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痛苦不堪,仿佛蚀心裂肝般弥漫全身,只能强抑满眼泪意,步履蹒跚地朝宫外走去,寂静而阴霾的夜格外凄凉,等步出皇宫,轰响的雷声漫天响起,划破夜的寂静,紫红色的闪电在空中闪耀,为黑夜照下一丝恐惧!转瞬豆大的雨从天袭来,让这黑夜更加凄凉。
耳畔只剩雨声,身子簌簌颤抖,泪在此刻滑出了眼眶,只是早已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泪抑或雨水……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此恨绵绵无绝期……”我拼命全力地嘶吼着,似乎只为与天相斗,斗它的雷声大还是我的悲痛深。
心头一阵痉挛,温柔的泪在我眼中,如同雨在这阴沉的天空里那样决堤般倾泻着,如汩汩流水,浑身早已湿透,脚步也越来越迟缓,脑里早已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思绪……只能如鬼魅般在黑夜暴雨中行走着……
漫天的晕眩朝我袭来,眼一眨一眨,我要死了吗?传说人会因悲伤过度而死去,是这种感觉吗?
心中的痛已经无法言明,此刻竟然有种轻松的感觉,真的就可以如此死去吗?真的可以摆脱纷繁的尘世了?原来死亡的感觉竟是如此解脱……真的是解脱……
可能是在雨水的淋漓之下,昏迷没多久便幽然转醒,夜依然是黑夜,天地间一片阒黑,只剩某些残光,雨却是越下越大。
整个人早已狼狈不堪,唯有心痛仿若雨滴般遍遍地敲着心扉,哆嗦着站起身朝漫无边际之处走去,我的路在哪儿?似乎已经没有路可以容我走,可怜蝼蚁尚且贪生,而我除了想死已经失去了任何念头!
雨中猛然冒出几个人,拿着麻布袋朝我头上一罩,转瞬便让人扛在了肩上,一路上准其默默,不挣扎也不反抗,心里自知想绑我的除了太子便是兰灵,死对我来说早已淡然,盘中餐也罢,什么都好,只要能让我痛快地死去亦不是坏事。
半晌后,他们终于放下我,扯开了布袋,兰灵那冷如冰的面容映入眼帘。
她神色黯然地遣走下人,眼眸尽露凶光,眦裂发指道:“在你走后不久他便追了出去,神情尽是担忧,根本无从顾及我,他喜欢上你了吧!竟然如此待我,本以为会安慰我,岂知竟是如此,所以我也四处派人找寻你,终于……”
心中微微震愕,孰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依我所知的冉闵根本不会顾虑到我的死活,要不然不会因为兰灵而如此待我,他根本就未曾将我放在心上。
我淡然垂眸,掩去了眼中蔓延的怆然和伤悲,道:“你抓我前来是想做什么?不让我离开是想将我秘密处死?还是加倍折磨?”
她苍白如雪的容颜,傲气凌人的目光中竟是朦胧,饱含不甘,怨怼冷笑道:“我要将你秘密献给太子,那样绝对是生不如死,只等他玩腻了就会将你……”
“杀了吃是吗!”我苦笑着接下她的话语,难以比拟的苦涩涌上心头,神情尽是疲惫与无奈,从穿越到这里开始就没有一天是安心的,时时刻刻高悬着的心一刻也没落下过,现在倒是坦然了,死亦何惧?
“不管你害不害怕我都会这样做,这也别怨我,只怪命该如此。我绝不会心慈手软!”她矛盾得微合着双目,心中仿佛也有丝侧然,但终究还是想置我于死地。
“我不会怪你,这都是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命如硝烟终有散去时,死有何难?我亦何惧?”我连眼帘也未抬起,只淡淡地回着。
她陡然睁眼,脸色凝重瞥了我一眼,朝门外吩咐道:“将她送去给太子,请太子好好招待她!不要让人发现了!太子一定会喜欢她!一定会!”
门外的人走了进来,将我再次装入布袋中,又放在大木箱里朝东宫运去,而我只是合眼思绪着她的话,冉闵真的有追出去吗?他真的有吗?就算有又怎么样,是他先负了我……我的明天注定是个无底洞,人仿佛站在深不见底的崖边,死亡已经在我的指尖缭过,只等我紧紧抓住纵身一跳,然后将一切结束!
木箱被打开了,我站起身,冷眼瞪着卧在床上的太子石邃,不卑不亢。
他冷眸瞬间掠过暴戾之色,双眼泛着骇人的寒光,尽是野兽般冰冷无情的视线,冷笑而咬牙切齿道:“你也会落在我手中?害我白白挨了三十大板,可恶的汉女,这仇若不报,本太子颜面何存?”
我冷眼瞅着他,并未言语,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一丝惧色浮现来辱没自己,连命都不要了,还会怕他腥残若恶鬼吗?
他脸色已经阴沉了下去,面孔满是狰狞与愤然,之后怒道:“不会是让兰妃割了舌头变哑巴了吧!害本太子卧床不起,还敢如此漠然,将她押来本太子面前瞧瞧!”
身边的人听命便将我押至床前,锐眼斜睨着石邃,仍是不发一言,他勉强站起身子,愤愤说道:“该死的汉女,说话,是不是真哑巴了?”
倏地抓住我的下巴,语气嫌恶道:“看你还能强撑到何时,总有一天也会叫你明白,你不过是如此而已,会让你乞求本王宽恕你的无礼,等本王想好怎么折磨你时,你就会知道何叫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