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蜘蛛，而不是奈落。】

很多时候，因为不记得从前的事，神奈川乐随波逐流，从未解惑。

虽然小时候不待见这个大叔，但跟着他有饭吃有地儿安身，且这位大叔还任劳任怨任打任骂，就是她跟着外人一块叫他神奈川鬼脸之类的称呼他也不介意——可到了现在，再看到那张包着绷带的脸，神乐突然感觉……有点凄凉。

怎么个凄凉法呢？

大约就是……自己相当多余的那种凄凉。

虽然小时候她很渣，但他离去的那些年头，她始终是愧疚的。

愧疚于自己连他的名字也没记得，愧疚于连巫女都无法守护好。

但现在，她发现这一切都是扯淡！

那家伙好好活着，还跟他的梦中情人相亲相爱！

她的愧疚她的守护她立的那块墓她维持的那间棺材铺都是——多余的！

怒气上涌，青筋蹦起，她捉着长扇直接朝着鬼蜘蛛的脑袋打过去：“混蛋！”

趁着鬼蜘蛛被暴打，桔梗从他手里脱逃而出，闪到一边，和神无一块围观。

“混蛋！畜生！”长扇颇沉，她发狠敲击，力道自然不容小觑，“混蛋！畜生！”

抱头鼠窜的绷带大叔，很有些不明白地哀嚎：“唉唉——阿乐除了那两个词——唉哟——就不能换别的词了——还有，这种打法很费力的而且——唉唉很痛啊，阿乐——”

“混蛋——”追着他绕圈打，有点累，神乐顿了一下，“既然你不满意这种打法，那我就如你所愿！”

鬼蜘蛛趁她停顿的空当，迅速躲到她长扇及不到的地方。

目光一冷，眸子一眯，神乐弯起嘴角，笑得十足十妖孽：“其实，对付你这没人要不要脸猥|琐的老男人，有更简单的方法——”

鬼蜘蛛只觉得脚底有点凉，低头一看……他明明穿着鞋。

再抬头，他看着神乐，仍然脚底发冷。

神乐的笑容很妖娆，冷艳又可恶。

长扇一展，她冷声挥出：“风刃之舞！”

连忙伏倒，他躲开神乐的风刃，再抬头，却发现神乐对着屋顶又是一波风刃。

屋顶的碎石砖瓦掉了下来，把大堂地板砸了个了乱七八糟。避让不及的鬼蜘蛛，被屋脊残骸给压了个正着。

烟尘四溢，他咳了半天，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慢慢踱步到他面前，神乐的眼神很是不屑，“而且，你对死也不在乎。”一把抓过正欲上前的桔梗，她扔出羽毛，“不过，如果我把你心爱的桔梗送去给犬夜叉，不知道你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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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眼子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无视于身后远远爆发而出却追赶不及的妖气，神乐乘着羽毛，挟持着桔梗，往天高山远的地方飞去。

桔梗坐在她身后，飞了很久，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她其实想等桔梗开口，再回驳讽刺挖苦之类的——但到了这时，桔梗的沉默，让她气闷了。

忍不住闷声，神乐看着前方：“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自她身后传来的女嗓，清清淡淡，似乎……相当惬意：“你说呢？”

这个回答，不知道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神乐回头看了她一眼——桔梗很安稳地坐在羽毛上，嘴角一丝淡淡的、温温的弧度，似乎一直未落。

桔梗的表情，算得上是……很愉悦啊。

意识到这个，某个人忍不住包子脸了。

郁闷外加郁卒外加包子，神乐忍不住愤愤地握拳了：【被挟持还能这么愉悦的人都是混蛋——混蛋都是欠修理的——】

指掌握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复数次。可到了最后，她还是没把拳头送出去。

敛下眸子，垂下脑袋，神乐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沮丧：“真……可恶。”

【这话，不知道是在骂桔梗，还是在骂……她自己。】

山峰环绕，风日晴和。

山谷腹地一片葱翠，风中皆是草叶清香。

停在这片山谷，她落足于翠­色­的三叶草上，赤|­祼­的足上，沾上了些许绿­色­的草汁。

背对着桔梗，她闷闷地：“我……没打算带你去见犬夜叉。”

“我知道。”桔梗淡淡回了她一句，语气，似乎……很温和。

“我只是很不满神奈川。”还有些气闷，神乐的肩很僵。

“我知道。”桔梗很淡定。

“我讨厌那混蛋！”摇摇头，握拳，她的声音越发愤怒。

“我知道。”桔梗很安然。

“我讨厌他骗我！”­干­脆蹲下，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她仍然是怒的。

“我知道。”桔梗很耐心。

“我讨厌你们骗我！”埋首于膝，某人的包子脸上，有着异于平常的表情。

“……我知道。” 桔梗很……温柔。

“你们，都是混蛋。”嗓音低了下去，包子乐不让自己的表情外泄，连声音里的情绪都不肯表露，“……什么都不说的混蛋……”

这次，桔梗很久都没回话。

兀自埋头的包子乐把眼睛闭上，扯了扯嘴角，估摸着……桔梗也许已经走了。

但她的揣测立刻就被推翻。

肩膀被一双手臂圈抱，脑袋靠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神乐听到桔梗在她头顶发声，嗓音微低，温柔如水——

“……抱歉，阿乐。”

被她教导的那些年，脸上褶子一层一层的巫女冷淡又乖戾，从未像现在这样，用温柔的嗓音对她说话。

“抱歉，阿乐，下次，一定会告诉你。”

神乐不知道该说什么。

忽略桔梗嘴里叫的那个名字，否认自己想听到这样的话，神乐扯­唇­，嘲讽自己期待过高——毕竟，桔梗怎么可能知道她想让他们告知的是什么？

但显然，桔梗比神乐高段。

“下一次，不论是名字，还是再见，我都会告诉你。”

包子乐内心的自嘲，被戳破。

于是，她只能在嘴上继续逞凶斗狠：“混蛋。”

这一次，桔梗的回应，似乎……是笑。

然后，她松了手。

感觉到桔梗的手臂离她而去，神乐抬起头，看到一身素净和服的桔梗在自己的对面坐下，嘴角的弧度淡淡的，看不出……刚刚是不是笑过。

撇开脸，神乐放任自己坐在草地上，不说话。

或者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桔梗继续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