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人指引下,我们来到了进货的市场。
人贼多。
刚开始罗江焱抱着我,后来抱不动了就背着我。但他始终没有让大海接手,也没有将我放下地。他是不是怕一把我放下地,我就会象人参果一样钻进地里去了?
我伏在他的背上,尽情地吸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竟甜甜地睡着了,睡得哈啦子流了他一身。
我醒来时,他还背着我。我听见他在对大海说:“这样也能睡着?我真服了她了。”于是我摸了一把口水,将脑袋换向另一边,继续睡。
他们逛了三天才算满意。
买的全是童装。女童的居多。
回到家,他们便忙着布置花车,准备到夜市上卖。大海已经在夜市上租到了一个摊位。那天晚上,我跟着他们俩一起,推着花车来到指定的摊位,开始头一次叫卖生涯。
旁边正在布置摊位的男子好奇地看着我,一边摆放着他的东西,一边大声地唱着“丢手绢”。我转过脸偷偷地笑。罗江焱清咳了一声,示意我不要同人家搭讪。
那时罗江焱还没有辞去车行的工作,卖服装对他来说只属玩票,并未当真。他站在花车后面倒显得十分腼腆,要是有人问到他衣服怎么卖,他会挠着后脑勺想半天价钱。还没等他想起来,人早走了。
大海却劲头十足:“来看啊来看啊,广州到的新品啊。小孩穿的裙子啊裤子啊,什么都有啊。男孩女孩的都有啊。走过路过莫错过啊!”他叫得很是响亮,遭来旁边摊主的咒骂:“XX养的,叫那么大声搞什么!当老子聋的?”
大海毫不客气地回敬他:“你不聋你只管叫啊!”
大海是外地人,本地话说得不象,当地人一听就知道是“外马”。省城人很欺生,尤其欺本省的非本城人,好象他们是省会人民就高人一等一样。现在被“外马”欺负,那还得了?“呀呵,还蛮狂的啊!”那人捋起袖子想要打架。
大海眼睛瞪得贼圆,摆出一副谁怕谁的架式,弓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儿。我紧张地贴着罗江焱,大气也不敢出。
大海的火爆脾气在我们那儿是出了名的。我从小就听说过他的一些故事。还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他常常和他爸爸对吵。最有名的一句话是:“老子要不是看到你是老子的老子,老子不打死你!”这么多的“老子”,要是听者是个外国人,估计早晕了。
还有一次,他学人摆了个烤红薯的摊子,可生意少得可怜。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小孩,他很是殷勤。就是他的过份殷勤让那小孩以为他好欺负,称了一个不满意,换一个还不满意,差不多把炉子里的红薯换了个遍,小孩还在抱怨说红薯不热。看来这小孩也是个“外马”,居然敢如此调戏这个容易激动的汉子。大海忍无可忍,将那孩子说不热的红薯掰成两半,往他脸上狠狠一夹。
孩子被烫得哇哇大哭。
最后,他一个红薯没卖出去,还付出了一笔医药费。
罗江焱急忙拉住大海,示意他不要惹事。他们初来乍到,这里的水有多深谁也不知道,犯不着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大动干戈。大海不服气地嘟囔:“不让叫,还怎么招徕生意?”
罗江焱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我心里直犯嘀咕:“又打什么坏主意了?”他却将我一把抱进来,脱掉凉鞋,放到了花车上。我成了他们的模特。我当时正穿着他们从广州买来的裙子。这么花这么新的款式,很打眼。把一个孩子放到花车上站着,更打眼。
很快,我们摊位前的人多了起来。哪怕是来看热闹的,临走时也忍不住带上一件小衣裳。中国的父母,历来对孩子都是最大方的。很多人都是冲着我身上的这件裙子来的。我记得那是一件七分袖的超短裙,刚刚遮住半截大腿,大红色,红得很正,白色的斜翻领,白色的腰际线,下摆处还装上了一个口袋,显得十分俏皮。这是罗江焱专门给我选的,并没有带多的货过来。大海为此懊恼不已。
第一天,成绩不错。
第二天,比第一天还强。
第三天,本钱就回来了。
第四天,他们回去算了算帐,除去成本和来回的车票,他们赚了400块。他们俩很激动。四天四百元,一个月就可以赚3000元。再刨去摊位租金,其实这个租金已经不算什么了。这在当时对我们几乎是天文数字。
他们俩都快要乐疯了。
罗江焱说:“小艾乖乖,你真是我的幸运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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