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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VIP)

第二天清晨,瑞瑞被爷爷送回家。

“瑞瑞,什么事这么不开心?”爷爷见孙女从大清早就撅着嘴,一路跟着问。

“哼!”瑞瑞别过脸。

她不开心,很不开心,老妈出差了,老爸居然丢下她自己出去玩了,害得她要孤零零的借宿爷爷家。

“老爸!”她一回家,在客厅就气鼓鼓地大喊。

但是,房门都紧关着。

爸爸不会一夜都没有回来吧?

瑞瑞顿时开始紧张。

同班的小胖,就因为爸爸在外面另外有了个家,妈妈在和爸爸闹离婚,两个人天天打架,结果小胖被饿成了小瘦,还天天穿着脏兮兮的灰衣服上学。

从此以后,小胖老是吓唬她,瑞瑞的爸爸这么帅,迟早会被外面的坏女人拐走。

所以,老妈不在家,她要负起责任,要时刻盯着老爸,以免老爸犯错误呀。

“老爸!”瑞瑞推开爸爸房间的门,可是,发现空空如已。

顿时,她更慌了。

“爷爷,爷爷,老爸还没回家,快点打电话给他,让他快回来!”她急急奔去。

说她要上学不行,那就说瑞瑞生病了,反正,一定要让爸爸快快回家,以免爸爸被外面坏女人拐走了!

“这——”爷爷为难了。

万一这电话打过去,是其他女人接的怎么办?自己的儿子有多爱玩,他这做老爸心里的清楚,但是,他可不想伤害小孙女的心灵。

“爷爷不打,我来打!”瑞瑞拿起电话机,就想拨号。

大不了,她装得可怜一点,病恹恹一些。

“瑞瑞。”房间里,传来很小的一声呼喊。

但是瑞瑞耳尖,还是听到了。

妈妈?妈妈在家!

瑞瑞整个人都跳起来,兴奋得奔向房间。

一个星期不见,她想死妈妈了!

房门一向没锁,她蹦蹦跳跳闯进去:“老妈,我想——”

但是,坐在床上,衣裳有点凌乱的老妈,却举指和她做了一个“嘘”,轻声一点的动作。

瑞瑞奇怪下,定睛一看,妈妈后方的枕头上,大刺刺的趴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有型的右臂还搂着妈妈的腰,睡得很香甜。

“爸爸!”瑞瑞觉得高兴极了。

原来爸爸没有出去玩,而是和妈妈在一起呀!

瑞瑞正想上前,但是,被予问及时制止,她捂紧被子,“你爸还在睡,别碰他。”被单下的贺毅,一丝不挂,不能让女儿瞧见。

从女儿一进屋,浅眠的她,已经听到女儿的声音。

只是——

她得匆匆穿衣。

昨天晚上,上半夜都相安无事,后来——

睡糊涂了的她,习惯­性­地摸摸一旁,想替女儿盖被子,一不小心,把贺毅摸醒了。

结果——

后来,被吵醒的他,直接就翻身压上了她,把自己苏醒的男­性­,无预警地就进入她的温软深处,展开第二波蚀骨欢缠。

纠缠纠缠。

最后,两个人都来不及清理自己,就沉沉入睡。

一大早,被女儿的声音吵醒,匆忙穿衣的她发现,贺毅睡在她的枕头上,而她——

睡在他的臂弯。

“你爸爸昨天晚上很晚才睡,你别吵他。瑞瑞先出去和爷爷吃早饭,妈妈洗刷完以后,带你去培训班。”她把声音压得很低的交代。

“恩,明白!”瑞瑞好用力的点头。

瑞瑞轻手轻脚的出去,但是,没还未带上门,已经听到她扯着嗓子喊:“爷爷,爷爷,瑞瑞要有小弟弟了!!!”

音量高到估计整栋大厦都能听见了。

要有小弟弟了?

贺毅被惊醒,他也马上察觉到了,此时两个人的亲昵。

“咳,贺太太早。”他又露出痞笑,掩饰尴尬。

“恩,既然醒了,那就一起起床送瑞瑞去培训班吧。”她一脸平静,神情自若地下床,“待会儿我要直接去机场,开车不太方便!”

……

今天又是美术兴趣课,到了“童梦”艺术中心的时候,时间还有点早。

“陈老师,李老师,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妈妈!”在艺术中心,瑞瑞一遇见认识的老师们,就慎重其事的介绍,还多礼地鞠躬。

瑞瑞在这里上了好几年课程了,今年还有几个课程全部在这里,她是这个“童梦”艺术中心的明星学生,除了新晋的几个老师,其他老师们几乎都认识她。

“瑞瑞,你爸爸老师前几天已经见过了,长得很帅哦,你妈妈和老师们很熟悉,长得也超漂亮!”被打招呼的老师们一一回应她。

瑞瑞跺跺脚,这些老师们真笨,一点都不懂她在得意什么!

“瑞瑞,今天爸爸妈妈一起送你上课呀!”正在被打招呼的艺术中心接待员,也随口说了一句。

瑞瑞的眼睛一亮,“是呀是呀!”她拼命点头。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

“阿姨,你说我长得象爸爸,还是象妈妈呢?”瑞瑞兴致很高,坐在接待小姐的身边,一副准备长聊的样子。

反正,她的美术课上课时间还早着呢。

见孩子这么兴高采烈,接待小姐于是先瞧瞧她帅气的爸爸,再看看她美丽的妈妈:“瑞瑞象妈妈,也很象爸爸!”官方的语言,总是不会错的。

予问举腕看一下手表。

女儿的上课时间确实还早,但是,她去机场的时间却差不多了。

“阿毅,还有半个小时才开课,你在这陪瑞瑞吧,我先去机场了!”拖着很简单的行李箱,准备和女儿打声招呼,她转身就要离开。

但是,手腕被人抓住。

“我送你去吧!”

女儿逢人便介绍爸爸妈妈一起带她来上学,害得他们被人当成展览品在欣赏,让一向厚脸皮的他,也有点如坐针毡。

最主要的是,他逐渐开始意识到,瑞瑞比他想象的聪明与早熟,也许,他和予问的不合,多多少少有点影响到女儿的成长。

“贺先生,您尽管送贺太太去机场吧,瑞瑞让我们照顾就可以了!”即使很忙碌,招待小姐还是这样客气的说。

他今天心情这样好,她也不会打消他的热情。

“走吧。”她率先转身。

他跟上前。

坐在接待位上的瑞瑞,笑弯了眸,然后,她亮晶晶的眸,机灵的一转,趁接待小姐转身接待其他来咨询的家长之际,她偷偷地跟在爸爸妈妈身后……

他用遥控开了锁,正走到车旁的时候,她的高跟鞋卡在了水沟缝里,差点跌倒。

他急忙扶住她。

“小心!”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一道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径自打开一点车后座的车门,爬了进去。

她低头看了看“灾情”,颦了颦眉。

“有没有崴到脚?”他问她。

她的脚有点微微抽痛,高跟鞋一用力拉出来,发现鞋跟居然摇摇欲坠。“没有,我很好。”一点小痛而已,不值得一提。

但是,她的高跟鞋坏了。

“你穿这双鞋去香港不行,我载你去商场先买双鞋。”如果速度快一点应该还来得及赶上飞机。

“不用,我自己有准备。”她把皮箱打开,从里面取出另一双款式很不错的高跟鞋,“我习惯了到哪都穿一双鞋,备一双鞋,这样才不会出糗。”基本上她都把鞋备在自己车厢内,出差则会放一双在皮箱里。

他简直嫉妒死了,为什么她做事情永远这么有准备?

“贺太太,什么时候你能不独立、不坚强一点?”他觉得真是服了她了。

她凝向他。

“在职场上,你比男人更有本事,在生活里,你处处都会自己打理好,你不懂得撒娇、不懂得示弱,做你的男人,就好象做你的另一个儿女一样,真的没有一点成就感!”他说出心里话。

就象这种事情,他认识的女人们,脚不痛也会装痛,他说带她们去商场买鞋,个个乐意得快飞起来,哪象她,明明好象扭到了说自己不疼,甚至还解释给他听,自己出门都有另外备双鞋。

她这样坚强,男人在不在她身边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他肯说出来,代表,他愿意试着和她重新开始。

瑞瑞逐渐长大了,也许,他不该再这么任­性­。

她无声了。

因为,他说的事情,都是她办不到的事。

她不懂得撒娇、不懂得示弱,她爱一个人的方式,只会无时无刻不去思忖着事业和家庭上怎样去帮助他。

“好了,我们去机场了。”他替她打开车门,催她上车。

他知道,其实自己又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但是,要重新开始的话,不是他一个人的态度要改变,而她也得收敛她的利刺。

一路上,两个人都默默无语。

谁也没有注意到,趴在后座的地毯上,原本想偷听点大人们­肉­麻甜蜜的那个小小身影,正无聊得快打瞌睡。

机场到了。

“6号回来,对吗?”他终于打破沉默。

“恩。”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几点的飞机?”他又问。

“晚上八点。”

她特意挑了个时间段不错的航空,出租车很多,治安又不错。

“到时候我来接你。”丢下一句话,他踩下油门。

不用了。

她刚想张口拒绝,但是,想起他方才的话,顿时,发不出声音来。

……

他把车重新往艺术中心的方向开。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按下蓝牙耳键:

“您好,我是‘童梦’艺术中心的美术老师,请问您是贺瑞瑞小朋友的家长吗?她现在和您在一起吗?”才刚接起,手机里就传来急促的问声。

“我是贺瑞瑞的爸爸,我女儿不是在艺术中心吗?”他疑惑。

“我们到处找也找不到贺瑞瑞,您能马上来一下吗?”手机里的那道声音,都快急死了。

“行,我马上来!”他也急了,挂断电话,加大油门,狠狠得一路往下踩。

只是,电话里的那道焦急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熟?

卷二『变』

第一章

杜晓雯在点名准备上课的时候,发现贺瑞瑞小朋友又旷课了。

她打电话给接待处,“您好,请问贺瑞瑞有请假吗?”按照艺术中心的规定,如果小朋友不是病假的情况下,超过二节课没有到课,那么老师就得主动联系家长,寻找问题的根源。

如果问题在她们教师本身,必须寻找不足点,及时更正。

只是,这位贺瑞瑞小朋友,她好象一次也没有见过。

“瑞瑞?瑞瑞来了呀!签到本上都有她的名字了!”接待处的小姐马上回答。

随后,整个中心都陷入一片慌乱中。

明明已经被父母送到艺术中心的孩子,居然失踪了,如果出事了,艺术中心这要背负的责任该有多大。

匆匆的,她和接待小姐分工打电话。

接待小姐打给瑞瑞的妈妈,她打给瑞瑞的爸爸。

“糟糕,瑞瑞的妈妈手机关机了!”接待小姐急成一团。

她这边幸好——

“您好,我是‘童梦’艺术中心的美术老师……”幸好,她联系上了瑞瑞的爸爸,对方答应她马上赶过来。

十几分钟后。

“你好,我是贺瑞瑞的爸爸,请问我女儿——”匆忙赶过来的人,在她急忙转身中,声音凝住了,顿在她清丽的容颜上。

而她,整个人也错愣得呆住了。

贺瑞瑞,姓贺。

刚才太过焦急的心情,让她根本无瑕去注意,那道熟悉的磁­性­男声,是在她梦里回绕了多少年的嗓音。

而贺毅没料到,五年后会重新遇上她。

就在他下定决心,和贺太太重新开始的第二天。

“贺、贺瑞、瑞,我、我们找、找不到她——”重新见到他的心情太过冲击,杜晓雯都有点无法组织自己的语言。

他的意识也一阵错乱。

是她、是她,真的是她?!

他差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只不过——

“我女儿怎么会不见了?我明明把瑞瑞交给这位接待员小姐!”他心急如焚。

接待员面­色­早就如纸。

“贺先生,您别急,我们员工办事不周的地方,请您多担待!如果孩子在我们中心失踪,我们一定会负责任!”艺术中心的院长也闻讯赶到,一直在鞠躬道歉着。

负责?负责个屁啊!如果他女儿少一根头发,他们赔得起吗?!

他的脸­色­很差。

“贺……”本能想喊他的名字,但是,杜晓雯还是及时改口,“贺先生,瑞瑞平常有什么特别想去、你们家长不让去的地方吗?”

贺瑞瑞是他的女儿。

当年,她心碎离开他的原因。

“KFC?对,前几天她老嚷着想吃KFC,我不愿意带她去!这里最近的肯德基,我开车去看看!”他狂奔出门。

一想到瑞瑞可能会出事,他就急疯了。

“杜老师,你也快点跟去看看!”院长急忙推下僵杵在原地的杜晓雯。

一定得先找到瑞瑞!今天的美术课,应该是没法上了,可能得一个家长一个家长道歉了。

被院长用力推了一下,晓雯这才回过神来。

“贺先生,等等我!”她急忙追了出去。

上了车,轰踩了油门,急速切档,扭转方向的贺毅,听到她的叫喊,紧急刹车,急问,“有我女儿的消息?”

“咚”在他急刹车的同时,驾驶座的后椅背上,传来细碎的声音,还有——

“好痛!”刚睡醒的瑞瑞,迷迷糊糊的揉着额头,一边喊痛,一边坐了起来。

贺毅愣了下,杜晓雯也呆在他的车窗外。

“爸爸,痛!”她从车后座迈过来,直接就坐入他的怀里。

他迟疑地伸出手,愣愣地帮忙着揉揉女儿的额头,他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女儿是怎么凭空出现的?无论如何,他总算能安下心来。

“她没事吧?”车窗外的杜晓雯看到一张那么象他和予问组合的小脸蛋,露出微笑,和气地问。

“没、没事——”他僵着嗓回答。

除了在撒娇以外,一根头发也没掉。

“那好,我先去上课了。”杜晓雯努力维持着微笑,但是,在转身的时候,脚步却还是有些许的紊乱。

曾经以为,若­干­年后,就算再次相见,也能迎上前,笑问招呼:

好久不见,你现在好吗?

但是,原来,还是好难。

心,还是承载不住,那样的失落与痛楚。

她告诉自己,当年的决定是对的。

虽然才一眼,但是那个叫贺瑞瑞的小女孩,真的很可爱。

她做对了一件事情,让小女孩的父亲回到了她的身边。

可是,为什么,突然觉得,心好痛好痛。

身后,他抱着女儿,看着她的背影,一直一直。

回忆如潮。

※※※※※※※※※※※※※※

我走了,请你原谅我。

这是,最终,她发给C君道歉的短信。

没有婚礼了。

挣扎了一个月,她知道自己还是永远无法抗拒他。

贺毅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她知道,哭与笑还存在她的生活。

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当年,分手的时候那么决绝,午夜梦回的时候,哭得几乎断了肠的人,也是她。

她爱他,真的好爱。

她和贺毅决定私奔。

“这是我们将来的宝宝,有你的大眼睛,我的帅鼻子!”在海边,他们租了一间房子。

他们象夫妻一样,他出门找工作,她在家做可口的饭菜给他。

夜晚,有空的时候,他很无聊,还合成了一张他们未来宝宝的照片。

下定了决定,重新在一起的他们,如同热恋中的男女,真的好甜蜜。

“我和C君说清楚了,那你呢……”她用眼神问他。

他什么时候和予问说清楚?

他告诉她,她爱的和不爱的所有,都还在他的脑海。

他告诉她,这几年,他心心念念的人,都是她。

他告诉她,他和予问之间只是习惯彼此而已,没有爱。

他让她别嫁了,他相信,只要有爱,他们就会幸福。

这些,他和她都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去挣扎,去说服对方。

然后,他们双双决定,拔掉自己的手机卡。

夜晚,他们躺在一张床上,但是除了接吻,什么也没有做。

他承诺过,他会先解决予问的事情,然后,­干­­干­净净的和她在一起。

他决定,什么也不要了,公司全部都留给予问,这是他对予问的歉礼,也是他对爱情忠贞不渝的表现。

他为了杜晓雯,愿意重头再来,即使,只能做一个最普通的上班族,他也甘之如饴。

没有什么比自己爱的人,愿意回到他身边更重要。

“予问,很抱歉,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予问直接要求和晓雯说话。

接完电话的晓雯,面­色­苍白如纸。

“她说什么了?”他心疼,因为,晓雯又怎么会是予问的对手?

“她说……她怀孕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骤间苍白的­唇­,颤个不停。

贺毅也被轰得呆住了。

予问怀孕了?怎么可能!!!

是哪一次?去上海之前,他们的缠绵,还是,重遇晓雯被拒后,他心情郁卒下,在旅馆里拉起已经躺下的予问,几近疯狂地与她纠缠,在她体内发泄着因爱而生的挫折?

无论哪一次,他确实都是一图方便,在Gao潮来临时,没有任何措施就直接­射­在予问的体内。

而予问也从来没有吃避孕药的习惯。

他的面­色­,也渐渐发白。

不可能吧?不可能吧?他和予问欢爱没有任何措施,起码已经半年,现在,突然说有了?肯定是诡计!!!

“你们做过?……”下­唇­咬得几乎泛白,她忍着痛,问。

予问是故意的吧?骗人的吧?

不想骗她,没办法骗她。

“恩……”他无颜的点头。

“做、做了几次……”她的心颤的好厉害,以至于声音都开始发颤。

始终没有办法和C君走到这一步,因为,心里还有他,没有办法和其他男人发生进一步的关系。

但是,他呢?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来。

因为,是无数次,根本数不清楚。

有时候忙起来可以几天不做,有时候出差回来可以一夜做好几次,这个次数问题,该怎么计算?

他一个心虚的眼神,她就懂了,心碎的懂了。

男人和女人,对于贞­操­的观念,果然完全不同。

“你走吧,她有孩子了,你回到她身边吧!”捂着脸,她才能不让自己痛哭失声。

心好痛,无法呼吸的揪着痛。

他不让,拼命拼命保证,他会解决好这件事情。

但是,该怎么解决?

他说,他会说服予问把孩子打掉。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过那么几秒的犹豫。

就算他有这样的决心,但是,她呢?她问自己,他们能背着条人命,还快乐的在一起吗?只能,一辈子的良心不安吧。

因为爱,她不能让他成为残杀自己骨­肉­的罪人。

清晨,在他出门给她买早餐的时候,她消失了。

那天的早晨,风好大。

心,好绝望好绝望。

每走一步,她掉一滴泪。

她问自己。

为什么,她不能狠一点?为了他们的爱情,­干­脆去做一个坏女人?

而又为什么,他不能象她爱他那样的方式,纯洁对待他们的爱情?

第二章

赵士诚收到一个包裹。

挺大的一个箱子。

看诊结束后,他打开箱子,里面,是九件同款的那天他看中的伴娘礼服。

他看了一下快件单,上面署名:

宋予问。

他愣了一下。

很努力很努力去回想与这个名字匹配的那张脸,但是,怎么也忆不起来,只是:

“我、叫、宋、予、问,宋朝的宋,给予的予,问鼎江湖的问。”

他开始记住她的名字了。

婚纱照上,他穿得那件银灰­色­的西服,配着的那条黑的格子领带就是她的推荐。她的眼光很不错,她替他搭的几件衣服,都很衬他的风格。

原本,他想找个机会请她吃饭,算是答谢,哪知道——

看着那张寄件人地址和联系电话一片空白的快件单,他错愕。

就算他对人际关系比较迟钝,但是,这位宋小姐对他热忱的态度他不会看错,他以为,对方是很想和他交朋友。

难道,他想错了?可是刻意不留下地址和电话,不就代表着,不想和他有所联系?可是,为什么又要借这几套礼服给他?是在遵守承诺?

“晓雯,你有那位宋小姐的电话吗?”他迈进厨房,特意询问正在替他准备晚饭的未婚妻。

“哪位宋小姐?”他的未婚妻一边炒着菜,一边细声问。

“宋予问。”他再确定一下,看了一眼快件单上的名字,回答。

她拿着勺的手,僵住了。

“你……找她什么事?”她僵僵地问,不敢回头。

“那天我不是说她穿得那套伴娘礼服挺好看吗?今天她把衣服寄过来了。”衣服象全新的,而且叠得工工整整,看得出来找专门的洗衣店洗涤过。

“士诚。”她关了煤气,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我能不用这几套衣服吗?”

她知道,他喜欢,但是,她不喜欢,真的很不喜欢。

一听到宋予问三个字,她整个人感觉象有条冰冷的蛇,绕在她的脖颈,绕得她快窒息。

关于过去的一切种种,幸福的、伤怀的、灼人的,她都不想再回忆。

那会让她——

剜心般的疼痛。

“你不喜欢?当然可以。”赵士诚没有多想就回答。

她是新娘,婚礼当然得按照她的意思。

但是。

“我们得把衣服还给宋小姐,然后请她吃饭。”即使他不善于交际,但是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

她却沉默了。

“我……没有她的电话号码……”其实,她在撒谎。

艺术中心有他们夫妻的联系号码。

只是,既然宋予问都不愿主动和她联系,她又何必打扰他们?

赵士诚为难了,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

这几天,他都失眠。

总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扳,发呆到天亮。

重遇以后,才发现,他的心里还有杜晓雯。

她消失的那天早上,他象疯了一样,到处找、满世界的找。

却始终没有她的踪迹。

而另一股力量,出动了很多人,也在全城寻找着他。

“你在胡闹什么?老婆是你自己挑的,予问的肚子是你自己搞大的,你现在说不结婚?混帐!”花了很多财力和人力,终于在婚礼第二天找到他的贺兰女士,一见面就给他一个重重的巴掌。

贺兰女士是个控制欲很强的母亲,她不仅控制自己的丈夫,不许他­干­这、不许他­干­那,把丈夫指挥得象个傀儡一样,而且,她同样非常喜欢控制自己的儿子。

从小到大,他要做任何什么事情,贺兰女士都要求必须得到她的同意。

偏偏他­性­子逆,根本不象爸爸那么好说话,于是,他和贺兰女士很多时候象敌人一样,关系恶劣,非常敌对。

只是,即使平时怎么针锋相对,这却是贺兰女士第一次动手打他。

而且,打得这么用力。

“我告诉你,你这辈子让我看得最顺眼的事情,就是挑了宋予问这个媳­妇­,这个儿媳­妇­我认定了,外面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休想过我这一关!”贺兰女士怒颜以对。

乱七八糟的女人?她没见过晓雯,又怎么能说她乱七八糟?

他愤愤不平的和母亲对峙着。

但是,心中的悲愤却形容不出来。

为什么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苦苦坚持自己的爱情?晓雯的再一次消失,让他心灰意冷。

“把他抓起来,这个婚,不结他也得结!”贺兰女士对她雇得手下下命令。

就算砍掉儿子的手,她也得让他在结婚证书上签字!

“不用你绑!”他怒目。

然后,冷声,“我自己走!”

宋予问耍尽了心机,一定要嫁给他,是吗?那好,从此冷漠、从此疏远,从此敌对,从此互相折磨,他的婚姻,就是一个游戏的开始!

……

予问独自站在机场的门口,等人。

一辆又一辆出租车自她身边慢慢驰过,她都一一摇手。

贺毅说过,他要来接她。

今晚的月,隐隐在云间流动,身边的旅客,来来往往,这个城市在夜幕下,一如往常的忙碌着、繁华着、浮躁着。

结婚的头两年,一个屋檐下,贺毅从来不和她说一句话,他从不踏进她和瑞瑞的卧房,也不许她迈入一步他的专属领域。

他总是很晚才回来,甚至常常夜不归宿,连瑞瑞刚生下来,他碰都不碰一下女儿。

他从不正眼瞧她一眼,他的生活,不是加班就是玩女人。

那两年,她曾经,一次又一次在想,这是她要的婚姻吗?

但是,这一切都是自己逼来的,披荆斩棘,也只能独自往前走。

她做任何事情,从不后悔。

一辆悍马车,在车流中一下就切在她面前,“美女,载你一程吧。”一张帅气的脸探出车窗,很流氓地痞痞对她吹口哨。

“贺先生,你很无聊!”不用他下车,她已经面无表情地径自打开车后厢,把自己抱着的行李箱一一利落地扔进去。

“在香港有什么收获?”她上车后,他切档,利落的将车后退几步,然后姿态漂亮地游入车队。

“除了陈太签不下来,董太太和王太太两位已经和我签约了,至于季太太她们,我还在努力中。”她和他汇报工作。

“你厉害!”他翘起大拇指。

“没什么,这个进度让我自己倒不太满意。”她淡淡道。

她勉强只给自己打个及格分。

“我也很不满意!”他白她一眼,故作郁闷,“我、刚、才、是、问、你,在香港有没有大采购?都买了些什么!”真是个不懂情趣的女人,谁和她谈工作了?!

她笑了一下,“给瑞瑞买了好几套衣服,给你买了一件薄外套。”

这个回答才象样嘛!

“瑞瑞呢?她怎么没来接我?我很想她。”不见女儿的身影,她问。

“幼稚园组织了寒假活动,家长自驾游去台州摘橘子,我叫我老爸跟队陪她去。一大一小的,我怕他们太累,叫他们在那边住一晚再回来。”他告诉她女儿行踪。

“哦,那起码要明天中午才能见到她。”她有点失望。

“贺太太,我们二人世界不好吗?”他没好气地望着她。

他特意不陪女儿去摘橘子,留下来接她机,她居然还敢给他露出这么失望的表情!

予问愣住。

两个人一回屋,他蹲下,在她来不及惊呼间,张臂抱起她进卧房。

“阿毅,我还没洗澡——”明白了他的意图,她微微挣扎。

蓦地,两片狂野的­唇­瓣,已经覆住了她正微启的­唇­。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虽然这三年里,两个人一直在固定的时间保有固定的Xing爱生活。

但是,他很少吻她。

少到,她几乎都忘记了上一次两个人接吻,是几时。

他捧起她­精­致的下巴,再度吻她,她的舌纠住他的舌。

吻得两个人都快喘不过起气了,他徵微松开她,然后,沿着她的脖颈吻下来,吻上她的锁骨与衣领的交界。

被吻的予问,整个人茫然然的,他的指在她胸游移时,刺激得她全身起了一阵又一阵不自然的哆嗦。

她不想阻止。

她抬手,让他很顺利地脱掉了她的毛衣,然后,她的裤子连着他的衣,也被一同踢下了床。

她攀着他,断断续续地喘息。

“阿毅”她快喘不过气了。

但是,他才不管她受不受得住……

……

整个房间,就象天摇地动。

……

事后。

他终于没了力气地自她身上翻过来,靠在枕头上,慢慢调整呼吸。

“瑞瑞不在,晚上我在这睡。”他主动提出。

“恩。”抓着被子盖住彼此一丝不挂的身,她的身,她的鼻息里,都还是他的味道。

他也同样,身上都是她淡雅的香水。

呼吸慢慢平稳,沉默了一会儿,她想了一下,终于还是问:

“今天,你很……失控。”

粗猛力道,一再爆发的身体张力,让彼此都一次又一次攀向无以伦比的Gao潮。

他们很久没有做的这么激烈了。

“恩,想你了。”他随口说。

这回答让她很震撼……

“今天,还不到15号……”所以,他这是提早纳公粮?

她勉强着,让自己拉回心智,保持冷静。

但是。

“取消了吧,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他想也不想就回答。

就算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他也想做个好爸爸。

第三章

贺毅说,既然瑞瑞对美术没什么兴趣,那么就不要强逼她。

她回答,好,我考虑一下,先让瑞瑞上几节课再说。

当时,他的表情,难得变得深沉下来,最终,他还是选择什么也没说。

其实,瑞瑞继承了他的天分,在­色­彩方面非常敏锐,有一双很会画画的巧手,但是,瑞瑞画的画常常天马行空一样,不拘一格,之前的那位美术老师不很欣赏,于是常常会问:“瑞瑞,你画的到底是什么呀?怎么一点都不象呢?”

后来,瑞瑞就渐渐不爱画画了。

“瑞瑞,画得像,并不是绘画艺术最终的目的,你不要想太多,心里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画笔在你的手上,你要学会的是如果控制它、征服它,而不是被它吓倒。”

她宋予问的女儿,怎么能不战而败?

“好吧,我再试一下。”已经旷了两节美术课的瑞瑞,终于点头。

“好,如果你学完这个学期,对画画还是没有兴趣,妈妈不强迫你。”这是她起码的坚持。

“一言为定。”瑞瑞和她勾手指。

“一言为定。”她在接待处签下女儿的名字。

才刚一转身,予问就僵住了。

因为,杜晓雯正抱着教材,步伐轻盈地迈入艺术中心。

她见到她,也同样,愣了一下,但是,显然,杜晓雯已经有心理准备,她露出客气的笑容:“宋小姐,您好,我是美术班的杜老师。”

一副大家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你好,杜老师。”予问也客气的淡淡点头。

这样大家都装不认识,也许更好。

“瑞瑞,进去吧。”她推推女儿。

怪不得贺毅一提去美术课,神情就这么古怪,原来,他们早就见过面了。

有些孽缘,真是挡都挡不住。

予问的心房说不出的滋味。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静观其变,先相信贺毅是真的准备认真和她重新开始。

“老妈,你要在门口等我哦,不许自己偷跑了!”瑞瑞一步一个回头。

好象去上美术课,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知道了。”她静默点头。

女儿在上课,她哪一次乱跑了?

她在美术教室门口,站了一会儿。

“小朋友们,这个象电话线一样,一圈一圈,卷起来卷起来是什么呢?”杜晓雯往黑扳上涂鸦出优美的一笔。

小朋友们开始唧唧喳喳猜测着。

瑞瑞把手举得老高。

“家豪小朋友你来回答!”

“圈圈!”

“家豪小朋友你回答的很好,但是,再想一下哦!”

瑞瑞把手举得更高了。

转过脸,晓雯淡淡一笑,“瑞瑞小朋友,你来回答!”

“螺旋线!”瑞瑞马上回答。

“瑞瑞小朋友好­棒­!”她惊讶,拍拍手。

……

“接着,哪位小朋友能告诉老师,你们画里的小秘密呢?”

予问站在教室外,心情复杂得瞧着教室内瑞瑞又在积极举手,与台上的杜晓雯一直在互动频频。

晓雯真的成熟很多,以前,她连上个台都不敢,哪象现在一样,能这么生动的和孩子们互动。

果然,岁月是最好的老师。

五年的时间,确实能改变一个人,她那个曾经敏感又带点内向的好朋友,长大了、成熟了。

看一下手表,离下课的时候,还有半个小时,予问在家长休息区坐下,然后拿出包里的上网笔电,Сhā上无线上网卡,开始处理公事。

其实,她没有三头六臂,她只是很会合理运用时间。她开始打电话:“黄太您好,我是问毅的宋予问……关于玫兰服饰的宣传片,我写好了广告策划案,已经发到您的信箱上了,您看完的话,有什么建议给我个答复行吗?”她的­性­格,不错过任何商机。

不料,对方比她还痛快。

“当面谈?我现在不在公司,我在‘童梦’艺术中心……”她回答。

她喜欢和痛快的人谈生意,这样合作起来,无比愉快。

“您也在这一带?正好很空?……行啊,你来,我详细讲给您听!”

果然,五分钟不到,黄太太就出现了。

玫兰服饰的黄太太,长得很漂亮,衣着打扮更是年轻,但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即使保养得再好,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宋小姐,你说我们俩有缘分不?我刚把我小儿子送到早教中心,你就来电话了!”一进艺术中心,黄太太爽朗的笑声就溢满整室。

黄太太已育有两女,听说,一年前,黄太太又给黄先生添了一个新丁,被征收了上百万的计划生育社会抚养费。

“黄太太不参加早教中心的亲子互动吗?”她笑问。

黄太太很害怕地摇摆手,“算了吧,那些爬爬爬的活,实在不适合我这些老骨头,我只负责送宝宝过去,让保姆进去陪着呢!”

她笑容更深了。

养育一个孩子不容易,当年她陪着瑞瑞又学爬又学唱,确实比谈笔大买卖还费劲

“黄太太,来,这里坐,我把我写的策划案一些概念讲给您听。”那件事情以后,她就和黄太太曾经见过一面,两个人一见如故,非常聊得来。

“行啊,我听不懂的地方你多教教我,省得我家老不休的又抱怨我没文化!”黄太太笑盈盈地坐下。

两个女人,在艺术中心的家长休息区,就这样完全不搭的环境,开始谈起公事。

予问很有条理的开始给黄太太讲解。

这么多年来,问毅的发展很迅速,但是,对于大客户的策划案,全部是她亲自在抓刀,她不敢怠懈。

不知不觉,二十几分钟过去了,教室里开始传来喧哗声。

她的瑞瑞要下课了。

但是,她还有一点点没讲完——

“黄太太,这样好吗?我女儿接下还有一堂课,我们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再聊行吗?”离下节课还有十分钟,她的瑞瑞要人陪,她已经连着出差十几天,如果再为了公事将女儿置之不理,肯定瑞瑞会小嘴撅到天边去。

“行!”黄太太很爽快。

瑞瑞一出来,就快乐地嚷嚷,“老妈,我要学!我要跟着杜老师继续学画画!”

予问的笑容,僵硬不自然了几秒。

因为,在见到杜晓雯的那一刹那,她原本打算帮女儿转院。

“好啊!”她温浅的笑容恢复如常。

只要女儿喜爱的事物,她从来不打消她的积极­性­,当然,除了生个小弟弟那件事情。

“你女儿长得真可爱!”黄太太笑容可掬,“五官长得不太象你,是不是象她爸爸多一点?”

“是啊,象她爸爸多一点。”她点头承认。

收拾完了教具的杜晓雯从教室里步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

她一垂眸,转身就走。

“都说女儿长得象爸爸,宋小姐,你再生个儿子肯定就长得象你了!”

“一个孩子都­操­心怕了,目前我们没生第二个孩子的计划呢!”她摸摸瑞瑞的头,这句话,其实,她是讲给女儿听。

哼。

很聪明的瑞瑞,果然懂了,但是,不爱听。

“杜老师,等等,先别走,瑞瑞有张画,给你看看!”于是,瑞瑞装聋作哑,借故跑开了。

黄太太笑了,和予问一样,目光追着瑞瑞的小身影。

那停驻下步伐的清韵身影,转过来秀致的脸孔时,让黄太太整个人一愕,紧接着,双目燃起熊熊烈火。

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之间,黄太太一个箭步上前,很重的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杜晓雯,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

这巴掌极重,打得杜晓雯耳朵嗡嗡响,秀颊更是迅速起红。

杜晓雯整个人都被打蒙了,但是,看清楚来者以后,她的脸­色­迅速苍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予问怔住了,艺术中心里很多来接孩子下课的家长还有其他教师,也都收住了步伐。

“教师?”黄太太看着她的员工牌,用刻薄的语气讽刺,“你这种人也配当教师?再当下去,这个中心里来送孩子上课的男家长,都被你这张故作清纯的脸蛋勾引光了!”

杜晓雯的脸­色­已经苍白到毫无血­色­。

转过身,她就想逃,但是紧接着一个很重的巴掌,又甩向了她另一边脸颊,把她打在地上。

“你今天被老娘撞见了,就别想那么容易就逃!”黄太太用力骑在了她身上,抓着她的手不放,很恨地道。

杜晓雯死咬着下­唇­,眸底已经起了点点水雾,但是,黄太太不放过她,向所有人嚷嚷,“这个中心里所有的家长,我告诉你们,你们这里的这个叫杜晓雯的教师,是我老公在广州包养了三年的情­妇­,是个极其不要脸的小三!”

杜晓雯被黄太太压得,无法挣脱的她,脸­色­开始一阵红一阵白。

而且,黄太太甚至动手动脚,想脱她的衣服,极其泼辣,“我把你这狐狸­精­脱光了,让大家瞧瞧你狐狸的尾巴!”

杜晓雯又羞又辱又害怕下,不敢出声求救,却挣扎到几欲崩溃状态。

在黄太太毫不客气的撕扯下,杜晓雯的胸衣都快曝露了,予问匆匆反应过来,急忙抓住黄太太的手,不让她乱来,“黄太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杜晓雯是别人的情­妇­?以她对杜晓雯那保守­性­子的认识,真是打死她,予问也不敢相信。

但是,黄太太冷凝着身下的人,­唇­齿间冷笑;“没认错,就是她!这个把我老公迷晕了头,害得我差点家破人亡的狐狸­精­,化成灰我都认识!”

第四章

“童梦”艺术中心楼下的宝马车内,坐着两个女人。

驾驶座上的那位,妆容­精­致,气度优雅,身上散发着淡淡迷人的香水味。

副驾驶座的人不施粉黛,衣裳皱褶变形甚至有点撕痕,白皙清秀的脸上,此时有多条狼狈的抓痕。

“刚才……谢谢你……”现在整个人还在发抖中的杜晓雯,把下­唇­几乎都咬得破皮了,终于还是道谢。

谢谢她出手救了她,而且,还送她回家。

她这一生中,最难堪的这一幕,被自己最想保有尊严的人面前,居然亲眼目睹。

“不客气。”予问靠向椅背,发动轿车,淡淡道。

刚才,她丢了一笔大生意。

当时,黄太太又去狂打着、狠撕着杜晓雯死捂着的衣服,谁都看得出来,黄太太那副架势根本不是唬人而已。

黄太太是真的想把杜晓雯脱光了扔在大厅,让大家鉴赏。

“黄太太,她是我朋友,算卖我个面子,别把事情闹大,行吗?”予问是唯一在出面阻挠的人。

而其他的人,都在漠然的围观中偷偷得获得快感吧。

“她是你朋友?这狐狸­精­是你朋友?”黄太太的眸顿时变得锐利无比。

予问知道,自己现在松手还来得及。

“黄太太,大家认识一场,请您卖我一个面子,您是有身份的人,事情闹大的话,对您和您的先生都不太好!”明知道对自己不利,但是,和杜晓雯毕竟相识一场,她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好好好!你让我卖你一个面子?”黄太太的眸,极冷极寒,“宋小姐,桌上的那份还没签字的合约和卖你的这个面子,你要选哪个?”

结果,她选了面子。

“对不起,害你丢了一笔生意。”杜晓雯吸了吸鼻子,扭着头,不让予问看见,她眼眶里强忍的泪水。

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可怕了。

在广州的时候,她也被黄太太打过一次,但是,至少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

予问没有回头,但是,一边开车一边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我之前只见过黄太太一面,但是,一直觉得她是个挺不容易的女人。”打了方向灯,按照杜晓雯给的地址,予问向右转:“黄太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20岁,小女儿也有16岁了,她有两次剖腹产史、做过一次卵巢囊肿手术,医生说过,如果再生产的话,很有子­宮­破裂的危险­性­。但是,这种情况下,一年前,她还是冒着危险,不顾对自己身体有多伤,生下了小儿子。”

“黄先生不是个太体贴的男人,有子万事足,虽然很有满足感,但也只是表面一句话而已,代替不了女人的心酸。小儿子生下来以后,黄太太身体差了很多,而且,也无法得到两个女儿的谅解。她的大女儿已经在上大学,现在要被同学耻笑有个在吃­奶­的弟弟,丢脸到连暑假也不想回家,而小女儿更激进,已经恼怒到一年多不愿意喊一声妈妈。晓雯,你说,她做这些蠢事,是为了什么?”她用很冷静地声音反问她。

杜晓雯紧咬着­唇­,始终沉默着。

“能让一个女人连命和面子都不要了,除了家庭两字,还有什么?!”予问给出答案。

掌中的纸巾,被杜晓雯用力揪成了一团。

“黄太太和黄先生刚结婚的时候,他们什么也没有,起初他们靠替人做裁缝为生,黄太太背上背着女儿,缝纫机从早踩到晚,累得手和脚都麻了也不愿歇一下,后来,他们环境稍微好了一点,慢慢有了很小的制衣厂,那时候的黄太太,既是老板娘同样也是工厂女工,省吃俭用一心为黄先生盘算着,以至于到现在还是保有着不敢乱花钱的习惯。”把这些听到的事情,她讲给杜晓雯听。

“刚才听黄太太说,黄先生曾经在广州买了一栋豪宅给你?”予问问。

杜晓雯低着头,不语。

“而且,他还因为你有了身孕,所以回家甚至动手打了黄太太,想逼她离婚?”予问又问。

杜晓雯还是一副回答不出来的样子。

予问明白了,她斩钉截铁,“如果黄太太说得都是真的,晓雯,我一点也不同情你。”如果她是黄太太,她也会很想把杜晓雯脱光了扔在大庭广众来泄恨!

黄太太的这些经历,光听着,就让予问的心房也极不舒服。

“晓雯,也许黄先生现在真的很有钱,但是,男人的财富不是一夜之间就暴涨的,这些财富是积累在女人的青春、汗水和眼泪上!”现在,她生气到真不想再载她,就这样把她放在路边算了!

良久,良久。

杜晓雯才用很轻的声音回答,“不是为钱……”

“不是为钱,那是为感情?”予问嗤之以鼻。

黄先生都已经四十好几,样子也不帅,能力也没特强,发家靠得只是技术和运气而已,她就看不出来有什么能吸引杜晓雯的地方。

“我的家境是没有你这么好,但是,我不缺钱,也不卖自己。”因为觉得被羞辱,杜晓雯把下­唇­都咬出了印子。

她的爸爸也是做生意的,虽然不象予问和贺毅家那么富有,但是,只要她开口,绝对不会让她苦着。

“杜晓雯,那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宋予问居然问她,为什么!

※※※※※※※※※※※※※※

那天清晨,杜晓雯把自己消失了。

离开自己爱的男人,成全另一个人的人生,离开了贺毅,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又能去哪。

留在这个城市里,不能。

她怕,贺毅会找到她。

回上海,是不可能。

C君不会原谅她,而她,也同样无颜也不愿。

在街上游荡了很久很久之后,最后,她在火车站,浑浑噩噩的上了一辆列车。

那辆车,要到哪里,她不知道,也不关心。

只要,能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心痛到窒碎的城市,就可以。

她的手里,捏着一张软卧的票。

那个包厢里,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当时的她,根本没有去注意对方的模样是扁是圆。

她秀致的容颜,让男人的眼,一亮。

一路上,她就搂着膝,窝在下铺,眼泪一直不停的流。

对铺的中年男人,拼命找话题和她聊着,她不响应,只是哭。

于是,那个男人假装着对她关心不已,问她是不是失恋了,问她是不是被男朋友抛弃了,她无法回答,因为,心太痛。

夜深了,包厢里另外两张铺位,依然空着。

男人见她哭累了,给她喝了一杯水。

她没多想,喝了那杯水,发现,自己的嘴­唇­很麻,连手指也麻了。

接着,腰就被人紧紧箍住,衣服被无情的脱掉,中年男人压在她身上。

救命、救命。

但是,她无法挣扎,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意识到将快要发生什么时,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一股撕裂的疼痛后,男人气喘吁吁着,极乐极乐地在她身上抽(搐)闷吟不已。

火车停靠着,发泄完了(兽)欲的男人逃下了车。

而她,连手指也不能动弹一下,麻麻地躺在脏兮兮的火车卧铺里,被一个连面容也不知道的陌生男人,夺走了她为最爱的男人保留了很多年,却始终没有来得及送出的(童)贞。

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为什么要遭遇这样非人的侮辱?她做错了什么?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有惧高症不能坐飞机的黄先生,就是在那时候,在另一个城市去广州谈生意的同一班列车,捏着同一个包厢的票,上了车。

他替她报了警。

他帮她东奔西跑。

几天后,黄先生对她说,自己很爱他的老婆,但是老夫老妻的生活,让他对妻子欲望已经不大,而他又常年在广州做生意,需要一个女人解决他的生理需要,问她愿不愿意做他的情人。

那时候的她,考虑了几分钟后,点了头。

即使,黄先生是扁是圆,照样对她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她很想知道,男人为什么心里住着一个女人,身体却可以分给另一个女人?他们的心理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这世界上没有纯洁的爱情,那么,她还在坚持什么?为什么,不­干­脆去做一个坏女人?!

※※※※※※※※※※※※※※

故事讲完了,宋予问整个人都愕住了。

杜晓雯的家也到了。

“还是谢谢你今天救了我,虽然,也许,你只是在别人的悲剧中体味自己的幸福而已。”头也不回,杜晓雯下了车。

第五章

曾经有三年的时间,她都象只是活在自己的躯壳里。

外面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她住在黄先生给的金屋里,但是这个屋子里却没有一个角落能让她有存在感。

每天晚上,灯一关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特别特别的黑暗,没有一丝亮光。

那让她,很害怕很害怕。

她从来不笑,因为,心中没有快乐,她也流不出眼泪,因为,一个人的世界眼泪一文不值。

黄先生很忙,温州广州两地跑,他的老婆盯得紧的时候,一个月甚至只能来几天而已。

而那几天,她更沉默。

她孤独,她很少对人开口说话,总是整天整天的画画,只有专注在­色­彩的世界,她才会觉得有一点点灿烂。

她的画技突飞猛进,她笔下的世界七彩斑斓,但是,她现实的生活,却无比灰暗。

她渴望温情,如同浮萍找不到根。

她向往自由,但是,她被这个世界搁浅在门外。

她的世界没有春夏与秋冬,三年的光­阴­一逝而过,直到某一天,她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

……

清晨,杜晓雯惊醒过来。

楼下喧喧扰扰。

床畔旁的位置,早就变凉,但是,不会带给她任何心慌。

穿着宽大到盖膝的男式衬衣,她轻步走到楼梯口,就着拦杆,探向楼下。

昨天晚上,一个人在家,极其害怕,一闭上眼,总是会见到黄太太想把她撕咬成粉碎的样子,还有,予问的那些话。

她承认,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去想象过黄太太的心情,她看到的事物都太表面。

因为这个世界抛弃了她,所以,她也抛弃了自己。

她错了。

现在改正,还来得及吗?

突然,很想很想见士诚。

她来找他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对普通人来说,也许只是夜生活的刚刚开始,但是,她的未婚夫早就入睡。

他来开门的时候,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取下了隐形眼镜的他,近视有点厉害。

“怎么这么晚?”他揉揉眼睛,晕暗的光线下,没有注意到她的脸上突兀着几条红痕。

她吸了吸气,“今晚,我能睡在这里吗?”离结婚只有一个月了,他们的新居装潢也快完毕了。

他呐了一下,微微有点朦胧的视线已经瞧见她有个简小的行李袋。

他终于回答,“好吧……”怎么突然要住过来?但是,如果他问出来,好象有点显得太不识趣。

“进来。”他让开身子,让她进来。

……

昨天晚上,她没有回家,和他一起睡得觉。

其实,真的只是“睡觉”而已,没有任何引申的涵义。

他的生活太­干­净,既然她以前没有留宿过,那么住处又怎么会存在避孕套这种东西的踪影?而他的人生计划,新居刚装修完,避免甲醛和苯的污染,一年后再备孕比较适合。

他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万全的准备,就不会乱来。

再说,在工作的诊所内,做男女之事,即使是楼下楼下,保守的他,也觉得不自在。

……

诊所外面虽然站满了人,但是,里面还没有开门,士诚正在检查着新到的药物质量。

中草药的保质期不象西药那样可以注明日期,药材的­性­质及储存条件都极其重要,如果一旦受潮或者受湿就会变质,霉变的中草药,不但不能治病,反而会加重病况。

现在不良的药商太多,而他做事一向很严谨,对每一个小生命,都极其负责。

杜晓雯靠在扶梯上,凝视着认真工作的赵士诚。

她的心中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定。

她磕磕碰碰,一直在寻找一个能认真对待感情的男人。

他不需要太多的甜言与蜜语,只要,他的眼里只有她。

现在,她终于找到了,对吗?心里,应该有着淡淡的幸福感才对,但是,为什么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另一道帅气的身影,他紧张着女儿四处奔跑的样子,让她的心房,涌起一股好酸好涩的感觉。

……

贺太太的脾气相当火爆。

她好象遇见了不痛快的事,而显然,让她不痛快的人,好象是他。

虽然,他觉得莫名奇妙。

“贺毅,说了多少次了,袜子不要乱丢!”

哪有说多少次?明明他一向都是如此,以前她都直接视若无睹,一声不吭的呀。

“贺毅,淋浴的时候要拉上玻璃门,别弄得整个浴室湿答答!”

瞧瞧瞧,又来了。

而且,语气比之前更燥了!

“贺毅,不要穿着小裤衩在家里走来走去,就算身材再好,你也不是卖­肉­的!”

他穿着三角裤从房间里出来喝口水,也要被骂。

“贺毅,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回房去!”她狠戾。

他只是比较早回家,在她和女儿面前晃来晃去,就被她象溜狗一样在训?

关系才稍微好转一点,她这是把他当什么了呀?

“贺太太,我是你养的狗吗?”于是,他也不爽了。

她今天特别情绪化的眼神分明在写着,你们男人真讨厌、真恶心!

“贺太太,晚上把瑞瑞哄睡后,到我房间里,我们好好沟通一下!”他皮笑­肉­不笑,凉凉道。

其实,心房不确定的七上八下。

他哪惹她不爽了?是因为今天美术课,她也见到杜晓雯了?但是,他既然下定决心把一切都成为过去,她这样对他呼呼喝喝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什么也不知道的瑞瑞,在旁见着如此“和谐”的父母,一直偷笑。

十点多,瑞瑞睡得很熟了,她终于到他的房间。

她一进屋,就被从后面抱住,深吻纠缠。

僵了一下,最终,她还是选择搂上他的脖子,回吻他。

“贺太太,你真把自己当女王了?”两个人吻得气喘吁吁,松开她,他又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顿时,她抿了­唇­。

“看来,我们真的需要好好沟通下!”他故作恍然大悟。

于是,他又把她一把勾了过来,给了她一计教人完全脸红心跳的热吻。

身后就是大床,一切理所当然,凌乱的被单下,肢体纠缠,温度持续在攀升。

但是。

“我不想和你做!”

她突然情绪很烦躁地坐了起来。

想逗弄她,反而撩拨了自己的他,难耐地挑眉。

在这当口喊停,她想活活整死他吗?

“贺太太,你今天是怎么了?我哪惹你不满,让你完全不想让我上?”

予问凝着他。

杜晓雯的事,她绝对不能和他说!

不然,他会疯的。

她是女人,所以,她自私。

“不想让我上,那么,你来上我,怎么样?”他痞痞开玩笑道。

贺太太今晚一直情绪烦躁到在无理取闹,是工作压力太大,还是……

另一个设想,贺毅除非是脑残了,才会主动去问。

被这样一挑衅,在他完全意料外,她居然很­干­脆地反身压倒他,长腿一跨,倏地容纳了他的灼热。

他的表情错愕了几秒以后,低低笑开,“贺太太,那么,祝你嫖得开心!”

态度完全的配合。

哪知道,她(夹)紧腿,只是一个很深的迎向,他低哼,丢脸地(呻)吟了出声。

该死,这女人简直太适合做女王了!

他才刚发点声音出来,就被狠狠地咬破了嘴皮,不许他享乐。

“贺太太,你是SM女王吗?”他哇哇大叫。

被白了一眼以后,紧接着,深沉密实的频率下,他继续完全被当成发泄情绪的物体。

她的态度太嚣张,他该不满的。

但是。

他该死的爽。

有多久了?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两个人斗嘴,她斗不过他的时候,也常常会耍此贱招,让他彻底屈服。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自在感觉,好象全回来了。

……

凌乱的被单。

她只歇息了一下,就起床开始穿衣,准备回房。

“贺太太,我也需要人疼得,好不好?!”他拉住她,没好气。

瑞瑞都睡着了,不能陪他一下?

她愣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垂眸道歉:

“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很想扁人,所以,他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今天,和杜晓雯分开以后,她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她和杜晓雯曾经的友情,他和杜晓雯曾经的相爱,还有婚礼那天自己的咄咄相逼,心情就很恶劣。

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

故事里的坏心女配角千方百计得到男主角之后,三个人都没有办法得到幸福,果然,是对的。

为了一口气,为了所谓的尊严,她害惨了一个人。

只是。

既然选好了这条路,单为了女儿,她也不会轻易说后悔两个字。

……

所以,他真的是哪里惹她不爽了?

他愣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整个过程,她很失控,报复­性­的又啃又咬,非常的火热,原来真的不仅仅只是“女王”而已。

想了一下,她拂下他的手,选择,“不关你的事,公事而已。”

头也不回,走出了房。

她问了自己心底一次又一次,最终的选择,其实,她和黄太太又有什么区别?

……

贺毅终于找到贺太太心情恶劣的原因了。

“你说玫兰服饰的单子黄了?”在助理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他也很愕然。

这个单子一向谈得好好的,根本就是十拿九稳的,贺太太怎么会搞砸了?这根本不象她的风格!

“宋董叫我们都不要打扰黄太太那边,以后都不用跟这个单了。”助理担忧道。

宋董好象得罪了黄太太,情况应该还挺糟糕的。

他摸摸­性­感的下巴。

怪不得贺太太情绪这么低落。

“我认识黄先生,单子的事,我来搞定!”他动手开始翻电话本。

他和黄先生虽然不是很熟,但是,对方也是爱玩之人,彼此相同的朋友很多,也算同个圈子里的人。

这个单子,他肯定能搞定。

所以,算是他给贺太太一个意外惊喜吧!

第六章

贺毅为黄先生准备了一场“豪宴”。

黄先生一到场,见到在乐坛小有名气的刘美女,眼睛一亮。

他可是约了对方好几次,想找刘美女做形象代言人,但是对方一直在拿乔。

“我刚出道的时候,那时候一点也不红,出的第一张专辑就是问毅制作的,当时美术制作就是贺总,他真的很有才华,再加上营销能力无人能及的贺太太,简直就是双剑合并!黄总,你要是选择宋予问和贺毅主事的‘问毅’,绝对不会错!”刘美女一向清傲,但是,确实曾经是问毅让她一炮而红,这个面子不得不卖。

“行行行!只要你刘小姐开口,我肯定没问题!”黄先生也不顾自己家老婆好象和问毅的宋董起了冲突,大笔一挥,就痛快签下了这份合同。

而贺毅也很给面子,刘美女和玫兰服饰因为价码问题,一直僵持着的形象代言一事,在他的极力促成下,终于在饭局上敲定。

很高兴多喝了几杯的黄先生,有点醉了。

“贺总,你有好地方介绍不?”黄先生搭着他的肩膀,很醉地问。

刘美女是个冰山美人,只能看不能碰,所以后续降火活动当然要合理安排一下。

但是,他自己本人比较倒霉,这两年不知道怎么了,十次出来玩总是七八次会出“意外”,所以想问问贺总平时都是怎么玩得很开心,又可以不惹一身腥。

“黄总,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圈里的模特和小明星我都认识很多,但是,你确定你搞得定你家的婆娘?”听说,黄太太走出了名的爱吃醋。

闻言,黄先生垮了脸,“是啊,自从那件事情以后,那个婆娘管我管得更紧了!”

所以说,他贺毅可不想得罪黄太太,而且,他最近正准备洗心革面呢。

只有两个男人喝闷酒,一不小心,黄总就多喝了几杯,居然搂着他的肩膀在哭:

“你说我们男人赚这么多钱做什么,每天被管得死死的,一回到家,面对的是垂了­肉­,让自己连勃一下冲动都没了的黄脸婆,有钱也没处洒,真是可悲!”

呃。

只能拍拍对方的肩膀,算是同情。

“女人嘛,总会老的,男人也一样。”勉强安慰。

其实,他也想象不出来贺太太老了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还是象现在这样喜欢张嚣跋扈?恩,还有……老了还会不会象这几天一样,一直骑着他当女王?想想,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我和你说,其实两年前,我真的很想和她离,特别是,一直跟着我的女人怀孕了,我想给她个名份啊!”黄先生大吐口水。

怀孕了?呃,搞这么大?其实,他对这些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只能勉强着自己,听着黄先生唠叨。

“她特纯,总是安安静静的待着画画,如果不是受了打击,她也不会跟了我这老头,一跟就是三年。她不象其他女人,要东要西,她这人不爱财,跟我一起那么久,她从来没有主动和我提过要什么,让人真的很心疼!”黄先生一边说着,眼角甚至渗出眼泪来。

“后来她怀孕了,我特想要特想要一个儿子,我就让她生下来,但是,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她闹了别扭,整个人很抗拒,就算是我送她买豪宅,她也怎么都不肯要那个孩子。”

听着快打瞌睡了,因为这种女人,一开始装纯,等到肚皮争气了就想上位,他见过太多。

“我想着,她肯定是不愿意没名没份的生下个孩子,我就回家和我家那个婆娘闹离婚!”

瞧瞧瞧,狐狸露出尾巴了吧。

即使很不屑,在心里直骂黄先生是个傻蛋,但是贺毅还是用无以伦比的完美笑脸,故作耐心以待。

“后来,我家那个婆娘气不过就上门打她,从那天以后,她就消失了!”酒醉的黄总捂着脸,大哭,“我忘不掉她,真的忘不掉!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还有我的儿子,到底有没有生下来?!”

“黄总,你现在不是也有儿子了?好好过日子,以前的事,别再想了!”他拍拍对方的肩膀。

正妻生的和外面女人生的孩子,能比的吗?

男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特别是那种曾经拥有过,后来失去的。

这是真理。

男人永远忘不掉让自己流眼泪的那个女人。

他和黄总一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念及那个她,心口隐隐疼痛的感觉,一直还在那。

喝完了酒,回去的时候,黄总还需要他搀扶。

正在这时,黄总的手机,蓦地响起清脆的铃声。

黄总一看,是陌生的电话号码,随即不耐地接起:“哪位?”

但是,才一秒而已,对方报出自己的名字,黄总就结巴着,“晓、晓雯?!”

听到这个名字,贺毅的眉,一挑。

“你、你在哪里?我好想你,你把我们的孩子怎么了?你别再躲着我了!”黄总激动到差点有点语无伦次,“你、你要见我?好好好,哪里哪里??”

挂了电话,黄总死拽着他的手,情绪依然很激动,“晓雯说要见我,她居然也在温州,她终于愿意见我了!”

贺毅叹了口气。

晓雯这个名字太普通,随便街上一喊,晓文晓闻晓纹数不清的同音甚至同名的人,都会纷纷回头。

他心中的晓雯,比马蹄莲还要清雅而圣洁,只是恰巧和那些作风不好的女人重名而已。

“黄总,别酒后驾驶了,我送你过去吧。”这里不好拦车,他主动请缨。

顺便去看好戏吧!!!

只花了二十分钟,他把黄总送到山上某一僻静处。

这么幽静的地方,真的极适合处理私事或者幽会呢!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位很纯洁、什么也不要的情­妇­,会极狗血地抱着个一两岁的孩子来认祖归宗呢。

黄总站在车外,迫不及待的翘首以待。

他坐在车内,悠闲地抽着烟。

两个人,只等了将近十分钟而已。

山的路口,一辆出租车的两盏近光灯,越驰越近。

黄总一阵激动,急忙迎上前。

他也捏掉了烟火,懒懒得靠在方向盘上,等着好戏上演。

出租车里,步下一道纤细的身影,墨黑的秀发如瀑,飘逸起伏,流动着点点光泽。

她慢慢地走向黄总。

“晓雯!”黄总激动大喊,一把搂抱住了她。

她慌乱地挣脱出来。

就在那一瞬间,贺毅整个人都僵化了。

因为,晕暗的街灯下,他见到了在他生命里始终忘不掉、魂牵梦萦的那个晓雯。

第七章

杜晓雯努力平静下心绪,她下了出租车,慢慢走向与黄先生约定的地方。

每一步,她都踩在最不愿意回想,最难堪的回忆里,心情格外沉重。

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已经找到适合自己的男人,有了正常的人生,这一段过去,她实在不愿意去回顾。

但是,宋予问说得那个故事,时刻都在折磨着她。

“晓雯!”早已经守候在那的黄总,激动地迎向她,一把搂抱住了她。

浓烈的烟酒味,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性­气息,让她一阵恶眩,急急推开他。

“黄先生,我今天来,是有事和你说清楚。”她退后一步,努力镇定,保持距离。

“晓雯,你有没有生下我们的儿子?”黄总还在激动中难以自持。

“不,我早就打掉了。”她坚决地摇头。

打掉了?黄总难以接受,“为什么?那时候我都说了,我会想办法和我家那口子离婚!”虽然,现在再离,只会更困难了,因为,黄太太为他添了一个梦想已久的儿子。

“黄先生,问题不在这里。”她又退后一步。

一口一个黄先生,那么刻意的疏离,黄总觉得自己难受极了。

但是,任他怎么努力去回想,好象也从来没有她喊他名字的记忆。

原来,即使身体曾经交会,但是,他的位置,依然只是初识的那个黄先生。

“我没办法替你生孩子,那让我觉得……很崩溃……”晓雯低头徐徐道。

正是那次意外的怀孕,那无法忍受的作呕感,才让她从自己封闭的世界觉醒过来,重回了人间。

很崩溃?

黄先生怔住了,渐渐地,他有点懂了。

她吸吸气,“我今天来,是因为广州那间房子。那根本不该属于我,黄先生,我想和你约个时间,去广州办理过户手续?!”

她没有拿那个房子!!!

曾经,她以为,自己不去理不去看,那些东西就不会存在。

但是,宋予问的那些话提醒了她,那个房子的户主始终还是她,如果她不和过去做个彻底的了断,会一直背着一笔债。

“你好歹也跟了我三年,那间房子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黄总握住她的手,想用温情政策企图挽回。

“不,算我求你,可以吗?下周一早上九点,我们在广州的房屋交易中心门口等,把房子过户的手续办清楚。”她急忙抽回手。

然后,把所有的过去,­干­­干­净净的结束,一切都封尘。

黄总又想说什么,她已经匆匆退开。

“就这么说定了!”说完,她转身就想走。

但是。

“晓雯,别走,回到我身边吧!”黄总却追上来,不甘地从身后抱住她,纠缠,“晓雯,我会对你好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不再离开!”

她花容失­色­。

“放开我!”她挣扎。

但是,喝了酒的黄总,乘着一股酒劲不让。

“放开她!”一道声音自他们的身后,突兀响起。

那声音,是……

黄总一惊,松了手。

晓雯整个人惊震,冻在了原地。

她缓缓地,缓缓地回头,樱­唇­阵阵颤栗,如同雪中的花蕊。

不远处,停着一辆她见过一面的悍马车,透着月光,她看清楚,车旁,站着一个对她来说太过熟悉的帅气身影。

那张过去总是微扬着的­唇­,此时一片沉郁。

“贺、贺毅——”心房重击,脚步一晃,晓雯几欲晕厥。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在这?

“你们认识?”黄总错愕。

何止认识而已。

贺毅觉得心痛。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当年那个保守到逗几句都会脸红的女孩,后来居然做了别人的情­妇­?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就算千夫所指,贺毅戳瞎了自己眼睛也是不愿意相信。

晓雯的脸­色­,雪白如纸。

她的双腿,更颤个不停。

贺毅、贺毅,她居然让他听到这一切!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做黄总的情­妇­?”贺毅敛了一贯的笑脸,咄咄逼向她。

他好生气好生气。

她为什么不能自爱一点?曾经,他把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即使有多渴望她,也总是小心翼翼尊重她,就怕她觉得他品­性­不行。

现在老天爷是在和他开玩笑吗?居然让他见到这一幕!

曾经美好的、痛苦的,所有的一切,瞬间很可笑得轰然倒塌了一样。

她整个人都在发颤,很想尖叫,却叫喊不出声音。

她希望,这个世界有后悔药。

那么,她在他心中,就是永远纯洁的样子。

不是这么不堪。

“杜晓雯,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贺毅扬高了声音。

她的眸闪过了泪光。

不回答,没法回答,跌跌撞撞奔向停在一旁的出租车,急急,关上门,“死机,快走、快走!”话未完,已经泪流满面。

司机被吓到了,急急踩下油门。

贺毅追了几步,没有追上。

“你就是那个伤了她的心,让她恍惚到在火车上出事的男朋友?”也是聪明人的黄总,恍然大悟。

这是黄总第一次见到,杜晓雯的情绪如此失控。

恍惚到在火车上出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贺毅急急抓住黄总的肩膀。

他心痛得快疯掉了!

……

在出租车里,晓雯一直哭,哭得声音也哑了,也不能自制。

为什么老天爷这样待她?她已经接受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的命运,只希望把最美最好的自己,留在他的心里和记忆里而已。但是,老天为什么还这样恶整她?

哭了很久很久。

她才察觉不对劲,不,不是老天在恶整她!

是有人,有人故意在对付她!

宋予问!

没有爱情我宋予问可以活,但是如若你们连尊严都不留给我,我会让你们清楚结局很可怕!

她曾经这样威胁过她!

她让她安静的消失,但是,几年后,她却回来了,还被她碰见。

晓雯打了一个颤。

黄太太和贺毅都是她引过来的,艺术中心和今晚的一切,都是宋予问巧妙安排的!

宋予问想毁掉她,毁掉她的生活,毁掉她在贺毅心中仅存的美好位置。

宋予问想让她再度消失!

她认识的宋予问很聪明,做她的敌人很可怕!

晓雯指甲陷入了掌心,勒出了血痕。

胸口,迸出了一股愤怒。

宋予问太过分了!聪明若她,怎么完全忘记了一句谚语: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第八章

“真的一个人去广州?”赵士诚把未婚妻送到机场。

才短短几日,杜晓雯就象瘦了一个圈,原本秀美的一张瓜子脸,现在下巴尖得可怜。

“恩,要去广州办点事。”她低垂着头。

因为,不敢直视未婚夫那双正直又坦荡的双目。

“你的脸,怎么了?”赵士诚的眉头几乎都打了结。

现在才注意到,她的脸上,居然有未褪的浅红­色­抓痕。

这几天,他们没空见面,天翻地覆的,发生了太多事情。

全部都是关于她。

纵然他平时几乎双耳不闻窗外事,但是,关于她的过去,也不得不让他开始耳熟能详一些事情。

听说,有位黄太太,不仅去她任教的艺术中心闹事,让她颜面尽失,甚至连她的本职岗位也不放过,让她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波及。

事情,闹得很大。

她工作的艺校门口,甚至有人发大字报,把她在广州的丑事一一揭露,很多震惊得知真相后的同事们开始对她指指点点,有些道德观念很强或者感同深受的家长,开始联名声称自己的孩子们拒上她的美术课,强烈要求把她革职。

昨天,院长找她谈话,让她先休假一段日子。

而他这边,最近,诊所多了很多莫名奇妙的小患者家属,这些人都跑过来主动告诉他这些事情,一副好象非得揭她真面目的样子。

分明,有人想整死她。

就连他的老妈,也因为听了一些传闻,打过好几次电话给他——

今天,终于有时间见面了,他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她好象曾经和别人起过争执。

她默然不语。

他懂了,又是黄太太的杰作。

也沉默了良久以后,赵士诚拍拍她的手,“出门散散心也好!进去吧,要换登机牌的时间快到了。”本该陪她,但是,她事先一点都没提,今天突然说要去广州,他诊所的事情实在太忙,不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

“恩。”她咬咬下­唇­,推开车门。

“晓雯。”赵士诚叫唤住她。

“我妈的话,很抱歉,别放在心里。”赵士诚看着她,未婚妻的­性­格柔弱,这段日子,真是够她受得了。

昨天晚上,她去他家吃饭,他母亲郁着一张脸,直问事实的真相到底是怎样?是有人冤枉她还是真的如传闻的一样……

一向对她印象还不错的赵妈妈,在闲言碎语中,也起了疑心。

甚至,昨天晚上言语之间暗示着他们两个人要不要先延迟婚礼,等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恩,我懂。”她点点头。

杜晓雯看向未婚夫,赵士诚五官偏向硬朗,鼻子很挺,浓眉、眼神阳刚,虽然不善言词,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正直的男人。

她配不上他。

特别是,她曾经很不雅的过去全都曝露在所有人面前。

“对不起。”依然低着头,她道歉,咬紧­唇­,“要不,婚礼的事,就象你妈说的一样,暂时取消好了——”

“不用,婚礼会照常举行。”他不会只听一面之词就轻易定她的罪。

而且,虽然说不上有没有心理准备,但是,之前她确实向他坦白过她的过去。

每个人都会犯错,而他,能感觉到她对那段过去的惟恐避之而不及。

她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已经付出代价,伤害也已经够大,这样处境下,他怎么能不但不支持她,还和那些人一样上前踩上她一脚?这种行为,他不齿。

扬扬­唇­,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谢谢。”

谢谢他还愿意相信她。

他是一个好男人,甚至比身为军人的C君作风更­干­净,为人更加正直,错过了他,她真不知道,自己哪还有这样的运气,去找一个这么适合自己的人。

但是,她却——

一念之间,一直有个很可怕的想法,在缠绕她的心头,却之不去。

这叫心魔。

不甘,实在不甘。

她是今天生鸟胆的女人,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疯狂的念头?这个念头,象一个魔,一直引诱着她。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心事重重的,她办了登记牌,入了安检门,上了机舱,安安静静地看着舱外看似平静的世界,静侯起飞。

她要结婚了,士诚对她这么好,所以,她不可以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不可以对不起他。

但是,既然宋予问可以这样对付她?她为什么这么客气,还让自己的人生一直留下一个遗憾?

那个遗憾,就是——

有人过来,和她旁边座位的乘客换了位置。

机舱的广播提示着旅客扣好安全带时,她转过脸,正想伸手,但是,有人比她早了一步,细心地帮她扣好了安全带。

“贺毅——”她膛大目,整个人都愕住了。

那张长得很帅的脸,冲她淡淡一笑。

她心跳如鼓。

她刚好在想起他,刚好在犹豫着那个疯狂的念头,他居然,突然出现了。

“你怎么?——”

“我的朋友很多,要打听到你坐这个航班,并不是难事。”他耸耸肩膀,故作轻松地说。

听黄总说,那件事情以后,不仅是火车,连靠躺式的长途汽车,她也不敢坐。

所以,要猜出她坐飞机出行,实在不是难事。

“你——”她不是问这,而是问他,为什么会去广州。

“我也出差。”扣好安全带,他也靠向椅背。

予问成功接了几笔大单,让整个问毅上上下下都忙疯了,他也是。

董太太的企业,现在全部都转向了广州那边,所以他得去广州那边的工厂看看。

“你——”所以,是凑巧?还是——

心跳得厉害。

“周一早上,我陪你去房屋交易中心,和黄总办过户手续吧。”他讲出了她的正确猜测,“黄总对你还有念头,你一个人去的话,恐怕他会纠缠不清,所以还是我陪你去好一点。”

所以,他真的是放心不下她,陪她去广州?

她只是直直的瞧着他,因为还是太震惊。

而他的神­色­太自若,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那天露出的那股令她锥心的轻鄙。

“晓雯,对不起。”他为自己那天失控的态度道歉,还有——

“七年前,因为傲气,没有挽回我们的感情,五年前,伤了你的心,让你带着那么失望的情绪离开。”七年前,和五年前,他们的分手,好象都和贺太太有关。

那天,听完黄总说得事情,他的心很窒很痛。

都是他的错,是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是他让她对他们的爱情没有信心,才会让后面的事情荒腔走板,甚至,让她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现在,再回想一次,他都有一种心痛到发疯的感觉。

他真想杀了那个玷污她的清白的畜生

但是,他问自己,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还能怎么办?恨自己不能保护她?恨贺太太当时的不肯成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照顾晓雯,弥补自己曾经给她带来的伤害。

“你和我一起去广州,宋予问她答应?”晓雯垂着睫,问。

气氛,顿时僵凝了。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征求贺太太的。

予问一直以为他是出差。

这几天,他忙她也忙,两个人忙得即使一个屋檐下,几乎也都碰不到面。

好吧,他承认,其实是他刻意在躲着贺太太,知道了晓雯的事情以后,他的心房太过冲击,整个人至今依然缓不过来,所以,­干­脆避着贺太太和瑞瑞。

但是,不等他讲,晓雯抬眸,突然以一种坚决的眼神,“你不用说了,我不在乎。”宋予问知不知道,对她都没有意义。

因为。

他选择了,这一刻来到她身边,陪着她度过最艰难的时刻,就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的安排。

成全她的遗憾。

“其实,我快结婚了。”

贺毅的­唇­,一僵,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其实,我听说了。”他承认。

重遇见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向别人打听了她的情况,知道她很好,有个很不错的未婚夫,他的心虽然涩涩的,但是,确实也安了心。

他祝福她。

“结了婚以后,他就会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世界只有他,不会再有别人了。”她幽幽地道。

他涩涩点头。

他懂,懂她是个多么传统的女人,以夫为天。

她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所以,我们可以抛却所有的顾忌,把这一次广州之行,当成替我们来不及释还的过去,划上最圆满的句号,好吗?”她仰眸,一动不动凝着他。

这,就是她的心魔。

是“缘”,成全了她。

他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愣了一下,没多考虑,贺毅点头。

第九章

贺毅陪杜晓雯去了房屋交易中心。

整个过程,相当顺利,望着成双入对的他们,黄总扬扬­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无法开口,黯然地签了字,离开了现场。

然后,他们一起出游。

这三天,杜晓雯觉得是这五年来,最快乐的时光。

广州没什么地方特别好玩的,但是,贺毅还是陪着她,几乎游遍了广州能去的名胜之地,白云山、光孝寺、虎门、中山纪念堂等等,都一一留下了他们共游的足迹。

他们­性­格很不同,她很好静他很好动,明明这些地方让他意兴阑珊,但是,他总是拿出十足的耐­性­陪伴着她。

人多的时候,他会自然地牵住她的手,不论人潮如何拥挤,都拆不散他们紧握的双手。

和以前一模一样。

从日出到日暮,两个人一同走过的足迹,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这已是永恒。

她想,他也一样。

去珠江的路途中,他们是一起坐得公车。

因为她说想坐,他耸耸肩膀,就没有任何异议。两个人,一起坐在公车的最后面,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公车在一路颠簸着。

那曾经甜蜜的回忆,一同牵过手的日子,那么温馨,晓雯假藉着睡态,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移靠了过去,在他的怀里、肩膀上,安了身。

其实,她装睡技巧真的不怎样,阅女无数的贺毅,又怎么可能识破不了?

但是,他还是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没有推开她。

“以前的时候,我们一起坐公车,我也是这样靠在你肩头。”知道在他面前装不了睡,她选择“醒”过来,半睁着眼睛,幽幽地开口。

“恩,那时候你­性­格太保守,想亲近我,但又不敢在外人面前和我太亲密,只能选择这种方式。”他靠向椅背,也陷入回忆中。

“以前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她微微抬眸,下巴支在他的肩上,臂环住了他的腰。

此时的他们,好象从来没有分开过。

“恩,大部分都记得。”他点点头。

她笑了,“我也是,我还记得你那时候常常一边被我靠着,一边唱《任逍遥》。”

她跟着旋律哼了几句:“英雄不怕出身太淡薄,有志气高哪儿天也骄傲,就为一个缘字情难了,一生一世想捕捕不牢,相爱深深天都看不到——”

叫我怎能忘记你的好,让我悲也好,让我悔也好,恨苍天你都不明了。

让我醉也好,让我错也好,让我天天看到她的笑——

久远很熟悉的旋律,在他的鼻间也自然哼起。

但是,才哼了一半,他象想起来什么,马上打住,­干­笑,“哈哈,现在想想,这首歌真的好土——”

“我很早之前已经换成只唱‘男人歌唱给谁来听,下一首有没有你心情,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张学友唱出我的情结——’”他笑哈哈的,故意将唱得比原版还­棒­的嗓子扯得很高。

男人歌,唱着青春随风远去的回忆,唱的都是不敢说的心情。

“到站了,来吧,我们下车了!”他笑嘻嘻地拉她下车。

他没有办法。

五年前,他可以狠下心让宋予问把孩子打掉,五年后,他又怎么可能狠得下心,不要瑞瑞?以贺太太很狠的­性­格,他如果要求离婚的话,他恐怕从此以后连见瑞瑞一面前很难。

晚上,两个人一起漫步在二沙岛的珠江边。

广场地面上砌成的风帆,像收紧的渔网,在灯光的闪烁间,赋着“渔歌唱晚”的意境。

明天,他们就要回去了。

回到现实中,各自生活。

在餐厅里的时候,她有点喝多了,送她回房的时候,她的脚步都不稳了。

“阿毅,我很后悔。”把她扶回床上的时候,正想抽身离开的时候,他的手,被拉住。

她的眼角,渗出了眼泪。

那些泪,都是真实的心痛。

三天,实在太过短暂。

他顿住步伐,凝着她。

“我后悔,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以为自己洒脱,但是,到头来却发现,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用来证明,自己离不开,自己很悔恨而已。”这些话,如果不喝醉了,她没法说出口。

因为无颜。

“为什么,明明看得清楚你的真心,却不勇敢一点,努力适应你的脚步?”她是真的很后悔。

贺毅说不出话来。

“如果,当年我不要求分手,是不是现在的我们,早就结婚早就有了象瑞瑞一样可爱的女儿?”她含着泪眼,问。

是。

他在心里,回答。

原本,他就是计划,只要她一毕业,他就娶她过门。

“如果,当年,我不消失,陪你一起勇敢面对宋予问,现在,我们是不是还在一起?”她又问。

终于,他缓慢地点头。

那时候,他的解决方法是,无论予问留不留下瑞瑞,他都坚决要和她在一起。

“够了,这样就够了。”把心里的话,都问出来了,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真的够了。

曾经,是她自己亲手毁了他们的爱情。

那么美那么美的爱情。

从此以后,没有办法快乐。

“阿毅,这么多年,你有爱上宋予问吗?”吸了吸气,她问。

贺毅愣住了。

他爱宋予问吗?两个人一起并肩作战,她管他的时候,觉得很烦,恨不得快点挣脱,她不管他的时候,又觉得很燥,老是想做点坏事吸引她的注意力,惹起她的不快了才觉得痛快。

这是爱吗?不是,顶多只是习惯而已。

他摇头。

他的爱,已经遗失在杜晓雯一个人身上,其他的人,分不到他的爱情。

果然。

杜晓雯笑泪与共。

她倾前,指间柔柔地抚过他的脸,同时,印上细柔的吻。

贺毅憾住。

他转身,就想逃。

但是。

她眸中有着浓得教人心痛的情感。

“我很遗憾,一直藏着一个遗憾——”一边说着,流着眼泪,她解开了自己衣服的扣子。

“晓雯,我该回房了!”他立刻懂她想做什么,马上想退开。

因为,他的心里,其实也藏着相同的遗憾。

“我不想和宋予问争什么,但是,至少让我拥有一夜的你,一夜最美好的回忆——”

这句话,碎了他的心。

控制不住,他激烈地吻住她。

衣服一件一件的落地——

有她帮他脱的,有他帮她扯的。

一直苦苦挣扎的理智,在疯狂中,彻底沦陷。

……

“阿嚏”

半夜两点多,书桌前的宋予问打了个喷嚏。

揉揉疲惫的颈,她继续挑灯与桌面上一大叠的资料奋战。

身后的大床上,睡眼惺松的瑞瑞坐了起来,揉了一下眼,迷糊地左右张望。

“老妈,你还没睡觉呀!”

房内书桌前正聚­精­会神,一边组织着脑海内刚查看过的资料,一边敲着键盘的她,急忙回过头来。

“瑞瑞,是妈妈吵醒你了?”她露出很抱歉的神情。

瑞瑞不睡了,她叉起腰。

“老妈,你不是感冒吗?怎么又起来了?!”她很生气,“老妈,你真是工作狂!”

她急忙保存文档,合上笔电。

“瑞瑞,最近工作接了一些单子,大家都很忙,妈妈总不能一个人偷懒吧?!”她浅笑着回复女儿。

这段日子,公司里所有人都忙疯,而贺毅又去了广州,她得照顾瑞瑞,所以必须抽女儿睡觉的空闲,才能处理积压的公事。

“可是,你在发烧耶,不要命了吗?!”瑞瑞象管家婆一样。

她步到床边,拿起女儿的手掌,让她碰碰自己的额,“妈妈不烧了,不是吗?”

陪女儿睡了一觉,她好多了。

“这还叫不烧?”瑞瑞气急败坏。

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烫,但是老妈的额头明明还是很烧呀!

“我吃药,继续回去睡觉,行了吧?”她很­干­跪。

“恩,好!”瑞瑞,点头,命令,“老妈,躺下!”

她掀开被子,乖乖躺下。

茶几上的台灯,又暗了。

瑞瑞满意了。

一会儿,她听到了女儿平稳的呼吸声。

茶几上的台灯,微微又亮起。

她轻步走向书桌,继续开启笔电。

在等待开机的过程。

她扫了一眼,书桌上的台历。

画着红圈的那个地方,已经过了两格。

也许和忙碌有关,也许是因为这个月吃了两次事后急­性­避孕药,太过伤身,她的月事已经延了两天。

抚着有点抽痛的额,勉强打起­精­神,她又投入工作中。

第十章

这几天,寒流来袭,流行­性­感冒,也来势汹汹。

“阿嚏”

赵士诚用手帕捂鼻,又打了一个喷嚏。

输液室内,背靠着他的另一排座椅上——

“阿嚏”

有人也打一个喷嚏。

他靠向椅背,阖了阖目,因为,脸颊有点泛红,有点微烧。

她也是,疲惫地揉着额,整个人昏沉沉的。

最让她感觉昏得是,手里捏着的那一张单子给的化验结果。

“小姐,我要帮你拔针了。”护士刚好经过,见瓶液差不多了,步到她面前。

“谢谢。”她伸出手背来。

护士动作很快,拔了针,她用棉球捂着针孔,拿起皮包,再次揉额,匆匆地步出输液室。

很忙、很忙,她快要忙死了,现在,要赶去接瑞瑞。

护士环到后面,帮赵士诚也拔了针。

他才刚走几步,就听到,“宋予问,哪位是宋予问?”护士小姐扯着嗓子喊。

宋、予、问?

这名字,好熟。

“有什么事吗?”他想起来是谁了,这名字的主人和他的未婚妻认识。

“你是她老公?她的药袋和化验单落在这里了!”见有人应她,很忙碌的护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药和化验单往他怀里一塞。

“我不是——”没有耐心听他解释,护士已经忙碌走开。

这下,可好了!

怎么办?

当务之急,职业本能,让他先翻看了一下药品,观察是否重要。

是一些维生素、补身的胚宝,还有一些补充铁剂的药物等等。

还有化验单。

他看了一下,血糖和血红蛋白严重偏低,她有低糖和贫血状况,怪不得医生开这么多维生素。

还有,最后一项化验是——

呃。

“赵医生。”有人喊他。

他抬头。

一个长相漂亮,妆容­精­致的女人,站在他面前。

他不认识,但是,显然对方认识他。

“赵医生,护士说,你手上拿着的是我的东西。”宋予问扯出笑容,开口。

刚才,一走出门口,她就发现自己落东西了,回头一询问,才知道有人被误会是她老公,于是顺手捡了她的东西。

见他的神情好象还是对她有点茫然,予问马上又开口介绍自己,“我是宋予问。”东西的主人。

赵士诚不记得她的容貌了,所以,一听见她的名字,他顿时觉得相当尴尬。就象小时候被同学硬拽着去树上偷摘水果,结果,偷的人跑掉了,他这尴尬杵在那望风的人,却被当场逮住了。

他不是故意捡她的东西的!

“宋小姐,还给你。”因为太尴尬,原本就有点微红的脸,此时热烫到连耳朵也发红了。

特别是,他刚才不该看别人的化验单的,一不小心就知道了她——

隐私被窥,她却没有露出任何激动的表情,没兴趣欺负老实人,只是先镇定地将化验单收回包里,再把药提在手中。

“赵医生,你也感冒了?”予问懂得察颜观­色­,马上转开话题。

见他脸红红的样子,情况好象比她还糟糕。

“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宋小姐没象小时候那个老太太一样咄咄逼人,不仅问东问西,又说要把他送警察局,害得小时候的他丢脸到很想死。

“我以为赵医生你并不建议轻易使用抗生素治疗。”她眉头一挑。

有人大男人主义,说一套,做一套哦!

每次瑞瑞去看病,一查看瑞瑞的扁挑体,他都反复重申,不要给孩子滥用抗生素,总把她毫不留情的当场就批评了好几次。

“我感冒太重,如果不快点好,会传染给来看病的小病人。”他蹙着眉,认真解释。

人人都羡慕医生的社会地位高、收入好,但是,其实医生的生活质量坏得够可以。

比如他,从小到大,有病他都是扛扛就好,长得又壮又结实。当了医生以后,反而一有感冒发烧,逼得没办法,先给自己下重药,久而久之,免疫系绕也差了很多。

他这样一本正经的解释,象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一样,予问有想笑的冲动。

刚才,因为那张化验单,而郁卒的心情,也算稍微缓解。

现在,再认真看看赵医生,今天的他,又是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真是给人感觉古板到够可以!当医生真是可怜,没有时间娱乐,也没有时间打扮自己,白白浪费一副好容貌和好身材!

“宋小姐,你电话号码多少?”赵士诚问。

他想请她吃饭,但是,今天他们的状态好象都不适合用餐。

想了一下,“帮我拿着。”予问先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然后,在包里翻手机。

看着手里除了那袋药,还有一个已经半冷的糯米团,赵士诚的眉头打了结。

这是她的早饭?现在可已是下午四点。

怪不得,她的化验单上,血糖和血红蛋白会这么低。

他不喜欢对自己身体不负责的人,而且,她现在是特殊人群,真的是太不负责了!

“你手机号码几号?”她问。

赵士诚报出自己的私人号码。

她用自己的手机输入,然后,拨号码给他,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挂断,他们现在已经有了彼此的联络方式。

不算陌生人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会象以前计划的一样,主动接近他了。

因为,他是杜晓雯的未婚夫,她会避免麻烦的发生。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一下自己名字。”他觉得尴尬,坦诚,“我可能又会认不出你。”

予问觉得意外,“赵医生,原来你有面盲症!”

怪不得呀,怪不得,她早就怀疑这种可能­性­了!

“恩,我爸有点轻度面盲症,我遗传到他了。”同是双胞胎,大哥就没有这样的困扰。

“那你都是靠怎样认人的呢?”予问有点感兴趣。

迷失在众多的面孔之中,会不会有点害怕?和他不同,她这人记­性­极好,有时候连擦身而过的路人都能记住脸孔。

“凭感觉和发型吧。”其实,他也不是特别严重,对很熟悉的人,比如家里人,他就没有这样的困扰。

“那换了一个发型,你该怎么办?”予问问出重点。

赵士诚难住。

老实说,如果晓雯换了一个发型,他没有信心能马上认出她。

所以说,他恨不得人人胸口都有一个名字牌。

予问笑了,“赵医生,你试着认大家的眼睛吧。”

认大家的眼睛?他和晓雯初识的时候,他确实就是只认识她的眼睛,晓雯的眼睛天然不加任何雕琢,温柔而恬静,带着淡淡忧伤。

“比如,我的眼瞳颜­色­很浅,是琥珀­色­。”很少有人的瞳­色­象她一样浅,就连她的瑞瑞也没有遗传到她漂亮的瞳­色­。

赵士诚闻言,看向她的眼睛。

那浓密而卷翘的睫下,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很有神,写满坚毅与不示弱。

赵士诚怔了一下。

“恩,有空联系,我现在要去接晓雯了。”他马上退开,淡淡一笑,恢复如常。

虽然有点低烧,但是,不能陪晓雯去广州,他已经失职,现在,身体再不舒服,也肯定要去机场接她。

“好,再见。”予问更­干­脆,挥挥手道别。

第十一章

晚上时分,贺毅回到家。

开门的时候,第一次竟有了近家情怯的感觉。

他心虚。

听到锁心转动的声响,瑞瑞放下电视遥控,已经象只快乐的小狗扑了过去,“老爸,你终于出差回来了!”

他蹲下,抱起瑞瑞。

瑞瑞搂着他的脖子亲个不停,“老爸,有给瑞瑞带礼物吗?”

“恩,有。”他点点头。

“回来了?!”予问从房里步出来,朝他点点头。

“恩。”莫名的,他觉得很紧张很有压迫感。

“洗个澡出来吃饭吧,替你留了晚饭。”她的神情,一如继往,淡淡的。

莫名的,他觉得她好象瘦了一点。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主动问。

她看起来好象头重脚轻的样子。

“老爸,你出门那几天,老妈病得好惨,不是发烧就是感冒,今天还在挂盐水呢,超可怜!”瑞瑞抢着回答,很夸张地讲,恨不得让老爸知道,老妈想他想得紧呢!

“贺太太……你没事吧?”他­干­笑着又问。

真的病了?他比超人还强的老婆,居然病了。

“没事,流行­性­感冒。”果然,她轻描淡写。

想了一想,“待会儿迟点我去你房里,我有事和你商量。”关于她身体检查报告,虽然觉得没什么告诉他的必要,这些事情,她能独自解决,但是,两夫妻之间的事,如果她私下决定,怕以后让他知道了,惹他不快。

他一回家,就和他聊公事?果然,是女王啊!

不过,没关系,在广州那几天,他确实已经把公事搞定了。

“瑞瑞,你先下来,你爸身上很脏。”她伸手,就想抱过女儿。

脏。

这字眼,让他心惊­肉­跳。

“贺太太,我身上哪脏了?!”他故意挑眉,企图一笑而过。

予问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认识他超过十年,第一次见他这么心虚。

“我要礼物,我要爸爸抱!”瑞瑞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身上兴奋地一跳一跳。

予问的注意力被吸引走,她抱过瑞瑞,制止瑞瑞缠着他不放。

“你爸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有很多细菌,等他洗完澡换了衣服再抱你!”

原来她指得是这个。

他松了一口气,匆忙进房。

把衣服脱了,习惯­性­地扔在地上,他迈入浴室。

冷水,哗啦哗啦自蓬蓬头而下,他抹了一下脸。

该死的,他后悔了!

今天早上,从床上醒来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广州之行,他原本根本没想过,会发展成这样!

纵情缠绵,醉卧温柔乡,遗憾终于圆满了。

但是,身体的快感是短暂的,留下的,理不清涌上心头的千般思绪,是复杂,挥之不去。

明明准备做个好丈夫的,但是,他的意志力却太过薄弱,让事情变得太过复杂。

这让他下意识的,真的很想转身就逃。

这是男人的恶劣。

但是,那是晓雯,让他爱到心痛的女人。

在机场里,和晓雯分开。

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未婚夫把她接走。

事情到了这一步,真的从此以后两个人天各一方,当什么都没发生?

她最后看他的眼神,让他心抽。

但是,进门的那瞬间,贺太太瞧他的目光,又让他心畏。

他好象要为自己一时的­精­虫入脑,开始付出代价。

“我洗好了。”确定身上晓雯的气味,已经冲刷得­干­­干­净净,穿好衣服,踏出浴室,他马上找女儿。

瑞瑞在吃冰淇淋。

迷你型的那种可爱多。

“喝,贺太太,你太不会管教女儿了吧?”他坐入沙发,离她的位置,有点远。

“你管管看。”她白他一眼。

瑞瑞早熟起来吓死人,顽皮起来让人很想直接疯掉算了,完会是把她和他的­性­格给合体了。

对女儿,她没本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大可爱多的要求条件,降到迷你可爱多。

“老爸!”女儿跳入他的怀里。

“恩?!”他现在­干­净了,可以亲亲女儿了吧。

“礼物!”女儿朝他伸手。

“有!”他抱着女儿起身,把搁在客厅的行李袋拿出来。

里面有部超炫超酷的遥控车。

“哇塞!”瑞瑞兴奋地跳了起来。

马上,她跳下贺毅的怀,连老爸也不要了,蹲下兴奋地开始摆弄她的新玩具。

“贺太太。”

“恩?”她抬眸,不懂,他为什么又会喊她。

“这个送给你!”他故作洒脱,把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扔过来。

她很默契地接过。

拆开一看。

是一个皮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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