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素琴低头沉思了片刻,又抬起头说:“尤师傅你不要瞎说,俺在淮机厂挺好的。”
尤涌冷笑一声说:“我的方姐,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就拿你们接待科的那个女科长来说,不就是厂长大人老婆的妹妹嘛!姐夫提拔小姨子,而且这个小姨子各方面能力不如你,你从心里服气吗?”
方素琴吃了一惊。北机厂来的这两个人怎么会摸到这个底细的?这两个人不简单哩!突然一个问题从她脑海里跳了出来:“尤师傅,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找到俺的?”
“一定要回答吗?”
“不说清这个问题一切免开尊口。”
尤涌笑了。他再一次领教了这个很有风韵的女人的厉害。他暗想如果自己一旦可以做一番事业的话--这个想法已经深深根植在他的骨髓中融化在他的血液中--这个方素琴是用得着的人。他正走神,对方又在催促他快说。
尤涌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用了点小计谋,北机催得紧,实在没有办法的事。”
原来尤涌返回淮珠的当晚,就和朱大征商量寻找方素琴的办法。开头想出的办法是从招待所服务员那里打听方素琴家的住址。但他俩分别一连问了好几个服务员,服务员们都说不知道,说厂里干部那么多,我们当小服务员的哪能认识什么方素琴圆素琴的?此路不通又转他路。他们在厂里逮谁问谁,但被问的人一律都说不认识这个人。真是奇了怪了!后来他们又谎称方素琴的同学打电话给厂人事科,但人事科的人非要他们报出他俩的名字、单位,跟方素琴联系好后再告诉他们方的住址。他们只好快快将电话挂断。朱大征急得嘴里连声:“操!操!”淮珠人在为本厂人员保密这一点上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警惕性和“团队精神”,这倒使头脑活络的尤涌一时也想不出个金点子。
朱大征急中生智,一拍大腿说:“厂里找不到人联系,为何不到厂外找?”
一语提醒了尤涌。
于是两人就上街,找了个操本地口音的男青年,请代打一个电话,关键是弄清一个女同志现在的住址。报酬是10元钱。打完电话不管有没有结果,拿钱立马走人。那男青年见是这么一档子容易的事,而且可以一走了之,就爽快地答应了。
那男青年打电话打进了淮珠接待科,说:“俺找方素琴。”
接他电话的人问他是谁有甚事?那男青年还真有几分表演才能,用着急上火带哭的腔调说:“俺是她表弟,俺娘生病了,急火火想俺姐,请千万找到俺姐。”说也巧,方素琴确有一个姨妈,住在不远的一个县城里,而且她在姨妈家一直待到初中毕业才回淮珠市自己的家。姨妈像待亲闺女似的疼她,她和姨妈情同母女。接待科的人大多知晓她的这个社会关系。话筒里一时没有回答,但有七嘴八舌的声音,像在商量什么。一会儿话筒里的声音换了一个人,一个女人的声音告诉那“表弟”,方素琴近来有个特殊的情况不住在自己的家,住在她小姑子家多出的一套房子里,那套房子在淮光路555号圆梦小区,大概是6栋201室。还把电话号码告诉了那“表弟”。
尤涌将15元钱塞给那男青年,那青年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尤涌说:“你照刚才厂里给的电话号码拨一下,这5元钱也归你了。”
男青年拨了电话,几秒钟后从话筒里传来一个老年妇女的声音:“谁?”
尤涌抢过话筒说:“这是方素琴同志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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