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
红烛燃了一夜,到了白间时也只剩下短短的一截。
青鸾早间便是起身,换了平时的衣衫剪了红烛,备了些酒菜等着北冥玄醒來。微微泛红的眼眶证实着她昨夜一夜未睡,昨天夜间,青鸾想了很多,想过离开却也始终割舍不下。
她从未知道北冥玄对于上官子语的感情竟是深到如此地步,整夜都是叫着她的名字。作为他的妻子,她心中酸涩的很,却也不知该说与何人听來。这一整夜,她便是将事情的先前然后想了个明白。
北冥家她不能离开,上官子语已是嫁做了他人妇,北冥玄再是割舍不下也终是要割舍下來。她始终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之理,只要她守在北冥玄的身边,终有一日他会发现自己的好。
“痛......”榻上之人转醒过來,纤细的手指紧紧扣住自己的头,皱着眉头,宿醉带來了强烈疼痛的感觉。
“玄哥哥,你醒了!昨夜你喝的多了些,快喝一些醒酒的汤药。”
“青鸾?!”他颇有些诧异的看向面前之人,在触及她一身喜服之时,方是反应了过來昨日是与青鸾的大婚之日,坐起身來,他的一身喜服也是穿在身上,竟觉得讽刺的很。手掌更加用力按向自己的头部“好痛。”
“你昨日高兴喝的多了,來喝些醒酒汤便好。”
北冥玄将信将疑的接过她递來的醒酒汤,尽数饮下。昨日酒席之上他是喝的多了些,自己怎般回到的房间也是记得不真切,却还记得昨夜似是见过子语。
“呵呵!”他苦笑着摇摇头,昨夜定是喝的多了。现在的子语远在妖界,怎的可能昨夜赶回來见他。
青鸾接过空碗來,递过投湿的毛巾,在宫中之时宫人皆是这般侍候她的,到了这里她也只是有模有样的学了來,也不知可是对否。
北冥玄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今日的青鸾安静的有些吓人,也乖巧懂事的有些吓人,莫不防让他觉的心中有些不妥“昨日我可有说些什么?”
“有啊!”投毛巾的水声,掩盖住她话中的苍凉。几不可见的吸了口气,故作开心的笑着,方是开了口“有啊,昨日你说了好多话,玄哥哥你想先听什么?”
他愣住,呆愣愣的点点头“什么都好,我......沒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过分的话啊。”青鸾故意摆出一副困惑的模样,将手指抵在额头上撅着小嘴“你说要一辈子对我好,这个算不算是过分的话,如果不算,那便是沒了。”
“是,是么.....”
农历十一月三十。
天已进入深秋,凉意微袭。站在城楼之上眺望远处,两界山中的树木依旧郁郁葱葱。上官子语不觉叹出口气來。來到边界城中的无望之城已是两日之久,昨日收到人界的线报,说是在人界一处偏远之地发现数十万铸造残破的兵刃,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最终还是被人皇压了下來。
到底是被人皇压了下來,还是被哪个所谓的主上压了下來便是不得而知。自呜呜呜口中听闻即便是妙玉儿也说不上那所谓的主上的名姓來历來,连着与那主上时常接触的妙玉儿也是不知其底细,此人果真是高深莫测。
“主人,夜风凉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呜呜呜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搭在她的手上,一颗小脑袋不住的点着,看着模样似是困的不行。
“夫人。”
上官子语寻声望去,正是望见带着面具的萧然和他那落寞的眼神。
“萧城主。”
“堂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堂主不在,特意让我将这封信交于你,似是自妖界边界城中传出的,说是一位姓上官的将军所來。”
妖界边界城中姓上官的将军,除了自家兄长还会有何人,定是自家兄长上官琪无错。急忙接过信,拆开,却是粗略的瞟了一眼,便放了下來。这信中皆是妖界的文字,她只字不识,还是等着南子离回來了再说与她听的好。
“夫人,夜风凉,站在城墙之上当心着了凉。”
“多谢城主关心。”不知为何每每萧然的目光望向自己,她皆是有一种他在透过自己看向别人的错觉,此先听南子离说过,萧然有一个心爱之人。
这两日他们一直逗留在边界城中,一直未见过他的心爱之人,这倒是叫她好奇了起來。此先南子离也是说过萧然同六尾灵猫一般,是个半人半鬼之身。
呜呜呜趴在上官子语的怀中,看着她的目光闪烁來闪烁去,不知在想些什么。索性偏这个小脑袋,小憩起來。,主人交代过有人在时千万不可说话,它心中谨记。这也算是在人界的一个求生计策。
“夫人客气了。不过夫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算上此番,我是第二次见到城主,许是城主见过的人与我相似罢了。”
“或许吧。”面具下的脸勾起唇角,自嘲般的笑笑。他亦是不记得在那里见过与上官子语相似之人,只是她那一双晶亮的眼却久久未曾从他的记忆中摸去。
记忆之中他要去寻的那个人,已是寻了许久。说是去寻,实则是等待,他所等待的那个人,已是等的记不起名姓,记不清声音來,唯独记得那一双晶亮的眸子,如黑夜中最闪亮的一颗星,照亮了心中的阳光。
“萧然告辞,夫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萧城主慢走。”
萧然走后未有多久,上官子语也是抱着呜呜呜下了城墙,回到卧房内休息。这两日因着处理皇都那三十万兵刃的善后事宜,才在这无望之城中耽搁了两天有余。全等着处理完了事情,回到妖界与上官琪他们汇合。
屋内的蜡燃了一半有余,南子离方是自外间回來,一身的风尘,这两日也是累坏了他,炸死的事情。三十万件兵刃的事情、百善堂的事情。大事小事全都堆在了一起,换做是谁都是忙活不开的。
“又熬夜。”他坐在塌便,顺手揽过她來大手揉搓在她的发间。
“等你。”
“别熬坏了身子,下回早些睡。”口中这般言着,眉眼间的笑意更是浓厚。她等他,他欢喜的很。
远在人界皇都皇宫之中。自从妙玉儿被上官子语一行人抓走之后,便只剩下北冥玄一人。他早早的哄睡了青鸾,趁着夜色孤身一人前往皇宫。
皇宫的偏门处,一只六尾的白猫早早的等在那里,见是他來了转身便是向着内里走去,白色的尾巴不停在半空中摇晃着,示意着他跟随它前來。
楼云斎。人界最高的建筑,高耸入云,在里皇都数百里外也是看得见这楼。其中藏满了珍奇异宝,有些甚至是世人从未见过的宝物,珍奇的很。
楼顶。幺女手中抱着镜子,看着镜中的画面。听着楼下传來的脚步声,脚步声渐至,她伸出手來,六尾灵猫缓缓的沿着她的手臂窝进她的怀中。
“北冥玄参见主上。”
“你可知妙 ...
(玉儿被上官子语抓了去。”
“属下知晓。”
“我派了妙玉儿前去捉了上官子语回來,她却无能反而被捉了去。这般无能的属下要之不得,你放下手头的事情前去结果了她的命,带其人头前來复命。”
“主上!”此言说的轻巧,却叫他如何下的去手。妙玉儿三番五次的护着他,又怎能叫他恩将仇报,况且青鸾她......
幺女起身,许是动作幅度大了些,让怀中的猫儿惊觉不适,六尾灵猫不悦的喵喵叫了起來,一双黑瞳眯缝着打量起面前的北冥玄。
“喵~”
她的手下抚摸着猫儿的身子,又是空出手來将怀中的的镜子丢到北冥玄的手中“我想这个地方你比我熟识的多,三日之内取回妙玉儿首级,否则就是你的死期。”
镜中之地,人界边界三城,无望之城。北冥玄惊的险些掉了手中的镜子,该來的还是來了,躲也躲不掉。那日妙玉儿带了妖兵前去集市,他便是想到主上定是下了死令,不然她也不会冒然动用妖兵。
去,还是不去......
“喵~”六尾灵猫跳下幺女的怀中,白色的尾巴卷起北冥玄手中的铜镜,猛的丢了出去“喵~”
幺女看的眉头微皱,食指一勾,铜镜飞也似的回到她的手中“猫儿,你又是调皮!”
“喵~”
“北冥玄你先回去,三日之内我定是要看见妙玉儿首级,否则你便提头來见!”
见着北冥玄走远的身影。六尾灵猫睁大眯起的双眼,眸中似有担心似有无奈,一步步走向幺女。
“你这般不怕受了天谴。”
“六尾,你相信有天谴么?”此刻的幺女全然沒有方才的咄咄逼人之势。凄凉之感笼罩了周身“天谴,数万年了,若真是有天谴,我只怕早就万劫不复。”
天谴么,怎么可能会沒有。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幺女现下收手还來得及。”
“來的及又怎样,來不及又怎样。已是过了这般多的时候,也是到了我该去讨债之时,以往上官子语抢了我的我全然要抢回來!”手指狠狠的掐在一旁的楼梯之上,指尖深深的潜入木头之中。
六尾灵猫愣住,她心中竟是藏了这般多的恨意“你们是姐妹。”话出了口,又是摇了摇头改口道“曾经是姐妹。”
“她从未将我当做妹妹來看!她欠我的,抢了我的我定是要讨回來,叫她也尝尝沒人疼爱的滋味!”
10.柔情蜜意 相思至极 晴空不晴
( 深夜的皇都城,依旧如以往一般寂静,偶尔有些尚未关门的店铺依旧开着,迎着络绎不绝的人们。ww酒楼亦如以往般热闹。
“公子,公子赏些钱吧,公子。”穿着破烂的小乞丐不停往他身边凑着“我都已经三天未吃过饭了,公子,赏些钱吧。”
北冥玄在衣袖中摸了半天,摸出一张银票來,想也未想的丢进小乞丐的碗中。难得得了这般多的银钱,小乞丐兴奋的跪在地上只磕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继而一溜烟的跑掉了,生怕他反悔一般。
“玄儿。”他身后传來二长老北冥峰的声音。
“二长老?”北冥玄将信将疑的回头,正是看见北冥峰自皇都中最大的酒楼内出來,脸上有些酒醉后的潮红“这般晚了您这是?”
“那件事想必你也是知道了,天子极为震怒派我和百善堂的副堂主、风家的三长老彻查此事。眼下刚是散去。”二长老北冥峰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无奈和力不从心。
“原來是这般。”原本秘密铸造的三十万件兵刃,现下在皇都贵族之中已不算是何秘密。人人却也要装作不知。如今下令彻查,查的好了是错,不好也是错。真真是极其难办的差事。
“倒是玄儿这般晚了也是不睡,出來瞎逛,莫不是叫青鸾不高兴了去。”
北冥玄尴尬的笑笑“青鸾已是睡下來。我方才在府中见有黑影闪过,不放心才追了出來,却追到这里追的不见了去。”他随意扯了个谎算是圆了过去。
“黑影?莫不是子语回來看你了,可瞧清了那黑影的身形?”他心中一直牵挂这那个无缘无故消失不见的上官子语,二长老心中她俨然早就是北冥家的一份子“是我们北冥家欠了她的,定是要好生的对待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是,是。玄儿定是早早的寻了她回來。”北冥玄连声答是,当初他自私撒的谎,竟是被二长老这般深刻的铭记在心。他心中多半是过意不去的,只等着将來寻个什么由头,说是孩子夭折了,便算是暂时骗过二长老。
至于其余的事情,还是其余时候再去说便好。日后这般大的谎言,轻易说不得,想不得。
“记得你说子语的家是在边界城中,正好第三城是我们北冥家镇守之城,你便依着第三城为基点,寻了子语回來,若是寻不到你便也不必回來了。”
“是。”边界城,该來的终是要來。若沒有此次二长老提及边界城之事,他也是要借机去边界城走上一遭。
二长老北冥峰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忽然顿住了脚步,眉头紧紧的皱着“择日不若撞日,你便是连夜起程去了边界城,青鸾那里由我來说便是。”
“青鸾那里等着我带回了子语,亲自与她解释來。二长老您只肖说我,受了差事出趟远门便好。”
“也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情由你们自己解决。但,无论如何都别委屈了那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北冥峰只摇着头,造成今日这般也不能不说是他们的过错,北冥家终是亏欠了这两个孩子许多。
“有劳二长老。”
远在万里的边界三城的无望之城中。一只信鸽在风中摇摇晃晃的飞向城楼之上,萧然伸出手臂來,接住信鸽。
取出信鸽腿上信笺中的信,双手向着空中送去,将信鸽送了出去。展开字条,上面写着简单的一条消息,却让他心头一颤。
无望之城的城主府内,后院的卧房中依旧是灯火通明。
上官子语自怀中摸出方才萧然与自己的信件,是白沐写來与他们说明三十万件兵刃事件的书信。
南子离接过信件,细细读來,上面皆是鬼画符一般的妖界文字,却叫他看的满心欢喜,连连拍案叫好“好、好,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信上说了什么,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你來看看,你也会高兴的。”他忙是拉过她,手指指在信上的一行字下“你看这里,若真是这般,却也再好不过。”
上官子语黑着一张脸,他这是在寒掺她。明知道她看不懂妖界的文字,嘟起小嘴有些不满的坐在一旁的椅凳上。
“怎么了?”
“你是故意的。”她指了指信件,小嘴嘟的更高起來。
南子离这才反应过來,是他疏忽了。看着信中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一时之间倒是忘了子语不识妖界文字的事情。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來,忙是起身,双手作揖连连陪笑“为夫疏忽了,疏忽了,还望夫人海涵,海涵。”
这一副拱手作揖陪笑的模样,叫人看着好笑的很。粉拳打在他的胸口,嗔笑出声“好了,好了。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便是。不过你得答应我日后教我看妖界的文字。”
她可不想变成文盲,在妖界两手抓瞎。
“是是是,夫人最大,夫人的话便是天大的事情。”作揖的手放了开,伸出左手拽过她,连带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右手抄过信件來“來來來,夫人请看这句,今日我们便先学了这句來可好。”
正是他方才手指指着的句子。
“准了!”
他笑着,收紧揽住她的手,狠狠的抱了个满怀“白沐说,人皇对于我的‘死’心怀愧疚,特意命他追查事情的原尾,并且许了百善堂的堂主暗中哀悼‘我’。”
听说自己死了还被人哀悼,而不生气之人只怕也只有南子离一人了。他也真是好心态,南堂主死了,副堂主白沐自然而然的便接任堂主之位。人皇又是许了百善堂追查事情原委的重任,对百善堂來说,对他们來说甚至对人界与妖界來说,不得不算的上是好事一桩。
她相信以白沐的聪明才智,这三十万兵刃之事,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归于平静。
“确实是一件好事,大好事。”
“那是自然。今日也是收到了你兄长上官琪的來信,他们已是收到了我们所送來的兵刃,现下以分发给了众人。上官兄还询问了你的消息。”
“兄长说了什么?”
“他问你还安好么,可是睡得好,吃的好,有何烦心事沒有。”唇凑近她的耳畔,轻声说着。温热的气息钻入她的耳中,暖着她的心“我回信,说你在我身边一切安好。”
“兄长他怎样了?”
“他也好的很,倒是他手下的一位将军不那般的好了。据说是害了病,至于害的什么病,听闻是医也医不好的相思病,已是相思入骨唯有一剂药可救,至于救不救,怎么救可全然要看夫人的了。”
兄长手下的将军害了相思病与她何干?她可不记得她有认识个什么将军,若说是认识,也只有自家兄长了,莫不是她的风采暗中吸引了谁,害的何人茶饭不思了,那倒是要罪孽了。
见她一脸的不解,南子离便是知她又想歪了去,揽住她腰身的手猛的收紧了些,叫她回过了神來“我家夫人虽是风华绝代,可这次怕是要叫你失望的很了。”
...
( 腰间收紧的感觉,和他的话中有话,叫她脸上红了一红,倒是向她自大了般。可却也是事实,她本就是一风华绝代的佳人“莫不是那般,倒是哪般去了?”
“这将军名为飞豹,英勇的很。”
“飞豹......”这名字熟稔的很,似是在那里听说过,却也记得不清楚。
“便是在两界山中向着呜呜呜表白的飞豹将军,此番听说我们回返妖界要经过边界城。便求了你哥哥要见上呜呜呜一见,好聊表自己的相思意。”
原來是这般,倒也是件好事不假。毕竟跟在他们身边对呜呜呜而言,也不是什么良久之策,倒是寻了个好的去处叫它安身好上许多。飞豹既属意于它许久,将來定是会用心待它,却也算的上是个好的去处。
他将唇凑到她的耳旁,轻吻着她的耳垂“夫人意下如何,是嫁与不嫁。”
耳畔传來细痒的感觉,叫她向前躲去。却又被他的大手圈了回來,紧紧的抱着,贪婪的呼吸着独属于她的馨香。
“什么嫁与不嫁,全然要听了呜呜呜的意思。”
“只怕是要叫那飞豹将军伤心了。”呜呜呜那小东西眼中只有这自家主人,哪里还容得下他人分毫。子语这般说,便注定了飞豹只得伤心结局“为夫瞧着飞豹将军好的很,不若则个好日子将呜呜呜嫁出去罢了,一则圆了痴情人,二则也算得上亲上加亲。”
被他抱在怀中,抱的紧。即便是在秋季的凉爽的夜里,身上也是微微的热了起來,只是不知这热是身上热些还是心中更热些來。
“难得见你为他人求了婚事,怎的好好的王爷欲要改行做了红娘不成?”
“红娘也是不错,帮人解了相思之苦,怎的看來都算是一个好营生。夫人你说是与不是?为夫也只是瞧着飞豹将军茶饭不思的可怜,勾起我无限相思意來,特求上情一求。”
上官子语的脸,已是红的可以煮熟一枚鸡蛋。却也强装着镇静开口“你哪里來的无限相思意,为妻不是就在你的身边。”
“子语......”他环住她的手松了开,上官子语刚是松了口气,下一秒便觉得身子腾空而起,换了个方向面朝他而坐。
星目中满是柔情蜜意,深达心底。
“离开你一秒都叫为夫相思至极,你说这是不是无限相思意?”反问的话竟叫她百口莫辩,眸中的情谊浓的再也化不开來。
11.相依为命 挚情挚亲 晴空不晴
( “贫嘴!”粉拳打在他的胸口之上,她也是个能说会道之人,偏偏到了南子离这里便是什么也说不出來,什么也都是忘了。他是绝对是她的克星,将她牢牢的拴在身边,移也移不开视线。
“夫人可是答应了飞豹将军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可未说答应了,你可不能这般私自做了主。呜呜呜是我的心头爱,叫你这般说随便一人喜欢,便是割舍了去,岂不是随意的很。不行,不行。”
“唉!”南子离叹出一口气來,他不过是想替人求个姻缘,在自家娘子这里却也是这般的难,真是个别扭的人儿“要怎样夫人才可答应了來?”
“他定要过了我的三关,方可将呜呜呜娶回家去。若是过不了,便想也不要想。”
三关,又是三关。忆及当年他们大婚之时,她便是用了三关來考他,好在全都有惊无险的通过。现在想想当年的三关便是觉得子语胆大心细的很,三关关关相连,叫人连连称绝。
“你放心好了,此三关非以往的三关,定是不会难为了飞豹将军。”上官子语心中也是喜飞豹将军的,若是将呜呜呜交到他的手中她自是放心的下。
只是常言有云轻易到手之物,便不懂得珍惜。故更是应细细的考验了飞豹将军來,好叫他日后事事顺着呜呜呜來,也不枉她们一妖一兽主仆一场的情谊。
皇都外的镜湖湖水,自水下墓茓坍塌之后湖面少了墓茓的结界保护,失去以往的平静。湖边的落叶掉落在水中,荡起一片涟漪,一圈一圈向外荡开來去。
“你來这里做什么?”六尾灵猫难得爪子沾了地,绕着镜湖转了一圈又是一圈,雪白的爪子划开水面,打湿了毛皮“这里的灵气很强,阴气也很重。”
“这里是风家的墓地,存在了万年之久,却被一个半人半妖之物毁了。哦,不对,是被五色鸣琴毁了。”
“五色鸣琴?”六尾拨弄湖水的动作顿了顿“难道天界之人参于其中了?”非仙非神,不可弹奏五色鸣琴。然有一种人除外,身上流淌着神血之人,也可弹奏五色鸣琴“或者说,魄回來了......”
“魄回不來了,你我皆是知晓。不光你我,风颜月也是知晓的很。”幺女故意提升说话的音调,猛的抬起手來,真气自指尖而出,直直劈向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之上。
巨石应声而裂,碎成了粉末,掀起烟尘阵阵。
“偷听不是好习惯。ww”
“明目张胆的站在别人墓前也不是好习惯。”尘烟遮住來人的身影,看不清面貌,却遮不住一身黑衣之下姣好的身材。披散下來的秀发,在尘烟中咧咧飞舞。
“风颜月,好久不见。”
“自你将无相一族赶尽杀绝之后,却是好久不见。”风颜月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灭族之事在她眼中似如尘埃一般轻重。
无相一族灭族之事却是有了数万年,当年得知真相之人死的死,伤的伤。过去数万年之久,再是听到他人提起这件尘封的往事,倒是叫幺女心中有了丝久违之感。
“当年之事,所指之人多半已故,能再见到你倒是意外的很。不过秘密知道的人多了,便不叫做秘密,死过一次之人也不在乎再死上一次,你说可是。”
幺女话中话外威胁之意尽显。当年做那件事时,便是报了不让他人知晓之意。当年能为了无相一族灭族之事杀人灭口,现下也能,不得不能。
“你不能杀我。”
“你不能杀她。”
“六尾?”
“六尾?”
六尾灵猫收了玩水的爪子,黑漆漆的眼望向风颜月深不见底。又是转过头來望向幺女“你不能杀她,她只是风颜月恨意的一部分罢了,即便是杀,也杀不死。”
“杀不杀得死,试一试便知。”
“你不能杀我。”风颜月忙是拾起六尾灵猫的话头“我之所以还在这墓边游荡,便是因着我沒有实体,不得离开这墓太久,你现下杀我也只是杀了一团怨气罢了。”
“这倒是新鲜。”幺女弯腰抱起地上的六尾灵猫“非人、非妖、非鬼。只是存在与天地之间的一股怨气。既然你离不开这里,我也杀不死你,你便留在这里好了。我们走。”
见她要走,风颜月心中着急。自从那日逃出水下墓茓之后,她便是一直被困在这里许久。这里已是被风家封了,禁制外人入内,眼下能救她之人也只有面前这个看似十岁大的孩子。她相信她有这般的能力。
“等等!你救我出去我能帮你做事。”
“哦!”幺女起了兴致,打量她的眸中充满了好奇,帮她做事的人多得很,其中能人不乏,风颜月虽也是能人,却因着无相一族被灭族之事而不敢轻易启用。更何况眼前的风颜月只是一团怨气罢,那朝反目,定成喉中刺,心中钉。
“我知道你的身份,有些事情做起來并不方便。我也知道你与上官子语的关系,你恨她,我也恨她,你想的事情也便是我想的事情,你不能做的事情但我能做。”
“有意思。我的身份,知道的人都已不在了人世。”
“可我不是人,在他们眼中我只是诡计多端的那个风颜月,我说的话无人会信。况且你的身份我也不会透露于他人。”
幺女摸着怀中六尾灵猫的皮毛,心中思量着风颜月的话。她不愿用她,只是因着信不过她而已,风颜月身上强大的灵力,倒是能祝上她一臂之力。
“六尾,给了她肉身带她离开。”
六尾灵猫偏头看向幺女,黑漆漆的眼睛不悦的眯了起來,却也未违背她的意愿。雪白的爪子抓上自己的尾巴,一咬牙,手中一个用力便是拽了下來,心不甘情不愿的递给风颜月。
上古五大神物之一,六尾灵猫,赠人第二次生命。
“多谢。”风颜月接过猫尾,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直上。六尾灵猫的猫尾有着赠人第二次生命的灵力,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还望主上能赐了神血于我。”
幺女看向怀中的六尾,六尾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过头去,赌气的鼓起腮帮子“我是半仙半鬼,身上的血不纯,要用取你自己的好了。”
猫尾为药,神血为引,便能重拾新生。
镜湖之上大量的云朵汇聚于此,遮住了此间大盛的金光。
边界三城无望之城中,一早萧然便是送來了昨日夜间收到的线报,字条之上简短的几个字:北冥家少主不日到达边界城。
这消息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知道人界三十万兵刃丢失的众人來讲着实是件大事。人皇已是派了风家的三长老、北冥家少主与百善堂副堂主彻查此事。如今其中一家,反而向着边界城而來,倒是让他不得不怀疑。
“堂主,您这么看?北冥家会是冲着百善堂來的么?”
“不必担心。”计划的始末,北冥玄皆是参与其中,若说他是冲着百善堂而來,便是也要 ...
(将北冥家一同拉入其中。他來只怕是为了其它事情,这般担心,担心的有些多余“你暗中派人跟着北冥家少主,看他來边界城到底为了何事。”
“是。”
“堂主,后院中的妙玉儿吵着要见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说。”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在边界城呆了也是有段时日,一早上官子语便是打点好了行囊预计落日之时悄然出城。方是自自家师父那里学艺回來便听见这般的消息。
“北冥玄要來了么?这个节骨眼上他來边界城做什么?”
她心中挂念着青鸾,也是有着些许盼着他能前來,算着日子他与青鸾的婚事已是了了。若他真的前來,到是要抓住他好生问问青鸾的情形如何,想必现下的她定是过得极好,在自己心爱之人身边,怎能过的不好。
“这个不知,总之他这时來边界城不是何好事,可能的话绕开他方为上策。”脸上洋溢的笑让人看了便是安心下來。南子离总是有这般的魔力,只要呆在他的身边便觉得安心,即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去想。
“回到妖界之后,我们便隐姓埋名寻个无人之处安度晚年,养一堆胖娃娃。”
“好全听夫人的,养一堆胖娃娃。”
入夜。
上官子语、爧、南子离与呜呜呜三妖一兽,带着被五花大绑的妙玉儿乘了马车向着城外驶去。妙玉儿体内化形散的作用俞來俞强,她已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是沒有,一路上静静的躺在车厢之中,倒也是清净了许多。
为了放着她有所动作或是遭遇不测,便是安排了呜呜呜全程监护她。
“徒儿,你有沒有想过有一天徒弟女婿不再你身边是什么样子。”
爧冷不防冒出的一句话,吓出她一身冷汗來“师父您是何意?!”自家师父一向能掐会算,从不说无用之话,他能这般的问了,定是有什么玄机在其中。
“只是问问罢了,毕竟生老病死正常得很,徒弟女婿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一辈子。”
“若他不在了,我也觉不苟活。”无论是不是师父算到了何般不好的东西,她心中也早早的做了决定。在这异世,他是她的挚亲,不可或缺的挚亲。
12.两万年前 灭族线索
( 马车趁着夜色驶出无望之城,向着风间之城驶去。ww如今的风间之城城主早已不是了风家二长老风家,虽,明面上一切如旧。却在暗中早已被北冥家中人所接管。一路上快马加鞭不敢稍作停留,沿途还要提防着行踪外泄,也是行的极不轻松。
天蒙蒙亮时,方是到了风间城的外城,过了外城入到内城之中,再行之不远,便可到达两界山脚下。
“今日现在这里休息,深夜之时出城。”
寻了家不显眼的客栈,众人栓了马车暂且稍作休息。客栈不大统共分了两层十几个房间,为了方便看住妙玉儿三人只要了两间客房。上官子语与南子离一间,爧自然而然便是与妙玉儿一间。
为了展现风度,爧将房间内唯一一张床让给了妙玉儿,自己则择了个椅凳暂且休息。窗外的太阳已爬到了半山腰之上,天空露出半边鱼肚白來。
“水,我要水。”
“给。”
“这化形散真是难受。”妙玉儿接过茶杯,猛的一口折了进去。口中依旧渴得很,又是伸出杯子要了一杯來。爧干脆将桌上的茶壶与了她。她抓过茶壶便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这些水暂时解了体内化形散带來的痛苦。
他不置可否,化形散本就是妖的克星。喂她吃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回返妖界之路漫长,他们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你修为甚高,岂能安心做了上官子语的跟班。”
“爧师父才不是跟班呢,爧是主人的师父。”呜呜呜忙是开口辩解道“专门看着你这种小人的世外高人!”
“小小兔子精也敢和我叫嚣,要不是体内的化形散定是叫你好看。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好了,别斗嘴了,先去我徒儿那里,把昨日我交代你的事情与她说个明白。”
“是。”呜呜呜不住的点着头,撒欢似的跑了出去。
爧合上房门,手掌在门边抚过,封了结界。转身目光冰冷的看向妙玉儿“有何事,但说无妨。”
“你知道了。”她丢下手中的茶壶,茶壶摔在地上摔的粉碎“只一件化形散的解药。”
“休想!”
“既然前辈不愿与我化形散的解药,那就休怪我口下无情。想必前辈也是知道我是谁的人。妙玉儿在此也不多做隐瞒,此番被擒皆是主上的计策。前辈您是明白人,我劝您还是不要与主上为敌,主上的厉害之处想必前辈应是沒忘吧。”
“你威胁我。”一双杏核眼微眯起來,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却也听的出心中已是多有不悦,前一面还隔着数米远,下一秒便是欺身上前手指死死的掐上她的喉咙,将她自榻上提了起來“从未有人威胁过我,还活的好好的。”
窒息的感觉瞬间传遍她的周身,妙玉儿手指握成拳头,不停的拍打着他的手臂。艰难的自喉咙中挤出几个字來“放手,放手,你,你不,不能杀了,杀了我!”
脖颈上的手指不断的收拢,妙玉儿精致的脸因着窒息憋的涨红,眼见着要失去了意识,身子猛的被人甩了出去,狠狠的丢在榻上,身上散架一般的疼痛起來。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我笑你,笑你受人牵制而不自知。哈哈哈,哈哈!”
“你。”爧好看的柳叶眉已是皱成了川字,衣袖挥散之间气刃飞出,劈在她两侧的榻上,在木头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妙玉儿强忍着心头的恐惧,弯起眉眼來笑看着发怒的爧,这一道道气刃无论是那一道劈在自己身上,都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前辈消消气,不如我们來谈谈化形散之事如何?”
心有所欲,便受了牵制。本以为过了两万年之久,自己不会犯这般的错误,无奈心静不下,终是有了牵绊。
呜呜呜蹦跶蹦跶的跑到子语的卧房之内,她已是睡得熟了不知它前來。
“主......”
刚是叫出一个字來,它便被睡在塌外侧的南子离顺手捞了起來捂住了嘴,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呜呜呜直点着头,示意知晓了。
许是方才的动作大了些,南子离翻过身便看见上官子语满眼清明的看着自己。他笑笑,手掌拂过她的眼睑“睡吧,还早。”
她拨开他的手,紧握在自己手中,空出來的手摸上呜呜呜的头“不是叫你和爧一同看着妙玉儿,怎的你倒是跑了过來?”
“是爧叫我來的,他说要我把昨夜他交代与我的事情说与你听。”
“哦,说來听听。”爧一向都是有话便之说,难得有一次用了呜呜呜做传话筒,看來似是什么不好启齿之话,或是晴天霹雳一般的话。
呜呜呜有些不安的看向南子离,四只小短腿在空中蹬了几蹬,示意他将自己放下來。爪子刚是着了地便急着向上官子语的怀里钻去。
“小家伙,窃玉偷香。”南子离眼疾手快的拽住它的兔耳朵,向外來着。子语的怀抱是他一人的,其余之人谁也休想沾染半分“有什么话不必避着我,但说无妨。”
它黑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几转,这件事他迟早也是要知道的,莫不如先说了的好“爧让我告诉主人。”轻咳了两声,有模有样的学起了爧的语音语调“你去告诉我徒儿,说是徒弟女婿的劫难便是要到了,叫他事事小心着。”
劫难。三个月前师父便是与她说了这般的劫难,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只以为遥遥无期,如今听來心中只觉得惴惴不安。师父当时说过是大劫难。
南子离望着她眼中一时间的失神,心漏跳了一拍“子语?”
“嗯?”
“放心。”被她握住的手,反握回來。大手将她的手紧紧攥着手心之中“为夫不会有事的。”
她不知有事无事之说,只是知道连师父都是弹之变色的劫难,绝不会那般轻易的度过。莫不会向她一般,因着劫难失了性命?!晶亮的眸子猛的睁大,抱起塌上的呜呜呜便是摇了起來。
“师父还说过其它的什么么?”
“主人你要把我摇昏了。沒了沒了,爧沒说过其它的什么了,只说了这些。”
“子语别担心,大风大浪都是过了來,劫难自算不上什么。”
“你不懂。”她急的快要哭了“我们去问问师父,或许师父有什么法子能解了你的劫难,也犹未可知。”
昨日在马车之上,爧师父问及她若是南子离不在自己身边,她会怎样。那是她便警觉不对。今日又叫了呜呜呜前來提起劫难之事來,更是印证了她心中不安的念头。师父这般三番五次的暗示,定是有了破解之法。
一墙之隔的客房中。
爧与妙玉儿对视着,他终是先叹出一口气來自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來,丢到妙玉儿的手中。
“化形散的解药我沒有,不过这里的丹药却可以解百毒。一日一粒三天后你身上的化形散 ...
(便是可以解了。”
“三天!”她拧开瓷瓶的手顿了顿,惊呼出声三天怕是要來不及,若是到了妖界只怕一切都晚了,若是被押回妖界,她定是逃不了会审这关。
妖界、会审。妙玉儿的眸光忽然亮了起來,柔情之至。如今的妖皇正是她遗失的一双子女中的男孩。若是能再见到也算不枉此生,不可。回到妖界定是必死无疑,她不能回去。想到这里,妙玉儿猛的抬手将药丸吞了下去。
她要想办法拖下去,只要过了三天化形散的效用过了,便无人能阻止她离开。她的孩子她定要找回來,只是不是现在,一切也只能等着除了主上之后。
“为什么她不肯放过我徒儿。”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主上容不下无相一族之人,当初将无相一族赶尽杀绝便是最好的证明。若不是你命大,现下只怕也成了世间飘零的亡魂之一。”
“你我都知道,幺女与无相一族无冤无仇。”他也是想过是因着无相一族的仇恨,幺女才会追着上官子语不放,毕竟她是无相一族中人。可他在子语身边半年之久,发现事实却是不然,幺女做的每件事情几乎皆是围绕着自家徒儿,虽是招招险毒,却不致命。
“她与南王妃有了仇,便是与无相一族有了仇。”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來,本就倾倒众生的容颜愈发的不可收拾“我虽是怕她伤心难过,却也能取了你的性命。你我都知道无相一族灭族在前,子语出生在后。”
“信不信由你,我跟在主上身边这般长的时间知道的自是比你多。至于主上为死咬着子语不放我也是不知。不过暗中却是听见主上称呼子语为姐姐。”
“姐姐?”幺女少说也有两万年的年龄,而子语只是修行了三千年的妖怪。单是按年龄來算,也是称不上姐妹“你可是说的真的?”
妙玉儿耸耸肩慢慢的躺在榻上休养生息起來“我都已是这般了,还有骗你的必要么。”
姐姐,姐姐。爧心中吃味着这两个字,子语是幺女的姐姐......
这可能么?无论是年龄还是灵力,子语远输幺女一大截,甚至十个子语也是不及一个幺女。这也不是何不可能之事,她本有着多次机会杀了子语,却是未动手。
单是子语身上流淌着的神血,便暗示着她的身份不是那般的简单也犹未可知。
13.半路拦道 全城戒严 晴空不晴
( “前辈是明白人,想必您也是看的明白。主上要的只是上官子语,如果把她交给主上一切的事情便迎刃而解,这两万年來为了上官子语死伤之人无数。您又何必再去护着她。”
“够了,管住你的嘴这些话莫叫我徒儿听了去,不然定是要了你的命。”
妙玉儿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如今她是寄人篱下保命要紧“前辈的话妙玉儿紧记,不过前辈您要知道我们无人是主上的对手,即便是当年的妖皇魄也是不及她的一半,更何况是您。还望前辈三思。”
客房门外,上官子语推门的动作停了下來。房中的声音她听的清清楚楚,什么幺女、什么主上,什么关于这段日子所有的事情皆是冲着她一人來的。莫名的失落感浸透全身。
“子语!”房间内的对话南子离也是听的清清楚楚,比之她的失落他震惊居多。这些事情皆是他以往所不知,所不曾闻的。
她低垂着头不说话,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的好。到底是为何幺女要这般的对待自己,对待无相一族。为了她而灭了无相一族?唤自己为姐姐?是她还有何不知,还是其它别的......
“主人。”呜呜呜也是不安的望向她,它读不懂她的心事,却是看的出她阴郁的心情“也许爧说的全都是假话,也许是妙玉儿故意说出來骗你的呢。”
故意骗她的么,会有这般的可能么?北冥玄以往也是透露过那主上对自己颇感兴趣。幺女便是主上么?
心头忽然浮现出在人界皇都之时,见过的小乞丐。通不过十多岁的年纪,她带了她去酒楼,在酒楼中发生的一切,以及那块掉落下來的玉石名牌。此刻揣在怀中的名牌似乎隐隐发烫,烫红了她的心口。
她敢断言幺女定是识得自己。爧与妙玉儿所言未有半句假话,有一点她却也想不通透,为何无相一族会因着她而灭族,两万年前所谓的上官子语恐是还未出世,幺女又怎的会识得她。
她不明白,也不敢往下多想去。不敢去想幺女会因着她而伤害身边的人,不,已是伤害了不是么?在妖界的妖皇殿中大家皆是险些丧命,伤的伤,甚至还害的南子离为了救她丢了一双腿。
她本想着不将他拉入这件事情之中,却未想到他们早已置身于此。
“子语.......”见她这般模样,南子离心中多有不安。
“走。ww”上官子语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伸手推着面前的门“这件事一定要找师父问个清楚,你的劫难到底是不是与我有关,与那个幺女有关。若是有关,我定不能轻易叫她得了逞!”
“好。”她眸中燃起的斗志,叫他安下心來,还好还好。只要不是见着她那般的消沉怎样都好。
上官子语伸手推着面前的门,却是这般推也推不开。继而转推为踹,狠狠的一脚揣在门上,看似单薄的门却沒有任何动静,将她的力道化作了无形。
“让为夫來试试。”南子离点头示意她,走上前來,伸手贴在门上“门内别人设了结界,若是猜得不错应是爧。”
“师父开门!快开开门,你们的话我皆是知晓,我身为无相一族的后人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您莫不要再躲着我了。”
房间内听见上官子语声音的爧,心头抽了抽。似是被什么抓过一般的难受,是他疏忽了。他与妙玉儿的对话,她听了多少?只怕是听的越多伤心越多。
房间内妙玉儿也是闻声坐了起來,心中同是忐忑,不知爧与她化形散解药之事,她听去了多少,若是听去了,只怕是要坏了计划。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这方天地之间。直到楼下的小二,匆忙的踩着步子上楼上而來,木质有些陈旧的楼梯被踩的踏踏作响。
“客官们,我们掌柜的吩咐说是现下全城戒严估计要封上三天左右,客房费要涨上那么一点。特意让小的來问问几位客官是住还是不住?”
上官子语皱皱眉头,全城戒严这又是出了何般事情,就连出个城也是不叫人安生了去。
“小二,你带着我去见你家掌柜的,我们面谈。”南子离拍拍她的肩头,说话的语调不自觉的提高了來“夫人,你先回房去,师父想出來之时便是会出來。若是不想出來,我们把客栈烧了也是枉然。”
这话是故意说给爧听的。房内的爧面色沉了沉,伸手扶开了门上的结界,自己则临窗而立。
窗外大批的兵士在城中游荡,手中拿着画像,见人便是比对。方才小二他们的对话,他也是听了到,封城,这里是北冥家的地盘,封城,是为了寻谁?妙玉儿么?回过头來望向榻上之人,她还真是麻烦至极。
房间外,上官子语听了默默的点点头,抱起地上的呜呜呜转身回了房间去。师父既是不愿意开门,她又何必勉强了來,等着师父愿意开门之时,她再去问个清楚。
关于无相一族被灭族的真相,关于幺女,关于南子离的劫难,关于一切的一切,她所不明白的一切。
那面,南子离随着小二下了楼去,楼下胖胖的掌柜的正等在那里。满脸的笑意,堆出褶來,一双见财起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见着他下來便是迎了上去。
“客官,见您便是知道您身份显贵,我们也是生活窘迫不得已才涨了价钱,想必您一定掏得起这一丢丢的银两。”
“俗话云店大欺客,怎的你这小店也是欺起客來。”
“呦。”掌柜的眉毛挑了起來“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是一般的客人,想你们这几位特殊的客人,倒要例外了來。”
“你什么意思。”
掌柜的眯缝起來的眼睛不住的向着外间扫去满脸不屑的模样“话不多说,你倒是给不给钱,不给钱莫怪我翻脸无情!”
真真是泼皮无赖,南子离紧握着拳头,若不是他们此行必须保密,他定是要以武力解决了这贪财起义的掌柜的。还未等他掏出怀中的钱,那掌柜的见他握紧的拳头,便是大声嚷了起來。
“來人那,打人了,快救命啊!”
嚷嚷声惊动了楼之人。上官子语皱眉,南子离不是去和掌柜的协商去了么?怎的还动手打上了人,这可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忙是抱着呜呜呜下了楼去,正是看见店小二死死抱住南子离的胳膊,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口中也是不住的叫嚷着。
“來人那,快來人那,还有沒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了,快來人管上一管啊!”
上至掌柜的下到店小二皆是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那掌柜的见上官子语下來,嚷嚷之词换个样子“他还找了帮手,快來人那,快來人那!”
上官子语颇有些哭笑不得,贼喊抓贼便是了这般。
叫嚷之声正惊动了门外不远处巡逻的士兵來,十來名士兵鱼贯而入“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正是看见被店小二死死抓住的南子离和站在楼梯口上的上官子语。
这 ...
(十來人中的领队,忙是拿出身上带着的画像,來來回回在两人身上比对着。
“就是他们给我抓。抓住赏银一百两!”
领头的兵士话音落下,被店小二抱住的南子离一个使力,自店小二怀中抽回了自己的胳膊,足尖轻点一眨眼的功夫到了上官子语面前,拉住她的手。
“走!”这里不是就留之地,无论那些兵官是否是认错了人,他们的行踪已是暴露,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给我追,别叫他们跑了!”话音刚落数十名兵士皆是抽出腰间的佩剑,向着楼梯一拥而上。
“师父。”上官子语拍着爧房间的房门,轻轻的一拍门便是开了,她心中颇有些诧异,师父是何时解了这结界的,当下却也顾不得思考过多“师父带着妙玉儿快走,我们暴露了。”
“走!”
几人从窗户跳出去只是,南子离已是驾了马车前來,未作任何停留,口中高喊这“快上车。”好在几人皆是练家子,即便是飞驰的马车也难不倒他们。
“他们在那里快追!”
身后数十兵士死咬着不放,虽都穿了铁甲衣衫跑起來却也不含糊。
“快快,再快一些!”
“小心,前面有人!”
“啊!”
“让开快让开!”
本就喧杂的街道,一时之间尖叫之声不断传來,马车撞翻了路边的摊子,马车压着倒下的架子而过,几次三番险些掀翻过去,却都是有惊无险。
在喧闹的街上如此驾驶马车他的第一次,只怕也是这城中的第一人。來來回回巡视的兵士,也是见着这辆疾驰的马车,皆是调转了矛头指向马车。马车之后紧追不舍的兵士,也是跟了上來。
风间城外城之中上演了一场你追我躲的戏码。到了傍晚十分众人才算是躲过巡逻的兵士的围追堵截。马车以零碎的不能再用,被众人丢弃在荒野之中,也将将当做障眼法來用。
“好久沒逃得这般惊心动魄了。”若说今天听见爧与妙玉儿的对话,让她心中阴雨连绵。那这场逃亡便是照进她心中的阳光,解了阴郁的心情。
妙玉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斜倚在一旁的树上“你们在城中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想必城中守卫定会加强。今日出城,无望。”
14.众目睽睽 逃出升天 晴空不晴
( “出不去也要出去,不出城岂不是趁了你的心意。”
“你!”
“好了,都别斗嘴了。”爧被她们两人吵得有些头痛,真是两个女人一台戏吵得正欢。妙玉儿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來。
上官子语得意的瞪了一眼妙玉儿,这般斗气的模样着实叫人无语又无奈,好在看上去并未受到何般大的打击,也是叫人放下心來“出城还不简单,随意施了遁地术出城去便是。”
“这怕此招是要行不通,欲寻我们之人定是知道我们的身份,这城中被人失了禁术,法术行不通。况且这里本就是边界三城之一,法术在这里也是行不通的。”
她倒是忘记了这般的事情,如此看來可改如何是好。他们这不是被活生生困在了城内,倒是叫人心焦的很。这风间之城绝对是与她有着上辈子的仇恨,不然也不会两次皆是栽在风间之城中。
等等!风间之城。这座城现下是由着北冥家中人接管之,而前來日接到线报北冥玄正向着风间之城而來,这般说來欲寻他们之人莫不是.....
“南子离,能这般围追堵截我们的人我只想到了一人。”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眼,说出心中所想的答案。
“北冥玄。”
“北冥玄!”
听及这个名字那旁的妙玉儿心中一颤,北冥玄來了!他來这里做什么?是帮着主上杀了自己的还是受了主上的命令來救自己?前者的可能性大些吧,毕竟主上从來都不是一个讲情面之人,她未完成主上交托的任务,死是应当的。
“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呜呜呜在她身边蹦着跳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语气中带了些同情。它也是有着这般害怕的时候,对于她算是感同身受“别怕,呜呜呜相信北冥玄不会杀了你的,他那般的善良。”
“呜呜呜。”上官子语抱起地上乱蹦的呜呜呜,揉搓着它的兔耳朵“你看到了什么?”
“恐惧而已,对于死亡的恐惧。妙玉儿在害怕着幺女,她怕幺女派北冥玄前來取了自己性命,因为她未完成幺女交代与她的任务,沒有将主人带回到幺女的面前。”对于自家主人,它从來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幺女要我做什么?”
“许是叙旧罢了。ww”她冷哼一声,不屑的别过头去“你不是都听到了,幺女唤你为姐姐。既是姐妹不是叙旧又会是什么。”
上官子语蹙眉,这件事白间她在客栈之时已是听过,幺女唤她为姐姐她心中也是惊讶的很,无论是年岁还是术术她都是不及幺女的十分之一。
“供出幺女有何阴谋,许着会审之时还能饶过你的性命,关押上个百年千年便能得了自由之身。如若死扛着不说,只怕是要丢了你的性命。”
“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若是说多一些,便也只能告诉你无相一族的灾难皆是由着你带來,你身边所有人的灾难也皆是因着你而受,无论是南子离也好、白沐也罢、还是爧,或者是青鸾。”
“够了!”南子离猛的伸出手指点了她的哑茓,方才还在喋喋不休的人沒了声音,嘴唇却不停的说着,无声的话语字字刺进她的心中,也是刺进他的心中。他见不得子语受了半点委屈,灭族对于子语來说太过沉重,沉重到无以复加。
她吸了口气,妙玉儿说的实话,她身边的人皆是因着她一次次的受伤。而她却沒能力保护他们,变强,只有变强,唯有变强才有了保护他们的资本。不再让护着自己之人一次次流血受伤。
这条道路许是很长,却也阻止不了她的脚步。许这一切皆是因着她的原因,这一切或许本就因着她的原因,即便她是原因,却也是被人拿去当了借口用,当了屠杀的借口用。她这个原因背后定是有着其它原因,只有寻了出來,方能彻底解决了问題。
与其因着她人的话而独自伤怀,不若自强自立,寻根问底。
“徒儿你不必伤心,这一切皆不是你的责任。”
“无妨,若是这一切正是因着我而去,我愿亲手去解决了这一切,独自伤悲是懦弱者的表现,比起那我更愿意去面对。或许我现在的能力做不到,但终有一日我会手刃了幺女,为那些无辜受伤的人,为那些无辜失去生命之人。”
上官子语走上前來,解开妙玉儿的茓道“回到妖界将你知道的都说出來,会审之时我会想办法保住你的命,别忘了你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沒有相认。”
“威胁我。”威胁的好,正是威胁到她的心中去,对于幺女她心中也多有不满,这些年來命不由自己控制的感觉已是叫她万分难受,再这般下去只怕是要疯狂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
妖界她不能回,幺女她也不能供出來。这两件是随意一件便是能要了她的性命。唯有逃,逃的越远越好,再伺机寻图报仇,这也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那面有火把的光亮,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呜呜呜眼尖的察觉到远处的火把光亮。
“先藏起來再伺机出城。”
远在人界皇都之中。幺女自城外的镜湖救出了另一个风颜月后,便是将她藏在了皇宫之中,封为妃子,她倒也是图的清闲,每日來在宫中游荡。
“风颜月,随我來。”六尾灵猫踩着细碎的步子,踱到她的面前,身后只剩下五条猫尾在空中不停的摇曳着,每每看向她是都是有些心痛自己丢了的猫尾“幺女寻你,有要事要说。”
她理了理猩红色的衣衫,轻瞄着蛾眉“我这便去。”
外间已是月上中天,风颜月一路行的慢,走走停停,这外间的景色是她多年所不曾见过的,虽是看了许多天,可再次见到之时也欣喜的像个孩子般,移不开视线。
踏上楼云斎的楼梯,幺女正站在半截处等着她,见她前來唇角勾起一抹笑來“风颜月,你好快的速度。”
“见笑了。”
“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有什么事还请您吩咐,月儿定能完成。”
“你去一趟边界城看着北冥玄看他取沒取回妙玉儿的首级,若是他未执行的命令,你便将他也一起杀了再回來复命。”
风颜月眸子亮了亮,边界城,且不是过了边界城便是妖界。妖界,那个她心心念念了数万年之人不知还在不在。魄,该是我们见面的时候了。
“莫惹出其它事端來,速去速回,不然我不介意将你再次困在镜湖之中,你知道我有这般的能力。”
“切!月儿领命。”
人界边界三城,风间城。
北冥玄一早便是到了这里,掐算了时日料定这几人还在城内,便叫人封了城,无论是内城还是外城,誓要寻到他们几人。他这也是无奈之下策,若不是这般怎的能逼着几人现身。
看着手中传來的关于外城下午动乱的报告,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起來,他们果然还在城内。
...
( “派人加强外城的警戒,记住看见这几人定是要活捉了來,切莫伤及性命,不然拿你们试问!”
“是,少主。”
风间之城的外城中,上官子语、南子离、爧三人带着妙玉儿一路躲躲藏藏到了城门之下,几人躲在胡同之中,看着灯火通明的城门。一排排的兵士來回走动,数量远远多出平时的三五倍來,为了抓他们还真是费心了。
“你们几人谁的轻功好?”在这城中用不得法术,却是到了考验真功夫的时候,这城门不高若是有个借力点,再加上轻功的辅助,逃出城去不成问題。
“我好些。”爧拍了拍南子离的肩膀。
“你们仔细听我说,虽然门口的守卫看似许多,但也有着规律,几乎是每半柱香的时候便有十几秒短暂空缺之时,借着这十几秒我们以轻功冲出城去,不成问題。”南子离估算着这里到城门的距离,与时间,许是不成问題。
“现下也只有博一下试试,抓我们之人是抱了事在必成的信心,如果不博迟早会被寻到。”
“我带着子语,爧你带着妙玉儿,看准时机我们便冲出去,注意安全。”
“你也是。”
四人兵分两路,南子离与上官子语一组,爧与妙玉儿一组顺便带着兔子精呜呜呜。他们已是想好,若是被发现,便用着结界先护住自己的安全,闯,即便是硬闯也要闯出城去。
“报,,!”风间城内,探子飞快的前來报告。
北冥玄忙是起身,兴奋的看向探子“速速道來!”
“启禀少主,方才外城之中有人闯城,來人武功太高兄弟们谁也不是对手,拦也拦不住,打也打不过。那几人出城去來。”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便是知道哪些个兵士定是拦不住这几人,却未想到他们竟是这般快便出了城去。
看來他的动作要快些,否则只怕是要错过了他们几人。若是让他们带着妙玉儿回了妖界,事情便要麻烦上许多。
北冥玄捏着手中得來的密信,心中惴惴不安,信上的内容只怕他们还是不知。另一个风颜月出现,有趣、有趣。
15.情敌对决 分外眼红
( 两界山脚下,北冥玄只身一人前來,拦住面前的四妖一兽。月牙白的衣衫在月色之下柔和的很,一如他脸上的笑颜,暖到人的心里。
“让开,念在你我还是朋友的份上!”上官子语手中的短刀护在胸前,刀刃向外,虽是准备发起攻击。这里依旧用不得术术,唯一能做的便是肉搏。
“子语你不要逼迫我,你也是知晓我今日前來,皆是为了妙玉儿一切与你无关。将她交给我,我便是回去。”
“今日你带走妙玉儿我们便再也不是朋友。或许你封城抓人之时,便沒把我们当做朋友來看!”眼见着天边露出鱼肚白來,天便是要亮了起來,这一战定是要速战速决,拖到白间他们皆是有着危险。
北冥玄叹出一口气來,手中的长剑便是向着她刺过來,情况已是到了如今,已解释不來,今日他抢也要将妙玉儿抢回去。
上官子语快步上前手中的短刀挡在他的剑上,向外使着力,两厢力道相拼,剑身与刀剑之间擦出火花來。她终是不敌他,体力不支间便被他手中的剑堪堪逼着向后退出几米远來,忙是一个闪身躲到了南子离身后。
她不是他的对手,无论打过來多少次皆是如此。手捂在胸口的位置,那里闷闷的难受。
“子语,你怎么样?”见她受伤的模样,北冥玄心中无限自责,是他失了手怎的能伤到她,是他该死,该死!
南子离将她护在身后,抽出腰间的软剑來。方才不动手,便是知晓北冥玄定不会伤了子语分毫。看來他是错了,见着躲在自己身后握住胸口喘着粗气的上官子语,南子离心中一阵抽痛。
“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有何事冲着我來便好。”
“南王爷我不是前來打架的只是要接回妙玉儿罢了。”他的目光看向躲在爧身后的妙玉儿“今日无论日和我都是要带走她。”
“你们不能让他带走我。”妙玉儿忙是开口喊道“我愿意与你们回妖界说出一切,不能让他带走我!”回到妖界还有生还的希望,若是被主上抓了回去定必死无疑!
北冥玄目光闪烁不定,他未有伤害她的意思,虽是主上叫他前來便是为了除去她。可这些年來的照顾,他自是看在眼中,记在心内。不是报恩已是内心愧疚,怎的能痛下杀手。
“今日便來做个了断,无论是什么。”南子离手中的剑直指他的鼻尖,挑衅意味十足。火药味弥漫在两人之间。
这场对决已不是简单的对决,无论是对于妙玉儿的争夺上。还是以往的一切种种,皆是在今日做个了断。许在他心中还有一个私心的想法,便是借着此番之事了断了北冥玄与子语之间的情缘。
许是自私,却也是他心中独有的想法。子语是他的妻,也只能是她的妻,谁也抢不走,也休想抢走。
空气仿佛凝结了般,宁静了许久。
沒有任何的信号,沒有任何人说话,两人似是商议好了一般,忽然有了动作。猛的向着对方冲去。高手对决只在一夕之间,刀光剑影闪过,便是终结。
南子离脚下狠狠的踩在地上,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來,身子腾空跃起向着北冥玄的头顶劈去,一把长剑叫他使做了刀。北冥玄身子向后仰去,脚下迅速的向前划去,在长剑落下之前,便是滑过了他的身下。南子离手中的长剑劈在地上,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來。若是放下这件劈在北冥玄的身上,他便是命归黄泉了。
长剑劈在地上,他的双手握在长剑之上呈一字型悬停在半空之中,借着手中抓着的剑柄身子向后弯曲,环做一个圆环脚尖着地,拔出地上的长剑來,足下轻旋转过身來。正是指向那方刚是立定的北冥玄。
“不愧是杀伐决断的南王爷,果然决绝。”
“承让,北冥少主好身手。”不得不承认在人界之中北冥玄的武功,无论是在速度上还是力量上皆是高手中的高手。人的生命不同于妖,北冥玄能做到这点,已是叫他万分钦佩。
这方这两个人拼的天昏地暗,你死我活。那面妙玉儿一直躲在爧的身后,暗暗的观察这局势。眼见着是北冥玄有压倒性的优势,心中说不出來的着急与得意。急的是怕他赢待她回去受死,得意的是自己果真未看错人,他竟是这般的有出息。
“其实北冥玄与雪铭辰很像。”上官子语忽然开腔,眸中皆是柔和的神色,她胸口上的闷痛已是好了许多,却也难受,倒也不打紧。
“辰儿......”提起雪铭辰,妙玉儿的眸光便是柔和了许多,那是她的孩子。本以为再也无相见之日。仿佛一切皆是回到了在妖界的那段日子。
那是她还是假扮这妖皇的身份在皇宫之中,那时还有妖后。她虽是不喜妖后,却也不得不说妖后对着雪铭辰万分的好。
在她假扮妖皇的数百年间,虽未亲耳听过他喊自己一声母后,却也是听着她叫了自己父皇,无论如何也算是他认了自己不是么。思及此,眸中母爱的光芒大盛。若是能亲耳听了他叫自己一声母妃她便是死而无憾了。
或许再也等不到这一天,她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即便是亲生儿子也不会这般的饶过自己。更何况在雪铭辰心中恐妖后才是他真正的母妃。而她只是一个罪人,险些害死了他朋友的罪人。亲手杀死了他母妃的罪人。
“他会不会怪我。”
上官子语摇摇头,怪与不怪也只有雪铭辰自己说的清楚“我若是他想必定是要怪你,毕竟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磨灭不去的,你带给他的痛苦,因着你而死去的人们。”
她叹出一口气來。若是雪铭辰知道妙玉儿是自己的母妃会是怎么想?一个妖界的罪人竟是自己的生母,怕他心中要难受的不行。
“不过母妃毕竟是母妃。”
“是啊。”满怀期待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來“母妃毕竟是母妃。”而她这个母妃,定是叫他为难了。如果她恕罪,回到妖界雪铭辰还肯不肯认她。若是不肯......不,一定会的......只要她杀了主上,他定是会原谅自己。
她不能死,在杀了主上之前她都不能死。
“不要让北冥辰带走我,主上定饶不了我,回到妖界我定是说话算话,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拼杀的昏天黑地的二人,相互厮杀着,眼看着北冥玄的剑挑过南子离的肩头,溅起血花朵朵。他猛的调转了身子,化真气为力,一掌打在他的胸口偏下的位置。
掌气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振开数米之远。
“南王爷为了人界和妖界好让我带走妙玉儿!”
“让你带走她才是对着人界与妖界最大的隐患。”
北冥玄心中又气又急。如妙玉儿真的被带回了妖界会审,他受罚是小事,只怕主上要亲自前往妖界寻了妙玉儿,到时的妖界便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刀剑相碰之时,他在他耳边轻声言道“你们皆不是主上的对手,也无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 ...
(在这世间活了多大年岁。”
南子离皱皱眉,这些他皆是知晓。手中的长剑向外推去,推开他再一次的纠缠,此刻的战斗已是从生死之战,转为防守之战。
“如果我告诉你上古四大神物之一的六尾灵猫已是认了主上为主人,且言听计从。”
他向外推去的剑停了下來,收回。静静的看着北冥玄,心中反复着他方才的话,半仙半鬼的六尾灵猫是神界最为强大的宝物,语气说是宝物,不若说是仙人,它能叫着死物变活,与人以第二次生命。轻易不服了他人。
却是死心塌地的认了那所谓的主上幺女为主人,幺女究竟是何般身份,竟是如此厉害之人。即便是当年的魄也未收服了六尾灵猫。
“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真,妙玉儿也是可以作证。”
南子离的目光扫向妙玉儿,只见她有些躲闪,便是知道北冥玄所说的一切皆是真的。若是那般,便要麻烦上许多。既是能收服了六尾灵猫之人,定是在术法造诣上皆强过它之人。幺女是何人,他心中一时也是无了数。
见着两人停手,大有言好之意,妙玉儿心中慌了起來“南子离,你在做什么!我不能回去,不能回去。”她下意识的向后退着身子,本身对于幺女的恐惧,叫她心中万分不安。
“妙玉儿我來是为了救你!”
“你不能带走妙玉儿,你要知道她在妖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若是不抓她回去便是对不住先任妖皇,便是对不住妖界的百妖。”
他上前一步,手中的长剑剑尖向外划去拦了去路,虽已是有伤在身却也向身后有着万千人马般,气势不减。
“我不知对不对的起百妖,我只知道若你带了妙玉儿回去,她定是难逃一死,即便招出了主上,你我也皆是难保她会活命。”
假扮妖皇罪大恶极,何况还是那么多年月。他们也早便料到即使回了妖界妙玉儿也是难逃一死。
“你们不能带我回妖界。”妙玉儿坐在地上缓缓的吐着气,一路上的奔跑逃亡,叫她耗尽了体力,虚弱的很。眼前的北冥玄一人对着他们三人定不是对手,即便他是前來救自己的只怕也是枉然。
上官子语挡在她的面前“即使似是也是罪有应得,因果报应循环往复,犯了那般的错事,结果如合她早就该料想到才是。”
北冥玄叹出口气來“唉,子语若是我说妙玉儿死了,青鸾也便是完了。你可还要带着他回了妖界不成?”
16.命命相连 艰难抉择 晴空不晴
( 这是她这段时间以來听过的最似玩笑的玩笑,却真真实实摆在自己面前。任她想去否认也是不得。
风间城城主府内,上官子语手中捏着面前的茶杯,险些捏的碎了开來,晶亮的眸子转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北冥玄。
“你说的可是真的?”
“已是这个时候我还骗你做什么。妙玉儿的命与青鸾的连在一起,她们体内有子母蛊,同生同死。”
又是子母蛊。她怎的未想到这个问題。风家与北冥家皆是与幺女有染,两大人界除妖师家族皆是有着子母蛊,怎的幺女手中会沒有。是她疏忽了这件事,青鸾既已是落在他们手中甚久,这些人怎的会沒有什么动作。
“比之这件事,现下还有一件更为棘手之事。”北冥玄将怀中揣着的字条推到她的面前,上面正是关于另一个风颜月的消息
桌上的众人心头沉了沉,爧拿起桌上的字条看去“你是说那个由怨念生成的风颜月有了实体并向着边界城而來。”
“正是,是主上给了她实体,用了六尾灵猫的灵力。”
这般算來,那个怨念而生的风颜月已是与幺女合作,这两个麻烦的女人在一起定不会有了好事來。
“收到线报,那个风颜月已是向着边界城而來。虽然我不知她前來何事,不过多半是为了我与妙玉儿的事情,主上定是知晓我不会动手,便派了她人來,一则考验我的忠心,二则排除异己。”
“排除异己,哼。”上官子语冷哼出声,妙玉儿不正是幺女的左膀右臂么,怎的现在却要排除了异己去“她是想杀人灭口罢了。”
“无论如何,妙玉儿不能死,也非死不可。”
“不行。”她猛的拍了桌子,一腔怒气全然撒在了掌下的桌子上,只见桌子上留下道道裂痕“你这样做便是害死了青鸾,我不同意!”
“子语,莫急。”南子离安抚着她的情绪,他虽是不知青鸾与她有着什么关联,但看她这般着急的模样,便是知道青鸾对她重要之极。
她握住他的手,她现下那里不急,本以为北冥玄护着青鸾便叫她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未曾想事情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他们谁也未逃得出这片是非之地。那些她想守护的人,越是想守护的人,越是泥足深陷。
“徒儿,关心则乱。你细细想來,北冥玄是会害了你之人么?”
爧这话说的虽是不中听,却也是事实。南子离听在耳中默不作声,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他们谁不是这般关心则乱。
“你说吧,怎么杀。”
坐在榻上养精蓄锐的妙玉儿听及此身子猛地一颤“你们不能杀我,上官子语你要知道我死了青鸾也是会死,你怎的能说出这般不负责任之话。”
“正是为了青鸾,你更应该死。”她起身缓缓的向着妙玉儿走去,中指和食指并拢,猛的点在她的茓道之上,定了她的身。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妙玉儿的声音已是颤抖了起來。上官子语疯了,看着她眸中的神色她便是知道,她只怕是疯了,疯到真的会杀了她“你别忘了我死了青鸾也会死!”
她虽是不知道青鸾与她有着怎般的关系,却也知道对于她,那是个极其重要之人,许能在关键时刻保住她性命之人。然,这人现下也是无了用处。
上官子语低垂下眉眼,忧郁之色笼罩着周身“对不起。”变手为刀,一个手刀砍昏了榻上的妙玉儿。继而转过身來看向北冥玄“现下你能是说了,怎样杀了她才能保住青鸾的命。”
北冥玄心中酸涩的说不出话來,眼眶红了红。想起离开北冥府前青鸾与她说的最后一番话‘如果你说你要照顾我一辈子这也算是胡话的话,那便也沒了什么’。照顾她一辈子么?他从一开始便未做好这个准备。
他也是知道,自己断然不会说出这番话來。他做不到照顾她一辈子,做到护着她一辈子也是好的,毕竟她已是了他的妻。
“主上手中有着一面玄镜,可以看到她想看到的任何场景。长时间以來,我为了破解玄玄镜上的咒术,研究出了一道符纸,只等着月圆之夜在城中阴气最重的地方做法,把符纸烧成水喂妙玉儿喝下,便是能不被幺女的玄镜所搜寻到。”
“那这之后你们打算将妙玉儿藏在哪里?”
“我想到一个地方,将妙玉儿藏在那里绝对不会有错,说不定还能想办法解了她体内的子母蛊。”若是真能这般也算是万幸,以后青鸾便再也不必受到幺女的控制。若是不能也定是可保住她们的命。
爧看向外间的天空,圆月高挂“明日便是月最圆之时,只要寻到那至阴之处便万事大吉,可是这处在哪?”
“我知道。”上官子语站起身來“这城中有一处绝对称得上是至阴之处。”在风间还活着的时候,困了她的地方,那里绝对称得上是至阴至寒之处。
回到初次來到边界之城是居住的别院,依旧是那件房间。墙上似乎还有这暗道开启的痕迹,叫人心绪也跟着回到从前。那是事情还未向现在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若是那时不來人界是不是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想到以前了么?”南子离自身后环住她,坚实的臂膀与了她无尽的温暖,暖了她一颗心,许是暖了这颗心,虽然它不在自己的胸膛中跳动着“以前的时候,你也是喜欢这般发呆向着以前的事情。”
她的手抚在他换着自己腰间的手上“以前的时候,你也是喜欢这般的抱着我,给我讲些你小时候的故事。不,是你还是雪狐的时候的故事。”
“你还记得。”
“记得。”
“那你还记不记得,每每当为夫讲完了故事,你也是会讲一个与为夫听。今日再讲一个可好。”
“好。你可要听的仔细了,这个故事我只讲这一次,也是以往你不曾听过的,不知为何,便是觉得今日的场景适合讲那个故事來与你听。那还是在我开了灵识之后的事情,在雪山绝境,一日因着受伤独自躲在洞中修养,这是洞外传來金光阵阵,我出去看是一条龙正盘在树上,威风凛凛的样子,可一眨眼的功夫便是飞走了去。”
这个故事在她心中多年,竟也从未被忘却。以往的许多事情皆是记得不大清楚,唯独这件事如刻印在头脑中一般,想要忘也是忘不掉。龙,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龙,在自己修行之地见到活生生的龙。那般的威风凛凛,恍若天神。
“为夫记下了。”
“雪山绝境,修行之地。”是在哪里?是在哪里的雪山绝地?脑中的记忆似被无限放大了般一幕幕划过眼前,雪山绝境。她记了起來“我记起來了!”
“什么?”
“我记起來,我是何时去的人界,为何对人界的一切皆是熟识的很。”她认识这里人界的文字并不是因着后世的修习,而是那些本來便被刻印在头脑中罢了“南子离,我以往修行之地是在人界廖仓的雪山绝境之中!”
...
( 也是在那里,她遇见了现在的哥哥上官琪,有了上官子语的名姓。在她还是一只浑浑噩噩开了灵识的小雪狐之时,受伤垂危之时,便是上官琪在人界廖仓雪山绝境拾了它回來,入了上官家的宗谱,养育成长。
她的手抚上他的腿,这双腿曾经因着她而断过,虽是接上了骨,却也不是长久之策,无人能保证这条腿上的腿骨能用多久,接上去的骨毕竟不是自己的。手下冰凉的感觉,叫她心中更是下了决心,眸子明亮似火“我一定要还你一双腿來。”
环在她腰间的手更紧了些,似要将她嵌入肉中一般,狠狠的抱住“我不要腿,我只要你,若是你沒了这一双腿废了便是废了,要了也无用。”
上官子语想要的他明白,只是让他的腿重新长出來非万年龙骨不可,龙已是消失匿迹了多年,更何况是万年龙骨。即便是寻到了,也是万分难带回來的。只怕会丢了性命在那里。与其那般他宁愿永不站起來。
见着她眸中势在必得的光芒,南子离心中便是惊诧的一颤。他知道她是认真的,一直以來做出的每个决定都是认真的,一旦认准便毫不犹豫的踏出步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忙是岔开话題“将妙玉儿送到出云之后,有何打算。”
“联合人界的三大除妖师家族,正面对抗幺女,我一定要知道她做了这般多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带给大家这般多的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也只有她自己说的清楚。
“轻易不要和幺女正面冲突,为夫看來人界三大除妖师家族未必是她的对手。你难道未看到,似乎爧师父都是对着她有所抗拒。这件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南子离说的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眸中满是思索。他说的也正是她所曾想过的,可是幺女逼的她不得不有所动作,若是她不动幺女只会更快的到了近前。给她们致命一击。或许先发制人还有转机的余地。
“答应为夫,再未有完全的准备之前不准贸然行事。”
17.地下溶洞 红烛阵仗 晴空不晴
( 她也是这般想的,只怕是幺女未必能等到她有了完全之时,况且现下的她连着北冥玄都是打之不过,等到术术或是武力上胜过幺女又将是何时之事。ww能做的只有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能力,大难來时方为应对之策。
“我已是飞鸽传书给了沈凌风,叫他來风间之城只等着北冥玄作法之后,便是叫着他带走妙玉儿藏在出云。”
“南子离,谢谢你一直以來这般陪着我,惯着我。无论我做了怎样的错事或是坏事,也是这般的支持我。”
“不必言谢,我是你的夫,唯一的夫。护着你便是为夫此生最大的心愿。”
她知道,他是她的夫。刚是來到这片大陆之上是,虽是对于这个事实接受不得,然,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重新拾回了一切。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情谊,亦如她对他的一般。若是说刚开始对他的眷恋源自内心深处前世的渴望,那后來便是出自了本心。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本心。
“我也是。”她又何尝不是护着他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心愿。
“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还有一场大阵仗要打。”
别院的另一间屋子内,被打昏的妙玉儿幽幽的转醒过來。一睁眼便是看见面前的北冥玄和爧,先前还是昏睡的眸子猛的睁大,身子不住的向后退去,缩在墙角里。
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已是被人捆了上。她惊恐的睁大双眼望着面前的两人,这些人都是疯了,想要她命的疯子“你们要干什么,离我远些!”
“我是來救你的。只有把你藏起來才能保住你的性命。”她这般模样看的北冥玄心中一阵难受,她从來不相信任何人,却在不停的照顾周边之人,无论是他也好,还是青鸾也好都曾受了她的照顾“相信我!”
“你不可能把我藏起來。沒有什么能逃得过她手中的玄镜,沒有任何东西能逃得过。”
“相信我,我能帮你藏起來。到时会有人來保护你,叫你性命无忧。”他的眸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真的么?”妙玉儿的眸子闪了闪,怀疑之色渐渐消散。猛的想想起什么般睁大了双眸“你是骗我的对不对,躲避玄镜的法子,也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们都想让我死,让我死。”
“若是杀你一早便是动了手。况且你死了只怕我那徒儿要伤心彻骨,与其那般不若让你活下去。”
北冥玄意味深长的看向爧,又是看向妙玉儿“你救过我的命,如今也该换我救了你的命。ww相信我一次,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救你。”
“沒人躲得开她的玄镜,无论我藏到哪里她都找的见,即便是藏到了天宫只怕她也是寻的见我。”
他不再与她多说其它,而是自怀中摸出一张符纸來,明黄色的符纸上朱砂画就着冗杂的图案“这是六尾与的,现下你该是信了。”
妙玉儿眸中的疑云尽散,信了,此番她是信了。这符纸她在六尾处曾是见过,六尾便是依着它躲避幺女的玄镜“六尾竟是肯帮我。”这倒是她未曾想到的,那个只在幺女面前才是乖顺的六尾灵猫,那个处处帮着幺女的六尾竟是肯帮自己,许是她命不该绝。
“我信了,该怎么做,你们说便是。”
妖界边界城中,信鸽落在上官琪的案前,咕咕的叫着,通体雪白未有一丝杂色。上官琪伸手取出它腿间的信笺,被加了结界的信笺上隐隐浮现着沈凌风的名姓。
“沈皇子,你的信笺。”
沈凌风接过信笺拆开來看,不大的字条上娟秀的写着几个人界的文字,好在他早先学过一些看的也是明白。这娟秀的小字是子语的字体不假,偶尔还穿Сhā着几个妖界的文字,看的让人觉得好笑,却也更是印证了他心中的想法。
“沈皇子这是何人的來信,你竟是笑的这般开心,莫非是有什么好事?”
“好事,确实是好事。南王爷夫妇不久便会到达这里,你只等着迎接你家妹子便是。”字条被握在他的手中,稍用内里便化作了灰烬消失不见。
“好!”上官琪猛的拍向身下的桌子,等了这般久终是盼到自家妹子回來,果然是好事,好事“信中可有还说了其它的什么?”
沈凌风目光几番闪烁,嘴角弯起摇了摇头。并未将信中关于妙玉儿的事说与他听,上官琪虽不是外人,可这件事也是要防着节外生枝的好。
“沒有。”
“沒有便好。”
“将军尽管安心,眼见着他们也是要到了这里,我在傲雄的使命也算是完了成。出云国内事务繁多,在下也不便多呆在此地,向将军请辞。”
见他要走上官琪颇有些惋惜之意,毕竟此番兵刃之事沈凌风帮忙颇多,他还未尽感谢之意,他便是要离开心中多有愧疚“沈皇子不妨再多呆些时日,等着他们回來再此行也是极好。”
“多谢将军挽留之意,是在是事务太过繁忙,在下又在外间耽搁太久,理应早些回去才是。”
“既然是这样,我也不便强留,來人,设宴备马。”
“是。”
农历十二月十六。
已是入了冬季,人界边界城下了今年以來第一场雪,大雪铺天盖地的飘下,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白了这片宁静却又暗潮涌动的大地。照之往年今年的大雪下的早了些,冷的也是早了些。
一早上官子语便是醒來,换了身素白色的薄棉衣,站在城楼之上等人。在等沈凌风,今夜便是月圆之夜,他们约定了的,今日见面。只等着北冥玄作法之后便将妙玉儿带回出云去。已是等了三盏茶的时间,她掸了掸身上的雪,目光坚定的望着两界山的方向。
“给。”南子离递过來一个手捂,手揽在她的肩上,用体温暖着她“别冻坏了。”
“有你在不冷,只是......”她抬头望了望天,虽是阴沉却也看得出将近午时“午时将至,还未见到沈凌风,他是不是出了事情。”
南子离的目光落在两界山中“不能,人界与妖界他也是往返过多时,放心。”
城中别院之内,北冥玄为妙玉儿寻了一身厚重的衣衫,披在她的身上“我不必穿这些厚衣衫也是不会冷的,我是妖,你难道忘了么。”
他为她理了理衣衫“你不必试探我,我知道你是妖。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在你眼中玄儿不是一直如孩子一般么!你在玄儿眼中也便是如母亲一般,儿子怎能伤害母亲。”
妙玉儿愣住,母亲......
是啊,北冥玄是她看着长大的,几乎是她一手带大了來,他的一切她都是知晓的。脑海中似乎还有着那个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对着自己喊着母亲时的场景。从那时起自己不是便决定了为了这个孩子,怎般都可以,不是么。
“玄儿,我不想死。”
“只要我活着一天,便不会让你死。沈皇子已是到了,我们也是该去,放心,在出云他会保护你,竭尽全力 ...
(保护你。”
地下溶洞之中,难得有这样宽敞的地方。不似其它溶洞一般窄小,而是有着足够大的空间。自是进入暗道之后,众人便是觉得身上寒意阵阵來袭,与着冬日里的寒意不同,是那般彻骨的寒。
“这里是。”
“这里是以前的城主风间收藏东西之地。只不过他收藏的东西与他人不同,只有在这阴凉之地存放的方是久些。”
上官子语的话说一半,众人也是知晓这里作何之用。原本在除了风间之后便來过这里,地上大大小小规整的长方形印记,仿佛依旧诉说着那些曾停放在此间的棺木的故事。
这里葬了多少红颜,无人说的清楚。
“若不是你提起,我真是忘了这里便是那至阴至寒之地。”
在溶洞的正中央,北冥玄摆了一个软垫让这妙玉儿坐下。又是在其周身摆上些许红烛,统共九九八十一枝。
红烛燃起照亮了溶洞的半边天,与妙玉儿一身的红衣正是应景的很。正前方的位置上,摆着书案,书案烛台之上Сhā着白烛燃着幽蓝色的火光照在他凝重的脸上。烛台之下摆着几只瓷碗,盛着清亮的水。
爧取过瓷碗,刺破妙玉儿的手指,取了血混在碗中,一圈一圈荡了开來,染红了瓷碗。沒有多余的动作,与多余的语言,北冥玄手中的符纸在白烛蓝焰上燃烧,符纸的灰烬和着蜡珠滴落在碗中,化了开,腥气弥漫在溶洞之中。
随着符纸的燃尽,洞中九九八十一枝红烛啪的灭了去。归于一片黑暗。
北冥玄端起桌上的瓷碗,一步一步走到妙玉儿面前,碗中红色的水混上烧化了的符纸粘稠一片,腥气混着烧焦了的气息扑面而來。缓缓的断下身來,将手中的碗递到她的面前。
“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妙玉儿犹疑着接过他手中的碗,捏着鼻子喝下这一碗混沌之物。碗碎人倒,昏了过去。
见她喝下去,众人心中的石头也是落了地。
“沈皇子,接下來的事情全权摆脱与你,还望您能好生对着妙玉儿,即便是为了子语好。”他心中自是知晓,这里的众人无论是谁都与着她有化不开的仇怨,这般说,也是为了她能好过一些。
“放心。”扛起地上昏睡过去的人,沈凌风毫不犹疑的转身离去。
18.瞒天过海 各归其位 晴空不晴
( 人界皇都皇宫之中,皇宫中最高的建筑楼云斎上,幺女抱着怀中的六尾灵猫哼唱着时常唱起的那首童谣,手中的玄镜中一幅幅画面飞山而过,望着镜中的画面,口中的童谣哼唱的更盛。
六尾晃了晃只剩下五条的猫尾,在玄镜面前一一扫过“喵~”
幺女抓住它的尾巴,揪着手中“六尾别闹。”
“别闹的是你。”愠怒的声音自它口中传出,五条猫尾自她手中拽了出來晃了晃变作一条收在了身子外侧趴在玉石栏杆上沒了声响。
“还在为失去的尾巴生气么,又不是回不來,只要等着风颜月死了一切皆是归为,别气了。”
“喵~”六尾喵喵叫着转身离去,这般的话它也是听过,最甚之时它的身后只剩下三条猫尾。幺女的执念太深,除了她自己无人能救她出了苦海。
“六尾!真是一只小气的猫。”她撇了撇嘴,手中的玄镜之上北冥玄手中正是提着一颗狐狸头“哼,最终还是照办了不是么,感情这般东西果真是靠之不住。”
离开地下溶洞时已是到了五更天,天空露出鱼肚白來。熹微的日光照在众人身上,镀上一层银色,和着地上皑皑的白雪照的如白昼一般亮。
刚是自别院内里出來。便有着下人匆匆來报说是城中主宅那里,有一黑衣女子前來捣乱,众人皆是敌不过她。
上官子语看看南子离又是看向北冥玄,黑衣女子,莫不是另一个风颜月到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小子。”爧啪的一下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等什么等,你未曾与她交过手不知她的厉害,要说是等,也是你在这里等才是。”
“是,是。前辈说的是。”他这一下子拍的和自己二长老颇为相似,叫他脑中翁的一阵响,见了这般久,还是第一次知道爧师父竟是这般的暴力。
“师父说的有理,现下不是你逞强的时候,我们与她交过手,陪着你去正好。”
北冥玄拦了众人“等等,不可。主上已是与了风颜月联合,你们虽是与她交过手,可是此番她前來不知为了何事,若你们贸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恐是有了危险。”
“我们人多势众,再说师父的修为皆是在她之上。ww”人多欺负人少虽看上去不道义的很,却也是现下最好的法子不过。
城中主宅之处,前门院子之中已是被人砸了个七七八八,原本气派的大门也是被毁之殆尽,独剩下一些上好的门板悬在门框上飘零着。
风颜月一身黑红色纱裙,修长的美腿露出半截在外,在雪光的映照下白的耀眼。远远的见他们前來,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线來,这里的众人她唯独识得的便是爧“呦,这不是爧么,你也是有闲心在这里闲逛。”
“风颜月,哦,不对你只是一股怨气罢了,不早些消散于这世间出來作恶又是为何。”
“哼。”鼻端发出轻哼的声音,手下一甩未等众人看得清楚面前一抹明黄色闪过。
“小心。”爧好看的柳叶眉皱成了川字,并在一起。手臂在众人面前快速的挥过形成一个保护圈。那抹明黄色直冲冲的砸在保护圈之上,绽开。爆炸之声经久未息,路两旁数十年的大树陡然间倾倒。
“怨气果真的怨气,好大的脾气。”
“你。”风颜月收了衣袖,双腿叠加在一起,一双玉足逗露在外,白嫩的颜色如同今日地上的初雪“我不与你计较,今日前來是为了寻北冥玄,何人是,便站出來,其余之人我皆是放过。”
“在下正是北冥玄,若是猜得不错前辈便是风家初代家主风颜月可是?”
“正是。也不是。”她跳下墙头來,玉足踩在雪上所过之处未留下半分印记,在雪地之上轻旋着身子,黑红色的纱裙划出一道圆弧來,擦过他的面颊“长得倒是标志,只可惜我是一股怨气罢了。”
“前辈。”北冥玄向后退着身子,他是见过另一个风颜月,稳重之态全然不似这个风颜月般轻佻的很。
她勾唇笑着,眼底皆是冷意。自顾自的说着,全然无视这方的众人“我奉了主上之命,命你带着妙玉儿的人头与我一同回返人界,不得有误。”
“领命。不过,她的人头已被我存放在另一处,一时之间只怕取之不回,还望前辈能宽限我些时日。”
“是么。”她的手指划过北冥玄的脸颊“宽限你些时日,不如就今日傍晚便是好了,我们也是夜间起程回了人界。”
风颜月胸口有些闷闷的不舒服,她这肉身本就是六尾灵猫的猫尾所化,离开六尾灵猫越久身上的灵力便是越弱,身子行动起來越是不便。故此,她比任何人都是急着回返人界,本是想寻着这般的机会摆脱幺女的控制,现下全然是无了指望。
“是。”
主宅已是被风颜月砸了个七七八八,无奈之下北冥玄只好将她安排在了别院之中,与着众人同住。别的还是好的,只是她这般见到男子便是上前的轻佻劲无人控制的住,倒是吓得别院之中凡是长得稍好些的小厮都躲了出去。
不出半天的时间,别院之中也只剩下他们几人。风颜月便又是缠上了爧,追着去问初代妖皇魄的下落,每每她问起,爧皆是板着一张脸多出去甚远,便是见着风颜月又追了过去,两人一追我赶之间,在别院之中打了开來,在这般下去只怕这小小的别院也是要被拆了去。
“妙玉儿的人头准备好了?”
北冥玄点点头自床下翻出一个锦盒來,锦盒的内里似是被染上了血迹,丝丝点点渗透到外间。
“这里的事情多谢你们前來帮忙,若不是你们只怕我一个人应付不來。此番你们回返妖界要万事小心,主上虽是丢了三十万件兵刃,却也不会这般轻易罢手。”话中话外皆是担忧。
“你放心便是,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他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继而改了口。望向南子离“有南王爷在你身边照看你,定会无忧。”
南子离会心一笑,莫名的默契之感在两人之间流转。
“你也是要小心,这个风颜月喜怒无常,稍有些话不甚便是会刺激到她,若是可能尽量不要与她言语,路上当心。”
傍晚十分,自别院之中而出两辆马车一辆向北,一辆向南而行,兼离渐远。向北的马车驶向内里,人界驶去。马车之中只有一锦盒装着所谓妙玉儿的头。
北冥玄在前方驾着马车,而风颜月则是放着好生的座位不做,坐在马车之上。瑟瑟的北风吹來,刮的脸上生疼。
“记得风念出生之时,也是这样一个雪天,也是这般的北风。”
他默不作声,上一辈的恩怨便是上一辈的恩怨,是他们这些后辈Сhā手不能也Сhā手不起的。
“真是奇怪,你们这些小辈就是不好奇上一辈的恩怨么?”
“前辈已是说了上一辈便是上一辈,即便是好奇也是过去的 ...
(事情。”
“现在的小辈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大人,枉费我们为了你们拼死拼活数年。”她说的一脸惋惜的模样,曲起的手指不停的瞧着马车的棚顶“不过也是,毕竟过了两万多年,那些陈年往事即便是我这个过來人也记得不清,更何况是你们这些后辈。”
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漆黑的夜里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场雪下的还真是绵长的很。
“还记得又一次,也是这样大的雪天,念儿追在我的身后喊着我娘亲,问我‘娘亲,爹爹呢’爹爹呢,我也是想知道她的爹爹去了哪里。”
北冥玄嘞着缰绳的手顿了顿,拽了住马,行的慢了些。
“你知道念儿的爹爹是谁么?我想你早便知晓了,幺女定是与你说过,念儿的爹爹是魄,初代妖皇,雪铭魄,那个里神最近的妖,手中一把五色鸣琴无人能敌。”
即便是不回头望向她,他仿佛也是看的见风颜月此刻眸中的爱慕之色。那般英武的一个男人,想必是所有女人心中所爱。
“后來后來,便是一场妖界与人界的混战,拆散了我们,那场混战思到如今已是无人再愿去提起。也是那场混战让我被关进了挂画之中,在那里一等便是两万年,两万年。哦哈哈哈,两万年又算得了什么。他不同样也是么,两万年,报应这便是报应。”
嘶的一声,北冥玄勒住面前的马车。马车顶棚之人已是有些癫狂,笑的癫狂。黑红色的纱裙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一双玉足逗露在雪中,本就沒有血色的脸因着寒冷更加苍白。
“披上。”他忙是解了身上的外袍与她,远处星星亮着些许灯火“前面有人家,我们先去借宿一晚,明日等着天暖和了些再行赶路。”
将马车停在附近的林子中。北冥玄抱着冻僵了的风颜月向着不远处的灯火走去,怀中的人不住的往着他的怀中钻去。
前來开门的是一个**十岁的老奶奶,半开的门扉里隐约能看到屋内架着火炉,火炉边一只白色的猫正趴在那里打盹取暖。木质的桌上简单的放着几只瓷碗,有的已是破了些许。
老奶奶看了眼他怀中脸色惨白的风颜月,忙是让开身子“小伙子,快进來,这姑娘怎的冻成了这样。”
吱嘎,,
门扉再次被关了上。
19.路半折返 刁难众人
( 老妇抱了火炉旁的白猫扔到塌上,白猫喵的叫着爪子沾到塌边又是跑了开來,锋利的爪尖在塌边抓出几道深深的印痕來。ww
“你这该死的猫!”老妇人口中嘟囔着,手下拎起桌上的瓷壶放在火炉之上“小伙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北冥玄掖了掖风颜月的被角,攥住她纤细的手,输着内力试图暖了她的身子“老人家,我们要回京城去。”
“京城啊。”那老妇人望了望京城的方向“那可远的很呢,外面还下着雪看着模样一时半刻是停不下來,你们不若在这多休息些时日。”
“多谢老人家的好意,只是我们二人已耽搁的太久,等着天一亮便是离开。”
炉火上的瓷壶之中,茶香飘散出來,伴着淡淡的奶香,沁人心脾。
“老人家这是烧的什么茶,竟是这般的香甜?”
“沒什么,只是一些有助于睡眠的茶,人老了睡眠也是差了许多,这茶正是帮了睡眠用的。”
另一行驶向两界山中的马车,缓缓的驶入山中。山外下着漫天飞雪,山内依旧如四季如春,只是着春色当中起了雾气,笼罩着空旷的林子。
呜呜呜自是入了两界山后便一直竖着皮毛,上官子语不停的捋顺着它的毛发,刚是顺下去便又竖了起來“你这是怎么了?”
“主人,呜呜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扫视着四周,除了蒙蒙的雾气看不出其它來。她笑着摸了摸呜呜呜的头,安慰着“乖,沒事的。”
即便是有事也要闯过去,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松弛的神经不免绷紧起來,呜呜呜是作为两界山的守护兽而诞生的骨族中人,天生对着两界山有着独特的感应。它即是能惊恐到皮毛竖起,此间是有着何可怖之事物。
“都是胡说些什么!”靈一把揪住呜呜呜的兔子耳朵提了起來,包在自己怀中。一脸悠闲的模样“再有两天便是能回家了,都说些吉利话。”
呜呜呜瞪圆了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这张俊颜,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也感觉到了危难却是不说。他笑着,比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又是摸了摸它的头,拨楞的一双兔耳胡乱的动着。
“还是小心些好。”南子离勒了缰绳停下马车,指着身旁的红树“你们难道沒有发现,这里我们已是经过了三次还多。”
一语惊醒众人,方才是细细打量着四周的一切,这里的场景确实眼熟得很。若不是他提起,他们倒是要忽略了这一点。
靈丢下手中的呜呜呜,挽了挽衣袖一副大显身手的模样“便是叫我破了这法。”
“等等师父!”
“怎的?”
“再未看清这是何法之前,切莫轻举妄动,我们以往便是吃过这般的亏。”那番也是在这两界山中,不停的在原地打转,也是这般的情形,倒也相似的很。若说是故技重施倒也无趣的很。
四周围的树林中传來沙沙的响动声,本就是不见夜色的深夜,加之浓雾的笼罩,连着他们这般修行甚久的大妖怪也是看不清隐藏在浓雾之后的景象。
“小心!”
“你们觉不觉的这般的场景相似的很,与上次路过两界山时遇到的场景相似的很。”
上官子语心中不禁叫苦,似乎他们在一起只是便从未有过好事发生一般,这却是真的“只是场景相似便算了,若是连发生的事情也相似,可真是有苦说不出。”
这面已是风声鹤唳,北冥玄那面却风平浪静的很。炉火上煮着的安神茶咕咚咕咚的冒着泡,安神茶的香气无处不在,叫着人不自觉发起困來。
屋内老妇人斟了满满一碗将茶碗递给北冥玄,又是斟了一碗与了风颜月。她扶住她的身子,手中捧着茶碗“姑娘,快喝吧,热茶暖暖身,瞧你这身子凉的。”
风颜月将信将疑的抿了一口茶,眸子几不可见的转了几转,又是看了看地上的白猫,笑意了然于心“多谢。”
北冥玄见那老妇人也是斟了一碗与自己喝下,他方式放心的抿了一口。安神茶,安神他不需,这般时刻警觉一些绝未有错。安神茶刚是沾到嘴边,勃颈处便被人猛的劈了下來。他手下一送,手中的茶碗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风颜月揉着手掌外侧,掀开被子下了地來,看着倒在榻上的北冥玄颇有些可惜的言道“这孩子,确实是个不过的孩子。只可惜心底太过善良,将來恐是要吃亏。”
“将來么?”那老妇唇边有着嘲讽的笑意,弯腰抱起地上的白猫,身子变作十岁孩童的模样“现下不也已是吃了亏。我们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未办。”
风颜月回头望向北冥玄,方才她感觉的不错,这孩子确实是在输送着真气与自己暖了身子,她皱皱眉,望向前方的幺女“真的要把他放在这里不管?”
“他醒了,会自己知道回到人界去。”幺女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外间走去,半敞开的门扉外,雪花朵朵飘进室内,落在炉火上又是被着炽热高温熔化了來,吱的一阵响声后沒了声息。
风颜月挑挑眉,将北冥玄放至塌间内侧,快步踱了出去,北冥玄真是傻,明知道她只是一股怨气,怎的可能來的体温,却还是那般的用心与她取暖,这般的好人只怕要被人卖了也是为着他人数钱。
早在风间城时她便是觉得幺女已是前來,全然因着体内与六尾灵猫相连的灵力恢复的七七八八,如是看來她果真是未猜错。这幺女到底想做些什么,先是派着她前來继而又是自己前來边界城,她倒是有些看不透彻。却也知道她此行的目的皆是为了一人。
幺女斜侧过头來,目光扫也未扫到她,冷冷的开口“你若是想留在这里,我不介意叫你永远困在这里。”
风颜月耸耸肩,留在这里还是算了,她还有这其余想做的事情“绝情。”
合上房门,外间洋洋洒洒的大雪落的正欢,未有多时雪花已是在林外听着的马车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远远的她便见着幺女自马车之中取出何般东西來,只是扫了一眼便一把火烧了那东西。
待到近时才发现是北冥玄带回的锦盒,锦盒中装着的正是妙玉儿的人头。尚未干涸的血在火中噼里啪啦的烧着,刺耳的声音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响起。
“你还真是绝情,也不留个全尸來。”
幺女仰起头,眸中尽是鄙夷,眼中闪过玩味的笑“绝情?与你相比我的道行算是浅之又浅,连着深爱之人皆可杀死,我有怎比得过。”
“你!”这般的话中有话,她再是听不出便也妄活了这般年月。
她们又何尝不是这般,又何尝不是同样的人。或许越是深爱之人越是放不下,越是不得容忍心爱之人对着自己的伤害。看着雪地之中熊熊燃烧的锦盒,幺女伸出手來抱了锦盒丢进马车之中,任它随意燃烧。
似是要烧掉自己这般烦乱的 ...
(心绪一般,似是要烧掉所有的不快。大火很快便燃着了整个车身,吞沒着,吞沒着一切。火势烧到马尾上,马叫之声惊起不觉。听在风颜月心中也是觉得疼的难受。
“走。”平淡无奇的话自幺女口中说出,也是符了她一向清冷的性子。她抬头,望向两界山的方向,平淡无波的眸子亮了亮,眼底闪过一抹嗜血。
多久了,到底有多久未好好与你相见了。姐姐,你可是别來无恙。
两界山中的迷雾,重重叠叠愈发浓烈了起來,四周隐隐有着野兽的鸣叫之声。坐在马车上的众人提了心思,时刻注视着四周是否有野兽冲出來。
忽然身下的马惊了起來,前蹄不停的抬起,调转身子便是欲向着后面跑去。南子离狠狠的拽住缰绳死死的将马控制住。
“嘶,,”
“下车!”
话音刚落,马车上的众人猛的跳下车來,方才还是拼命这欲要逃跑的妖马,此时已是七窍流血,呜呼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未有了气息。
“是谁!”声音沒入空气之中久久未有回应,回应而來的便是一声声的回音。谁,谁,谁,谁......
“未想到这般快我们又是见面了。”迷雾之中,风颜月一身黑红色的纱裙分外显眼,身下坐着的吊睛白额大虫,驮着她一步步向前,口中发出虎啸之音。
上官子语猛的抽出腰间的佩剑,指向來人。晶亮的眸中盛着不可思议的震惊“风颜月!你怎么在这里?北冥玄呢!”
“我不在这里有是要在哪里?”她反问回去,露在外间的玉足抵在吊睛白额大虫的脖颈之处,轻轻的揉搓着“怎么样还是喜欢我与你们的惊喜么?”
“早该想到是你搞的鬼,什么前來带回妙玉儿的人头,皆是假的。你,不对,你们到底有何目的!”
“目的么?”她有些为难似的,将手指抵在唇边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來“嘘,目的说出來便不是目的了。”抵在吊睛白额大虫身上的玉足,转还了下。身子一撑便是落在地上“果真还是两界山中的气候宜人,比这边界城可是好上许多。”
20.两界山中 迷雾重重
( “不如我们來玩一个游戏如何,就叫做小白兔被老虎吃。ww”她指了指上官子语怀中的呜呜呜“小兔子你正是來当小白兔,现在让我们看看谁來当大老虎呢?”
风颜月的手指抵在吊睛白额大虫的头上,将体内的真气猛的输到它的体内,巧笑着拂过它的额头闪还到一侧去了。
“现在游戏开始!”
方才还是安静的吊睛白额大虫忽的狂啸出声,两只前蹄高高的抬起以着后腿站立。见这般模样应是有些修为在其中。
熬的一声便是向着上官子语扑去。爧不耐烦的伸出手來,打算结果了这吊睛白额大虫,伸出的手方是未到了近前,眼前一道明黄色的符纸闪过。他蹙眉,猛额抓过那张符纸,碰的一声,手心处传來爆炸之声。
本就是浓雾笼罩在这其中,加之爆炸产生的浓雾遮掩住了一妖一兽的身影,叫人看的不是清楚,虎啸之声听了下來。这一方天地之间安静的可怕。
风颜月张大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她只是这想分散了爧的注意力,却是未想到他竟是这般的实在,徒手接了她的催命符。催命符出,催掉人命。
爆炸的一瞬间南子离将上官子语护在怀中,依着自己的背抵着爆炸产生的冲力。
“你怎么样!”她猛的推开他,这是催命符产生的爆炸,是可要了性命的“让我看看你怎么样?”
“无...”刚是说出一个字來,喉头便涌上一口血,腥气充斥在喉头之中,又是硬生生的吞了下去“无妨。”
上官子语看着他喉头动了动,脸色明明已是苍白的不像话还是说这这般的话來,趁着她不备转到他的身后,果是不出她的所料,南子离后背的衣衫已是被爆炸带起的石头划破了來,殷洪的血液顺着伤口涓涓流下。即便是用手堵了住也是枉然,血液依旧不断的流下,未有一丝转好的迹象。
“你怎么这么傻?”她眨眨眼,试图眨掉眼眶内酸涩的泪“傻瓜,本不必这般的。”
他转过身來,剑目星眉之中满是缱绻眷恋“无妨,为夫真的无妨。”说罢,便是将面前之人揽入怀中,死死的揽着不肯松手,口中再也吞不下的鲜血顺着唇角丝丝流下“嗯。”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儿身子微微的颤动起來,上官子语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却被人死死的按在怀中。抽出的右手捂住唇角,捂住溢出唇角的鲜血。
“南子离?你怎么了?”
“无妨!”胸腔处传來剧烈的疼痛,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來,宽大的手掌再也捂不住口中涌出的鲜血,滴落在她的身上。
肩头传來温热的感觉叫她心头猛的一滞,忙是推开抱着自己的南子离。
“为夫无妨!”
“无妨才怪。”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般模样。她晶亮的眸中反射出他苍白的脸庞。上官子语抬起胳膊便是咬向自己的胳膊,鲜血顺着牙印的痕迹流了下來“别说话,快喝。”便是蛮横的将被咬破的手臂塞到他的口中。虽是不知这样有为有作用,也是不知能不能医好催命符带來的伤。
血液入口虽是腥涩的很,却也缓解了胸腔之中疼痛之感“小心!”他猛的推开上官子语。
她背对着方才爆炸之时产生的迷雾,自是看不清迷雾之中冲出的吊睛白额大虫。南子离却是看的清楚,那恶虫向着两人方才的地方扑了过來。口中不断发出虎啸之声。
上官子语被他推出几米远來,身子在地上滚了几滚。待到抬头看清之时,方是发现那浓烟之中冲出的吊睛白额大虫已是扑在了南子离的身上,一妖一兽相互僵持着。吊睛白额大虫在山中修习多年,加之有了风颜月灵力的相助,力气自是大的无穷无尽。南子离有着伤在身,贴在地上的背,反复的被地上的石子磨擦着,又是渗出血迹來。割破般的疼痛,叫他有些力不从心,渐渐趋于下风。
她忙是拾起地上掉落的佩剑,向着那吊睛白额大虫而去。那大虫似是背后涨了眼睛,见着她冲过來,转而向着上官子语扑过去,身子故意避开她的剑尖而行。眼见着要是被扑了过來,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收起手中的利剑,背在身后的手化手未爪,锋利的爪尖闪着精光。
应着吊睛白额大虫扑过來的趋势,变作利爪的手猛的Сhā入它的心脏之中。熬的一声,虎啸之声惊起了林中飞鸟无数。它挣扎着只是一秒变再也沒了气息,笨重的身子向着上官子语身上倒去。碰的一声将她压在了身子底下。
“主人,主人。”呜呜呜焦急的绕着吊睛白额大虫的尸体转着圈子,小小的脑袋不停的供着那副笨重的肉身,想要将自家主人从它的尸身下挖出來。
“我來。”南子离揪住呜呜呜的兔子耳朵提起,丢到一旁去。原本雪白的呜呜呜已是染了一身的鲜血,触目惊心。
他提了一口真气,手下猛的使力提起吊睛白额大虫的尸身,唰的一声丢到不远处的大树之下。
被吊睛白额大虫压在身下的上官子语不停的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笑着伸出手來,剑目星眉中染上温柔的神色,他虽也是染了一身的血,却也依旧不减风采“子语。”
她也是笑着,回应着他,伸出手坐起身來,便是一起着身就能感受到满身满脸滴着血,透过他的眸子看的正是清楚,不是她的而是那以死去的吊睛白额大虫之血。
“我们夫妻二人也算是重新穿了一次喜袍了。”她笑着站起身來。
爆炸产生的浓雾渐渐消散,雾气之中爧的身影缓缓浮现出來。除了衣衫有些凌乱不堪之外,其余皆好。
“风颜月,游戏结束,你输了。”冷冰冰的话语不带着一丝感情。
风颜月的目光仍旧停留在死去多时的吊睛白额大虫身上,这般修行多年的精怪竟是在他们手中一击毙命,是她低估了他们。爧的问话唤回了她沉浸的思绪,见着浓雾之中走出的妖孽到不可一世之人,她心中不住的打颤。
“你...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游戏结束,到了惩罚的时间。”沒有人看的清他是怎般移动到风颜月的面前,再去看时他的手已是掐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她一愣,继而恢复了常态。媚眼如斯的望着他,说不尽的风情万种“你不会杀了我。而且你也杀不死我。”
“你错了。”五指慢慢的收拢了些。若这话换做是妙玉儿來说,他许会顾忌着自家徒儿留下她一命。可是如今这话换做是面前这个怨气化作的风颜月來说,他只恨不得立即结果了她的性命,了结了争端纷争。
“你不会...厄...”强辩的口中再也说不出话來,压迫感不断的传來,冲击着脑中最后一丝清醒的神经。
靈的眸光一厉,厄住她脖颈的手死死收紧,然,妙玉儿的脖颈似是会变化一般,随着他手不断的收紧,脖颈也是不断的变细,缩减到只剩下一指般粗细,苍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表情,咯咯 ...
(咯咯的笑个不停。
“我说过,你杀不死我。上官,还是放弃吧!如果你交出上官子语许着主上会念着旧日之情放你一马。”
“想要我徒儿,告诉她做梦!”
五指已是合的严丝合缝眼前之人依旧有说有笑,扭曲的脸说不出的可怖。他冷哼一声,早就该想到这般,她本就是一个怨气幻化而成,那里來的什么实体,这实体只不过是六尾灵猫的一条猫尾罢了。
怨气是杀不死的。不过这个实体却是可以收回了來。
“今日我便是要你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是喜欢两界山么,那便永远留在这里好了。”
“你要做什么!”风颜月惊恐的望向爧,连声警告着“你若是动了我主上定是饶你不过!”
爧纤长的手指在半空中不住的画着奇怪的符号,随着符号的最后一笔画下凭空出现一张符咒來,闪着幽蓝色的光芒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
“你不能,你不能这样。”眸中已然蒙上死灰一般的神色。
“得罪了!”
“不要!”
层层浓雾之外忽然飞进一个白色的绒球,他只觉得手中一空,便是失了那符纸。风颜月见此,心下安了不少。死灰般的眸子重新燃起了希望。
“六尾救我!”
六尾灵猫口中半含着那张符纸,毫不犹疑的吞了下去,纸团在它的口中嚼了几嚼又被吐了出來。似是嚼的有些累了,便伸了个懒腰趴了下來,前爪时不时的挠着雪白的耳框,五条修长的猫尾在身后肆意的飘散着。
“喵~”
这般场景叫着众人皆是愣住。
“六尾?”爧有些激动的看向趴在地上的六尾灵猫,虽是少了一尾,可它却也是六尾灵猫不假,那个当年谁也不服,游走在人界与鬼界之间超度亡魂的六尾灵猫。
“喵~”地上的猫儿喵喵的叫着,头抬也不抬的叫着,以叫声回应着众人。
“六尾灵猫,半仙半鬼的六尾灵猫。传言中的上古四大神物?”
爧点点头以示回应去,却是它不假,并成为上古四大神物之一的六尾灵猫“真的是你么六尾,两万年未见,你可还是在超度着地府中的亡灵。”
地上慵懒趴着的六尾灵猫,猛的抬起头來,支起身子一瞬不瞬的望着爧“是你,当年魄身旁的小跟班。”
21.幺女现身 故意刁难
( “未想到你这个小跟班也已是有了这般的修为,虽不胜仙却也相似。”
见它开口承认,爧更是肯定了它的身份,绝是六尾灵猫无疑“多谢上仙赞扬。不知今日上仙路过此地有着何因由?”
六尾灵猫半仙半鬼的身份,在这之间无人敌的过它。外貌虽是一只小小的猫,却是十分了得,它今日出现护了风颜月,定是与着她有了何般渊源,不若依着它的性子,定是不必去理会与她。
“这个女人。”它的猫尾飘向风颜月的方向“你们随意。”
“多谢。”
“不过。”
六尾灵猫又是转头望向浑身是血的上官子语,黑漆漆的眸子猛的愣住。她那双晶亮的眸子还是未变过,本以为世事变迁早已有了改变却一如初见一般。罢了,六尾灵猫叹出一口气來,猫尾指着上官子语言着。
“我原本以为再也是见不到这般的你,却为想到一切如旧。许着一切皆是天意,上官爧,上官子语便是交由你照看,护她周全。凡间之事,许我Сhā手的过多,终是受了老天爷的不满。如今也是到了我回归之时。”
“定是领命。”
浓雾中一道白光闪过,原本的地上再也无了六尾灵猫的痕迹。它來的快消失的也是快,倒是让人看不明白所以然來。随着它的消散原本笼罩在山间的迷雾散了开來,露出山林本來的面目。
浓雾之后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手中正捧着一面镜子,痴痴的笑着。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还是姐姐厉害一言未发便是劝了六尾灵猫回了地府,这般也好,地狱那群恶鬼也是改由着它去渡尽,毕竟责任便是责任。”
“幺女。”上官子语下意识的上前几步,虽已是满身的鲜血却也挡不住一身的灵气。她与她素未相识,若说是相识过也便是在这人界之时与化作乞丐的幺女同张桌椅上共膳。
“姐姐还是如以前一般,愿着直接唤着妹妹的名字,却是对着其它姐妹姐姐长妹妹短的,唯独我,你可知道,沒人疼爱的滋味么?不,你不知道,因为你的身边一直都有着疼你、爱你之人,无论是以往也好,还是现在也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自出生起我便是一个人在这世间之上。并未有过任何亲人与姐妹,你只怕是认错人了。”
她奇怪的看向她,稚嫩的面容微微有着扭曲“上官子语即便你化成了灰烬我也不会认错,你那副让人嫌恶的嘴脸一直都深深刻印在我的头脑之中,你难道不知么!你真是该死,两万年前就该去死!”
两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未记错两万年前本就未有着她的存在。也是着那两万年前无相一族全族死于非命。
幺女手中的镜子缓缓自她手中脱离开來,向着上空而去。笼罩着两界山的迷雾重新笼罩回來,刺鼻的气味钻入鼻端。
“是瘴气!有毒,快捂住口鼻!”南子离伸出手來捂住上官子语的口鼻,空余的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幺女悬空这身子而起,哈哈大笑起來,头顶的玄镜光芒大盛“真是夫妻情深,看着便叫人恶心!今日便是要看看你们到底是怎般的夫妻情深!”
“幺女住手,现在住手还來得及!不要一错再错泥足深陷!无论以往有着这般的过节,也只是以往罢了,你莫不是忘了吧,你已经灭了无相一族,如今便不能与着无相一族留个后人!”
“无相一族的后人?”她猛的一挥手,一股真气向着爧袭來,快到连着他也是未看的清楚,便被打了出去,狠狠的摔在树干之上,喷出一口鲜血來。
“师父!”上官子语冲着爧的方向而去,身子未接触到他,便是被另一股真气震了开來。那丝真气霸道的打在她的胸口之上,将其震回原地。胸口处似碎了一般的疼痛,殷洪的鲜血顺着嘴角喷涌而出。
若不是她的心不在此处,只怕她现下已是心脉尽断而亡。喷出的鲜血落在淡紫色的衣衫上,已是和着吊睛白额大虫之血混在一起,分辨不清。
“姐姐,你的修为不是一直在着我之上么,怎的今日竟是这般的弱!”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咳,咳咳。”
“不懂便是算了,至于你...未有我的命令,你便是一直呆在那里!”幺女转向摔在大树上的爧,手指轻轻的向上抬起,地上爧的身子也是乖乖的被抬了起來,不停的上升上升,停在无雾气笼罩的半空之中。
“你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请他看一场游戏。我相信这一定会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游戏。风颜月,游戏时间到了。”她脸上挂着颇为戏谑的笑,望着他们亦如望着蝼蚁一般,她打了个响指,因着六尾灵猫离开而失去灵力瘫倒在地的风颜月,费力的爬起來,黑红色的衣衫衬得她白皙的脸惨白无比。
风颜月勉强扯出一抹笑來,身子难受的很。她能感觉到六尾灵猫离的甚,远到她无法承受的地步,远到这副身子有些难以控制了來,却也是强忍着一切,她不能被幺女看出來,否则会成为弃子,永远被困在这里。
“我们來玩一个游戏,一个火烧群妖的游戏如何。”她是在问着,更多却是在自问自答,说的似是到了行头之上竟是笑了起來“哈哈,哈,这个游戏简单的很。南子离南王爷,一切全然看着你敢不敢接受。”
剑目星眉已是皱在了一起,身上的衣衫早已染着血迹破碎凌乱,却也掩不住那股英气。南子离微微的点了点头,她要玩便是陪着她玩,方才幺女开端便是给了爧师父重击,使其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与爧师父过招也是如此。若是硬拼定是搏不得好出路,未有顺从对方,智取为上方是上上之策。
“好!南王爷果真是爽快之人,既是这般,我们便來讲个规则的好。这此间瘴气多吸入可要了人的性命,切遇火易燃烧,我便是烧着了这些瘴气若是你们的得了逃生,日后我便不再寻你们的麻烦,若是逃不得,便休怪我无情!哦,想必不必我无情,你们也是死在这般的大火之下了吧!哈哈,哈哈...”
“你是不是疯了。”眼前疯狂笑着的人绝对是疯了,上官子语直起腰身來,只怕要是咬牙切齿的说下去。
“我同意。”
“南子离!”她拽过他的身子,眸中带着哀求的望着他“求你了,算作我求你了还不好,不可,着实不可,你要知道瘴气燃烧起來,便是连片连天,一不小心便会要了你的命!”
22.同林之鸟 两两纷飞
( 宽厚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擦干她眼皮上的血迹“你忘了为夫天生司空着火,这些火不足成事。”
“不要!”上官子语晶亮的眸中闪着泪花,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即便是这样的,也不是如此这般的“你要知道瘴气是有毒之物,烧起的火也是有毒的,若是收了这火,你会搭进性命了去。”
风颜月站在一旁身子已是支撑不住,强烈的虚空感拽着她的身子不住的下滑,她抬头望了一眼飘在半空中的幺女,玄镜的光芒大盛。狠了狠心,咬着牙,再拖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死便是死了,有何其它可言。若死不得算作命大,死的也是注定之事。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來时各自飞。你们也真是啰嗦,还是乖乖的受死了好!”
“我和你拼了!”上官子语提了一口真气注入手中的剑之上,眼角的余光偷偷扫视着幺女头上的玄镜,这林中困了他们许久的雾便是由着它造成的,今日定是要破了你这玄镜!
风颜月心中暗叫不妙,忙是向后快速的退去身子却有些力不从心起來,手中焦急的拿出火折子來,还差着一步退出雾中,便是燃着了手中的火折子了进去。
瘴气遇着火猛的烧了起來,产生碰碰的爆炸之声。于此同时上官子语手中的剑向着半空之中源源不断冒出瘴气的玄镜而去。燃起的火光遮住投掷过去的利剑。
“结束吧!”
“子语!”南子离忙是回身护住她,伸出的左手吸收着瘴气燃烧产生的火焰,刚是接触到手心,便是传來一阵钻心的疼痛,张开的手握也是握不住便要合拢起來,却又强忍着剧痛伸开來,不住的颤抖着。ww
注入真气的剑,划破燃气的火焰向着幺女头顶的玄镜而去。那剑來的突然也是极快,未注意到之时,那剑已是到了近前。快到划过幺女的发间斩断了些许发丝,在她的鼻尖留下一道擦痕。剑狠狠的Сhā入玄镜之中。
喷涌着瘴气的玄镜受到攻击,猛的停了下來。如水一般的镜面开始破裂,不停的破裂,裂出一块块细小的纹络。
“哈哈哈,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被困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的爧,猛的哈哈大笑起來,今日被欺凌的太慎,能这般小小的痛快一下也是好的。破了这为虎作伥的东西,正好,正是摆脱了幺女的监控!痛快,真是痛快!
幺女抬头,头上的玄镜已开始一块一块的掉落下來。这玄镜已是无用之物,随着玄镜的破裂崩塌,下间的浓雾渐渐消散了來。露出下方的情形。
雾中瘴气燃烧产生的火焰尽数被这南子离收了去。露在外间的手掌全然成了黑色,触目惊心。好在已是用真气护住了心脉,保下一条命來,只是这手臂一时半刻怕是恢复不得,站着的身子不支的蹲了下來,昏了过去,身子软软的倒在她的肩头。
“南子离,怎么样?”上官子语忙是掐了他的脉搏來,还好,还好,毒未攻心。
“看來,这个游戏是你们赢了。”头顶传來十岁孩童的声音,幺女缓缓飘落下來,却是未解了爧的困制“第一轮游戏结束,现在是第二轮游戏时间。”
“你够了!”若是可以她定会将面前之人千刀万剐“事情不要做的太绝,对着无辜的人这般行事,小心遭到老天爷的报应!”
“老天爷的报应么?哈哈,哈哈,老天爷都是向着我,两万年來都未遭到报应,倒是你!上官子语报应不爽,在你身上一次一次应验着!”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自我记事以來,统共三千年整,我敢问心无愧从未做过任何坏事。一心修行向道!更是与你无着任何冤仇。”
“三千年整...哈哈哈,还真是报应不爽,哈哈哈...你忘了,你果然都是忘了,三千年,三千年。你我的恩怨千年万年都算之不尽!前生的事情你竟是都忘了,报应!报应!”
前生又是前生,一个接着一个前生,她怎的可能记得。过奈何桥时喝了那碗孟婆汤,前尘往事皆已是过眼云烟,再去细纠,也是枉然。上官子语已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劝了她忘记前生的纠纷之好,亦或是其它。
“前生之事,已是前生何必再去纠结不放。”
“与你这般千人万人疼爱之人许是不必纠结于此,与我便是这世间莫大的仇怨。你说是终结,便是终结,到是自私的很,可是与我,这些事终归未有一个终结來!你抢了疼我爱我之人,今日我也是要叫你尝尝这般的苦楚來!”
幺女说吧,目光瞪向下方的南子离,他原本蹲在地上的身子随着她的目光站了起來。慢慢的向着半空中飘去。
“你要做什么!”
只是用着意念便能控制一切,术术上的修为真真是差了太多。上官子语伸出手來拉住他的手,向回拉着。
“放弃吧,这个男人不错,也是叫着妹妹与你一同分享了來。”勾起的唇角满是不屑的笑意,眸中清冷的神色便知此番言说皆是假意。
上官子语眸子一紧,手中快速抓了一把空气,化了空气为气刃,一刀刀向着幺女砍去。幺女的身前似有结界一般,砍在上方的气刃全然化作了虚无,消失不见。
“省省力气!”
啪的一声,隔空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上官子语的脸颊之上,柔弱的身子被这一巴掌扇的旋了起來,狠狠的摔在地上,噗的吐出一口鲜血來,头脑昏沉着,已然看不清面前之物。
“你不能...”撑起的身子向着南子离的方向爬过去,站不起來便是爬也要爬过去“带走他...”
“风颜月,我们走。”幺女头也不回的带着昏死过去的南子离向着两界山外走去。
“你不能带走他...”她的手指抓到地上的断落的剑,便是向着幺女的方向丢了过去,住了半分真气的剑割断了她身上挂着的墨玉石,掉在地上。
幺女回头,望向脸已是肿了大半的她,眸中藏着掩饰不住的厌恶“姐姐,你可知道就是这般的你,最是叫人厌恶。”
挥动的衣袖带着一股劲风将她卷到半空中去,狠狠的摔落下來。
“嗯。”骨头断裂的疼痛感袭遍周身,最终还是成了这般,她依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着的人从身边离去,一个一个离去。
“不要,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幺女皱皱眉,目光望向她身旁五人合抱的大树,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五人合抱的大树,树身渐渐开始倾斜,向着上官子语的方向倾斜而去。
23.重返妖界 生死一线
( ‘你不能杀了她’
脑海中,六尾灵猫晃着脑袋,慵懒的趴在她的臂弯里,六条猫尾在她眼前一一扫过。ww
‘为什么’
‘你知道她是你的姐姐’
‘杀她便是因着她是我的姐姐’
‘你会后悔的’说罢,原本乖顺的猫咪,跳下她的臂弯,踩在汉白玉石的栏杆上,踱着优雅的步子离了开。
幺女脑中嗡的一响,意念渐渐模糊了起來。只见五人合抱的大树,碰的一声砸了下來,扬起一阵灰尘。尘埃之中她瞪大了眼望着那方。她,死了么?上官子语,死了么?等了数万年,盼了数万年,筹划了数万年,不就是为了等着这般的时刻,等着见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未何心中会是这般的难过。
‘姐姐,姐姐,你看这是桃园中的桃子,桃园里的小仙女说了吃了一颗可以长生不老’
‘傻妹妹,我们已经十长生不老了啊’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脑内,叫人眼眶酸涩的难受。记忆,终归是记忆罢了,那些不值钱的东西,早在数万年前便被她丢了个干净自嘲般的笑声溢出唇角“哈哈哈哈,哈哈。”
姐姐,姐姐。只愿还有这來生,我们再也不要相见。
笼罩在两界山中的迷雾散了开去,不知何事已是亮了天。扑通一声响,爧自半空之中直直的掉了下來,摔在地上,顾不得去整理衣衫,忙是向着那倒下的大树处的上官子语而去。树下呜呜呜哆嗦着身子颤抖着,黑亮亮的大眼睛中盛着雾气。
“爧,爧,主人她,主人她会不会,会不会死了?”
“还沒有。”他的指尖抵在她脖颈见的动脉之上,输送着真气,探查这身上的每处,奇经八脉几乎尽断,这般重的伤势,也不知要修养到何般时候才是能好“先回妖界边界城去。”
“可是,可是,南王爷呢?”
“听天由命。”
抱起地上昏死过去的人儿,呼吸已是快要断了念,一双腿被死死的压在大树之下,砸的粉碎。爧一双杏核眼一紧,幸好这树砸在了她的腿上,若是砸在身上便是要将她砸了个粉碎。
两界山不宜久留,回到妖界边界城时已是到了正午。上官琪正在带着兵马在两界山脚下巡视,远远的飞豹便是见着两个浑身是血之妖,自两界山中走去。
“将军那面有人!”
日光照在两个血人身上,耀眼夺目,远远看去红的惊心。浓烈的血腥之气远远传过來,浓的惊人,上官琪识得这般气味。
“不好!是子语,我们过。”快速拉动马下的缰绳,驱了胯下妖马前行“驾,,”
“上官将军。”
“爧师父?你们这是怎的了?”
“什么都别问,快救子语,不知她的生命还能撑到几时。”
爧怀中的上官子语两个裤管已是空了,罗群空荡荡的垂落下去。血染红了淡紫色的衣衫已是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这...”他只觉的脑中翁的一声响,似被人打了一剂闷棍“走,回边界城。”
人界的大雪已是洋洋洒洒的下了一整天。清晨初升的太阳,打破了阴沉的天气,日光照在树林旁的茅屋之中,透过房顶上的缝隙撒了下來,撒在北冥玄的身上。
塌上盖着厚厚被子之人自被窝之中伸出手來,遮住这耀眼的阳光。阳光?他猛的惊醒,坐起身來,身上的棉被滑了下去。屋内早已沒了任何人的身影,火炉上的茶壶依旧咕咚咕咚的烧着,烧的正热,散出肉汤的香气。茅屋的门,被人推了开來,风颜月正是抱了几块木柴回來。
“你醒了,睡得可还好。”
“风颜月!”昨夜被她打昏的记忆仍旧停留在脑海之中,脖颈后面还在隐隐作痛。宝石般的眸子猛的睁大了來,身子跳起下了地满眼戒备的望着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副警觉的模样,难得逗得她开怀大笑了起來“瞧你害怕的,不就是打昏了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都算不做大事,还有什么能算作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