里,她都是未见过那个所谓的主上,光是她的手下便是将他们一行修理的落花流水,真正的对上岂不也是自寻死路。

如果现在师父能在便好了,无论何时都是能与她指出一条明路的师父在便是好了。虽,爧做的有些事,她还是不解,但也信着他是为了她好,毕竟大家皆是族人,所剩无几的族人。

爧静静的站在上官子语的卧房内,施了障眼法,隐了身形。看着自家徒儿在榻上翻來覆去的叹着气,睡不着,也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内的烛光明的有些耀眼,不多时,她便将被子蒙过头顶,闷闷的睡下了。直至榻上的人儿发出均匀的呼吸,爧方是现了身形。

指尖 ...

(不受控制的划过她白­嫩­的脸颊,顺手将被子掖严了些。秋日的夜晚虽是余热未消,却也是凉了。熄了晃得耀眼的烛火,爧晃出了她的卧房。

门外正是遇上端了洗脸水的茯苓。

“爧师父!”

“嘘!”忙是捂住她的嘴“小声些,徒儿睡下了。”

茯苓点点头“爧师父,您可是回來了,夫人都是念叨了您整整一月。若不是这面被人皇的一道圣旨绊住了,现在非是去了廖仓雪山绝境寻您去了。您回來便是好了,夫人也可安下心來。”

她的话无疑叫他心头一喜,嘴角的笑意更是浓烈起來。听说自家徒弟要去廖仓雪山绝境寻自己,心头莫名的涌上暖意,他这个徒儿果然不是白收的。

虽是搭进去了自己的心,却也换丝丝温暖。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怕是小狐狸对于他便是这般的情感罢了。

“回來看看,还有事情未完成。茯苓,今日之事莫与其他人说起,即便是我徒儿也是不可。不然会坏了大事,事关重大,此中责任皆不是你我二人承担的起的。”

茯苓郑重的点着头,就连爧师父,这个修行了数万年的大妖怪皆是承受不起,更何况她这个只有几千年修行的小妖“放心好了,今日之事,茯苓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爧最后忘了一眼烛火已是熄灭的房门,等他何时真正想通了在是回來解释一切也不迟。修行了万年本以为看破了一切,未成想竟是还有这般扭捏之时,真是越老越回旋,越老越回旋啊。

铸剑阁内的灯火全是熄了,万事万物隐于寂静之中。

前院内,百年梧桐树下的摇椅轻轻的摇动着,吱嘎吱嘎诉说着今夜的一丝涟漪,一圈一圈荡开,荡开。

茯苓折了盆中的洗脸水与梧桐树下。

在人界她最喜的便是这颗梧桐树,无论风雨都是这般静静的主力在这里,看着人界的悲喜。这些故事便是被刻进了书的年轮之中,一圈一圈伴着百年的梧桐生长,嵌入树的记忆之中。

坐在树下的藤椅之上,摇了起來。她喜欢这可百年梧桐,更是喜欢那个总是在树下乘凉之人。一弯柳叶眉,比之女子还要美的杏核眼,不说不动,媚态自成。

摇着,摇着。茯苓的­唇­角荡起笑意,百年梧桐树下的秘密她永生永世也不愿与他人分享,那份独属于她的悸动,即便知晓悸动只是悸动。

33.上古神物 五­色­鸣琴 晴空不晴

( 农历十一月初九,为人皇打造三十万的兵器已是进行了两月有余,还要半月便是到了三月之期,还有近三万兵器未打造出。

时间本是不紧。但算上运输装车的时间,却又整整少了三日,眼见着只剩下十日的时间铸造兵刃,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铸剑阁也不得不紧张起來,夜以继日的打造兵器。

“子语,來。”南子离招了招手,示意正在看书的上官子语过來“帮为夫读一读这些信函。”

她坐在座椅旁,接过信拆开來看。这些信件是进來百善堂搜集的关于人皇,欲要发动战事的证据,桩桩件件皆是看得出,矛头直指向妖界。

“这是人皇与风家的书信往來。这是与北冥家的,只可惜北冥家拒绝了人皇的要求,说是这一辈的小辈之中已无可用之人。”

战争。细细嚼着这两个字,竟是觉得牙碜。

“风家已是答应了在人界与妖界大战之时,作为人界的先锋官。”

剑目微挑,额角的青筋爆出,啪的一声折断了手中的笔杆“风家在妖界挑起血祭之事,妖界已是不再追究。他竟然回头反咬一口,风家是真真留不下了。”

“风家确实是留不住了,即便是留不住也不能百善堂下手,除去风家的网已是织的差不多,只等着收网,将其一网打尽。”

“这件事交给北冥玄來办,他在风间城时欠了我们人情。”

上官子语点点头,这件事确然应交给北冥玄來办。这一开始就是这两大家族之间的事情,不过为了早日打败那个主上,她倒是很愿意Сhā上一手。

皇都城外。

如今的北冥府分外的热闹,也可算作是张灯结彩。

细细算來还有十四天便是北冥府的少主北冥玄,与人皇心爱的公主青鸾公主大喜之日。府中府外红彤彤的一片,虽是未到大婚之日,却也到处充斥着喜庆之气。

只差在府前的大道上铺满红段子來显示即将迎娶公主的喜悦。

“子语,你回來了。”府门口处,青鸾公主满心欢喜的跑出來,一身淡红­色­的衣衫,显示着现在的好心情。

“青鸾。”

“你回來了就好了,我还在犹豫着,该让谁來帮我看看嫁衣选一个什么样式的好,你快來帮我看看。玄哥哥,连个主见都沒有,看什么都是好的。”

府门内,北冥玄正往外走來,见着上官子语微微颔首示意。來到近前,自然而然的揽住青鸾的肩,青鸾公主微微红了面颊。

“我家青鸾漂亮,穿什么都是好看的。今日大长老二长老皆是不再,子语快些进來吧。”

她择了个面纱带在头上,前些日子他们惹出來的乱子还是未解决,上官子语几不可见的摸摸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他们骗着两位长老怀有身孕之事,可该如何解决。

虽只在北冥家住了断断的五日,可闹出的乱子却是不少。

北冥玄明了的望向她,示意她无妨。大不了他就连哄带骗的骗过去就是算了,再不行等着半年之后他自外间带回一个婴孩,权当做是以前撒谎的产物,交给两位长老便也罢了。

这出荒唐的闹剧,何时才能早早的收场。

“快來啊。”青鸾公主带着子语,轻车熟路的向着她之前居住的二层小楼而去。自子语离开这里后,这小楼一直便是由青鸾住着的。

推开门,依旧是她还在时的场景,房内的案几上,摊开來两件大红­色­的嫁衣,正红的颜­色­,红的惊心刺目。

轻轻的捧起桌上的嫁衣,细软的料子果真是极好的“真好看,难怪北冥玄挑不出一件來,你喜欢什么便是什么好了。”

“真是的连子语也是不知。”青鸾扁扁嘴,略微失望起來,却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自己满心欢心的捧着大红­色­的嫁衣,來回转着圈圈。

陪着青鸾闹了一天,试了一天,她也是累了,倒在床上睡了下去。

北冥玄小心翼翼的合上房门,带着上官子语去了书房。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之人,能在这般急忙的时刻前來,定是有什么大事。

书房中,屏退了所有的下人,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说吧,怎么了?”

“还是风家的事情,也是时候除了风家,换上我们自己的人。这张网也是该收紧一下。”

北冥玄的眸光暗淡下來,这张网确实是该收紧。过再有半月的时间,人皇交给百善堂铸剑的任务也是该完工,倒是作为督造兼押韵的风长青,在押韵时押丢了这些兵刃,想必也是完了。

“抢劫押韵车马的任务交给我便是,其余的你不必费心,只肖通知上官将军在两界山处接应便是。”

“嗯,这一趟路途遥远,还望北冥家能开辟了水路给予我们方便。”

“你要亲自押韵兵刃回妖界?!”

上官子语点点头,她要亲自押韵兵刃回妖界,一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二是想见见许久未见过的兄长上官琪,也不知他如何了,甚是想念。

“你们的婚礼我怕是要赶不上了。抱歉。”

“无妨。”他眸中一闪而过失望的神­色­,不來也是好的,他也怕到时自己见着子语会一时失控,放弃娶了青鸾的念头“注意安全。”

自北冥府出來上官子语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虽青鸾再也认不出自己來,但如今的青鸾过得很好,她便是知足了。半月后的婚礼,她也是害怕参见,看着自己往昔最好的姐妹嫁为她人­妇­,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抢婚。

回了五里街铸剑阁时,已是将近黄昏,太阳落下山來,只剩下余晖照耀着大地。

“回來了,刚是做了些甜点,來尝尝看。”南子离端着一盘子糕点,放在案几上“你喜欢的樱花糕,许久未做过了也是不知味道如何。”

捻了一块入口,绵软糯滑的感觉在口腔中荡漾开來“嗯,味道不错。沒想到我家相公还有这般的好手艺。”

“你家相公会的多的是,只要夫人吩咐,皆是能一一做來。”

“对了,北冥玄已是安排好了人手,只等着装车驶向皇宫之后,便派人前來劫车。到时候那十五万件上好的兵刃自会送到妖界去。”

“我与你一起。”

“你与我一起,那百善堂要怎么办?铸剑阁要怎么办?万一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人皇发现那三十万兵刃中大半都是废品,定是会不遗余力的铲除百善堂!”

“这个你自是不必担心,人皇不会发现的。”

人皇确实不会发现,现在的人皇已是被人控制了來。她捻着樱花糕的动作慢了些,心中犹疑这要不要告诉南子离关于妙玉儿的事,要不要告诉他关于主上的事。

啪的一声,碰掉了桌上的茶杯,掉在地上摔的粉碎。还是不要了的好,主上一直是冲着她來的,若是瞒着兴许不能牵连到南子离多少。若是告诉了他,凭着他的个­性­定是会和那主上拼个你死我 ...

(活,到时候,­性­命保不保的住,皆是不好说。

“子语?你怎的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沒,沒有。只是再想百善堂和铸剑阁的事情。”

“过两日白沐便能自妖界回來,到时这里的事宜全权交由白沐处理便可,毕竟他在这里的时间比我们都要长,对人界的事情了解的更加清楚,不必担心。”

“嗯。”

屋外已是月挂中天。

南子离依旧在忙活这那三十万兵刃的事情,她有些熬不住,便是回房先行睡下。过两日白沐便能回來是不是就说,已经成功的唤回了魂魄,那她曾答应风颜月前辈的事情也算是办成了。

不,只是办成了一半而已。他们还是未救风颜月前辈出风家墓地。

长生盏、鸢尾狐仙、血藤、六尾灵猫、五­色­鸣琴。风家图腾上刻画的五种样式,是不是暗示着打开风家墓地大门的钥匙便是这五种。若是如此,除了白沐能带回來的长生盏,便只有半神半妖的六尾灵猫未得到。

屋内的烛光忽闪忽灭。最近似乎总是这样,明明房中沒有任何人。有事明明是亮着的烛火,再醒來时却是灭了。

屋内爧抱了一本乐谱和琴,轻轻的放在桌面上。这把五­色­鸣琴也只有神仙方是弹的了,而子语体内留着的是神血,她虽不是神仙,却也能驾驭的了这把琴。

要想进入风家墓地,非要五­色­鸣琴相助。爧,叹出口气來,数万年前和风颜月大战的情景历历在目,若是当时他们都退让一步,事情也不至于发展成今天的样子。

“谁!”榻上,上官子语惊觉的坐起身來。

碰的一声,房门发出巨大的响声,有什么人落荒而逃。

视线触及案几上的琴盒,一愣,这是五­色­鸣琴无疑,是谁送來的?门口发出的响声,循声望去之时,已是沒了人影。

她批了件外衣,走至案几前,琴弦上放着一本乐谱。不必多言,她也是知道,这本乐谱定是那人留下來,交给她弹奏的。

翻开乐谱,正本乐谱只有一首曲子。从头至尾,约着一百多页,弹起來也是不会有多费时。

方才送琴之人已是不可能再追上,至于那人是谁,她想,她心中也是有了答案。

“师父啊师父,你消失近两月有余,还是不够,现下不出现还要等到何时。”

爧不在的两月里,上官子语或多或少想明白了一些他当日的举动。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作为最后的族人,他也是一心为着她好。

为了她好便是要将她与南子离分开......

师父以往并不是这般的人。若是做到了如此,便是证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不得不将他们二人分开,这件事不是于她有关便是于他有关。

34.夜半三更 现行被抓 晴空不晴

( 看着眼前的五­色­鸣琴,上官子语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既然都是回來了,竟还躲着不露面,师父啊,师父您这到底是要闹些什么。

随意捏了个诀,化身为七尺男儿,三千青丝皆是以粗布麻绳绑在脑后。抱着桌上的琴,推了门,便是向着十里街的风家而去。

在这人界之中,她还不信她这师父能躲到哪里去。除了北冥家便是风家,北冥家是断断不可能的,若真的如此北冥玄不会瞒着她不言语。那便只有风家这一说。

她倒是要夜闯个风家,好好看看她这个师父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去。

门外茯苓打了洗脸水而來,方是经过她的房门口,便被猛然间推开的门,拍在身上。手中的水盆应声而落。

“哎呀,小心些。”抬头,正是望见上官子语一身的男装,却说不出的俊朗。呆愣了半天,方是结结巴巴的说出话來“夫,夫人!”

“沒事吧。”她将怀中的琴背到身后,伸出手來,拉起倒在地上的茯苓“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快去换一身來。”

茯苓呆愣愣的点点头,对于她这身装扮多有不适“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上官子语握紧了拳“去吧那个躲了我们躲了两月之人寻回來!”

“爧师父?”

此番,轮到上官子语愣住,晶亮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犹豫“你怎的知道?”

“爧师父每天晚上都是回來的,奇怪他方才还在府内,这会应该还沒走远。”

嗖的一声,门口已是不见了上官子语的身影,铸剑阁的大门被人以极其野蛮的方式推了开。

师父啊,师父。原來你每日都是回來,只不过躲着你的徒儿罢了。莫让我寻到你,若是寻到了,定是要好好讨个说法。

上官子语背着琴,沿着路边的走,虽是深夜,路边依旧有些店面零星的开着。偶尔也会传來叫卖声。

拐过十里街的街角,街头处坐着一个破衣娄嗖的女孩。左不过**岁的模样,手中端着一个破碗,碗里有几个铜板,正眼巴巴的望着她。

女孩望着她,身子不断的向后缩着,似是害怕似是惊惧。女孩的这般模样倒是让上官子语想起了。

待走至近前,破衣娄嗖的女孩,缓缓的伸出手中的破碗,低垂下头,沙哑着声音缓缓开口道“公子,能赏几个铜板么?我已经三天沒吃过饭了。”

上官子语前行的脚步停了下來,半蹲下身子,视线与女孩齐平。只见她低垂的头,已是涨红了一张小脸,似是感觉她蹲下身來,小小的身子不自觉的向墙角凑去。

怯懦的开口“就几个铜板就好,就好。”

她手中的破碗只剩下半边,里面零星的装着几枚铜板,连买个馒头都是不够的。女孩忽然丢下手中的破碗,双手抱着头,大声嚷嚷着“我不要了,不要了。求求您别打我,别打我!”

嚷嚷之声再大,也沒大过她肚子发出的饥肠辘辘的声音。

人家皇都中最大的酒楼。

不显眼的一处,一个破衣娄嗖的小女孩正埋头苦吃,面前的酒菜早已不分是何物,只顾着不停的吃,填饱饿了许久的肚子。

女孩的对面,青衫男子望着女孩温柔的笑着。

“慢慢吃,沒有了再要一些。ww”上官子语也是就近择了个酒楼,就着风家的近择的这个酒楼。

“我还要。”女孩小心翼翼的捧着面前的空碗,举到她的面前“公子我还要。”

“添饭!”

这孩子一定是饿坏了,不大会儿的功夫便是吃了这般多的饭菜。

“你叫什么名字?”

“幺女。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打架都叫我幺女。”

上官子语未错听她的话,‘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幺女,那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可好。”

不停扒拉着饭的幺女,猛的停住了筷子,微微的抬头,褐­色­的眼珠向上翻着,勉强能看到对面之人,­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就凭你还到不了我的家。”

她一惊,再看向幺女时她依旧埋头吃着饭,仿佛方才的话并不是出自她口。上官子语自嘲般的笑笑,许是她幻听了也是不然。

“姐姐。”

上官子语呆愣住,她自觉自己的伪装是极好的,不会被人认出什么。

“你果然是姐姐。”

蹙眉,不解的望向对面仅有十岁的孩童“叫哥哥。”

“姐姐,你背上的琴十分有灵­性­。”

“你懂琴?”

“一点点。”

“你到底是何人。”一个懂琴之人,家境定是不会贫穷至此。

幺女勾起­唇­角,澄澈的眸子弯成一弯月牙,笑的甜美“都说了你是我姐姐。”幺女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几乎半张脸都被撕开來。

上官子语警觉的摸向怀中的软剑。

“哈哈,哈哈哈。”怪异的笑容自咧开的口中溢出“哈哈哈,哈哈。”

面前的女孩身影随着咧开的嘴角,与发狂的笑声,逐渐变弱,变弱,消失不见。桄榔一声,一枚不大的玉石掉入空空的饭碗内。

“子语。”她拾起那枚玉石,玉石上刻的正是她的名姓。上官子语默然,來人不是人类,似是妖族,但又未有妖气。虽是破衣娄嗖却也灵气逼人。

玉石上依旧残留着幺女的气息,在怀中揣了这块玉石。上官子语旁若无人的结了账。出了酒楼脑海中依旧回荡着幺女诡异的笑声,怀中的玉石隐隐发烫。

她的玉石名牌怎的会在他人手中?

人界皇宫中,一个十來岁的女孩,大摇大摆的坐在人皇的龙椅上。大殿之下跪着的是玉妃妙玉儿。

“主上,深夜前來可是有何事吩咐。”

“來收我要的那半刻还魂草罢了。”

“这。”妙玉儿一脸为难的模样,那半刻还魂草她已是催促了北冥玄数月,也是无果“启禀主上,那半颗还魂草还未拿到。北冥家的老顽固们嘴严的很,不肯说出那半颗还魂草的下落。”

“告诉北冥玄越快越好,若是半月之后他还不能得到剩下的半刻还魂草,便提头來见我。”

跪在下方的妙玉儿身子一颤“是,主上。”

十里街的拐角处。

上官子语抱着手中的琴,站在方才遇见幺女的地方,那里早就沒了她小小的身影。拢了拢怀中的琴,不再纠结于这般问題。既然这个幺女是主动寻的自己,便是不怕日后再也不会相见。

站在风家主宅门口,她并不急着进去寻人。反而缓步上前敲起了门。

“谁啊,三更半夜的。”门内响起不耐烦的声音。

“我是來找人的,你们家是不是有位上官公子,我是他的弟弟,特意來寻了他來。”

门 ...

(内沉寂了三秒,似乎传來慌乱跑动的声音,声音渐行渐远。见着模样是去内里寻了何人前來,她还是有那个自信,上官这两个字在风家还有着一定的分量。

果不其然,不出半柱香的时刻,风家大门自内里打开來。

风长青披了件外袍,急急忙忙的跑出來,待看清门外之人是,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上官公子,果然是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不知公子前來所为何事?”

“风长老言重了。我此番前來所谓两件事。”

“请讲。”

“第一件是为了的兄长而來,前不久我夜观星象,发现我家兄长在府中做客,家中催的急促,叫我寻兄长回去。”上官子语有模有样的掐着手指,假装算起命格來。

风长青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直点头。对于这个他眼中仙风仙骨的上官公子,崇敬有加“敢问,兄长尊姓大名。”

“上官爧便是我家兄长。”

“原來是上官爧公子,上官爧公子正在府中做客,现下只怕是睡下了,若不嫌弃,上官公子也先在府内歇下,有何事明日再说也无妨。”

上官子语心中暗笑,师父果然是在了风家。真是会挑地方躲,躲在了风家,她倒是要进去把这个不敢在自己面前露面的师父揪出來不可。

她倒是要问问这把琴和这个琴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本事送了东西回來,人却沒本事露面。

“我此番前來,第二件便是为风颜诊脉,他的脉象似乎多有不妥,恐伤及­性­命。”

一提及风颜的­性­命之事,风长青脸­色­变得铁青,忙是向着风颜居住的院中引路。风颜的­性­命关系着整个风家长老层的­性­命,容不得有半点闪失。最起码在他们寻到怎么处置他之前,他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院中灯火依旧通明。

纸糊的小灯笼挂成一排,在微风中摇摇晃晃,纸糊的灯笼里放着的是一只只萤火虫,萤火虽是微弱,却也积少成多,汇聚成极亮的一簇。

在院中便能听见屋内有丝竹之声响起。

她心中疑惑,莫不是这两人在屋内弹琴作乐呢?这都是何时了,也真真是有这么个闲心。

风长青也是疑惑不解。往日风颜的院中都是寂静一片,寂静到仿若无人居住一般,今日怎的这般的热闹,连这丝竹之声听着都是分外的喜气。

“风颜公子,上官公子求见,便是那个上回医治好你的上官公子。”

房间内,爧波动琴弦的手停了下來,子语还是寻來了。罢了,罢了,寻來了也好,也好。该躲的终是躲不过去,他是她的师父,所作的一切皆是为了她好,他有何好害怕的。

风颜明了的笑着“你们和大长老都是回去吧,独独留下上官公子便好。”

风长青颇为尴尬的望着上官子语,不知是留还是回。

“大长老你自是回去,我为风颜公子把过脉后便离开。”

“老夫先行告辞了,多有得罪望公子见谅。”

直至看着风长青一行人走了远去。上官子语方是抱着手中的琴,咚的一声撞开了,房门,怒气冲冲的扫视着屋内。

爧柳叶弯眉轻挑,嘴角上弯,斜倚在榻上随意的波动着面前的古琴“徒儿你來了,怎的还是一身的男装,为师怎不记得有这般俊朗的徒弟。”

“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官子语也不与她争辩,碰的一声将怀中的琴摔在爧面前的茶几上。

听的爧心中一颤,这可是上古四大神物之一的五­色­鸣琴,怎的到了自家徒儿的手中,便像是市井上卖的扫帚一般,随意损毁。

他索­性­装起了糊涂,糊弄一时便是一时“啊,这不是五­色­鸣琴么,徒儿你收到了便是好的,为师还怕你看不见呢。”

上官子语又是扫视着风颜,只见风颜别过头去,装作沒看见眼前的一幕“你身上的伤好了?”

风颜乖乖的点点头“托王妃。哦,不。是托上官公子的福,小生的伤势已好的完全。”

好了便好。好了才能帮着他们救出风颜月前辈來。

刷的一声揭开面前的包着五­色­鸣琴的琴套。上官子语顺手一推将爧面前的古琴向前推了推,空出的地方,撂下五­色­鸣琴。

“教我弹琴。”不悦的自怀中摸出琴谱來“看不懂的地方颇多,还请师父指教。”

口中言着指教,却无半丝求人指教应有的模样。

爧现在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琴谱上的谱子他大都不明了,莫说是交了,单是看都看的极其困难“徒儿,你又不是不知,为师是个音痴。这种事还是请你家相公來合适的多。”

她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流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师父,你这两个月來未回过铸剑阁,是不是因着北冥玄掳走徒儿之事心中有愧。”

杏眼微眯,低垂着头,装起了糊涂來。

“徒儿知道师父所作之事,皆是为了徒儿好,既然师父已是知道北冥玄会掳走徒儿,哪又为何让徒儿与其相见?”

面前的古琴被人拨弄出响声來,爧索­性­哼起了歌來。

上官子语冷哼一声,装傻你便是装傻吧“师父,你权且告诉了徒儿是不是南子离他要出什么大事,您不是一向能掐会算的么,若不是您算到了什么,也断断不会如此。”

“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命中的一劫罢了。正常正常,这般的劫以往也是经历过的。”

风颜猛的看向爧,眼中闪过疑惑,他掐算到的可不是如此。爧急忙向他使起了眼­色­,两人心照不宣的皆是不作了声。

上官子语见此,不明白也是明白了大半。

铮的一声,手指拨弄在手下的琴弦之上,五­色­鸣琴发出动听的单音,伴着这个单音,一道气刃向着他飞去。

直冲面门。

“小心!”

35.练琴炼心 白沐回归 晴空不晴

( 强大的气刃向着爧的面门而去,他想闪身却也來不及了。ww上官子语心下着急至极,手中虚空一抓,凝成气盾,以气盾之力消了气刃之力。方算是护住了爧的一张俊脸。

“师父!”

两道气流在眼前炸开來,爧呆愣了半秒,回过神來,手拄在面前的古琴之上,撑住身子,身子一旋,猛的向一旁跳开來去。反手一抓抓了五­色­鸣琴在怀。立在一旁,手指碰触在琴弦之上。

一股向外的推力向着他袭來,振的他身子一颤,端的拿不住手中的琴,碰的一声,五­色­鸣琴掉落在地上。

“师父!”

“爧前辈!”

“我无妨。”他只是想一试琴的威力如何,果不其然五­色­鸣琴就是五­色­鸣琴,这般强大的威力,一般人怕是承受不住。

上官子语拾了地上的琴,扔在茶案上,急忙打在爧的脉搏上“振断了三根筋脉,师父你身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爧摇摇头,已是数万年未见过五­色­鸣琴了,未成想它如今的威力更胜从前。好在方才只使了两分力,不然现在岂不是要全身筋脉尽断。

这琴也只有仙人弹得了,也只有体内有神血的子语弹得了。

方才的场景她未有看错,师父仅仅是波动了一下琴弦,便被这般强烈的推了开來,还振断了三根筋脉,五­色­鸣琴的威力可见一般。

露出口中的獠牙咬破手指,殷洪的血液顺着被咬开的缺口流了出來“喝下去。”

命令般的语气令人不容抗拒,爧皱皱眉沒再多说什么,舔净她指尖的血滴,带着腥气的血液入口的那一刹,爧眼前一亮,子语的血中有未完全转化的还魂草的味道。

神血本就是极佳的养品,混了还魂草的神血更是养品中的养品。

“五­色­鸣琴真是神奇。”风颜的手抚摸着琴的琴身,有了方才的教训自是不敢擅**向琴弦。左手一转手中凭空出现刻有风家图腾的石板,石板上刻画着五­色­鸣琴的部分隐隐的发着光。

“琴和石板有了反应。”

“我似乎能感觉到风家墓地在召唤我。”风颜的目光透过石板,透过这一层层的阻隔,看向远方,看向哪个困了自家祖母的风家墓地“祖母,我一定会救你出來。”

上官子语抱起五­色­鸣琴“我们也会帮你。五­色­鸣琴已是在手,事不宜迟,早些救出风颜月前辈,早些安下心來。”

“徒儿啊,在哪之前你也是要先学会弹这琴谱方可。”爧将掉在地上的琴谱丢给她“这首曲子配上风家的图腾方能开启风家墓地。”

“我就知道。”她闷闷的抱着五­色­鸣琴,虽然学琴不是何难事“师父您和我回铸剑阁,现下正是紧要时刻,我们需要帮手。”

五里街外的铸剑阁,南子离方是自地下的铸剑炉回來,连日连夜的赶工,还有几万件兵刃便可赶制完成。回房的路上,习惯­性­的路过上官子语的房门前,却看见茯苓抱着一个脸盆坐在门前的回廊上打着盹。

“茯苓,茯苓。”

咚的一声,她掉了手中的脸盆,慌忙的站起身來“嗯,嗯?王,王。ww哦,不。堂主。”

“怎的在这里睡觉,当心着了凉,快些屋内。”南子离望向她身后的房间,房门半掩着,并未关实,也是未感觉到子语在房内的气息。

星目一沉,三步并作两步推开房门。茯苓呆愣愣的跟在他身后。房间内除了燃了半截的红烛之外,空无一人,地上散落着一件外氅,应是被人丢弃在此间。

房间内除了子语身上独有的气息之外,并未闻见其它气息“子语?”

“哦,堂主。夫人说是去找爧师父去了,怀里好似抱了琴之类的东西。”

去找爧前辈去了?怀中抱着琴?爧前辈、琴,莫非是五­色­鸣琴!前几日他也是见着过爧前辈,只是爧前辈说还有未完成的任务,不许他与任何人提起自己的行踪。

这般看來事情,并未有想象的这般简单。爧是在躲着子语。这个认知,让南子离心中升起一丝丝不快。

“堂主你去哪?”

“风家。”

方是走到铸剑阁的门口便是遇上回來的两人,上官子语一身男装,衬得脸颊愈发的英挺,倒是叫他险些未认出來。

“南子离。”她解了咒术,恢复女儿身,抱着手中的琴向他扑过來。

南子离顺手接过她手中的五­色­鸣琴,将佳人就势揽在怀中,愉悦的挑着眉。子语的这个反应他满意的很。

“你看师父回來了,不单回來了还带回了五­色­鸣琴。你教我弹琴如何。”她自怀中摸出琴谱,翻开來举到他的面前。

“好。”

这一夜过的也是平静。但上官子语的心中却久久平静不下,脑海中还是回來的路上,爧师父说过的,南子离近來有一大劫,躲不过去的劫。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劫,连躲都躲不过去。若是天劫的话,她便帮着他一起挡下來,但,自爧的口中并未听得出这是何般的劫难。

近來。

为什么是近來。

眼见着所有的事情皆是快要结束了。

朦朦胧胧中天已是亮了起來。她起床时,屋外已是日上三竿。现下还未到深秋,早间的气候虽是有些凉,然,到了正午却是暖了起來。

“你醒了。”南子离放了洗脸水在床边的案几上,屋内的桌上也是看的见一架古琴,他信手弹來,正是琴谱上的曲子。

她虽不会弹,却也认得这曲子。

呆呆的坐在桌前听他弹着古琴,看的有些痴了,竟是痴痴的笑了起來。

“我家相公真真是个活宝。”

“喜欢么?要不要來尝试一下。”

“饿了,先吃些东西如何。”

看别人弹琴弹的如行云流水般的顺畅,轮到自己弹奏之后,便是如锯锯木头一般的难听。她本以为这些东西好学,好在往日也是学过一些的,然,这曲子却是被她弹奏的各种惨不忍睹。

若不是子语是唯一一个可弹奏五­色­鸣琴之人,只怕这满院子的人都要嚷嚷着叫她放弃了。

“慢慢來,已经比刚上手时强了许多。”南子离坐在她身旁,明明一张俊颜已是绿的发黑,却还笑的温柔,劝慰着她。

“是,是么?”

他将五­色­鸣琴想前推了推,换上之前的古琴,手把手的交着子语弹奏,方算是有些能成曲调,听來不那般的刺耳,一旦松了手,便又恢复成老样子。

铸剑阁的门外,茯苓接着倒水的工夫,出去躲了躲。不是她嫌弃自家夫人的琴音,只是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过往的路人见着铸剑阁的管事出來,悄悄的上前问到“那个,铸剑阁最近是在研制什么新的剑么,声音嘈杂的很啊。”

茯苓忙是点头陪着笑“呵,呵呵,是吧。”

前院中的上 ...

(官子语也是有些自暴自弃,满心怀疑着自己的天赋。这样还怎的早些打开风家的墓地,还怎的早些救出风颜月前辈來,自己真是不争气,不争气!

“学琴也是需要些天赋的,夫人你,只是这方面的天赋稍微欠缺了些,练一练便好。”

爧已是受不住她这般的魔音,在耳中塞了两团棉花,方算是勉强能坐在前院的梧桐树下听着她弹琴。

而赖在这里一只不肯走的沈凌风,­干­脆捂住耳朵趴在桌子上大呼着难听,难听。若是可以,上官子语真相一剑刺过去,结果了这两人。

铸剑阁的门外飞进來一只鹞鹰,一股强大的妖气流入院中。前院的众人停了弹琴的动作,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只鹞鹰,鹞鹰则光明正大的飞到众人面前。落在地面上,化作男子。

一身的狐皮大氅,若是她未看错的话,绝对的一身狐皮大氅。眼前的鹞鹰虽是品相极佳,却也叫人看着不顺眼,尤其是那一身的狐皮大氅。

雪白的耀眼。

还未等鹞鹰先说话,上官子语倒是先下了逐客令“要不脱下你的外袍好生安葬,要不就离开这里,立即。”

鹞鹰一愣,一早便是听说过傲雄南王妃的脾气随和,看來传言有误。

南子离安抚着急躁额上官子语,示意她莫气,莫气“现下虽是秋季,却也未热到穿狐皮大氅之时。”说至狐皮二字时,不自觉的加强了语气“不知禽族的皇子前來所谓何事?”

鹞鹰看了看坐在藤椅上的爧,又是看了看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沈凌风。目光最后流转到南子离身上“你们何人是沈思灵的皇兄沈凌风。”

沈凌风皱眉,早间便听说思灵被爱慕她的禽族皇子掳了去,现下看來是真的。他缓缓站起身子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正是本皇子。”

鹞鹰愣愣的看着沈凌风三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兄您就答应了我和思灵的婚事吧!”

院中紧绷着神经的众人,皆是瞪大了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幕。

“思灵说,长兄如父,一定要您答应了她才答应与我的婚事。”

铸剑阁的门被人猛的推开。

白沐牵着马,一身白衣染了些风尘,虽是倦容满面,依旧挡不住那逼人的英气。

“鹞鹰皇子,你可知思灵曾与傲雄皇室有个婚姻,却因一场大火而不得不取消。”

沈凌风挑挑眉,坐了下來,白沐的出现虽是意外,却也说出了他想说的话。火,在妖界是大忌,尤其是在谈婚论嫁之时起火。

有时这一场火便足以回了双方的婚姻,永生不得再娶再嫁。

鹞鹰皇子摇摇头,跪在地上的双膝有些动摇的站了起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若是鹞鹰皇子不信,全然可以去傲雄一探究竟。我沒必要骗你。”白沐顺手将马匹拴在门前的百年梧桐旁的拴马石上“为了禽族的将來,还请您三思。”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自铸剑阁的院中刮起一阵狂风來,鹞鹰皇子化作鹞鹰,直冲云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我去接思灵回來。”见着他方才的反应,沈凌风有些不放心的跟着前去。沈思灵是他的亲妹妹,他不能放任她一人不理。

鹞鹰皇子來的快去的也快。白沐望着这两人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微笑着向上官子语而來。

“子语姐姐,我回來了。”

“白沐。此一番辛苦你了,妖界那面进行的怎么样?”

“一切还算是顺利,但有个难題不得不解决下。关于,似乎事情沒有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安顿好了一切,白沐将长生盏小心翼翼的摆在的头顶。长生盏发出淡淡的光芒,汇聚这她的魂魄。

“长生盏虽是救活了,可这个只是一个空有躯体沒有灵魂的。这具身躯除了能走会动之外其余的沒有任何反应。”

上官子语试着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只是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不发一言。

“龙的内丹,只能巩固的灵魂在身体完全契合,但现在的连一点魂魄都是不见。我想过,唯一让她能思考能行动的法子,便是让的体内注入一个新的灵魂。”

“是如以往她与风颜月共用一个身体之时般么?”若是这样,这也不失为是一个好法子。不然即便他们救出了风颜月前辈,风颜月前辈的灵魂也是无处安放。

“可以这么说。若想让活起來,动起來也只有这一法子可行。”

南子离揽住上官子语的肩,这法子看似可行,但当初子语答应风颜月前辈的条件是,救活“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与风颜商量后再做决定。”

爧晃了晃头上的长生盏,小小的灯身,只有巴掌般大小,就是这么大的小东西汇聚了天地之间的灵气,竟能吸纳魂魄,救人­性­命。

前提是那人的魂魄依旧留在这世间。已是死去数年,即便只有一丝魂魄留在这世间,其余的也可转世投胎,或许,这个孩子的魂魄早就不在了。

榻上的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却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之事。人为使然,命运使然,许,老天就是这般愿意捉弄他人罢了。

36.禁地墓地 城外镜湖 晴空不晴

( 还有三日便是铸剑阁向人皇交出三十万件兵刃之期,眼见着还有三千件兵刃尚未完成,南子离并不心急。ww反是还有三日之气,反是这车兵刃也是会被人劫走,即便赶不及铸造完成,也是无妨。

此番的兵刃制造,共分为两个档次。十五万为一批,这一批中的兵刃皆是上品极佳。另十五万为一批,皆是残次品居多,即便是不残次的也是砍不断一块木头。

而这三十万兵刃皆是此番被劫的目标。

还有三日。北冥府中北冥玄也不免忙碌起來。抛去剩余的三日,离他与青鸾公主的大婚之期也是不远。

这批兵刃要走的水路也已开辟的完全,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风家此番在劫难逃,人界与妖界战争,能不能打响多半是看了此番行动的成败。

“北冥玄,那半颗还魂草呢,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书房中,妙玉儿曲起手指咚咚咚的敲在案几上,她心中着急,为着北冥玄的­性­命着急。

“二长老口风严的很,我打听不到。”

“笑话,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你若是做不到,命便是要丢了,看你还有什么工夫保护你想保护之人!”

妙玉儿甩了衣袖,转身而去,昨日夜间主上的话,如惊雷一般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炸响。

“母妃?”

她方到门口便是遇上了断了茶点前來的青鸾公主,外人眼中她的亲生女儿。

“走。”一把抓住请乱丢额手腕,打翻了她手中的茶点“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接青鸾回府。”

“母妃,茶点,茶点。痛,痛。”

北冥玄叹出一口气來,蹲下身,修长纤细的手指拾起散落了一地的茶点。剩余的半颗还魂草已是在了子语的腹中,虽不是他与她的,却也正和了他的本意,他又怎会逼着子语归还。

忽然面前多出一只手來,帮着他拾起地上的茶点。

“你怎的都不告诉我这一切。”不咸不淡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不必抬头也是知來者是何人。上官子语叹出一口气來“本來我要还魂草便是为了救活风颜的­性­命,既然你与我的半颗已是救活了他的­性­命,这半颗便是用不上了。”

一道金光闪过,还魂草出现在她的手心之上。九片叶子在风中舒展着,摇曳着,煞是好看。

“许我恨妙玉儿非常,但也知道她说的话是对的。要想保护你想保护之人,定是要先留住自己的­性­命。”

“子语。”北冥玄眸中闪过诧异,子语的意思是,她许了自己可以保护她?

“日后青鸾便是交托由你照看,我看的出青鸾对你是真心的。ww”

他的眸光暗淡下來,子语所说的这一切皆是为了青鸾公主“可你也知道,现在的青鸾是被人安放了假的记忆,若是她恢复了以往的记忆,会发现这一切皆是假的。”

“不管是安放了假的记忆也好,还是其他。我只知道,她再也回不到原來那个认识我的青鸾了。现在的她在你身边便是最幸福不过的,你忍心连这种幸福也是剥夺了么?”

上官子语沉下心來,接下來她说的话许是她这一生,不,算上她以往活过的一生中,说过的最自私不过的话。

“你若是真心愿我安好......”

北冥玄猝然睁大双眼。

“便用生命护住青鸾,她是比我生命还重要的存在。”

他的脑中似被雷击中一般,嗡嗡作响。子语的话他虽早有知道的自觉,可真正听她说出,心却如被人搅在一起,揪痛,揪痛的难受。要说的话哽在喉头,发不出声來。半晌只得点了点头。

一早在他决定娶青鸾公主为妻之时,便已决定此一生皆是好生对待她,不离不弃。无论是出于什么,皆是以她为重。

上官子语将手中的半颗还魂草交到北冥玄手中“对不起。”

“我來是想告诉你,三日后便是装车运往皇宫之地,这是地图,上面明确标绘出所经之地。烦请北冥少主,劳心了。”

一句北冥少主,便是划清了他们之间的界线。从今以后,她只是上官子语,他也只是北冥玄,他们是朋友,最值得信任的朋友。

许是这样,方是对他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等等。”他叫住她。

上官子语转身离开的动作,停顿下來。

“前几日北冥家的禁地,遭人闯入。偌大的禁地只丢失了一物,不是何等重要的物件,却也是曾困扰了你多时之物。”

“什么?”

“食梦兽。”

她愣住,食梦兽。有多久未听到过这个名字,上次与它有所交集还是在妖界之时,也便是着她初次來到这片大路之时。

时间一晃而过,已是快有了两年的光景。若不是北冥玄提起,她只怕是再也想不起來这么个妖兽。靠着吸食别人记忆而活着的妖兽,记忆被吸食殆尽之日,也是命绝之时。

“可知是何人?”

“不知,听家丁说起,是个带着黑­色­斗笠之人,手中拄着南海黑珍珠做成的拐杖。”

回了五里街的铸剑阁。

前院内,风颜正坐在前院中带着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晒着太阳。南子离则在一旁弹着那首难学的琴谱,见她回來,一直板着的脸上方是出现了些笑容。

“怎样?”

“事情很顺利。”路过风颜时,风颜看了一眼上官子语,目光又是回到身上,旁边的案几上依旧摆着长生盏,甚至连风家的图腾也是摆在了案几上。

图腾上五­色­鸣琴的图样,长生盏的模样,发出淡淡的光,却比之之前的微光,强了许多。三者产生了共鸣。

这个案几真真是好福气,这些天下人或是妖,追求了一生的宝物,就这样被随意丢弃在其上。

“的情况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白沐目不转睛的盯着长生盏的灯芯,一瞬不瞬。只要灯芯先何方向偏转,他的目光便是向何方向偏转,寻着灵魂的一星半星“空壳,空壳。”

风颜在一旁沉默不语,造成今日的局面也不是他所愿意的。眼前的怕是再也醒不过來了“小生想好了,将祖母的灵魂注入到妹妹的体内,这样她们二人皆是可以存活。”

百年梧桐树下悠闲的摇着摇椅的爧,猛的停了下來,不可思议的望向他“你确定!你要知道......”

“我知道,这样便意味着祖母和共用一个身体,一切皆是回到了原点。”不过原点也是好的,至少回到原点之时,他们一家人又能如往日一般在一起,这不正是他所追求的么,整整追求了几千年,甚至更久。

“好!”上官子语拍了下手“既然你这般说了,那我也有个好消息要与大家分享。”

这一声拍手,将众人的视线成功转移到自己身上,除了行尸走­肉­般的外, ...

(依旧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动半步。

“那首曲子,我已是弹会。”

“你确定?”

“什么时候的事,为夫怎的不知晓?”

“徒儿自欺欺人也是要有限度的。”

质疑之声此起彼伏,就连一向温润如玉的风颜也是低下头不说话。

“你们三个!”

不怪他们不信,而是这几日练习下來的结果,让众人不敢相信。那杀猪一般的琴声,让人实在是不敢恭维。

远在皇都之外,有一片湖,名为镜湖,湖中的湖水澄澈,甚至能见到湖底。但,令人惊讶的是,人的在水边竟是照不出自己的面容來。

上官子语抱了五­色­鸣琴,气鼓鼓的走在前面。后方紧跟着的是一脸无辜模样的南子离,依旧盯着灯芯的白沐,懒散的爧,和抱着自家妹妹的风颜。

“就是这里,风家墓地的入口就在这片镜湖的下方。”风颜将交给白沐抱着,自己则捧着风家的图腾,走到镜湖之前“南王妃暂且靠后一些,小生这就为大家打开通往下方之路。”

手中的风家图腾飘起,飘至镜湖的中心之地,它如吸盘一般吸着湖中的水,不停的翻搅着,向着石盘的中心而去。水流不停的击打着石盘的中央,发出啪、啪的声响。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现!”

被不停翻搅的湖面,忽然自中间分开,在两旁形成两个水墙,在中间形成一个狭小的水道,露出下方的陆地來,陆地的尽头似有一道暗金­色­的门,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经太阳光的照­射­,­射­出一道道光线來,刷的一声刺破空气向众人袭击而來。

“小心。”上官子语虚空一抓,纤手一挥在众人面前挥出一道无形的保护层來。金光打在空气保护层上,叮当作响。

风颜难得表情有了剧烈的变化,手指猛的翻转,向外张开推出“去!”

风家图腾应声,向着金光的來源处飞去。抵挡着金光带來的巨大冲击。图腾压制住了伤人的金光,稳稳的漂浮在石门之上。

“你们沒事吧。”

“无妨。果然是传承了万年的大家族,就连一个墓地门都是这般的出人意料。”上官子语收了无形的保护罩,­精­神却时刻紧张着,紧张着保护着众人。

“这还不是墓地大门,在这道门之后有一道回廊,通过回廊,方是真正的到达墓地的正门处。”风颜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众人可以向前前行。

五人加一行尸走­肉­般的踏上镜湖中心,开辟出的水下小路來。随着众人的脚步向前行进,身后的水墙缓慢的像中间合拢着。

到了近前上官子语方是看见,发出金光的并不是什么门,而是一根立在那里的柱子。柱子上镶嵌了数百颗猫眼石,每颗猫眼石皆闪着金光,此时却在风家图腾的压制下,金光只得在其内里暗暗闪动着,不能发出。

这颗镶满了猫眼石的柱子,足足有三人合抱宽,说它是门,也不算是委屈了。

风颜将手放在图腾的中央,手穿过图腾向里而去“跟着我一起进入回廊。”

39.毁之殆尽 救命之水 晴空不晴

( “你还欠我孩子和丈夫!这笔账是你永远归还不了的,唯有死方能赎罪。不过我不会杀了你,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了。”

风颜月先前踱着步子,手指点在混沌的空间之中,指尖点到之处荡起一圈圈涟漪,涟漪越扩越大越扩越大,最终形成一面绘着圆圈的墙,竖立在众人面前。

她穿过面前的气墙而去。

“你的孩子风念我已是救回,她过得很好还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全然不记得了么?”

“这不可能,念儿早就死了,在两万年前就被你杀死了!你骗我!”混沌的空间随着风颜月情绪的失控极度扭曲着,灰褐­色­和黑­色­的焦灼成一片,形成漩涡,吸收着周围的一切。

漩涡越搅越大,越搅越大,中心的黑点,不断的吸纳着四周的一切。上官子语手下的五­色­鸣琴被漩涡的中心吸收着,向着混沌的中心而去。

“五­色­鸣琴!”

“小心。”风颜忙是解了外衫,向着五­色­鸣琴缠绕而去,拽了回來。

风颜月听到五­色­鸣琴四字之事,愣了住,目光随着琴的方向而去,正是看见脱力跌坐在地的风颜。

“你是?”儒雅的面庞有她三四分的模样,也有着魄的三四分模样,唯独缺少的是哪一身王者的霸气。

“祖母,我是风念的孩子,风颜。”

“不,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混沌的空间扭曲程度慢慢的减缓下來,中间黑洞的吸附能力也是弱了下來。

爧的手指指着风颜“风颜月,你我虽是有些渊源仇恨在其中。可是我何曾欺骗与你。”

“风念呢?我的孩子呢?”眸中有着疑惑,疑惑至极,她的孩子风念呢,既然她的孩子都有了孩子“念儿呢,我和魄的孩子在那里?”

“母亲她为了救我已经过世了。”

风颜月先是呆愣了几秒,黑­色­的衣衫在这片混沌的空间中不断的翻飞着,猎猎作响,眼中要喷出火來,愤怒非常。

“你们竟然敢欺骗我,我的念儿早就死了对不对,对不对!他也不是念儿的孩子,念儿还那么小那么软就已经死了,你们居然还找人來欺骗我。”

“祖母!”风颜的声音已是带上了哭腔“祖母您不记得了么,母亲确实已经死了,我真的是她的孩子。一万年前,母亲还是抱着我來过这里见您!”

“骗子。”

风颜月衣袖一挥,黑­色­的风夹杂着气刃向众人袭來。

“当心!”

上官子语虚空一抓,手指在空中绘出一道气墙來,黑­色­的风夹杂着气刃击打在气墙之上,发出乒乓的响声。她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口腔。ww

南子离双手抵住她的背后,源源不断的向其体内输送着真气。方才压制住喉头腥甜之感,涌上口腔的鲜血被她咽了回去。

以往只道是风颜月术术高强,谁也未想到竟是这般的高强,与之相比,他们也只有联手方能保住­性­命,全身而退似是都无可能。

“风颜月!你闹够了沒有!既然你不仁,休怪我再次不义。”爧的十指在混沌之中画出五芒星的记号,那是风家特有的封印之术,凡事体内流淌着风家之血的人,皆是逃不过这般禁术。

不好。风颜月惊觉不对,眸中闪过逃意,回身却是想要卷起身后的挂画而逃。爧岂容的了她多有动作,手指轻轻勾起,便是将混沌中央的挂画卷至手中,两万年前便是他将它挂在这里,两万年后也是该由他收回。

“你会后悔的!”

风颜月丢下这句话仓皇出逃,黑­色­的裙角扫过混沌的中线,这片混沌之地开始渐渐崩塌下來,一块一块,露出水蓝­色­的外壁。

被吞噬的力量渐渐的返还回來。

风颜颓然的坐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怎的自家的祖母似是换了个­性­子一般,非但不认自己,还是要出手杀了他。

“这里要塌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将众人在混沌的状态中唤醒过了。水蓝­色­的外壁露出的越來越多,有些上方已是遍布细密的裂痕,仿佛,轻轻碰触便是会戳破一般。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心中不明,明明是一家人,为何祖母不认他,妹妹也变作了今日这般行尸走­肉­的模样。

为什么!

上官子语对着白沐使了眼­色­示意他将地上的风颜架起來拖走。如今的他一味的沉湎与自己悲伤的情绪之中,也只有强行拖走这一法可行。

“别碰我!”他猛的挥开白沐的手臂,这世间他所留恋的皆是不留恋他,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留在这里不论是饿死也好,还是被渗进來的水淹死也好,只要不是活着什么都好。

他这般万念俱灰的眼神,上官子语是见过的。正是因着见过,心中更为震惊,震惊的无以复加。

南子离额角的青筋跳起,握紧了拳头上前两步,猛的打在风颜的脸上,将他打出几米远來。

“南子离,你做什么!”

“南王爷!”

爧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人在这里对峙。

风颜露出口中独属于野兽的獠牙,他是半人半妖,许沒有野兽的原身那般强壮有力,却也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他不屑的转身,轻蔑的话语自口中而出,一丝嘲讽的笑挂在嘴角“这般便是放弃了的风颜,倒和本王以往认识的风颜一样。你愿意死就死在这里好了,本王只知道风颜月还沒死。”

风颜愣住,祖母确实是沒死,只是不再认他了而已。

南子离前言不搭后语的两句话,上官子语听得懂“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出去寻你家祖母,人尽然沒死一切就还有希望。”

是啊,人还沒死一切就都还有希望。他吐了一口含着半颗牙的血,支撑起身子來,事情还沒结束,他不能这般的放弃了。

“走,离开这里。”

出了这块混沌之地,回到原來的回廊之上,回廊之中的外壁也皆是一片水蓝­色­,布满了破裂的纹络,水滴透过纹络向着内里一点点渗透而來。

“我们要快些了,墓­茓­失去了支撑点,这里即将淹沒!到时候我们都要留在这里喂鱼。”

爧看了看手中的挂画,自他摘了挂画开始,这里便开始脱离,晃动“这里是以风颜月的灵力为支撑!”

“正是。”

南子离的剑目星眉皱在一起“你一早便知道失去了挂画,这墓地便会崩塌。”而风颜月一旦离开这里就一定会带走那副挂画,毁了这个困了她数万年的地方。

“各取所需。”

无需多言,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便解释清楚了一切。

各取所需,说的好,确实是各取所需。他们遵守了他们的承诺,而他也寻回了自家祖母。好一个各取所需,一个取不好众人的命皆是要搭在这里。

啪,, ...

四周水蓝­色­的墙壁,发出破裂的声响,风家墓地位于湖底的最下端。镜湖本就极深,水下的压力巨大,失去强大灵力支持的水下结界早已支撑不住,破裂开一个个巨大的裂口。

蓝­色­的湖水,蜂拥而至,说话间的功夫,就已填满了半个回廊。

“你们的水­性­如何!”

“啊?”

“什么?”

巨大的水声,遮住了问询的声音。湖水剧烈的冲刷着回廊,击打的众人直不起身子來。

“屏住呼吸,放弃抵抗!”

南子离吼出这八个字后,回廊处的结界彻底被巨大的水压压迫,猛的向众人袭來。他不知众人是否听的明白,如今这般的情况,只有各自互保,其余的皆是多余。

风家墓地毁了,风家的水下墓地毁了。是毁在自家人的手中,还是毁在巨大的水流之下谁也说不清。终归是毁在自己的自负之下。

十里街的风家主宅之处。

风长青这研究这地图,安排着过几日送往皇都的兵器的运送路线。那面丁管家猛的推开门闯了进來,全然顾不得主仆礼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什么事把你慌张成这样,连礼仪都是忘了。”

“大长老,不,不好了。镜湖,镜湖它!”

“镜湖怎的了!”风长青焦急的站起身來,推翻了身后的椅凳“你快说!”镜湖地下是风家的水下墓地,千万年來一直矗立在镜湖水下也未出过事情,丁管家的话让他莫名的心慌。

“镜湖的水面大范围的波动,据探子來报说是湖中心出现大规模的漩涡。”

湖中心,风长青嚼着这句话,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上“不好,一定是墓地出了事。”

皇都城外,北冥府中。

北冥玄望着眼前装在锦盒中的半颗还魂草失神不已,门外忽然有探子來报。

“启禀少主,镜湖发生了大事。”

“镜湖?”那里不是风家墓地的所在之地么,百里范围之内鸟兽绝无,任何人皆是靠近不得,又能发生怎样的大事“说!”

“镜湖湖心突然掀起巨大的波浪,风家墓地恐有巨变。我们的人见着一个身着黑衫的女子自湖心而出,见那模样似是风家的二小姐,可那人却又比着,看上去大了许多年岁。”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北冥玄心中有数,自镜湖湖心出來之人,定不是什么风家二小姐。风家的二小姐失了魂魄,现在只是活死人一个,定是翻不起这般大的风浪。

猜的不错的话,那人定是风家初代家主风颜月沒错。那个曾经在人界和妖界掀起惊天巨浪的女人,无疑便是她错不得。

这人界也是该热闹一番。

北冥玄收起半刻还魂草心中打定了主意,还魂草定是不能交给主上。

“站住!”妙玉儿截住他的去路,手中虚晃一下装着还魂草的盒子便是出现在她的手上。

“还來!”

“你是真的不要命了,明知主上要这半颗还魂草你竟是敢私吞。”

他微怒着眯起眼來“再是不还來,休怪我不客气。你我皆是知道主上要了这半颗还魂草也是无用,她只是再刁难子语罢了!”

负气的话在妙玉儿耳边回响一边又一边“沒错,主上只是再刁难她罢了。”

主上不喜上官子语已是他们皆知之事,明明主上只要动动手指便能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然,却沒有。

她猜不出主上的心思,也无心去猜。

“你好自为之,明日本宫便送了青鸾回來。”妙玉儿带着手中装着半颗还魂草的锦盒消失不见。

40.世事变迁 不忘初心 晴空不晴

( 五里街铸剑阁。

众人一身伤痕的坐在后院的花厅中,茯苓和北冥玄忙前忙后的帮着大家上着伤药。

上官子语兑了兑手臂上的伤,包扎着的白布上透出丝丝血迹來,不多时晕染成红彤彤的一片。

“别乱动。”南子离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见她不听话,屈起手指咚的一声敲在她的头上“再乱动小心伤口不爱愈合。”

她扁扁嘴不敢再动了,上苍有时候就是公平的,他既然给了你特殊的血液,就注定给了你与其他妖怪不同的体质。比如,受了伤好的慢许多。

今日已是农历十七,距离交上人皇所需的三十万件兵刃之期也只剩下四天时日。想來,他们也算是命大,若不是镜湖的下端有一个地下暗河,地下暗河冲刷着众人到离京都三百里之外的地方,他们只怕真的要做了水鬼了。

也不知该感谢地下暗河还是该感谢这妖怪的体质,两者皆算是救了他们的­性­命。

“北冥玄青鸾近日还好么?听说前些日子她回了皇宫?”青鸾回了皇宫也便是回了妙玉儿的身边,虽然北冥玄与妙玉儿一般皆是属于主上之人,但她宁愿青鸾呆在北冥玄身边。

“回來了,放心便是。”

“那丫头那般的单纯,你定是要好好护着她。”

现下的北冥玄不知是笑好还是哭好,他最想照顾之人,她又不是不知。却也点头应着“不忘初心。”

“子语。”南子离皱眉,这两人说的话他一句也是不懂。

“嗯?”

“无事。”

爧在里间的屋内细细看着风颜月的画像,心中百感交集。两万年前画就之时,虽也未曾想到会有今日。

风颜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后“前辈,初代妖皇魄,小生的祖父是不是也还活着。”

他笑笑,活着么,如果那样也算是活着,许他还算是活着。

风颜激动的绕到爧的身前,举起手中的五­色­鸣琴,琴弦上的血迹竟未­干­涸,也未被琴身所吸收而是流淌在琴弦上“五­色­鸣琴沒有完全接受南王妃的血液,也就是说五­色­鸣琴的前任主人还活着,不然同是神血为何它不接受?”

“许是忠心不二。”爧别过头去,试图就这般含糊过去。

“前辈,您也是了解五­色­鸣琴之人,当年您也是一直跟随在初代妖皇魄身边之人。”

“有些事到时候你便知晓。”爧挥了挥衣袖,一股风打在风颜身上,推他出了房门。

任他在门外怎般敲门,爧也是无动于衷。

“孽缘,都是孽缘。”如果沒有两万年前的那场战乱是不是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种种,无论是魄也好、风颜月也好、他也好还是为此搭上­性­命的无相一族也好。

那个人,还会再來找他们?或许连爧也是不知,两万年前那个控制了自己对风颜月的孩子下手之人。若是再见到该是怎样的心情。

‘你长得真漂亮,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大家都叫我幺女,你能帮我办件事情么’

往事如云烟一般飘过眼前。已经过去两万年了,梦里那孩子的模样早已记之不清,可稚­嫩­的声音久久徘徊在脑中不肯散去。

风颜抱了五­色­鸣琴,沮丧的自屋内走出,正是看见坐了一院子的众人。

白沐做着每日风颜做的日常,将的­肉­身搬出來晒太阳。虽然依旧是紧闭着双眼,但不知为何白沐觉得有了丝丝的变化,例如有时­唇­角会微微的动一动,这是以往两个月之内从未有过的事情。

着了一身素白­色­的书童装,不细细看來竟是看不出这是个女孩子。

长生盏的灯光依旧不停的闪烁着,灯芯一直朝向这内室的方向。那里许是有着什么灵魂也犹未可知。

“风颜你來了,正是说到你呢,怎样身子又沒有好些,伤口还痛不痛了。”

“多谢南王妃关心,已是无事。”

“师父呢?”

“爧前辈在内室休息。”

自外间阁内之人带了风家前來的仆人过來。北冥玄眼见的看见,忙是躲了起來。现下百善堂的铸剑阁与北冥家已是决裂,在人界除妖师家族已是人尽皆知之事,他现在出现恐是不妥。

“风颜公子大长老急召您回去,有要事相商。”

“我知道了,风颜就此别过。”

送走了风颜和那仆人,北冥玄也算是松了口气。摸出怀中的地图,方才有着风颜在有些话不便说,现下却不然。

“这是皇城的地图,也是子语欲我的那份。虽然明面上标志着运送兵器的马车会走这些路,但昨日风家墓地出了事情,我想风长青那只老狐狸定是会察觉到什么,绝不会按部就班的走订好的路线。”

“你的意思是,风长青会私自改换路线?”

“并不无这种可能。风家墓地之事无论是大家有心还是无意,定是会让风长青认准了是针对他而去。他为了自保,过几日的运送路线上定是会改变些许。”北冥玄指着图上铸剑阁的地方“马车自这里出发,经过风家门前这条路线自是不会改变,也根本沒有下手的机会。”

“这是自然。”

“若想下手,只有一处是最好不过的,便是这里,皇城中心的菜场,无论他们怎么走都是要经过这里,而且菜场地方很大,防守起來也极其的困难。”

北冥玄接着指了指图上菜场的地方“菜场是人尽皆知防守起來最为困难之地,想必人皇为了这批兵器的安全,也定会派人在菜场严加看守,确保无虞。”

上官子语与南子离相视一笑“这有何难,要抢就是在他们防守最为坚固的地方抢來。”

“你们不是说笑的吧?”

“放心好了,不是说笑,当然是要在菜场抢,这里不仅是他们的必通之地,也是到达东城门最快的地方,那里距离皇都外的水路最近。”上官子语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你们绝对是在说笑。”北冥玄已是明白他们的意思,这两人自一开始就沒打算过智取,而是要强攻“我安排的人手可不像你们一样以一当百。”

“所以说,此次劫货只有你我二人和这些树叶。”

北冥玄莫名其妙的的看向南子离“南王爷我可以不参加你们这次截货么。”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一去不复返的感觉,带着树叶去劫货,也只有这二人能做的出來。

十里街风家主宅之内。

风长青坐在下面的椅凳上,毕恭毕敬的向着上方的风颜报告着。

“昨日风家墓地发生了重大变故。”

“我知道。”风颜玩弄着手中的削果皮的刀,低垂着眉眼不知再想些什么,风家墓地他早就看之不管,毁了正是和了他的心意。

风长青看不明白他的心事,也不敢多加揣度,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风家墓地存在了数万年这一朝被毁,其中许有什么大的变 ...

(故。”

正是存在的太久了,困住他在乎之人太久了,他才执意要毁了这风家墓地,解了南子离与上官子语之手,借了爧前辈之手,毁了这片墓地。权当是为了祖母报仇,而如今自墓地而逃的祖母却也无了音信。

咚的一声,他将手中的刀Сhā在桌面上,只剩刀把清晰可见。

风长青几不可见的哆嗦了起來,他也曾想过什么办法将风颜永生永世困住,无奈长老会如今五人已是仙逝一人,力量不足,短时间内拿他自是沒办法。

“这种小事,自是不必说与我听。你是风家的大长老,风家的老前辈,日后所有事宜你全权负责便好。”

丢下桌面上的刀子,风颜拂袖而去。这个风家他早就呆够了,若不是为了风颜月祖母、妹妹,他不介意亲手拆了这个曾经的牢笼。

如今这个曾经困住他,给了他屈辱的风家,就如金丝笼一般将他困顿于内。现在风家的金丝笼也到了由他亲手编织之时,哪怕是不得善终、鱼死网破。

风长青颤抖着双手,拔出擦在桌面上的刀子。风家不亡也是要毁了一半,一半。墓地是风家万年传承兴起之地,只是短短一天一夜的功夫,被毁于一旦。

他不甘心,却也不得不甘心。

“丁管家你说风家是不是就要亡在我这一代手中了。”

“大长老您安心好了,风家不会亡,只要这世上还存在一个风家人风家便不会亡。”

“但愿。”

五里街铸剑阁。

铸剑阁的地下铸剑场,三十万兵刃的铸造工作已是全部完成,只差最后的装车部分。

南子离和白沐三人在地下铸剑场中商讨着最后的对策。四日之后便是装车的日子,也是计划最终施行的日子,虽是胜券在握,却也疏忽不得。

“切记在查到铸剑阁之前,毁了这里的地下铸剑场,转移铸剑阁所有的部众,不留一丝能让人皇追查的线索。”

“可是炸了之后,嫌疑岂不是更大?”

“想办法转移众人视线,全部集中到风家之上,一举击垮风家。”这个存在了数万年一直给妖界带來巨大灾难的风家也是时候好好的沉睡下去。

“我知道了,你和子语只管将此番的兵刃送到上官琪将军手中,其余的事情全然交与我处理便好。”白沐攥紧手中的地图,四日后的计划,他们势在必胜。

皇都这夜落了雨,雨水打湿了门口百年梧桐的枝叶,青绿的叶片在风中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皇宫楼云斎顶端,幺女抱着怀中慵懒的猫,伸出手來,梧桐的叶片落在她小小的手中,手心合拢,叶片皱成一团,下坠。

“猫儿,猫儿,你说我做的对么?”

“喵。”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