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将草儿放倒在地里,也不急着拢堆,让它摊在地里被太阳晒着。往往放倒的鲜草一天就晒干了水分,我再用铁齿靶子将草搂在一堆,用草捆草,拖到房头空地上码起来,码成草垛子,为防下雨雨水灌进草垛里,把草烂掉了,我总是用草盖草,将顶子盖得好好儿的。在草垛顶上再盖上大大的塑料布。我不得不如此爱护我的草。因为草是我今年唯一的经济来源。我的30多亩河滩地,只剩下这些草了。这些野草,是上帝看见我可怜,恩赐给我的生活资料。我巴望着它为我卖钱,买米买面,买油买盐呢。果然有人上门来了,要买我的草了。好象我是论捆卖的。当时卖多少钱一捆?现在记不清了。
可是有一天,村里的村长和支书来了,他们也看上了我的这一垛草。
村长说:老表(村长和支书就连乡党委书记都姓甄,都对我以老表相称),你屋头上这垛草不要卖了啊。村里食堂要了。
支书补充说:你把它挑到村食堂去,顶你的地租费。
我当然说好的。那敢说半个不字。那敢多问一点什么。我不知道那片地要多少钱一亩租金。
直到今天仍然糊涂。我比旧社会那些佃农还要傻气,人家起码还晓得一亩地一年交多少租子,我却不知道。我那时候真是傻冒到家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往村里送草,天天送,一担担送,没有人点数子,我也不知道找谁要个收条子,送多少是个夠?我也不知道送草的时间是应该折算工钱的。挑草是重体力活儿,每天送几担,好象送了10几天了,10块钱一个工日,那劳务费还一百多块呢!现在想起来,巳经晚了20多年了!
我真是太笨了!比老黄牛还笨!老黄牛还知道要吃草,要喝水。不给牠们吃饱,喝足,牠们就不给你拉犁,打也不干!
可是我,我就老老实实地干。直到把自己辛辛苦苦打的一点草送得所剩无多,才没有再送。
当时我还感谢村干部,认为他们没有要我现钱,用草顶地租,就是给我好多照顾了。
那是一笔冤枉账!地里的庄稼全遭了天灾!地主还要我什么地租?
那河滩地不能再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