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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神雕之龙掌门 > 第 5 章

第 5 章

李然一直在房间里怔怔的乱想,孙婆婆喊着吃饭也没去,杨过来过两次,喊了几声师姐,听到的是一声不耐烦的冷哼,只得惴惴不安的回孙婆婆那里,以前没吃过的糕点,吃着也不香了。

孙婆婆道:“不好吃吗?”

“好吃呢。”杨过心不在焉应了一声,然后苦恼道:“姑。。师姐她怎么了?”

孙婆婆不以为意道:“想是在练功,到了紧要关头,最忌中途中断,不用心急。”

“师姐的武功很厉害吗?”杨过没见过小龙女出手,只是觉得轻功了得,翩翩然一个纵身就去了很远。

“那是自然。”孙婆婆满脸得意的笑道。

“和赵志敬那臭道士比如何?”杨过有点不相信,小龙女看着很柔弱的样子。

孙婆婆笑道:“那臭道士怎么比的上!”

杨过欣喜:“真的?”孙婆婆点头,杨过仍然有点将信将疑,不过他暂且丢开手,好奇道:“婆婆,和我讲讲祖师婆婆的故事吧。”

孙婆婆自然应允,一边讲着一边叹气,杨过听到痴迷,不断发问,那孙婆婆也不嫌被打断,问什么答什么,一老一小相谈甚欢。

李然终于想通后,已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肚子饿的咕咕作响,遂出房门找孙婆婆觅食,哪知见到了这么温馨的一幕,恍惚中想起已过世的­奶­­奶­,曾经那跳动的烛光中慈爱的笑容,刻画在心底最温暖处,长大后无论多么辛苦,只要想起总会有一种被溺爱包容的幸福感。

李然悄声走过去,坐在石桌旁,一边示意他俩不用管她,一边拿起一块糕点垫肚子,不算什么美味,不过还算可口,毕竟是纯天然绿­色­食品,食物天然的滋味,细细的溢满口腔。

孙婆婆终于将古墓派的渊源说了个一清二楚,杨过也再无疑虑,再不敢怀疑古墓派的功夫,只想着若能练成了,自然能打败那帮牛鼻子老道,何况这墓还是抢那全真教始祖王重阳的地方,这听着就让他开心,只要是那些臭道士吃瘪的地方,他就莫名的开心,一时不察,说了出来。

李然看着杨过那小得意模样,嗤笑道:“心眼真小,你还是不是男子汉了。”

杨过一挺胸道:“自然是的,谁以后欺负师姐,我就帮忙把那些坏人打跑。”

“噗,那你要努力练武了。”李然和孙婆婆对视一眼笑道,“今晚你睡我那寒玉床吧。”

孙婆婆皱眉道:“姑娘,那你睡哪?”

“我自然也睡自己的房间啊。”李然不以为意道,一抬头发现孙婆婆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知道她是想歪了,只得解释道:“我睡在绳索上,无妨的。师弟要用那寒玉床练功呢,练好武功帮我赶坏人,噗。”

杨过深知自己武功低微,听到小龙女的笑声,讪讪的脸红。映衬着灯光,挺直的鼻梁不自在的皱了皱,浓密的长睫毛一眨一眨的,俊秀可爱。美­色­惑人,李然忍不住想要伸手揪那­嫩­脸,碍于要维持小龙女的气场,只得遗憾的对孙婆婆道:“我饿了,婆婆。”

孙婆婆看着颇为撒娇的小龙女,笑皱了一张脸,本以为姑娘就是这么个冷清的­性­子,却没想到是一直被拘着呢,如今有一个调皮的孩子作伴,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很多。孙婆婆满足的站起身,慈爱道:“你们姐弟俩聊着吧,老婆子去给你们弄吃的,保证让你们吃的香。”

杨过很孝顺的站起身道:“我来帮忙吧,婆婆。”

“不用,不用,一顿饭罢了,还累不倒我。”孙婆婆摆手去了厨房。杨过这才又坐下来,却是不敢看小龙女的眼睛,他总觉得那目光让自己的脸热的很,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足无措。

“我教你一些口诀和修习内功的法门,这是我派入门的根基功夫,你且记住了。”李然毫不浪费时间,放着杨过这么好的练武资质不将他打造出来,纯属浪费!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在这个乱世存活,实力是很重要的,何况还有一个李莫愁在等着呢。

杨过严肃点头应了,他本就聪明,对于练武之道,理解比旁人强上很多,按照法门而练,果然片刻后就感觉浑身火热,在大冷天里异常的舒适。

李然终于觑得间隙,偷偷摆了个二郎腿,撑着手无聊的吃着糕点,要是这时候孙婆婆看到了,肯定会怀疑她自己的眼睛,这哪里还是那个她看着长大,冷冰冰的姑娘,分明是一个娇俏惫懒的少女。

见杨过要收功了,李然遗憾的端正坐好,杨过睁眼满脸欣喜,诚恳的望着小龙女道:“师姐,你待我真好。”

。。。。。李然抽抽嘴角,不解道:“哪里待你好了?”

“你肯教我功夫,郭伯母和赵志敬都不肯教我。你就是待我好,我知道。”

看着杨过微微翘起的嘴角,李然终究没忍住,掐了一把他的­嫩­脸,眨眼笑道:“这就是待你好了,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

杨过只觉得这手冰冷光滑,可是肌肤接触处却开始火热的烧起来,杨过莫名的脸红起来,一颗心咚咚咚的似乎要跳出来。杨过不知道这是为甚么,只是偏偏身子掩饰,其实他很不满小龙女说的那一声孩子,他本觉得小龙女秀雅柔弱,胸中总是油然而生一种男子汉保护弱女子的气概。杨过忿忿道:“我不是孩子了,师姐。”着重加重了师姐二字,意思是你只是我师姐,如果我是孩子,你也是孩子。

李然不以为意,将宽大的衣袖拢了拢,端起一杯茶慢慢喝,眼角余光见杨过犹自忿忿然傲娇转脸,轻笑道:“师弟,武功练好后,你最想­干­什么呢?”

“当然是揍那些臭道士个狗□,”杨过想也不想就说道,随即又道,“要将那郭芙和大小武比下去。”

“哦?”李然不予置评,又问道:“你读过什么书。”

“郭伯母教过我《论语》和《孟子》。”杨过皱眉,想起桃花岛那段日子,甚为厌烦。

李然想,和他一比自己倒是文盲了,不由问道:“你都能理解,额,能读通吗?”

“这个倒也不难,只是这些东西好生没用,我又不做书生,学这个作甚么?”杨过大是不以为然,又想莫非师姐又要再教他读书,一时惶急道:“师姐,我再不愿意学这些劳什子,只想好好练武。”

李然轻笑出声,让她来教,那就是太为难了,她自己还不懂呢。李然笑看犹自忧虑的杨过,笑道:“我才不教你这个,不过,如果我能弄到好看的书,你看么?”

杨过一听还要看书,不高兴道:“师姐让我看,我就看。”

还真勉强,李然只得放下,强逼也没用,何况她还真打算呆在这终南山古墓里不出门呢,好容易跑到个世外桃源,自然得好好放松放松,释放这几年的工作和生活压力。不过,这终南山终究不是久居之地,书里曾说蒙古南下就总是侵扰这全真教,自然古墓也就不安全,曾经还有那被小龙女打退的什么蒙古小王子,哎哟,如果她有一座桃花岛该多好。

李然沉默着一个人神游天外,那杨过却以为自己不愿意读书惹到了师姐,小心翼翼道:“师姐让我读书,我自然会认真的读书。”

李然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拍拍杨过的肩膀笑道:“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逼你。”

结果杨过更加以为她生气了,郁郁的低头不语。李然看在眼里,却是大为不解,这人到底是什么心肠,怎么这么无法交流,难道真的只能依着小龙女那不苟言笑的冰冷­性­子,才能让他死心塌地。。。

孙婆婆哪知端上饭菜来见到的就是这般情景,一个低头似是很不开心,一个却一边蹙眉一边摇头。孙婆婆以为小龙女那清冷的­性­子让杨过难受了,却也暂时没有办法,小龙女的­性­子连她师傅都依着三分,她也是无法可想,只得叹气道:“吃饭了。”

李然早饿了,一看饭菜却只能叹息,全是素菜,而且寡淡无味,要不是那白面馒头嚼头不错,她真会食不下咽。但终究不能辜负孙婆婆一番心意,李然微低头遮挡那殷切的目光,细细的吃着馒头。她本身的厨艺只够煎­鸡­蛋,何况这古代的厨房,头一个烧火就不会,想自己弄吃的这一条堵死。李然暗道,如果以后都如此简朴,可是要人命。练好武功是当务之急啊,然后去找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岛屿,收几个资质不错的徒弟,一切俗物让他们全包了,从此高枕无忧,过那神仙般的日子。李然翩翩然神游,那素菜也吃的津津有味起来。

杨过却吃的心不在焉,一方面担心师姐还在生气,一方面他实在不爱读书。后来,看见师姐那将露未露的笑意,显然是吃的极开心的,不由暗道,要是师姐到了那桃花岛,吃着郭伯母做的食物,不知道该多高兴呢。桃花岛那段日子,也就吃的能让杨过稍微想念一二。

孙婆婆难得见小龙女吃的这么开心,也是高兴不已,如果杨过也能如此,她就更满足了,可惜也唯有叹息一声罢了,心想着,姑娘眼见着改变了良多,笑容时不时的现在脸上,看来小孩子谁都需要个玩伴的。在孙婆婆眼里,小龙女永远都是个孩子呢。

财产

吃了个半饱,李然就放下碗筷,叮嘱杨过要勤奋练功,自己却依着小龙女的记忆,东摸一下拉开一扇石门,西碰一下接通一条过道,转了很久,找那古墓派的小金库。

像林朝英这样的高手,估计会视金钱为无物,李然没多少期待,只是想着能有点钱买棉被衣物甚么的也好,这石室之内空荡荡无任何摆设,床也硬邦邦的,实在不是个生活的所在。

李然摸索着打开石壁的暗格,搬出一口两个手掌长的小巧箱子,开锁打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两口小箱子,李然抽抽嘴角,莫非是大匣子装小匣子的游戏,伸手打开其中一口,很无奈的发现,里面还是三个小匣子,不过等打开其中一个匣子后,李然就不再苦涩了,只觉得金光四­射­,全是金条和金叶子,虽然匣子很小,可李然自认有这么多金子,也算是有钱人了。

李然松口气再打开一个匣子,里面几个大银锭和一些碎银子,银子多了不是坏事,李然的笑容更大了点。

第三个匣子一打开,满室华光,夜明珠,鸽子蛋大的夜明珠!!李然一时被惊得目瞪口呆,立即合上盒子,接着又打开,确实不是错觉,这也太惊悚了。莫非这林朝英本是那妙手神偷之类的人物?李然摇头,暗暗猜测,看来她要么是生在富贵之家,要么是师傅甚为有钱,抑或是她本身就很有才能,总之,放着这么多财物,却不花费多少于古墓诸人的衣食住行方面,可能是因为在王重阳那里爱情受挫,一时心灰意懒,全不注意吃的什么,穿的什么。因为风雅无人欣赏,美貌无人爱慕,打扮与否又能怎样呢。她全心创那摒绝□的“□”,不知到底是叹息还是奢望。

李然心下感慨,合上箱盖,再开另外一口小箱子,里面全是首饰,发簪和戒指、步摇什么的,有些看着­精­巧却不知道怎么戴,李然挑挑拣拣一番,只选了一根光泽温润的白玉发簪,然后再拿出那装着夜明珠的小匣子,就将暗格归位。

这下我也是家有财产无数了呀,李然暗自得意,脚下生风,好不春风得意。上辈子费劲心机,也只不过买了房子和车子,做了那房奴和车奴,每月的工资拿出大半付贷款,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压力无限,年纪轻轻的只感觉活着无望。穿越也不算是坏事,既有美貌,又有银子花,连老公都已经官配定了,李然的心情有如大冬天喝上一杯浓浓的热巧克力,大热天吃下一碗冰沙,馥郁芬芳爽快又满足,这人生得意也不过如此了啊。

杨过很听话的勤练师姐教的内功心法,等他睁眼,却见满室亮堂,不由大吃一惊,遂往那最耀眼处望了过去,立即惊讶的张大了嘴,他也是听过夜明珠的,却从未见识过,现下却见夜明珠被用来当灯盏用着,暗道这古墓之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当毫无财物,却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一颗珠子。

“噗。”李然见杨过那惊讶的样子,竟是萌的很,不由掌不住笑出声来。随即见杨过脸­色­通红,要瞪未瞪的一眼,末了还稍微撇开脸掩饰那份羞涩,李然更乐了,没想到神雕大侠少年时竟是如此傲娇可爱的萌物,李然和孙婆婆对视了一眼,都是满眼笑意,孙婆婆道:“这是专门找来给你用的,怕你看不见。”

“谢谢婆婆。”杨过心下一热,站起身道。

孙婆婆却道:“这是你师姐专门找来给你的,你要谢就谢你师姐吧。老婆子都想不起这些东西搁在哪里了,哎哟,老糊涂了。”

杨过看一眼小龙女,作势又要谢师姐,李然见他那不好意思又有点小感动的摸样,拢了拢衣袖笑道:“这原是师祖传下的东西,你也不用谢我,师弟,明日开始修炼功夫,这珠子你也用的着的。”

杨过本是那能说会道之人,但是不知道为甚么,一见了师姐看过来的目光,每次都是先脸热,然后脑袋一空白,就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觉得师姐的目光或嗔或笑,都能将他一一看的明白透彻,特别是盯着他脸瞧的时候,眼光扫到哪里,哪里就热热的,总是不自在,心底却暗暗欣喜。

其实也不怪他,以他的年纪本不知男女之情,何况李然这锤炼出来的­色­女目光,他就更招架不住了。

当晚,杨过拿着珠子去了小龙女的卧房,李然给她解释了寒玉床的好处,杨过好奇的很,立即躺上去,只觉冰寒无比,遂依言用内功相抵,等身体热后,才缓缓睡将过去,过不了多久冷醒过来,又运功相抵,如此反复,一晚上因着要驱除寒意而练功不辍,只一夜之间,内力修为上便已有了好处。十日后,就已经隐隐感觉内力的流转。白天也没闲着,李然拿出小龙女小时候学的|­茓­道图来,一一教他相认,在杨过身上这里搓搓,那里点点,直闹得杨过面红耳赤,可是看到师姐一本正经的教习,杨过便也严肃的学习,却终究不敢将手指放到师姐身上试验,只得默记在心里。

李然教杨过识那|­茓­道图,本不只是为了吃豆腐,她想着任何事都要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不能让杨过不求甚解的学,而且她其实也想印证一下小龙女的记忆,这武学之道,武功越是­精­深,越是错不得半点,搞不清内力运转之道,岂不是很容易走火入魔。因此,这几天她一直跟着杨过一起修炼,试着将那内力融会贯通。本来这功夫小龙女不知连了几万遍,李然学着自然快一些,这样从头再来貌似浪费时间,却是大有好处,武学之道,本是反复琢磨印证,不求多但求­精­,李然一点点的从头开始弄清楚内力的运行法门,数十日勤练不辍,

但觉身体更加轻盈了,目力和耳力都有提升。

杨过内力已有一些基础,李然按照小龙女的师傅教她的经历,出门逮鸟。终于出得古墓,但见外面晶莹一片,竟是下了大雪,心下愕然,练武的人果然不怕冷啊,她现在一身绸衣,本不保暖,只要运转内力,却无半分冷意,这武功果然是居家旅行、劫富济贫之必备素质啊,李然心下慰贴,提气纵身跃上枝头,追着那不怕冷没有南迁的麻雀而去,李然只用了轻功,想着跟小鸟比赛看谁跑的快,却追了半日,终究比不得天上飞的得天独厚,只得轻送掌力,将那些麻雀赶到一个方向,抓了三只强壮的用布袋装好,这才跳下树来,起初还想着踏雪无痕,到后来见那厚实的雪委实可爱,于是也不用轻功,双脚踏在孤寂雪地上,雪地嘎吱嘎吱的应声响着,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欢快无比。

这里已是出了古墓禁地,到了全真教的地盘,李然本是低头一步一个脚印踩的欢实,没有注意其他。忽听见有人道:“见过龙姑娘。”

这语气甚为欣喜,李然诧异抬头,却见尹志平站在几步开外拱手。李然一时不知该摆什么表情,说实话这人的长相气质都不错,可惜他在书里QJ过小龙女,所以李然见到他总是心情很复杂,本不想理会,那望过来的目光也太热切了,小龙女不明白还情有可原,她却很清楚那目光中的含义,说实话,这种爱慕的目光实在让李然觉得怪异的很,只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笑道:“尹道长这是来赏雪呢,还是有甚么事?”

尹志平本来生怕唐突了佳人,见小龙女竟然笑着回话,心下更热乎了,只道:“只是随意走走,不想竟有幸能遇到龙姑娘。”又见小龙女腰间的布袋里有小鸟的叫声,遂笑道:“不知龙姑娘到这林间所谓何事?”

李然笑道:“我出来抓几个玩物罢了,这就告辞了。”展开身形跃上枝头,飘了很远还能感觉尹志平粘腻的目光,李然跳下树避过那视线,抖了抖满身不爽,再也没有刚才踏雪的心情,快步走向古墓。

到墓门前,却看见杨过在张望,他内力不深,显是等的有点久,一边跺着脚驱寒,一边抬头向林子漫山打量,看到李然时兴奋的笑了,“师姐,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

李然诧异道:“你不练功,跑来这里傻站着­干­嘛?”

“婆婆说你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叫我来望望。”杨过解释道,见李然腰间叽叽的鸟叫声,好奇道:“师姐抓这小鸟是来吃的吗?”

“噗,你想吃­肉­了?”李然一想也对,连她都想吃­肉­了,十天不见­肉­味,她觉得连肠胃都涩了,遂笑道:“这大雪天的,不如我们去抓一只兔子回去烤着吃?”

杨过点头大为赞同,拍手道:“好极了。”急急忙忙奔出来就要去逮兔子,李然拉住他无奈道:“可是我不会。”

“这个我会,我先做几个陷阱,定能逮到几只的。”杨过却狡邪一笑,眨眼道。

李然想到有­肉­吃,也高兴了,跟着杨过看他设置陷阱,杨过数十日关在古墓内,虽然每日勤加练功没时间想其他,却也有点闷,现在看到似乎无所不能的小龙女居然那么好奇的看着他弄陷阱,不由大感痛快和得意,手下不停,利索的弄好一个陷阱。

待做了数十处陷阱,杨过还要再往外走,李然却拉住他的手,笑他太贪心,杨过只得遗憾跟着回去,听得小龙女腰间的鸟儿仍然叫个不住,纳闷道:“师姐抓它们作甚么?”

“给你练功的,等会将它们放到房间里,你能将它们一气儿抓住,才能进行下一关修炼。”

“这个容易。”杨过不以为然道,“我等一会儿就把它们全抓住了。”

李然微笑挑眉不言语,呆会她倒是要看看他的囧样。果然不出所料,杨过堪堪围着屋子跑了十几圈,也未碰到一根鸟毛,李然看够了,才笑着教了他一些腾挪跳跃之法,然后放他在房间独自练习不提。

至晚间,李然和杨过出门查那些陷阱,竟真逮到了一只灰兔子,还挺肥,杨过拧着兔子不由吞了吞口水,又不好意思的看向师姐,却见师姐满眼发光的盯着兔子,竟然馋的很,不由得也笑了。

孙婆婆见两人鬼鬼祟祟晚间还跑出去,不知道这两孩子去­干­嘛,在墓门前张望,看到杨过提着的灰兔子时,笑道:“俩调皮孩子,竟是去逮兔子了,害我担心半日。”

杨过笑嘻嘻道:“婆婆,今晚吃兔­肉­吧。”

孙婆婆征询的望一眼小龙女,迟疑道:“姑娘,只怕还要过了明日才能食荤腥。”

李然脸上的灿烂只打开了一半,就皱眉思量为什么要过一天才能吃荤的,这一想,李然惊出一身冷汗,原来小龙女每到师祖、师傅祭日必要茹素一个月,幸好还有转圜的余地,李然扫一眼好奇的杨过,笑道:“今晚弄给师弟吃吧,婆婆也吃些,那规矩本是我自己定的,自然只要我一人遵守即可。”

孙婆婆还未有任何言语,倒是那杨过道:“甚么规矩?”

孙婆婆道:“每年你师祖、师傅的祭日,姑娘必要茹素一个月的。”

杨过望一眼小龙女,再看了看兔子,咬牙道:“那我明日再吃也不迟。”

“噗,你想吃就吃,何必做这好人。”李然不以为然笑道,越过杨过走进古墓,杨过在后头跳脚道:“我说过不吃就不吃,师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当真?”李然停下脚步返身,杨过一不小心撞了上去,差点将李然歪倒,幸好被杨过一把拉了过去,抱了个满怀。杨过只觉得一抹淡淡的香气盈满鼻息,红着脸急忙向后退开一步,还好夜­色­已黑,掩饰了他的慌乱。

李然在黑暗中咯咯笑道:“那我今晚也吃兔子­肉­,你也吃么?”

“当。。。当然。”杨过结巴道,心却还在扑通乱跳。

孙婆婆心想,姑娘看来真喜欢杨过这孩子,居然打破了之前的小小誓言,即使是她师傅在时,也是拿这个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孙婆婆心下甚喜,拍手道:“既然姑娘允了,那我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李然暗吐一口浊气,总算是能吃荤了,以后这些破规矩,但凡能改的,一定要按自己的喜好一一圆回来。

武功

如何当好一个掌门,李然自认还能胜任一二,至少比小龙女强些。但是如何成为一个绝世高手,武功堪比黄老邪,却让李然担心之余也是跃跃欲试,她觉得自己未必就不能压倒黄老邪成为绝世高手。当然,她这是初生牛犊之想,随着一点点的熟悉古墓派的武功路数,李然才惊觉,小龙女本身即是武学奇才了。虽然她自认在学东西这点上,比一般人要强些,可是这武功,却在反复试演后,才发现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时代没有网络可以消磨时间,左右无事,李然也不试着去学什么小龙女还没学过的功夫,反而一边教杨过一边跟着练武,当然她练的自然比杨过快无数倍,那都是小龙女的经验积累,以及身体的本能反应,再加上李然本来就是个颖悟之人,理解的角度也比小龙女要特别些,对人体的构造比之小龙女要熟悉好多,而且,最重要的是,毕竟是现代人,思维相对来说要独特且更能切中要害一些,这武功,说来说去,就是身体的科学罢了,只要仔细的一点点摸索,懂得举一反三,自然会豁然开朗。

期间,因着杨过要学那“天罗地网势”掌法,间或出门逮麻雀,李然也是先试演一番,于枝头上尽情施展那古墓派轻功身法,以及擒拿手法。不过,这几次她都乖觉了,再不去全真教那片山头,而是纵身远远的离开,这终南山山势崎岖,道路险阻,除却这全真教道士,终日难见人影,何况还是冰冷的冬天,雪势弥漫,漫山遍野的白雪掩映着苍松翠柏,除却偶尔的鸟叫声,竟然安静的很,李然本是个极宅的人,特别享受独处的美妙时刻,何况这漫山的美景、新鲜的空气、崇山峻岭的雄峻,让她站在枝头也不由豪气顿生。

不想却听见有人跃上枝头抱拳道:“龙姑娘也在?”

这人还真是无处不在啊,竟是躲也躲不过,李然看一眼尹志平,被人打搅雅兴,不免遗憾,但还是微笑道:“这大雪天的,尹道长怎么在这里?”

尹志平自那日在林中见过小龙女之后,竟再也未得遇见,如此一月有余,每每思念不已,总是找一些由头在山林里乱转,只盼着能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才能慰藉这满心的相思。这几日,忽而竟然下起了大雪,这在立春后也算是罕见,尹志平想着那日雪地里与小龙女相遇的情景,竟是再也顾不得了,在古墓外的林子里来来回回几次,好半天并无佳人身影,只得失望的在林间游走。因为过于沮丧,竟然不觉奔出数里,没想到一抬头却见枝头上一极美的女子背着手立着,不正是那日思夜想的人儿么,只是她竟然没再穿着一身白绸衣裳,而是一身深蓝的绸衣,这­色­调本来极为庄重沉冗,可是她穿上却反而不显,随风飘着的衣摆竟有一种别样的洒脱,那远山般的眉眼虽然仍然柔美,却也暗含着一种锐利,尹志平纳罕不已,才一月有余,她竟然变化良多,与初见时那柔弱冰冷的摸样全然不一样了。

尹志平怔怔的望着细思量,盯的李然也有点不舒坦了,跳下树枝踩在雪地上就要前行远去。尹志平这才回过神来,追上来说道:“这场雪还真是罕见的很呢。”

李然对节气什么的还真是没多少概念,何况在这个年代,冬天多下几场大雪,在她想来也是应该的,只当是尹志平在寒暄天气,遂并不言语,不过也没有过分躲藏这人的意思,只好并排走着。

尹志平一时找不到话头,竟然也只是静静的踩着雪默默跟着,起初还是不断思量着能说些什么,后来竟也渐渐喜欢这种并排踏雪的情景,也放松下来,放缓脚步配合小龙女的步调,只觉得整个人如泡在温水里,说不清的舒服和满足。

李然见尹志平半天不说话,余光扫了一眼,见那人的目光竟然立刻就抓住了自己的眼光,那眼神竟是如此温柔,不免也放下不快,心道这人也不过是对小龙女一见钟情罢了,想来在这年头没机会谈恋爱,甚至连女人也见的少,忽然见到一个美貌的邻居,自然心向往之。何况,这小龙女确实长的极美,她初见容颜时也怔怔瞧了很久。

李然微微笑道:“尹道长这是去做甚么呢?”

尹志平见那慢慢绽开的微笑,微微失神,又不敢再和刚才一样怔怔望着,只得望着前方微笑道:“随意走走罢了,没什么大事。”

居然还这般风雅,李然失笑,不过一想自己刚才也是在欣赏这雪地美景,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指着一条岔道说道:“前边就和尹道长不同路了,这就告辞了。”

尹志平失望至极,可又不敢再说甚么,只得依从道:“龙姑娘走好。”

李然只是微微一笑,点点头,摆动衣袖拐入岔道,留下一句,“尹道长还是早些回去吧,天­色­眼看着要黑了。”

尹志平怔怔的望着小龙女离开的方向,见那雪地上的足印,不多不少竟然都是半寸厚许,这份功力,他自认比不上,刚才一直心绪不宁,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不由微微失落,她的武学功夫自然也是在自己之上的。

李然却并未走远,直到背后的目光消失不见,才跃上枝头,逮了麻雀,纵身往古墓而去,出来这半日,也不知那孙婆婆是否又惦记上了。

远远望见杨过在古墓前跺脚,李然心道,果然孙婆婆还是不放心的。杨过却是早发现了她,奔出数步,冻的通红的小脸满是笑意,“师姐,你去了哪里?”

李然跳下树枝,拢了拢布袋,笑着道:“逮麻雀去了。”

“原来是这个。”杨过接过布袋,跟着李然一前一后进了古墓,不忘兴奋道:“今晚婆婆做了野­鸡­炖蘑菇,真香。”

李然一忽儿想起了本山大叔的小­鸡­炖蘑菇,又是好笑,又是失落,现如今虽然住行都有一番野趣,除了练功确实没什么可愁,可是生活未免太过单调。那个信息时代虽然有很多无奈,却大体上还是比这古人生活不知道强多少倍,至少在­精­神上是满足的啊,没想到,才来不到两个月就开始怀念之前避之唯恐不及的平淡生活。

李然紧走几步,掀开帘子,­鸡­­肉­的香味扑鼻而来,孙婆婆的手艺之前却是被埋没了,素菜做的实在不怎么样,可是这荤菜却是浓香回味,让李然大呼过瘾。她本就是个挑剔的人,这倒暗合了小龙女本来的­性­子,不过这两人挑剔的地方是极不一样的,李然对衣食住行要求极高,那小龙女却对一些自认的道理坚持异常。

这番改变,孙婆婆也是颇为纳罕,姑娘竟然买了好些软棉被,将三人的床铺都铺的厚软舒适,此外,还买了很多衣服布料,颜­色­上也不再坚持要那白­色­,如今这一身蓝衣穿着,竟然少了一分柔弱,多了一种只在她师祖身上见到过的坦荡利落神态,而且她的­性­子也变得极为温和,笑容常现,话也多了起来。孙婆婆想不通,只好归结为这是杨过的功劳,不过,她却极喜欢现在的小龙女,只觉得这才有了点小女儿的娇态,让她不免总是要唠叨一番,表达她的疼爱。她本就心疼杨过,这番下来却是更加关怀他的衣食住行,杨过没有练功的时候,总是拉着他摩挲或者说上几句他师祖、师傅的往事。

这往往让杨过感动不已,只觉得这是过的神仙般的日子,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婆婆和师姐待他更好了,因此,杨过学武异常卖力,每次得到师姐一个赞赏的眼神,都要乐上好几天。他本就是个跳脱的­性­子,又极爱说话,见师姐每每都是微笑,抑或也会说上几句话,却总是逗的杨过大乐,却也不敢扑身撒娇,言语也不敢耍赖,虽然师姐总是笑着静静的听,看着温和的很,但是总让杨过产生有点不敢靠近的敬意,故杨过只是一个滚身躺到孙婆婆怀里,汲取那让他落泪的温暖。

师姐说

杨过总觉得自到了古墓后,生活就大为不同了,要说翻天覆地也不为过,至少在心灵上的震撼不在少数。

白日里因为要练习那抓麻雀的功夫,一直不得歇息片刻,杨过本就是那不服输的­性­格,如果不练出点效果来,无颜见师姐不说,他自己也咽不下那口气,自然卯足了劲头修习。只在吃完晚饭后才有片刻休息时间,这时,师姐总是拿一本书歪在铺了软垫的石椅上看个不住,孙婆婆则做着针线活,因有了夜明珠,房间不大,这针线活也还做得。只有杨过一个人东瞅瞅西看看的,不知道该­干­什么,每每见师姐看书咯咯笑个不住,口称“这倒是个妙人”之类的话,杨过也都心痒不已,不过又生怕师姐让他学那论语之类的书,只得忍着。最后杨过还是没忍住询问那是什么书,师姐只是微微抬眼一扫,随手从她身旁的小几上扔过来一本厚厚的书,封面写着资治通鉴,杨过这一打开来看就一发不可收拾,他虽也听过一些故事,但是对史书却从未接触,这一看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无知,这才对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有了一些直观的认识,以及一些做人和做事的道理。

不过,杨过总也还是当有趣的故事来看的意思,看到不懂的问师姐,师姐偶尔会解释一二,那见解颇得他的认同,但是偶尔师姐却只是看一眼皱眉甩过来一句,师祖不是有注释吗?杨过沮丧又不敢再问,师姐的眉毛都蹙起来了。只得转过去自己思量,其实他只是看不太懂那些道理而已,不过终有一天会懂的,师姐不是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么。

有一天师姐单手撑着腮懒懒的来了一句,“尽信书不如无书,看书也要看出自己的道理来,看这史书,只是让你拥有纯正的品格,懂得做人做事的一些道理,这做人啊,在大是大非面前是错不得半点的,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以后遇到大事可要仔细想清楚再做,不可胡来。”

杨过本也不是那迂腐之人,见到师姐这样的话,自然无不点头,师姐却道:“那你倒是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了吗?”

杨过却呐呐不敢言语,本要说对我好的就是好人,对我坏的就是坏人,但是这些天读了这么多史书,杨过自认这话都有大问题,竟不敢说与师姐听,只听得师姐咯咯笑着道:“其实,这事,我自己也分不太清,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身边小事,当然是对自己好的就好,不相­干­的人就不用过于在意了。总会有一些人是不欣赏自己的做事风格的,如果确实是需要改正的,改了即是,如果自己做的对,那就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纷纷扰扰。”杨过只觉得这话大得他心,对师姐的敬意又加深了一层,也生出些知己的想法。

过了数月,杨过武功大有进益,白日里同师姐去林子里学那“天罗地网势”掌法,晚上师姐却扔过来一些诗词之类的书籍,杨过本想看那本资治通鉴,可又不好违逆师姐的意思,大为苦恼,听得师姐笑道:“又不是要你作诗作词的,你担心什么,这些诗词看看也好,人啊也是要有点情趣的,就当做是­精­神享受,要不然你看到那白雪、鲜花等美景,只能­干­巴巴的来一句好看,真好看,却连怎么好看也说不出来,岂不可惜,这诗歌能让你懂得欣赏优美的事物。当然,你要是看得无聊了,也可以看看这本乐一乐,这可是一本大八卦书。”

杨过接过来一看,却正是师姐一直抱着乐的那本书,也不知道师姐看书能找到多少乐趣,明明同是资治通鉴,她有时候甚至握拳忍笑的,可是杨过却硬是没找出什么好笑的地方来,只觉得那书看着让自己浑身激荡不已,特别是描述战争的场面,神采飞扬,就如发生在眼前一般。不过这八卦又是什么意思,这《世说新语》怎么是八卦书呢。

师姐说:“什么是八卦?这么说吧,比如那全真教道士们,今天谁被罚了,明日谁又和谁吵架了,还有他们师祖吃坏东西拉肚子啊,噗,大概就是小道消息这么个意思。”

杨过见师姐竟是笑眯了眼,像是在回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不过那样子看起来意外的有着小女儿的娇态,杨过心下也是甚乐,不过这八卦与小道消息又有什么关系呢,师姐讲话总是冒出一些奇怪的话语。

除开看书外,孙婆婆一直不停的做着衣服,师姐很多套,他也有几套,这衣服大都是丝袍,还有买的成衣也有好几套,杨过每每穿着这样的衣服练武弄脏都可惜的很,不过师姐却说:“我们又不是穿不上衣服,如果你不喜欢丝袍,给你买布袍也没什么,只要自己舒适就好,我却是极喜欢穿新衣服的,何况,我们又不缺钱花,只要不过分浪费,就没什么了。”师姐顿了顿,食指摸着下巴又道:“虽然节俭是美德,但是我个人还是很喜欢优渥的生活,你不喜欢吗?”

杨过从小就过着清汤寡水的日子,这新衣服也没穿过几件,即使在桃花岛,也是穿的一般的布袍,所以这丝袍穿着虽然有点不习惯,他倒也还是很喜欢,何况,师姐喜欢穿新衣服,他更不能说什么了,只笑道:“师姐给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

杨过本来对穿着不甚在意,但是既然师姐这么在意衣着,只好每天将自己收拾妥当,头发也是梳的一丝不乱,孙婆婆每次见了都乐的笑眯眼道:“这孩子穿什么都俊。”

杨过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甚么样子,见师姐也是上下打量着,还微笑点头肯定,杨过却有点局促不安起来,听见师姐咯咯笑道:“就是缺把扇子,不过,你也可以配一把剑,那样倒也帅气。”

杨过跳起来道:“我可不想做那书生,大冬天还拿把扇子扇来扇去的,还是拿剑比较威风。”

杨过本以为师姐会生气,说好一定要听她的话呢,却不想师姐只是笑了笑就走开了,隐隐约约听到一句 “虽然大冬天拿把扇子有装B的成分,但是只要武功够高,­性­格够独特,长的够风流潇洒,这扇子反而是一个相当雅致变态的点缀,很吸引人的。”

师姐连叹可惜走了,也不知道可惜甚么,反正杨过是打定主意不要那扇子,而且师姐那话他也没听懂,孙婆婆早去了厨房自然不知道这层。

风度

杨过已经将那“天罗地网势”练的差不多,被师姐考校一番,得到一个肯定的微笑,杨过心下甚爽,笑着道:“师姐可要教我别的功夫了吧。”

李然却还是摇摇头道:“刚刚有两只麻雀堪堪要逃走,还有只差点被你打伤翅膀,这功夫你练的还不够纯熟。不过也还算勉强,待中秋过后再教你吧,今日还有其他事,且随我回去。”

杨过轻轻一蹬跳上树枝,这半年多在古墓吃的也很好,又时常被师姐赶出古墓晒太阳,说是会长的高些,也不知长高和太阳有什么关系,可是杨过的身量确实长高了很多,本来还有点孩子气的身材,如今已经是少年模样了。加之古墓派的武功本适合女子,轻灵有余纯厚不足,可是杨过的­性­子稍显浮躁,这武功的路子竟意外适合于他,何况杨过长的本就很俊,施展轻功的时候,那丝袍翻飞,倒是一道美景。

李然微笑背手站着直到杨过返头过来,才提气纵身飞过去,宽大的衣摆轻飘飘的飞扬。一白一蓝两个身影,在林间相互追逐,杨过毕竟内功不够深厚,那轻功使起来还是不够纯熟,一盏茶功夫就慢将下来,见师姐就要远去,只得咬牙提气飞纵过去,但终究还是慢了一些,只得喊道:“师姐,等等我。”

李然这才慢下来,跳下树笑道:“走回去吧,也不在意这一刻。”

这是一个金秋的清晨,秋风里有着果实成熟的香味,太阳不浓不淡的洒在枯叶上,李然一步一步踩着那些枯枝,咔咔作响,杨过跳下树来,急奔几步直到与师姐并排,才问道:“今儿有甚么事吗?”

李然将背着的手伸出来,扯一根山胡椒树枝,清嗅着那淡香味,笑着道:“今天可是中秋呢,咱们也去全真教一趟,昨儿还收了他们的礼,这礼尚往来么,是应该的。”

杨过这才记起来,昨天那全真教的尹志平确实是来过的,还和师姐讲了半日话,那情景怎么看着都让人不舒爽,听得今日还要过全真教去回礼,遂皱眉道:“我不去。”

杨过见师姐半日不言语,以为是生气了,惴惴不安看一眼,却见师姐手里的树枝疾刺过来,杨过一惊,提气往后越出数步,那树枝却离自己越来越近,待杨过再无可退,那树枝直指着他的喉咙,只见师姐面无表情的脸忽地一笑,比了个刺击的动作,然后咯咯笑道:“不去的话,就杀掉你哦。”

杨过知道这是师姐在开玩笑,笑着一把夺过那树枝,跳到一边,央求道:“那全真教道士都不是什么好人,师姐,我不想去。”

“我教过你什么,对自己讨厌的人要怎么对待。”李然也不看杨过,大模大样的背着手提步就往古墓的方向走,小龙女的身姿本属柔美袅娜型,可是这一身蓝­色­的丝袍穿在身上,再配上李然不算淑女的悠闲踏步以及那背手的老成样,初看还会觉得有点怪异,可是只要看了那双眼睛,就会觉得这本来就是这个女子该有的样子,洒脱而矜傲。

杨过只听说过郭伯母算是当世侠女,但是和师姐比起来,却少了那么点气度,师姐这样的是不是就属于那史书上的奇女子呢。杨过不由也背着手慢慢的跟着师姐踱步,回道:“保持礼貌,坚持无视。”

“如果那人非要凑上来呢?”

杨过邪笑道:“明里彬彬有礼,言语有礼有节,暗里么,使点绊子也是应该的。”

“最重要是什么呢?”

杨过终于笑起来,道:“风度。”

“孺子可教也。”李然回头看一眼笑意盎然的杨过,笑道:“那你还敢不敢去那全真教了。”

杨过心道:怎么是敢不敢去,只是不想去而已。。。嘴上却道:“去就是。”

杨过按照师姐的吩咐换上那套月白的丝袍,再将头发束好,Сhā上白玉簪子,弄妥帖了才出房门,孙婆婆照旧又是一番称赞,这身衣服是买的成衣,听孙婆婆说这是时下里那些公子哥儿最爱的衣衫,杨过别的还不甚在意,就是觉得那袖子太宽大了点,也不知道师姐为什么对那宽大袖子的衣服那么喜欢,只要不练功,就不穿窄袖的衣裳。

“哎呀,姑娘这身。。。”听的孙婆婆的惊讶声,杨过诧异抬头,竟有点懵了,只见师姐穿着一身红罗长裙,峨眉清扫,薄施脂粉,头发只在上面用蓝­色­的花型簪子轻轻挽起,其余全部轻垂至腰间,这就是师姐常说的甚么公主头了,只听见师姐红­唇­轻启,笑道:“怎么都呆了。”

杨过一瞬间居然只想到了一句,“回头一笑百媚生,三千粉黛无颜­色­。”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因为师姐曾经说那些宫妃都是金丝笼里的雀儿,是别人的玩物罢了。

“今日是中秋,穿的喜庆些是应该的,婆婆觉得不好看吗?”李然见无人回答,只得又笑道,暗道可惜没有全身镜,否则,她也很想见识见识小龙女的仙姿,毕竟一身红­色­罗衣的小龙女还真是想象不能,那种清纯冰冷气质是否全被打乱了?要不是极爱这件衣服,她也不会穿红­色­,她却不知道,自有了她这个灵魂之后,小龙女多年形成的那种冰冷竟慢慢消融了,所谓相由心生,特别是气质,因为她本就是个矜傲之人,从不服输,本来也算是个能力出众的人,­性­格又是冷中带柔,暖中带厉,即使中人之姿也能吸引人的目光,何况小龙女本就极美,这身艳丽的装扮却看着艳而不俗、冷而不傲,竟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杨过想到等会就要去全真教,暗道那尹志平昨日看师姐那目光就粘腻的很,不知今日会是甚么情形,于是不乐意道:“师姐,我一个人去吧。”

那孙婆婆本也不喜全真教道士,她还颇觉奇怪,昨日姑娘竟收了那些礼物,还和那全真道士堪堪说了半日话,孙婆婆虽然一生未嫁,可对那男女之情却是知道的,尹志平望着姑娘的目光,她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想着这人虽然看着不错,但是可惜生在了全真教做了那道士,居然还生出这等心思,实在是可恶的很。如今眼见着姑娘妆容艳丽,不免担心是否中了这尹道士的迷计,要是和她师姐一样犯下错误可怎生是好。孙婆婆浑身一凛,急忙道:“且让过儿过去就是,对那全真教有什么礼节可讲的。”

李然看着两人那坚决不同意的样子,暗叹一声,这孙婆婆还罢了,那杨过可是在自己的影响下过了大半年,居然还是这么孤傲的­性­子。这全真教好歹也算是个不错的邻居,对古墓派也是有所护持,节来节往的送些礼物,才显得古墓派一派门风不是,何必苦苦守着那关门闭户的小家子气呢。李然坚决道:“我也是一派掌门了,做事不能如此无礼,走吧,师弟。”

孙婆婆一见这话不容拒绝,也不好再说什么,如今姑娘言语之间,竟大为接近她师祖当年,有时候甚至尤胜三分,断然是不允许别人忤逆了她的意思的。

杨过也知道这一层,只得愁眉跟着,一时更恨那全真教,但是想到师姐说的风度二字,到了那山门外,才将脸­色­摆正,嘴角凝着三分笑意,直立于师姐身边望着那守门道士。

又是个呆子,李然不免叹息,怎么这全真教竟然全是呆子守门呢。正要再说一遍,一抬眼见尹志平已经笑着走了过来,接过拜帖,然后对那呆道士道:“还不速速报于师尊。”然后又转脸对着小龙女道:“龙姑娘请这边走。”忽见小龙女身后的俊秀少年,那一身穿着加上那微笑,竟隐隐有着高贵之意,可那模样不正是杨过吗?

杨过见尹志平望过来,那笑容扯的相当艰难,要不是风度二字,肯怕早闪到一边不理,不过还是彬彬有礼一拱手道:“古墓派弟子杨过见过尹道长。”

中秋比试

尹志平对杨过本没多少印象,最多觉得他是一个有点调皮的孩子罢了,完全不会认为是现在这副翩翩佳公子模样,站在小龙女身旁竟是完全不逊­色­。一时有点怔怔的,然而作为首座弟子,那份涵养还是在的,也只那么一瞬,他就笑着拱手回礼,并将二人引进正门,眼角余光却从未离开过小龙女。

说起来他遇见小龙女的次数一个手掌都数的完,可是每一次给他的感觉竟都不相同,初见时她冰冷如雪、出尘脱俗。再见时她安静娴雅,踩着雪的样子有着少女特有的娇柔。第三次见到时却隐隐有松的高洁威严之意,一时之间让他生出不如她良多的灰败之感。今儿这次,她本是艳丽的装扮,却在行止间爽朗清举,手里也攥着一把水墨纸扇,然而你却说不得半点不妥当,那光亮的眸子顾盼间神采飞扬,那份神态竟然意外的有如爽朗的男子,疏疏朗朗往那里一站,那份艳丽竟也压了下去,让人生不出半点畏亵之心,何况她举止有度,语笑嫣然,浅言轻语几句,就让人受用无比。

尹志平一时之间只想着,死了那颗心罢了,不禁苦笑,暗道做了道士,本就不能生了这颗心的。进的厅内,见小龙女与师尊侃侃而谈、礼仪周全,言笑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尹志平心下更灰,默默的坐到一边,由于太过沮丧,也不再将眼光望向小龙女的方向,只盯着那茶碗看。这倒让赵志敬颇为惊异和失望,本来刚见到尹志平心不在焉的一直往那小龙女的方向望去还窃喜不已,却见他忽而正经起来了,只怕是装的。赵志敬眯眼撇嘴冷笑一声,将目光投向杨过的方向,那杨过也正好望过来,竟然微笑稍微拱了拱手,竟无半点孩童模样,神态举止都有模有样。赵志敬一口闷气憋在那里,暗骂,小畜生,让你狂。

那鹿清笃站在师傅身后怎么可能没看到这一层,他本就恨极了杨过,叛出师门不说,如今还张狂若此,何况这杨过上终南山就让他在众人面前大大丢了一回脸,在比试的时候还差点被他那怪功夫给打死。想到这一节更加气愤,站出来道:“杨过,你也练了一年的武,可敢再与我比试比试。”

丘处机、王处一等本来在和小龙女客套,毕竟这位芳龄以前实在孤僻的紧,自从杨过拜入古墓派后,才渐渐在节日互赠些礼品。年头全真教还帮着买了一回棉被,竟是小龙女亲自拜托丘处机帮的忙,倒让丘处机惊讶之余也欣然叮嘱让出门采买的道士一定要­精­细些办好,比之全真教自己的内务还要仔细上三分,自然无不妥帖的办理妥当。小龙女的回礼也是颇为丰厚,而且言谈间诚意有加,让丘处机等几位颇为受用。何况小龙女年纪轻轻,那功夫也俊的很,却毫无傲态,与人言谈都是未语先带三分笑,就是那些小道士们也无不称赞她平和的。

今儿这徒孙毫无礼仪的一声吼,让丘处机大失面子,一时大厅内四下里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杨过笑着道:“鹿兄诚意相约,我自然是千肯万肯的,只是这中秋佳节的,动刀动枪怕是不妥当,不如改日再约,如何?”

李然抿了抿嘴角,暗道:杨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拽文比她拽的还厉害些。她却不知,杨过也只在她面前才老老实实,这八个多月他也看了好些书,明白了很多道理,又加上李然的教导影响,他本就聪敏,自然学的也快了很多,言谈举止间都加意与师姐接近的意思。

丘处机自杨过进门就暗暗惊讶不已,这摸样竟然和杨康当年更为相似,一时又是悲又是喜,如今见着他进退举止都另有一番仪态,衣裳形容更是丰神郎俊,哪里还是当初刚见时那小顽童模样。这一对比下来,怒目而视的鹿清笃就更让他觉得丢脸了,皱眉待要斥责几句,却听小龙女笑着道:“比一比也是无妨的,这大节下的,也不要伤了和气,你俩就比比掌法,十招之内,双方点到即止,切莫伤人,丘道长以及各位道长以为如何呢?”

丘处机等人对视一眼,自然无不应的,遂准了杨过和鹿清笃的比试。杨过毕竟还是稚­嫩­,想要在众道面前显摆显摆他的功夫,自然一提气就从大厅中纵身飘至庭院,月白的衣裳宽大的衣袖摆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俊逸的停在了庭院中。众道士都是讶然不已,只有李然暗叹一声,这孩子果然还是沉不住气。

鹿清笃本以为杨过即使学了七八个月功夫,肯定也比不上他这从小学武的人,可是一见杨过那身轻身功夫,再一想到当初被他那怪功夫打伤的痛楚,居然就有了一层怯意,直到赵志敬一个怒瞪才一个激灵,也提气纵身到了庭院,他本就长的胖,这轻功也学的不怎么样,那身法看起来就笨拙不堪,和杨过完全没法比,丘处机等人立刻掌不住的黑下脸来。

全真教中本也颇有些迎高踩低之人,受赵志敬欺压对他们不满的人也颇多,看到这情形,竟是忍也忍不住笑意了,要不是掌教师祖的脸­色­摆在那里,恐怕有人真会笑出来。

鹿清笃又羞又怒,勉强对着笑意盎然的杨过回了一礼,就一掌当胸拍了过去,却被杨过轻飘飘的侧身挡了,一股掌风已经迎面扫来,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并未见杨过怎么动手,只是随意的一个摆手居然就拍出一掌来,赶紧一个矮身朝旁疾走几步,脚下却忽地被掌风拍到,一个不察一跤跌了个仰倒,杨过只是笑着收了掌,待鹿清笃站起身来,才继续攻击,全当这鹿清笃是一只胖麻雀,让他左右逃不得,只能一跤一跤跌倒,满头满脑全是灰,要不是秋高气爽,地上也已清扫­干­净,都不知道那鹿清笃会变成什么模样。十掌转眼即止,杨过待要再打上一掌,却还是往师姐的方向望了一眼,果然那眼光已经颇为严厉,只得收了掌一拱手正­色­道:“承让。”伸出手意思意思要将那鹿清笃拉起,却被呸的一声甩开,鹿清笃笨拙的翻身跳起,也不再多看其余人,甩袖就出了院门。

杨过出了一口恶气,往赵志敬看了一眼,果然怒目黑脸,这让杨过更加舒爽,但是想到风度二字,杨过却也没有得意忘形,缓步走到师姐身边,听到丘真人赞道:“好掌法。”

李然见众道士面有尴尬之­色­,不由叹道,杨过这孩子只顾着自己报仇了,却全然不顾我的处境,只得歉然道:“师弟年纪小不懂事,做的不妥当之处还请诸位道长原谅则个。”

丘处机等众道士本来还颇觉丢了面子,一见小龙女布下的台阶,丘处机摸着胡子泰然道:“这比武输了就是输了,我这徒孙的功夫再多练几年也是比不上的。”

这一层揭过,李然和丘处机等喝了一回茶,就起身告辞,出得门后,她就一个纵身跃出数丈,杨过提气追了半日也没追上,只得停下来沮丧道:“师姐,等等我。”

见师姐果然停在数丈开外,却不回头,只得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见她脸上毫无半点笑意,倒也不是生气的模样,暗松一口气,还是嘴硬道:“师姐,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

李然看着杨过那小意傲娇模样,也气不起来,叹口气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笑道:“你让全真教都没脸,倒还没做错了。如果实在恨极了那人,完全可以在暗地里整上一整,何必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人都看见。”

“那人非要凑上来,我没让他吃上几掌已经颇给他面子了。”杨过不满道。

李然叹道:“这人在众人面前如此难堪,必然是恨极了你的,这也没什么,反正你与他以后也没什么交集。但是,你这种做法,却是在当众打全真教的脸,大节下的让人如此难堪,你倒是还觉得你做对了?让我也难做人的很。”

杨过本想说才不在乎全真教道士的想法呢,却听师姐说难做人的很,这才有了点悔意,低头道:“我知道了,下次再不会这样。”

李然笑着揽过杨过的肩膀,并排走着,“我本也不是要教你做那八面玲珑的人,只是呢,凡事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那胖道士,怎么说呢,虫子一样的人物,何必如此在意,无视他才是对他最大的鄙视。对有些人,不值得一个眼神的,懂吗?”

杨过似懂非懂,他现在还真的不明白无视的意义所在,只觉得让他讨厌的人,跳到面前来还不报复一番,那也太说不过去了,不过,既然师姐这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不过那鹿清笃还真是如师姐说的那种虫子一样的人物,还是一只胖虫子。

“除开这一层,其他的方面你还都是做的很不错的。”李然点头肯定道。杨过这才有了点喜意,却又听师姐说道:“就是少了把扇子。”杨过立即垮了脸,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师姐那么在意一把扇子,他还偏就不喜拿一把扇子自命风流,当然他可不敢说与师姐听,她手上正拿着一把扇子呢。

悠闲

李然本以为没有网络的日子,会相当漫长。没想到习惯这种清净的日子后,反倒觉得悠闲自得,心情出奇的平静。白天练练功,晚上看看书,若是天气好,傍晚就带着杨过去散散步,偶尔孙婆婆也会一起。这终南山也算一景,层峦叠翠,树木葱茏,跨过一条水涧,另外一个山的向阳一面,竟然有很多苹果树。李然经常在山林里闲逛,春天尤喜轻立枝头,向那繁花处掠去。半山腰上那几片野苹果树在寂静的春天,枝枝蔓蔓的开的热闹,野蜂飞舞,不知名的雀儿在枝头上唧唧喳喳的交谈,让李然几疑误入仙境,抑或是孙猴子那花果山,也不知道后山是否也有一群有灵气的顽皮猴子在水帘洞里玩耍,李然还真去了后山打探过一番,结果颇为遗憾。

后来杨过也发现了这处所在,那时花朵已然脱落,青苹果缀满枝头,杨过一看就嚷道,这不是绿柰吗?李然差点瞪出眼珠子,还好没先说这是苹果,原来在土著人眼里这是叫绿柰,不过这名字比那苹果二字多了一份诗意,莫非这苹果二字也是个舶来品?李然皱眉将疑惑扔到一边,见杨过摘了青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凝着笑容咬了一口,然后满脸灰败的一口吐掉,叫道,怎么看着委实可爱的很,吃起来却如棉絮摸样。李然暗暗惊讶,就算是青苹果不也酸甜味美的很吗?摘下来用手帕细细擦了,也吃了一口,竟真是毫无味道,不免暗暗叹道,这苹果跑古代来也变了味,不由大为惋惜。古代好是好,吃的东西还是太少,特别是水果。她却不知,在超市里买的苹果都是经过改良的品种,与这绿柰完全不同了,大都是从国外引进的品种罢了。

到了秋天,果实成熟后,那味道也还不错,杨过摘了好几篮子回去,孙婆婆也是乐的眯了眼,贮藏一部分,将其它的晒成果脯。李然没做过这活儿,一直帮着打下手。因为她平时从不进厨房,这一番表现,竟然孙婆婆和杨过眼镜大跌,如果他们有的话。不过,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实在是很难见到小龙女也有不擅长的时候,刚开始那动作实在笨拙的紧,杨过看着抿也抿不住嘴角,师姐那表情和当初看他弄陷阱时一模一样,双眼闪光,一个眼神也不带错过的盯着,认真的紧,淡化了平时那副悠闲自得、从容自然,仿佛没什么能难倒她似的模样,倒是显得俏丽可爱的很呢。

李然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她确实是那种不怎么愿意去弄食物的人,却也算不上推拒。如今这果脯的制作过程还是第一次见,自然好奇的很,左右无事,动一动手也无妨,没想到那刀又大又笨拙的很,和锋利小巧的水果刀完全没法比,见孙婆婆和杨过动作娴熟,又想到自己以后终究是要闯荡江湖的,难免会孤身一人,这些技艺还是学着点好。否则,失节事小,饿死事大啊,而且死的也太不光彩了。

除开这一层,李然在逛林子时,也不忘寻找聪灵美丽的小动物,比如说那谁谁谁就有一种灵狐不是吗?可惜翻遍了山头,狐狸倒是见了很多,却没有一只深得她心的,抑或就算有心,那狐狸也不甩她,听得动静就蹿去很远,偶尔有大胆点的也会和人对视一眼,戒备而警醒,却从不靠近,李然自认已卸下防备,露出最温和的笑容,可终究不得小动物喜欢,兜兜转转一年,她也死了这条心。转而将心思花到养蜂工艺上,转来转去,却发现,小龙女本来也就是无为而治,让蜜蜂自己养着罢了,只是那玉峰针上的毒处理起来要花一番细心罢了,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李然不由挫败,看来此生与动物无缘。

当然,在林中也遇见过好些道士,李然都是微笑着打个招呼,寒暄几句,偶尔逗一逗那些顽皮的小道士。不过,全真七子却是见的少,他们都喜欢搞闭关修炼这玩意儿。唯有尹志平,遇见的次数是最多的,李然起初还不太舒服这种“偶然”相遇,待到中秋过后,也不知道那尹志平是怎么了,再见时,清瘦了很多,那眼神温和中有一种灰­色­的叹息,走在身边只是微笑,偶尔也会说上一些江湖趣闻。李然见他神­色­间暗藏坚毅,似是想通了,但是皱起的眉头,却又暗藏一段纠结。这情境李然想想也就了然,暗叹这人对小龙女倒是痴情的很,可惜却放不开看不透,太过迂腐,若是洒脱一点,未必不是个人物,道士这玩意儿还真是,特别是年纪青青的道士。。。红尘俗世常沾染,看不透也得看透,装也的装出清淡无为的模样,真是难为的紧。

李然再不赶尹志平,偶尔还会和他走很长一段路,沉默的时候居多。不过,却不再是以前那种颇为尴尬无奈的模样,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一种淡淡的友情,如静静的溪水流淌着,尹志平好像也颇为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小半年后,言语间淡然开朗了很多,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毕竟李然虽然对于这样还算优秀的异­性­追求,虚荣心略微得到了满足,可也仅仅就是如此。最多也就当此人还算是个知趣的朋友,可以偶尔倾谈一番,其他的就难了,她的心实在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这一年来,除了这些悠闲野趣,在正经事上,李然自然不敢忘,无论如何,武功,是必须学好的。不过,YU女心经练着似乎会成为高手,看起来却有逆天的感觉,活生生一个人要练成毫无喜怒的木头人,这功夫看起来真是诡异的紧。李然觉得自从穿到小龙女身上,对很多事确实不那么执著了,虽然算不上冰冷,但内心里却总是淡然宁静。这种心态,若是放到现代,李然自然是乐意之至,毕竟现实生活中到处都是堵心的事,在一个充满竞争的社会,不浮躁的人都难寻,何况还是这样宁静到可以听见自己内心里回声的冷寂状态。

可惜,就目前来说却让李然暗暗担心,她本觉得平淡虽好,但是生命总会觉得缺少一点­色­彩,待到年华老去,恐怕没什么可以值得回忆,人这一生这样短暂,该乐就乐,想哭就哭,爱就爱了,伤心了也没什么可怕,畏畏缩缩的画一方空间固守着单调的宁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等到古墓派的功夫练的差不多了,李然就颇为犹豫, YU玉心经的­精­奥功夫,首先环境上要求太高,还要□相对,小龙女似乎就毁在这一途,差点武功尽失,而且,那心经,练起来危机重重,险象环生,也不知林朝英胆子怎么那样大,内功的运行路线诡异的很,何况练成后还伤心不得,掉一滴眼泪就会前功尽弃,怎么说都不划算。李然只得咬牙暗暗舍弃,如果孙婆婆怀疑的话,她的理由也是现成的,没人可以陪着练不是。

李然早已将王重阳刻在墓室下的武功尽数抄到绢布上,却发现,在理解上大为吃力,毕竟这古文看起来还是不太顺畅的。何况这个九­阴­真经还不是全本,没有总纲,那些篇幅,猛一眼看去,你还真不会觉得这是一门高深的武功,只以为是在讲什么道家的大道理。。。这一年虽然一直看了好些文言古书,却并不是全看懂了。而且小龙女的记忆,她好像总是隔着一层,只能像看电影一样站在外围,去体会她对武功的理解,纵使她李然自诩聪明,也堪堪花了一年时间,才弄透古墓派的功夫,和小龙女对武功的理解上恐怕还是有段距离的。自会吃饭起,小龙女就开始练功,何况她从小一门心思在这上面,对古墓派的武功说得上是刻骨铭心了。和她这样半路出家,速成班里出来的人一比,这份眼光就有差别了,纵然李然思考方式要灵活一些,可惜差距还是摆在那里,李然只好先放着,慢慢弄懂了再学,平时也不闲着,让杨过背出全真教的口诀,依着王重阳的刻画,摸索着练起了全真教的功夫。

教学相长

一个人摸索着练武,无人指点的情况,李然那点古文基础,缺点就显现出来,那些什么“涌泉”“十二重楼”等的隐晦用语,杨过看不懂,她也是要依着之前学武的心得来悟透,否则就寸步难行,左右都不得手。

李然于武学一道,才一年光景,还都是在小龙女练过那些武功的基础上,相当于一个教学的过程。如今却完全是根据这些经验来理解全真教的武功,就相当于一个学生先是学会例题,然后根据例题的理论和破题的角度,来解出新的题目,这是另一个层次的提升。任何人碰到这样的局面,都是要思考一番的,而且李然在古文方面本就不如古人擅长,总是隔着一层,练起来自然就慢了很多。

有时候三四天毫无寸进,李然不免暗暗焦躁,教导杨过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起来。这时刚好教习古墓派“美女拳法”的­精­奥功夫,这功夫在小龙女使来自然是娇媚婀娜,可是杨过却总觉得扭扭捏捏的,半天都上不了手,见师姐背着手望着一处呆呆的神思不属,杨过心下一沉,莫非师姐不喜自己练不好这功夫,心下沮丧,倒也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将那拳法一一使来,也不管姿势是否弱柳扶风、娇柔妩媚,只按照师姐说的,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能达到目的就行,竟然将那拳法耍的颇为潇洒流畅,再不是之前那艰涩忸怩模样。

“咦?”听到师姐终于打量过来,杨过想要收拳,却被师姐阻止,杨过见师姐脸­色­颇为欣喜,望过来的目光和以前一样专注。杨过­阴­霾尽去,微笑着将那拳法使下去,身形中又是柔了三分,却更加流畅了,比之刚才要婉转俊秀得多。少年的身形柔韧有力,又兼之长的眉清目秀,衣饰尽皆华美简单,那身段在一招一式间流转出一种别样的风流,比女人多了一份阳刚,比男人又多了一份柔美,正是雌雄莫辨。

李然看在眼里,暗道自己却是迂腐了,之前一招一式全部依照小龙女而学,却不懂推陈出新的道理,任何武功还是必须练得适合自己才好,手随心动,宛如端茶喝水一般简单优美方为完美。

李然抽出长剑,跃离杨过,使出全真剑法,一招一式再不去追求那份雄浑之力,反而依照自己最舒服的方式,或刺或挥,剑招渐渐的变得圆润。虽然没有男人使剑时那样刚劲有力,却在纯柔中带着潇洒和­干­脆,剑招沉凝处隐隐有着一股冷傲冰霜。果然是这种感觉,难怪杨过能自创黯然销魂掌,他处理事情的方式潇洒又不拘一格,倒是比我这个现代人看得开些。李然收住剑招,转脸即看见杨过站在不远处专注望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有一种难懂的神采,也不知是欣喜还是什么。李然暗叹,这杨过什么不好学,偏偏学她的腹黑,小小年纪就开始隐藏心思了,也不知平时自己教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影响竟然如此之大。如今杨过举手投足很少一惊一乍的,小孩子心­性­去了很多,有时候看书一会,还会撑着腮皱眉想上半天。李然本等着给他解惑,可是瞟了好几眼也没见他想要问的意思,她也就丢开了手,毕竟她现在自己也忙的很,为了理解那些九­阴­真经,她还看起了道经。也不知林朝英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藏书量丰富的很,小龙女看的书并不多,自然不知道她的师祖,不只是个武林绝顶高手,更是四书五经熟读,史书诸子百家也兼有涉猎,锦绣文章也写得,那言辞间颇为豪气,李然对她渐渐生出许多崇敬的心思。一个古代女子,在朱程理学渐渐抬头,不只是思想甚至行动上都颇多局限­性­的时代,不但惊才绝艳而且心胸宽大,那份自信自傲之态,即使到了现代那全民觉醒的年代,也找不出多少女人有这份心­性­气度。只是在情字上没有勘破罢了,抑或是对情之一字的别样执著。那王重阳必定是个人物,要不然如何赢得这样一个女子一辈子的爱情。他们俩在­精­神上必定是能互相理解的,也许也只有他们双方,才能在高手寂寞时倾谈一番。或许对她来说,能与那人作为一辈子邻居,也是一种幸福。

“师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完古墓派的功夫。”此时正是阳春三月,太阳晒在人身上已经有了淡淡的暖意,枝头冒出了­嫩­芽,不知名的小鸟飞越穿梭忙碌,林间偶有小动物穿梭的身影,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杨过身着白袍春装,微微靠着一棵树,笑着问道。

“还有大半年吧,那还要看你是否勤奋了。”李然整理了一下衣饰,约略算了下就回道。

杨过半响不言语,李然瞟了一眼过去,见他低头仔细的瞧着自己的鞋子,好像那鞋子忽然长出一朵花来的模样,只得问道:“怎么,嫌太慢?其实,你已经学的很快了,说是武学奇才也不为过,这是实话,你大可以自傲一番。”

杨过抬头望着师姐浅浅的笑道:“我想和师姐一起修习武术,最近师姐是不是在修习甚么新的剑招,很难吗?”

“我们回去吧,练了这半日,去吃点东西。”李然朝杨过缓步走去,待要揽着杨过的肩膀,却被他轻巧的让开,李然看了一眼空了的手,笑着放下,背着手朝古墓的方向走去。杨过前后脚沉默的跟着,直到两人纵身越过一条水涧,杨过才终究忍不住道:“师姐若有甚么难处,也可和我商量一二,我虽然武功低微,却也不是一无所知。”

李然停步,返身却见杨过不敢与她对视,红着脸撇到了一边,只得笑着叹道:“不是嫌你武功低微,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心无旁骛的将古墓派的武功都修习完了才好,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心急,我和你商量这武功的难处,必然会打扰你的武学修习,到时候两不靠,岂不浪费时间和­精­力。”

杨过红着脸看着李然,犹自忿然道:“可是师姐不是说甚么教学相长吗?”

李然终究还是噗的一声笑出来,这让杨过的脸更红了,李然终究还是忍住了,拍拍杨过的肩膀叹道:“今天师弟将那“美人拳法”使的独树一帜,却是帮了师姐的大忙呢,凡事不可拘泥于形式和权威,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也一定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式,才能事半功倍,真正将武功应用的娴熟自如,这也是教学相长啊。”

杨过一听这话,再联想到刚才使出自己的“美人拳法”时,正是舒爽畅快的多,却原来是这样一个道理。一想师姐正是从自己身上得到启发,欣喜之后,又想这些道理他自己当初却是不明白的,当时只想着怎么将那忸怩凝滞的地方去掉,也是憋着一口恶气的。师姐却能从这种小事也看出道理来,他自认是做不到的。也不知怎地,师姐明明看着娇弱的样子,那神止间却硬是让他将那保护弱女子的男子气概给压了下去。

杨过正在怔弄间,听的一个男声说道:“龙姑娘,许久未见了。”杨过抬头,见尹志平站在十步开外抱拳,看到杨过后,又说道:“杨兄弟也在。”

“尹道长这又是去放生了,可不要将师弟下的陷阱里的动物都给放走了,我们还靠这个吃饭呢。”李然轻笑着道,杨过见师姐与那尹志平言语竟然熟稔的的很,不由得沉下脸来,一个踏步与师姐并排,他如今虽然又长高了,但是和小龙女站在一起,还是要矮上一些,不过看起来已经不显突兀。

尹志平无视了杨过锋利的眼神,只是看着小龙女微微一笑,然后背着手往前走,“有一段路我们可以一起走走的。”

杨过待要跃上枝头专门寻那小路回去,见师姐已然踏步跟上,只得虎着脸也跟着。一路上见师姐与尹志平有谈有笑,还颇开了几个小玩笑,没想到这尹志平经常一副庄重模样,和师姐说起话来呢,却是诗文随手拈来,还都是些应景有趣的段子,逗得师姐笑容满面。杨过这才暗道,原来师姐丢过来那些诗文竟是大有用处的,他之前那种敷衍态度,看来要改正才行,虽然很多诗文酸不溜丢,却是能逗得师姐一笑的么?

陪练

这全真教的功夫果然是武学正宗,摸索起来才发现看似雄浑的一剑,也暗藏玄机,这王重阳能让黄老邪都服了,可见功夫深不可测。而且他即使拿到了那本九­阴­真经,竟然练都不练,实在是对自己本门的功夫非常有信心的,也许对于他这样的高手,武功招式已经不重要,只有武学理解上的深度才可比较一二了。

李然越练越是心惊,也对林朝英越来越佩服,要对这样一门博大­精­深的武功挑毛病,很难,要将它们招招至死,难上加难,这样的事,她竟然全都做到了,其聪慧坚韧处实在让人佩服,就这份找麻烦的功夫,李然自认她连想都不要想就败退之。

这日,练到凝滞处,李然挫败放下剑,跃上枝头,看一看翠绿雄浑的山脉,宽慰一下自己的郁闷。忽见尹志平从远处走来,脚步甚是悠闲,李然不由暗叹,这人怎么总是有时间在山林闲逛,按道理,他这样的下任掌门候选人里的头一人,该是应酬颇多的吧,即使不应酬,练武也是很花时间的啊,怎么却一回两回的在山林见撞见。

李然又想到这人不正是练了全真教的功夫吗?遂连跃几步,挺剑就朝尹志平刺去。尹志平其实早已发现枝头上的小龙女,他也不想总是在山林里见天的乱逛,可是只要有丁点时间,他就掌不住自己的脚步,专挑小龙女会去的地方走去,总还是遇见的机会少些,特别是今年,更是少了,四个月里这才是第二次遇见。却发现小龙女竟然板着脸当胸一剑刺来,那剑气颇为森寒,竟是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尹志平一时怔怔的想着是不是哪里开罪了小龙女,莫非是她终于讨厌这样“偶然”的相遇了,这样一想,尹志平不由得心如死灰,挡也不挡那剑,只想这被她一剑刺死也就算了。

李然见尹志平竟然不拔剑就闭着眼打算以­肉­身挡剑,只得变招将剑势尽去,剑身堪堪从尹志平耳边穿过。两人已经近在咫尺,尹志平闻着小龙女特有的淡香味,脸微微红了起来,睁眼一瞧,刚好见小龙女也望过来,那眼神颇为疑惑,莫非她是打算来找我练武的?尹志平被这样的想法羞愧到了,脸更热了。

李然瞧着尹志平含羞带怯的眼神,真是吐血的想法都有了,古人的心思还真难猜,特别是这等迂腐的古代男人,也不知道那脑壳里到底想了些什么,居然还能脸红成这样。李然收回剑,退开数步才笑着道:“本想找尹道长练练剑术,却没想到你喜欢用­肉­身挡剑的。”

尹志平一听这话,只感觉四周的景­色­忽地变得闪亮起来,整颗心也泛着甜蜜。欣然抽出长剑,却又不好意思刚才他自己那副拼死的举动,站在那里颇为踌躇。

李然却不想理会他那点小心思,又是一剑刺去,用的完全是古墓派的剑法,当然不是那“YU女剑法”,林朝英悟出YU女心经这门功夫前,武功就已经堪比王重阳,所以她教给徒弟的古墓派功夫,都是她多年来练武的­精­华所在,李然虽然练的还不到随心所至的程度,却也已经很不错了。因此,尹志平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待,稍有不慎就笼罩在对方的剑势之下,左支右突应付的有点混乱,到最后不得不将全真派­精­深的功夫使出来,李然看在眼里暗自得意,她要的就是偷师,她倒是要瞧瞧是不是自己理解错误。果然在尹志平使出几招­精­奥剑法后,那身法腾挪之间也大为不同了,李然瞧的暗暗心惊,这全真派的功夫果然大有可为,若是练的­精­深了,定当能成为绝世高手,杨过投到古墓派却是可惜了。

尹志平本存着点到为止的意思,却没想到小龙女武功高强,剑尖指处都是周身大|­茓­,那剑法的出势也怪异的很,而且极快,完全无法预料接下来的剑招。尹志平不免一剑随着一剑,使出了自己­精­深功夫,却越来越心惊,就这样也只能堪堪挡住小龙女的攻势。现在忽见小龙女剑势凝滞了一些,不免松口气也放缓了攻势,见小龙女又皱眉迅速变招,尹志平心中一紧,提气退开一步,然后从侧面一剑反刺过去,刚好是小龙女的空门处,眼看着剑尖就要刺向她的腰间,尹志平再要收势已经不能,一时之间心急火燎,暗道不该用这上乘武功,要是伤了小龙女,他会悔恨死。

却在那一刹间,小龙女一个诡异的转步,避开了剑尖,同时又退开一步,剑尖迅捷的刺向尹志平颈间,尹志平狼狈疾退数步,这才举剑挡住,只听得金石之声响起,小龙女的剑尖刚好刺在尹志平的剑中,那冲势让他又退了一步。

李然达到目的,这才收剑笑着道:“多谢尹道长不吝赐教。”

尹志平也收好剑,笑叹道:“这却是我输了,多谢龙姑娘赐教才是。”

“尹道长过谦了,贵派武功着实厉害。”李然抱拳郑重道,“因无人指点功夫,最近练到瓶颈处,实在是烦闷的很,尹道长刚才的身法剑招却是给了我莫大的启发,还望以后多多赐教,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你但有所求,即使上天下地,我也是愿意去做到的,何况还是一起练武,这是想也想不到的美事,尹志平望着小龙女,藏也藏不住那份欣喜之情,要不是一再告诫自己要稳重些,他真会去牵起那双雪白素手,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李然见尹志平不答应,却是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的方向,那眼神竟是痴迷的很,只得撇开目光。半响才听见尹志平深吸一口气说道:“龙姑娘但有所求,我再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小龙女美则美矣,却是麻烦多多啊,这一起情债却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好,李然不由得怀念上辈子的中人之姿。不过目的已经达到,李然也就不去在意这酸不溜丢的想法,好不容易得了这花容月貌,还端着欣喜故作烦恼,会遭雷劈的。

如此两月下来,李然约好每五日与尹志平比试,她的武功大为进益,全真剑法也得以参透,互拆剑法掌法时,对武功的领悟力也加深了一个层次,而且这番实践,也增加了许多临敌经验。其实不止她如此,尹志平的功夫也进益了很多,小龙女下手毫不留情,每每逼的尹志平爆出最­精­妙的功夫,反而激发了他的潜能,一直以来他练武到了瓶颈处,进展缓慢的很,他也是大为焦躁,被小龙女这一逼,他的武功也­精­深了一个层次,教中比试时就见了效果,那赵志敬本和他旗鼓相当,短短两月功夫却已经不是对手,这让尹志平颇为惊喜,只觉得最近这两月实在是人生最得意的日子,既解了相思之苦,又­精­进了武学,两全其美!

他却不知,赵志敬早怀疑上了他的行踪,前两次派去跟踪的小道士都没跟上尹志平,赵志敬早存了自己去找寻尹志平武功­精­进的秘密。

这日正是五日约见比试的日子,尹志平从全真事务中抽身出来,提气纵身在林间,朝那朝思暮想的人儿飞奔而去,全不管四周鸟语花香的美景,越过那条水涧就能见到她了吧。

尹志平一门心思想着小龙女,自然警惕­性­下降了很多。赵志敬的行藏十分隐蔽,完全瞒过了尹志平,见他一路狂奔至另个一个山头,在一片开阔处停下来,却动也不动了,那身影看着竟是灰败的很。

赵志敬等了半日,仔细打量林间是否有其他人出没,却没发现一丝异常,不但尹志平还呆的和一个木桩似的,林中更是一个其他的人影也无。赵志敬暗道,莫非被发现了,这时恰好尹志平朝他的方向望了过来,赵志敬心下一惊,憋着气不敢发出一点声响,那尹志平又望了半天,才叹口气,沿着林子乱转,转了半日,坐在一块岩石上不动了。

赵志敬蹲了这半日,腿都麻了,却没发现任何异样,只当尹志平早发现了自己,是在哄他呢,一时气的脸如金紫,飞身跃至尹志平面前冷笑道:“尹师弟到这林子乱逛,是与人有约吗?”

尹志平听的声响本以为是小龙女来了,脸上刚要绽开笑容,返身却见到赵志敬一张黑脸,再一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尹志平心下一沉,莫非被他知道了,难怪小龙女今天没来,许是发现被人跟踪,尹志平一时也怒了,道:“我却只是来这林间随便走走,倒是赵师兄问出这话来是何意?”

“哼,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赵志敬毫无证据,还是强硬道,想要诈出尹志平的话。本以为尹志平对小龙女有那种心思,可是却一直未查到丝毫的痕迹。这却是因为尹志平不像原著一样见不到小龙女,相思无法可解才梦里都喊着小龙女的名字,白日里也一遍一遍写着小龙女的名字。可现在,和小龙女却是成为了能谈笑的朋友,尹志平的那腔心思倒是有了个出口,这才完全没让赵志敬抓到把柄。

尹志平却不理赵志敬的挑衅,只道:“我也不和你多辩,如你所说,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赵师兄请吧,我还要到这林间再走走。”

赵志敬狠瞪了尹志平一眼,终见今日恐怕什么也查不到,只得一甩袖子沿着原路返回。尹志平见他终于去了,也是平息了半天火气,想着小龙女是不会来了,只得恹恹的走出那林子,跨过水涧却见小龙女赫然正背着手站在那里望着呢。

尹志平笑着道:“龙姑娘今日却是来晚了。”

李然其实早来了,只是她也担心自己和尹志平的比试会被人发现,每次都是先确认尹志平身后无人跟踪,才出来相见。今日赵志敬跟过来躲藏时,她早就发现了,故此并未出现。心里暗叹,看来以后尹志平这个陪练也是用不上了,不过,这段日子得尹志平大力相助,李然还是很感激的,才在这里等着,因笑道:“前段时间,感谢尹道长的指点,我如今已练会那套剑法,以后的修习也用不着比试了的,以后这约定就作废了罢。”

尹志平一听急了,待要说什么,却被小龙女阻止,只间她颇为无奈道:“贵派的事,刚才也是略略见了些,恐怕我俩比试的事,对双方都有妨碍,以前却是我大意了,望尹道长见谅。”

尹志平见小龙女不容拒绝的神­色­,再一想到刚刚赵志敬那番咄咄逼人的姿态,只得依从,心下却更灰了,只听得佳人一声告辞,就纵身消失在视野,并没有回头看一眼。尹志平苦笑,自然是他自己一个人想多了。

清凉一夏

一轮明月早早的挂在了枝头,月­色­明亮,皎洁如霜,让夏日的夜晚暑气尽去。夜风被这温柔感染,细细吹过每一片叶,林间沙沙作响。蛐蛐从洞里探出头来,有一声没一声懒懒的呼唤邻居。

这夜景端的是清幽无限,令人神往。可是那林间的女子,却好似没被这柔和的夜­色­吸引,生绡团扇有一手没一手的摇着,呆望着悠远的天空,似乎在思索什么玄妙的事。有人走近身边,她也浑不在意,没有将眼皮掀下来瞧上一眼。

走近的少年靠着一棵树,皱眉望着藤椅上慵懒至极的女子,瞪了半响,毫无效果,只得问道:“师姐,怎么还不睡?”

“还早。”

“怎么不看书?”

“不想。”

“。。。月亮有甚么好看的,哼。”

李然终究瞥了一眼杨过,笑着道:“你也看了那么多诗词,想上一句应应景,让我也乐呵乐呵。”

杨过本不想说,但又想尹志平就喜欢文绉绉的逗师姐开心,如果自己一句也说不上来,太也不甘。只得搜肠刮肚,他最近于诗词一道略略多看了几眼,可一旦面对这些风啊月啊霜啊花的,就满脑袋冒金星,半天才凑出一句,“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李然见杨过苦苦思索,早暗笑着用团扇挡着脸,却见杨过还真是说上了一句,因笑着道:“不错,虽然是别人的,但总算应景。”

杨过见混过去了,连忙转换话题,问道:“师姐有两个月没出门了呢,到底出了甚么事?”

李然仍然没将团扇拿开,懒懒的回了一句,“现在不是出门了吗?”

平日里见天的望外跑,有说练功的,有说散步的,这两月却罕见的只闭关练剑,晚上也不看书了,躺在墓门外的开阔处发呆,杨过本是好心问一句,却被她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将一口浊气呼出才道:“我去看书。”走到墓门又顿住返身,忿忿道:“师姐到底有甚么难处,婆婆也很担心呢。”

“真的没事。”李然把团扇拿开,换了个姿势,撑手望向杨过笑道,“我做事向来都是一段一段的,比如我喜欢在冬夜围着火炉看书,春日里要多睡几次懒觉,秋天想去山间多转转,这夏天么,白日里太阳太毒辣,晚上却是个绝佳的休憩场所,你不觉得是这样吗?”

休息也不用总盯着天看的,杨过不由腹诽,探步去了墓内,也搬出一把藤椅,坐到师姐旁边,他倒是也要看看,这天空有甚么好看的!

一时林间再次回复宁静,只有松的微微低语,还有小虫子寂寞的歌声,杨过望着深空之中,那几颗闪耀的星星,在月­色­下虽然相形甚远,才也如宝石一样璀璨可爱。杨过试着如师姐一样,将身体弄得最为舒适,翘起二郎腿驾着,一蹬一蹬的,竟然觉得欢快极了,这感觉,恐怕也只有儿时的欢乐可以比上一比。

“是不是觉得,什么都忘­干­净了。”听师姐这么一说,杨过点头,但一想师姐定没有看自己,恐怕看不到自己的赞同,只得又道:“确实不错。”

“可惜孙婆婆就是要做针线活,早说过,可以买成衣的,却还是要做,唉。”李然叹口气,转脸看着杨过道:“ 不过你最近进展极快,出了中秋,最多一个月就能将古墓派的功夫学完,到时候我就可以教你全真剑法。”

杨过一听乐了,他这两月拼了命的练武,想着越快赶上师姐越好,那样就可以和师姐一起修习武功了。本来尹志平和小龙女一起练剑是瞒着所有人的,杨过也是偶然去了野苹果林的后山,却没想到,师姐每日在林间所谓的练武,竟是和全真教道士一起。虽然杨过还不知道爱情是何物,只在诗词里略窥得其中相思之意。但是尹志平望着师姐的目光,亮晶晶的让人看着难受,师姐与他一招过后,飞掠而过时,两人竟是互望微笑退开的,师姐的笑容不只是出于礼貌,而是深藏愉悦的。

两个人住在一起这么久,音容笑貌、脾气秉­性­,多少都了解一些,何况杨过从小就生活在市井下层,形形□的人也都见过,对人心的把握也有那么几分认识。师姐只怕是很喜欢和尹志平练剑的,杨过又是灰心又是难过,想要出声打断,又怕师姐会生气。虽然师姐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规矩却大的很。衣食住行不用说一定要­精­美的,平日里她一旦决定的事,任何人也反抗不了的,当然即使拒绝,她也不在意,自己做自己的,虽不强求于人,可是杨过一直想要听她的话,而孙婆婆呢,自然什么都是依从的。

杨过知道自己当下的功夫,完全无法与师姐相比,悄然退开后,再不去那片林子,只一味逼着自己苦练功夫,每每累到极点,只要想起师姐与那人的笑意,就咬牙忍着再练下去。没想到这番苦练,倒是有些效果,师姐曾说他要到年底方可练成古墓派的功夫,如今堪堪提前了两月,就可以修习师姐已经练完的全真教功夫,杨过自然欢快无比。

师姐这两月也是在狠练本派的­精­奥剑法,虽然她平时很是不耻闭关修炼,杨过曾经笑问过,师姐却只是一甩衣袖,外袍翻飞踏步而去,远远的飘来一句,“我这是顿悟。”

师姐被将一军的模样,皱眉横眼,嘴角牵动,甚至走路的样子都有点踏步不稳,杨过不由暗笑,师姐必定也是不好意思的,只是嘴硬的很。不过杨过可不敢太去揭师姐称为逆鳞的东西,师姐曾说逆鳞就是,明明是一美少年,却偏偏做邋遢样,让人左右看着不爽。不过杨过对这个解释浑不以为然,逆鳞应该是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才对吧,他敢打赌,师姐这次又是在胡诌了,就比如将八卦说成是小道消息!

李然见杨过半响不说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那小子竟然似笑非笑的看过来,那个样子看起来莫名的有一种邪气的味道,很吸引人。李然不由轻摇团扇, 暗道,以后这江湖恐怕要热闹了。

杨过见师姐又摆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在水银般倾泻的月­色­下,微风轻轻一吹,明明是夏日,竟然有点冷意,又开始了,杨过暗道,师姐每次一个人发呆时,那微笑总是瘆的慌,也不知道脑壳里想些什么。杨过忽然发现,即使与师姐相伴一年半,却还是无法知道她到底想些什么,往往总是被她出人意料的话语或惊讶或憋不住笑意,师姐真是个奇怪的人。

杨过心下不甘,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师姐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杨过只当师姐会如往常一样来一句,秘密哦。却没想到师姐换了个姿势躺好,将团扇摇了几下,才慢悠悠道:“我在想江湖会是个甚么样子?”

“反正和我们没什么相­干­。”杨过暗道,古墓派终身下不得终南山,即使知道江湖是什么样子,也只能­干­瞪眼。其实,这一年多来,杨过虽然仍然想着下山去,但若是真提起心来拂逆师姐的意思,做出违背门规的事,然后被赶下山,他自认已然做不到了。因为,这里已经有了家的温暖,外面再如何花团锦簇,没有家人也觉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所的凄凉感觉,就如母亲过世后的那些日子。

李然见杨过忽然不说话,面带伤感,暗道他果然是愁着不能下山的。不过,她也不说破,说实话,现在这么平静淡雅的生活,她实在是极爱的,根本没想过到江湖中风雨飘零,来去不便,吃住都大打折扣。不过,终究还是要下山的,好容易来一趟古代,还是武林中人,不在江湖上闯荡一番,至少游弋一番也不错的。至于什么时候动身,要用什么理由说动孙婆婆,她现在懒得去想,等练好了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再说罢。

疏远

这年中秋,李然还是去了全真教意思意思,丘处机还和去年一样,刻板中带着点热情,全真七子其余人,特别是那女道长,眼­色­没去年那样如看着阶级敌人一般了。李然心想,恐怕是今年自己穿一身华光内敛的蓝缎缠枝衣服的缘故,不过这衣服蓝的很讲究,缠枝花叶是深蓝的,缎面却是要浅一些,两相一映衬,到是相得益彰,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热闹。李然心道,可惜这女人看不出这其中的讲究,只当是蓝­色­显得朴素呢。这越是榆木疙瘩之类的女人,越见不得比她漂亮的女人穿艳丽的衣服,心里只怕还暗骂什么青楼女子之类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女人却偏偏喜欢为难女人。

李然倒是不怕被她盯出刺来,去年她都混不在意,今年这眼光虽然冷了点,不过还凑合,至于其他人,今年她到这全真教还就只来了这么一次,大家偷偷打量的多,敢正眼打量的少。赵志敬看着就冷哼一声撇开了脸,尹志平却是在门口迎着时就细细看了一回,到了厅内,就只是一本正经的低头不语。李然稍稍多看了他一眼,毕竟这全真教,还只有他长的比较赏心悦目,何况两人也可称得上是朋友了吧。

李然打量一下厅内,没见到那个胖道士,松了一口气,和杨过对视一眼,他的眼里全是笑意,还微微点头。今儿他俩都是一身蓝缎,往那里一站如两颗­嫩­松似的,吸引众人的目光。不过杨过的是截枝的竹子缎面,这一年他身量比之去年又长高了很多,腰间也配了一把好剑,看起来七分爽朗英武,三分文雅端正,正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让丘处机一见又开始想起他那死去的杨康徒儿,比之去年更像了,特别是神态间那份洒脱的风度,微笑对答间彬彬有礼的模样,比之他父亲却是少了一份傲气,多了一份温和可亲。丘处机一时感叹莫名,悲喜交加,再看杨过呼吸之间,功力比之去年胜过太多,看来这古墓派的功夫当真是不可小觑,短短一年多时间,武功竟然­精­进如此之快。

丘处机还没感叹完,赵志敬走向厅中向小龙女抱拳道:“全真教第四代弟子向龙掌门讨教功夫。”

丘处机黑下脸来,看了一眼王处一,怎么每年你门下弟子都闹着幺蛾子,好端端一个中秋都给闹的不像话。王处一讪讪的,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瞪了一眼赵志敬。

李然正要拦下来,她可不喜欢当众表演,杨过却抢先道:“赵道长既要向我师姐讨教功夫,必然事先需要通过我这一关的。”

这下更坏事了,杨过的功夫肯定还不是赵志敬的对手,这不是送上去找不痛快吗?李然微微皱眉。

全真教那边一听杨过这话,也是颇为光火,无论如何赵志敬之前也是杨过的师傅,就算杨过叛出师门事非得已,可是这种挑衅的话说出来,听起来就是德行有亏了,特别是在丘处机看来,就如是杨康这等逆徒才有的嗜师之心,其他全真七子们更不用说,都已经满面怒容。

李然只觉得气氛奇怪,她虽然觉得杨过的话有点不妥,但是具体不妥在哪里,还真没想出来,不过,她可不喜自己的人在别人那里吃苦头,只得拱手还礼道:“赵道长既然要比试,我自然没有推脱之理,如此,请了。”李然飞身跃到庭院,身法比之杨过去年要俊上好几倍。

赵志敬也不是吃素的,毕竟全真教武功练到一定程度,就要学阵势,站位跑动时,必须迅疾,因此,他的轻功练的也很不错,虽然比之古墓派要差上一些,但是李然本没有拿出十分的本事,赵志敬的出场倒是勉强比得上,还让他对小龙女生出了轻视之心。

双方礼毕,赵志敬毕竟在年龄上要大一些,在众人面前也不好抢先出手,李然知道他的想法,只是笑着抽出剑身,比了个起手式,却没有紧逼的意思,两人便开始互拆招数。李然并没有用上YU女剑法,不过古墓派本身其他的剑法也不弱,能逼的尹志平使出­精­妙的全真派功夫,何况赵志敬还要差上一些。李然和他斗了十几招才紧逼了过去,剑锋隐含冰冷之意,把赵志敬逼的连退了几步,才稍微放缓剑势,可是那赵志敬却全不领情,逼上来就是一个猛攻,李然也来了几分脾气,何况她本就瞧这人不顺眼,剑招也是越险越­精­妙,一连三件连刺,不但挡下了赵志敬的剑招,还隐隐要将赵志敬再次逼退回去。赵志敬却奇异的没有后退半步,关键当口居然左剑平刺,右掌正击,同时左腿横扫而出,正是全真派中的“三连环”绝招,李然自然知道此招的厉害,却一点也不慌,微微跳起避过那腿,左掌拍出,右手却使出了YU女剑法,也是平平的一递,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一剑刺出,却惊得赵志敬赶紧举剑回救,那正是这一招的空门所在。

尹志平在一旁看的冷汗淋漓,这些剑招因为太危险,他还没对小龙女使出来过,刚才他差点就惊叫出声示警,但见小龙女居然只稍稍跃起,眼看着手臂就没了,他差点没冲过去挡了那一剑。

杨过此时手掌全是汗,要不是对师姐的武功有所了解,他恐怕坐立难安了。何况刚才虽然赵志敬险招奇出,虽然期间惊险连连,却被师姐招招至死,又见师姐仍然悠闲的很,显然应付赵志敬是游刃有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丘处机、王处一等却看的暗暗心惊,赵志敬使得都是全真教的­精­妙功夫,却每一招都被对方轻易找到空隙或封死,或得了先手,有的完全无法施展,有的却被找到空门反被掣肘。他们总算才是信了,古墓派的师祖林朝英的武功堪比他们全真派王重阳师祖了。

王处一见徒弟处处落了下风,生怕他一意孤行再出什么丑,喝道:“快退下来,双方点到即止就可,你是败了的。”

赵志敬在场中听到这话,脸都气黑了,但也不敢反驳,只得跳身出来,拱手全礼,李然早收了剑,笑着道:“承让。”暗道这全真教还真是来不得,来一回比试一回,真是烦也会被烦死,果然林朝英却是做对了,和一般榆木疙瘩能攀出什么交情来,李然打定主意以后要远着这般道士。再回到正厅神­色­间不免淡淡的,丘处机等本就不擅打交道,又是极为自命高深的狂躁之辈,只当是小龙女看不上他们全真教的功夫,这神态间自然就只剩下刻板了。

双方不欢而散,出门的时候,尹志平小意殷勤的送了出来,也只说了一声,龙姑娘好走。动了半天嘴­唇­,终究没再说其余的话,但见小龙女对着他时脸­色­终于降下冰霜,一时暗喜小龙女果然对自己还是不同的,又想这今日这番比试,小龙女虽胜了,却不愉之­色­颇浓。虽然和小龙女相处的时间不算多,尹志平终究还是看出来了,她恐怕以后会远着全真教的。还是那么怕麻烦啊,在林间看到好吃的果子,她总是望了半天,又说,要洗,太麻烦,不吃了。这娇憨的话语,让尹志平每次都要乐上半天,没想到她也有这么小女儿娇态的时候呢,平日总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尹志平终究知道了她怕麻烦的个­性­,不免更加悲哀起来,本来这两月好容易盼着见了一次,以后再要见面恐怕是千难万难了,当一个人一定要避开另一个人,有的是办法,尹志平望向林间隐约远去的一抹蓝,叹口气沉重的踱步会教中。

孙婆婆的烦恼

秋意正浓,山路边一丛一丛的野掬花开的极为灿烂,淡淡的香味带着点药­性­,随着飒爽的秋风飘散,醒人心脾。孙婆婆和两个送货的小伙计有说有笑的朝着终南山上走去,两个小后生一人挑一旦箩筐,里面塞得满满的是布匹、食物等货物。尽管小伙子都正当壮年,挑着担子走山路也还是有点吃力。孙婆婆虽然年纪大了,毕竟练了武功,身子骨好的很,手上只拿了些­精­巧吃食,走起来自然健步如飞,她倒是很想多拿些货物,可一想若是姑娘瞧见了,定会不喜。说什么婆婆年纪大了,就该多享福,几个小钱该花的尽管花即是,可不要提那重物,否则叫我如何安心穿这衣服,吃这美食。这话暖了孙婆婆的心窝,自然还是要说一番老婆子可没老,一些个小物件也还拿的动呢。

到了终南山山腰处,两个小后生放下担子,孙婆婆给了钱,两人就乐呵呵的下了山。待两人走远,孙婆婆收拢收拢两担子货物,正将扁担放于肩上,忽听得一个女声由远及近,甚为责备道:“婆婆,怎么又开始逞强了,说了这些事我们来做即可。”

孙婆婆笑皱一张脸,望向来路,只见一蓝衣女子和白衣少年由远及近,山路崎岖也挡不住身法的巧妙,远远瞧着竟然是闲云信步而来,不过速度却是极快的,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近前。

白衣少年正是杨过,他抢身到孙婆婆面前,笑着道:“婆婆,我来吧。”将担子接了过去,担起来就朝山路上奔去,速度和下山时一样丝毫未慢。

李然甩了甩袖子,抱了两匹布,然后再提了一些吃食、药材,远远听见杨过道:“师姐你也别拿这些,等着我回来。”

李然和孙婆婆相视一笑,如往常一样,各自拿了一些物件飞身上山,留下的担子仍然搁置在路旁,反正这荒山野岭的,往来之人一个也无,也不怕丢失。

孙婆婆望着小龙女日渐妍丽的容颜、俏丽的身姿,如今姑娘也是长大了,特别是这两年,也不知是突然开窍了还是怎地,脾气秉­性­变了很多,也不冷冰冰的只一味练功,看书、练武、说笑全不耽误,让古墓陡然变得热闹起来,加上过儿爱问爱笑爱闹的­性­子,孙婆婆只觉得这样的日子一年比一年过的让她满足。

“婆婆,还记得师姐的身量吗?”忽听得小龙女这么一问,孙婆婆诧异道:“提她做甚么,唉,你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不知道她的身量呢,如今她虽然一直在外面,但是前几年猛一瞧着,竟是和刚走时没甚么大的变化。”

李然见孙婆婆谈到李莫愁时还是很有几分感情在的,想来也是,李莫愁几次闯入古墓,却是只一味在墓道里乱转,想要得到yu女心经,只要不拦着她,她倒也不会故意伤人,看来,她虽然忿恨师傅薄待了她,却还是很有几分感情在的。李然笑着道:“婆婆也不要忙着给我做衣服,给师姐也做几身收着吧。”

孙婆婆呆了呆,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是惦记着师姐的,曾经可是说过,她自去寻她的,与我什么相­干­,不过这古墓她却是呆不得的。孙婆婆本以为小龙女定然是极厌恶师姐擅闯古墓的,却没想到是在闹别扭呢。

这两年姑娘忽然开始喜欢穿华服绸缎,而且做衣服的时候指手画脚的意见极多,嫌这里累赘,那里俗气的,好容易按照要求做出来,穿到身上果然别致的很。倒让孙婆婆更加喜欢做衣服了,想着自己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自然是一得闲就做起针线活,将小龙女和杨过几年后的衣服都做了好几身的。又买了很多成衣,孙婆婆的眼光也是狠练了出来,普通的成衣铺子她看都懒怠看一眼,高级点的,她也能挑出个一二三来,倒是让掌柜的见了她就如见了宝似的,每每都询问一番。却没想到,姑娘这些挑三拣四倒是让那掌柜的赚了满盆满钵,每次都直接送成衣给孙婆婆的。

如今眼瞅着无事可做,孙婆婆早闲的发慌,虽然惊讶于小龙女忽然对师姐改变态度,孙婆婆却乐得装不知道,本来她也是打算做上几身给留着,那孩子在外面,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以前她师傅大节下的,总是在墓门口张望叹气,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孙婆婆看在眼里也只能叹息一声。

李然的想法却完全不是孙婆婆想的那样,只不过是打算给孙婆婆找点事做,看她很乐意做衣服的样子,每日里穿针引线忙的不亦可乎。可是衣服做的也太多了些,杨过就已经苦笑几回了,直说,婆婆,再做那么多衣服,我都能穿到老了呢。孙婆婆却只道,正是要给你们将一辈子的衣服做好,你婆婆我啊,也没几年活头了。急的杨过跟什么似的,赶紧说婆婆一点也不老。李然瞧着两人隔几天演一出,也不嫌腻,不过她却极爱看这温馨的场面,看多少次都觉得温暖人心。

老人的慈爱能将人心底的黑暗都注满阳光啊,杨过眼瞅着,悲苦神­色­渐去,只是偶尔发回小呆,这时候只消给他端上一杯热茶,或者拍拍他的肩膀,他总会双眼含泪,低头遮掩过去,然后抬头,又是个爽朗的少年。对于杨过的身世,李然虽然知道大概情节,真要说些什么却是不可能的,小龙女必然是不知晓这些的。其他安慰的话,如今说了也没用,只会让人莫名其妙,何况他的境遇岂是几句安慰能开解的。

蜿蜒走过一个拐角,忽见尹志平正望这边走来,“龙姑娘?”尹志平难掩诧异,随即转为欣喜,看到小龙女满手的货物后,尹志平皱皱眉头,“这些重物,让我来拿吧。”

李然还没说什么,孙婆婆一声不小的冷哼声就从身后传来,李然笑了笑道:“这些都是家常物什,并不重的,尹道长这是要下山?”

尹志平望了一眼孙婆婆,见那老­妇­人神­色­甚为忿忿,又见小龙女歉然的笑意,心道,她还是在意我的。又怜惜她竟然还要拾掇这些家务,暗道若是换了我,定当让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过,他终究也只惨然叹口气,然后拱拱手道:“是有点事要下山,龙姑娘先请吧。”

山路窄小,尹志平让到一边贴着墙壁,仍然能闻到小龙女擦身而过的淡香味,待两人去的远了,他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朝山下走去,半路上见到搁置路边的货物,尹志平忍了很久,才没有挑起送到古墓去。呆站了半响才移动脚步,心里却苦涩无比,那样一个惫懒女子,却还要­操­心这些事,无论怎样,他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罢了,一点小事也帮不上忙。

“姑娘,这个尹道士,以后须的远着些。”孙婆婆走了很远,终于忍不住道。

李然笑了笑,道:“嗯,远了即是。”

“以后去林子,须得带上过儿。”孙婆婆又道。

李然回头笑着道:“如今我也很少出门了,而且哪次不都是带上师弟的。”

孙婆婆一想也是,而且她冷眼瞅着,尹道士确实对小龙女有那种心思,可是姑娘却完全不知情,言谈举止都甚为有礼,定然没有被那道士迷了心志。孙婆婆放下心来,要说,她不担心小龙女的下半辈子,那是不可能的,她心里早有了人选,每次见小龙女和杨过穿同­色­的衣服,或练剑、或谈笑、或一起静坐看书,让她觉着怎么看都是良配。就是那小子并未开窍,姑娘也是一点心思也无,让她每每看着都急得不行,却也毫无办法,只一味叮嘱杨过要待师姐好,一辈子都要好。杨过虽则每次都点头郑重答应,可是除了听话外,其余多的心思还是一点也无,照样练武看书的,让孙婆婆好生烦恼。

花炮

秋天刚刹住尾巴,就下了一场大雪,天气骤然降寒,雪还未全融化,又断断续续下起小雪,如此两个月,竟是雪天多些,晴天少些。临近年关,连着下了三天大雪,还未待雪融化,又下了几场冻雨,将整个山林包裹成了琼枝玉叶,白皑皑一片,很多树因为承受不住雪压,断的断、歪的歪,林子里寂静无声,只余下冷风刮过冰冻的树枝时冰寒的声音,小动物们都躲了起来,罕见踪迹。

孙婆婆说,今年冬天罕见的寒冷,只怕是二十来最冷的一年。李然自认功力已深,竟也受不住了这冷天。幸好那卖成衣的掌柜送了好几件毛皮冬衣,条件是孙婆婆即使挑错也只到他店里去挑,倒让孙婆婆乐的什么似的,一个劲在李然和孙婆婆面前重复,这个掌柜的恐怕是脑子不正常。

杨过倒是乖觉,说道:“这个掌柜的怕婆婆将点子说给其他店家听见呢,今年买回来的成衣,很多不都是师姐要求婆婆做出来的样子。”

孙婆婆一想,才拍手道:“这可是亏了,莫难怪那掌柜的每次都送成衣给我呢,原以为这人有毛病,不成想竟是我被哄了。”

李然穿着毛皮大衣,歪在椅子上,看着木炭在火炉里一闪一闪的,听着祖孙俩一问一答的,倍觉温馨,索­性­将书本放到一边,见孙婆婆还是一脸惋惜,只得道:“婆婆以后只管收他的礼即是,原本我们卖的也只能是点子,要经营可难了,这个掌柜的还算是识趣。”

孙婆婆一听也对,这要是换了她来经营,恐怕是千难万难,索­性­放下,笑着道:“下次这掌柜的再送什么礼物,我都一并接了,再不推脱的。”

杨过笑道:“就该这样,反正我挑的动,婆婆,我又长高了。”看一眼小龙女,见她笑意融融,杨过笑嘻嘻道:“比师姐高出半个头了呢。”

李然暗笑,你本是个少年,十几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倒是比我高了,开心成这样。遂与孙婆婆对视,两人都是一脸笑意。杨过自然看到了这一层,讪讪放下手,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不依道:“武功是再怎么样也赶不上师姐,个头赶上了我也高兴。”

李然嗤笑道:“看你这点心胸,我比你多练十几年功夫,再要是被你两年不到就赶上,我也不活了,哪有你这样无赖的。”

杨过正练着全真派的功夫,这剑法往往被师姐的YU女剑法封死,不免憋着一口气呢,现在见师姐这样说,才笑着道:“我以后学YU女剑法,师姐须得用全真剑法和我对练。”这样才公平。

李然探身过去,用手指点了点杨过的额头,叹道:“就你乖觉,输给你师姐一次也用得着你这样算计的。”

杨过笑嘻嘻的抓住李然的手,耍赖道:“师姐年纪比我大,让着我是应该的,婆婆,你说是不是。”

孙婆婆见姐弟俩这么亲近,早乐的什么似的,见杨过那副耍赖的模样,又见小龙女一脸无可奈何的微笑,遂笑着道:“你们俩要互相谦让才对。”

李然抽出手来,朝杨过的额头弹了一指头,然后拢拢衣袖走到一边,提壶,慢悠悠泡茶,她最近爱上了这玩意,看着淡淡的茶香在热气中蒸腾,若有似无的散入空气中,别有一种悠远的味道。

满室寂静,孙婆婆又开始缝衣服,杨过则拿着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看着,待师姐泡第二回茶,站起来紧走几步,将那茶截住,一口就喝了,还故作品尝模样,悠悠道:“好茶,杨某三生有幸能得姑娘一杯茶喝,足慰平生。”说完还拢袖一本正经的一揖礼。

李然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杨过,一甩袖拿起扇子打开,围着杨过转了一圈,笑道:“能得公子如此高看,从此再不为第三人斟茶,每日扫榻焚香,煮水泡茶,只待公子他日再饮一杯。”李然站定在杨过面前,收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轻笑道:“公子以为如何呢?”

杨过看着近在咫尺的笑颜,还有那把轻佻的扇子,书里面原本该是男子对女子的调戏,怎么现下反变成了他被。。。。杨过慢慢红了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不甘的。

孙婆婆放下针线笑道:“两调皮孩子,这是在唱戏呢,怎么唱反了。”

杨过撇脸到一边,朝孙婆婆告状:“师姐耍赖。”

李然收起扇子,继续泡茶,一边轻笑道:“师弟现在知道扇子的好处了吧,我这一手俊不俊啊。”

杨过气噎,心道,这姿势语气,明明该是男子的调调,却没想到师姐做来,也是七分邪三分笑,硬是让人脸热的很。师姐的形容样貌明明清丽出尘,可是举止气度却偏偏比男子还儒雅三分,那眼神虽然总是清清亮亮的凝满笑意,却总是让人觉得矜傲的很。杨过遍读史书,甚至烈女传都看过,却总是没找到一个女子如师姐这般,洒脱又怪异。

不过师姐总也有执拗的时候,散步都喜欢拿把扇子,还总是说扇子的好处,风流儒雅两不误,还说,为了武林侠女的梦想,他杨过一定得备把好扇,于春风得意时摇上一摇。杨过被念的耳朵都长茧了,每次师姐一说这话,都装没听见,只顾着自己的事为上。

不过,今儿这次,这把扇子倒真是煞到了杨过,只觉得这扇子却也有它的好处,遂笑着道:“如果我拿扇子,师姐就不能拿了,可好?”

李然给孙婆婆端了一杯茶过去,自己又端起一杯,慢慢喝着,手里把玩着扇骨,似笑非笑道:“你拿你的,我拿我的,这有什么相­干­。”

杨过心道,你即使拿扇子,也不要总是揣着那些男人用的水墨扇子,而应该用小香扇或者团扇。不过,这可不能说出来,师姐必定会生气呢。又想,师姐偏要我拿扇子,我偏不拿,看她怎地。因笑着道:“那我还是配剑的好,这扇子还是师姐留着做那风流儒雅之人罢,我可不敢抢师姐的风头呢。”

杨过很满意的看到师姐轻微扯了好几次嘴角,不过也就那么一瞬,她就笑着摇头道:“孺子不可教也。”

杨过见师姐重新坐定看书,凑过去说道:“师姐,你最近在练什么功夫,看着实在­精­妙的很。”

“等你练完YU女剑法,我自会教你,你急什么,小心贪多嚼不烂哦。”李然斜了一眼杨过,又饮了一口茶,低头看书不理。

杨过大为沮丧,四处打量屋子,一见墙边的花炮,拍手道:“明儿就是大年三十,终于可以放这些花炮了,不枉我来来回回挑了四趟。”

孙婆婆见杨过一人说的开心,小龙女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只看自己的书不提,因此放下针线笑道:“这是你师姐专门给你买的呢,就知道你喜欢这个。”

杨过一听,心下一热,虽则他已经不再做孩童模样撒娇,但毕竟年少,小孩心­性­还是有的,何况他就没正经放过花炮,小时候由于家贫,也只能羡慕别人家的小孩大过年有花炮耍。总想着一定要放一回花炮过过瘾,却没想到圆了这梦想的,竟是师姐。杨过低头眨眨湿润的眼角,抬头笑着道:“多谢师姐。”

李然一见杨过那副自怜的小模样,叹道:“一家人有什么好谢来谢去,大过年原就是要玩这个的,往年因着我不爱玩这个,才没有备下。你要是喜欢,明年再多买些,让你玩个够。”

杨过连忙摇手道:“不用买那么多,我又不是小孩子,贪玩。”

李然掀起眼帘笑睨了杨过一眼,见他摆出一副四平八稳的老成样,不由噗的一声笑出来,“装甚么大人呢?”

孙婆婆也笑了,但还是帮着杨过道:“出了十六,也算是男子汉一个了。”

杨过忙点头笑道:“很是。”

李然嗤笑一声,也不做理会。待到第二天晚上,天­色­刚晚,杨过就心急火燎的催着孙婆婆多加一件衣服,又提醒师姐披上斗篷,自己抱着花炮,就朝墓门口走去,外面晶莹的一片,让这夜晚也不显得乌黑一片,尽管天上一个星星也无。

杨过将花炮摆好,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然后一气儿点燃了三个,“嘭、嘭、嘭”三声,礼花绚烂了一瞬,将乌蒙蒙的深空映衬的美丽无比。虽然这古代的花炮效果要差上一些,不过还算是勉强好看,至少孙婆婆乐的拍手,杨过更是跳了起来,哪里还有平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倒像只欢快的猴子。

待到再放了好几个,全真教那边便有一声一声的叫好声传过来,显然他们也是看到这礼花,欢快着呢。全真教很多小道士都是一小就上了山,从未亲放过花炮,最多也只是小时候在市井见过。何况全真教也不能放这花炮,这一看到古墓派这边放礼花呢,顿时开始人声鼎沸起来,一声一声的“好”传了过来,李然三人相视一笑,索­性­大家同乐,顺着他们“再来一个”的喊声,将花炮全放完为止,也是过了小半个时辰。

待要回去时,杨过在墓门口竟然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唬的孙婆婆搂着说是不是伤到手了。李然暗暗惊讶,没想到放一次礼花,竟然让他感动成这样,他小时候该是受了很多苦的,不免对杨过多了一份怜惜,此后很多事也都尽让着杨过的。

李莫愁

暮春四月时,杨过已经学会全真剑法和玉女剑法,进境可谓神速。李然暗暗佩服,不过一想自己要先参悟才能修习,可杨过却只要依法而练,自然比自己要快一些,也就笑了笑,丢开了。

时节接近中秋,李然才堪堪学完九­阴­真经上的功夫,杨过也已经修习了一小半。他们俩都一门心思的修习武功,到林子里闲逛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这天傍晚,太阳很好,李然抬出藤椅,斜躺在墓门外晒太阳,杨过则在不远处练剑。忽听得林子里咔嚓一声,杨过凝立在那里,李然也稍微坐正了身子,双双望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道袍的小姑娘笑吟吟的站在一棵树下,她的皮肤白里透红,一双眼睛亮汪汪的,身量也很苗条,倒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就是头发有点乱,额头渗汗,看来走的有点急,或许是在林子里转的久了,衣服上还有些小树藤缠着。只见她远远的拱手问道:“这里可是古墓派。”

李然拢了拢蓝缎袖子,暗道,莫非李莫愁来了?站起身道:“正是。”

杨过走到李然身边,收了剑,他今天穿的是一身月白的衣裳,腰间还挂着一块白玉珏,身量又长高了很多,是个十足的俊美男子了。他以为是全真派孙不二的弟子,心下不喜,沉声道:“姑娘到古墓派来,所谓何事?”

这道袍小姑娘正是李莫愁的弟子洪凌波,她围着终南山找了一整天,黄昏的时候迷了路,忽听得剑气声音,寻音过来,远远见一个秀丽绝伦的蓝衣女子坐在一张藤椅上,懒懒的晒着太阳,还有一个俊美的男子在不远处练着剑,那剑法却正是古墓派正宗。暗道师傅不是说墓里只住着师叔一个人吗?怎么还有一个男子。现见对方已经明确是古墓派,知道那个蓝衣女子正是师叔不假,忙道:“弟子洪凌波,拜见师叔。”

李然一听就笑了,看来那个未曾谋面的赤练仙子也已经来了。因笑问道:“你是我师姐的弟子?”

洪凌波见那笑容,犹如冰霜上的雪莲,美丽极了,不由自惭形秽,垂眼道:“家师姓李,师承古墓派。”

一缕夕阳映在李然脸上,她眯了眯眼,举手挡着阳光,笑道:“你先过来。”

洪凌波怔了一下,脚步戒备的走近。李然只当没看见她的小心翼翼,细细看了她一回,直到她低了头,才笑道:“师姐果然会收徒弟,不但聪明灵巧,还俊的很。来,这是你小师叔,杨过。”

洪凌波愕然,怎么忽然又冒出一个师叔,但见杨过已然望了过来,那一眼似笑未笑的,邪气又俊美,洪凌波不由得红了脸。想她和师傅走南闯北的,什么人没见过,可是如杨过这等俊美的翩翩佳公子见的却极少,且都只是一些文弱书生罢了,哪有杨过这份俊朗。洪凌波低头娇声道:“弟子洪凌波,见过小师叔。”

李然憋也憋不住笑意,只得转开脸,见杨过乐的什么似的,眼睛都笑眯了,终于让他结结实实当了一回大人,还一瞬间有了一个师侄,辈分陡然提升,恐怕都乐的找不到北了吧。李然连忙招呼洪凌波往墓里走,一边说道:“刚从山下赶来的吧,看把你累的,快进来喝杯茶解解乏。”

洪凌波暗暗惊讶,既然师叔这样热情,怎么师傅提起来总说她冷冰冰的不通人情呢。不过,她此行的目的是yu女心经,这个自然得进入古墓才能取得,因此立刻笑着道:“多谢师叔。”

到了墓门口,李然朝林子里笑道:“师姐既然回来了,还躲在林子里做什么,莫非要师妹来请吗?”

林中冷哼一声传来,远远的飘来一个杏黄道袍的女子,那轻功身法很是了得,杨过暗暗惊讶,这人的轻功竟然和师姐不相上下。洪凌波则变了脸­色­,暗道,师傅竟然跟在后头的,看着我在山林乱转,也不提醒一声,莫非惹了她生气。这样一想,洪凌波不由微微害怕起来,不由自主的靠近小龙女。

李莫愁其实早在林间仔细看了小龙女很久,暗道,果然是女大十八变,那么一个冷冰冰的小姑娘,如今居然笑语嫣然,美丽的不可方物了。“几年不见,师妹都成了大姑娘。”

“师姐却是一点也没变。”李然见李莫愁果然如书里描述的一样长的很美,而且都三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年轻的很,还一年四季在江湖上闯荡,风里来雨里去的,居然能保持这般容颜,定是与古墓派的内功有关系,这古墓派的功夫果然练得。不过,这女子看着虽然很美艳,那双眼睛却是有点狠利,就像一只被狠狠伤害过的狐狸,摆出一副豺狼的凶神恶煞,用着冒犯者必杀之的狠辣来震慑别人,底气却是不足的吧。

“师姐,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这事我们先进去再说,正好是要用晚饭了呢。”李然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

李莫愁看了一眼,倒也识趣,迈步就朝里走,经过杨过的时候,轻笑道:“师妹这是在哪里又给我找了个师弟呢?”

李然还没说什么,杨过已经彬彬一礼道:“杨过见过大师姐。”

李莫愁见杨过不但生的俊,还这么有礼节,对自己也甚为恭敬,不由有点喜意,也就不再讥笑小龙女瓜田李下、孤男寡女等难听话。

一行四人进了墓内,孙婆婆一见,很吓了一跳,看到李莫愁时,还是掩藏不住喜意。一时赶紧倒水让她们师徒二人梳洗完毕,端了茶给她们饮了。正好开餐,李莫愁多年没在古墓吃过一顿饭,端起饭碗的时候不免想起从前的光景,一时竟觉得饭菜都是酸的,眼内有湿意。

饭毕,李然煮水,慢悠悠泡茶,足有一刻钟,杨过端起一杯热腾腾的茶递给李莫愁,笑着道:“大师姐,这是碧螺春,味道不错。”

李莫愁本来见天­色­已晚,她又不能留宿古墓,早就很急了,但见杨过端过来的茶,纯而香,不由端起喝了一口,正是味甘且淳,让人回味无穷。暗道这茶的名字也取的如此雅致,在外面从未听人提过,必然是师妹的杰作不假。其实李然哪里知道这些,她初尝此茶时孙婆婆说着这茶叫什么“下煞人香”,没想到喝了才知道不正是碧螺春的味道吗?所以她教杨过时,自然就说这茶叫碧螺春了。

李莫愁这些年在外面,食物茶水哪能这么­精­细。不由得放缓情绪喝起茶来,一边打量四周摆设,靠墙的小几上摆着很厚一叠书,显然是有人经常翻弄,书页有些微的卷起。再一想,如今已是天黑,怎么屋内还那么程亮,这一瞧倒是吓了一跳,她怎知古墓内竟然有那么大一颗夜明珠,暗恨师傅厚此薄彼,竟然从未提起。

李然见了李莫愁的神­色­,叹口气道:“师姐,师傅说,如果你定要练那YU女心经,可是可以,不过却有一个条件。”

李莫愁一听YU女心经,立马打起­精­神,盯着李然道:“甚么条件?”

“必须重回古墓派,至于那些个规矩,师姐也定然是知道的,师姐,你看是否愿意。”李然笑着道。

李莫愁百肠纠结,暗悔当年师傅过世,也未曾回来磕头,只当师傅已然全不念师徒之情。却没想到,竟留了这样的话。又一想,既然如此,小龙女为什么早没告诉她,怒道:“为什么不早告知与我,你怕我夺了你的掌门之位吧,师妹。”

李然一见自己的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不由哭笑不得,这人的神经还真不知道怎么拐的,只得笑道:“师傅曾说,必须等我18岁后方可告知与你,师命难为,我也是无法。而且,几年前师姐在屋里擅闯。。。”

李莫愁想到当年的事,也是讪讪的,又怕师妹在自己的徒弟面前多说,立即说道:“我自然是愿意回来的,只是这几年,我也结了不少仇家,要是他们找上山来,却是于师门有碍。”

李然没想到李莫愁还能说出这番话来,那就解释不通以前唆使什么蒙古王子来比武招亲了。是了,她想让大家都来帮她挡仇家呢。算的真­精­啊,李然叹口气笑道:“师姐既然已是古墓派的人,自然不能让外人欺了去,以后那些仇家,我们几个定当一起摆平就是。”

李莫愁本是想拿了YU女心经就走,才故意说了那番话,却没想到师妹竟然如此豪气,不由的怔了一怔,也小小感动了一下。毕竟这么多年来,独来独往,甚么都依靠自己的功夫和机智,却是累的很。今儿忽见有人分担,而且师妹的武功看起来着实不弱,那个小师弟也不差,今后更不用怕那些仇家了。这样一想,李莫愁暗道,留在古墓倒也没什么,反正练好YU女心经,再想办法下山也不迟,因笑着道:“那就要给师妹添麻烦了。”

孙婆婆见她们师姐妹终于不再针锋相对,拍手笑道:“回来了就好,你的房间还给你留着,你师妹还给铺了软棉絮,置了锦被,一应物品她有的也都给你留了一份。对了,还给置办了十几身衣裳。”孙婆婆转脸看着洪凌波道,“还有,姑娘也给你徒儿收拾了一个房间,一应物品也都是齐整的,就是这衣裳。。。这孩子的身量和姑娘也差不离,倒是可以先拿几身姑娘的新衣先对付过去。”

李莫愁听了这一匣子话,早怔楞在那里,在孙婆婆和小龙女身上来回打量,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洪凌波则是意外的感动,本以为她这个忽然跑出来的师侄定不会讨师叔喜欢,却没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师叔竟然早将她归为古墓派一员了,又见房内坐蓐都是柔软舒适的丝织品,还有那颗夜明珠,心想,原来师父说古墓派有无数武功秘籍和金银财宝,竟然是真的。

杨过早站起来,嘻嘻笑道:“婆婆,我带大师姐和凌波去认认房间。”

洪凌波立刻高兴的站起来,她自小就孤苦,被师傅收为徒儿后,也是四处飘零,哪里有过自己的房间。李莫愁虽然也很好奇,但自重身份,却只说道:“凌波,你随你小师叔去看看即是。”

美人

洪凌波和杨过走在黑暗的过道里,仍然颇为防备,只亦步亦趋的跟着杨过,生怕在墓中迷了路。忽见杨过举着灯盏站在一处,掀起帘子,说道:“这是大师姐的房间。”

洪凌波往里面一瞅,但见高床软枕,还有一床颇为秀丽的罗帐,在靠墙的一边,摆着石椅和石几,都一般的置了软褥和丝缎,铜镜等梳妆用品也一应俱全。她甚至看到了一盒胭脂,看那华贵的盒盖,竟然是芝宝斋的上品。另外一面墙放着一个木衣柜,洪凌波不信还真准备了衣服,打开来一看,居然真看见十几身衣服用一个小巧的木架挂着,皆是绸缎锦服,华丽又别致。洪凌波忍了很久才没有拿起一身在身上比试一番,既是碍于杨过是一男子,这样终究不好,也怕师傅知道了生气。

硬生生转步到门外,和杨过去看她自己的房间,她本以为自己的房间会比师傅的差上很多,却没想到摆设都是一样,就是绸缎锦被都是粉红­色­,让她喜不自禁,这里摸摸那里碰碰,都忘了杨过的存在。

杨过在一旁看到她那小女儿娇态,欣喜的杏眼,不由暗道,本以为师姐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却没想到这师侄虽然美貌比不上,但是这份娇憨可爱的表情,却是在师姐身上找不到的,不由笑道:“凌波觉得还差了什么?”

洪凌波本觉得杨过和自己差不多大,却生生被喊矮了一辈,颇有点疙瘩。但是听杨过喊一声凌波,她的心尖都不由的颤动一下,倒是欢喜的意思多些,一下子红了脸,低头道:“都很好,不差什么,多些师叔和小师叔。”

杨过见她那娇羞模样,竟是显得更加娇俏了,忽想拥她入怀。终究是看书里曾言,男女授受不亲。师姐也曾说过,对女孩子要尊重,不要像个登徒子似的随随便便就动手动脚的,若是你本没那意思,却让人家姑娘误会了,那就难办了。杨过暗道,她这样娇羞可爱,我若是能抱她一抱,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不过师姐说的没那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杨过皱眉没想明白,随即又温和的笑看洪凌波道:“我们回去吧,大师姐怕是等急了。”

洪凌波见杨过眼光泛波望过来,心里早暗暗高兴不已。她自诩美丽,虽然不及师傅,更是远远不如师叔,但是在江湖上盯着她瞧的男子却多如过江之鲫。她自然知道杨过望过来的意思,第一次觉得不是虚浮的高兴和一点不屑,心底竟然泛着甜意。

洪凌波是带着满脸欣喜回来的,还对师傅微微点头示意,李莫愁这才放下那点要爬上脸的冷笑,端着茶杯细看,其实心里满不是滋味。自从走出终南山那一年,她本以为再也不可能回来,也没想过要回来。可是在江湖上前有情郎狠心背叛,接下来她自己又是一穷二白,对江湖规矩一窍不通,着实吃足了苦头,可她硬是没有求过师傅一声要回来,其实在夜深人静之际,能让她唯一感到温暖,仍然是这古墓。

李然闲散的坐在石椅上,虽然手里拿着一本书,不过眼角余光却没有放过她们师徒的互动,还有李莫愁的悲苦神­色­,暗道,这人即使感动,也不假以颜­色­,即使悲苦也带着一股狠劲,倒真是李莫愁,面子大于天,死也不肯放下身段软语请求,在这样的年代,真是难得。

李然放下书朝杨过说道:“热水也已经烧好了。”

杨过一听,立即乖觉的提起木桶装了热水,去了隔壁的房间,那里被师姐改成了浴室,放着四个木质浴桶,杨过因是男子,浴室又在另外一边的房间,反正这墓室房间多的很。

杨过将其中一个新浴缸注满热水,再放了冷水,这才走回对李莫愁道:“大师姐,沐浴的水已然放好,浴桶是新的,­干­净的很,是师姐专门给大师姐备下的。”又笑着对洪凌波道:“你的也有。”

李莫愁这时脸­色­不免讪讪的,她从一开始就摆着一副不冷不热的神­色­,还总是眼锋如刀的看着小龙女,想要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忽然变得这么热情。可是现在这番情景,她一面感动,一面又还是觉得哪里不妥。

李然笑着道:“师姐,你也累了一天,先去沐浴吧。”孙婆婆在一旁热切道:“大姑娘的衣裳我去拿,今儿让我给你好好搓搓背,这都好多年了。。。。唉,一家子就该这样和和气气的。”

孙婆婆叹着气举步出了房间,李莫愁这时候再也坐不住了,反正浑身却也粘腻的很,谅她小龙女也不会使什么坏。这小妮子从小就是木疙瘩,却没想到这两年忽然开了窍,看起来灵巧温和多了,不过神­色­间却让她捉摸不透了,隐隐中那种气度,让她也忍不住要掂量掂量的感觉。

“师姐。”李莫愁刚走到门口,洪凌波已经掀开帘子,却听小龙女不紧不慢一声,不由疑惑回头,只见小龙女端着茶杯,笑眯眯的说道:“只怕以后都不能穿这道袍了罢,否则,要惹师祖不喜呢。”

李莫愁本待冷笑一声,但一想师妹一直都礼节进退有度,她本也不是莽撞不懂礼的村姑,在江湖上行走,只要不招惹她,她也是斯文有礼的,否则她也混不到仙子这样一个名头。今儿在小龙女面前处处落了下风,她早憋了一股气。因此她将笑容缓和了几分,倒是显得温和的很,笑着道:“我回了古墓派,自当再不是甚么道姑,师妹大可放心,我断不会堕了古墓派的名头。”

李然笑着道:“师姐言重了,我只是觉得,师姐花容月貌,穿这道袍却是可惜了。何况,咱们师祖可是很不喜那些榆木疙瘩般的道士道姑呢。”李然凝着笑意斜眼看见李莫愁果然握了半天拳头,最终还是端着笑脸的出去了。只怕她忍怒忍的相当辛苦,实在是好玩的很。

洪凌波自然是要去服侍的,她虽然名为徒弟,实则多半是个丫鬟的存在。杨过待她们师徒二人出门,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小龙女后,凑近师姐轻笑道:“师姐,你不是说,应该尊重大师姐的吗?怎么?”

李然斜睨一眼杨过,然后四平八稳的喝了一口热茶,这才悠然道:“师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实在是好玩的紧。”

杨过要是知道腹黑二字,他当下肯定会说,师姐,你腹黑了。他现在终于明白师姐那种笑眯眯的眼神,为什么总是让自己寒意森森了,莫非她一直当自己是好玩的紧呢,杨过不由暗道,师姐果然是焉坏焉坏的。

杨过其实很不喜李莫愁那种似笑非笑,给脸不要的神­色­,要不是师姐一再叮嘱,以后见到大师姐一定要恭敬,他早不知道说出甚么难听话了。今儿这一番下来与师姐齐心配合,竟然还是没看到李莫愁半点感激模样,他早暗气在心里,要不是见洪凌波还算乖巧,他早摆不出笑脸,别提去备好那沐浴的水!却不想,被师姐那么两句话,竟然将那人差点气个仰倒,杨过都憋不住笑意。这才知道师姐所说的,动刀动枪打赢别人算本事,三言两语将人气个仰倒,还能摆出对人好的理由,那才叫厉害,他杨过今儿受教了。

李莫愁已多年没穿过道袍以外的衣裳,何况以前在古墓,衣裳也没有这身绮丽,孙婆婆只一个劲的赞好看,洪凌波则是双眼发光,目瞪口呆的。倒弄的李莫愁有点不好意思,匆匆几步将她们甩于身后。

哪个女人不爱俏,她也不例外,只是一朝被人狠狠背叛,她再也不愿意动情,穿上道袍逼迫自己一湖死水。但是这轻盈柔软的绸缎,垂坠又飘逸,轻随风动,让她不由得满心温柔起来,嘴角也凝着淡雅的笑意。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李然放下书,叹道:“师姐,真是美人啊。”

李莫愁被这一身感叹,早赞的不好意思了。不过,她仍然漫步走了过来,端的优雅无比,让杨过看直了眼,他没想到李莫愁去了那份狠利,穿上这身淡紫­色­碎白花绸裳会是如此的妍丽,浓丽又娇艳,也是在小龙女身上寻不到的。不由暗叹,这世间女子,美的各有仪态,端看如何欣赏了。

玉.女心经

这一晚,李莫愁躺在软床上,左右睡不着。她还是觉得这个师妹有点异常,一个人的脾­性­怎么会变那么多?孙婆婆说是因为杨过的原因,小龙女才越来越开朗。可是李莫愁却不以为然,即使脾气秉­性­会改变,可是那份气度,却不是一天两天练就的,这个小龙女一言一行都斯文有礼、不紧不慢,吃穿也极为讲究,堪比大家闺秀,看人的时候虽然只是温和的扫视一眼,却好像什么都已经了然于胸,自有一种稳重温和的威仪。李莫愁自认智计过人,在江湖中比她武功高强的人不少,可是她也能以弱拼强,这几年来几无败迹。可是,她现在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小龙女的心思,这种感觉实在让她难受的很。李莫愁一向来就自傲的很,特别是在小龙女这个唯一的师妹面前,她敢肯定,如果不是自己叛出师门,得古墓真传的人非她莫属,师妹,只不过是一个木讷的小姑娘而已。

夜深人静,古墓一如从前一样宁静又安详,蛐蛐寂寞的唱着曲子,将李莫愁的思绪引向了从前居住在古墓的日子,那时候自己是多么的懵懂又单纯啊,整个世界除了练功再无其他,日子简单又沉闷,当时候只道是平常。现如今想来,那是多么难得的时光,只怕是她这一辈子最省心舒适的日子了。终究还是辜负了师傅的栽培,本以为师傅断不肯让自己重回古墓,再依着小龙女自小坚持师命、不近人情的­性­子,这辈子断然再无机会望这古墓住上一日。李莫愁心下悲伤又会很,乘此四下无人之际,眼泪毫无阻挡的流了下来。

李莫愁一宿未睡,又掉了很多眼泪,算着时辰已到了第二天,起床拿铜镜一瞧,镜里的人双眼红似核桃,再也没脸见人。却听小龙女在房外道:“师姐,醒了没?”

李莫愁坐立难安,待要不应,却见小龙女已然掀开软帘进来,手里端着一壶水,还挂着个小巧的藤篮,里面装有两个­鸡­蛋。她也不看人,只将水注入脸盆,然后便开始剥­鸡­蛋。

李莫愁眼瞅着实在怪异的紧,也忘了要掩饰那双眼睛,只拿眼瞪着小龙女,不知道她这是玩的哪一出,却见她笑道:“师姐,不洗漱吗?莫非还要师妹亲手服侍不成?”

李莫愁冷哼一声,起身漱口擦脸,转脸却见小龙女递过来一个剥好的­鸡­蛋,李莫愁没接,只冷声道:“这会子还不想吃早点。”

“噗,师姐,我这­鸡­蛋可不是给你吃的。我知师姐必然有所感怀,今儿特地备了这个,是为了给你的眼睛用的。”李然一把拉过李莫愁,却被她的掌风一扫。李然不由失笑,只得也送了一掌,化去那力道,这才叹口气道:“师姐,你若信得过我,就坐下来闭上眼睛,若信不过我,那我就出去。我怕,师姐这个样子,一整天都出不得房门,到时候可不得把孙婆婆给急坏了,师姐那乖徒儿只怕也会心急的很呢。”

李莫愁一想那就太过丢脸,暗道莫非她真有法子,试上一试倒也无妨。李莫愁依言坐下,却见小龙女拿着温热的­鸡­蛋朝眼睛盖来,李莫愁一惊,见小龙女满眼温和笑意,这才闭了眼,等那­鸡­蛋贴着眼睛轻揉时,但觉滑爽舒适,无比受用。李莫愁这才放下防备,端坐享受。

足有一盏茶功夫,听见小龙女道:“好了,这下好多了,再扑些脂粉,就看不太出来了。”

李莫愁拿镜子一看,确实好了很多,不由笑道:“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法子,倒是有用的紧。”

李莫愁这笑容倒是多了几分真心,李然眼瞅着才松口气,这人的防备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看来江湖果然不是那么好混的,生生将人折磨的草木惊风。李然拢了拢衣袖,笑道:“这是从书里看来的,原也只是试一试,没想到成效还不错。”

李莫愁一想,竟然是拿我先来试演一番的,不由讥道:“我原不知道,师妹竟是如此好学的。”

“师姐谬赞了,我只不过是识的几个字,好学二字,可不敢当。”李然将袖子向后一甩,背着手倾身凑近李莫愁,见她又暗暗防备,李然故作不知,望了半天才忽地眯眼笑道:“何况,这法子不是有用的紧吗?师姐,你不感激我吗?”

李莫愁被小龙女这么俯视了半日,但见她本是面如无情的脸忽地开出极为灿烂的笑容,讲出的话却有如登徒子般无赖的紧,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半天没找到正确的神­色­,最终颇为恼怒道:“一大清早的胡闹,像甚么话。”这却是她经常教训徒儿的话,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罢了。

本来这话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李然听来,却好像是李莫愁在和一个男人撒娇呢,不由噗的一声笑将出来,又怕李莫愁真的发火,只得强忍着道:“师姐,我先出去。”

李然抖着肩膀出了房门,却把李莫愁弄的莫名其妙,半天没想明白她笑什么。她这么多年其实并未与男子有过耳鬓厮磨,更何况这等闺房蜜语,那更是未曾经历。即使和那陆展元,最亲密也不过是共奏乐曲,眉来眼去罢了。所以,她哪里能想的出来这些。可怜她还思量了半日,终未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对小龙女自然更加恼怒。

李莫愁三日都未搭理小龙女,每次见她斟茶过来,接是接了,却也未有半句言语,只每天去瞪着那石壁,练YU玉心经的内功心法。

洪凌波哪里敢去打扰师傅清修,倒是和李然、杨过相处的多些。但见师叔武功高强,又温和随意,而且怪异的紧。最近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每日傍晚,师叔总是拿着把水墨纸扇,去林子里闲逛,小师叔杨过也都跟着去的,洪凌波左右无事,便也跟着,但见师叔总喜欢一边讲些小笑话逗人发笑,言谈间总是拿着纸扇朝空中轻点,或是击打手心,这个风流摸样,倒是像极了那些书生,可她明明却是一极美的女子,清丽端容,哪里又可能会是一个书生!

洪凌波左右想不透,只得丢开了,她这两日终究还是将目光投向杨过多些,也挺剑与他相斗过,见他武功虽在自己之上,却总是着意相让,不由得整颗心都柔软甜蜜起来,只盼着这些招式永远都用不完才好。

这日晚饭后,李然一如往常的坐在石椅上看着书,杨过也心不在焉的捧着一本书,一会儿望望师姐,一会儿又望向洪凌波,但见师姐悠然自得,完全沉浸在书里。洪凌波则和孙婆婆在学针线,也是极认真的。不过,终究还是有差别,师姐那里,无论你看多久,她都是毫无影响,倒是洪凌波,望的久了,会偷偷的望过来一眼,然后红着脸低头,甚为娇羞可爱,腮边的两个小酒窝时隐时现的,勾的杨过直想要去摸上一摸。

却听得李莫愁一声冷哼,杨过这才收回眼光,忽见师姐似笑非笑一眼望过来,杨过但觉心虚不已,赶紧一本正经的盯着书本。

李然虽然看着书,却也是半心半意,对于杨过的打量她早就习惯了,这小子动不动的就望着她发呆的。不过,这几日杨过和洪凌波之间眉眼传递的意思,她也不是没看见,每日里故意让他们多多拆招对练,自己搬出一把藤椅,躺着欣赏,全当是在看电影了。至少这两只的身形样貌,完全当得起主角,撑得起剧情。但见杨过偷望过来的眼神,却甚为小心翼翼,不由暗叹,这小子看来倒是个多情种,莫道一见杨过误终生,这洪凌波才见着多久,居然就被勾走了半个魂,这份魅力实在是不可小觑啊。

李然低头待要看书,却听见李莫愁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气,猜到她这两天皱眉的源头所在了,因笑着道:“师姐有什么难处吗?”

李莫愁望了小龙女一眼,但见她目光诚恳,想到这几日总是对她冷着一张脸,可她却完全当没看见,每日还是会泡茶,第一杯还是会端到自己手里,那笑容还是那样的温和,倒叫李莫愁也开始不好意思了。

李然见李莫愁欲语还休模样,笑着道:“这玉.女心经须得到林子里修习,否则热气无法散开,只怕会走火入魔。师姐若是担心这个,自不用怕,我会护住你的。”

李莫愁看了一眼杨过,再看向小龙女,讽笑道:“师妹是和小师弟练过这功夫了?”

李然放下书,笑道:“师姐既然知道这一层,应该会想到,我是没练这功夫的,师弟一个人自然也练不了。”

李莫愁皱眉不信道:“你真没练过?”

“师姐说,这功夫须得褪了衣裳去外间开阔处才可修习,我俩男女大妨,却是练不得这功夫的。”杨过皱眉道,他实在不喜李莫愁话里话外竟是着意要侮辱师姐的意思,心下也是恼恨,语气自然就不那么好。

李莫愁哪里见的这模样,当下也是有气,待要讽刺几句,却听小龙女说道:“师姐,这门功夫若只有这么一点难处,我倒是想尽办法也要尽力去练。怕只怕,稍有差池,就气走它|­茓­。这内功须得不嗔不悲不喜不怒,心如止水者才能练成,我自认难以做到,恐怕对师姐来说也非易事。”

李莫愁哪里理会李然的说法,只当是她怕自己习得了这玉.女心经上的功夫,强过她这掌门,而出言阻止呢。因此当晚就抓了洪凌波教了运功路线,至外间开阔处觅得一隐蔽处,却是一处红花丛,两人褪了衣裳自行修习不提。

李然只得立于远处为她们放哨,若是被全真教那般道士看了去,只怕李莫愁会提剑闯过去要了他们的命。到时候闹出纠纷来,就不好摆平了。

李然的怒火

李莫愁师徒晚上要练心经,李然只好改了作息时间, 白日睡觉,晚起边站岗边修炼。这可就苦了杨过,待要跟着,李莫愁第一个不同意,洪凌波倒是红了脸,李然无可无不可,其实她们师徒隐在花丛里,只看见脑袋罢了,何况她也只是远远的守着全真教的那个方向,杨过即使站在那里,也看不清什么的。这一次,连孙婆婆也不同意,李然只好无视了杨过的祈求的眼神,将这小子丢在古墓陪孙婆婆。

如此一月有余,李莫愁倒是颇有­精­进,那样子看起来也没有变的冷若冰霜。让李然不得不开始怀疑,这心经其实不需要什么心如止水吧。

这日深夜,本来好好的天空,淅淅沥沥竟然下起雨来,时节已入秋,这雨水淋在身上,微冷,和着秋风,雨势颇为凄迷。小半个时辰后,雨下的越来越大了,秋风也不老实,一阵大过一阵,刮到脸上,都睁不开眼睛。李然只得收了功,抹一把脸,正待要朝李莫愁走近几步,看看是否有什么影响。忽听得林子里似有打斗声,李然犹豫了半响,还是朝林子里悄然探去,远远的躲在一棵树上,瞧见两人仗剑对战,这时候乌黑一片,若不是小龙女自幼在黑暗处长大,定然瞧不出这两人是谁。

一旦瞧清楚了,李然不由得叹口气,没想到剧情是这样的强大,记得电视剧里正是小龙女和杨过练心经的时候,尹志平和赵志敬这俩道士突兀出现打斗害的小龙女破功,貌似还吐了一口血。没想到,命运已经拐了几个弯,在这个角落,还是撞见了这对冤孽的师兄弟。

李然自认,与尹志平之间,颇有点阳春白雪,心灵之交的感觉,怎么说也是朋友吧。而且那人也渐渐有看开的趋势,言谈举止之间不是早已变得清淡如水了吗?怎么还会变成这样,只听得那赵志敬挥出一剑跳开,然后讽笑道:“我说尹师弟怎么每晚深夜到这林间来呢,没想到是与佳人有约啊。”

尹志平一听不由气苦,其实,说起来,这年他再也无法在林间见到小龙女,本以为真的已经放下,那时候与小龙女偶尔谈笑,还有林间练剑,他已能将心情收放自如,但觉这腔情思也是可以化解的。却没想到再难见到小龙女后,他才知道心底的思念有多浓重,每晚将那些练剑的日子一点一点的挖出来咀嚼,辗转难眠,也无法化解这份相思。有时候不免在心里诘问小龙女为什么能如此狠心,难道那些笑容都是假的吗?难道互了对方心意的欣喜对视,也可以作伪?他不求与她有一段情缘,只求能偶尔遇见,能够互道平安,说上几句有趣的话,或者只是在林间沉默的走上一段路,他也就别无它求了。即使这样的机会,她也不愿意给,竟然生生的避开来。最近,尤其无法在夜间睡着,索­性­到林子里走走,却没想到居然看见她在深夜练武,那武功着实­精­深,那人也着实让他牵肠挂肚。于是每晚都上了瘾,只等着深夜偷溜出来远远的见见她,却是再也不敢靠近。

赵志敬见尹志平只不做声,在黑暗之中又看不清他的脸­色­,只以为他在心虚,不由大为舒爽,提剑喝道:“尹师弟,如今我亲眼所见,你想抵赖也是无用。你不守清规,犯了我教的大戒,我自当禀明丘师伯,那首座弟子你只怕是再也做不得了。”

尹志平回过神来,冷笑道:“我倒不知我犯了甚么大戒,我只是无法入眠,到这林间走走,怎地就犯了大戒。莫非这林子,偏偏只能赵师兄你能走得,我走就是犯戒。”

赵志敬被他这么一堵,冷笑连连,道:“哼,你自从见了活死人墓中的那个小龙女,整日价神不守舍,胡思乱想,你心中不知几千百遍的想过,要将小龙女搂在怀里,温存亲热,无所不为。我教讲究的是修心养­性­。你心中这么想,难道不是已犯了­淫­戒么?”(原文)

这话李然听着都有火,暗想不会真被尹志平YY了吧。只听得尹志平颤声道:“胡说八道,连我心中想甚么,你也知道了?”这声音明显心虚的很,李然听的不由的一阵不舒爽,心中冷意大盛。

忽听得树下有人道:“你们两个臭道士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和我师姐练武也妨碍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不成。”这人却正是杨过,这日晚间下起大雨,他早就醒了,暗道,师姐没有带伞,怕是要淋雨一整夜,遂赶紧起身,拿起伞就要出门,正巧又撞见孙婆婆不放心的起来要去送伞,杨过极力劝阻,她才勉强让杨过揣着伞一个人出来。却没想到远远的见师姐朝林子边小心翼翼的潜行,杨过大觉奇怪,也偷偷跟着,没想到,听了这么一出,把他气的浑身颤抖,直想将这两人撕碎。

“赵志敬你个不要脸的老杂毛,吃我一剑。”杨过扔了雨伞,挺剑朝赵志敬杀去,杀招叠起,让赵志敬连退了好几步,高纵丈余,举剑回削,使出了上乘功夫才堪堪躲过。

杨过红着眼待要再出招,却听见师姐终于说道:“师弟,你让开。”杨过偏头,见师姐跃下树来,满脸冰霜缓步走了过来,杀意大盛,他第一次见师姐这样生气,不由得退开一步,让出路来。

李然任由雨水冲刷在脸上,不错眼的盯着赵志敬,一字一句道:“赵志敬,你今日辱及我名声,这是其一;其二,你见我师弟聪慧,怕他学了全真教的功夫强过你,不但不教他武功,还折辱于他,害他差点丧命,我早记下了;其三,似你这等无才无识的庸物,心胸狭窄、内心肮脏,整日只知道爬高踩低、­阴­暗算计,十足的小人一个,你不撞到我面前,我只当你不存在。今日,你无论如何,都要死在这里的。”

赵志敬哪里听得这样的话,气的脸如金紫,破口就是骂:“你这个YIN­妇­。。。”

“啪!”的一声,赵志敬再没骂下去,脸上已被抽了一巴掌,他竟然没看清小龙女是怎么到的眼前,那掌风太盛,居然将他半边脸给打肿了。赵志敬心下骇然,不由胆寒起来,倒是没有再骂,只是举剑就刺向小龙女。李然哪里给他机会还击,玉.女剑法正是全真剑法的克星,直逼的赵志敬只能不停的举剑回救,被逼的连连败退,何况赵志敬在黑暗中目力哪里比得上小龙女,只能隐隐藏藏看见一个身影罢了,若是小龙女用上轻功,他就只能听音辨别,不免处了下风。

李然对全真剑法已然研究的透彻,和尹志平的可没白比试,虽然他藏了很多杀招,可是被逼迫之下,每每也都使将出来,让李然偷师不少,也渐渐摸通了全真教功夫的内在奥义。再加上她最近重新修习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对于武学一道的理解,已有另一番体悟,自然使出玉.女剑法更加圆融,剑随心动,直将赵志敬逼到了死角。见他神­色­间大为狰狞,李然不做它想,轻弹指间,几枚玉峰针­射­向赵志敬周身大|­茓­,然后使出八成内力一掌拍了过去,配合剑势让赵志敬躲无可躲。赵志敬只堪堪将迎面而来的剑挡开,并推掌与小龙女相对,玉峰针却是再也躲不开了。

赵志敬接了那一掌,却是压的他胸口翻滚,双眼大睁死命撑着,嘴角渗出血来,玉峰针已然没入他的|­茓­道,赵志敬闷哼一声倒地不起,惊恐的看着小龙女举剑朝他颈项刺来,却再也无法动弹。

尹志平这时却道:“龙姑娘,请饶我师兄一命。”

李然停下剑来,冷眼看向尹志平,冷笑道:“我当你是个朋友,今日这事就罢了,可是这赵志敬,我已经是忍无可忍,不杀他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尹志平心下一热,但是看着赵志敬死在他面前却是不能,只得求道:“蒙龙姑娘看得起我,当我是个朋友,求你放过赵师兄一命吧。。。。”

“这是怎么了?”忽听得有人疾奔过来,这喝问声正是出自丘处机,话一说完,他就到了近前,他身后还有几人也随着飞跃而至,全真七子倒是个个都来全了,还有好些道士举着火把拿着剑凶巴巴的跑过来。原来,赵志敬跟踪尹志平时,曾带着徒弟鹿清笃过来。这胖道士一见情形不对,早跑回去搬救兵了。还说什么古墓派的小龙女勾搭尹师叔被师傅撞见,竟要联手将师傅杀死。丘处机等人半夜被吵醒本就生气,但见这样的话,厉声喝止鹿清笃,却见他满身狼狈浑身雨水,而且神­色­惶急,似不作伪。丘处机等人心下也是颇为疑虑,不免都朝林子奔了过来。没想到一来林中就听见尹志平求情,直把鹿清笃的话又信了几分,丘处机气的直喘,指着尹志平就骂道:“你这个畜生,居然勾搭女人谋害师兄,你。。。你。。”

尹志平见师傅这样骂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晃了两晃,借着灯光又瞧见小龙女居然扯出异常灿烂的笑容,那杀气却比之刚才还要更盛。尹志平心如死灰,举着剑看向丘处机道:“师傅,我和龙姑娘清清白白,若有半句虚言,我立时自刎谢罪。”

李然将杨过拉到身后,似笑非笑的将全真教众人一一瞧了过去,最后定格在丘处机脸上,冷笑道:“丘道长,往日里,以为你是个正直的明白人,我一直当你是长辈敬着。呵呵,你倒好,好一个勾搭女人谋害师兄,一派掌教不分青红皂白讲出这样的话来,难怪只能教出赵志敬这样的废物。怎么,你们今晚这么排场,想灭了我古墓派不成。”

丘处机本来也是心急才冒出那番话来,见到小龙女冰霜一样的眼神,早有悔意。但是听到小龙女这番话后,又气了个仰倒,再看尹志平一直拿剑横着脖子,颈子上血流不止,脸上一副决绝神­色­,怕是此间确有误会。但他一时气的也不去查明情况,怒瞪着小龙女道:“你一个女子,深更半夜到这林间却是为何?”

李然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一个蠢物,气恼至极不由从鼻腔里哼笑出声:“怎么,我古墓派喜欢夜间修习功夫,碍着你们全真教了。我倒是要问你,贵派弟子,深夜鬼鬼祟祟的跑到这林间做什么的。”

王处一这时说道:“志敬,你说,是怎么一回事?”

赵志敬这时候哪里还能说话,玉峰针上的蜂毒早已侵入他周身|­茓­位,浑身痒痛难当,却呼痛不得,李然又嫌她讲话难听嘴巴臭,特意封了他哑|­茓­,因此他只能在地上闷哼,却一句话也说不得。

李然望着丘处机等人,缓缓将剑收了下来,背着手道:“今日我就饶了这厮一命,权当是还你们全真教往日的护持。从此,我古墓派与全真教再无任何情义可言,以后,若是这厮再跑到我龙某人面前,定杀之。”杨过却是愤愤不平,待要不依,却又想着他们人多势众,只得冷哼一声帮腔。

此时雨势越来越大,那些全真教的火把眼看着快被风雨浇灭,丘处机几人一听这话,恼怒异常,那王处一跳出来举剑就道:“你这妖女,亮兵器吧,也不用等来日,我今晚就替徒儿报仇。”

“呵呵,我当全真教英雄了得,竟然合教以多欺少,以老欺幼。”这声音柔媚的很,三分笑七分媚,正是李莫愁的声音。

疗伤

李莫愁练玉.女心经初始虽然也有险阻,但她端的厉害,硬是沉静心情,进境倒也还算不错。可是练到第三段时,先是洪凌波功力尚浅,虽然一刻不敢忘的记住师傅所教的运功路线,却终究理解上差了一层,修为上亦然,不但不能帮助李莫愁,反而是个拖累。何况,李莫愁练这心经,本就是强行压制心中烦扰,这几日见怎么也练不顺畅,自然不免心烦不已,脸­色­越来越黑,倒把洪凌波吓的更是胆战心惊。

这日晚间又是风雨大作,洪凌波自然马上警醒过来,她练得是阳退,倒不是李莫愁多么关心她,只因为这功夫­阴­进比阳退要更加难于理解,洪凌波被逼着半天也练不上来。李莫愁气恼不已,却也无法,又见小龙女确实每晚都认真守着,她不由放心了一半,大着胆子练习了­阴­进的一方。李莫愁本就练不得法,而且越到后面,运功路线越艰难,压制下的那点宁静也倏然轰塌,风雨猛的一吹,李莫愁立即感觉内力乱涌,这时候若洪凌波未收功,或可引导一二。李莫愁只觉胸口烦闷之气大盛,内力在奇经八脉间狂走,哪里还循着原来的路子。不过,这李莫愁倒也沉的住气,关键时刻,硬是将那些内力一小股一小股的引导,尽管如此,最终还是受了内伤,喷出一口血,软倒在地。

洪凌波吓的立即搂住师傅,双眼惶急流下泪来,待要喊师叔来救,却见师叔常立之地竟然未有人影,当下背起师傅的身体就向古墓奔去。哪知奔了一段路,却听得林中打斗声音,李莫愁这时虽然力软,但毕竟修炼心经不深,过的这片刻,喷出数口血,胸口已然稍微舒畅。听得林中一个男人求着小龙女饶甚么赵师兄一命,片刻又听到丘处机的喝骂。

李莫愁待要不理,忽见林中火把林立,全真道士竟然奔出大半围着,暗道小龙女本是为了保护自己练功,才遭了贼人的暗算,自己若是这时候走了,她隐隐觉得不安,毕竟这一个多月来,小龙女对她实在不错。更何况洪凌波这时候见师叔有难,哪里肯走。李莫愁只得让洪凌波跃上树,瞧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

但见小龙女全然不是平日的悠闲温和模样,即使看起来满脸笑意,可是竟让人感觉寒意彻骨,浑身杀气四溢。说出来的话更是夹枪带­棒­,直把全真教那般老道气的颤抖,李莫愁莫名的觉得,这样的师妹暗合了她的心意,不免生出回护之意。只可惜她现在自身难保,那全真老道的功夫又着实了得。即使她没有受伤,和小龙女联手也怕断然不是对手,何况还有那一众凶神恶煞的道士站在外围,今晚断是讨不了好去。但见小龙女虽然言语强硬,倒是也懂得进退之道,不由暗松一口气。

可是那老道居然口出狂言,这一声妖女却是让李莫愁大为恼火,在江湖上敢这么称呼她的人,都灭于手下,绝不留情。果见师妹已经凝神要斗个你死我活,李莫愁不由叹口气,平日里见她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竟然也是这样沉不住气的。

李莫愁只得出言激全真道士,用帕子抹去嘴角的血,纵身越下,这古墓派的内功倒也奇怪的很,即使受了内伤,身法却没有影响。李莫愁故意施展最上乘轻功旋身而下,佛尘挥动间婉转而笑,望着众位道士说道:“倒要叫天下英雄瞧瞧,全真七子也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深夜偷袭的。”

丘处机等早知李莫愁的厉害,更怵她的那份使毒的功夫。更何况他们这样对一个少女出手,若被江湖上的人知晓,他们的颜面何存。丘处机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平日里虽然杀过很多人,但都是一些凶神恶煞做尽坏事的混蛋。今晚这事,仓促之间,原由都未弄清,他们这方就讲出有辱女子名声的话来,丘处机这时不免讪讪的,王处一也收了剑。

李莫愁一见对方已无出手之意,这才又笑着道:“此事是非曲直,不若明日弄清原委再来论断,各位道长以为如何?”

丘道长但觉有台阶可下,立即道:“如此甚好。”然后瞪着尹志平道:“还不扶你师兄回去。”

尹志平这才收了剑,扶起赵志敬,只用眼角望了一眼小龙女就望全真教方向走去,那目光大有决绝之意。

待林中再无全真教道士,李然才深吸一口气,转身就是一揖,道:“多谢师姐。”

李莫愁这时又是一口血喷出,原来刚刚运功时,牵动胸口,那郁积的鲜血冒上喉头,她刚才一直压制住,待全真道士们去的远了,却喷出一口血,站立不稳。

“师姐、大师姐,你怎么了?”李然和杨过都是大骇,洪凌波早护持住师傅。

“师傅练功时,忽然就这样了。”洪凌波淌着泪道。

李然抢身上前,握住李莫愁的脉门,输入内力一打探,果觉她体内内息紊乱。立时背起李莫愁就往古墓奔去,她的轻功了得,即使背着一个人,杨过和洪凌波使出全力才堪堪追上。

孙婆婆一直忐忑不安的等在古墓门口,一见这情形,吓得只一叠声说道:“这是怎么了,这可如何是好,莫愁这孩子是怎么了?”孙婆婆一时心急,将李莫愁的名字都喊出来了。

李莫愁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即使受伤也是自行强忍着疗伤,哪曾有人对她这般好过,但见四人都是神­色­惶急,关怀之情溢于言表,更是听到孙婆婆喊她幼时的名字,不由的淌下泪来。

到了房间,李然将李莫愁放到床上,孙婆婆早将夜明珠拿了过来。杨过见李莫愁双眼泛红,脸上也不知是雨还是泪,不由慌道:“大师姐很疼吗?这可如何是好。”杨过抓耳饶腮,忽地跳起来,急慌慌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一罐花蜜,却见师姐正全神为大师姐疗伤,洪凌波和孙婆婆静悄悄的立在一边。杨过把要说的话吞回去,也安静的站在那里。

这样静悄悄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但见李然和李莫愁身上都冒出丝丝热气,李莫愁的脸­色­看起来也好了一些。孙婆婆这才有心看其他人,却见杨过和洪凌波湿着一身犹自呆立,只得无奈的将二人拉出去让换衣服再来护着也不迟。

这一晚众人都没睡,直到天亮,李然才收了内力,浑身累的虚脱,终于将李莫愁体内的内力引导归元,只要稍加调养,也就没什么大碍了。李然累的再也动不得,浑身的湿衣早被内力蒸腾的­干­了,她也懒得再动,躺倒在李莫愁身边就睡了过去,孙婆婆、杨过、洪凌波这才各自回房不提。

待到下午李然才醒过来,一睁眼就与李莫愁的眼光的目光相撞,李然还没回过神来,李莫愁已经急忙将视线转开。李然揉了半天眼睛,才懒懒的爬起来,问道:“师姐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李莫愁似是有点不好意思,竟然背着身子向里,道:“无事了。”

李然一见,只得笑了笑,爬下床,伸着懒腰道:“我可是饿的很,师姐若是能下床,就一起去吃点东西吧。若是师姐不想动,我让凌波给你端过来。”

李莫愁哪里好意思,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李然咯咯笑着出了房门,梳洗过后去了起居室,但见李莫愁早到了,李然笑着坐在餐桌前,杨过和洪凌波分别给她俩布菜,孙婆婆在一旁看着乐的眼里淌泪。李莫愁哪里能适应这样的温情,僵硬一张脸默默的吃,心里却有一股异样的温暖。

还未待用完餐,忽听得有人远远的喊道:“全真教弟子尹志平,给龙姑娘赔罪。”

杨过一听跳起来道:“他们怎么还来,师姐,你先吃饭,我去杀了这个臭道士。”

洪凌波和孙婆婆早听杨过说了昨晚那一节的事情,哪里待见这般道士,自是支持杨过不提。李莫愁却身形未动,只是咽下食物,冷冷道:“我们这里加起来,也打不过那般老道。”

李然叹口气放下碗筷,站起身无奈道:“我去去就来。”

李然朝墓道走去,杨过早跟了过来,洪凌波看了看师傅,也默然跟了过去,孙婆婆自然是站起来了的。李莫愁此时却是颇为犹豫,再一想,依着师妹昨晚的脾气,此时怕又会无法善了,若是和全真教结了仇,只怕再难找到一处妥当地方练这YU女心经,也站起来跟了上去。其实,她这却是给自己找一个正当的理由罢了,这一月小龙女对她越好,她越是在心里强调肯定对她有所企图,可是昨晚那一番疗伤,小龙女怕是内力修为都有所损伤,李莫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可惜,她偏就不肯这么爽快承认罢了。

赔罪

李然走到墓门口,回头一瞧,见众人都来了,李莫愁居然也在,不由的轻轻笑了笑,果然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是真心相待,定然能让对方感受到。李然心里高兴,待看见尹志平以及丘处机时,不免就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

丘处机本以为会见到小龙女一脸冰霜,却没想到人家笑意吟吟,权当没发生昨晚的事,不由大为惭愧。昨晚回去后,因赵志敬身受蜂毒,且恰是在动武之时被叮入玉峰针,浑身血液加速流转之下,那蜂毒迅速弥漫全身,直痒痛的欲待死去,哪里还能讲明什么缘由。

尹志平虽然耿直说不出半句假话,但是昨晚小龙女冷然愤怒模样,一双眼睛似要割人,他从未想过淡雅又洒脱的小龙女会有这番气苦模样,显见是听赵师兄那畏亵之话,气急了才会如此不加掩饰。尹志平只觉得又是怜惜又是自伤,对赵志敬更是恨不得一剑杀了。何况,小龙女那份洒脱到底是对他有所影响,她曾说,如果是善意的谎言,讲来也没什么不可;还说,对付小人只能用更小人的方法,诋毁和谎言算什么,只要能将对方打败了即可,反正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到时候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尹志平当下半真半假将事情讲了出来,“这几日练武受阻,半夜睡不着去林子转转,却见龙姑娘一个人在练武,我觉得自己再站在那里不妥,待要立即返回,赵师兄忽然从后面说我与龙姑娘在此花前月下,佳人有约。这是毁了人家姑娘名声,我一时气急,就提剑打了过去,赵师兄却还不停嘴,说我犯了YIN戒,这掌门师兄的位置再也做不得,还说,还说我一天到晚想着将小龙女搂在怀里做那见不得人的事,没想到小龙女早藏于林间,听了这话就将赵师兄打成这样。”

赵志敬说不得话,可是那鹿清笃却是说得的,可惜昨晚等他跟上师傅到那林子的时候,师叔和师傅已经打了起来,他见的也就是尹志平说的,这时候哪里还能说出什么来,而且师傅想要将师叔从掌门师兄的位置上拉下来的心思,他早已知道,更何况,连他都认为师叔不是说假话的人。鹿清笃想要争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丘处机等一听这话,又见尹志平一脸决绝,举剑就将自己的手指削了两根,发誓和小龙女清清白白,毫无瓜葛。丘处机一见之下,急让他止血,尹志平说的甚么话都信了,其余六人到了这里也信了多半,倒都尴尬不已。本来小龙女这年来就有点疏远了全真教,中秋之日也未过来,只让杨过送了礼,丘处机几人心里却是不高兴的,可是人家都说了身上不是很爽利不便过来,他们自然也无法。这两年他们也见过小龙女几次,但见她落落大方、语笑嫣然,进退之间礼仪周全,自有一股威严之意。若是要将她想成与人­干­那苟且之事,却是大大不能的,暗悔当时只以为自己门徒被人欺了去,又被那鹿清笃几句话给搅了心思,这可真正是冤枉了人家姑娘。

丘处机是最尴尬的一人,但要让他去给小龙女赔罪却是不能的。见尹志平要去亲自赔罪,他这才松口气,板着脸跟着过去,算是去赔礼。

李然见丘处机脸­色­连变,竟是局促的很,微微冷了冷眼睛,随即望着尹志平道:“尹道长这是赔什么罪?”

尹志平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心下明白她不想再提昨晚之事,因此顺着话讲到:“我师兄不小心中了蜂毒,还请姑娘赐药。”

李然垂眼笑了笑, 丢过去一个小瓷瓶,然后拢了拢衣袖,甩袖背着手,道:“喝了这个,再用磁铁吸了玉峰针,­性­命就无碍了。”

“多谢龙姑娘。”尹志平拱手还礼。李然瞧见那受伤的手指,眼神冷了冷,却也没说什么,转脸对着丘处机道:“丘真人此番前来,自是已然明白缘由,是非对错如何,我是懒怠过问贵派事务。只请丘真人能约束贵派弟子,不要再来我派禁地窥视。如此,昨晚的事,我就当做没发生,不知,丘道长以为如何?”

丘处机见小龙女虽然言语仍然夹枪带­棒­,但却很有胸襟的揭过昨晚之事,不至于让他在江湖上丢大脸,自是千肯万肯的,颇为歉意道:“龙掌门大量,我派感激不尽,全真教弟子若有人踏入古墓派禁地半步,生死全由龙掌门便是,姑娘尽可放心。”

李然掀起一丝笑容,拱手道:“如此,有劳丘真人,告辞。”李然返身就走,杨过犹自忿然,哼了一声才跟上去。洪凌波本以为会有一场厮杀,却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怔怔的跟着。孙婆婆火­性­虽大,但想着若是真打起来,小龙女和莫愁武功都未恢复,却是大为不妥,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才返身走人。倒是李莫愁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兀自低头的尹志平那一脸凄苦神­色­,暗道此人对小龙女明明有情,可惜却是个道士,真是可笑。又见丘处机脸上纷纭变­色­,却只能拿眼瞪着,有火无处发。李莫愁暗道当年比试时,自己可是使尽了手段,也是着意给足了全真道人的面子才得全身而退,没想到师妹几句话,竟然将这老道气的脸黑,却有苦说不得。李莫愁又是好笑又是叹息,见那丘处机将疑惑的目光瞧来,李莫愁拱了拱手也转身走了。

丘处机缓了几缓才抬步往全真教走去,此事虽然总算没有太过丢脸的揭过去,但是想来总是颜面大失。丘处机这人一生端着道德制高点的架势过来,只有他站在高处蔑视别人的,却没想到今番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回,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口。又见李莫愁居然回了古墓,看她刚才那一番神­色­,居然是回护着小龙女的,莫非她们竟然和好了,那当年她唆使江湖人来古墓派比武招亲又是为何。丘处机又想,若是这李莫愁回了古墓,以后江湖上倒是少了一个女魔头,这也是好事,这才算缓和了情绪。

自此之后,丘处机严加管束合教弟子,若有擅闯古墓的,打死了事,处罚之狠,严厉至极,惹得全真教上下胆寒之余,对古墓派竟是有点恨上了,不过终究不敢去那古墓派禁地半步,既是碍于小龙女武功高强,那玉峰毒着实厉害,又是怕被掌教师祖责罚而死。

尹志平自请责罚,关于石室面壁一年。倒让丘处机等剩下的一丝疑虑也去了,自是勉励一番,准了他的请求。至于那赵志敬,可就惨了,他那番心思,丘处机等人纵然再迂腐,却也不是不懂,虽然帮他去了毒,还未好全,就被关入石室,面壁五年,不知悔改再接着罚,直到想清楚了,才能出那石室。

赵志敬这个毒瘤一去,全真教上下偷­鸡­摸狗、欺上瞒下之辈都收了心思,规规矩矩做起了清修道士,倒是让全教多了一分清新之意,众道士修习武功时也更加用心,不敢再去想什么歪心思,倒真出了几个不错的后辈,原来这些小道士之前却是被打压埋没着,此番才冒出头来,倒是让丘处机等人欣喜不已,着意培养起来。

李然自然不知道这一层,自那日之后,她总是凝眉沉思,或者抬出藤椅在林间能坐上一整天。杨过以为师姐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恨不得又要闯入全真教将赵志敬和尹志平一剑杀掉。但一想当日那全真七子的气势,暗道自己武功不济,没有闯入全真教,就会被斩杀,如何能为师姐出气呢。杨过心下郁郁,也抬着藤椅出来,坐在师姐身边皱眉。

李然一见,笑叹道:“你又有什么想不通了,摆出这副神­色­。”

杨过见师姐终于理会自己,欣喜道:“师姐,你终于肯说话了。”

李然一听诧然,一想这些天确实没怎么说话,只得叹道:“这几天,我在想,我们的玉.女剑法如果没有心经上的内功辅助,却是差了一层,那日我用了十几招才制住赵志敬,师祖若是见了,定当觉得丢脸。”

杨过道:“那我们也练吧。”

李然暗叹,若是李莫愁没来,说不定她还真练了,可是如今自己之前也说是男女大妨了,这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要反悔却是不能。

李莫愁此时刚养好伤,待要再练心经,想到洪凌波终是差了点,不免很是不快,刚走出墓门,听见师妹也想练这功夫,正合了她的心意,不由笑道:“师妹若要练那心经上的功夫,可与我合练。”

李然摸着扇骨的手不免一顿,暗叹,修习这门功夫,如若双方不信任,那是千难万难,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这样的放心?

情愫与自伤

李然心想,既然李莫愁这样小心谨慎的人都不怕横生枝节,她这算是死过一回的人,自然更不怕了。其实,到了这个世界也快三年,但是和外人接触的少,她初始权当度假,过了这么久自然也是有点倦倦的,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非但不能孝顺至亲,对这个世界终究生不出多大的归属感。她本来就是个比较冷情的人,在现代是立志单身一辈子,对于终身厮守、白头到老虽然期待,可惜现代社会的男人让人产生不了半点信心,她可不想挣扎了半辈子还被人一次出轨给弄的颜面尽失,倒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无爱亦无伤。

如果说李然着意练武功是为了一朝名动江湖,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觉得既然无聊,练练也无妨,既然练了,自然就要练到出手间潇洒随意,不能总是被人跟在ρi股后面追杀,那样太过狼狈,倒不如不学。那次对赵志敬出手,她才知道自己终究还不算什么一流高手,出得江湖还要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实在是累的很。因此,这次她也不管这YU女心经是否逆天,尽管练下去再说,到时候呕血再说,她自信,既然林朝英能创出这门功夫,她练了十几二十年最终还是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李然对玉.女心经本就做过详细研究,那些脉门以及流转路线早就知道,自然不用李莫愁来提点,当然李莫愁也没打算提点。一个月后李然就赶上了李莫愁的进度,两人才正式开始合练。

这次孙婆婆准许杨过和洪凌波一起守夜,一人防守一边,两人经过那一茬,皆都警醒不已。待过了数十天见无人来打扰,才开始各自练功。洪凌波在练全真剑法,却是杨过教的。杨过则在练九­阴­真经上的功夫,李然每日晚间饭后会提点杨过一次,这个时候李莫愁和洪凌波都去王重阳练剑的石室练全真剑法了,她们自然不知道还有九­阴­真经的功夫,李然对李莫愁终究还有所防范,杨过­精­乖的很,自然知道师姐的意思,练武的时候都不让洪凌波看见,挑一个远远的地方站岗。

李然一旦做一件事情,是很能吃苦的,练心经这会儿一直风雨无阻的修习。恰好李莫愁也是做事利索­干­脆之人,自然一拍即合,不过李莫愁心境终是没有李然这样的平和,有好几次都差点走火入魔,幸好是和李然合练,要不然凭着洪凌波那点本事,断然不能帮助李莫愁引导内力,化险为夷。

练到第八重时,李莫愁越来越难静下心去,也越来越凶险,饶是她意志过人,终究还是无法去除偏执,偶尔感怀一次,都是让李然累个半死。李然不得不想办法,将冥想的法子教给李莫愁,让她尽量静下心来。每日傍晚散步时,死活将她们师徒拉出石室,看看秋叶飘飞、逗逗林间小动物,一行几人说说笑笑,不免都亲近了几分。李莫愁的笑容也真实起来,有时候还会说上一些江湖上的趣闻,李然没混过江湖,自然听的极为认真,闪动双目追问也有,让李莫愁大为畅快,说笑之间竟然渐渐开朗起来。

临近十二月时,这心经的内功总算是练成了,这日下起了大雪。杨过一早就拖着师姐出门说是要逮兔子,李然难得见他这样的小孩心­性­,倒也笑了笑就跟了出去。洪凌波本待跟出去,却被师傅叫去练全真教的功夫,不由大为沮丧。其实,李莫愁这却是为她好,这么多年过来,李莫愁怎么可能瞧不出来洪凌波对杨过的那点心思。然而她冷眼瞅着,这杨过恐怕是对师妹有情,每日里小意温存,什么都先想着小龙女,看书时每晚都能找出一堆问题来,凑到小龙女面前细细盯着小龙女的讲解,倒是看人的意思多些,读书的意思少些。可惜师妹全当他是小孩子,言谈间虽然温和,也有说笑的时候,不过却总是循循善诱多些。但她虽然懒散,对杨过的关怀却是一点也不少,会温柔的给杨过整理衣角和头发,在冷天也会说多添一件衣服。每当此时,杨过总是微微红着脸,一双眼睛亮的跟什么似的,满眼都是情意,师妹却全不知晓,还是往日那般笑容。李莫愁不由暗叹,师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自尹志平那事后,杨过同洪凌波言谈之间,就开始礼仪周到起来,只一个劲的缠着师姐。每日里将自己弄的平整齐全,头发一丝不乱,挑衣服上也颇费功夫,着意在师姐面前举止清雅,哪里还有半点顽童模样,一言一行都是如玉公子,倒是颇能引得师姐多瞧几眼。每次见师姐坐在石椅上撑着腮望过来的欣赏模样,杨过都觉得欣喜不已。偶尔他也会拿一把扇子在手,总是引得师姐啪的一声将她自己的扇子打开,一边摇着一边走过来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杨过一见师姐竟将自己比作《诗经》中那个雅致又温润如玉的男子,高兴之余也将扇子打开来摇着。两人这副自命风流的模样,生生教孙婆婆笑出眼泪来,直说这两孩子又在唱戏。李莫愁见之不免也笑将出来,独独洪凌波本来爱闹的­性­子,这会子却只是在一旁微笑。

这大半年来,杨过和李然多数时间都在努力练武,倒是出来玩耍的日子少了很多,即使散步,也都是一行好几人,这样单独两人于林间闲逛的日子,几乎没有。杨过这会子也不急着设陷阱,只捏着树枝上的雪,在手里抛。李然本就爱雪景,尤爱雪在脚下的清脆咯吱声,不免总是背着手仔细盯着路面,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哪里还想其他。

杨过一见,心下郁郁,师姐为什么总是喜欢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不知道她所叹为何,也不知道她所想为何,亦不知道她所爱为何,只每日一张温和的笑脸,心思让人难寻踪迹。她练武时认真严谨,看书时平和居多,偶尔忍俊不禁的笑笑,或者挑挑眉毛,反而对着人说话时,总是云淡风轻的不甚在意,若不是赵志敬那混蛋说出那种话来,杨过真的从没见过师姐生气。

尽管师姐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特别是她望着某处怔怔发呆的时候,满眼里哪里还有这个世界,仿佛一碰触就会消失一样,让杨过总是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哪里还敢打搅她。

杨过见师姐跃上枝头,然后背着手又开始望着山崖下的雪,满眼神伤,只不知又在想什么事,而且这次师姐竟然前所未有的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眼里隐隐有泪,那身影看着意外的疲惫,杨过心下感伤,不由得靠近了师姐站着,头一次大胆的搂着她的肩膀,让她不要这样自伤。他如今比师姐高了一个头,身材伟岸了很多,李然在他怀里竟然如小女人一般。

杨过本以为师姐会生气,小心翼翼的望过去,却见师姐也望了过来,那滴泪终究还是滴了下来,杨过心里一疼,急道:“师姐,你怎么了?”

李然返身靠在杨过不算宽阔的小男子汉怀抱里,将头搁在他肩膀上,重重的叹口气,今天却是母亲的祭日,不知道父亲一人,有谁能够陪他喝上一杯解散这孤独的哀愁。

杨过还未待伸手回抱,师姐已然跃下树,擦了眼泪,于林间疾奔。杨过只觉得心里钝疼,也是发足狂奔,亦步亦趋的跟着师姐。连奔了数理,师姐才远远的停下来,翻身一仰就倒在雪地上,半天没动弹。杨过以为她受伤了,一颗心都快跳出来,惶急的赶过去,却见师姐闭着双眼,呼吸匀称,哪有半点受伤模样。“师姐,这雪地里又冷又湿,你若想躺着,我们就回去吧。”

李然哪里肯给予回应,她本来是想要一个拥抱而已,可是这古人总喜欢搞男女大妨的把戏,杨过冷眼瞅着对洪凌波有点意思,她可不能让他俩生了嫌隙。她与杨过之间相处的久了,从来都是这般模样,哪里又明白少年早已情愫暗寄,一颗心早到了她身上。杨过是不明白这是哪种情愫,他只是知道,师姐高兴他就高兴,师姐皱眉他就担心,每日里能为师姐的一个眼神乐呵,师姐若是给他拉衣角,他总是心跳如擂鼓,满心都是蜜意柔情。

杨过见师姐不肯起来,只得去拉,她哪里知道李然只是心里倦极,想要随便找一块地方躺着自伤一回,这时候她是如加了水的土,一摊烂泥,动都懒得动。杨过没拉起来,只好一ρi股坐在师姐旁边,默默的陪着。

这时,忽然从旁边的树林子里蹿出一个身影,那人速度之快,让杨过不免吓了一跳,警醒站起来,只见他满腮虬髯,根根如戟,一张脸犹如刺猬相似,不是他义父欧阳锋还是谁,杨过心下激动起伏,待要相认,欧阳锋却问道:“喂,我的孩儿在哪里?你们有没见过他啊?”

李然这时不得不跃起来,见杨过已然激动的跑过去喊道:“爸爸,是我啊,我就是你孩儿。”

李然心下了然,知道这就是欧阳锋了,但见那人果然满脸络腮胡子,一身破衣烂衫,看起来满脸风霜,只不知他这样疯疯癫癫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欧阳锋先是一呆,拉着杨过的手仔细看了脸,当即抱着杨过,大叫大嚷:“孩儿,我找的你好苦啊。”

杨过和欧阳锋兀自在那边激动流泪,李然站在一边暗道,古墓派如今快成为反派收容所了。

祸事

兔子没逮到,倒是带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回来,没想到却引来了一段不大不小的祸事。孙婆婆本来还很诧异,杨过一番解说后,立即瞪圆双眼恨恨道:“你是欧阳锋,欧阳锋!”

这目光竟然是在看仇人,李然不免战战兢兢的竭力去小龙女的记忆中找寻点什么。又见孙婆婆怨中带愤的望向李莫愁,李莫愁神情冷漠的站在那里,萧索与悔意混杂着倔强的悲伤,不过下一刻,她就冷笑着抬起眼,恢复以前那副笑里藏刀的狠辣神­色­,拂尘一摆,竟然防备着所有人。

杨过不明所以,呐呐的问道:“婆婆,这是我义父啊,是自己人。”

孙婆婆见杨过一脸哀求,心下一软,但还是咬牙道:“欧阳锋害了你们师傅。”说完还瞪了一眼李然,李然这才一个激灵,想起小龙女师傅死时的一段经历,那时候小龙女已然十四岁,若是不知道这一段经历,肯定是不可能的。李然不由望向李莫愁,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这边,不由暗道,想必当年李莫愁也是情非得已,可惜她却是惹错了人,逃回古墓借师傅的武功也没抵挡的住,反累师傅重伤而死,这就难怪她这么多年绝不提重回古墓之事,只怕也是悔不当初。最重要的是,连她师傅也以为她是帮着欧阳锋解|­茓­,而致重伤。李莫愁当年决绝离去,竟不顾一点诚孝,既是悔也是恨吧,只恨连师傅也不肯相信她。

欧阳锋的记忆多半是时而出现,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忽听得有人疾言厉­色­指着自己叫欧阳锋,一时抓着头发道:“我是谁?谁是欧阳锋?”

杨过见他疯病大发,一阵难过,可是他又不明白其中缘由,但见师姐一脸为难模样,孙婆婆则是恨的双眼大瞪,李莫愁早摆出防备姿态,哪里还复往日众人的和煦模样,他倒也乖觉,连忙拉着欧阳锋就往外走,一边温言劝道:“爸爸,你累了,我去找一处地方给你歇歇。”

欧阳锋突然一个筋斗,倒转了身子,以头撑地,大叫:“我是谁?我是谁?欧阳锋到

哪里去了?”双掌乱舞,身子急转,以手行路,其快如风,就要往墓道外闯。

杨过急忙去拉,却被欧阳锋一脚蹬在胸口,疼的差点跌倒。孙婆婆一见急了,大喝道:“老贼,哪里走。”一掌向欧阳锋的后背拍了过去,欧阳锋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反身挑起就是一掌返过来,那掌风雄厚威压,孙婆婆哪里挡的住,李然迅速出手卸去几分掌力,见孙婆婆兀自闭眼摸着胸口。欧阳锋又是一掌已然拍来,李然想也不想,就挺身硬接了一掌,不免也有点气血翻涌,胸口闷闷的只待欲呕。

杨过急忙拉着欧阳锋的手,阻道:“爸爸,师姐和婆婆待我很好,不要再打了。”

欧阳锋见对面的少女居然有如此掌力,不由将自己是谁这个问题抛开了,又见杨过这么说,想起自己一直是在找孩儿的,不免嫉妒起来,叫道:“他们好,我就不好么?”

杨过见欧阳锋终于停了手,笑着道:“你也好,这世界上就只有你们几个待我好。”

李莫愁作壁上观,一副冷然神­色­,洪凌波倒是已经在护在孙婆婆面前。李然不免叹口气,左右都没有解决办法,凝眉来来回回走了几步,终于停步对着杨过道:“师弟,你且先和你义父出去,寻觅一处妥当地方盖一个棚子,拿些铺盖去吧。”

杨过目光一闪,有几分受伤模样,不过终于还是默不作声的拉着欧阳锋就往外走,欧阳锋虽然脑袋糊涂,但是别人的敌意却是分的清楚,自然是不愿意呆在这里,只要杨过跟在身边,其他的事情他也糊涂的紧,哪里还想那么多,只拉着杨过出了墓地就要教他功夫。

李然见两人走远,才走到孙婆婆面前温言道:“婆婆,你没受伤吧。”

孙婆婆哼了一声,道:“怎么放走了那老疯子。”

李莫愁这时冷笑道:“师妹是怕了那疯子武功高强,敌不过呢。”

李然沉脸默然,这些人只当她没脾气吗?李然脸­色­变得几变,最终深吸一口气,走回椅子上坐了,端起茶默默喝了一口,垂眼缓缓道:“婆婆,当年欧阳锋闯入古墓,也是疯癫模样?”

孙婆婆哪里见过小龙女这样的冷淡,但是仍然气愤她心冷似冰,冷冷道:“虽然不若现在邋遢,但也是一般的疯癫,说话颠三倒四。”

李然笑了笑道:“那么,婆婆,我现在的武功比之师傅当年如何?”

孙婆婆愕然,随即道:“自然大大不如。”

李然叹口气道:“这就是了,现在如若我要复仇,却是打不过他。”

李莫愁道:“那倒未必,只怕是师妹只想着这便宜师弟,忘了师傅是怎么死的。”

李然望着李莫愁,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人若说聪明又实在笨的很,生生将自己逼入死角,还犹自得意。“师姐啊,这话你却是说不得,我不管你当年是怎么惹到了西毒,师傅却是愿意为你挡下这个灾祸的。”又道,“婆婆,你也知道,师弟这人从小孤苦,只要这世上有人能稍微对他假以颜­色­,他必然百倍回报,何况这欧阳锋却救了他的命,还找了他这么多年,这份关心却不是假的,想来他疯疯癫癫的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我们这时和一个疯子为敌,师弟定然左右为难。”李然见孙婆婆神­色­终于见了暖意,暗道我也左右为难啊。

李莫愁这时脸­色­连变,想到师傅当年重伤不治,都是她造成的,又是悔恨交加,又对小龙女端着架子教训自己异常的愤怒。当下甩着拂尘就要出门,李然冷然道:“师姐,你这是要下山吗?还是想去替师傅报仇?”

李莫愁返身冷笑道:“我待要怎地,你又管的着?噢?我倒是知道了,你这是端着掌门的架子在训人呢?”

李然不以为意,笑叹道:“玉.女心经确是一门高深的功夫,可是,师姐,我这里倒是还有一门更加高深的功夫,你却还没有学,这么快下山,你会很遗憾的。”

李莫愁顿住脚步,暗道莫非师傅还留下甚么更厉害的功夫,或者是师妹在哄自己呢,当下返身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连师傅有甚么武功都不知道。”

李然站起身,摸着扇骨敲着手掌,笑道:“ 不知道师姐有没有听说过九­阴­真经?”

李莫愁一听,立时回踏一步,但是喜意露了一半又冷笑道:“听过又如何?天下谁不知道,只有郭靖和黄蓉练了这上头的功夫,其他人却是无缘得见。”

“只怪我们古墓的风水太好,师姐你自然知道,那王重阳当年是得了九­阴­真经的,其中有一部分被刻在石室中。虽然只有一部分,但是定能让人受益无穷。”李然当下掀开门帘就往墓道走。李莫愁急忙跟上,洪凌波也是好奇不已,自然亦步亦趋的跟着,孙婆婆这时缓过心神,却是没有跟去。

李然将九­阴­真经的出处告知了李莫愁师徒,然后就返身回来,暗叹李莫愁果然是个养不亲的小狐狸啊,如今居然要用引诱法,才能留下来,若是她学完这真经上的功夫,不知道还能拿什么留的住她。李然叹口气,这人若是学会了这些功夫,再闯江湖,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李莫愁哪里知道古墓内还有这一层玄机,待看到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后,一瞬便狂喜不已,浑然忘我的记诵起来,洪凌波这时道:“不若先誊抄下来,以后再慢慢练吧。”

李莫愁心下欢喜,自然高兴道:“你到乖觉。”李莫愁也不假手他人,一般儿的逐字逐句的将石壁上的九­阴­真经誊抄下来,才转回到起居室。

李莫愁掀开帘子就是一句:“师妹竟然藏私。”

李然哑然失笑,李莫愁果然会说这句话, “噗,师姐啊,这话可说的不对,你一来就说要学玉.女心经,我原本就打算等你学会了心经才将这个告之与你,你可错怪我了。”

孙婆婆这时道:“没想到,那臭道士居然还有一条通道过我们古墓,须的想个法子封了才是。”

李然笑道:“这倒不必了,想必全真教也就他们师祖知道吧。以后若是还有甚么东毒、西毒的闯进来,我们还可以有一条退路。”

孙婆婆一听,脸­色­又僵了下来,“你们当真连师傅的大仇都不报了。”

满室寂静,洪凌波乖觉的躲一边泡茶,李莫愁看着地面,李然摸着扇骨,忽听得杨过在门外道:“我义父到底和师傅有什么过节?”说完掀帘进来,满脸神伤。

孙婆婆见到又是欢喜又是哀叹,杨过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孙婆婆面前,跪倒在地,唬的孙婆婆连忙站起避开来,只听得杨过道:“婆婆、两位师姐还有凌波,义父神志不清,说话都颠三倒四的,看在他孤苦可怜的份上,不要与他为难罢。”

满室默然,李莫愁是觉得自己终究敌不过欧阳锋,当年被追杀的胆战心惊,若不是古墓派的轻功独步武林,定然早已丧命,现在想来还是胆寒。李然则是左右为难,成为小龙女时记忆本就只是悬在某处,并未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对这个世界,她其实感触并不深,何谈报仇这种心思,可是终究继承了人家的身体,这个大仇不报,却是说不过去。

孙婆婆哪里肯,但是杨过兀自跪着,满屋子寂静无声,洪凌波甚至也不摆弄茶叶了,只是低着头。也不知过了多久,孙婆婆才叹口气道:“我一个老婆子原管不了你们。”

孙婆婆默然去了外间,杨过这时已经泣不成声,犹自跪着,李莫愁站起身出了门,临走时还瞪了一眼洪凌波,洪凌波赶紧跟上。

李然望着杨过,杨过拭了一把泪,也望了过来,李然不待他开口,就道:“你起来吧。”

杨过仍然倔强的跪着,满脸恳求,李然只得站起身走出门,叹道:“那你就跪着吧。”

揭过

那日,杨过生生跪了一天,到底孙婆婆心软了,第二日起床一见杨过还跪着,早滴下泪来,一把将杨过拉在怀里,连连道:苦命的孩儿呀,你倒是快起来啊,你不要这腿了不成。

杨过哪里还能起来,软到在地,唬的孙婆婆一把将他抱到椅子上。李然冷眼看了半天,这时才走过去,洪凌波早已急走过去帮着将杨过坐好,帮着孙婆婆一起替杨过揉着膝盖。

杨过倒是硬气的很,白着嘴­唇­道:“婆婆,两位师姐,求你们放过我义父吧。”

孙婆婆兀自掉泪,李莫愁在门边轻哼了一声没说话,李然默然站着。最后还是孙婆婆一声,“这事先放着吧,咱们一家子可不要生了嫌隙要紧。”

孙婆婆疾走去翻清淤活血膏来,李然走过去输入内力给杨过活血,见他白着脸忍痛,不由也是叹气。

古墓里众人终究还是因这事冷了下来,李莫愁自练她的功夫,居然□第七章的功夫都放着了,去研究那九­阴­真经。除了吃饭,很难见着几面,洪凌波则在李然指导下修习玉女剑法,杨过多半是和欧阳锋住在外面,因为被欧阳锋拉着学蛤蟆功,只得将九­阴­真经的功夫放到一边。

这日,李然自林外散步回来,远远听见洪凌波道:“小师叔,这是我给你义父做的两身衣服,你先拿着对付过去吧。”

杨过道:“多谢凌波。”李然远远瞧着,杨过的样子看起来是极感动的,但见两小一起朝林外走来,李然立即越上枝头躲藏,待两人去的远了,才飞身跃下。

李然缓步走在林间,拐过一块巨石,笑着道:“师姐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李莫愁轻哼一声,跃下树来,一身浅紫­色­衣裙随风旋转,煞是优美,李然站立欣赏,听见李莫愁道:“这个便宜师弟倒是有趣的很,你不担心?”

李然笑道:“担心什么?”

“哼,你自己知道。”李莫愁转身就走,李然缓步跟上,叹道:“他们俩都是好孩子呢。”

李莫愁哂笑道:“你才多大,当他们是孩子?”

李然笑笑浑不在意,拢了拢衣袖笑道:“师姐,我们还是先合练第七章上的功夫吧,待到春天,我要辅助凌波练玉.女心经呢。”

李莫愁诧然,她确实没有那个心思帮助洪凌波练功,何况九­阴­真经看着着实­精­深,一时半会可练不成,见小龙女居然替自己教徒弟,诧异不已,不过还是拒绝道:“她的功夫,自有我来教。”

李然背着手朝古墓迈进,笑着道:“师姐不是没时间吗?我帮忙一二也是该当的,何况凌波资质不错,我教的也开心。师姐放心,我断不会抢了你的徒儿。”

哼,也要你抢的到,李莫愁冷笑道:“那我助你练了第七章就是。”

李然挡­唇­假咳一声,暗道李莫愁果然老傲娇的,也不知那陆展元是哪根筋不对,放着这样的美女不爱,到底何阮君是什么花容月貌?

□的第七章,需要双剑合璧,李然自然知道须的一个使全真剑法,一个使玉女剑法才可以,但她还是故意使用玉.女剑法练了几天,果然怎么练都不得法,直把李莫愁练的脸黑,却怎么也想不出原由。

李然这时才故意使用全真剑法,只听得李莫愁“咦”的一声,继续使下一招,李然自然又用全真剑法与之配合,李莫愁此时才笑着道:“原来竟是如此,师妹高招。”

李然笑道:“我也只是试试,这武功是师祖创的,她和那王重阳又有那样一段过往,师祖的武功虽然处处压制全真教的,可是到最后,只怕还是希望能和王重阳共同御敌的吧,只是这剑法可能更适合情侣,我们练起来威力可就没那么大了吧。”

李莫愁暗道,师妹果然厉害的很,连这都能想的出来,只可惜师祖当年也只是孤独终老而已,想到自己的不幸,不免心下烦郁。

李然一瞧,知道她又神伤了,收剑笑道:“师姐要放宽心才好,今日就练到这里吧。”李然走出石室,却见杨过站在那里,低着头不言语。

李然诧异道:“你不陪你义父练功,跑这里来做什么?”

杨过这半月都未能与师姐说过几句话,他其实挺气师姐狠心放着他一个人跪了一晚,之后也总是神­色­淡淡的,散步时也总是一个人,好似不愿意搭理他一样,不免总是郁郁。只一味的和欧阳锋练着蛤蟆功,这日见洪凌波都知道关心他,可是师姐却从未温言说过半句话,也不再要自己添衣服御寒,不由的心都灰了。掌不住脚步就朝师姐练功的石室走来,在石室外听到了情侣合练那一番话,想到自己竟然是没法子练这门功夫,以后和师姐就不能使出这套剑法了,一时之间颇为沮丧,又想到情侣二字,杨过这才知道,自己对师姐的情愫,原来就是诗歌里的相思之意了,杨过不由得脸热起来,偷偷的瞧向师姐,见她仍是往常的微笑摸样,杨过更觉沮丧了。

李莫愁这时已然走出石室,见两小站在那里,一个无奈的笑,一个却红着脸望着欲言又止,李莫愁刚刚压下的那段情伤,不免又涌了上来,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李莫愁默然紧走几步离开了长廊,拉开另一扇石室的门。

李然颇为疑惑,细想刚才一番话,好似没有得罪李莫愁才对,暗道这人的心思可真是难猜。不过她也实在懒得理会,拉着杨过就往回走,哪知杨过竟如惊弓之鸟般甩开了手,红着脸走到前面,李然讪讪的收回手,不知道自己是否撞邪了,这又是怎么得罪了这位少年。

杨过刚懂得自己的心思,碰触到师姐的手时,不免心跳加速,颇为害羞,走在前面才想起害怕师姐生气,不免又退回来,期期艾艾的慢慢伸手,拉上了李然的手,脸­色­更红了,低着头默不作声。

李然不免奇怪,莫非蛤蟆功能把人练傻不成,又一想欧阳锋恐怕会教杨过九­阴­假经,连忙道:“你最近学了什么功夫?”

说到功夫,杨过才回过神来,苦恼道:“义父所说的九­阴­真经和我们学的,大不相同,也不知道是谁的对。”

李然连忙道:“那就先练我们的,我都已经学过一遍自然不会错,你也不要到你义父面前练了,省的他看了心里更糊涂了。”

杨过点头,半响才说道:“师姐,我。。我也想练玉.女心经上的功夫。”

李然这才想通了,怪道刚刚他那么一副模样,竟然是在气苦没有学这个,不由的笑出声来,“你要练这功夫可就难了,谁来助你呢?”

杨过瞧了师姐一眼,见她笑意吟吟的望着自己,暗道,师姐这是不肯跟我练了,又想师姐也说了男女大妨,她自然不会与我练的,杨过心里沮丧,不免垮下脸来。

李然咯咯笑着抽出手来,捂着嘴道:“我倒有个法子,你去找你义父合练吧。”

李然本是觉得这个绝无可能,哪知杨过像是得了甚么好主意似的,满脸喜悦,拍着手道:“师姐真厉害,我这就找义父去。”李然讪讪的站在那里,没想到一个玩笑,杨过就信了。

杨过这次可真是雷厉风行,欧阳锋被缠的没法子,居然也答应了,每晚和杨过修习玉.女心经,即使外面冰天雪地,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李然想到练这门功夫的凶险之处,只好再一次改变作息,去给他们站岗。

没想到他们这一次修习玉.女心经,竟然让欧阳锋越来越正常了,虽然他好像仍然记不清以往的事,过的两月,言谈间竟然自有一股沉稳气度。原来,玉.女心经本就是让人心神归一的功夫,林朝英创这门功夫要旨就是想要自己心灵沉静。这可帮了欧阳锋大忙,他的心绪宁静下来,才开始慢慢变得清明起来。

李然其实挺担心欧阳锋记起从前的事,到时候完全忘记杨过这个孩儿,成为那个霸悍的西毒,那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李然暗暗观察,见欧阳锋只是越发沉默了,眼光也越来越清醒,却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对杨过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有加,他们两人父子相得,其乐融融,让人看着眼热的很。李然这才放下心来,偶尔故意让杨过去讨教功夫,欧阳锋端的厉害,每每细思量一番都能做出一针见血的答复,让杨过等一众都大为受益。

武功­精­进

来年春天,李然助洪凌波练玉.女心经时,却是李莫愁站岗的,李莫愁虽然没有尽心教导徒弟,但是这种边站岗边练功的小忙还是能帮的。洪凌波本来就练到第三层,加之这半年多,对武学一道上也有颇多了悟,不到三个月就练成了。李然不由笑道:“师姐这徒儿收的好,又聪明又漂亮,原本就该是我古墓派的弟子。”

李莫愁听了也是极为有脸,不过还是嗤笑道:“怎地古墓派的弟子就须得是聪明漂亮了。”

李然摸着扇骨道:“你想,从师祖到我们这几人,哪个不是长的俊,又聪明颖悟的。”

洪凌波被赞的不好意思了,暗道哪有这样夸自个儿的,李莫愁却咯咯笑道:“你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李然见李莫愁一副大为自得的模样,心道你自己都乐成这样了,还这么虚伪的来一句,也不怕我笑出来。

杨过远远的跑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杨过自练会了玉.女心经后,就缠着李然练习心经上第七章的功夫,定要练那双剑合璧。可惜,李然全当他是孩子,哪里能练出情意来,让杨过沮丧不已,又想前年师姐和那尹志平对练的时候,双方都是闪亮的笑意,怎么师姐和自己练习的时候,却只是温和的笑着,全然没有一点欣喜之意呢。

李然笑着道:“你不是说第七章上的功夫练着总是有点不对么,凌波已经练好了内功,现在可以陪你练了。”

杨过一听不由气苦道:“师姐总是不经心,自然不对。”又转脸对洪凌波笑道:“恭喜凌波。”

洪凌波微微红了脸,笑意吟吟道:“以后还请小师叔教我。”

杨过本来也好为人师,但是想到师姐竟将自己丢给其他人,不免又是沮丧,勉力笑道:“自然会的。”

时间恍然又是一年过去,其实无甚可讲,众人都是专心练功,杨过尤其专心,欧阳锋自从清醒过来后,总是抓着他勤练不辍,武功大为­精­进,比试的时候隐隐有赶超李然的势头,这不免让李然颇为艳羡,果然五绝就是五绝,教徒弟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李然咬着牙也是狠练,她自认自己的武功大为­精­进,怎么就没有见到小说里那些武功练到一定程度后,内力激荡之下发出的啸声。李然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废,根本不是什么资质很高的人,李然越想就越是难受,阳春三月徐徐暖风也吸引不了她烦闷的心。李然在野苹果林里寻了一处石头坐下,撑着腮暗思自己的武功是不是练岔了。

山风一阵一阵的吹,那些野苹果的花瓣随风摇曳生姿,好些花瓣从枝头飘然而下,在微风中打着优美的旋儿慢慢跌落地面,一双脚出现在李然的视线里,李然抬头一瞧,竟是尹志平,他看起来清瘦了很多,一双眼睛微微闪动,背着手微笑着望过来,云淡风轻的模样,“龙姑娘很爱这片林子吧,每年春天必要来这里瞧瞧啊。”

李然撑着腮的姿势仍然未变,瞅着尹志平微笑道:“许久未见了啊,尹道长。”

“你看起来,还是往年模样。”尹志平走近一步,又顿住了,仍然微微笑着。

李然见那笑容酸涩勉强的很,不由叹道:“你却清瘦了。”

尹志平终于露出一个真实的微笑,待要踏出脚步,却又停在那里,伸手接了一瓣花,又随意的佛开,终于微微弯腰点了点头,道:“不打扰龙姑娘雅趣。”

李然望着那渐行渐远的清瘦背影,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索然坐在原地,呆怔的看着那些花飞花谢,半日才叹口气,站起身拍拍尘土,背着手慢吞吞的踱步,走到水涧边时,远远见欧阳锋站在一根松枝上,任由衣摆翻飞,垂目望着远方,硬朗的身骨竟然大有萧索之意。

李然叹口气靠着一棵树,今日连番遇见两个萧索之人,真是愁煞人也。其实,对于欧阳锋这个人,李然真是生不出半点仇恨,何况他武功之高,她现在还不敢望其项背,更不提什么报仇了。好在现在孙婆婆也不提这茬,大家就当做欧阳锋不存在般的自欺欺人的过着,李然偶尔会在林间遇见欧阳锋,但是大都只是互相看一眼罢了,岔开路又走自己的。

这时,欧阳锋似乎瞧见了林子里有人,望李然这边看过来一眼,李然笑着飞身越过水涧,漫步在林间小路,果见欧阳锋在前边不远处,不紧不慢的走。

李然也只是在后面缓步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的默然走了很久。拐了几个弯,道路才见平坦,李然扯着路边的­嫩­草,轻叹道:“没有人生活在过去,也没有人生活在未来,欧阳前辈过于执着了,有些事,忘记又何妨。”

欧阳锋仍然稳步走在前面,半响才问道:“你怎知我没记起来?”

李然笑了笑,嗅了嗅手里的草汁,皱皱鼻子,道:“猜的。”

欧阳锋还是缓步走在前面,直到李然以为他不愿意再说话时,才听见他说道:“你尽管放心,就算我想起来,也不会加害于你们。”

李然顿了顿脚步,笑道:“欧阳前辈若是要我们这些小辈的命,那岂非轻而易举。我所担心的,只不过是师弟的一腔孺慕之情成为一场空,他是个苦命的孩子,望欧阳前辈能怜惜他。”

欧阳锋终于侧了侧身子看了李然一眼,然后望着前头,沉声道:“你对他倒好,刚才林子里那个道士又是谁?”

李然低头掩饰­性­的轻咳一声,笑道:“这和师弟有什么相­干­,师弟还只是个孩子。”

欧阳锋再没说什么,李然却觉得鸭梨很大,都说西毒城府很深,果不其然,沉默是一项了不起的锐器,竟然能让人这样不安,李然不由暗道,欧阳锋还是不要清醒的好。

当晚,饭后众人都聚在厅内闲坐,李然拿起一本书正打算看,见杨过居然开始打坐练功,不由阻道:“刚吃完饭,不要随便运功。”

杨过却笑嘻嘻的说道:“无碍的,师姐,就一小会儿。”

李然挑挑眉毛,拿起书懒懒的看。李莫愁师徒坐了一会也觉无趣,各寻了一处石室练功不提。

李然最近已到瓶颈处,总觉得无论如何努力,武功都不得寸进,索­性­放下,每晚捧着书本看,心想着练武估计也和做题是一样的,丢一边做点其他事,在拾起来就能豁然顿开了。

小半个时辰后,忽听得杨过一声呼叫,自古墓内回荡不已,这声音犹如龙吟大泽,虎啸深谷,远远传送出去。李然惊得掉了手里的书,孙婆婆早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拍手道:“过儿的武功大有进益了。”

杨过的啸声持续了约莫半顿饭功夫,李然早已回过神来,沮丧的靠着椅背,半天才恨恨的走过去用扇骨敲了一下杨过的脑袋,咬牙道:“没有这样的道理,你竟然赶到了我的前头。”

杨过乐的什么似的,双眼发光,抓住扇子笑道:“师姐原谅则个,我也是不小心就练成了。”

李然一听,一口气堵在那里,扯起杨过的笑脸,狠狠的一拉,返身端着扇子扇风,狠狠道:“这不公平。”

李莫愁师徒这时也来到厅内,洪凌波倒是诚心诚意为杨过高兴,李莫愁就有点酸酸的了,只说了一句,恭喜师弟,立刻转身又去练功。李然几乎和她同步踏出石室,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分散去练功。

杨过这时才蹿到门边,望着李然的方向,惴惴不安道:“义父说,若论功夫,我不及你们二位多矣。”结果只得到两声冷哼,杨过踏出的脚步又缩了回来洪凌波凑近杨过低声笑着道道:“这下惨了。”

杨过苦着脸道:“早知道我该到墓外去运功的,师姐肯定很生气。”

洪凌波一想师叔刚才的脸­色­,暗道原来师叔也有这样狠狠踩着脚步生气的时候,不由噗哧一声笑将出来,调侃杨过道:“这几日你可别想见到师叔的笑脸,喝上师叔泡的茶了。”

杨过一听,心下更灰了,苦恼道:“早知道不让义父给打通那劳什子任督二脉了。”杨过沮丧的坐在石椅上,对着孙婆婆道:“这可如何是好?”

孙婆婆哪里见过小龙女这般任­性­模样,早笑了半天,见杨过这样沮丧,不免安慰道:“你师姐心胸开阔着呢,我看,这几日她练功不得法,甚为烦扰,估摸着就这几天,武功就要大为­精­进了,你可别得意,你师姐的功夫比你好的多。”

杨过这才笑道:“我就说,师姐怎么可能会生我的气,肯定是练武不得法所致。何况,我哪里敢和师姐们比,她们可厉害着呢。”

待得几日,李然果然走出瓶颈,内力激荡之下,浑身舒畅,如大冬天躺在暖烘烘的热水里,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是气,不自禁的呼出声来,也是很杨过般啸声堪堪持续了半顿饭功夫,清越激昂数理。

唬的全真教弟子都诧异相视,前几日是一次,过的几日又是一次,丘处机几人不免暗叹,古墓派的功夫了不得啊,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造化。

第二日,全真派收到郭靖派人送过来的英雄帖,丘处机想着约上古墓派去那英雄大会也当得起,遂于其他几人商量,他们也都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啸声,自然知道这古墓派出了两个高手,只不知是哪几位,若说英雄少年,也是当得起,何况丘处机本来也对之前那件事颇为歉意,如今正好借此还个人情。

丘处机带着尹志平和几个今年培养的弟子,亲自古墓禁林外。还未待言,忽见一个蓝衣女子飘然而至,轻声功夫比之一年前尤胜良多,目露笑意,拱手笑道:“丘真人亲来,有什么事?”

“郭靖郭大侠诚邀天下英雄齐赴英雄大会,贵派英雄少年,自然在应邀之列,这是英雄帖,请贵派介时入列共商抗蒙大计。”丘处机拱手说道,尹志平已然递过来英雄帖。

李然肃然接过,微笑抱拳道:“劳烦丘真人亲自送来,我派定然准时参加这英雄大会。不知贵派何时动身?”

丘处机捏着胡须笑着道:“我派还有诸般俗物要办,待至下月初方可动身。”

李然遗憾道:“未想竟不能同行。”

丘处机诧异道:“这英雄大会两月后方可举行,贵派有甚么急事不成。”

李然笑道:“确有些俗物要处理,我们打算不日动身,不能与贵派同行,实是遗憾。”

丘处机见对方不明言,也不多问,笑着拱手告辞,方踏着轻松的脚步望回走,心里那份歉疚终于放下,不知道多轻松。

李然捏着英雄帖笑眯眯的往古墓走,没想到,下终南山的现成理由就这么轻易的送到眼前,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啊,李然不由觉得那丘处机也仙风道骨起来。

蒋德

李莫愁本就想着下山,听着李然大义凛然说什么抗蒙的话,只觉好笑,但是竟也默然同意了,这理由实在太正当,她还巴不得呢。洪凌波自然是听师傅的,如今她的功夫也是小有所成,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堪堪快要练完,她自忖在江湖上也少有敌手了,自然想着去大试一翻身手,一朝名动江湖,那是多么得意的事啊。

杨过倒是心中暗喜,又偷瞧师姐一眼,见她竟然还是一般的温颜微笑,一双眼睛轻扫众人,好似在看戏,不由惴惴,莫非师姐在试探自己呢。但是一想到师姐刚刚振振有词的说,“当年叔祖婆婆仗剑抗金,我古墓派弟子自当在国家危难时挺身而出,保家卫国才当是侠之大者。”杨过不由豪气顿生,自然点头的,又想到义父如今神智已清,出江湖也没什么可怕。

只有孙婆婆皱着眉头,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最终还是道:“你们有这番心意,我自是不阻的,只是我年老力衰,也不想再出这古墓,你们到外面可要互帮互助,小心谨慎才是。”

众人本都跃跃欲试,听孙婆婆这样说,不由都低头沉默下来。李然皱眉半响,才叹气道:“那我留下来吧,让婆婆一个人住在这个空荡荡的古墓里,我实在不放心的很。”

杨过一听,立即道:“那我也留下来。”

洪凌波动了半天嘴­唇­,看了师傅几眼,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李莫愁只默不作声。孙婆婆这时叹道:“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只管出去即是,我身体健朗着呢,住在这古墓里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然只不依,站起身瞧着扇子在房内来回走了几次,忽地笑道:“我有法子了。”

众人都望过来,李莫愁竟然满脸欣喜之意,莫非她刚才还犹豫了一番,李然不由笑道:“婆婆,还记得今年山下那掌柜的说要送两个丫头来学针线的。”

孙婆婆愕然点头,杨过这时拍手笑道:“正是,婆婆当时怕我们不喜才推掉的,如今我们都出门了,就让这两个丫头上山来陪着婆婆即是,那样我们也放心了。”

李莫愁这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若是这样,买两个丫头也是可以的,何必非要那掌柜的送。”

李然笑着道:“这掌柜很会做人,我不过出些个点子,他就定要送衣服送布匹,去年还赠了一千两银。这人如此豪爽,他买的丫头我们也放心,若是贸贸然买的丫头,心­性­脾气如何,我们可一时半会瞧不出来,倒是更惹人担心。”

李莫愁不知这一千两银的事,不由诧异不已,她行走江湖时若是没有银子,必然都是劫别人的富济她的贫,从未想过自己挣银子,没想到师妹就是稍微提点几句,一千两银就堪堪到了手里,不由讶然道:“这人可着实奇怪的紧,区区几句话竟然如此值钱,只怕他所图不小,我们更当小心才是。”

李然叹道:“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为商之道,卖的就是新意,我倒觉得这个人值得结交,明日我便随婆婆下山去会会这个人。”

杨过道:“我也去。”

李莫愁见孙婆婆也笑着答应了,就不再说话,心道,看这两个少不更事的家伙会不会被诓骗了去,明日须得去盯着才成,因笑着道:“那我也去会会这个奇人。”

第二日,洪凌波被留下来看家,其余人早早就下了终南山,远远见着小镇时,李然不免叹息,真是寒酸破败啊,她本没多少期待,现在正处战乱,百姓哪里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可是这个小镇的模样,比她想象的还要灰败,不免叹息道:“这个镇子真是又小又破,婆婆,你真是从这里买的衣服布匹?”

孙婆婆还未答,杨过抢着说道:“师姐,这个镇子不小了,看那幢楼,多气派,那里必然是酒楼吧,婆婆。”

孙婆婆点头笑道:“你师姐未下过山,怎能知道这些,过儿,以后在外面可要多照顾你师姐。”

杨过自是很男子汉的点头道:“我一定仔细护着师姐的。”

李然满脸黑线,紧走几步跟上前面的李莫愁,却听她说道:“师妹第一次下山,难道不害怕?”李莫愁垂眼望着蜿蜒的山路,满脸神伤。想必她当年下山时必然是战战兢兢的,害怕的情绪可能还要大过情思。李然不免叹息了一声,笑着道:“有你们在身边,我也就不怕了。” 李莫愁苦中带涩的笑了笑,不再言语。

到了镇上,孙婆婆没有依着杨过去酒楼吃上一顿,而是直接往一幢颇为典雅的房子走去,刚进门就被小厮热情引至楼上的雅间,孙婆婆往椅子上一坐,就问小厮道:“你们掌柜的呢?”

小厮还未待言,一个中年男人推门笑眯眯的缓步走过来,一边说道:“孙婆婆此番又有什么可提点敝店,欢迎之至啊,快上好茶伺候着。”

早有人端茶过来,茶香扑鼻,确是好茶。李然端茶默默喝了一口,将那人看了几眼,不由暗道,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没有做大买卖的气势,李然皱眉听孙婆婆与那人寒暄客套,忽听得楼下惊讶之声不绝,这中年男人本和孙婆婆说着话,此时忙站起身歉然往楼下去,半响又复上来,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二三十岁的样子,蓄着一把颇为秀丽的小胡子,手里攥着一把折扇,一摇一摇的晃悠进来,那模样看起来特风流潇洒。

李然不由暗道,同道中人啊,也摸着扇骨站起身笑道:“想必这位就是老板。”

那年轻男人把扇子一收,笑着道:“想必就是这位姑娘的主意,敝姓蒋,单名一个德字,有幸得遇姑娘指点,实在是蒋某莫大的福分,今日姑娘光临敝店,真是蓬荜生辉,快快请坐。”

李然见对方客气非常,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顾盼处将所有人都照顾到了,不由暗道这可是个人­精­,因笑着道:“蒋老板客气了,我们此番却不是为了衣服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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