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绰双手趴在灶台上,吸了吸鼻子,“梅子的味道。”看着锅里在水中上下翻腾的纱布包,“我还以为酸梅汤是用杨梅做的。”
“都行。”她在砧板上用刀面把大块的冰糖拍碎,“不过还没到杨梅成熟的季节,就用乌梅干了。”
冰糖放下去,梅朔盖上锅盖,拉过他,“让它自己慢慢煮着吧。”
“你今天不出门吗?”
“你去看看天。”他跑到窗边推开窗户,开心地伸出手,“下雨了。”
梅朔继续坐到桌边看她的孕夫经,“小绰儿,你有没有觉得恶心想吐?”
“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那就是还没到那个阶段,她时不时在书页上折角划线,他从窗口走到她身前,歪着脑袋看着她,梅朔忍不住抬起眼,“怎么了?”
“阿朔,我想要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儿。”
“像我有什么好,像你才好看。”
“像你。”
“好好,不过要是以后我们的孩子都长得像我,你别生气就好。”
“才不会。”
她翻了几页,连连摇头,“我那天居然还说要用花椒做菜。”
“怎么了?”
“你不能吃辛辣的东西。”
“哦。”刚说完,她突然像是跳了起来,跑到厨房,林绰跟在她身后,她打开锅盖,把那纱布包捞了出来。
“怎么了?”
“我放了山楂。”她解开纱布包,烫得不住缩手,里面的乌梅干、山楂和甘草、金桂散开来,“这锅不要了,回头不放山楂重新做。”
桌面上摊开的书页上,正清清楚楚写着一行字,“山楂,又称堂株,活血化瘀,消积破气,不利胎孕,易引流产,孕夫忌食。”
***
下了两天的雨,这天清晨,淅淅沥沥的雨声歇去,天朗气清,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被洗刷过的嫩叶绿得流油,林绰站在后院,凌霄花已经长出了花苞,葡萄架上停着两只又长大了一圈的白肩雕。
“不许干重活,也不许自己一个人出门。”
“嗯,我知道。”他点头,梅朔带着洗净的衣服出门,吸着清爽的空气,精神也为之一振。
书上说孕夫的情绪不稳定,她倒是没有发现,至少他还是乖乖的,好好的。
“大夫,我还衣服来了。”她踏进医馆,却没有见到一个来看诊的病人,只有两个年龄相近的中年女子,还都认识。
“梅三少。”水启源奇怪道,转头看着身边的妹妹,“你的意思是那半个玉镯是她掉下的?”
梅朔眯起了眼,“半个玉镯?”
“这是你的?”
梅朔伸手要去拿,水承源缩了手没让她拿到,“你哪里得来的,还有半个呢?”
“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水启源和水承源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坐吧,我慢慢从头告诉你。”
***
整整三个月的牢狱之灾,林源出牢房的时候,第一次发现这日光刺得人眼睛发疼,她躬身从铁栅门出去,才走没几步,就被一个双手抱胸的女子拦住。
她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婆母大人,你说我们怎么老是在这个地方遇上?还真是有缘是不是?”
“怎么是你?”她扭身就想要离开,梅朔挡在她身前,“请你去吃顿饭怎么样?”
“你会这么好心?”
“就去那家说你吃霸王餐害你被押回衙门的好了。”
“我没有吃霸王餐,我只是钱袋被人偷了。”她怒道。
“偷了,哦,所以现在我请你。”梅朔点头,“虽然我们签了两清的契约,不过你怎么说总是小绰儿的娘亲,我请你吃饭也天经地义,你说是不是?”
林源歪了嘴唇,“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客气。”
两人上了酒楼,二楼沿街的窗口摆着一排桌子,边上是半人高的阑干,上方的屋檐盖下来,正好不挡视线,梅朔挑了张坐下,招呼小二上菜,靠扶梯的地方有一圈人围着拉胡琴唱曲,对街好巧不巧,正是一处勾栏。
先送上来的是一壶酒,梅朔满了杯敬她,然后就着下酒的小菜,一杯杯地灌她。“嘿,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林源微微凑近了身子,一手指着她的鼻子,“有事求我?”
“求你?我好像没什么事要求你,不过想问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