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风雨之夜以后的几天里，尤涌不可理解地发现了寒梅对他的冷淡和有意回避。他决心要弄个水落石出。有一天晚上他有意不去上课，在寒梅将要下课的时候先等候在那个将令他毕生难忘的路口。寒梅来了。她似乎不想理他，准备骑小摩托冲过路口。但他还是把她拦了下来。

他和她一时都处在话语缺少的状态。但冷场仅仅片刻，他便以少有的激动直奔主题：“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你倒要说清楚，说清楚了我死也情愿！”

她冷笑一声，说：“你自己难道不心知肚明？你还要我说什么？”

“天地作证，我确实一无所知！”

“那我倒要问你，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作了周密安排，蓄谋已久？一年多来，你是不是一直在处心积虑给我下套子？！”

他静默片刻，见到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像储蓄了已盛不下的幽怨。他突然“扑通”跪在地上，说：“冥冥之中有神灵，天地作证，我尤涌是爱你的，爱得刻骨铭心，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个人！那天晚上……叫我怎么说呢？借用老师的一句话说吧，‘天有奇象，人间有奇兆呵！’”

寒梅弯下腰准备拉他起来，他趁势一把抱住了寒梅，抱得那么紧，那么紧。

尤涌和寒梅的恋爱一直处在地下状态。那是寒梅所固守的一道防线，而且是一道绝不后退一步的防线。她说她有一个严厉的父亲，有对她抱有殷殷希望的爷爷­奶­­奶­，如果一旦让他们知道她电大学业没完成就忙不迭瞒着他们谈恋爱，父亲肯定会暴跳如雷，极有可能拿出惩罚­性­的措施，爷爷­奶­­奶­肯定会伤心不已，母亲也肯定会坚定地站在父亲的立场上指责她。她现在不想与家里人闹僵。

他说：“恋爱自由嘛！我们年龄都不小了，难道一切还要听长辈摆布？”

她的心里还藏着无法明说的心事，那是一团暂时无法理清的乱麻。尤涌家里那个背景着实寒碜，父亲是个芝麻大的科级­干­部，母亲是个连科级也不是的­干­部，门不当户不对的，家里能顺利通过么？她听­奶­­奶­无意中讲起，她父亲手下有个年轻有为的副团长，某军事院校毕业的高才生，父亲对他重视得了不得，向爷爷­奶­­奶­透过一点信息，想把那个副团长招为乘龙快婿。爷爷说了句等到适当时机征求梅梅意见后再说吧！于是这事就暂时搁置了下来。但事情总归有重提的一天，正如仍在活动的火山总会有新的喷发。那天晚上在意乱神迷中和尤涌做下了那件事，事后她又陷入无可名状的矛盾之中。细细想来，她是喜欢尤涌的，最起码对他有好感。但事情来得那么突然，简直猝不及防。以后将如何收拾局面？如何说服父母亲和爷爷­奶­­奶­放弃那位前途无量的年轻军人而接纳这个没有家庭背景的普通工人尤涌？自己真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吗？想到这里，她心乱如麻。

她含糊回答尤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水到渠成，时机成熟了，一切会变好的。”

这时候，恋爱尚无结果的尤涌接受了厂里交下来的一个棘手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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