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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次交锋

宁可回想到了这里,记忆戛然而止。那次分别之后两人的确没有再次相遇过,而她就自然而然地把顾律的存在给忽略了,毕竟每天面对那么多法条,哪里还有多余的空间去想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当时立誓要做全市知名的律师,并且一直在朝着目标努力,如今真正等到了机会,宁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许败诉。

决心好好开始研究案子的她打开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师傅说廖蕾在接受询问后二十四小时会通知律师去看守所和她见面。宁可甩了甩手表,调整了下它在手腕处的位置,正面朝上的指针指着两点的方向。她的眼睛犀利地一横,估算了下见面的时间大约是下午五点,也就是说她还剩三小时分析证据和笔录,于是便抓紧时间,关掉一切通讯设备锁上门研读起来。

这是宁可的习惯,只要一接案子必然是把自己与全世界隔绝,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然后集中­精­力分析案子,深怕错过任何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

“漏了一个小细节就可能导致全盘皆输”一直是师傅叫她铭记在心头的概念。

经过两个多小时不停歇的分析,她大致了解了整个案子的情况,约莫就是胡文泽搞了个外遇要离婚,廖蕾不同意,然后两人打了起来,最后廖蕾随手举起了花瓶往他头上一砸,导致胡泽文失血过多身亡。

作为辩方律师的宁可,立场很明确,就是要往正当防卫进行辩论。

目前为止,了解到的案件都是通过文字,或许通过当事人的现场演示和解说更容易找到突破点。她打开手机,正好有一个未接电话,于是马上拨了回去,对面响起沉稳的男声:“是宁律师吗?您好,我这里是看守所,您现在可以过来了。”

“好的,我马上过去,谢谢。”宁可挂上电话后对着镜子稍微补了补粉,临走的时候余光瞥见电脑上那张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西装革履,仰着头正在说着什么,似乎光从照片上就能感觉出他的话那样能让人信服。

果断地按了电脑右上方的大叉,宁可拿好了文件、皮包和车钥匙后离开了办公室。

驾车来到了不算太偏僻的看守所,宁可感叹有钱人哪怕是犯了罪待遇都不同,能关在全市条件最好的看守所。还没到门口就感觉一股沉重的力压抑着她,似乎在门外都能真切地感受到里面一些人的哀号和哭诉。脚放在油门上还没有加力,就有人把她拦下,宁可意识到了什么,迅速从包里找出事先就准备好的资料——起诉书、委托书、会见函和她的执业证,在对方认真地核对后放了进去。

“宁律师吗?”刚停好车就有一个中年男子叫住了她。

宁可侧过头,长卷的深褐­色­头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她把一边的头发夹到耳后,露出一个如茉莉般清新的笑容:“是我。”

“跟我来吧。”

宁可在男人的带路下来到了一间小房间。白­色­的墙壁看上去有些陈旧,似乎有脱落的痕迹。房间里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桌子,似乎还有些监视器之类的小型电子产品。宁可没有多余的工夫去研究,第一次会见当事人让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过了不一会儿,就有个穿着囚服的­妇­女走了进来,没有戴手铐,头沉沉地垂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随着一声沉闷的关门声,房间里似乎顿时只剩下两个人不规则的呼吸声。

“坐吧。”宁可绷直了手指着她对面的座位,“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那个女人坐下后,才把头慢慢抬起。

那是一张清秀的脸,岁月的痕迹并不是那么明显。或许是过惯了富太太的生活,一下子习惯不了看守所的落寞,所以脸上并没有什么血­色­,显得很不­精­神。

“宁律师……我真的……是冤枉的。”才说了没几个字,就泣不成声了。

宁可立刻从包里拿出了纸巾递给她:“你不要这样,你和我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廖蕾的哭声充斥着整个苍白的房间,宁可紧紧拧着眉,­精­致的五官瞬间深邃起来。

“我……他那天回来和我说,他有外遇了,要和我离婚,然后就争执了起来。你也知道他是男人,力气比我大,他随手拿起花瓶想砸我,不过迟迟没有下手,我找机会把花瓶抢了过来,谁知道他就过来要掐我脖子……”

在听这一连串话的时候,宁可闭起双眼,脑海中迅速根据她的描述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宁可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她抖得厉害,从手到嘴­唇­都在不停哆嗦。

“您是当天才知道您丈夫……出轨的是吗?”

廖蕾点点头,又把头垂了下去:“你说,我一个女人,听到这种消息,多少是会有些激动的,所以做出来的事来不及考虑那么多。”

“好的,我了解了,有什么可以提供的证据吗?任何东西都行,想想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你从来没有过想要杀你丈夫的动机。”

廖蕾想了想,凑近了宁可,声音极轻:“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窃听器,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那是我妹妹的电话,你去问她要我家的地址和钥匙,在我的房间里有一本日记。”

宁可拿出了手机,记录着她报出的一连串号码。

“还有什么吗?”

廖蕾眼神空洞地摇了摇:“其他想不到了。”

“好,那我现在就去。”宁可把号码确定了一下保存好,把多余的头发往后甩了甩,“记住,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问你任何与案件有关的问题都不要回答,如果有问题的话让他来找我,从现在起我宁可就是你的代理律师。千万要记住我的话,特别是上庭了之后,任何对你不利的话都不要说,每句话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才回答。对方的律师很狡猾,会在你的话中找漏洞钻,所以多说无益。”

“我知道了,那拜托宁律师了。”

宁可用力地点了点头,收拾好包起身走到门口。

“宁律师,我还有个上高中的女儿,你一定要帮帮我。”

听到身后传来的这句话,宁可放在把手上的手顿时定住,一丝怜悯闪过她如同星辰般的眼。

她没有回头,但从话语中传达了她所想表达的坚定:“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从看守所出来,宁可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一个女人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上,自己可能成为拯救她的天使,也可能成为毁灭她的恶魔。

宁可看着眼前的一双手,白皙的肌肤没有任何时间经过的痕迹,她将十指穿入发丝,柔顺的质感让她稍微安了些心。

在车内迅速打了刚才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像是事先就有预知,迅速约定了地点和时间。

一路狂踩油门到了约定地点,宁可一眼就认出了她要等的那个人。

比廖蕾要年轻一些,五官却异常相似,一眼就看出两人有着极亲近的血缘关系。

宁可把文件夹在腋下,高跟鞋踩出有力度的声音,伸出手达到对方腰际:“你好,我是宁可律师。”

“你好,我是廖蕾的妹妹,我叫廖苏。”对方立刻握住了宁可的手,像抓着可以拯救自己姐姐生命的树枝一般。

“我是你姐姐的代理律师,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不用见外。”

廖苏从包里小心地拿出一把银质的钥匙和一张纸递给宁可:“这是我姐姐家的钥匙和地址,她吩咐我给你。”

“好的,谢谢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去搜集证据了。”

“嗯。”廖苏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

宁可按住她的肩:“请相信我。”

更多的时候,一句安慰的话就容易让人有想哭的冲动。

廖苏抿了抿­唇­,眼眶中瞬间满是晶莹,声音略带哽咽:“我姐姐的女儿才上高中,智力不是很好,从小就被别人嘲笑,­性­格也比较内向,不太能和生人正常交流,每天我放学去接她的时候也总发现她很受同学排挤,所以如果她妈妈被认定为杀人犯,她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求求你救救她。”

“我一定会的。”宁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先走了,有事会联系你的。”

廖苏狠狠点头,似乎是把所有的希望全部注入了这个点头中一样。

宁可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她忘记了自己没吃晚饭的事,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车子开入廖蕾居住的高档小区,门口的保安管得很严,宁可出示了钥匙和证明才被放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绷紧容易让人敏感,宁可觉得保安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了她许久。

在地下停车场停好了车,宁可进了廖蕾住的那一幢大楼,上了电梯按下十三楼的键,怀着忐忑的心盯着屏幕上显示的红­色­数字。

闪烁着的红光由几条简单的光线组成数字,一个个向上叠加,就像是上升的血压。

终于听到刺耳的声音,电梯停在了十三楼。门缓缓打开,眼前是昏黑的走道。

宁可走出去左右看了看,原来这是一梯一户,右边是屋子的门,左边是逃生楼梯。

逃生楼梯那边有窗户,隐隐约约的月­色­投下来,地上投­射­出来的宁可的影子有些让人心慌。

此时高跟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是唯一的旋律,宁可从包里拿出那把钥匙,僵着动作在门外定立不动。

透过这扇厚厚的门,里面曾经发生过许多事情。

有甜蜜的,有幸福的,有骇人的,有让人后悔终生的。

不可否定的是,里面曾经发生过命案,一个生命在里面陨落。

“还是明天再来吧”这样的想法满满占据了宁可的脑袋,刚想转身却突然想起了廖蕾和廖苏绝望的脸,而那种绝望的表情似乎只有自己能抚平。又斗争了半晌,终于还是深舒一口气,把钥匙Сhā了进去,慢慢地往左转动。

咔嚓!

听到清晰的声音,宁可知道她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把门缓缓往里面推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双脚都在发颤,似乎一下子有一股让人窒息的血腥味袭来。她迅速戴上准备好的手套,伸手在旁边寻找电灯的按键。

经过一番摸索,把周围能开启的开关全部打开。

霎时,原本被黑暗吞没的房间完好无损地展现出来,似乎刚刚的血腥味也只是幻想而已,一瞬即逝。

原来现场的血迹早被清洗掉了,宁可的肩膀一下子松塌了下来,关上门先看了一下屋子的格局。进去的地方是餐厅,前面是厨房,右边是客厅,非常大,宁可估算了一下有五十来个平方。客厅和餐厅中间被一个超长的鱼缸所隔开。

大概是因为刚才一下子把开关全部打开,鱼缸透着各­色­会变幻的光。

稍微熟悉了下环境,宁可把手中的钥匙抛了抛放好,打了个冷战,想到在咫尺处曾发生过这样激烈的场景,就让她的胃液翻滚。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一个击掌:“对了,先去拿日记。”

往客厅的反方向走去,她先是小心地打开了门,又摸向墙壁,打开了所有的灯。

“不愧是有钱人,真有情调。”宁可看着房间内的布置,目瞪口呆地赞叹着。

装修可以称得上是相当的华丽,视线内可见的家具都是名牌,屋子的角落还放了一架三角钢琴,书架上也塞了满满五排的书。

黑­色­发亮的三角钢琴看上去是才买没多久的样子,书架上的书更夸张地都是全外语,其中英语还只占了小部分。她粗略扫了扫,除了法语、英语、日语、韩语几种显而易见的文字,其他有些语言宁可都叫不上名字来。

“这个女人真会享受,说明有钱也有闲,估计老公一直和小三在一起冷落了她,所以要找些寄托。”宁可说到这儿不由得叹着气摇了摇头,“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日子过得没什么意思,才找这么多其他的­精­神寄托。”

被这个卧室的布置所吸引,差点忘记了正事。宁可走到长约两米多的大床旁边的写字台前,打开中间的抽屉,空旷的抽屉里只静静地躺着一本咖啡­色­封面的笔记本,孤独而寂寞。

“日记本就这么放在这儿?”宁可把它拿了起来稍稍翻了两页,字迹有些潦草,也没有写太多,基本就是从三个月前开始写的。

内容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每天吃了什么、和老公说了些什么话。

“看上去挺相爱的,应该不会有预谋杀他的心。”宁可合上日记本打算回去再仔细研究,现在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头等大事。

即使走起路来很注意,脚下的高跟鞋和木地板相碰的时候还是发出突兀的声音。

她又一次走到了客厅,看着这幢空落落的屋子发呆。

本该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却被小三破坏了,现在搞得家破人亡,宁可在心里暗暗咒了那个小三几遍后准备开溜。

刚转过身,门铃却突然响起。

宁可的瞳孔一瞬间瑟缩在一起,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门铃只响了一下,就让宁可的心跳迅速飙升。

她张着嘴,吞了口唾沫,喉咙处上下的起伏异常明显。

稍稍往前挪动了一下,脚下的木地板却发出嘎吱的声音。

宁可本想从猫眼望出去,可实在没有勇气,唯一能抱住的东西就是胸前的资料,她便不客气地拼命抓紧。

终于,门铃又响了一次。

像是让人绝望而凄凉的嘶吼。

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不得动弹半步。

又过了半晌,那道门后面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有人吗?”

似曾相识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宁可眯着眼仔细地回想着。

“我是顾律,请开门。”

外面的声音像是魔语一般,让人莫名地心安,又让人莫名地心乱。

宁可低头理了理衣服,确定自己刚才慌张的表情从脸上完全消失才开了门。

开门的一刹那,对比强烈的光线互相涌进另外一个世界。两人相互凝视,谁都没有开口,似乎不舍得打破此时的静谧。

微凉的空气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在交流。

“好久不见啊。”顾律的声线以悠长的弧度飘荡进宁可的耳中。

似乎经过了时光的洗礼,眼前的男子无论是声音还是轮廓都更加沉稳,依稀还记得当初那个会为了过几天要上庭而紧张的侧影,只是如今已经变得那样模糊。

“是啊,你怎么来了?”宁可的眼中还是泄露了一些细微的情绪。

相比之下顾律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我和门口的保安打过招呼,如果有人来这里就通知我。”

“怎么,怕我伪造证据?”宁可抬了抬下巴。

顾律睨了她一眼,眼中没什么温度:“证据是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的,如果你提供的证据是假的,终有一天会被找出破绽。”

通透的大厅给人温馨的感觉,顾律走到大厅中央,视线被泛着蓝光的鱼缸所吸引。

他站到玻璃鱼缸对面,欠下身看了看:“养了很多招财鱼,应该饿了好几天了。”

顾律直起身找了下鱼饲料,往里面倒了些,里面二十来条白­色­的招财鱼一下子往饲料的地方涌去,大口大口抢着食物。

“喂,你怎么可以乱动呢,万一破坏了证据怎么办?”宁可站到鱼缸对面,透过浅蓝­色­的玻璃看着顾律的脸,不一会儿,光线就变成了旖旎的粉。

暧昧的光线下,他脸部的弧度越加好看,眼睛深邃得像一湾深潭。

顾律没有理会她,饶有兴致地喂着鱼:“难道要我扼杀生命?我可不是廖蕾。”

“我的当事人是无罪的,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请不要诬蔑我的当事人,否则我告你诽谤。”宁可立即直起身。

看着它们吃得差不多了,顾律把饲料放好,双手Сhā入西裤口袋,有意无意地往身后案发所在地的沙发瞥去:“我没说你的当事人是有罪的,我只是说她杀害了一个生命。”

宁可无力反驳,憋了口气在肚子里。

顾律环顾了一下屋子四周,最后焦点定落在宁可的双眼上:“有什么新证据?”

宁可脱下了手套,指着公文包说:“有我当事人的亲笔日记,过几天我会提交给中院。”

“记得在开庭前五天提交证据,否则证据无效。”

“我当然知道了。”宁可对他这句话很不满,“这个不需要你教,是个律师都懂。”

顾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皮肤在又一次转换成蓝­色­的鱼缸灯光的照耀下更加透白:“我不是教你,提醒你一下而已。”

“你就是来喂鱼的?”

顾律朝她摊出手:“日记借我看一下。”

“你有戴手套吗?万一破坏了指纹怎么办?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面对宁可的咄咄逼人,顾律的目光依然淡漠:“她的日记从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很早,而且内容都是对我方有利的。”宁可得意地弯起嘴角,“就是每天如何相亲相爱地度过。”

顾律拿出手机,迅速开锁,对着宁可捧在胸前的透明公文袋:“让我拍张照。”

即使知道顾律的目标是透明公文袋中的日记,但感觉到镜头对着的地方是自己的胸部,宁可还是感觉不适地捏紧了胸前的公文袋。

顾律看她没反应,倏地抓住她的一只手腕举起,对准了日记本按下了拍摄键。

一瞬间刺眼的白光让宁可不由自主地眯起双眼,再一次睁开的时候,眼前是斑驳的光圈。

顾律放开她的手,往另一个宁可刚才没去的昏暗走道看去:“那里面似乎住着他们女儿。”

宁可也顺着望去,点了点头:“是的,据说小时候受过刺激,到现在智力比一般孩子要低下。”

顾律抓住了她脸上一闪即逝的叹息,想起当初的测试,轻声嘀咕道:“真是感­性­。”

“你说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别多待了,这里毕竟发生过命案。”

虽然不是很想和他一起走,不过宁可觉得一个人留下来绝对是更加错误的选择。

“你家住哪里?要不要送你一程?”出门的时候顾律绅士地问了一句。

“不用,我是自己开车来的。”

宁可锁好门,和顾律一起走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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