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往昔
李晟领着宋德、大牛、小睿、铛儿四人和船上的那些高级管事迎了出来,将诸葛玄和诸葛亮二人领到了楼船的舱内。进入船舱,却将一人年轻剑客昂然而立,面带慈祥微笑的对着进来的诸人。
“请坐!”那人对诸葛玄和诸葛亮一抱拳直接跪坐在船舱里的主位上,他显然就是这儿的主人了。
诸葛玄和诸葛亮都是跪坐在他对面的,那里算是客人的位置。而那些大人主事则分别跪坐在那人的两侧。至于李晟却十分怪异的坐在了那人身后稍稍靠右一点的位置,在他的旁边跪坐则的是诸葛玄当初认识的那个叫做铛儿的小女孩。至于,宋德,大牛,小睿三人则是站立在李晟的身后,十分恭谨的垂手而立。就诸葛玄这边看去,仿佛是李晟手下的三位小家臣一般。——事实上,他们也确如诸葛玄所想的那般。
“虽然我不知道这位壮士叫什么,但我还是很感激你把这些小孩都救出来的,尤其是救了李晟和铛儿。”诸葛玄刚一落坐,就对前面的那人报以感谢。
“不客气,我只是在履行我身为护卫的职责而已。”那人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平静的说道。
“护卫?”诸葛玄对此颇有些惊讶:“不是说这里的主人就是这位剑客么?怎么他还是李夫人的护卫。”
“是的,我徐定只是李夫人请来的护卫罢了。能成为这儿的首领,也只是因为李公子的避让,事实上这里的一切都是由李公子负责的。”徐定从容的说道。他似乎很甘于成为“下人”的身份。
“哦?那李夫人呢?”看了一眼对面坐着得铛儿,诸葛亮心中颇有些奇怪的说道。在他看来,连尚未成年的铛儿都可以出现在这样的会议中,那么作为徐定实际雇佣者的李夫人就更应该在这里了。然而,他并在这里没有看到李夫人那俏丽的身姿。
诸葛玄这问话一出,舱内的众人,除了铛儿以外的神色都有些黯然。诸葛玄甚至眼尖的看到李晟的眼角边悄然滑落下两行晶莹的泪水。“怎么了?……难道?”诸葛玄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感觉,不由得发生惊问。
舱内的众人还来不及回答,便听见铛儿那清脆的童声:“晟哥哥说娘亲已经和爹爹相聚一起飞天去了。”
“什么?”尽管诸葛玄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乍然听闻此言,还是不由得露出诧异万分的表情来:“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诸葛玄连忙追问。他对李夫人是抱有深切好感的。在他的内心中已经把她视为自己的红颜知己。此刻猛然听此噩耗心中自然就有几分伤感。虽然他并没有垂泪下来,但是他脸上还是有几分悲戚的。
“这……”徐定刚要解释这件事情,却猛地听闻身后传来李晟的咳嗽声。
“嗯?”徐定顿了顿转头朝向李晟,疑惑的看着他,两眼流露出“你有什么意见?”的意思来。
“呵呵!我看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是大家重逢的日子,我们应该开心才是。”李晟打了个哈哈,微笑着对整个舱内的人说着,眼睛却瞟了身边的铛儿一眼。
“也好,也好!”对于李晟的眼睛诸葛玄可是十分注意的。当他看到李晟如此小心翼翼的示意自己,心中顿时明白了许多:“这里,铛儿他们都还在,实在不适合聊接下去的话题啊。”
可是,不询问清楚,又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呢?诸葛玄心中犹豫着,心里不知道是多么为难了。对于这样的局面,他并没有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沿着台阶而下。于是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在没有任何声音的情况下静静的等待。
这时,一直都不说话的诸葛亮突然开了口:“晟哥儿,你与我叔父这么久不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的,我想你们是不是要自己开一个地方,好好的聊一聊呢?你们分别了这么久有什么特别的事请吧。”
“嗯,也好。”李晟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脸兴趣的看着诸葛玄。他知道在这个事情上,还是这样处理比较好。
既然都这样决定了,舱里的众人自然很明白事理的将话题转到一些令人愉快的事情上。比如聊聊四周的“美景”哪,谈谈往昔的趣事哪。总而言之,大家都不愿意在这里,在铛儿的面前再勾起她那属于伤心的回忆。
聊得高兴了,徐定等人便力邀诸葛玄在这儿吃饭。虽然还在逃亡之中,他们不可能拥有太好的东西来招待诸葛玄等人,但他们还是非常热情的希望诸葛玄等人能留下来,接受自己这边的“宴请”。为此,李晟早已派人去将诸葛家那南下的众人都请了过来。等他们发出邀请,诸葛燕、诸葛铃和甘海等人都已经到了船上。诸葛玄已经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了。
“难道还回去重新立帐?这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面对逐一进来的家人,诸葛玄满是苦笑的看着李晟:“你哟!”
席上分配的菜没有鱼只有肉。那因为曹操屠杀百姓弃尸睢水的举动,让睢水河的鱼变得以死人肉为生。虽说并不清楚倒底有那些鱼是吃肉的,但可怕的河面都足以让人止步不去打鱼。
为了补充船上的肉食,他们的船队是直接沿睢水河西向到属于豫州的上游山上去打野味的。这可是十分的必要——船上有数位还在长身体之中的小鬼,无论大人怎么饿着,总也得尽可能得让他们吃到东西吧。故席上肉食的分配是有多寡之别的,除了诸葛玄和诸葛亮等客人之外,也就只有李晟、铛儿等小鬼碗中的肉有那么四五块,至于其他人,碗中也就只有那么一块而已。即使这儿的首领徐定的碗中也是如此。
“看来这里的情况相当艰苦啊。”诸葛亮在吃饭的时候,小声的在诸葛玄的耳边说道。
“虽然艰苦,但大家的脸上都是真诚的笑容。他们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这其实就是一种幸福。”诸葛玄严肃的对诸葛亮说道:“其实这些人的要求很低。让他们连这样低的要求都无法享受到,那是我们这些士人的耻辱。”
“那也是……”诸葛亮默然了,良久他才在叔父的耳边说道:“比起他们所吃的,天天享受温饱的我们,应该感到惭愧才是。”
“没错!”诸葛玄重重的点了点头:“亚圣曾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而现在我们大多数的人却是:‘君为贵,社稷次之,民为贱。’他们满口都是圣人之言,但在实际上却总是将圣人的话颠倒过来做。这些人都是小人。阿亮,你以后可要小心这样的人啊。”
“嗯。”诸葛亮受教的点头称是。
一顿饭就这样吃完,李晟便立刻以要向诸葛玄请教一些问题为理由拉着诸葛玄往自己卧舱而去。当然随行的还有诸葛亮,他是自己跟在叔父后头的,活像一个书童一般。李晟没有问他的姓名,自然而然的也就把他当作诸葛玄的跟班了——只是比较高段一点的跟班,能够适当替自己的主人说些不好说之话的那种。
进到李晟的卧舱,双方依旧是分了宾主做下。李晟自己倒了三杯水摆放到诸葛玄和诸葛亮的面前,略略有些歉意的说道:“这里没有什么好茶之类,只有泉水三杯。还请两位见谅。”
“不客气。”诸葛玄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专注的看着李晟,瞅着他那消瘦的脸庞,心中颇有些揪痛的感觉:“你们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李夫人呢?她怎么呢?”
“姑母被曹兵杀死了。”李晟低沉着嗓音说道,一说起这个,即使过了这么许久他依旧心痛到垂泪。
“什么?她难道没有逃出来吗?”诸葛玄对于这样的消息,仍然不敢相信。
“我们当初是提早逃出来了。可是因为走得匆忙忘了带重要的族谱和爷爷的灵位出来,于是便不得不回去拿这些东西,结果……”李晟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将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们都以为那个断了腿的曹兵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却没想他即使在那样情况下,也没有放弃杀我们的心。一时不小心,所以就……唉!”李晟简单的说完这些,显得十分沮丧。
“那样的情况兵荒马乱的,会出现什么问题谁也说不准啊。”诸葛玄长叹一声,无奈不已的安慰李晟:“逝者已去,子旭莫要太过悲伤了。今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走啊。”
“这我明白……!”李晟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时诸葛玄又问:“那你们后来怎么办呢?在那样的慌乱之中,你们究竟是怎样纠集起这样一路队伍的?”
“当时……”想起那段最最艰苦的日子,李晟的眼光变得凄迷起来,他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之中。
※※※
那一日究竟是怎么过去的,李晟已有些记不清了。他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似乎自己是抱着小鸢骑着马回去的;似乎自己已经把“姑母”去世的消息和大家说了;隐约记得大家都很伤心,一屋子人好像都在那儿哭了半天;似乎其中铛儿哭得最厉害,她哭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一直吵着自己要娘亲;似乎自己被闹得没有办法了,只得蹩脚的蹁她说:“姑母已经和姑父,爷爷一起上天去了,他们将在天上过得好好的。”;似乎那些人在悲伤之后又找到了自己,对自己一番跪拜之后又把自己推上了李夫人的那个作为,称呼自己为主人;似乎很奇怪的,这里边居然还有宋德这些小伙伴的身影。这一切都让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似的被人摆布,脑子变得如同浆糊一般,着实有几分不知所以了。自己并不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晓得大家都要自己这样做,自己也只能这样做了。
真正让脑袋有些清醒则是在第二天。因为曹洪的兵马正朝彦村开来,虽然不多也就那么一千多人,而且统兵的也是一个怎么有名的校尉,但用来屠村却是足够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泗水别院的这些人迫切需要新任的家主给自己一个明确的指引。于是,他们冲进李晟的卧室将他从床铺上拖了起来,将一盆凉水由他头上浇下,让一直混乱如麻的他在一个机灵间略略的会过神来。
“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问题?”李晟瞪着眼睛问道。
“曹洪的一路偏师朝这儿攻来了。我们现在究竟何去何从还请家主示下。”一名年约三十的管事恭恭敬敬的对李晟说道。
“曹兵攻来了啊!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为什么要来问我呢?你们可以直接去问徐定嘛。他知道的应该比我多啊。”李晟微微的一愣,却是一个劲的想推脱掉。刚刚清醒过来的他,一开始就碰上这么一个大问题,他心中却是什么办法也没有。
“因为你现在是我们李家的家主了。”众管事齐声说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李晟觉得很奇怪。
“昨天,难道家主您忘了?”众管事恭敬的回答道:“那是夫人的遗命。”
“遗命啊?”李晟隐约记起了这件事情,不由得长叹一声。他稍稍的收拾了一下心情,理明白了脑中的头绪之后,对那些管事说道:“去大厅吧。我得了解一些更多的情况才行。”
“明白。”众人齐声领命。
大厅还是那个大厅,坐位也还是那样排列的,只是上头的人换了。由一个风姿绰约的美貌少妇便成了这么一个尚未长成的稚气少年。
“一家之长啊。”即使在原来的现代社会中,李晟也没有能够成为一家之长。对于这样的位置,他原来只觉得是有无限的全力存在,能够对一群人吆喝着呼来唤去自然是风光无限。可在眼下真的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却着实感受到了肩上压力的沉重。
“要对这大厅里所有的人负责啊。这可不是我一个小鬼能够承担的。”他颇有些害怕的想道。虽然在别人的眼中,他是一个沉稳而富有机智的早熟之人,但他自己却不敢如此看高。他明白自己之所以会知道这么许多,实际上是根据原来在现代的许许多多关于三国的评论和已知的历史事实得出的。知道了结果再由众多的线索中拼凑出结论,确实比只有线索要自己去找寻结果容易的多。
他是很想拒绝这些人的。因为他清楚自己并不是那么一块料。所谓“武胜吕布,智比孔明”也只是闲暇之时给自我安慰的话而已。真的要他做到那一步实在是很难很难。然而看了厅内众人脸上的那一片信任的目光,他又觉得有些承受不住。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脸皮还不到非常厚的地步,自然无法对这样的目光视而不见了。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啊。”他想着不由自主的做直了身子,脸上的神色跟着严肃起来。
在主位上跪坐好之后,李晟抬眼看了看四周,只见那些主事都一个接着一个的跪坐在那下手的两侧,而在的身后则站着宋德、大牛、小睿三人,至于铛儿和徐定则没有出现在大厅之中。因为按照家规,没有执事的女性和外人是不能进入厅堂的——铛儿还小当然没有执事可做,徐定等是临时加入过来的,自然也算作外人。
“这样可不行啊。”李晟微微的一皱眉头,“我们是要讨论逃亡的事情,算是关系到所有人性命的大事。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我们断然没有决定他人姓名的全力。所以,我认为像现在这种情况,应当不分亲疏内外,只要他肯跟着我们走就应该让他们来参加这样的会议才是。”
“可是,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一名主事小声的说道。
“如果你认为规矩比命重要,你大可以去遵守规矩啊。”李晟冷冷的看了那主事一眼,放下话来。尽管面前的这些主事都比他要大,而且从辈分上来说都算是他的长辈,但李晟却清楚的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上自己应该适当的表现出自己的威严来,一切都得公事公办才行。
众人都闭嘴了。她们悄悄看了李晟一眼,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她们似乎到现在,才真正认识了李晟。
家长的权威是让所有人不能反抗的。在这样的权威下,铛儿、徐定、宋德的父亲、大牛与小睿父母都来到了这厅堂之中。按照所谓的尊卑次序,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跪坐在主事们的下手边。
看到人都来齐了,李晟终于点了点开始的今天的议题。他示意负责泗水居情报主理的玫姨,让她将眼下最新的情报告诉大家:“曹洪军的一枝,由其副将李典统兵五千径往彦村方向而来,似乎是要去攻徐县的。”
“李典?”李晟听了这耳熟能详的名字微微一愣,随即便点了点头:“这人武力一般,但机谋不错,算是一名智将。既然是带了五千兵马而来,我们无论如何也没有别的对策,只有跑路一头了。”
“嗯!”大厅的人都默然的点了点头。这本是正理,眼下众人手中根本连一枝兵马也没有自然只有逃跑,才能活下去了。
“那么,徐先生,徐县那边没有什么新的变化吧。”李晟问坐在众人后头的徐定。到了徐县以后的行动都将由他负责。在这世事多变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需要了解更多的东西。
“嗯!”徐定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问题。”
“那么我们就赶快跑路吧。能放弃的东西都给我放弃了,留下性命才是真的。”李晟如此催促道。他清楚自己这边的撤离必须比曹军那边快很多才行,否则留下线索被曹军的轻骑追踪而至的话就不好了。
“明白。”众人领命,迅速的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没有人询问这边的百姓如何,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如果要救这些百姓的话,那最终只有把自己的性命一起搭上的份。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的。
因为很早就得到了曹操进兵的消息,因为李晟这边决断的很快,当李典的队伍将这彦村团团围住的时候,李晟早已带着自己的人先走近两个时辰了。
他们是在那天的傍晚时分到达徐县的。面对比夏丘大上一号的县城,李晟心里依旧不怎么踏实,他和徐定商量了一下,打算过城而走直接到船上去休息。
毕竟在陆地上曹操无论如何都能追来、围住、攻击,而一旦上了船,曹操就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了。曹操没有水军是无法对付自己这些人的。
来到了预定的湖边,却见一溜七条楼船战船停靠在那儿,没有任何可以辨别身份的旗子。
“是曹操的战船么?”李晟看到徐定的脸抽绪了一下不由得担心的问道。虽然一直都说曹操没有水军,可谁也不明白那是不是真的。也许大规模的水军没有,小规模的船队还是有的吧。尤其曹操占领了下相,肯定会有那么一些战船的。
“不是!”徐定摇了摇头,颇有些沉痛的说道:“这是徐州的战船,是归属于广陵洪泽水军的。”说着他又觉得有些奇怪:“洪泽水军原本算是广陵太守赵昱的军队,赵昱死后,他们应该被乍融带走了才是,怎么会……?我记得是让我的兄弟取去商船啊。”
“可能赵昱手下的某些人不喜欢跟着乍融而偷溜了出来,结果又碰上徐先生兄弟的邀请吧。否则,他们不应该这么恰巧出现在这里的。”李晟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对我们没有什么敌意才是。”
“嗯。”徐定点了点头,认可了李晟的分析:“也只有这样才合情合理。”他说着,走上前去于岸边凝视着战船的艏——在那儿有一面青色的小牙起正迎风招展着。“这是我们的船。那青色的牙旗就是我和子岳互相约定的记号。”徐定看了那牙旗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快步又向前走了几步,冲着船上大喊:“来者可是彭岭彭子岳?”
“公则兄,小弟在此恭候多时了。”话语声刚一落下,楼船船的船艏上便钻出一位身披软甲手持长枪的年轻人来抱拳冲着徐定说道。所谓“公则”就是徐定的字了。
彭岭是一个开朗的年轻人,和时下多数男子不同,他不喜欢留胡子,尤其不喜欢留长胡子。对他来说,留胡子是会把他看老的,而他并不喜欢老。
“所以嘛,只要在上唇留下一瞥,让人不把我当作太监就成了。”将众人迎到船上爱笑的彭岭很快就和李晟、宋德等小鬼打成了一片,当宋德等人问起他的胡子为什么比别人都短的时候,彭岭便是这样说的。他说话的时候那对明亮的招子中是弯曲的眼睑作用下眯起来,在配合上嘴角向上的幅度,让人总以为他是在笑着的。
船起锚了,就这样在洪泽湖上飘荡起来。船上的地方不大,因此众人的活动空间也小。眼下还处于紧张的逃亡之中,在曹操的大兵没有完全退出徐州之前,大约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算是安全的。因此李晟也不在与宋德他们玩耍,从上船的那一刻开始,他除了时不时的去安慰铛儿一下,就是牢牢的将目光锁定在彭岭身上了。
“你的枪法很好?”在与彭岭混熟了之后,李晟适时的问他。那是在楼船的船艏上,两个人并排站立着,迎着前方吹来的晚风。虽然是第一次坐船,而且这船晃动的还相当厉害,但一向平衡感不错的李晟并没有任何晕眩的感觉。
“一般般吧!至少能和徐定那小子的剑打个平手。”彭岭眯着眼睛说道。
“能不能教我枪法?”李晟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为什么想学枪?读书人不是都喜欢配剑吗?枪可不比剑容易带在身上啊。”彭岭看了看李晟那白皙的脸和消瘦的身子说道。他一直都以为李晟是一个士子。
“我不想成为一个单纯的读书人。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渴望在战场上向曹操讨回公道。”李晟幽幽的回答道:“天下归于任何人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归于一个能对百姓下手屠杀的人。曹操做下这样的事情,他就没有资格一统天下。”
“以打倒曹操为目标么?这难度似乎很大啊。至少在现在的群雄之中我还没发现比他更出色的人。我曾经去过塞外,那里的异族已经渐渐不服我们大汉了,如果眼下的乱世不赶紧结束的话,我怕汉初的耻辱又将再现,那时死得人应该会比现在多很多。”彭岭淡淡的拒绝了李晟的请求。他认为曹操的手段虽然激烈了些,可是只要他能够迅速的拨乱反正,让整个中土归于统一,让外族不至于入侵中原,就应该要容忍他的所作所为。
“但是,那样的话这里的冤魂不会答应吧!彭先生据说也是徐州人,老家似乎在彭城哦。”李晟淡淡的诉说着。讲出的话却如一根针一样刺得彭岭心痛。
彭岭当然知道李晟话中的意思:“你别在这儿给我说什么将来永远。如果容忍曹操眼下的暴行,那些被曹操屠杀掉的人是不会答应的。你彭岭也是徐州彭城人。彭城一样也被曹操屠城了,你怎么不知道被曹操杀掉的那些人中没有你的亲朋好友,如果你不为他们报仇,那你就是不忠、不孝、不义之徒了。”
“唉!我明白你说的。”彭岭默然了一会才,幽幽的开了口:“我会教你枪法的。但我要你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晟问道。
“如果你真的打败了曹操,统一了中原的话,我希望你能把塞外的不安给扫平了。”彭岭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一点,我会做到的。而且,我不但要做到这一点,我还要让天下被太阳照射的地方,都成为我们汉人的土地,让所有生活在这些土地上的人都归顺于我们汉人。”李晟豪气冲天的说道。
“你好大的野心啊。真的能做到吗?”彭岭不相信这一点。
“一生做不到,我还有我的后代。一代做不到还有十代、百代。只要我们子子孙孙都不安于享乐而奋斗不息的话,还有什么是我们做不到的呢?”李晟的观点与彭岭多少有些不同。
“呵呵!你倒看得很开。既然这样你明天就带着你那些伙伴一起来吧。你有领袖的资质,不应该只注重个人武勇的,成为霸王那一类的人并不好。冲锋陷阵还是需要你身边的人才行啊。”彭岭说着转过身去:“明日卯时我就在这甲板上等你。”
“是……”李晟对着彭岭的背影重重的抱拳施礼。
第十六章 成长
说一个字是“累”,说三个字是“非常累”,说四个字是“累死我了”,这就是李晟等人这些天在彭岭、徐定训练之下的感觉。训练是李晟提出的,他原本只拜托了彭岭,让他叫自己在战场上使用的枪法。却不想彭岭将这事与徐定讲了,把徐定也拖了进来,让他也一起来训练自己这批人。
训练是辛苦的,尤其实在这两位怎么也想不出是如此“变态”的两人手下训练,更是辛苦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我们的剑法和枪法都不算这世上最最顶尖的,因此为了不会限制你们以后的发展,我们只会根据你们各自的条件交你们一些基本的东西。不要小看这些基本,因为这世上一切的都是由基本组成的,就算那些强大而华丽的招式也是一般。”在训练的第一天早上,徐定和彭岭就将所谓的基本告诉李晟等人:“基本的招式实际上只有三种:刺、劈、挑。其中刺就不必说了,就是一记直击,简单而富有穿透力,在枪法中最具威力的就是这一招,用枪的高手往往能凭借手中长枪的快与眼睛的敏锐这一击之间致敌于死地;劈则可以分为竖斩,横劈与斜砍三种,劈并不怎么适合与枪法,其最大的威力当是在刀、斧、戟等重头兵器中发挥,往往讲求的是力量的攻击,善使劈的人一般都据有强大的力量,即使你能防得住劈击,也往往会在防守之中消耗掉你绝大多数的气力;至于挑则算得上是相当诡异的变招,分为攻防两种。其攻,则是轨迹的变化,其防则是生死间最后的防线。攻,由下往上称为挑,由上往下则成为扎。防,双手持平成为架,双手竖叠称为挡。战场上的厮杀大都是骑马进行的,它与徒步之间两人决斗就一般而言的最大区别就在于招式的简化。战场上不需要华丽的招式,只需要实用的杀人手段,彼此的生死往往在转眼间就可以分出。因此武将往往都是凭借着自身的本能在作战,往往都是凭借着身体直接反应来招架,招式对他们来说往往是多余的。只要有强大的爆发力,长久的体能,灵敏的感受力就很能够成为一位不错的武将。因此你们在不断练习最基本的三个招式的同时也必须训练自己的三项基本能力才行。”
“怎么锻炼这些能力?”李晟叭眨着眼睛问他们。
“很简单,你们每天给我穿着铁甲用长枪去刺鱼就行。”彭岭微笑着说道。他说得十分轻巧,可这样的轻巧看在李晟等人的眼中却是显得有些可怕了。
“什么?”对于彭岭所说的方法众人颇觉得有些怪异,“这样能行吗?”
“你们自己试一下就知道了。这是很难的哦。”一边的徐定笑了,细细的给大家以解说:“铁甲很沉长久的穿在身上会让你慢慢的在习惯中增加力量和体能,刺鱼则是为了锻炼你的爆发力和眼力以及刺击的技巧。鱼在水中是游动着的,如何预测他下一步的行动,就靠你眼睛的敏锐和身手的协调了。”
“你们如果能用三个月的时间做到能百分之百的命中游鱼,那你们便算是出师了。虽然还不能算是一员勇猛的武将,但却已经铺好了走到那一步坦途。武艺这东西可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只有基础打好了。以后的学习更高深的技巧才会变得容易起来。”彭岭脸色十分严肃的说着这件事情,他希望大家能够认识这样做的重要性:“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因为这是基础而松懈啊。”
“明白。”李晟带着众人大声的回答道。
训练开始了。虽说是穿着铁甲刺鱼,却也没有一下子就到那么严格的地步。大家都是从皮甲开始的。由皮甲到铜鳞甲再到铁甲,众人在漫漫的一个月中痛苦而快乐的被训练着。那是不曾停歇的训练,从每天的卯时开始到西时结束。即使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也不得脱下那身上的铠甲。
当时已是六月了,初夏的热气已是渐渐袭来。虽说在这水边一般来说还是比较凉爽的,但那也要你不怎么活动才行啊。像李晟这样天天都得忙个不停,即使完全将他泡在水中,只怕也无法让他凉爽下去。他每天都是汗流浃背的。草草的梳洗一下还得去安慰铛儿一番。这个小姑娘现在对李晟是越来越依赖,她的胆子似乎一下子变得很小很小,整个人似乎也变得非常弱不禁风起来,总是恨不得要与李晟粘在一起似得。如果不是李晟吩咐小鸢和蕾儿好好得照看她,不让她随意得跟着自己,只怕李晟最终要背着她去训练场了。
每天卯时到达湖边,穿着铠甲去攀登湖边的峭壁,须爬完三次,方可就食早餐。然后开始刺鱼,从最初一丈方圆的围场要求刺到十条鱼开始到后面十丈方圆的围场五十条和一整圈湖面的范围一百条鱼,李晟等人行动的范围被越放越大,而他们所需要刺到的鱼数也越来越高,每一次要求刺到这些鱼所花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这多变的要求,让他们时常完不成训练的目标,而完不成的下场往往就是饿肚子。然而,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心生别的意思,因为他们都明白这是为了自己以后在战场上生存下去而做的准备。虽然他们每天都觉得像是生活在地狱中一般,但眼前的地狱毕竟是人为的,而并非真正的地狱。
人的潜力往往实在强大的压力之下才能发挥出来。即使是彭岭和徐定两人也没有料到李晟、宋德、大牛和小睿他们四个竟然能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之内达到自己的要求。
基本的训练已经结束了,四个小鬼又被叫到两人的面前,询问各自的进展情况:
“宋德,你在刺鱼的时候是觉得刺顺手还是劈顺手呢?”彭岭问他。
两个月的训练,让宋德看起来精壮了许多,那被晒做古铜色的皮肤紧紧得被绷了起来,让人一看就明白他是一个拥有力量的人。对于彭岭的问话,他沉默的思考了一下才作出回答:“我喜欢劈还喜欢挑。”
“哦?看来你并不适和用枪啊。”彭岭听了轻轻的摇了摇头,神情严肃的告诉他:“你比较适合用刀,用偃月刀。”
“哦?就像关羽将军那种的大刀?”闻言宋德的眼睛顿时一亮,使用偃月刀的名人,在他的脑海中似乎也就只有关羽这么一个了——那可是刀斩华雄的猛将啊。
“你也知道关羽?”彭岭不觉得一愣,“他的名气现在还没有那么大吧。我也是在以前游历平原的时候见过他。他真的比我强得太多太多。可惜跟了一个没啥名气的家伙。”
“现在无名未必以后就无名,玄德公的本事可是能和曹操抗衡的。只要有一个象样的谋士辅佐他的话,那就如蓄势而起的龙一般,可以让天下为之震惊了。”李晟并不同意彭岭的看法,开口反驳道。
“那个大耳男子真有你说得那么厉害?”彭岭也见过刘备,并不觉得他有多强,唯一觉得就是他有一种魅力,令人觉得亲近的魅力。如果不是自己的心很硬,而且早已决定了不出仕的话,只怕自己也会不由自主的臣服于他。“嗯,他的气度很好,只是势力太弱,而且没有一个好的出身。在这个世道,没有好的出身就没有成功的机会哦。”彭岭想了想无不惋惜的说道。
“不是他自称为皇帝的后人吗?怎么不算是有好的出身呢?”李晟觉得很奇怪:“难道皇帝之后的出身都不算好吗?”
“如果他的三代祖宗不是公就是候的话,那出身还算是不错的名门。但是他,已经好几代家里没有人做高官了,他父亲也只是县城里的一个小吏而已,算不上什么好的工作。那些所谓的名门是断然不会有人去干这个的。从高祖刘邦到现在已经四百多年了,皇族的血统早已稀薄的很,天下姓刘只怕十之###都自称与皇帝有所联系,至于真假,人家大都只信其假而不信其真。刘备亮出这个字号,骗骗那些平头百姓可以,但让他去骗那些出生名门的士人却是根本不可能的。没有多少人会信这个啊。”彭岭笑着解说道:“所谓名门不但要看远祖更要看近世,最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看你家中的资产。”
“原来如此。”李晟受教的点了点头。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徐定打断了两人的长篇论述,“别把话扯得那么远。晟儿,你对什么招式比较有心得?”
“很难说啊。”李晟苦恼的抓了抓脑袋:“三种基本我都比较喜欢,喜欢刺的抖落,喜欢劈的迅猛惨烈,喜欢挑的灵动多变。正要让我分出个主次来可是很令人为难呢。”他说着一摊手,露出了万分无奈的表情来。
“这个嘛!很难办啊。似乎只有戟才能达到你所说的那三种皆能的水平,但是戟不好使,头太重了。全天下除了吕布似乎也没有什么使用戟的高手。”彭岭苦恼着说道。
“呵呵!这个我也知道哪。所以我自己给我画了一种兵器。”李晟说起这个,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什么兵器?”徐定和彭岭都对这个颇感兴趣,连忙追问道。
“这个……”李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摊开,平放到众人的面前。只见上头绘着一款似枪非枪,似刀非刀,又有旁枝如戈一般兵器。旁边有绳头小隶标注的文字:杆长一丈,刃长两尺。单锋,直边,顶弧,如直刀一般。旁有小枝横出,可供勾啄。头长刃重两斤,旁枝重一斤,杆身重三十斤,全兵刃共重三十三斤。
“好家伙。算得这么精啊。连重量都标出了?”徐定笑笑的望着李晟:“你不会很早就开始打算了吧?”
“想想而已!”李晟古怪的一笑,轻轻的摆了摆手,“上面的那些计算都是周叔帮我完成的。”
“那么大牛你呢?心中可有什么想法?”彭岭笑着问道。他觉得大牛并不向他的外表那样憨憨的,他也是一个很有机智的人。时常能在重点上给大家一些比较好的建议。
“俺还是比较喜欢用斧头,那种带了枪头的大斧抡圆了起来一定很爽的。”大牛嘿嘿一笑,兴奋的答道:“我听老大说那叫钺!”
“没错。那是叫钺。”徐定重重的点了点,“执钺的人可是需要非常大力气的,正适合大牛你啊。你的身材可是够呢。”
“那么小睿你呢?”彭岭朝向了那个变得最多的孩子。想当初彭岭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劲的缩在自己兄长大牛的身后呢。那时的他可是相当的害羞,怎么也想不到几个月训练下来,他却变得有一种内敛的锐气了。现在的他挺起胸来,就向一杆枪一般直挺,就连彭岭自己看了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好一个使枪的苗子。”
“喜欢枪,喜欢提枪冲刺的感觉。”小睿如是说道。
“我看也像。”彭岭和徐定闻言都笑了起来:“以后你就学枪好了。”他们如是说道。随即脸色严肃的对着大家:“凡是能教你们的基本,都教给你们了。锻炼自己的方法你们也都清楚,下面的事情就靠你们自己来掌握。究竟能掌握到什么程度,则是由你们自身的努力和际遇来决定。只要你们记着一点,练功夫如逆水行舟一般,不进则退。”
“明白!”四个小鬼面露坚毅的点了点头。
结束训练的时间是八月,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对于能够在这个时候及时的结束训练,获得一个比较宽松的修整时间,众小鬼还是比较满意的。不是说他们怕苦怕累,毕竟他们一直都在如同地狱一般的艰苦环境中训练过来了,哪里还会怕这些。他们真正不愿意在八月继续训练下去的原因是,他们必须用一定的时间来熟悉自己手中的兵器了。
“为了九月的战斗。”这是李晟告诉他们的,“大约到九月曹操的兵马就会因为粮草的问题和某人的偷袭而撤退。在撤退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将徐州掠夺来的物资运走。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去对付他们那些大部队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但在某些偏远的角落有着曹操都不能完全顾及的地方,那里还是有某些散兵游勇存在的,而那些无疑就是我们用来试手的地方。为了能尽早的体会血的感觉,我们必须在这八月的时间里尽可能的熟悉自己手中的装备。大家的和我的,我都已经人周叔和彭先生去办了。我想他们在广陵应该可以找到我们所需要的东西。”
“嗯!”对于老大的话,几个小鬼自然是相信的。他们也不去问老大为什么知道曹操在九月一定会撤军。因为他们早已听家里的人说了:“能造出祖师爷遗下神物的人你们还需要把他看作正常人吗?他可算是半仙了。”
对于家长的话,小鬼们大都是相信的,他们还没到怀疑一切的年龄。在平素里见惯了李晟重重的奇特之后,他们也确实这样认为:“老大,真是一个像神仙一般厉害的人物啊。”一种绝对不能违背他的想法渐渐的在他们的脑子里生了根。
十天之后,彭岭和周叔回来了。他们是带着一大捆兵器回来的。那里头有李晟的“残月枪”、宋德的“偃月刀”,周大牛的“捍天钺”,周小睿的“卷地枪”,不过更多的是一般军队所用的长枪和跨刀。虽说船上的水手都是原来不愿跟随乍融南下的丹阳兵,手里也有几把自己的兵器,但那些大都是用于水战的强弓硬弩等等,并没有多少适合陆地作战用的,无法应付以后的战斗。所以彭岭才采购了这么许多。
他知道大家是要去荆州的,而徐州并没有水路直接通往荆州,所有人终究还是要走陆路。从汝南的山区过去,那一路都是遍地的山贼,如果不把大家都武装起来,那十停的人到达荆州的可就只剩下一停不到了。这绝对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于是在李晟的建议之下,他终于购买了这么许多。他并不晓得李晟心里的打算。
拿到了自己使用的兵器几个小鬼都显得十分高兴,就连李晟也不例外。这是他第一次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武器,是可以杀人的。抚摸着那通体冰冷的枪身,李晟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有一种莫名得热气往那兵刃中跑,而兵刃中也有一股透心得冷气往自己身上钻。他觉得这很奇怪,然而静心的凝神一查却又什么也不曾发现。
“难道只是我兴奋过渡的错觉?”他略略有些怀疑,便不在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了。
这期间时不时有关于曹操的消息传来。负责收集整理这些消息的是玫姨,她冒险居住在徐县,将所有从百姓那儿听到的关于曹军的种种收集起来,筛选出其中认为是符合逻辑的,在用专门训练出来的信鸽将消息传到荡漾在洪泽之上的李晟手中,让他能够比较及时的了解徐州形势的种种:
陶谦逃到了郯城得到了孔融、田楷两路兵马支援,他们联合起来与曹操对抗,以平原太守刘备为先锋将,陶谦以四千兵马支援刘备,让刘备的人马达到一万直接在郯城之外与曹操僵持上了。
“曹操这次是倾巢而出,尽管分兵三路,但他的主力怎么也有十万余众。刘备只有一万人马,又是在平原之上怎么与曹操对抗?”这是李晟一直都很疑惑的地方,他原本以为刘备应该是依城固守才是,怎么想得到他却是硬邦邦的在野外与曹操作战。“那不是自讨苦吃吗?”李晟不能理解。
然而接下来的战报却让李晟的疑惑稍稍的减轻了:刘备带来的六千兵马中有五千的骑兵,其中有三千是公孙瓒的白马骑兵,两千是自愿跟随刘备而来的塞外杂胡。白马骑兵善于奔袭突破,而杂胡的骑兵善于飞马奔射。刘备将自己的一千杂胡骑兵、一千步卒和四千丹阳兵在离郯城不远的地方立了一个营寨使自己能够最大程度的得到郯城陶谦守军的支持,然后让听他指挥的四名将军关羽、张飞、赵云、太史慈领骑兵出击,游袭曹操的兵马。当时打到郯城曹操的兵粮已经有些告急了,他不得不四下里去掠夺徐州的各地。用来围城的兵马也不过就六万多,而且大都是步兵,根本就无法抵御四支精骑猛冲。在城外的掠夺部队连续遭到几次打击之后,曹操不得不暂时放弃分兵的战术,而将所有人马围在郯城与刘备作战。他似乎是想面对面的和刘备打一战吧。
“刘备会和他打吗?这明白着就是以大欺小嘛。”李晟对此嗤之以鼻,他以为刘备是不会答应的。
但是,最新的消息又是如此的出人意料:刘备不知是头脑发热还是怎么,居然联合了陶谦、孔融和田楷出兵了,双方在郯城边上大战一场。结果是在众人猜想之中的,刘备战败了,军队被切割成了好几个部分,出了刘备本人的一千护卫以外几乎没有人能跟着陶谦几个逃回郯城。
此刻的曹操或许也认为这样就可以对郯城发动猛攻了,毕竟刘备的主力已经被击溃,剩下的散兵即使自己不去管他,他们也会就此散了吧。这似乎是一个常理,只是这个常理却套不上刘备的军队。在城外,曹操的营地边缘数次被人攻击,这些都是溃散的刘备军所为。曾经干过马商保镖的刘备,擅长于小部队的游击战,他被击败后总是能顽强的在战线的边缘等待机会。他们是各自成战斗单位来与曹操交战的。虽然每一股的兵力不强,却也闹得曹操心烦,令曹操无力对郯城进行总攻。
战斗至此再次形成胶着的状态。此刻一年中最热的八月已经过去,日渐凉爽的九月把属于秋的萧瑟带给这片天地。因为没有春夏的耕种,在九月的徐州,曹操非但连一点粮食也收不到,还得时不时的堤防极有可能爆发的瘟疫。毕竟被他杀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张邈反叛了?”这时李晟听到这样的消息。
那是由徐定在兖州的信教者传过来的信息,是相当可靠的——浮屠教的信徒并不多,但他们互相之间都有强的联系。因此一些根本就瞒不住人的大事在他们之间传得很快。
“张邈接受了吕布的亡命,现在正尽全力攻击曹操的留守部队呢。”徐定似乎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们很快就可以走了。”
“是啊。”李晟肯定的点了点头,“没有人可以正面抵挡飞将吕布的攻击,所以兖州方面将会正式向曹操求援,到那时曹操就算不肯退兵也不行了。他总不能不顾自己的老家吧。”
“那是!”徐定也十分赞同李晟的观点,“那么我们现在就要去准备了?”
“是的,我们现在就该准备出击了。”李晟的话语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
徐定从他那变得冷漠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残忍的兴奋。这让他不由自主的一愣:“我们不是打算去荆州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击?难道你想……?”
“没错!我想在这个时候向曹操收一点利息。”李晟冷冷的笑着,“现在不让曹操留一些血,我只怕几年之内都不会安心的。去了荆州之后,只怕十年都不再会有和曹操作战的机会了。”
“十年算什么?你现在才十四岁还有四五个十年好等待啊。”徐定试图说服李晟。
“能够在什么也不作的情况下等待的是别人而不是我李晟。”李晟强硬的回绝了徐定的说服,对于乘机攻打曹操的事情,他还有自己另外的打算:“徐州经历这么一下子,逃往荆州的人一定很多。然而汝南山区的危险却似的逃亡的道路变得十分困难。我们想帮他们一把,让他们前往荆州更加顺利,能有更多人安全到达荆州。”
“哦?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徐定看了他一眼问道。
“为了击败曹操。”李晟眯着眼睛说道:“从徐州逃往荆州的人,大都见识过曹操的暴虐,在他们的心里无论多少都有对曹操的仇恨。如果我们将他们组织起来,将他们训练成一枝军队的话,在对抗曹操的时候,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因为他们也是在为自己报仇啊。”
“组织一枝对曹操充满仇恨的部队么?你就不怕他们都被仇恨迷茫了眼睛而造成更多的仇恨?”徐定问他。
“只要我们引导的好,应该没有问题的。”李晟十分肯定的说道,他想起了军队思想建设的问题:“只要能稳定他们的思想,那么他们就能成为对付曹操最好的军队。”想到这一点,李晟自信的笑了起来。
“那么就听你的吧。”徐定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下来。
然而,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还是听你的比较妥善。这里的士兵服从你的更多些,而我还是好好的当我的孩子吧。”
“怎么你又想抽身了?”徐定斜眼瞪着他。
“不是!”李晟苦笑了一下:“以我现在的年龄还不能服众。而且以后到了刘表那里,我是不能拥有私人军队的。”
“那也是。”徐定想了想,轻轻的点了点头:“那么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找其他人。”
“嗯!”李晟应了一声,轻轻的在徐定的耳边说道:“一切就拜托你了!师父!”——这是李晟第一次称徐定为师父。
第十七章 初见战阵
说服徐定已经够困难的了,本以为说服彭岭应该更加的麻烦。毕竟他心中对曹操总有许多好感,却没想李晟刚到他得卧舱之中向他提起这样的事情,他便十分痛快的答应下来:“这样很好啊!为了自己的成长,你们也确实应该去经历一番战阵了。不过我会向徐定建言说,不要给你们太多帮助的。因为只有在生死交加的险境之中,人才能做进一步的提高。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我明白。人的潜力往往只有在危机关头能够得到发挥,这就是所谓的一时突破。如果在突破之后迅速通过训练将这样的变化维持下来,那么久而久之突破也就成为了平常。”李晟点点头,十分顺畅的用自己的话对彭岭的意思作出了解释。
“呵,虽然你其中有些东西我从来没有听过,但你想要表达的东西,我却是明白的。你看得的确十分透彻。”彭岭的脸上露出了非常欣慰的笑容。
“不过,我觉得很奇怪?”李晟偏着头想了想,终于打算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为什么彭先生对曹操有那么大的好感呢?即使看了他对徐州百姓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也不怎么气愤?”
“因为曹操很强硬,他的心很狠。大汉承平了这么久,民风也稍稍的有些软了,那绝对会让我们被塞外的那些只崇拜强者的民族瞧不起的。所以,我想我们应该需要一个强硬的君主,就像以前的武帝那样带领我们追杀万里斩敌首级。所谓的和亲、赏赐、互通有无并不能解决问题。塞外的这些人就像刚刚被驯服的野兽一般危险,若是他还有一些余粮自然是愿意和你们换的,哥一旦上天把他们最后一点的余粮都剥夺了,他们就会很自然的来抢你的、杀你的。所以,我们不需要什么仁义道德,只需要拳头,一个有力的全头。我一直认为曹操是这个拳头最好的诠释者。”彭岭笑着像李晟解释道。
“那为什么现在……?”李晟偏着头问他。
“因为你的那一席话啊。我觉得我原来只知道强硬的想法实在还有些欠缺。为什么我们只想着驱逐他们呢?为什么我们不能把他们直接置于我们的管理之下呢?塞外的那些人都是刀,都是非常锋利的刀。如果这些刀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的话,那将会是我们的幸运。不过如果要切切实实的掌握他们,那所花费的精力一定不会少就是了,可那不管怎样总是一个希望啊。”彭岭对那样的光景很是向往,“而且,我已经答应你们教你们习武了。无论如何,我都与你们有了颇深的渊源。如果我再去归顺曹操,恐怕多疑的他以后不一定会对我作出什么事情来,而我也不愿意夹缠在你们两人之间受种种的折磨。如果我打算跟曹操的话,那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你们,我是不会让自己难为的。”说到这里,彭岭的神色多少有些狰狞了。
这份狰狞让李晟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他对这个极感到害怕,有感到刺激。他看了看彭岭那狰狞而又严肃的面容,终于明白过来:“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他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把我们都杀死。”
“那么现在……?”李晟小心翼翼的问道。
“现在,我不是跟着你们嘛。曹操那种人啊。如果你从外人的角度去观察他,就会觉得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是很容易让人崇敬的。但如果你成为他的手下,作为他势力中的一员,那么你就会真切的感受他的多疑、狡诈与残忍。以我这种个性终究不适合与曹操在一起的,对我来说曹操是一个可怕的君主。”彭岭的脸色放缓了,消失一阵的笑容再次回到他的脸上,让他显得和蔼许多。
“呼……吓死我了。”听彭岭这么说,李晟终于得以松一口气,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先生不要说得这么吓人好么?弄的我心惊胆战的。”
“不要!那样就不好玩了。”彭岭爽朗的笑了起来,脸上多少有些调皮的神色。这一刻他表现得比李晟还更像一个小孩。
“还玩!”李晟无奈得翻了翻白眼。
※※※
既然决定了,那就要去做。七艘战船沿睢水北上沿河巡逻开来,他们一边观察敌人掠夺部队的情况,一边则探索流民的行动路径。由于当时曹操的大军大都集结去了郯城、下坯、下相一代,已经被毁坏和掠夺多次的夏丘等地并没有派兵驻守,因此七艘战船在睢水河的巡逻是相当顺畅的,他们很少有被敌人发现可能。而在花了两天的时间确认睢水河的情况之后,众人也随之派遣了几队侦骑去深入内地进一步去侦察曹军的动向。
两天之后,一队大约三百号人的曹军押送队伍进入了李晟等人的眼帘,只是很奇怪这路人马押送的不是粮草金钱之类,而是人,一群十分面带饥色的人。虽然其中还有年轻男子的存在,但更多的却是妇女和小孩。
接到这样的情报,李晟很是不解:“不是说,曹操要把徐州的百姓全都杀掉嘛?为什么他们现在居然还押送人呢?押送兵三百,被押送百姓四百,看来他们还真是很担心这些人逃脱呢!”
“也许这是他们的口粮,为了不让自己的粮食遭到损失,他们自然得紧要的看管住哪。”徐定这样说道。
“什么?口粮?把人拿来当口粮?徐先生这一点也不好笑啊。”猛地听闻此言李晟不由得吃了一惊,摇着头严肃万分的对徐定说道。
“是不好笑,但这却是事实。这一点,玫姨前一阵子给你的情报中应该有所说明才是。”徐定沉着脸,按奈住心中呕吐的感觉说道。因为徐定和彭岭已经打算正式加入李晟的阵营,李晟便把自己的一部分情报分享给他们。像今天所看到的情况,李晟在三天前就和他们说过,只是李晟自己忘却了,而他们却还依旧牢记着——“曹操粮尽,依旧不肯退兵,故掠徐州之平民为菜人,制成肉饼以裹军腹。”
“这实在是太……不要在说这个问题了,想一想我都快吐了。”李晟连忙跳开两步,皱着眉头说道。
看着李晟真的十分反感这种事情的模样,徐定和彭岭都相对一视的点点头,随即便撇开这个问题:“我们来看看怎么吃掉这么一直队伍吧。虽然曹操派出去干这种事情的人绝对不止一支,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能救多少算多少了。”徐定说着,便让彭岭将徐州地形图打开,将大家的目光带到上面。
“这路人马现在正往夏丘而行,今天晚上估计会在彦村过夜。我想这就是我们袭击他们的机会!”徐定看了看地图,思索了一下说道:“他们想不到我们的存在,而且又只是这么一支小队,也不可能立寨据守,在旷野之中只要发起的突然他们根本也就无法可守么。你看呢?”徐定说着瞅了瞅李晟,他想听听他的意见。
“这样的想法是不错哪。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一个问题,我们怎么才能做到突然?如果是夜袭的话,我们是不能点火把的,完全得凭我们的眼睛去观察,那对我们士兵的要求会不会太高了些。徐州兵的素质虽说很好,但缺少战斗,在战场上他们很多人和我们一样都是初哥,如果一开始就让他们在战场上执行这样高难度的作战恐怕失败啊。”李晟皱着眉头说道。他这么说是有些依据的,毕竟他自己也是正准备见识初阵的人,对于晚上战斗的事情,他自己也是很反感的。所以他并不赞同徐定的意见。
“那么你的意见呢?”徐定沉思了一下觉得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便开口问道。
“今夜他们是需要在彦村过夜的,那么他们一定会在彦村吃晚餐,这就是我们机会。吃晚餐的士兵也是相当松懈的,而且黄昏时天色还相当的明亮,并不像晚上那么漆黑,对我们士兵们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只要我们的步伐轻一些,应该能够悄悄的潜到近处才是。”李晟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他认为这样比较好。
“其实这些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你们这些新兵想校验自己与敌人面对面的作战能力,而不是去屠杀像死猪一般睡着的家伙吧。”彭岭如是说道。对于李晟的意见,他似乎想歪了。
“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却不是关键。其实现在想起来这么快就见识初阵,我心里微微的有些后悔。”李晟说着眯起了眼睛,全身似乎完全无力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为什么这么说?”对于自己“徒弟”所说的后悔,彭岭和徐定都有些不解,舱内的其他人更是奇怪的看着李晟:“要打上这么一战不是你说的吗?”
“因为我觉得我有些自私了,我只考虑到了自己,而没考虑到宋德他们。我认为我自己已经能够承受鲜血的洗礼,而没有考虑他们是否能够承受。宋德十三岁,周大牛十二岁,周小睿只有十岁,他们都比我小。我不知道这么快就把他们送上战场是不是正确的。如果因为战争的鲜血,而在他们的心中留下阴影,从而造成他们终身不安的话,那我可是一辈子会过意不去的。”李晟苦恼的抱着头沉沉的说道。
“你终于想到了啊。”听了李晟的话,徐定和彭岭都欣慰的笑了起来。
“难道,两位先生很早就想到了吗?”看着他们笑,李晟似乎把握到了这么一点。
“那是当然。”彭岭鼓着嘴拍着胸脯说道:“我们是什么人?这样的事情哪有想不到的。你不觉得今天得会议,我们只叫了你,而没有叫德儿他们吗?这次得初战原本就是为了你而准备的啊。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连你都算是太小了。不过公则既然说你已经杀过人了,那么想来也没有很大问题才是。”
“原来你们早就做好准备了啊。”李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笑着挺起自己的胸膛:“那会有什么问题?我可一点也不输于你们这些大人哦。”
“呵呵,你是不输,但也赢不了就是了。”彭岭故意气他。
“你……!”李晟恶狠狠的瞪视着彭岭,那架势简直像是要冲上去把他给吃了。
对于老爱作怪的两人,徐定只得很无奈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还是别闹了,还是先决定眼下的作战吧。”
“还决定什么?直接按晟儿的建议做就是了。如果计划出现什么问题,晟儿自己就会得到一个经验。对方也就三百来人而已,万一有什么危急,有你我两个人坐镇还怕他们做什么?丹阳兵的作战力可不下于曹操的青州兵哦。”说起自己的能力,说起自己这船上的士兵,彭岭可是非常自信的。他认为所有的一切,自己都可以掌握,应该大胆的防守,让李晟去尝试才对。
“没有什么经验比自己亲生经历的更容易记牢了。”这是他一贯的想法。
当下便决定下来:所有人于未末时分吃饭,然后上岸奔袭彦村。
※※※
申时初刻天上便刮起了凉凉的风。李晟跟着徐定和彭岭带着战船上的百十号人,用过了晚餐下船上岸,按着散开的阵型迅速的朝彦村而来。
他们已经接到关于自己目标的最新情报:那一小队的人马已余未时四刻到达彦村,正准备埋锅造饭。
“看来我们得快了。万一他们吃饱了,那力气可就比我们大多了哦。”彭岭笑着对李晟说道。
“嗯!”李晟肯定得点了点头。敌人竟然会比自己猜想的要早到彦村,这实在是令自己有些措手不及的。原来预定的时间一下子被缩短了,为了达到战斗的突然性,大家不得不奋力的奔跑起来。因为这是在打曹操,对于这一点大家都是分外卖力的。毕竟徐州出身的丹阳兵,对破坏徐州安宁的曹操可是非常痛恨的。
从下船的河边到彦村大约有三里的路程。这一带原本是引河水灌溉的良田,然而在曹操的屠杀之后,因为无人耕种而大都变得荒芜了。百姓死后的尸体大都被遗弃到河水之中,也有一部分被就地扔下不管,从而腐烂滋养了这一片土地,使之杂草丛生。那都是半人多高的茂密杂草,一旦百十号兵分散开来,猫着身子前进,根本就很难被人发现。
三里路大家约摸行了两刻钟的时间,便隐约由长草的间隙中看到了彦村那损毁的木栅。那原本是用整齐的薪木围圈起来的,却在此刻变成了零散的破落,看它上面那一段一段的焦黑,显然有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村子的居民早都死绝了,这点李晟他们早就知道。可是眼下因为这么一队曹兵的进驻,整个村子又有了令人惊异的喧哗。
李晟等人悄悄的靠近村子的外围,便听见里头传来怪异的声音:有惨呼也有呻吟。那惨呼好似将死之人的哀嚎,其中凄惨自然是不言之明的;而那呻吟,不但有男人的感叹,还有女人的呼喊,更有一些吱吱呀呀的竹榻摇晃之声——他们在作些什么事情,自然也是十分明了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难道就没有一点警觉吗?”李晟疑惑的看着旁边的彭岭。
“或许他们纵横惯了吧。所以现在安心的很。食、色都在进行啊。”彭岭铁青着脸小声嘀咕起来。虽然他比较欣赏曹操的强硬,但那却是在没有看见强硬之下所进行残酷的时候。对于这些青州兵的横行无忌,他一向是深恶痛绝的。他认为这样残暴无法的军队是不足以争夺天下的。
“嗯,这样对我们的作战也是有好处的啊!至少那样会容易很多。”李晟小声附和道,猫着身子又朝村子里望去。哪想不见还好,这一见,几乎要把他吓得晕过去。
“怎么会有这如同地狱一般的行为哦”他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很用力的让牙齿深深的陷进肉里,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村里有什么让他看见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看到一个曹军快刀一挥将一女子的双臂斩下,扔进一口大锅之中罢了。他看到了那大锅周围的一群曹兵正饥饿万分的围着那锅,眼里尽是绿油油的光芒,尽情的嗅着锅里的肉味,脸上露出陶醉的光芒。
虽说彭岭和徐定早就和他说过曹操因为粮食缺少而掠夺徐州之民为食的事情,但李晟以前并没有看过,也就没有切实的感受。眼下一见哪里还不让他胸中的怒火腾腾的燃烧起来。他微微的一动肩膀就想要这样窜出去杀死这群人渣,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牢牢的压住,按奈在地上。
“你想做什么?这么冲动,还能成为统率嘛?对百姓有仁慈之心固然很好,但有时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的。你现在就算这样冲上去还救得了他们吗?失血失了那么多,他们的身体又那么差,早就活不了哪。”徐定微微喘息着在李晟的耳边地语。
“心里的不好受我们谁都明白,只是身为军人的我们却不能只为自己的心情。在这战场上,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此刻的彭岭就像一个冷血动物一般,低沉着声音呵斥着被他压住身子的李晟。
“可恶。”眼睁睁的看着无辜之人受难,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的他只能恼怒万分的锤打着身下的地面。
很快那女子的身体便被带着鲜血的刀给分开了,四落的肢体被投到各个铁锅之中,烧煮着。她变成了食物。
曹操军在这儿有三百人,一个人当然是不够吃的。就在李晟眼前的这一角出现了这样血淋淋之场面的时候,村子的其他地方也都响起了与之相类似的惨号之声。曹操军吃人,这是真实存在的。
人肉似乎很不容易被煮熟。足足半个时辰,三百名曹兵都瞪大了眼睛张望着,用自己那一双双带着饥火的眼睛紧紧的瞪着不断沸腾着滚烫汤水的铁锅。他们似乎有些等不及了,虽然还没有行动,但不断的走动就可以看出他们心中的焦虑。这时候的他们始终认为只有吃饭才是最大的事情,他们并不清楚在村边那因死人之尸体而长得茂盛的草丛之中,有那么一群带着仇恨目光的人正死死的瞪视着他们。
看着曹兵们专注的神情,李晟只觉得恶心。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尽可能的不让自己闻到人肉的香味。虽然眼前的忍耐是必要的,但作为一个还有良知的人,他却十分的羞耻自己眼下的忍耐。
“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把肉都吃下吗?”李晟焦急万分的在徐定的耳边低语道。他现在非常痛恨忍耐这个词。
“请再等一下。等他们的碗里都装好了东西再说。”彭岭冷冷的细语道。
“为什么?”李晟不理解。
“手里的碗都有了东西,那就说明他们正准备进食。准备进食的人大都无法携带兵器的。这就是我们机会。先让他们嚣张一阵好啦。反正我们并不打算留活口的,不是吗?”彭岭阴阴的笑了起来,令身边的李晟不自然的打起了哆嗦。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李晟隐约隔着草丛看见众曹兵手中的碗都端了起来,耳边依稀的响起了咀嚼的声音。“这下没问题了吧?”李晟瞪视这身边的两位大人。
“上吧。从现在开始我照顾不了你了,你可要自己小心才可以啊。”徐定小声的叮嘱李晟。
“嗯。”李晟用力的点了点头,看了看一言不发只是用充满了鼓励的光芒看着自己的彭岭,随即突的从草丛中站起,大声喝道:“曹兵蹂躏我们的家园,杀戮我们的亲友,这些仇如天一般高海一般深是我们所不能忘记的。大家都随我向他们讨回公道啊。杀!”
跟着这最后一个“杀”字的落下,李晟端着手中的残月冲出草丛,奔进了彦村的大门。他是直接担当正面总攻的。
喊声在四面八方响起,敌人一个接着一个从草丛中穿出。当时已是西时,天已经昏暗下来,一时间突然找到袭击的曹兵根本就无法看清在这个落魄村子的周围究竟有多少人来袭。长长的嵩草挡住了他们的实现,混着晚风呼啸之音的喊杀声充溢着他们的耳朵,而在草丛中时隐时现的众多火把更是让他们心烦意乱。略略的看了一下火把的数量,再按一个火把指引五人来算,他们认为敌人大概五百左右。
怎么办?对于吃饭被打断这件事情他们可是痛恨的很。毕竟他们已经饿得可以了。明明看见香喷喷的肉汤就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不得就食,他们的肚子也是窝着一团火。面对这些突然打断自己晚餐的敌人,他们一个个端着手里的完很有些不知所措了。是放下手中的食物冲冲上去,和敌人较量呢?还是就这样拿着碗提着兵器打?瞅了瞅碗中的肉片,又看了看对面冲来的敌人,他们不禁有些错愕了。肚子正咕咕鸣叫不已的他们,实在不知道究竟开如何取舍。
就在他们难以抉择的时候,李晟带着人马冲进了村子。虽然他的身后有徐定和彭岭这两位师父跟着,但这两人似乎有意让他体验战场的真实气氛,都十分默契的退后了几步,让李晟一个人冲在前头。
这里是村子的东北角。尽管是李晟等人进攻的正面,但在这里的敌人却不是很多,也就那么几十人而已。相较于李晟的正面这样,这里反倒是曹军的背后。在徐州纵横惯了的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有想到还会遇上袭击自己的敌人吧。对他们来说,所有的人都杀光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危险。因此,他们的后防便尤其显得薄弱了。毕竟没有几个人喜欢赶快赶慢的留在队伍的后头,那样的行走,就像是被线牵着一般,是怎样都由不得自己的。
李晟端着“残月”前进,脸上是一脸的肃穆平静,心里却无论如何也是有些忐忑的。虽然在战前他誓言旦旦的说自己已经杀过了人,应该能够承受住战场鲜血的气息,虽然他刚刚在草丛之中目睹了曹军以人为食的恐怖,恨不得立马将这些食人魔全都杀却,但他毕竟食还没有经历过战场的初哥,毕竟没有和人在身死之间面对面的搏杀过。眼下的他既使身后还有两位师父护着,但他心里依旧对未知充满了不安。他板着脸,持枪的手却是微微颤抖着。
青州兵不愧是从百战黄巾转变过来的勇猛之师。他们很快就从发呆中亲醒过来,摔下手中碗,后退着朝兵器堆而去。他们显然是准备打了。长久在身死边缘作战的他们可是把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肚子饿了还能忍一忍,饥寒的感觉他们不是不曾经历过。至于手中浪费掉的食物,那也就浪费掉把,反正人群里的菜人还是很多。但如果不在眼下迅速收拾起兵器准备战斗的话,那自己唯一的一条命可就要丢了,以后的一切自己也就享受不到了。作为看重自己性命的人,他们怎么愿意这样。眼下的他们已是归顺了曹操军,曹操大人也很不错的给了他们以生的希望。既然有希望在前,他们又如何会看轻自己呢。
“杀吧。”他们操起了长矛,对自己说道。他们看清了从进来的当先一人只是一个年纪尚幼的小鬼,心中更是充满了蔑视:“居然以童子为先锋,那这样攻来的敌人也并不怎样嘛。”他最初的慌乱尽去,对于自己对敌人的估算——五百的敌人,也并不认为是如何的可怕了。
“先杀了这个小的!”他们这四五十人叫嚣着,猛的冲了上来,那架式就如同出笼的饿虎一般满面目都是狰狞的神色。
“锵……”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在四散火花中,李晟却是避无可避的与这些人中当先的几个大汉战在了一起。身后的徐定、彭岭带着跟上来的士兵去对付其他人了,眼下的一切只有靠李晟自己。
“我不能输,因为我不想死。”带着这样的信念,李晟的手虽然还有一些颤抖,却是毫不客气的迎上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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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百姓的怒
在昏暗中隐约闪着银白光泽的矛尖从五个不同的角度,朝李晟这边刺来,他们似乎想一口气将李晟刺倒。这想法固然是不错,可在李晟的眼中,他们的动作却是太慢了。经过训练能够轻易捕捉水中游鱼运动轨迹的李晟自然不把这样的攻击速度放在眼里,只见他微微的后退一步,右脚往外斜斜的挂出一步,左脚跟进着一摆,以一个标准的八字步脱离了对面五人的攻击圈。他知道自己的力气是没有办法直接和这五个大人抗衡的,因此他十分明治的选择了退避。
当然这退避只是一时的退避,只是为了寻找更好的攻击机会而已。李晟早就晓得一味的后退只能使自己的气势越来越低,让自己越来钺被动。在你死我活的拼搏中绝对不能有长时间的防御,因为那只是自寻死路而已。
虽然在将要与敌人作战的时候他心中胆怯不已,但此刻既然已经迎上了敌人,并与之交手起来,他的那份胆怯反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脚下这一朝右错开,身子却猛地向左侧出,手中的残月惊起了凛冽的寒风带着闪出两点星芒直直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敌人刺去。
“噗……嘎吱……!”李晟的手微微的顿了一顿。他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手中的兵器在对方肌肉之间运行的阻力。他猛得将残月往前一送,随之又大力的一回,让残月上头锋利的小枝在对方的脖子上做了一个来回运动,一下子就把对方的头给割断了。
头咕噜咕噜的就从脖子上滚落,鲜血如喷泉一般从没了脑袋的颈部狂喷而出。看到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将便让一条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李晟不禁轻轻的摇了摇头。虽说是生死不容的战斗,但初次走上战场的李晟并没有料到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要夺取一个人的性命又是如此的简单。
“这生命也太贱了一些吧。”因为第一次亲手斩杀一个敌人竟是如此的容易,李晟不禁有了几分胡思乱想般的念头。
然而战场上是容不得半点分心的。李晟这边一胡思乱想,那边的手脚便放慢了些许。并不为战友的身死而有多少忧伤的曹兵立刻就回过神来。还剩下四人中的两人立刻向前奔去,然后迅速的转身刺出手中的长矛。而留在原地的两人也迅速的收住脚步挥舞着手中兵器朝李晟攻来。虽然他们的出手都十分的简捷,但看他们脚下的步法和熟练的配合都人明白这实际上是一种旨在混战中小组之间能够互相配合的阵型。
疏忽了一下的李晟顿时陷入了这阵行的围追堵截之中。尽管他能凭借这自己身体的灵活来躲闪这些人的一次又一次攻击,但是他想跳出这个包围,重新扳回作战的主动权却是不可能的了。
对方的长矛也就那么刺、挑、劈几下,但因为配合的好,却是用四人的全部战力来独斗李晟一人。
李晟虽是有着超越一般大人的力气,又经过了徐定和彭岭两人的调教,但要他一次独斗四个有着丰富作战经验又善于配合的老兵却是不行。才一会的功夫呢,他那显得有些削瘦的身上便有几道初生的创口在那儿一点一点的冒血了。
由于李晟并不了解这所谓的阵型的规律,因此动起手来就总有那么几分不顺畅。以毫无经验的他能够始终避开对方对自己要害的攻击,而只让一些并不中要枝末之处受伤,让自己的战力不至于受损,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作为了。可这样的作为看在徐定的眼里,却让他有些怪罪的皱了皱眉头。
徐定并不满意李晟的表现。徐定并不满意李晟的表现。他和彭岭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都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要他们带上一群士兵攻击这么几十个的敌人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当他们很快就解决战斗之后,彭岭觉得还不过瘾自己带了些人手去其他地方打去了。只留下徐定这么一个人在这儿帮李晟照看着。
可说是照看,徐定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一旁,默默无言的看着李晟在混局中挣扎,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他认为李晟应该能够凭自己的实力突破这样简单阵型的围困。虽然自己以前并没有和他讲过有关阵型的具体知识,但也大略的提了一下:“所谓的阵型大体都是借用几人互相配合的力量来达到一些个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想要破坏阵型,让他们无法配合才是关键。”
“面对如此简陋的阵型,晟儿应该自己看出其中的弱点才是。”正是因为徐定对李晟有这样期望,于是他便放任李晟独自忍受这样的危险。
然而对于他徐定的放任李晟并不知晓。被对方那阵型围住的他,只能不断的在左右的闪避间狼狈的招架着。因为不曾扭转主动权的所在,他的招架是被动,根本就是越招架越不顺畅,越招架就越显得手忙脚乱危险万分。一时间李晟只能专注于眼前的一切,而忘记了对周围黄巾的把握。他整个人在此刻只是在疯狂的专注着眼前的一切。
看到李晟打得越来越不像话,徐定不由得连连摇头。他几次想出声断喝,将李晟唤回过神来。但几次他都是干干的张了张嘴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把很有智慧的李晟看得很高,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那个异常聪明的徒弟竟会如此简单的打斗中始终看不破敌人的弱点。
“他可是能在谈笑将将一切都分析的清清楚楚,能在训练时将一切的武理分析的明明白白的人啊。怎么会看不破眼前的危局?”徐定不相信这一点,他一直都希望自己的这个徒弟能够自我亲醒过来:“也许下一招就……”他一直希望着。
对于徐定的希望,李晟是看不见的。一直处于困斗之中的他,以显得有些迷茫了,眼睛也略略浑浊起来。他的头盔和头盔下的发髻都在前边的混战中失落了,汗水混着淋透的发稍在他低头的时候紧紧的贴在他的眼睛处,越加让他看不清楚敌人的招式。
因为前面的那一击是一记对喉咙的横扫,李晟为了闪避不得不低头俯腰。这显然为他身后的两人创造了攻击的机会。乘着李晟因低头而无法看见后边的当口,两把长矛被两位曹兵执使着直接就朝他的后背扎下。他们想一下在将这个瘦小却又力大,招式忙乱却又一直坚持下来的家伙给钉死在地上。毕竟四个大人合战一个小鬼不下,也确实使一件很令人恼火的事情。战斗纠缠到了此刻,即使是他们自己,也渐渐的失去了平常心。
感受到了背后存在的锋芒,李晟顿时有些心冷。他听出那是别人用兵器朝自己背上攻击的声音,而且从着声音的尖锐来看,那还是一记刺击。对于如何抵挡刺击,李晟早已学过。他本能的倾侧过身子要闪避对方刺来的长矛。然而陷入迷乱的他似乎忘记了身后有两个敌人的存在,他无论如何的闪避终究只能躲开一个敌人的攻击,而非两个敌人的长矛。
火辣辣的痛感自胁下而起,湿漉漉的触觉自腰间而生,李晟猛地回头一看却见一人正将长矛往自己的右肩处深入呢。
“贼子敢尔!”身上的痛楚令李晟惊觉起来,迷乱的眼神稍稍有些清醒了便厉声大喝道。不要看他人小,平素说话也大抵是轻声平语的,可一旦到他发怒的时候,他声音却也是足以震动天地。原本在现代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一个大嗓门的人,时常在自家十楼的楼下大喝楼上的父母将自己遗忘的东西丢下。这一来一往自然就训练出了他眼下的“雷鸣”。
那曹兵原本还庆幸自己能让这李晟受重伤呢,却不想李晟这一受伤非但不以为意,反而迅速的扭过头来大喝自己。那汗水淋漓的黑发散布在脸庞的四周遮住他的面容,天上昏暗的光线有让这荒村野地便得充满了几分鬼气,当下在这几个曹兵面前得这么一个披头散发得脑袋和那一声让人惊讶不已得大喝,哪里还不把他吓着。这突如起来的一下子就把他们闹得坐在地上,微微的有些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的声音?这真的是由一个小鬼发出吗?真的好像厉鬼的嘶吼啊。”突然被这么一下,后面的这两个曹兵便有些失神了,也便不曾注意李晟的动作。
这时的李晟早已拨开身后的长矛。虽一时间血流不止还疼痛的很,却也不像刚才长矛在身那般行动不便。他一见身后的敌人被自己喝的吓坐在地上,而前面的两人也被自己闹得站立呆住,一时间都不来进攻自己顿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也许再战场上大喝真的是有效果呢?”他那原本就酷爱幻想的脑袋顿时冒出这样的想法来。不过因为神志有些清明了,又在前不久就吃过这样分心的亏,因此他眼下虽然他这样胡思乱想着,手上的残月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登时毫不犹豫的朝身后的挥去。
横斩,一种基本的攻击招式之一,其用力虽大却可以攻击一个方向内的所有敌人。虽然任何兵器都可以使出这一招,但也只有厚重的单刃兵器在能将这一招的威力提升到极点。此刻李晟手中回击出的残月还算不上是厚重的,但却是单刃,而且因为其不够厚重再加上残月本身的一些弧度使得这样的回击却是十分的迅速。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便见那两员曹兵被拦腰斩断,一时间断不了气十分凄惨的在那边哼哼——剧烈的疼痛,让他们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呵呵……!”对于这样的惨死,自己受伤在先的李晟心中却连一丝波动也没有。他收回手中的残月,轻轻的笑着,一脸欢喜的瞧着面前还剩下的两名曹兵,露出一口白牙说道:“你们也要来吗?”
“来?你可真的像鬼一样,谁还和你来啊。”两名曹兵相视了一眼分开,不约而同的摇摇头,后退了几步,持着长枪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眼里流露出害怕的神情:“还怎么打?我们四个人都打不下你一个,何况只有我们两个人?”
瞅着李晟那披头散发宛如恶鬼的模样,两个曹兵都有些害怕了。他们听到风声,听到了风声中“幽魂”叹息,也听到了李晟身后两位袍泽临死之时的呻吟,他们不由得头皮发麻起来,心中一个劲得抱怨:“为什么要住在这个地方?这里简直像是游魂晃荡之处嘛?”他们想着,心虚的又后退了两步。
他们后退,李晟却不断的向前。他人矮腿也短,但向前迈进的步伐却相当快。一段时间下来,他们三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被拉开,反而贴近了许多——在李晟前进了八步,对方后退了五步之后,双方的间隔只有区区的八尺。在这个距离上,无论是李晟手中的残月,还是对方手中都可以轻而一举的攻击到对方。如此一来他们互相间打斗以来结果或许是两败俱伤吧。也许大家都比较顾忌自己,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是很克制的没有出招,而是互相间恶狠狠的用双眼瞪着。一种沉闷而激烈的对抗在三人之间展开。
这是气势的比试。虽然以他们现在的水平,即使在这样的比试中分出一个胜负,也不会直接对他们的身体有什么影响,但在眼下的战斗中,一旦一方的士气完全被另一方压下,那么士气高涨的一方要杀死士气低落的一方,也会变得异常容易。这在实际上也是令一种分出生死的对抗。
李晟一步一步的前进,他的愤怒,他那吓人的面容,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都在这一步一步的前进中一点一点的壮大。他慢慢的占据了上风,渐渐的压倒了对面两人。他让他们一步一步的后退,让他们心中的慌张,脸上的惊怖,身上的气势都一点一点的衰弱,逐渐的落在了下风,被李晟的气势所压倒。
“杀!”当感受到自己的气势逐渐达到了顶峰,完全掌握到了对方的一举一动之后,李晟猛地发出这么一声大喝。他动了起来,手中下垂的残月攸的抬起,在他那细瘦的双手指挥之下化作一道疾风自朝对面两人所长中间空处刺去。
是左?是右?这一点没人晓得。李晟所发出强大气势,使得这两人心中的慌张达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凭借这丰富的对敌经验明白,后撤只有死。他们还真会丢下手中的兵器,大喊一声逃,从而就此转身拼命狂奔。
他们两人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意志,所想的也只是如何支持下去而最终获得活命的机会而已。因为想要逃命,他们的精神不可能在集中在眼前的李晟身上,而不得不巡察整个战场的形势。
也正式因为如此,他们明显的感受到了四周喊杀声的减弱。
“难道?弟兄们都已经挂了?”他们的心越加惊惧起来,手中的长矛也哆嗦的抖动不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他们身体本能的反应指挥着他们作出正确的格挡动作,却由于意念的不到而让自己身上的力气不曾得到发挥。
“当……”他们的长矛是和李晟的残月接触上了,但附着在兵器上的力气却不能晃动李晟所刺出残月的分毫。
“就是如此吗?看来你们是被吓怕了啊。”李晟的嘴角边掀起一抹露齿的冷笑,以略带童稚的话语说出这让两人几乎气煞肚皮却又无从反驳的话来。只见他手中残月突然一抖锋利的长刃竟在两只长矛交接的那一瞬间按奈着两只长矛的来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圆弧。
士兵所用的长矛都是木杆。尽管在制造的过程中用上一些加强的手段,但作为其的结实度却是比不上铁制的长枪。在李晟这一拨一转之下,残月的锋刃倚着两根长矛转了一圈,直接就将这攻来的长矛给划断了头。没有了矛尖的长矛就成了两根木棍,哪里还有一点半会作战的能力。
“这下子你看怎么样呢?”李晟冷笑着说道。此刻他再次伸出手中的残月遥遥的指着他们,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玩笑的意味。他就像逮着老鼠的猫一般,并不直接将他们弄死,而打算细细的玩耍他们一番。
“怎么办?”他们脸上显出几分绝望的神色:“还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逃恐怕也逃不了了吧。”他们不约而同的向后看了一眼,沮丧万分的发现。就在他们和李晟争斗的当口,那群该死的偷袭者已经将他们的“食物”都夺了下来,带着他们团团密密的围在了自己的身后,让自己一点也找不到逃跑的空袭。
“你就杀了我们吧。”他们大声喝道。既然打不过,又逃不掉,那自己还不如光棍点直接求死算了,表现出点气概来。一可以让自己死得有些轰烈,二来如果有个万一,对面的是那种豪爽之人的话,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吧。即使头上的冷汗淋淋的留着,胸口的心噗噗的直跳,他们依旧把眼前的事情算的很精。
“呵!还算有点英雄气概嘛!看来这些曹军也不完全是残暴之徒嘛。”陡然闻得此言,徐定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心中不由自主的对这两个奋战到底的士兵有了些许好感:“嗯,也许我该劝说劝说晟儿了。杀英雄之人可是不太好啊。”徐定游侠的心并没有改变,在一些事情上他还是单纯的很。
当下他便步伐轻迈,想就这样走上前去劝说李晟放了这几位曹兵,却被不知何时回到他身边的彭岭给拉住了:“你我为首领都只是暂代而已,这儿真正的首领是他可不要忘了。眼下是晟儿的第一场战斗,你我既然已经决定全然交给他去做,锻炼他的能力。那么就不能贸贸然的查手于其中。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直接让晟儿来处理吧。”
“嗯,这说得也有道理。”徐定闻言停下了步伐,细细的思考了一下,也就放弃了自己说情的想法。他站回到原处,静静的等待李晟的决定。
这时的李晟却收起了手中的残月,嘲讽的笑着斜眼瞄住他们:“怎么想激怒我,让我好痛痛快快的让你们死?还是说想让我周围的兄弟感动于你们的英雄气概而放你们一马呢?罪就是罪,屠杀的罪,食人的罪,那可不是区区一个英雄气概可以抹煞的。就像你们老大曹操一样,他今天既然在徐州做下这些事情,无论他以后有多少的功绩,多大的权势,都不能磨灭他今日的罪。终有一天你们会在地狱里见到他的。”
对于李晟的话,两人心里不由自主的兴起一丝惊惶害怕的波澜:“这小鬼怎么这样厉害,居然看破了我们心中所想?看样子我们是不会有好活好死的机会了。也不知他要用怎样的酷刑对待我们?”
想到酷刑,他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蝉,身上英雄气概一下子逝去,整个人顿时变得委琐许多。“你……你究竟想做什么?”他们结结巴巴的问道。这时他们眼下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
“当然是杀了你们。”李晟这话说得很自然,但正是因为这份自然更是得别人认为这事没有任何回转得余地:“杀了你们。不过不是由我动手,而是由他们。”说着,李晟一比那些被曹军抓来充当粮食得徐州百姓。
他冷冷的一笑,平静而从容的告诉两位曹兵:“你们不是想吃他们吗?那我现在就把你们交给他们,看看没了爪牙的你们究竟如何吃他们。”
说罢,他将残月往后一收示意护着那些百姓的同伴后退,然后大声的对那些百姓说道:“对于这两个想吃你们的人,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就好了。你们是人,可不是这些畜生口中食物哦。”
在心中对于曹兵的愤恨下,在李晟言语的鼓动下,四百民众登时蜂拥而上对着那两个被卸下武装的曹兵就是一阵狂咬。凄厉的惨叫声不住的从民众圈围的中央响起,在足足长鸣了一刻之后终于渐渐衰弱下去。到最后百姓都带着嘴边的血迹让开的时候,地上那带着血肉残渣的骨架都被踏得粉碎了,一点也辨别不出这儿原来还站立着两条生命。
虽然是对待以人为食的畜生,李晟依旧有些不忍的别过身去。命令是他下的没错,但他却没有胆量去观看着命令之下结果。尽管他心中对这样的命令始终没有后悔。
一切都结束了,李晟却在下令打扫战场之前将他的师父和战友们都着急起来。对于今天的事,他只是有些沉重的告诉他们:“看见了吗?这就是百姓愤怒的力量。莫要以为百姓是和了水的面粉可以让你任意的揉来捏去。如果你不要命的欺侮了他们,那今天两名曹兵的下场就是你们以后的将来。我不希望你们会被如此对待。但在以后,我却会把今天事情作为一个惯例保留下来。凡是要侵害百姓的人,最终我都会让他们直面百姓的声讨。谁好谁坏,对百姓而言,最多能瞒过一时,却不能瞒过一世啊。”
“明白了。”大家都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今天的事情对他们一个个都刺激的很深,他们大都不愿意自己最终闹得如此一个下场。
“这百姓的愤怒可正是够可怕的哪。”看着那群在夜风中瑟缩着身子的那群人,所有当兵的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以后小心点,莫要惹怒了百姓。”一种对百姓的敬畏心理悄悄的在他们的心中扎下了根。至于会不会深根、发芽、开花、结果那却还是要等以后的机遇了。
破了这支曹兵,收留了这些百姓,李晟便让徐定下令把这些人都往河边带。他担心继续留在这里会被来往于徐县和夏丘之间的曹兵发现,从而招来更多兵马的围堵。而且在河边驻守也可以得到自己战船支持无论是防守还是补给接济都显得便捷许多。
将队伍带回自己船队所驻扎的河滩,李晟一边命令士兵们去帮百姓张罗几顶帐篷,一边着带着徐定和彭岭以及队伍中的几个队长之类的“高层”领导到大船上去议事。因为眼下虽然就得了这些百姓,让他们免于被曹军果腹的危险,算是行了一个仁义之举,但却也把一个天大的问题带到了大家的面前——“粮草。”多了这么多人也就意味着多了那么多的口,这些口都是要吃的,而李晟手中的粮草却也只购李晟这一百多人几个月果腹而已。一下子只多了这么多人那粮草恐怕不够一月之用了。
“这个问题怎么解决?我们既然负责了他们,就不能让他们去死,我们既然消灭了食人的曹军,就不能自己去食人,如何解决这粮草的问题,还需要大家来共同商议一下。”李晟皱着眉头将这个问题无奈的摆到大家的面前。
“我们的粮食还有多少?能够支持多久呢?”徐定首先开口问道。
“根据统管物质的蓿姨给我的情报来计算的话,我们的粮食最多支付我们眼下所有的人,包括外头的流民一个月之需,万万不够支持我们走到荆州的。这已经是按最低标准来算了,并没有再次节流的可能。我想我们应该更加的开源才是。”李晟简单的将自己获得的情况和大家说了说,然后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简单的意见。
“开源?怎么开?晟儿,你就直接说了吧。既然你提出要开源,那心中多少还会有点朦胧的想法才是。”彭岭巴咋着脸上那看去始终在笑的眼说道。比起更倾向于理想化的徐定,他彭岭更显得现实许多。
“我只想出了三条,至于有没有多的,就不知道了。”李晟稚气的一笑,偏着脑袋说道:“第一,我们可以袭取曹操的掠夺对以资平民,即使抢到的都不是粮草,中间有些金银贵重之物也可以变卖;第二,在没有战斗的时候,我们可以往洪泽一带的丘陵靠,去捕猎一些野味,既可以改善生活,也可以锻炼队伍,这样的事情,我那几个兄弟也是可以加入了,毕竟杀人和杀畜生不同;第三,每次我们打扫完战场之后必须将曹兵所有的一切盔甲兵器剥下,即使自己用不了也可以拿去卖钱嘛。现在是乱世,兵器盔甲可都是保命的必须哦。一旦我们的钱多了,所能收购的粮食也多,这样也就不怕以后救下更多的人了。”
“有理!”彭岭和徐定还有那些“泗水居”的管事纷纷拍手称快道。而舱内的那些水军的队长之类更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李晟,他们是第一次听见如此有见地的话语,让人惊讶的是这样的话语居然是由一个小鬼说出的。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真是我们的小军师啊。”彭岭笑赞道,却是点名了李晟在这儿的地位。因为有刚刚的那一席话做铺垫,众人倒也没有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反而赞同彭岭对李晟的称呼。
自此李晟“小军师”的名号就在这一群人中传开了。
第十九章 义父
在战船的偏舱里,李晟细细的向诸葛玄解说,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自此之后,我和我的这帮同伴就四处打击徐县到夏丘一带和广陵到下坯一带的曹军。截断他们的运输部队,歼灭他们的士兵,解救被他们掠为菜人的百姓,搜刮他们身上的一切。……”
“你们到底袭取了多少曹军。:安静的坐在诸葛玄身书童,通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要说吗?这一点很关键?”李晟望着他,心中不由得对这人的身份有些怀疑——他紧紧的跟住自己的主人,看上去像一个亲随。可是他又时常潜在诸葛玄的面前抢先说那些并不适合他这种身份说出的话,似乎也不当当是亲随那么简单。
“他究竟是谁?”李晟面带疑惑的挽着诸葛玄,这个问题似乎只有诸葛玄才最清楚。在没有将一切都整理好之前,李晟沉默了,他并不回答那人的问题。
“这是我大哥所留的二字,叫亮的。”诸葛玄看到了李晟疑惑的目光,想起自己还没有帮两人互相介绍过,顿时不好意思的拍着脑门说道。在这两个小鬼的面前,他总觉得自己能放下一切的烦恼,心情会顿时轻松许多,自然也会遗忘原来所刻意维持的礼节。
“诸葛……亮!”李晟瞪大了眼睛,两眼冒出异样的光芒。他在认识了诸葛玄之后就想过自己肯定会和诸葛亮见面的,却始终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时候见面。瞧着这个中国古代被誉为忠诚和智慧化身的人物,李晟的心里激荡不已。他呆呆的看着这个依稀还有些憨憨和腼腆的少年,嘴巴一下子张开,却没有合上,口水稀里哗啦的留了下来。
“我要收服他,我要收服他。”心中一个细微的声音在那儿不断叫嚣着,他李晟的头脑一白,却是忘记了一切。
“晟儿,晟儿,你怎么了?回神,回神过来。”嗡嗡的声音一点一点的从远处响起,渐渐的变大,然后又变成如雷一般的大喝,以至最终撼动了李晟那空白一片的脑袋。他回过神来,却见诸葛玄的打量停在离自己只有三寸的地方,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这不紧紧是诸葛玄在问,连诸葛亮对这个问题也是兴趣盎然。
怎么说呢?这问题倒是颇有些让李晟为难。他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实在有些惊骇世俗。但如何解释这样的举动,却是让他头痛不已。总不能说我崇拜诸葛亮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了,一直想见到你。眼下突然见到,一下子惊喜的疯了吧?这倒是真话,但却是没有任何人相信的。
怎么说?李晟的眼睛突然一亮,顿时想出一种有些诡异却又合情合理的说法来。只见他眉头轻皱,略带些许疑惑的说道:“这事儿,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我今日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诸葛兄才是。但不知怎么的,我对诸葛兄总有一种莫名想亲近的感觉。似乎我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与他有很深的交情了他一般。不但觉得他的样貌十分熟识,就连他的名字也觉得十分亲切。方才一听到诸葛先生的介绍,我的脑袋就如同遇上了睛天霹雳一般,一下子也想不起别的,满脑子只有对诸葛兄的景慕了。这样的古怪似乎以前与诸葛先生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有过,不过那时我世闭着嘴巴,身边又有几个同样和我一样收到惊吓的兄弟存在,而显得不那么出众罢了。”
“原来如此。”诸葛玄和诸葛亮都明了的点点头,而诸葛玄更是欣喜的说道:“人之间的交往本来就是很玄妙的事情。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我对别人都不怎么看得起,却独独对你另眼相待啊。”
“或许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似’吧。”见他们都相信这一点,李晟心中暗笑,口中却吐出了另一句更能概括眼前一切的诗句来。
“好文采。”诸葛玄和诸葛亮眼里都流露出一丝惊羡来,他们都为李晟的这句诗给折服了——即通俗易懂,又对仗工整,真是一句妙言。虽说诗歌做得好对平定乱世并没有多少用处,但当时的士人依旧看重那些做得好诗的人。
这时诸葛亮有了一个提议:“既然我们是如此的有缘,我看不如这样,让子旭兄拜我叔父为父,你我自然就是兄弟哪。”他显得十分开心,因为他见识到了李晟的才华,认为他可以理解自己,与自己成为知己,自然想让李晟成为自己的兄弟。
“固所原,不敢辞耳。”诸葛亮的这个提议,等于是把自己与他的关系拉近了,这让早就想收服诸葛亮的李晟还不高兴的半死,他怎么会拒绝这样的提议呢。在看到另一边的诸葛玄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李晟便欢天喜地的答应下来,同时向诸葛玄道:“义父大人再上,请受孩儿一拜。”
说着,他跪倒地上,恭恭敬敬的向诸葛玄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与诸葛亮序了年齿:李晟与诸葛亮都是一般年纪,而李晟是八月底出生,诸葛亮则是闰九月出生,却是比李晟小了两月。自此诸葛亮便呼李晟为兄不止。舱内的三人一高兴,却是把原来最初的那一个并不怎么重要的问题给忘记了。
当下众人于屋内聊了一阵,便决定到外头向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同时也想商议一件长久以来一直想进行而还不到机会进行的大事——去荆州。
荆州是一个地方。但这个地方的面积却决然不小,那是涵盖了现代河南省南部至湖北湖南两省的广大地域。荆州有七个郡分别为南阳郡、南郡、江夏郡、长沙郡、武陵郡、零陵郡、桂阳郡,共一百一十七县。由于长江的阻隔,这七郡被分为荆北、荆南两个部分。
荆州的实力者是刘表,其中心地为南郡的襄阳。虽然在原来的行政划分上南郡的郡治是江陵,而荆州刺史的驻地是武陵郡的汉寿,但心望中原的刘表还是选择北边,更靠近洛阳、长安的地方作为自己的根据地。
刘表出任荆州刺史是在初平元年,也就是三年前。因为准备###董卓的长沙太守孙坚缺少粮草而悍然杀害了原来的荆州刺史王睿,朝廷便派北军候刘表出任荆州刺史。虽是朝廷任命的正牌刺史,但当时的刘表却没有任何兵马可用。没有兵马就意味着没有实力,没有实力就意味这刺史的位置并不安稳。
相较于后来被实力者杀害的刺史太守们,没有兵力的刘表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有汉室宗亲和名门之后的牌子,比起家里穷的要卖草鞋的刘备,刘表的地位还是比较能够得到诸侯们的认可。当时后将军袁术占据了荆州的南阳郡,刘表自然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南下至南郡,在这里只带了诸葛玄等随从八人的刘表,得到了荆州豪门人士蒯越、蔡瑁等人的支持,正式在襄阳就任荆州刺史,形成了占有荆州南郡,江夏郡的一个割据势力。
此刻荆州的情况比较复杂,荆南四郡各有各的太守,不听刘表的指挥,并时不时的有叛乱发生。而荆北的三郡由于南阳郡被袁术所占,刘表也只能以南郡和江夏郡为据点。在这样的情况下,刘表还是比较明智的选择先发展自己,暂时不与其他势力交战的方针。除了去年,也就是初平三年,袁术遣孙坚而被击退,孙坚遭射杀和在年末的时候刘表遣蒯越分兵进击南阳,迫使袁术败逃之外,刘表所控制的荆州一直是最稳定的,并没有多少战争。
“……荆州现在不会有战争,甚至在十年以后也不会有大的战争。那是一个相对平和的地方,我们去那里可以得到一个相当长时期的安稳。”这话李晟以前就和彭岭、徐定他们说过,眼下再次提起,只是让大家明白要去荆州的时候到了。当然这样的分析,也是说给诸葛玄和诸葛亮听的,尤其是诸葛亮。虽然两人刚刚确立了义从兄弟的关系,但李晟依旧唯恐自己在诸葛亮心中的地位不够深厚,便决定说出自己一些超人的判断来“震撼”他。
“哦!晟儿,你为何是如何肯定呢?”刘表是诸葛玄的主公。对于自己的义子称赞自己的主公,作为部下的诸葛玄却也是一副俱有荣焉的模样。他已经将自己的命运与刘表搭上了勾。
“那是因为荆州的态势而决定的:荆州以西是益州的刘焉,他与刘表是同宗,虽没有正式结盟,却也颇有些荣辱与共的味道;荆州以东是扬州,那到现在为止还是战乱之地,而且各地割据的力量并不是很大,兵力也只有一两千人算是半斤八两的水平根本无法顾及到荆州;荆州正北是司隶的领地,也就是中央的朝廷,现在被李傕、郭汜所占据,这两人若是同心向外未尝不是对荆州的威胁,但他们偏偏又互相堤防。尽管还没又内讧起来,却也决不可能向外扩张了;至于荆州东北的中原关东之地,那更是混战连连,自己都打得不亦乐乎了哪里还故得上荆州。
荆州可算得上是没有敌人的地方,正适合与发展啊。”李晟听了诸葛玄的问题,微微一笑从容的解说道。
“为何子旭兄只说道了荆州的东、西、北而单单忘了荆南呢?听我叔父说,哪里的张羡并不服刘表大人的统领啊。那不是一个独立的是敌人吗?”诸葛亮叭眨着眼睛问道。他这是考较李晟。事实上他早已明白荆南之地上的势力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
“张羡啊!他是统率了长沙、零陵、桂阳三郡,但他这个人没听说有什么武勇。荆南和荆北可是由长江阻隔着,张羡没有孙坚的本事,还没有跨江进击的能力。他张羡也只是像做荆南的土霸王而已。”李晟大笑,“阿亮可是戏弄我呢。你原本就知道答案的。”
“呵呵,那就先这样吧。其实作为诸葛先生的私人部曲,能够一直呆在公子的身边,我们已经很满意了。先生也不必为我们另外张罗了。”对于诸葛玄那真诚的回答,彭岭显得十分满意:“看来公子是帮自己找了一个好的监护人啊。”
“嗯,这样也不错。”彭岭和徐定相视了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关于去荆州的这个事情,他们心里再也没有任何顾虑。
当下众人便决定向所有人宣布这件事情。因为人数众多,足足有好几百人,自不可能集中在这一条船上宣布,于是便让船上的司号手吹起集合的号角,让大家都到江岸上去集合。
由于船队的名义管理者是徐定,因此这件事自然是由他来负责。李晟等人只是站在徐定的后面,看着他那始终还没有改过的别扭模样,听着他那依稀还有些结吧的话语之声。徐定并不善于交往,他是一个比较内向,却又不爱说话的人。此刻让他来办这样若说的事情,也确实有些为难他呢。
这时,铛儿和诸葛铃、诸葛燕她们一起出来了,一路都是轻声耳语、娇笑连连的模样。三人十分亲妮的靠在一起,似乎早已成了熟识的姐妹一般。
“忒古怪的!你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了啊?须知你们才第一次见面啊。”看到如此亲密无间的三女,诸葛亮和李晟都是不解的惊问。不仅仅是他们就连跟在他们身后的宋德、大牛、小睿等人也是如此。他们作为男生总是很难理解女生的心思,觉得那是比大海还要深沉,令人难以琢磨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偏生你们男孩可以一见如故结为兄弟,而我们女孩人家就不能一见如故成为姐妹吗?”三人中那个稍大一点的女孩嘟着嘴说道,她同时举起的拳头比向诸葛亮:“阿亮,你对这个有意见吗?”
“哪里敢啊。”诸葛亮连忙退后几步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铃姐,您是最最英名神武的了。我们哪敢对您有意见啊。”对于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姐姐,诸葛亮总有些怕怕的。
“哦?”诸葛铃依旧有些不相信。
“不信,你问晟兄。”诸葛亮不敢再和诸葛铃分辨下去,连忙把李晟推了出来,“晟兄,你说是不是啊。”
“那就要看铃姐是不是人了。”李晟看了看能把诸葛亮压服的诸葛铃,微微一笑说道。
“怎么说?”诸葛铃的脸越加黑了。
如此直接的问你是不是人,这可不是什么好话,李晟这话一出口瞪视就惹得众人一片愤怒的瞪视,就连诸葛亮也对李晟的话语颇不理解。虽然诸葛亮是很有些怕诸葛铃,但诸葛亮和诸葛铃之间的感情也是众兄弟姐妹中最好的。因为年龄的相近,能和诸葛亮有姐弟之情的也只有诸葛铃。至于诸葛燕、诸葛瑾和诸葛均都同诸葛亮差了三岁以上,是很难玩在一块的。所以现在诸葛亮看李晟的眼睛是瞪着,明显闪着愤怒的火花。
对于众人看着自己的愤怒,李晟却没有多少在意,他轻笑着,也不正面回答诸葛铃的反问,只是淡淡的说道:“若是人的话。男人和女人是一般的,大人和小孩是一般的,为什么男人产生的感情女人就产生不了,男人能完成的事业,女人就完成不了呢?若铃姐还不相信,那我也只有说你是庸人自扰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虽然在汉末礼教对女性的束缚并不像后来那么厉害,但视女子为物而非人的想法却是在世上存在以久的了。此刻竟听李晟说出“男人和女人都是一般可以建立功绩”的话来不由觉得十分新鲜。他们或是有些赞同李晟得说法,或是对这话有别样得理解,总之在李晟话音落下之后的一刻大家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他们都在仿佛咀嚼着李晟的话。
良久,才听见诸葛铃欢喜的声音:“嘻嘻,算你说得正确。”诸葛铃笑了起来,笑的十分灿烂。因为李晟说出了她心中的所想。虽然只是一名女子,但她的内心同样拥有建立功业的朦胧想法,这想法她是深深埋藏在自己心里的,即使连自己的弟弟诸葛亮也不曾告诉。此刻李晟能这样自己的说出来,她看向李晟的眼神就变得比原来和善许多了。她隐隐将李晟视为自己的知己,她认为他能够理解自己的一切。
此刻徐定的演说已经接近了尾声。虽然他的演讲并不是十分流畅,但在李晟所书的讲稿的帮助下,却是以大量的事实条理说服了大家。让船队里所有的人都无条件的同意,跟着当家走,跟着小军师行,到那更加安定的荆州去。
他们并不反对自己成为诸葛玄的私人部曲,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小军师已经成为诸葛玄的义子。从徐定的话中,他们明白诸葛玄在荆州还是有些地位,能够成为有地位者的部下那可是比上山落草为寇好得多。这是对自己很有益的事情,他们若是拒绝了,那才是天杀的傻瓜呢。
既然决定去荆州,那船队便开始逆睢水北上。根据李晟、诸葛玄、诸葛亮制定下来的回荆州路线:大体是乘船沿睢水北上,离开徐州进入豫州,到豫州的竹邑下船。然后改走陆路,南下铚县,经山桑、新蔡、安阳,渡过淮水进入南阳郡的义阳,便算到了刘表的领地。
由于这一次回带很多人过去,诸葛玄唯恐在进入荆州以后出现麻烦,便写信让甘海派专人快马赶去荆州,请求刘表派人接应。这样的事情或许在别人的领地上不可能出现,但与刘表熟识的诸葛玄却认为刘表会派人过来的。
“主公,可是一个爱士之人。对于我们举家迁移的行为,他可是很希望见到的哦。”诸葛玄微笑的对李晟和诸葛亮解释自己的举动。他早已不把他们当作一般小鬼。对于自己的一些行为,他往往会给他们以一些相应的理由予以解释。
“义父很看好刘表大人?”李晟乘着这个机会询问诸葛玄。他想了解刘表手下人对刘表的看法,也想闹明白刘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不是像历史书或是演义里写得那样不堪呢?”李晟想先了解一些关于刘表的情况。
一旁的诸葛亮闻言顿时聚精会神的听着。对于即将前去之地的主君,他心里还是颇有些好奇的:“能让一向清高的叔父看重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呢?听说刘表大人乘只带八骑去荆州赴任,想必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吧。嗯,他也打败了连董卓都害怕的孙坚。”诸葛亮曾从叔父的只言片语和族内其他人的议论中听到了这些事情。虽然他并没有见过刘表,但对刘表以有了那么一个朦胧的印象。
“主公是一个好人。”诸葛玄清了清嗓子说道,他首先为刘表定下了一个基调:“他出身良好,作风宽大,对我们这些部下士人都十分的友好。他欣赏名士,喜欢招揽人才,将已经快要消失的长安洛阳的风气完全搬到着襄阳来。他一边安定了荆州本地的士族,一边则客气的接纳了因战乱而南逃的北方流民。他将他们安置下来,让他们得以生存,政绩可是不错的哦,算得上是这乱世里难得的明君吧。”
诸葛玄是这样看待刘表的,他对刘表比较推崇,否则也不会在当初在洛阳的时候就选择跟随刘表了。
诸葛玄是太学生,后来又担当左中朗将府的侍郎,有很多机会和那些高官贵族和名家士族子弟打交道。当今天下争霸的群雄,他几乎都和他们有不同程度的交往,其中有被他看重的,也有被他厌恶的。他最终从众人中选择了刘表,是因为他出生良好,对人也不怎么严厉。作为臣下,一般没有人喜欢自己的主公是一个严肃过头的人。
这样啊。李晟和诸葛亮闻言微微认可的点了点头。
虽然诸葛玄对刘表十分的推崇,但李晟认为由他口中说出的刘表还算是与历史的评价相符,算是真实,而没有非常夸大的。
“这么一个宽大的人,以后想来会比较好相处吧。可能他的宽大只针对于世家子弟,但以我现在的身份——李膺的孙子、诸葛玄的义子,想来也附合他爱好。”李晟如此估量着。
自从经历了曹操对徐州的洗劫之后,李晟的心里就有一个不能让曹操全领天下的念头。他认为让这样的人成为天下之主是百姓的不幸。
“必须遏制他!”李晟如此想着,偶尔也有了自己当一方霸主的想法。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要武没武,要文没文,要钱没钱,要地没地。想要白手起家,直接造反绝对不是一个可行的道路,唯一只有依附于某一番诸侯,然后在其手下慢慢的发展自己的势力。
这是依附以后再进行反叛。不过李晟自己是不太喜欢反叛的,他认为那对自己的名声有所损害。于是,他在众多的诸侯中看中了荆州,看中了荆州的刘表。因为读过历史的他知道,刘表在这世上也只有十四年可活。
“我求庇护于他的帐下,在利用十四年的时间发展。应该可能拥有一定的实力吧。等刘表死了以后再称霸,就像刘备那样,说不定还能够和他成为盟友呢。”李晟肖想着。对于刘表死以后的赤壁之战,他并没有太多的担心,毕竟他知道那战斗最终的结果。
“看来刘表还真是一个好人啊。”李晟笑着说道,他朝向另一边还在沉思的诸葛亮:“你看是不是这样呢,阿亮!”
对于李晟的征求,诸葛亮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刘表大人究竟如何,我想到了襄阳,用我的眼睛亲自看一看。”他严肃着脸,实事求是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真是没意思,我还指望着你能赞同我的观点呢?”李晟笑笑勾搭上了诸葛亮的肩膀,让他那高大的身材支撑着自己,不满的嘟着最说道。
“呵呵。”听李晟说出这样的话来,诸葛亮只好憨憨的笑着。他觉得和李晟相比,自己更像是兄长,而李晟更像是弟弟。
笑过之后,诸葛亮等李晟把手拿来了,才从容的说出自己对方才一席话的理解:“如果按叔父方才所言,刘表大人现今所做的一切终将为他人所取。”
“哦!怎么说?”诸葛玄闻言脸色不由得一遍,顿时显出专注的神色来。
“就叔父所言之刘表大人所行一切之事皆为文事而非武略。他的心似乎只满足于荆州一地而非天下。其手下兵将能够让人知晓名字的也只有文聘、黄祖二人。想来此二人也是刘表大人之下的大将吧。然而就这么两个是不是稍嫌太少了?多文而少武,军之足守而不足以攻,如此一来在这样的世道中,只怕……”诸葛亮侃侃而谈,但说道这里却是打住了。后面的东西不说,诸葛玄也明白:“眼下是乱世,在乱世之中没有众多的武将,没有强悍的军队,没有扩张野心,即使你现在很庞大,终究也只能算是苟延残喘而已。”
“嗯!这是有些道理。”想了一会,诸葛玄蔚然长叹道。不过,他还是为自己的主公申辩:“其实主公也不是只重文而忽略武事的。他来荆州也不过三年,虽然得到当地豪族的支持,但根基终究不稳,手中的兵也不是很强大。眼下自然是要以稳为主,等把自己的实力发展起来了,才好进攻啊。而且去年。主公他不是发兵攻打袁术了嘛。袁术可是很强大的哦……你说呢?晟儿。”诸葛玄的底气不是很足,便也想拿另外一个人帮自己说项。
“袁术,井中枯骨,可是没有一点本事的。”李晟淡淡的浮起笑容,说出了后世对这个人的评价:“他只是出生的好罢了,其本领气量甚至比不上他的兄弟袁绍。好大喜功,任意惨虐百姓,自身无能,却又嫉贤妒能,除了身上的一块金字招牌之外,并没有任何可以吸引人的地方。算是乱世中的蠢人了。击败他,可是很容易的。”
“那么你认为袁术的势力很快就会被剿灭吗?”诸葛玄瞪着眼睛问道。
“也就那么三四年的事情吧。”李晟板着手指回答。
“为什么?袁术虽然败逃,却实力仍在,他手下的兵将并没有少多少啊。”诸葛亮和诸葛玄连忙追问,尤其是诸葛玄那问得更是大声,几乎不是在问而是在吼。他虽然看不起袁术,但也不敢肯定袁术会那么快败灭。因为听说袁术在败退出南阳之后,占据了扬州的淮南之地——那可是富裕的地方。
“孙坚的儿子在袁术手下吧。听说其武勇不在他父亲之下,而且也很聪明。袁术这个人太喜欢士族了,对于出生平民的孙家并不会很看重。这样会使孙家离心的。孙家是江东人,离心之后若存了一个自立之心的话,那他一定会去江东发展的。也许你们会说袁术肯给孙家人以兵马?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孙家肯用玉玺交换的话。”李晟如是说道,他说得是已知得历史,但却是用估计的语气说出的,“有了玉玺的袁术会这样呢?以他的自大和愚蠢一定会称帝吧。那样就有可能引起所有人的攻击和背叛,自然也就无法存在了。”
“这是你对未来的推断么?呵呵,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诸葛玄大笑道,心下也对李晟这合情合理的推断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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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初见襄阳
初平四年,洛阳早已被董卓烧成了废墟,长安的两大“强者”李傕、郭汜开始争斗起来,整天打个不停,下坯则因为徐州遭到曹操的侵略而彻底的破坏,建业则还没有修成依旧是一个荒芜的小地方,因此当时中国最繁荣的城市就算是襄阳了。
荆州襄阳这一带在春秋、战国时期属于楚国的版图,故也有人将之称为荆楚。后来秦统一天下,划分郡县,以此地汉水以北为南阳郡、汉水以南为南郡,进行管辖。汉朝建立之后,在行政区域划分上,大体也是沿袭秦朝的设置。襄阳城位于汉水的南岸,当然属于南郡,它的对面则是樊城。
襄阳城成为荆州的首府,则是在刘表的手上。原本州刺史是要驻扎在武陵汉寿的,但由于南方张羡的不服时常有取刘表而代之的想法和刘表自己对中原的渴望,便被移到了这算是战略要冲的襄阳。
流经襄阳城北的汉水,南流进入长江。汉水注入长江的地点,就是汉口。在襄阳周边有一条注入汉水的河就是白河,其自备南下而入。白河的源头在老君山,与另外一条同样发源与老君山的伊水相隔不远。伊水是向北流淌的河,其最终是注入黄河。伊水和洛水并称伊洛,连接中原的中心洛阳。而汉水的上游直溯秦岭山脉之南,上至汉中。
依靠着周边的这几条河,襄阳成为了连接中原(洛阳周边),关中(长安周边)和长江沿岸这三个堪称中国心脏部位地区的要冲。在眼下由于中原的###,有许多人来此避难。由于北方群雄正忙于争霸中原、关中、关东,尚无人顾忌此要冲之地。所以,刘表算是割据了一块真正上好的地盘。
诸葛玄一行在义阳受到了刘表使者——伊籍的迎接,并由伊籍带领经平氏、湖阳、蔡阳南下进入襄阳。因为蔡阳位于襄阳的东北方,故而他们便是由襄阳的北门入城的。
襄阳城东北的郊区地带有名为打的的地方,由于汉水经常泛滥,此区并非直接将在河边,而是稍有隔离,遥遥的便可以看见这有如城壁一般的存在。这堤防非但在襄阳这边如此,就连襄阳对岸的樊城也是一样。
不知从何时起,这大堤周边的一代成为风花雪月的烟花区。在其通向襄阳的街道上不但妓院林立,而且还间杂着汉水漕运业者的商店。由于对岸的樊城修筑了便于船只靠岸的码头,因此行往襄阳的船就没有那么多。不过因为襄阳是一个大城,人口众多,从对岸卸下的货物,往往就化作零散,运到襄阳来出售。
李晟等人还没有进入襄阳就感受到了襄阳的繁华。眼见大堤街上熙熙囔囔的人群,一间间大都有两层高的酒楼食馆,一家家总有客户进进出出的商铺,让没有见过大城市的李晟等人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他们都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好奇。
“好热闹的地方啊。”坐在马车里的李晟透过撩起的窗帘看到了外头的一切,他不住赞赏道。他原本以为只有在现代社会才能看到那种人头攒动的喧哗,却不想眼下的襄阳也有那相似的场面。他早已明白襄阳是现在最繁荣的城市,但在没有真实见到那片繁荣之前,他无论如何的肖想也勾画不出那繁荣的景致。
突然,路边的一栋高大的建筑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有着红墙灰瓦玄柱的楼宇,由地基而起上加五层的主楼,两边排笔过去各有四层的副楼,算是一路看来最高最雄伟的建筑了。宽大的门户上高高挂着一面黑底金字的牌匾,一朵绸布掬成的大红花别在上头,正好为牌匾上的“红花楼”三字做注脚。
“义父,那是哪里?”李晟比着红花楼问诸葛玄。他们乘坐的马车颇大,足足可以坐进六个大人。因此李晟、诸葛玄、诸葛亮、诸葛均、宋德、大牛、小睿便坐在了一起。一个大人加六个小孩,虽有七个人,却还是显得宽敞。
“那里?”诸葛玄顺着李晟的手指望去,看见了红花楼的牌子,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你不会对那里感兴趣吧?若是过个两三年还差不多,但现在你还太小了些。”诸葛玄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的你还是应该钻研学习才是,可能把心放在那上头啊。”
“什么啊?”李晟云里雾里听得蒙蒙的,他疑惑的望着诸葛玄。
“嗯!你不知道?”看到李晟那不像作假的疑惑表情,诸葛玄颇觉得有些奇怪,他微微的顿了顿随即解释道:“那是青楼,是大堤街上最大的青楼。据说是蔡家的产业。”
“哦!”李晟闻言微微的点了点却不说话了。他沉默下去,乘着这车子进入了襄阳城。
襄阳城那高达五丈的城墙区分着城里城外的两个世界。如果说城外的世界是自有奔放的喧哗,那么城里的世界则是秩序井然的热闹。襄阳城的南北大道,宽约六丈,由北门笔直的通向州牧刘表的府邸。在宽阔街道的两侧,零零散散的有一些小摊小贩在那儿吆喝着。来往与街道上行人自由而安稳的靠着大道的左右行走,留下大约四丈的空旷供进出城门的马车行驶。
一进城门,诸葛玄就下车换马。今天天色还早,作为刘表的手下,他自然要先跟随伊籍去向自己的主公汇报消假。他唤来管家甘海和另一名刘表军的士兵,吩咐他们务必要将车上的孩子们安全的带回自己的住所。
“对了,有些事情还劳烦你亲自向我妻子解释一下。虽然当初有写信回来告知,但区区的几张纸又怎么能把事情说清楚。所以,还请你多多费心了。”诸葛玄拍了拍管家甘海的肩膀向他拜托道。
所谓有些事情就是指:收李晟为义子和其他人为部曲的事情。对于这些事情都是诸葛玄临时决定的,事先并没有同自己的妻子商量。他唯恐妻子不满意这样的安排,便委托自己的管家去向妻子解说。
诸葛玄在襄阳城中的府邸位于州牧府的南边。并不直接靠着大道,而是靠着与大道平行的另一条直到上。如果把整个襄阳城看作一个棋盘的话,那诸葛玄的官邸就位于这棋盘的偏星之上,倒也算是有着相当显赫的地位了。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管家甘海先让大家在车中候着,自己则飞快的跑进府邸去向里面的二夫人通报去了。
李晟觉得无聊便轻轻的撩起车帘往外看去,却发现这府邸大是大,但显得十分朴素,并没有多少奢华的样子,一块青色的额匾高高的挂在宅院的大门上,上书“诸葛宅”三个墨色大字,多少体现了一些宅院的气势。
这就是以后自己居住的地方了。遥遥的也看不清这宅院究竟有几进,只看这份大气的模样,李晟的心中就有些大鼓。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作为诸葛家的养子同时也是李膺的孙子,他确实算是世家子弟的身份,然而自己究竟能不能当好这个身份呢?想到以后恐怕都要和那些据有同样身份地位的世家子弟来往,李晟的头就颇有些痛了。
正想着,便听见一阵“吱呀”的声音响起。李晟由着那撩起的车帘往外看,却见那“诸葛宅”的大门正中打开,许多人走了出来,分做两边而立,颇为恭敬让出一名中年女子。这想必就是诸葛玄的发妻,也就是自己现在的义母了。李晟看到带自己这些人过来的甘海正拱手垂立在那女子的身后,默默的凸现出这位女子的地位。
“要就这样下去么?”放下外看的车帘,李晟小声的问诸葛亮。虽然回古代已经半年多了,也学习了一下这个时代的礼节,但那也只是平民家的规矩,对于这样官宦人家究竟要进行这样的礼仪,他却是完全的不懂。如果按照现代的规矩,他应该立马下去给自己的义母请安的。可现在是古代,并不清楚该如何的他只好请教自己身旁的人了。
“当然,叔母是我们的长辈,我当然得下去拜见她,而不能再等她出声了。”诸葛亮给了李晟一个理所当然得答案。
这个答案,让李晟颇有些放心。毕竟这和现代的习惯并没有多大区别。
当下就决定下车。按照主仆尊卑的关系,由宋德、周大牛、周小睿他们三个先下去,然后才轮到诸葛亮、李晟——他们两个算是公子,而宋德他们算是家将,是要先行为公子打点好一切的。虽然李晟自己是不太喜欢这样,但眼下是第一次与自己并不相熟的长辈见面,无论如何他也要顾忌一些礼仪。他并不想给义母一个不好的印象,毕竟这关系到了他以后在荆州的生活。
李晟和诸葛亮都是直接跳下车来,他们并没有踩着一边小厮的背落地。这样虽显得有些轻佻了,但让他们直接就那么做,他们却还是不愿意。各人心中都有些自我坚持的东西,即使有时不得不迫于大势而违背,但在一些还能坚持的地方,他们依旧是坚持着。
“你就是晟儿吧!外子曾言你聪慧异常,今之一见,果然如是。”诸葛玄的夫人微笑的对李晟颌首说道:“安心的住下来吧。我和外子一样都盼望着有一个儿子呢。”她是先和诸葛亮见过之后,再与李晟见面的。她一看李晟那还算俊秀的模样和纯正自然的气质心中便有几分欢喜,便以这一席话下来确定了李晟在诸葛家的身份和地位。
“是,义母。”李晟还有些拘谨的向行礼。对于这么一个有着庄重气质的和蔼之人,他还有些不习惯,一时间也无法放得很开。
对于小孩子的别扭,诸葛玄的夫人是看在眼里,心中微微有些感伤。然而一想自己是初次与这义子见面,对方对自己生疏原本也是正常的,登时也就略过不谈。她让宅中的下人将众人迎进大厅,热热闹闹的开始唠叨起家常来。无论是对着,第一次见面的李晟还是对着许久不见的诸葛亮、诸葛燕、诸葛铃等人,她都有许多问题需要问的。
大厅里闲聊家常,女孩子们很快就与诸葛玄夫人打成了一片,口若悬河的说了不听。让诸葛亮和李晟大眼瞪小眼的看呆了:“天啊,她们怎么有那么多话说。”
瞅着那边热热闹闹的一片,这两个不大不小的家伙却是坐立不安起来。明白事理的他们自然不能像只有冲龄之年的诸葛均那般毫无顾忌的离开,可是处在这么一个让人觉得格格不入的地方,他们只能以脸上僵硬的笑容,无奈的呆坐着。
好在诸葛玄的夫人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抬眼看了看坐在那儿满是无聊的李晟、诸葛亮二人,微微有些歉意的说道:“忽略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实在有些对不起。看你们这模样,想来也有些累了。既然你们在这个待不下去,那么就先去后边休息一下吧。一切等老爷回来了再说。”
“好!”李晟和诸葛亮闻言皆松了一口气,站起生来对着诸葛玄的夫人的一拱手,跟着负责带路的下人出大厅去了。
因为早有诸葛玄的书信,家中的一切都已经打理妥当,房间什么的都已经分配好了。想当初诸葛玄从刘表手里领到这么一大栋宅院的时候还嫌他太大了,却不想如今却要接待这么多的人。
诸葛亮和李晟的屋子靠着整个宅院的东面,它们是隔了一个花坛并列着的,连同对面诸葛均的屋子同属于一个小院落。在这院落的西面是诸葛玄夫妇的主屋,由主屋再往西的另一个院落则是用来给几个小姐居住的。而家丁家将则被安排住在这三个院落的后面也就是靠着后门的里进。
因为也确实是有些疲倦了,所以李晟和诸葛亮并没有相约到后边继续再谈,而是各自招呼了一下便互相的返回卧室去了。在眼下李晟的脑海中,没有什么是比木榻更吸引人的了。
推门入屋,李晟本想就此扑上榻去,美美的饱睡一番,却想不到这屋里还有他人存在。只见那人是背对着他,身材娇小却影有风姿,身上穿了一套草绿色的衣裙,一头及背的长发以一个简单的马尾样式垂在脑后,虽然简单,却也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李晟从这背影认出她来,不觉有几分怪异:“小鸢,铛儿还在前厅,你到这儿做什么?”
小鸢闻言转过身来见到李晟,不觉嫣然一笑,拍了拍整备以好的被褥,清脆的说道:“公子,榻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公子歇下吧。”
“嗯。”李晟应了一声,张大了眼睛说道:“那我自己会做,何必烦劳你呢?你还是去照顾铛儿吧。”
“可是,铛儿小姐却让我来照顾公子呢!他说公子一人,早完会有许多大事要做,总也会有顾虑不周的地方,便让我来帮公子理顺些细节了。”小鸢娇笑着解释道。在这没有外人待着时候,她便也活泼大胆起来。她早已与李晟熟识了,自是明白李晟并不怎么看重这私下里的尊卑。
“只是……”李晟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是觉得由这么一个美女来伺候自己不太习惯,但想想自己以前的事情,又想想自己以后将要面对的事情,他也不得不承认小鸢说的话十分正确:“我确实是一个不注重细节的人,而且也很烦躁处理细节的事情。若是每天都让我处理这被子衣服什么的真是烦也烦死了。有一个人帮忙照顾自己也是好的,只是最好不要是这么漂亮的美眉,否则闹得我心动不已,是很容易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只是这样究竟该如何拒绝了?看着小鸢那带着欢喜的笑脸,他卡在那儿了。
“别在只是了。铛儿小姐说了,她那边有蕾儿姐在照顾。诸葛家小姐那边也有各自使用的丫鬟,就连诸葛亮、诸葛均房里也有侍女存在,唯独就剩你这儿一个人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的。”看着李晟的还有些犹豫,小鸢笑着又开了口:“关键现在的侍女中只有我是与你相熟且又没什么事情的,他们不让我来还让谁来啊。”
“哪倒也是。”李晟点了点头,总算是同意小鸢留下来了。
上榻,覆毯,正准备睡下呢,李晟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他高声的叮嘱正要往外走的小鸢:“一个时辰后叫我。”他才不想睡得头昏脑涨的呢。而且估算了一下现在的时间,若是再过一个时辰只怕就到傍晚了,那是要准备吃饭的时候,他也不想饿了自己的肚皮。
究竟有没有睡够一个时辰,李晟并不懂。他只知道自己被小鸢那双柔柔的小手摇醒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渐次变得通红起来。黄昏已经来临了。
“公子啊,还是赶紧把新衣服穿上吧。老爷回来说了,今天晚上刘表大人要为老爷一行接风洗尘,您和亮少爷、均少爷都是要同去的。”小鸢抖开了一件蜀锦织成的衣服说道。或许是时间有些赶紧吧,小姑娘说得颇有几分急躁。
“这样啊。”李晟点了点头,任由小鸢帮自己穿好衣服。因为他知道以自己那始终不熟练的手法穿衣,若要穿好足足需要两刻钟的时间。而此刻时间似乎不多了,要不小鸢也不会那样的焦急。
“也许义父是想在今夜的宴会上将自己和诸葛亮正式介绍给荆州的世家们认识吧。”在穿衣的时候李晟对即将参加之宴会的目的猜测道。
走到前厅,非但诸葛亮早已穿了一声月白色的儒袍在那儿等着,就连诸葛家的两位大小姐诸葛燕和诸葛铃都穿着各自新衣也在那儿危座正襟的候着,似乎她们也有准备去参加刘表大人的宴会。
“古怪了,不是只有我和阿亮去吗?”对于两位美丽小姐的打扮,李晟颇有些奇怪。虽然他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但却还想在确认一下。
“怎么觉得不好吗?我们去实在是担心啊?”听见了李晟的问话,诸葛燕只是文静的笑着,而诸葛铃却是有些泼辣的站起身来,几步跨到李晟面前,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反问。她的样子很不淑女,但家里没有任何人对此有意见。就诸葛玄和她的妻子来说,自己这个铃侄女的种种“不端”行为他们早已是见惯了。只要她不是做得太过分,也就由得她。
“担心什么?”李晟的眼睛瞪了起来,其中满是好奇的疑问。
“担心你被那家的小姐给拐跑了。你和阿亮可都算我们诸葛家的栋梁呢。如果就这么消失不见可也是让人惋惜的。”诸葛铃说着,故意摆出一副扼腕的表情,让屋内的众人看了捧腹不已。
“我有那么讨人喜欢么?这话若是说阿亮还差不多。”李晟窘迫的摸了模自己额鼻子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一般的宴会是没有家属参加的。”他瞅着自己的义父。
“听说蔡家的大小姐会出席在这宴会上。主公唯恐她寂寞了,便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吧。各自的子女都带上。”诸葛玄苦笑了一下回答道:“很有可能的话,她将成为我们的主母。”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刘表似乎很喜欢蔡家得二小姐,一听她也要出席这样得宴会便让手下的臣子把各自女眷亲属带上,以陪她说话解闷。这也算是博佳人一笑吧。
蔡家的二小姐成为荆州新主母的事情,不是像诸葛玄口中说得那样很有可能,而是肯定的了。且不说她自己把刘表这位主君迷得颇有些神魂颠倒,就以她背后的家族蔡家为荆州有数的豪门之一,刘表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在荆州的地位也是非娶她不可的。
“原来如此。”李晟明白了一切,自也不再说什么。毕竟用自己说能使用到的手段去追一个女孩子,这在李晟看来也算是正常。
“那么……我有一个请求。”李晟思考了一下,突然对诸葛玄说道。
“什么请求?”诸葛玄诧异的问他。
“这个宴会义母大人也有去吧。那么我想把均弟和铛儿也带上。留他们两个小的在家里也太可怜了。”李晟平静而从容的说道。
“带他们参加这样的宴会?他们年纪不够吧!太小了!”诸葛玄皱了皱眉头,他看了看李晟不解的模样,不觉得顿了顿,隔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解说道:“因为蔡大小姐的加入而多处了这么多女眷出来,使得这宴会的性质变了。表面上说是为我接风洗尘,但在实际上这场宴会实际上是成了一次相亲的盛宴。你看看我当官这些人家的女儿大都是养在深闺之中一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平常也不会见到什么年轻俊杰。可这宴会一来,世家豪门的年轻儿女们便可互相见到了,自然会有相见欢的情况出现。若是两者相悦,而又门当户对的话,那提亲上门者还不一茬一茬的。”
“这样啊。那我就更要带铛儿去了。”李晟理解了之后,更是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诸葛玄觉得很奇怪。
“义父还记得我与你说过关于我姑母的事情么?”李晟眨了眨眼睛,从容的说道:“姑母对我有大恩。其临终之时虽因剧痛而不得言语,但我却明白她眼中的意思,她是要将铛儿托付给我的。所以说在眼下,从某种程度上说,铛儿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面对这样的事情,我不能撇下她不管的。”
李晟言之凿凿的一通话,却是让诸葛玄无语。他看了看似乎在一旁的窃笑的诸葛亮,顿时有些恼怒起来:“阿亮,你究竟在笑什么啊。”
“没……没什么。”诸葛亮偷偷的瞄了李晟一眼却是赶忙摇头否认,他唯恐叔父会将问题麻烦到自己身上,便开口说道:“若是让我选,那我可不要比我矮太多的人。否则一高一低的看起来可是很不协调呢。”
“你……”诸葛玄一阵气苦的瞪视着诸葛亮那高大的身材,“你这不是让我为难!你才十四岁啊,就已经和我差不多高了,再长下去你不怕有八尺的身材。若是那样还想找一个不比你矮多少的女子,不是比登天还难嘛!现在的女子哪有身高接近八尺的?”
诸葛玄觉得自己头颇有些痛了:“怎么这两个孩子都不为家族考虑一下呢。我们诸葛家在阳都还算是名门,但在这荆州,却是根基不稳啊。如果想在这里长久的生存下去,不合荆州本地的名门搞好关系是不行的。而搞好关系最快的办法莫过于结亲了。难得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却不去珍惜。唉……”诸葛玄不禁长叹。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两个男主角这么说了诸葛玄也只好放弃。毕竟李晟和诸葛亮都是男子,最终都要成为独当一面之人的,身为长辈的他实在不好在这些方面对他们施加压力。
“随缘吧。”看到叔父愁苦的脸,诸葛亮微微有些不忍的说道。他最近在研读有关浮屠教的经典,是不是会冒出一句从其中得出的俗语来,就像刚刚那般。
这话一出也算是给诸葛玄一个台阶下下。只见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却不再对诸葛亮和李晟说些什么,只是吩咐下人:“去把铛儿小姐和均少爷请来,我们要出发了。”
这话话说出,厅里的众人都笑了。他们知道诸葛玄这位长辈已经用自己的实际的举动说明,他同意了李晟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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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宴会
或许是第一次参加这样高规格的宴会,包括诸葛亮在内的几个小的都显得有些紧张。其中的李晟更是坐在前往州牧府的马车中一动不动。他的心里十分紧张,以至于整个人僵化的如同木雕一般,就连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沿着他的脸庞滑落,他也不敢动弹自己的身子分毫。
事实上刘表的州牧府里诸葛玄的宅邸并不远,不过两里路而已,就算走也只要花一刻的时间。但即使是府邸就贴在刘表州牧府的边上,也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时候走路前去,因为那样太显得寒蝉了,并不能体现世家的高贵。
聚集在刘表帐下的这些人都是由于看好刘表而来的,他们都认为刘表可能成为下个世代的主角。虽然同属于一个阵营,彼此之间也算是熟识的同僚,但互相之间的竞争还是有的。现在的这个时代是依靠众人的评价来博取名声,只有好的名声才能在这个时代获得更好的生活,而评价往往是在人与人的互相对比间产生的。对于豪门名士们而言,即使是自己轻微的一个举动也是要小心的,因为那很有可能成为与他人对比的项目。
刘表的州牧府很大,那是一片以长一里宽一里的灰墙围起来的建筑丛林。那已不像是宅院而与城池相似了。在这栋州牧府中,凡是城池应该有的设施这里都有。出了房屋的瓦片不是用皇宫专用的红瓦之外,其他的也就是规模上比皇宫小一号罢了。
进了州牧府的大门,原本一条大道被不同颜色的石子分着了左中右三个部分。所有进入大门的马车都依着其主人在刘表帐下职责的不同而分归左右而行,中间的大道是空着的,似乎是为刘表大人的专门准备的道路。
“这架式,这排场不是和皇帝差不了多少么?”与身体僵硬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李晟不同,诸葛亮在此刻还有心情撩起马车的帘幕去观看外面的一切,当他发现眼前的州牧府远比《汉律》上规定的礼制要大上许多的时候,他便觉得很奇怪了:“刘表大人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州牧,怎么能……”
“现在是乱世,朝廷的权威不彰,地方上能说得上话的都是实力者。他们可以任意处置仰他们鼻息生存的人,他们是任命者而非被任命者。虽然一个个嘴上还明说着是尊信朝廷的,但那也只是表面上而已,只要他们把们关起来,不告诉任何人,那么他们就是所管辖领地的皇帝,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像区区在建筑排场上违背主制的事情,他们才不放在心上了。”诸葛玄明白的解释道:“这已经成为乱世中最普遍的现象了。”
“哦!”诸葛亮应了一声却也没在说什么。毕竟整个天下的大势如此,大家都不把皇帝,把朝廷放在心上了嘛。
马车在举行宴会的偏殿广场前停住,众人俱下了车。从这里前往偏殿的十丈路,他们是要徒步前行的,这是为了表达对刘表大人的尊敬。身为荆州主君的刘表可以蔑视汉朝的法令礼制而不理,但身为刘表帐下的臣子们却断然不能这样做。因为那不是蔑视汉朝的法令,而是挑战刘表大人的权威,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李晟等人跟随着诸葛玄进入这二十丈见方的偏殿,便见许多人早已到了。他们似乎很喜欢利用宴会之前的机会来交识朋友,故而整个偏殿尽是嗡嗡的一片,到处都是他们交谈的声音。虽然交谈的都是那种空泛的问候之语,但他们的脸上尽是一脸正经的模样。
“这就是虚伪啊。”进入这厅殿,到了地头,李晟的心反而安稳下来。他横扫了殿内众人一眼,看尽了这儿的情形,颇不以为然的对站立在自己身边的诸葛亮低声说道。
“在没有正式翻脸之前,人与人之间重还算是合作的关系,这样的虚伪反倒是必须的。”诸葛亮很能理解这样的情况,他小声的对李晟解释道。
虽然还是小孩,但他在这方面的见识却比李晟要来得丰富。因为早在父亲未亡之前,他就曾跟随担任泰山郡丞的父亲在泰山住过一段时日,自然也有机会了解官场中众人的种种行为。当然那时年纪颇小的他并不能理解,但众大人一个个带着面具的模样却给了他颇深的印象。他将这印象记在脑中,直到后来年纪渐长,懂得多了,便也就理解了。
先生的归来而接风洗尘。也就是说不管宴会的性质如何的改变,至少在名义上诸葛玄这一家子都是今天的主角之一。眼下他们既然出现在这偏殿了,众人自也得和这位主角打招呼一方。
两个小鬼小声的议论着,却不曾察觉四周大人的谈话不知何时已经渐渐稀落下来,众人已经将自己的目光集中到了诸葛一家的身上。虽然他们也知道今天的宴会因为某人的加入而变成了令一个样子,但宴会起因的缘由却是刘表大人为这位诸葛玄先生的归来而接风洗尘。也就是说不管宴会的性质如何的改变,至少在名义上诸葛玄这一家子都是今天的主角之一。眼下他们既然出现在这偏殿了,众人自也得和这位主角打招呼一番。
“诸葛大人好……”,“诸葛先生辛苦了……”在前往殿堂深处的路程上时不时有刘表手下的官员们上来与诸葛玄打招呼,尽管他们其中有些可能是新来的,眼下才是第一次与诸葛玄见面。然而无论前来打招呼者是新是旧,诸葛玄还是一一有理的向他们点头示意,客气的抱拳回礼。
但可能因为这些人的地位不够,或是诸葛玄自己也不太认识他们的缘故,他脸上虽是笑意融融的打着招呼,却并没有在他们的面前做更多的停留。几乎是一个招呼就往前走人,自然也就没有把李晟和诸葛亮等后辈儿女介绍给他们认识了。
直到走到了殿堂的深处,见到似乎是几家子围在一起的人,诸葛玄笑着的脸这才变得有些庄重起来。他带着自己家里的人几步走到这些人的面前十分恭敬的朝他们行了一个礼道:“诸葛玄见过子柔先生、异度先生、公悌先生与德操先生。”
“诸葛先生乃今日之主客,当是我等向你行礼才是。如何这般客气呢!”那几人见到诸葛玄却是颌首微笑,其中一位年约四旬,身高近八尺,身着锦袍的中年人更是一脸豪爽的抓住诸葛玄的手大声说道。
“不敢,不敢!”诸葛玄连连谦逊道,他随即将身后的李晟等人唤上前来,向这些人介绍道:“这是我新收的义子李晟,也是当年元礼公的遗孙;那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则是我兄的二子诸葛亮;他身边站着的是我兄的两位女儿诸葛燕和诸葛铃;而那两个最小的,男的是我兄的幼子诸葛均,女的则是元礼公的孙女,我义子的表妹,李铛。”
说着诸葛玄转过头来,像这些孩子介绍眼前的这几位荆州名士:“这位是蒯良蒯子柔先生,那位是蒯越蒯异度先生,然后是傅巽傅公悌先生,最后这位则是司马徽司马德操先生。”
“后学末进李晟(诸葛亮、诸葛燕、诸葛铃、诸葛均、李铛)见过几位先生。”听了诸葛玄的介绍之后,李晟等人赶忙向蒯越等人躬身行礼。他们知道这些人都是受诸葛玄敬重的人,自是不容小看的。
其中,来自后世的李晟更是明白蒯良、蒯越、傅巽这三位是刘表势力中的核心谋士,也是荆州豪门大族中的主要人物,而司马徽更是荆州的名士,虽然他不曾入仕于刘表,但却在荆州培养了许多后来名动天下的人才,如徐庶(元直)、孟建(公威)、石韬(广元)、崔浩(州平)等,算是荆州有名的教育大家了。李晟更是明白自己身边的诸葛亮日后也是从学于他。
·PS·实在找不到崔州平的本名只好自己给他加上了一个“浩”的名字“真是风华正茂的英俊人物啊。诸葛兄,你的这几位后辈可都是相当不错的啊。”当下众人对李晟等便是一片的称赞。虽说他们都是真正名士,用词都比较文雅一些,自不会出现那种过分拍马之言,只是一般长辈对晚辈的赞赏罢了,但听在并没有被这么多人同声称赞的李晟等人耳中,却还是让他们的脸颊一阵发红,颇有些尴尬的受不住了。
好在诸葛玄看出了他们几个孩子的尴尬,连忙笑着谦逊道:“诸位先生莫要把孩子们吹上天去了。他们年纪还小,自是该多多管教的时候。过多的赞誉对他们并没有好处。再说了他们哪比得上诸位先生的公子。在当今的襄阳,蒯家的公子蒯祺、傅家的公子傅麟、司马家的公子司马靖和庞家的公子庞山民可是民所共知的呢。众人皆称荆州四大公子而不名。”
“哪里,哪里。”这些做长辈的总是嘴上谦逊着,心中却是笑翻了天。毕竟,他们对各自家族的子弟,总是抱有很高的期望。他们总也喜欢听那些赞美的词句。尤其是像诸葛玄这般比较含蓄的赞美。
“不知几位公子可也有参加这次宴会么?”诸葛玄这时问道:“若是有还恳请他们过来相见一番。也好让这些孩子们都能互相亲近亲近,毕竟我们之后,一切都还要看他们了。”
“嗯,说得也是。”几位名士纷纷的点了点头。说起来他们本身就是交情不错的好友,自然愿意各自的后辈有更进一步的交往了。
“当然,如果能够结为亲家那是更好。”看着诸葛家的两位气质各不相同的小姐,这数人之中已经有人在暗自盘算着。
过了一会,一个柔和的嗓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大伯父,二伯父安好。几位先生安好。”
却见一位身材中等,面目清秀白皙,脸上颇有几分书卷气的文雅青年带着他的几个年纪相当的同伴站立在大家的后面。
“呵呵,祺儿你来哪。”蒯良和蒯越的脸上都露出欢喜得笑容来,他们似乎都很喜欢这个同族得远房侄儿。他们将蒯祺等人唤前来,指着李晟、诸葛亮等人笑道:“快来见过这几位吧。他们是你诸葛玄叔父的子侄,以后你们会经常碰面的。”说着,他们向蒯祺介绍了诸葛亮、李晟等人的姓名。
蒯祺似乎是那种十分传统的读书人,行事起来总是有些一板一眼的。当下他依足了礼数,恭谨的向李晟等人行礼道:“见过亮弟、晟弟、均弟、燕小姐、铃小姐、铛小姐。”
“不敢,小弟见过祺兄和诸位兄长。”虽然李晟和诸葛亮总觉得有些不太适应蒯祺这种“死板”的气质,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们可不敢有怎样出格的举动,也只能依足了礼节对蒯祺等人还礼道。
这时门外有人高声的唱偌着:黄承彦老先生与庞山民先生、庞统到。
一如诸葛玄引家人前来时一般,原本合拢的人群顿时分散做两边,在殿堂里让出一条道来。也就是因为这样的一分,让站在殿堂深处的诸葛玄等人瞧见了进来的身影:身材消瘦的黄承彦是一名年近五旬的老者,他须发花白,人却显得十分精神。他笑着和这儿的众人打招呼,脸下的小眼却是精光频露的打量什么。紧跟在他后头进来的是两位后生,襄阳庞家的庞山民和庞统。这庞山民似乎是十七、###的年纪,身材与蒯祺相若,但骨架却比蒯祺要大上一号。与蒯祺那白皙的脸蛋不同,庞山民或许是因为长期在地里劳作的关系,脸色微微有些发黑,给人一种健康的感觉。如果说庞山民的相貌还算是另一种气质英俊的话,那么被他牵着手进来的庞统却是长得颇有些令人不敢恭维了,黑脸,圆面,大口,朝天鼻,三角眼,听说是有十六的年纪,但他的身高却只有四尺三,实在是矮小的很。
这些人也是一路行来,不作停顿,直到诸葛玄,蒯良他们这边停下。黄承彦是荆州的名士,又是荆州主君刘表的连襟,而庞山民、庞统则是代表襄阳名门庞家而来自也是有些身份的,当然不会和那些无名的下级官员来往。在这样的宴会上,每个人都是倚着与自己的身份地位相当的交际圈而存在的。
新来的三人对着诸葛玄他们行过礼之后,诸葛玄又把李晟等人介绍给了庞山民、庞统二人,并笑道:“你们年轻人自有自己的话题不必与我们这些人凑在一块了。难得有相处的机会,你们便自己去吧。”他有意让几个孩子拥有独立交往的机会,这在他看来是十分重要的。
“是。”年轻人们对着他们施了一个礼却是到旁边去了。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活动空间。
回到原来的地方,年轻人之间的讨论又开始了。庞山民显然是与蒯祺相熟的自是非常容易的聊在一起。他们或是谈天说地,或是说辞论赋,言起诗歌,一时间笑语连连,倒是说得欢喜。却把新近加入的李晟、诸葛亮、庞统等人撩到了一边。
此刻,诸葛亮是专心的听他们说法,倒是做了一个好读者。诸葛燕也是,她或许看上了蒯祺,两眼柔柔的紧盯住他。诸葛铃和诸葛均却是无聊的呆在一边,自己寻了一个地方很不规矩的坐下,双脚一晃一晃的摇摆着。而李晟却是牵着铛儿的小手,紧紧的盯着一个人,那个眼中对蒯祺他们面露不屑之色的庞统。
“你很看不起他们?”瞧了一会,李晟悄悄的走到庞统的身边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将他领到稍远的一边微笑着问他。他找就知道庞统长得并不怎么样,心里早已有了些许准备,故显得比较正常起来。他瞅着庞统那算不上英俊的脸庞,迅速的捕捉到了其中一闪而逝的精芒。
“你怎样看出来的?”庞统八咋着自己的三角眼,轻声的询问的李晟。
“你的眼睛。人什么都可以骗人,但眼睛却是骗不了的。”李晟笑着回答道,“以前听人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是可以直视他人内心的’。”
“呵呵,那倒也是。”庞统笑了起来,随即指着蒯越他们低声说道:“成天吟诗作赋,日头笔下千言,似乎胸中墨水满满,但除了引得欣赏之人一片叫好声外,于主君何益,于天下何益。既不能有利于农桑,令天下之命安好而得有温饱,又不能坚强兵甲于四夷,让外族臣服,此皆为空言清谈。昔战国之时,齐为东方大国,因何而败,乃为此不重耕战,清谈而已。”
“嗯,有点道理。”李晟闻言微笑着点头符合道,“你是一个实际的人,想来比较喜欢与人议论时势吧。”他看着庞统那充满自信的丑脸顿时觉得那也不是太丑了。
“那是自然。”庞统连连点头。
“那么你认为荆州要发展该如何办呢!就眼下而言。”李晟笑着问他,他想听听今后以“凤雏”之名而满誉天下之人的想法。虽然,他现在还是少年,但李晟看过诸葛亮的表现,只以为其比起一般的大人也是不遑多让的。既然卧龙如此,那么凤雏也应该不会太差才是。
“就眼下嘛。我看去江东比较好些。”庞统几乎是立刻就对李晟的问题作出了回答。
“为什么?”李晟追问道。
“江东的地盘够大,土地够肥沃,且眼下那些君主的力量都不是太强。最多如刘繇者也不过三四万的兵马,这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被裹挟而来的百姓。至于那王朗、严白虎之类,也就那么万把人。总共加起来还不如我们荆州在江夏的驻军呢。”庞统从容的解释道。显然他在很早就对这个问题有了自己的看法,眼下听李晟说起,只是给了他一个抒发的途径而已。
“那你认为我们的刘表大人能取下江东吗?”李晟又问他。
“恐怕不行,因为刘表大人并没有那个心思。他现在想的都是如何巩固对我们荆州的统治呢。刘表大人并非荆州本地人,他在荆州并没有很深的根基。”庞统异常小声的解释道。那话语之声是正好让李晟一个人听见的。
“那么你认为江东的情况会怎样呢?”李晟看着他,心思都被他这么一个人给装满了。“不愧是凤雏啊。说得真是非常正确的。”他暗自感叹。
“恐怕会归于刘繇吧。听说他前一阵子又接收了乍融的两万人马,实力可以算是江东最强的了。”庞统思考了一下说道。
“是吗?”李晟对这个答案不置与否。他内心找以明白这答案是错的,因为他知道江东最终是被孙家给掌握了。
“也许庞统并不晓得孙策已经有带兵过江的打算吧。”李晟并不准备说出这个事来。他知道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说法。
“怎么,你不相信这一点?”对于李晟的态度,庞统显得有些不满,略略有些急躁起来。
“不是。”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刘繇能不能制住乍融呢?乍融的可怕对于某些人来说可是和吕布一样的。”
“是这样吗?”庞统沉默不语。李晟所说的事情,在他的脑海中立刻扭曲成了“背叛”二字——乍融和吕布都是善于背叛杀人的高手。
不过被人反驳总是令人有些不快的,尤其是被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家伙反驳,这让年青气盛的庞统有些恼怒了。
他皱起眉头,正想挖空心思去寻找些理由反驳李晟的话,却听见殿堂的高台之上响起了一阵乐声,一个侍卫以其雄壮的声音呐喊道:“州牧刘表大人驾到!”
显然荆州的主君已经来了。
这位刘表大人年以过半百,长久的生活阅历让他自显出一副长者的气派。他是文人,身上总有一种浓厚的书卷之气;他是武者,全身上下的刚健之势,即使因为年龄的逝去也不曾减少许多;他也是出生名门的贵族,举手投足间尽显一种雍容华贵之姿;他更是一名君主,统领这荆襄数百万人民的事实让他拥有了一种俯视天下的霸气。
尽管历史上对刘表的评价是毁誉参半的,但在眼下实际见过之后,李晟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心中有种向其臣服之心。
“果然能在乱世之中成为一方霸者之人不是泛泛之辈啊。”李晟想着,又偷偷瞄了刘表几眼,才勉强让自己悸动的心渐次安稳下来。这时他才发现刘表并非是一个人来的,他是带着一名女子而来的。结合义父原来在家中的言语,李晟肯定那跟随在刘表身边的女子,就是蔡家的二小姐,后来成为刘表之妻的蔡夫人。
“一个红颜祸水。”这时李晟给她下得的定义。就李晟看《三国演义》而来,若不是蔡夫人总由着娘家人走,那么荆州也不会在刘表死后,那么快就落入曹操的手中。李晟原本就不怎么喜欢曹操,眼下经历了真实的徐州之乱后对曹操更是满心的怨恨。那是恨屋及乌的,他恨曹操,连带着恨上了所有令曹操实力增强的人。比如眼下的蔡夫人。
因为对蔡夫人不满,认为她是“祸国殃民”者,李晟打从发现刘表竟是带她上来开始就在下边的人群中细细的打量她。他似乎是想将之容貌好好的记忆在心底的,故他看着十分仔细。然而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是让他一时间目瞪口呆起来:那哪里是什么小姐,一整个四十颇有余五十尚余的半老徐娘嘛!怎么也想不出刘表是怎么喜欢她的,难不曾刘表对女人有某种特殊的嗜好?
想着,李晟连忙摇了摇脑袋。他终于体会到了,“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刘表来了,蔡二“小姐”来了,与他们极有亲戚关系的蔡瑁,张允自然也不会不来。只见大殿的人群在一次分开,一位留着上唇两撇小胡子的中年武将领着一名脸上略略带有些许浪荡神色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们就是荆州的水军大将蔡瑁、张允了。
“哼,如果张允不是蔡二小姐的外甥,他能成为江陵水军的副总管?”看着进来的两人,李晟明显听见站立在几个身位之后的蒯祺不屑一顾的冷哼之声:“这家伙除了会玩女人,还会个球?”
听了蒯祺的话李晟微微一愣,随即会意过来:“原来荆州的豪门之间也并非绝对的亲密无间啊。至少在小一辈中,张允是极遭蒯祺怨恨的,否则以蒯祺的个性,他不会不顾斯文说出如此粗俗的话来。”
“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呢?”这一点是李晟很想知道的,只是在眼下,他不认为是一个询问的好时机罢了。
人似乎是到了差不多了。随着主君刘表的到来,宴会也随之开始。
李晟、诸葛亮等人自是和诸葛玄这位长辈坐在一起。因为今天的宴会名义上是为了诸葛玄的归来而举办的,所以诸葛一家的位置就被安排在了刘表右手的第一桌:主位自然是诸葛玄做的,在他的旁边坐着他的夫人,他的身后平列的开了另外两席桌几,那是诸葛家几个孩子的席位。
在诸葛家席位的对面,也就是刘表左手边第一席的位置,这个位置被安排给了荆州的两大在野名士——黄承彦和司马徽。这是为了体现刘表对他们的尊重,而且黄承彦是蔡家大笑姐的夫君,以后同刘表也就是亲戚,而司马徽则是荆州有名的经学大师,也是颇让人尊敬的,自然没有人对这样的安排有意见。而在他们身后的小席上,坐得却是襄阳庞家得代表,庞山民和庞统。他们是后辈,但由于庞家在刘表眼中显著得地位,便也安排在了最前头。
诸葛玄得下手坐的是蒯家和傅家的与会者,而黄承彦这一桌的下手坐得则是蔡家的人。至于剩下的荆州官员则是按各自官阶的大小分做两边。不一会,在高台上刘表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原本杂乱无章站立在殿堂内的人,都迅速的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坐下。老老实实的端坐在那儿,俨然是一副正经的模样。
看到手下的众人都如此的有秩序,刘表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有侍卫大声的宣布:“上菜!”
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食物被下人端了上来,却尽是肉食,很少有蔬菜,而且其中制作的手段花样百出:烹、煮、炙、炸、炖样样都有,让厅内早已忍耐到此刻还不得进食的人,嗅着盘内浓郁肉香不禁两眼放光,食指大动不已。尤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的李晟更是欢喜的快要跳起来。原因无他,自缘李晟本就是爱吃肉之人。早在原本现代的初中之时,他便一餐能配着二两米饭吃下两斤肉了。
此刻,所有人都看着在上头端坐着的主君的动作,等着他开始吃进第一口食物。因为只有上头的主君,开始进食了,那么下边的官员们也才能动弹自己的碗筷。否则,即使饿扁了肚皮,他们也是不能先失礼的。
终于刘表的手开始动了,他慢慢从一盘牛腿肉中撕扯下一块牛肉来,缓缓的送往自己的口中,咀嚼烂了,吞下……
众人立马开动起来。
第二十二章 联姻
接风洗尘的宴会进行了约两个时辰,终于散了。李晟挺着涨起的肚子跟随着义父离开这州牧府的大厅,脸上尽是满足的神色。今日的宴会还算是热闹,席间既有荆州名士的吟诗作对,又有刘表府中歌姬的偏偏起舞,可是让与会之人的眼、耳、口都很是满足了一把。
不过这些李晟都怎么在乎的,上了席的他除了吃还是吃。非但自己的那份吃的一干二净,就连与自己同席的诸葛亮那份也是吃了不少,全然不顾殿堂上某人悄然投来的视线,也完全不懂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刘表已然在宴会上宣布决定在明年元月初八的黄道吉日那天正式迎娶蔡家的二小姐为妻了。
从殿堂里出来,诸葛玄让自己的夫人带着燕、铃、均、铛先坐车回去,自己则打算同李晟和诸葛亮漫步而行。
“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还有些话要谈呢!”诸葛玄微笑着说道。
“有什么话要说?我也要听听。”诸葛铃总是显得有些活力过甚,她好奇的纠缠着自己的叔父道。
她这么一闹,却把在席间吃着吃便睡着了的李铛和诸葛均吵醒了。诸葛均是睡眼迷蒙的不知所以,李铛却是看到四下里的一片漆黑害怕的紧,连连吵着闹着要李晟抱她。
“唉!随你们吧。”听着满耳的声响,诸葛玄无可奈何的皱了皱眉头说道。在席上他很是灌了几杯黄汤下肚,虽然还不曾到酩酊大醉的地步,却也是微微有些头晕了。他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孩子们的要求,只是径自走到一边等待妻子将一切都搞定。
过了一会,李晟背着趴在他后背再次睡熟了的铛儿领着诸葛亮和诸葛铃过来了。看来,妻子并没有能够说服个性坚强的诸葛铃,也没有办法摆平只认定李晟一个的李铛。
“唉,看来我这些孩子都极有自己的个性啊——他们大都是认定了就不放弃的。”看着他们那犹带稚气却显得十分平静的面孔,诸葛玄微微的一笑,说道:咱们走吧。“他甩甩头,便想将脑中的酒意给甩掉。
从州牧府中出来,诸葛玄一行五人走在襄阳城的大道上。享受着夜风拂面的凉爽,感受着襄阳半夜的安静,众人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清明起来。因为被诸葛铃的闹耽搁了一下时间,各家的马车都已经离去,襄阳城的大道上自然停止了那一阵的喧哗。夜已深沉,除了城东北角大堤街的灯火依旧通明以至映红了天之外襄阳城的大部分地方都依旧存在于黑暗之中,被夜的安谧所笼罩,处于昏昏的睡梦之中。
缓步行走,在诸葛玄耳朵听见的也就只有自己这些人的呼吸声、自家脚步落下的声音和义子背上小女孩的瞌睡声而已。
“真是奇怪的一对。”看着又一次睡着的铛儿和辛辛苦苦背着她的李晟,诸葛玄偏头苦笑着。在他看来李晟这孩子对铛儿的态度是颇有些奇特的,像是夫妻,像是兄妹,也像是父女。那个小子是那样的宠爱她,唯恐她有一点不满呢。
“只怕以后会出现夫纲不振的情况吧。”想到这里诸葛玄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毕竟那是至少五年以后的事情,离现在还有相当的一段时间,自是还有发生其他变化的可能。
“你们对今天的宴会怎么看?”默默的走了一阵,瞅着道路上的人更加稀少,诸葛玄这才开口询问他们。
“宴会啊,宴会很好哦!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背着铛儿走路的李晟一听诸葛玄提起今天的宴会便立马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因为他整个宴会上都在吃,所以他开口的第一句便也是对这宴会菜肴的评价:“好吃”。
“吃,吃!你除了吃就没有感受到别的东西吗?”诸葛玄不满的瞪了李晟一眼,撇过头去不在理会他,转而去询问走在另一边的诸葛亮:“阿亮,你看呢?”
“强文弱武,泛泛空谈,荆州最终也只能保一时的平安而已。”诸葛亮冷静的说道。经过今天的宴会,见识到荆州这些所谓的“人才”,诸葛亮对荆州变得不那么看好了。
“怎么说?”诸葛玄大惊的追问道。
“这很简单。在义父的眼中,荆州兵可有打过大战吗?似乎与孙坚的战斗,荆州军是被压着打。与南阳袁术的战斗,荆州军就是一路追击吧。根本就没有经历战火考验的军队怎么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荆州现在是很安全,因为北方的诸侯都无暇南顾。可一旦时间过去,北方的战局有了最终的结果,从诸侯争霸中拼搏出来的北方军南下,荆州兵又有多少实力与之交战呢?今天的宴会谈风月的人太多了,并没有几个在关注天下大事啊。荆州的名士讲文可以,论武就不行了。江夏的黄祖其作战水平并不杰出,荆州的文聘虽然有些本事,却被刘表大人的环套着,用来保护襄阳的平安。至于江陵的长江水军,我可没听说其主将蔡冒张允有太大的武名啊。”不等诸葛亮对诸葛玄的问题作出解释,背着铛儿的李晟便迅速的开口说道:“我觉得现在的荆州和以前的徐州十分相似,都是天下有数的肥肉而已。徐州现在已经败落,那现在的荆州呢?他会不会成为以后的徐州,荆州兵的战斗力似乎还没有徐州的丹阳兵强悍,只是荆州的将军比徐州的将军好一些罢了。”
“你们就看到这些吗?”诸葛玄笑得很苦,他觉得自己最初的选择完全被自己的子侄给否定了。他是因为看好刘表而跟随荆州的主君刘表的。否定了荆州就是否定了刘表,也就是从根本上否定了他选择刘表的眼光。
“这两个小家伙可真是一点颜面也不留给我啊。”看着对自己苦笑之语没有任何反映的李晟和诸葛亮,他显得十分无奈。
“难道在你们眼中就一点也不看好这里吗?”他又问。
“不,我很看好这里。因为这里是王霸之业的起点。”对于义父的问话,李晟出乎意料的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诸葛玄和诸葛亮都同声问他。
“因为荆州是绝对的战略要地。”李晟笑着说道:“荆州北可向宛洛,西北可向关中,正西可至益州,正南可往南海,正东可往江东,算得上是天下的岔口。宛洛、关中为国都所在之地,可谓政治中心;益州为天府之国,四下险塞为偏安守成之窑,南海为交通贸易之所,江东可谓长江防御之头,若能全然据有这些地方,则天下一半在此,其实力不是现在纷乱的北方可以抗衡,而要将这些地方联系在一起,那么荆州就成了非常重要的所在了。而且荆州之南郡、长沙等地都有大量的田土可供耕作,若能依托长江水系灌溉和北方流民的劳作则可生产大量的粮食以供军资,这是征战天下的根本啊。”
“那么……”诸葛玄还想问些什么,但李晟却是看穿了他心中的问题。
只见李晟继续解说道:“荆州刘表大人真正缺得是人才,可以为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谋士和可以为他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荆州现在的这些人,最多最多让他们负责行政上的事情,让他们去负责一城一县的管理,实际农桑的开拓,士兵一般性的训练等一些落在实处的事情,而不能让他们去思考天下大势如何,去统领百万雄师与敌争胜。可以说荆州有争霸天下的实力,却没有争霸天下的动力。如果有人能让荆州的实力变成动力,那我想现在关东的那些人根本不足为虑。打仗真正打得是粮食是钱,而荆州的粮食和钱,眼下并非纷乱的北方可笔。只要刘表大人舍得,那天下将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缺决胜千里的谋士和统领千军的大将啊。”诸葛玄喃喃自语着,突然他眼睛一亮,顿时止住走动的脚步而紧紧的盯着诸葛亮和李晟两人。他看着他们那睿智却还保有几分稚气的脸问道:“那么你们希望成为怎样的人呢?”
“我么?更希望成为谋士吧。对于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感兴趣,能在后方掌握一切是最好了。”诸葛亮腼腆的笑着回答道。
“那你呢?”诸葛玄又问李晟。
“我……”李晟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脸上尽是一片的平静:“我希望成为一名统军大将,希望有一天能真正剿灭曹操的势力,将天下平定。”
“哈哈……”闻言诸葛玄高声的笑了起来:“好志气,真是好志气啊。你们的理想可比我当年要大得多了。用一句铃儿的话,‘你们真是我诸葛家以后的栋梁之材啊。’”他显得十分满意,便没有注意李晟那略略显得有些低沉的脸。
或许因为得知两位子侄心中都有远大理想的缘故,诸葛玄显得十分高兴。他满脸微笑的走着,脚下的步伐不知不觉的快了起来,渐渐的在不知不觉中超越了诸葛亮等人。
“叔父啊,不要那么快好不好?”诸葛铃实在跟不上诸葛玄和两位弟弟加快的脚步,不由得连连在后头轻呼。
“你怎么这么慢?”诸葛玄闻言转过都来,轻笑着骂道:“太慢的话,会没人要的哦。”
“啊?这和有没有人要有什么关系?”诸葛铃瞪大了眼睛问道。或许因为她的抗议的缘故,诸葛玄的步子又一次慢了下来,让她得以比较轻松的跟上。
“这个嘛!若是做什么事情都慢吞吞的,会给人一种懒惰的感觉,那样会遭婆家人厌恶的。”诸葛玄如是说道。只是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解释比较牵强吧,说过之后立刻就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看来是假的了。”一看叔父这个模样,诸葛铃立马就会意过来,她满不在呼的撇撇嘴,说道:“其实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因为现在得让大姐先嫁呢!”
“嗯?你这话中有话哦?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一听诸葛铃如此说法,诸葛玄的精神一下子就来了,他赶紧逼问诸葛铃道:“快点遭出来吧。否则我可要先帮你找婆家了哦。”
“不要,我才不要呢!这么早结婚不好,我还没玩够呢。”诸葛铃很有个性的反驳道。她有时比诸葛亮还像一个孩子。
“那么你就说出来吧。否则……”诸葛玄笑着,将这个话音拉得很长,凸显出几分威胁得意味。
“好啦,我说就是了。只不过你们都不要说是我说的哦。”诸葛铃无可奈何的“屈服”了,她打算招供,但要求听到的人保密。
“那是自然,不过你要快说才是啊?”不但是诸葛玄,就连诸葛亮和李晟对这个都颇感兴趣起来。
“那我就说了哦!”诸葛铃清了清嗓子,却是很神秘的说道:“我发现在前面的宴会上燕姐姐似乎和那个叫蒯祺的小白脸眉来眼去的呢。”
“蒯祺?”,“小白脸?”诸葛玄和诸葛亮两人顿时惊讶的跳了起来,他们都不晓得这件事情。
只有一旁的李晟微微的皱了皱眉头:“铃姐的话似乎太过了点。”
“看你的模样,你似乎也注意到了?”闻言三个人顿时都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李晟的身上。
“嗯!”李晟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在和庞统聊天之前,有注意一下。”他平平淡淡的解释道。
“哦……”诸葛玄和诸葛亮拉长的话音,他们见李晟翻了翻白眼不肯深说下去的模样,只好放弃开来将注意再次转到诸葛铃的身上。只见诸葛玄神情严肃的对诸葛铃道:“蒯祺是有些古板,但文采是不错的,家世也很好,你怎么能用小白脸去称呼人家呢。这点以后要注意啊。不过,你真的觉得燕儿对他有意思,而他也喜欢燕儿吗?”
一开始是严肃的,但到了后面又变做了关心,这如此突然的转变仿佛小孩子的脸一般说变就变,让几个小鬼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或许应该觉得好笑的,但他们终究没有笑出来。因为他们都为诸葛玄的关切之心而感动着。
婚姻是一个人一生中的大事。婚姻美满与否,关系到了人生的大半辈子。这个时代的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求的是“门当户对,三纲五常”。“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旦婚姻成立,女子之家将无法再对出嫁的女儿进行帮助。即使那女子在夫家受到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忍气吞声。这对女子而言确实很不公平,但天下的大势如此,没有人感对此有所非议。
因此,一个长辈如果真的很看重自己的掌珠,那么他在事先为女儿挑选对象之时就会慎之又慎。所谓“关心”便是放在这儿用的,端看诸葛玄此刻对蒯祺与诸葛燕之间事情的询问细致程度就可以看出,诸葛玄自己对诸葛燕之婚姻的重视。
问得事情是如此得重要,诸葛铃自然也不敢再有丝毫玩闹的心思,她老老实实的将自己对诸葛燕和蒯祺的观察告诉了诸葛玄:“燕姐似乎一看见蒯祺就被他所吸引了。当蒯祺与那身边的人谈论诗词的时候,燕姐总是把自己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就连我呼唤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注意。而蒯祺似乎也看到了这一点,他看向燕姐的眼神柔柔的,似乎很像叔父望着叔母的眼神呢。”
“哦?”听诸葛铃竟将自己与妻子之间的动作拿来作为类比,诸葛玄不禁老脸一红,表现得颇有几分恼怒。不过,他还是很关心诸葛燕得事情。他见诸葛铃说得如此肯定,便道:“我回去让你婶婶去问问阿燕?若是她真的对蒯祺有好感,那或许就可以让司马去向蒯家透透风气了。”
说着,他又笑了起来:“蒯家是荆州的名门,如果蒯祺当了我们诸葛家的女婿,我想你们的父亲也应该会满意才是。”
“嗯!”诸葛亮听得似懂非懂,却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认为叔父说得,应该是没有错才是。
“我才不管这些呢。我只希望大姐以后能过得好。如果蒯祺敢负了大姐,那我可是要提到上门的。”个性刚强的诸葛铃咬牙切齿的说道。她似乎有些伤感,又有些疯癫,但作为诸葛燕的姐妹,她与诸葛燕之间的感情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强烈。
“你呦……”诸葛玄瞪了诸葛铃一样,却不再说什么。他不喜欢诸葛铃那咬牙切齿的行为,但对诸侯铃与诸葛燕之前的情感却是欢喜的很。对于这两者之间的矛盾,他只能无言的反对,却不能毫不犹豫的否决。因为他了解诸葛铃的个性,也明白诸葛铃的感受。
当下,他无言的走着,在安静之中与众人一同回到家中。
当时的夜已经深沉了,府里大都漆黑作一片。先回家的人早已睡下,除了几个下人还挣扎着眼睛在等候他们回来之外,府里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明显是一个令人困顿的时候,终于到家的几人几乎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可说。迅速的互道了一个晚安便各自分散开去。对他们来说眼下去睡觉才是关键,至于还有什么需要询问的事情,大可在明天询问,反正也不急嘛。
※※※
接下来的几天,李晟倒是过得挺舒心。在襄阳这样安稳的地方,战争是看不见的。随着一切都安定下来,李晟再次过上了像在泗水居那样的富有规律的生活,早上习武,下午读书,晚间玩耍,他的一天大体也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他是一个不太喜欢出门的人。自从来到襄阳的一个半月里,他除了自己的院子和铛儿的院子之外,他不要说出诸葛家的大门半步,就连会见客人的前厅,他也是很少去的。
李晟如此单纯的生活倒让诸葛玄有点看不下去了。在李晟整整不出府门两个月后的一天,诸葛玄终于忍耐不住的将李晟唤到自己面前,问他:“你为什么都不出门呢?看书学习固然是很重要的,但与其他人的交流同样是十分重要。当初宴会上的那些年轻人都有很好的学术造诣,我想你应该与他们交往,并从其中吸取更多的知识才是。在这点上,你可要像阿亮学习啊。他可是在这儿交上了不少朋友呢。”
“我认为没有必要呢。”李晟很不给诸葛玄面子的拒绝道:“叔父应该明白我与阿亮的志向不同,阿亮想成为谋士,自然平时需要多多与文人交往;而我想成为的是武将,诗词书画那些学得太多对我并没有好处啊。若要交朋友得话,我想交一些更有实际本领的朋友。”
“哦?你认为向蒯祺他们是没有实际本领的吗?”诸葛玄紧盯着李晟。
“或许不是,但他们的本领在善于政事,而我希望遇到的却是善于军事、战略的朋友,就像庞统那样。”李晟平静的解释道:“一听蒯祺他们谈诗论文,我总有想睡的欲望呢。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啊。”
“那为什么你不去找庞统呢?”诸葛玄问他。
“我怎么知道庞统在哪里啊?当初忘记问他了。”李晟的回答很无辜。
“你……”诸葛玄被李晟卡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愣了半晌才说道:“这倒是一个问题。算了,下次有机会的时候,我直接带你去城外拜访庞德公好了,那样你也知道庞统的家在哪里了。”
“多谢义父!”李晟拜谢道。
“谢什么?你是我儿,我是你父,彼此是父子,那有需要那么多客气的。”诸葛玄挥了挥手,说道:“其实,我真正想得是要帮你和阿亮,还有你的那些兄弟们找一个好的老师啊。你们现在都只是自学,应该还是不够的吧,毕竟有些东西光光靠看书是不行的。”
“那么叔父心中可已有合适的人选呢?”李晟问道。
“德操先生的书院不错。只是没有几分水准,你们是进不去的。”诸葛玄如是说道。
“这样啊。那我得更加努力了。”李晟的眼里透着坚毅的决心。在乱世中生存,没有几分水平世决计不行。而李晟的不单是想在乱世里生存,更想在这乱世活得更好,最终站在所有人的顶端。这是他的理想,也是他的野心。所以,他非常喜欢学习,总希望能在这几年里获得更多的东西。
“没错!”这点诸葛玄也承认,不过他还是提点了一下:“不光光是学识,就连和别人交往也是很重要的。如果不注意这一点,那你只能成为传说中的独夫。”
“明白。”李晟点头受教。
“明白就好……”诸葛玄张了张够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被推开书房之门而进来的人给打断了。
“二爷,水镜先生来访。”进来的人是管家甘海。
“哦!”听到这个消息,诸葛玄并不惊讶,他似乎早就企盼司马徽前来这里了,他面如平常的对李晟说道:“晟儿,我们一起去见见你未来的老师吧。想成为他的门生,在现在就给他一条很好的印象是不错的。“”明白了!“李晟点头称是。在诸葛玄的带领下他走向前厅,与司马徽见面去了。
行到大厅,两人刚一见到司马徽那微微有些发福的身躯,便听见他发出爽朗的笑声:“恭喜诸葛兄了。”
“喜从何来?”诸葛玄一下子微微有些错愕。他看了看司马徽那微笑不语的脸,突然想到了一点:“莫非是那件事情?”
“没错!”司马徽点头说道:“蒯家已经答应下来了。他们已经将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
“那么你现在就是……”诸葛玄瞅着司马徽,笑了笑:“代表蒯家来这儿提亲的吗?”
“嗯!”司马徽重重的点了点头:“你也知道当初和我的事情因为蒯家少爷在宴会不久后的外出游学而不得不一直推迟的事情吧。蒯家的人是很愿意和你结这么亲的,但他们也很爱护蒯祺,所以非得听听蒯祺的意思。而蒯祺直到两天前才回来,我昨天又去了蒯家一趟,总算是见到他了。只是稍稍的提了这件事情一下,他便很欢喜的答应下来。想来他对你们家的阿燕也和喜欢吧,便拜托我来这里。诸葛兄,这下你可算是在荆州站住脚跟哪。”
司马徽富有深意的说道、诸葛家与蒯家结亲之后对诸葛家有怎样的影响,司马徽不会看不出来。因为诸葛玄是他的好友,他也比较高兴见到这件事的成功。
“其实,在荆州站得住站不住脚跟倒是不是关键。最主要的是帮阿燕找了一户好人家,总算也是对得起我兄长了。唉,女孩家的长成总是那么快,想当初我离开老家的时候,她才这么大呢。
”诸葛玄伸手比划了一下,略略有些伤感的说道。听到侄女的婚事已经谈成,他不知为什么的总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份失落收了起来,脸上露出振奋的神情:“无论如何,这也是一见喜事啊。”他转向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李晟说道:“晟儿,你快去把你母亲叫来吧,像这样的事情还需要她也过来参详参详。”
“什么事情啊?”李晟从一开始听得就有些云里雾里的。
“当然是你燕姐的婚事啊。”诸葛玄愣了一下,欢喜的催促道:“真不晓得你刚刚的心思放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去?”
“是!”李晟转身就跑。他终于明白刚刚两人所说的事情——燕姐总算要心愿得尝得嫁给她心目中的才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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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豫章太守
琅琊诸葛家与襄阳蒯家联姻的消息成为继荆州牧刘表与襄阳豪族蔡家联姻之后襄阳城里的第二大热点话题。正如说合这场婚姻的媒人司马徽所言的那样,这场婚姻的成功,实际上是让南下而来的诸葛一门在荆州站稳了脚跟。通过联姻,诸葛家能更好的融入荆州的士族圈,与荆州之地产生良好的地缘关系。至此,诸葛家也算是半个荆州名门了。
对于这个婚姻,在荆州大小官员们的眼中是充满了政治意味的,一如荆州主君与蔡家的联姻一般。然而对身为当时人的两家和作为未婚夫妻的两人而言,这婚姻纯粹是自然的,是令人欢喜的,没有任何功利的。蒯祺满意诸葛燕,而诸葛燕喜欢蒯祺,这也就足够了。
因为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婚姻自然得依足了礼制,期间充满了繁琐。好在双方都住在襄阳之内,又没有战乱得波及,倒是有充分得时间来进行这些。采纳、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此为婚姻六礼中的前五礼,做的是结婚的准备。
由于成亲的两家还有些交情,彼此之间也是比较熟悉的,因此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也就是走走过场而已。婚期定在来年的四月,那是为了不与主君的婚期相冲。在最后的迎亲之日到来前,以成为未婚夫妻的二人是不得相见的。
从现在的腊月到明年的四月近五个月的时间里,两家的首要人物除了过年就是为了婚礼而准备。顺顺当当的完成一切准备工作,平平安安的等到迎亲的日子,这是两家一向的愿望。然而一个在乱世中本属平常的消息传来,却打断了两家原本平静的准备。豫章太守周术病逝了。
豫章郡概属于扬州的一部分,其位于荆州的东面,与江夏郡紧紧相连,算是刘表唾手可得的地盘。以前之所以没有去占领它,是因为荆州还没有稳定,豫章太守还是朝廷任命,而且没有与荆州敌对。但到了眼下,在北荆州已经基本统一的情况下,刘表的野心也稍稍有些膨胀:豫章的太守周术死了,朝廷派来新任的豫章太守还得等几个月才来,我为什么不能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占领豫章,正式拥有这块地盘,以便为以后的据有江东而准备呢?
虽然五十好几了,但刘表的心并未冷却。甚至他还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他已经算是老人了,能够办事的也就那么几年。就算不为一统天下而努力,也得为自己的子孙留下一片丰富的家产不是。
于是,他迅速的让人找来诸葛玄:“你知道我现在也有能耐认命刺史或太守。听说东边的豫章已经没人了,我想请先生负责那边的事情。虽然明白先生现在十分的忙碌,可眼下的这个机会对我们荆州而言是十分难得的。豫章郡并不简单,但我相信先生的能力。”
“明白了。”诸葛玄欢喜的点了点头。郡太守是两千石薪俸的实力职,就此官职将可扬名天下。这也是士大夫心中的宿愿。
“豫章这地方不简单。因此一切也就有劳你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像我提出,我将尽量的满足你。”刘表勉励诸葛玄,“务必要站稳脚跟啊。这将为我们以后的扬州攻略提供便利。”
“这点请容我回家思考一下。”诸葛玄严肃的说道。他觉得这个责任很重,他迫切需要一些思考的时间,而且也需要处理好家中的事情。
“嗯。”刘表点点头,轻轻的拍了拍诸葛玄的肩膀,托付的意味已经很重了。
从州牧府回到家中,诸葛玄将家人召集起来宣布了这个消息。
“这是好事啊!成为太守之后,我们家的生活和地位都将变得更好了。”在家人的面前,诸葛玄高兴得都手舞足蹈起来。
“可是眼下的家里……燕儿和祺儿的婚事,你难道就不管了吗?”诸葛玄的夫人看不惯丈夫的欣喜若狂,皱着眉头说道,“能不能等婚礼结束了以后再走。”
“不行。”诸葛玄坚决的摇了摇头,“这对我们诸葛家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不想放弃。至于婚礼,可以由你留在家中决定,眼下的准备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应该没有什么更麻烦的事情。若有什么不能处理的,还可以委托司马徽去办。他是这场婚姻的媒人嘛!”
“那也只好这样了。”诸葛玄的夫人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她既不能说服丈夫,那也只有对丈夫所作出的决定进行支持。
“嗯,你们几个都给我准备一下。过几天就随我去豫章赴任吧。眼下离年关还有一些时日,若我们的速度快了,应该可以到豫章过年的。”此刻的诸葛玄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他风风火火的对自己的侄儿侄女们说道。
家中他只打算留下妻子、燕和后面居住的徐定等人。他是准备只身赴任的,因为那样会迅速许多。在这个时候,时间无疑就成功。因为不知道其他实力者会不会派自己的豫章太守赴任,所以他越加觉得紧迫了。
“可是,那样义父你安全?”对于诸葛玄的决定,李晟微微有些担心。他听说豫章是一个多山多水,盗贼丛生的地方,他担心自己义父的生命。
“放心吧!刘表大人会派一路荆州军跟随我们一起去豫章的。我们并不需要带自己的人过去。”诸葛玄对这点并不怎么在意。
“那义父能不能自己选择跟随前去豫章的武将呢?”李晟突然问道。
“应该可以吧。刘表大人说了,将全力满足我的要求。”诸葛玄点点头,却是对李晟的这个问题感到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要两位将军加入我们同行的队伍。”李晟平静的说道。
“走关系啊?”诸葛玄笑了起来:“要这两位将军做什么呢?”
“陪我习武啊。听徐定师父说他们两人的功夫不错。若是等到徐师父和彭师父赶来豫章至少还要有半年的时间。在这期间出现的问题,我可想有人解答呢。”李晟奸诈的偷笑起来。他在这里说了假话。事实上徐定和彭岭虽然平时都有到襄阳城里转悠,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出众的人物。更别说,比他们还强的武者了。
“这样啊。”诸葛玄明了的点了点头,“不知他们现在居于何职啊。若是荆州军中的重要人物我可调不来。比徐先生和彭先生还强的,你莫不是让我去调襄阳的城门将军文聘大人吧。”
“不是,不是。”李晟连忙摆手否认,“徐师父只问了他们的姓名,并不知道他们的职位。不过听徐师父的描述,似乎这两人的官职都不是很高。”
“如果真的这样,那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你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我帮你去查查。”诸葛玄一听是这样的情况便满口答应下来。
“嗯。”见义父答应下来,李晟便显得有几分兴奋,便说道:“这两人一人,是南阳黄忠,一人是义阳魏延。黄忠年纪稍大些倒与叔父相若,魏延年纪稍青,倒与大姐夫相仿。”
“哦!这两人啊。他们真的能打得过徐先生和彭先生吗?怎么只是无名之辈啊。”诸葛玄听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又有些疑惑起来。
“这我可不晓得,反正两位先生是这么说的。”李晟无奈的撇撇嘴,“全当是为我找伴儿好了。”
“嗯,也行。”诸葛玄略一犹豫终究答应下来,同时要求李晟:“嗯,徐先生和彭先生那边还请你去说说。虽然他们现在成了我的家将,但我知道,他们真正最听的还是你的话。”
“知道了。”李晟抱歉的点了点头,“让他们留下的事情,我会说服他们的。”
家庭的会议就这样结束,李晟径自到后院去。作为那些人的真正“主人”,他必须要说服他们留下。
“……让我们都留下。这如果是公子您和老爷的命令的话我们自然会答应。但这样一来公子和老爷的安全由谁负责呢?”在听了李晟的说明之后,徐定和彭岭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这不仅仅是他们的担心,也是这里所有人的担心。在他们眼中,无论李晟现在是什么地位都是他们的小军师,是他们生死与共的战友。
“放心,我找到两个可以充做护卫的人了。”李晟笑着说道,“在这襄阳有南阳黄忠和义阳魏延,这两人可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与你们所素知的关羽张飞相当哦。”
“荆州真有这样的人?”徐定和彭岭不由自主的等大眼睛。他们摩拳擦掌起来,似乎现在就想去找黄忠和魏延一战。
“别急嘛!只要义父能把他们调来,半年之后你们去豫章哪里还怕没有办法和他们较量?”李晟乐呵呵的笑着,却是拜托他们:“这两人我是从别的途径知道的,但却是用你们的名字向义父推荐。所以以后义父问起你们时,还情你们帮忙圆融一二,就说是在酒家里听说过的。”
“明白。”虽然还有些不理解李晟为什么叫这么说,但既然他这样要求了徐定和彭岭自然也就答应下来。他都认为李晟这样做必然是有其内在原因的:“或许是因为不想让诸葛家知道玫姨她们所掌握情报机构的存在吧。”对于这些弯弯角角的事情,两人并不想理会太多。当知道荆州还有这两个厉害的人物之后,他们心思以全然放在这两人身上了。
“真期待与他们一战啊。”两个人对此都是一般的心思。他们不是将军,却是武痴,重想着天天能得到高手的指教。
几日后,诸葛玄提出的要求终于得到了刘表的满足。刘表命令中朗将黄忠领一千五百军协助诸葛玄防守豫章。而在这一千五百军中,则有魏延率领的五百部曲。当时魏延是建威将军文聘帐下的城门校尉,而黄忠也只是听从刘表本人指挥的一个徒有虚名的中朗将而已,都是荆州军中不甚得志的人。
对于外调到别郡去他们两人都是又惊又喜,惊得是:这位新任得豫章太守怎么会认识他们,在荆州将领中单单指名要他们两人进入豫章的守备军中任职,喜得是:这样一去离开襄阳这平静的地方去豫章那危险的地方,极有可能获得升迁的机会。盗贼丛生的豫章对文官而言或许是危险的地狱之途,而对于自认拥有能力的武将而言,却无疑是平步青云的大道。因为在这里,武将拥有建立功勋的可能。
无论是惊是喜,这都是荆州主君刘表的命令。作为其臣下的两人也只有服从一条路走而已。进入刚刚组织起来的豫章守备军营之中,他们并没有看见豫章太守诸葛玄的身影。直到准备出发的前几天,需要开动员会的时候,他们才见到这位新任的豫章太守诸葛玄。
“我只是一个文人,对于军事不太懂,所以一切都只有拜托诸位了。希望通过我们大家一起努力,能够守住豫章,为主君日后的进袭做好铺垫。”初次见面的诸葛玄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他在动员会上勉励大家,并将统领军队的责任直接交给了的黄忠。
“多谢诸葛大人的信任。”黄忠感激道。他对眼前这个有些许军人气质的文人太守不禁有了些许佩服和尊敬。
对黄忠来说,其现在所任的中朗将一职是紧紧比郡太守稍低一些官职,但因为与郡太守分属中央和地方两个系统,大约是被认为平级的,本不需对诸葛玄表示的如此尊敬。然而这只是明面上的官样文章而已,在荆州,在出身文人的刘表主公帐下,重文轻武的风气已经十分严重了。平时走在路上就连职位比他稍低的文官都能对他呼来喝去的,跟何况官阶比他稍高一点的郡太守呢。
“武将有兵,就有了地位。”黄忠早已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格外看重这个单独领兵的机会。
“呵呵!”诸葛玄摇摇手笑了起来,他将身后的李晟推到身前来,拜托黄忠和魏延两人道:“其实我本不知你们的。只是我的义子点名要求将你们调到这守备军中,我才答应下来。现在我将他交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好好的锤炼他一番。因为他不想当文官,而想当武将。人各有志,在这点事情上我说服不了他也只好由他去了。”
“那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想知道公子是如何知道我们的?”黄忠和魏延同时开口问道。他们觉得这事情实在有些古怪了:原本以为是诸葛玄看中了自己把自己调过来。却不想根本不是这回事,将自己推荐出征的尽是这么一个年为及冠的少年。这也太让人惊讶了吧。
“两位以后将成为我武术师父的,所以还请不要称我为公子,只需称我为晟儿或子旭既可。”李晟谦逊的说道,他看着两人点了点头便才解释道:“其实我本不知两位的姓名。只是我的两位武术启蒙师父经常流连于襄阳的街市酒馆之中,从百姓的那儿听说有两位如此神武的将军眼下,家姐的婚事还在操办,家中的家将都需留下帮忙。所以他们就向我说起了你们。”
“原来如此。”两人明了的点了点头。虽说这理由有些意外。但多少还是能够令人接受的。于是他们道:“若子旭对这武术有些兴趣,我们当尽全力指点你。”
“如此。师父在上,亲受徒儿一拜。”李晟说着便突然跪下,拦也拦不住的对黄忠、魏延磕了三个想头,算正式对他们行了拜师之礼。
“子旭以师礼待我等,我等哪还能不尽心竭力了?”黄忠感动得快哭了。
当下诸葛玄与便令摆起筵席,与这些军士将佐在营中大饮而醉,以为连接之意。
七日之后大军开拨,诸葛玄随军前往豫章就任。其采取的线路是:由襄阳北岸樊城登船,沿海水南下至长江,再搭船从柴桑进入彭泽,便可以看到西面的庐山,而也被称作灌婴城的豫章正位于庐山之南,南昌山之西。在它的对面是隔了赣江的西城。
诸葛玄唯恐被别人捷足先登,因此推进的速度很快。因为沿途都是刘表的势力范围,且又有一千五百人马充做护卫,一路倒是平平安安的没有遭受任何袭击。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看到了豫章的城门。至此诸葛玄终于可以稍稍的松一口气了:豫章的城头上并没有任何士兵和旗帜的存在,显然这里还是空城一座。
甫一进入豫章城,诸葛玄迅速的让人接管了衙门,并听从黄忠的建议将军队分成内外两个部分:内军为城防部队人数五百由城门校尉魏延指挥,外军则由黄忠自己统领自在豫章城东的鄱阳湖边立寨。同时组建新军,由豫章郡本地土民组成,人数大约在五百左右,以诸葛玄的义子李晟以权知督尉之名统领新军。并以南阳人张机为郡丞,主理政事。以侄儿诸葛亮行功曹事,主人事升迁。
在进行了这一系列的人事调整之后,诸葛玄这才算基本掌握了豫章城的内外。虽说豫章郡原有的一些官员借此讥讽他这位太守,说他:“尽以孺子为官。”但却始终不得不承认若非诸葛玄任命了一批亲信把持住军政要职,只怕荆州兵入豫章不到一个月就会被人赶出来。
当时,豫章郡有望族罗氏把持,其拥有家丁三千,并不容许他人以武力指染豫章。
于是诸葛玄不得不一方面任命自己的子侄担任郡中的要职,一方面则三番两次的用心安抚罗氏一族,举罗氏一族的公子罗照、罗茂为孝廉,使自己能够在豫章站稳脚跟。
当这一切都大体完成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初平五年的二月。一个令诸葛玄感到意外的消息传来:“朝廷任免朱皓为豫章太守,将于今日来豫章赴任。”
“什么?是文明?”诸葛玄与朱皓在洛阳算是旧识,他直呼朱皓的字。
诸葛玄知道朱皓是那种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人,既然被朝廷任命为豫章太守,那肯定就会前来赴任。而诸葛玄则为了刘表的恩顾也不能随便放弃豫章的地盘。两者都没有后退让步的理由。
“要打仗了吗?”过年之后就已经十五岁的诸葛亮问道。
“大概吧!”诸葛玄含糊的应着,他已经开始着急军队了。他将驻守在鄱阳湖边的黄忠队收缩至城门方向,同时将李晟的新军和魏延的城门军都调上城墙固守。至于豫章城周围村落之民,在他命令迁往城中。他不想给朱皓留下任何可以作为军资的东西。
“做的这么绝啊!这就是所谓坚壁清野了吧。只是这样一来他会不会怨恨你?”眼下李晟正与魏延一道忙碌着加固城防,因此跟在诸葛玄身边的子侄,就只有诸葛亮一人了,他热心的询问自己的叔父。
“不会。”诸葛玄倒是十分肯定的回答道:“他倒会怀念我了,我们在洛阳就相识了啊。”
“可是,不是说难免一战吗?”诸葛亮对这样的说法并不了解。
“嗯,那是无法避免的事情。”诸葛玄显得有些黯然。
“真是毫无意义的战争啊。因为有两个太守所以不得不战,但若只有一个太守的话,那想打也就没了对手。”诸葛亮幽幽的说道:“天下,半斤八两的人太多了。所谓的英雄彼此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啊。”
“那是!如果这当中没有出现大英雄,无意义的战争就会一直打下去。”诸葛玄认可了侄儿的说法,“所以我才会出仕刘表大人啊。因为我认为他是现在群雄之中比较杰出的。”
“是吗?”诸葛亮不在发问。他明白这个乱世只有大英雄的出现才能获得统一。依照眼下的局势,如果把无意义之战视为过渡,那世局就还有可为。
“唉,不想那么多了。眼下的这场战斗,我们可是赢定了呢。豫章在我的手中,周边的兵力又被我征收一空。我倒要看看朱皓究竟拿什么与我打。”诸葛玄大笑起来。由于他早一步抵达豫章,因此他便有些掉以轻心,而且他与朱皓又是旧识。在他的眼中朱皓并没有什么军事上的本领,所以便小看了朱皓。
他忽略了一些有关于朱皓的情报。因此当他打听到敌军最新消息的时候,不由得大惊失色:“什么?刘繇的军队?”
当诸葛玄获悉朱皓有刘繇军的援军作为后盾,一时相当狼狈。扬州刺史刘繇被孙策的精兵击退,如今却率领败走的部队逼近。虽为败军,但却是有着实战经验的部队,诸葛玄的荆州军和豫章军不禁有些人心惶惶:“敌人的军队接近四万呢?我们才两千。”明面上的数字,是谁也无法否认的。荆州的襄阳兵和豫章本地的士兵都是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菜鸟,他们被这个消息吓住了。
“黄忠将军,你认为现在我们该如何抉择?”将所有豫章的官员召集起来,诸葛玄慌张的询问他。
“打不过了,眼下只能撤退!”黄忠神情黯然的撸着郃下的长须说道。作为将军,其职责就是在遇上侵略的时候,领兵抵抗敌人。所谓“不抗而退”在他们看来,就是懦夫的行为,是受人鄙视。可以想象此刻当敌军大兵压境的时候,分析了左右敌情之后,从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多么让他心痛。
“你们看呢?”听到黄忠的回答诸葛玄不置可否又问道。
“我也认为该及早把城交出去,暂时退避再说。”作为诸葛玄秘书的管家甘海建议道。收集情报是他的工作。由于刘繇军军师许劭的助手文波他的挚友,因此常能得到敌军的情报。以现在豫章的兵力而言是很难与对方交战的。
“既然你们两人都说要撤了,那撤到哪里呢?”诸葛玄问两人。
“属下以为无需太远。”甘海想了想说道:“我们只要渡过赣水去西城就可以呢。”
“敌人不会追击吗?”诸葛玄问道。
“我看不会,至少不会深追。因为刘繇军与朱皓刚刚合作,而且被刘繇作为先锋的乍融,并不是一个让人放心的人物,彼此深有戒心,应该不会深追。”甘海回想了一下被自己记载脑海中的情报,从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说得也是,对于乍融这种声名狼藉的人,刘繇应该不会掉以轻心才对。”诸葛玄抱胸的想了一阵子,说道。
自称浮屠教信徒的乍融似乎只是借助信仰而聚众。他大起浮屠祠,课人颂读佛经,招致旁郡好佛者至五千余户。每浴佛则多设饮食,路布席经数十里,费以巨亿计。以乍融的家世,他当然不可能拥有如此的钱财。在佛事上的花费,他大抵是从广陵、下坯、彭城三地赋税截留而来,算是贪污。
当然这是不为人所知的,在乍融成功的将自己扮成一名虔诚的浮屠教徒之后。凭借着做###事而引起的名声,乍融已经成为了天下知名的浮屠教领袖。浮屠教的信徒们很淳朴的相信乍融,跟随他到现在。他们一直相信他们作战,流血都是为了佛法。
这点即使在当初乍融于江北杀了好友赵昱,又于江南杀了薛礼的时候,他们也不曾为自己的领袖有丝毫怀疑。在他们看来乍融的一再背信弃义,只是针对外面的人,而对内乍融一向是说“为了佛法”。
在徐州成为曹操的眼中钉而遭到攻击败落之后,乍融就带着他的信徒队伍来投稿扬州刺史刘繇。当时刘繇的军队正被孙策打得四处而逃,对于有着至少两万青壮之人跟随得乍融,刘繇表现得十分热心。虽然他也得到了军师许劭得建议,要防备乍融:“毕竟“南之乍融,北之吕布”,这两人可都是天下有名的背信弃义之辈哦。”
“可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办法。我们现在是极度缺少兵力哦!”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刘繇还是让乍融的佛军成为自己手下的主力,去支援像其求援的朱皓。
在这个时候,乍融、刘繇、朱皓三人之间的目的是相同的,他们都想攻下豫章。然而他们之间又有一定的矛盾。将乍融这么富有心计的人放在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丢去性命。这一点是无论谁都不敢掉以轻心的。
“好吧!”诸葛玄想了想站起身来,放开了手:“先见半数人马退往西城,待到敌方攻击是,另外半数跟着撤退。嗯,我们现在就得把船准备好。至于殿军的任务,那就交给黄忠将军负责吧。”他大声得宣布道。
眼下对诸葛军而言只要进入西城就可以保有相当时日得安全。如果在此观望形势,等待敌方阵营变化或天下情势得转换,那么夺回豫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无论如何都得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主公刘表才行。在这里我们需要的是援军吧。”诸葛玄吩咐甘海,让他去处理求援的事情。
这时,在会议上几乎没有任何发言的李晟站起身来说道:“我请求将我的部队也加入殿军作战之中。我想亲自上战场看看。”
“这个嘛……!也行。”诸葛玄沉吟了一下最终答应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位义子在最近的一段里实力提升的很快。他所训练出来的新军,虽说还是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的新兵蛋子,但其表现似乎也并不比从荆州带来的的正规兵要Сhā上多少。
“他想去就让他去吧。虽然有些危险,但由黄忠将军在一旁想来也不会有太多的过失。男孩子总要闯荡四方的,现在就让他们得到一定的训练,这对他们并没有坏处。”正是想到了这一点,诸葛玄才答应的十分痛快。
第二十四章 追击
彭湃而奔腾不息的赣江波涛滚滚的流逝着,宽阔的江面将相距三十里的豫章和西城分隔开来。这点距离若是在陆地上几乎是转瞬而至的,但由于江水的阻隔和豫章附近的渡船基本上都被诸葛玄征用,以刘繇军为后盾的朱皓军想要进一步追击诸葛军却变得十分困难。而且在这样的距离上豫章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事情发生,大概当天就会传到诸葛玄所撤退的西城。
撤退工作早在五天前就已经基本完成了。利用位于豫章西北的赣江渡口进行运输,诸葛玄不但按计划的将所有一半的士兵都撤到了西城,就连愿意与诸葛玄共同撤退的百姓也带走了不少。
豫章城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随着今早黄忠和李晟队的后撤,豫章城已经没有任何诸葛军士兵的存在。它又变成了一座空城。
这消息很快就被朱皓军的侯斥所探知。他们在豫章的周边搜索一了阵再三确认了这个消息的正确性之后,他们飞快的将情况汇报给了他们的“上司”朱皓:“启禀大人,诸葛玄军已完全撤出了豫章城,其最后一路人马眼下正在城西的渡口扎营,大约在等待明天的渡河。”
“哦?天已经黑了啊。”朱皓闻言抬头看了看渐渐变得昏暗起来的天空,满意的对侯斥点了点头道:“很好,继续再探。”
“是。”前来通报消息的候斥兵在马上半欠了身子,抱拳行礼退下了。
望着他矫健离去的身影,朱皓脸上的笑容更加深沉起来。他遥望着远方,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羡慕的神色。
眼下的朱皓军共有两个部分组成:一部是朱皓从豫章郡东的几县强拉来的士兵,这部分大约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另一部分则是刘繇拨掉给朱皓的近卫部队,也是变相的监视人马,这部分大约是五百人,由刘繇手下一位叫孙邵的校尉统领。因为朱皓只是一个文官,所以这个叫做孙邵的校尉和他手下的两个同族的侄子孙云、孙雷实际上是整个军队的指挥官。
“长绪,你看眼下的情况如何?诸葛玄似乎打算放弃豫章呢。你说我们应不应该追击对方呢?”朱皓询问跟在自己身边的校尉孙邵。
三十二岁的孙邵留了一把落腮短须在白净的脸上,他听得朱皓所言不由得双目一瞪,两眼泛出锐利的精芒来。“追击,当然要追击哪。对方只有区区的五百,而我军却有几万人,即使在眼前的,也只有两千部众。实力可是比对方强得太多,若不追击只怕要被天下人笑话得。”
“不会有陷阱吧?”不知是谨慎还是文人的胆小,朱皓在此刻显得特别小心。就他内心而言只要平安的到达豫章城就够了,至于追击什么的,那能免就免吧。反正诸葛玄都撤退了。
“朱皓大人,就您而言只要进入豫章城就算是立功了的。但对于我们这些军人而言,却只有消灭敌人才算是胜利。朱皓大人,作为一个文官,您想爬上更高的地位,而作为个武将,我也想拥有更高的称呼。升为文官的您只要做好眼前的政绩就行了,但是身为武官的我们只有一刀一枪的去拼。敌人就那么多了,即使有所谓的伏兵也有一千人。而且很多还是于您的部下一样的新兵。所以,我不想浪费这样立功的机会,还请您不要阻止我。”
孙邵严肃的对朱皓说道。从他眼中投射出来的灼热,朱皓明显的感到了他对战功渴望。面对那一副像岩石一般坚硬的脸,朱皓明白这个人的心意以绝,自己是没有办法说服他了。怎么办呢?那也只有让他去了。虽说孙邵是刘繇调给自己指挥的,但朱皓明白自己实在是指挥不了这些人。
“唉,既然这样。那我就预祝将军马到成功吧。我会在豫章城里摆好庆功的筵席为将军庆贺的。”无可奈何之下,朱皓只能释放了脸上的不快,强挺着一脸的微笑说道。在什么情况下,该如何说话,这朱皓自然是明白的很。虽然他很古板,但作为从###的长安城里混出来的官,该明白的他还是明白的。
“多谢大人吉言了。”孙邵在马上一拱手,意气风发的领着自己的亲随往前去了。他决定带着五百的本部兵马和朱皓手下的一千兵去追击撤退的诸葛玄军。至于朱皓的身边,他觉得留下五百新兵就够了。反正后面的乍融也会跟上来,朱皓的安危就交给乍融好了。
孙邵一点也不担心乍融有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领军,前进,孙邵带着人马第一个进入豫章城。但是和那些夹道欢迎的百姓心中所想的不同,他所带领的这一千五百人马却是径自穿越豫章的东西大道而去,直奔豫章城西的渡口。他带着人马赶得很急,似乎很担心对面的敌人就此逃跑一般。
“快点,快点!只要击败对方,兄弟们就要官有官,要钱有钱了。”如雷的吆喝声在队伍的前头响起,那是先锋官的呐喊。作为先锋的是孙邵同宗的侄儿孙雷。他是一个不修边幅,满脸留着如同钢针一般短须的八尺大汉。眼下的他正瞪着斗大头颅上的细小眼睛,骑着生下的花璁马,率先冲在队伍的前头。没什么计谋的他却是很有胆略,向来都是孙邵所最能倚靠的部下。
这言语很粗俗,但却说得十分明白。对于这些没有任何思想,只是被强迫拿起武器的士兵而言,给他们描绘一个最直接最美好的场景,无疑是能够让他们暂时忍耐的。
“钱,只要有钱。你们想要什么没有呢?吃的?穿的?还是女人?”孙雷的话就是将这些都告诉士兵:“只要有钱,你们就可以得到你们所想要的东西。而想要得到钱,你们就只能用手中的兵器去杀死敌人,取得战功。”
“哦!”跟随着大队前进的士兵闻言不由得发出一阵欢呼。他们听懂了那直白的言语,原本死寂的心略略有些活络起来。
在黑夜里作战,大家首先想到的是偷袭,是在静悄悄的接近敌人的军营之后,对敌人发动最为致命也最为可怕的攻击。然而执行偷袭的士兵,是被要求具有一定军事素养的。姑且不论这样的素养究竟要求达到一个怎样的标准,但至少有一点是十分肯定的。那就是眼下的这些士兵,并不具有执行夜间偷袭任务的能力。
因此,孙邵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向他们下达诸如:禁声、轻步、谨慎之类的命令。他允许自己的侄儿利用大声的喧哗来提升自己士兵的士气。他在乎这些士兵在前去战场的路上闹出怎样的动静。他只想带着这些,迅速的冲到对方面前,“逼迫”着他们与自己好好的打上一仗,以决定一次胜利的归属。
前去渡口的路是在一片树林和山丘之间开凿出来的。豫章城虽然是建在南昌山的对岸,且有赣江的阻隔,但地势多少也受了些许山脉余势的影响,略略的有些起伏起来。后来人们为了防止赣江水的泛滥更是在这起伏的丘陵间修筑了堤坝,种植上了树木,让整个豫章的西城变做郁郁葱葱的一片,而通往渡口的路,就是在这片绿色的中蜿蜒过去的。虽说这路最初是完全由人工开成,但那确是年代古久的事情了。整个道路就眼下而看,只如同天然的林间道一般,没有任何人工的痕迹。
今夜没有月,天上的星星也少的可怜,让这条通往渡口的路显得越发阴森起来。或许是离江较近了,隐约还能听见远处江水波涛翻滚的声音,还能感受到那经由江面而来的夜风中所捎带的阵阵水气。
这条道实在太静了。即使如此众多的士兵聚集在一起朝一个方向前进,他们的心也噗噗的悸动不已。
敬天,敬地,敬鬼神。所谓“敬”也就“畏”。对于未知恐惧,是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深深扎下根去的。走在这样安静的地方,除了几个少有的大胆之外,大多数人都是提心吊胆的前进。他们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冰凉凉的是怎样的感觉,但他们大都头皮发麻的知道,出现这样的感觉,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孙邵的队伍分着前中后,三个部分。他自己呆在中军,因为要统制全局。他将前军交给了自己那勇猛的侄儿孙雷,而将后军交给了随时随地都能保持着一定冷静的孙云。对于本家的这两个后辈,他都是非常看好的。他认为孙雷可以成为一名冲锋陷阵的大将,而孙云则能最终成为一名统领千军万马的统帅,他孙云是一个帅才,而不是一位将才。
孙邵骑着马。 他周围的士兵紧紧的围拢着他。这些都是直接听他指挥的人马,是从刘繇大人手下调拨过来的,都是经历过战争的队伍,这走起路来就自有几分杀气的存在。他们都默默的走着,并没有言语。和有着孙雷那大嗓门的前军和有着麻雀一般嗡鸣的后军相比,他这儿的中军倒是显得极静。然而没有人会小看这中军的战力,无论是前军和后军的新兵还是那隐藏在暗中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敌人。
已经可以听见流水的声音了,那说明自己离渡口并不远了。在这个很快就要与敌人接战的时刻,孙邵的心并不平静,他甚至有些害怕。在又一次瞄了瞄周围那寂静的异乎寻常的树林,他心中的不安更加深了许多。
“向导官!向导官在吗?”孙邵仿佛在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的呼喝道。
“大人,什么事情?”一个黑瘦精干的年轻人策马从后方赶了上来,问道。他叫罗平,鄱阳人,是豫章罗家的支脉子弟。当初刘繇派兵向豫章进发的时候,他便跟随自己的父亲投靠刘繇。因为能说会道,且对豫章的地形十分熟悉,便被分派到了孙邵手下来担任朱皓军的向导了,时常给孙邵一些有益的意见。眼下孙邵非要追击对方,自然也不曾忘记带上他。
“离渡口还有多远?嗯,我的意思说,我们大约还要经过多少路程才可以与敌人见面?”孙邵思考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还有两里路。只要穿过那种植着樟树的堤坝,就可以看见赣江渡口了。”罗平迅速的回答道。他虽然是鄱阳人,但本家的宗族却在豫章,因此他经常来往与豫章和鄱阳之间,对整个豫章郡的地形是相当熟悉的。
“哦?那地方大嘛?”孙邵又问。
“那是全豫章最大的码头之一了,也是赣江与长江的联系点。”罗平笑着说道:“我记得在中平之前,那儿每天都有十艘五百石以上的货船停靠。而且原来的豫章水营也就在那渡口不远地方。”
“哦?你是说敌人在这里有现成的营地可以利用么?”孙邵闻言不由得瞪起眼睛,他沉吟着:“若是攻打已经完全整备好的营地,那自己这些人的胜算绝对不大。毕竟那种永久性的军营其防御的坚固程度并不比城池差多少。”
“话这么说是没错。但两年前的那场洪水已经将整个军营淹没了。所以我们并不需要担心。”罗平黝黑的脸上闪着笑容,他进一步的解释道:“现在那里已经是一片河边的滩涂,成了满是淤泥的陷进。虽然对生命不会造成什么威胁,但在行动上却是十分不便。”
“原来如此。”孙邵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点了点头,“不要去攻打坚固的营地,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了。我们并没有强大的攻城武器啊。”
“嗯!”罗平明白的点头,十分无奈的笑了笑。
拐过林间大道的一个弯,从前军奔回了一名侯斥,他纵马来到孙邵的面前,向其汇报道:“大人,前军已经到达渡口。发现敌军阵势。”
“敌方大约有多少人?”孙邵迅速的追问。
“五百!”侯斥兵回答的十分简洁。
“是据寨防守吗?”孙邵又问。
“是的,敌人并没有出寨,而是完全将兵马隐藏在营中,多备拒马弓矢,全然是一个防守的阵势。”侯斥并迅速而又详细的解释道。
“唔!这倒是很正常。”孙邵沉吟了一下,随即下达命令:“让孙雷的前军对敌人营地发起强攻;让我们的队伍全都加快行动,我要形成一次叠波攻击,让对面的家伙尝尝看什么叫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队伍开始跑动起来,他们快步朝前边Сhā过去。在接近渡口敌营的时候,他们已经听见前方那一片的喊杀声了。
这是一场对孙雷来说郁闷至极的厮杀。在接到孙邵传来的命令之后,孙雷已经对如何展开战斗有了一个自认为是不错的计划。根据情报对面的家伙和自己的手下一般都是同等级的新手,其作战能力是很差的。
虽然从对面的布置来看,对方的将领还是有些水平,能够比较合理的布置手中的兵力。但孙雷并不相信他们这样的布置会由手下的士兵很好的去执行。新兵和老兵的区别最重要的是对任务的理解程度,老兵可以完成一些对技术有一定要求的任务,而新兵只能服从最基本的冲锋后退而已。
“对方的布阵太复杂了。这就是他们最致命的弱点。”孙雷如是说道。他想出的计划也十分的简单,就是要和对方接触,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接触,与对方打强攻,和对方纠缠在一起,以支撑到自己后边主力的到来。
“一刻钟。只要在一刻钟的时间里能突破最外面的栅栏,我们就算是胜利了。”孙雷暗自思考着,他豆大的眼睛在这一刻陡的圆睁起来,放出锐利的精光:“全军突击,以宽列阵前进……!”
宽阵列,是种散兵方阵。在一定的正面空间将所有的士兵分散开来,以大幅的间隙作为士兵与士兵之间的距离,这就是宽阵列的特点。在进军豫章的路上,朱皓军新招收来的士兵,也就接受了宽阵列和密集队形的训练。
宽阵列对密集的箭矢有很好的防御作用。在孙雷的想象当中,对方的弓箭肯定会有,但考虑到对方也是新兵,而且又是在黑暗中来攻击自己的宽阵列,他相信自己的损失应该不会很大。以宽阵列前进的队伍应该能够比较容易踏上对面的营寨。
“杀!”孙雷大吼一声挥舞着手中钢斧冲在了队伍的最前头。
他本来不需要如此的先身士卒,毕竟他是将领而不是普通的士兵。虽说只要坚持一刻就能等到后边大军的到来,但要是在这一刻的时间里他出现了什么问题,只怕整个军队就此会烟消云散。在这个完全都有新兵组成的队伍中,他就是整个队伍的核心,是万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然而,在眼下,他没有任何退避的理由。在他的手下全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新兵,心中不可能没有恐惧。如果他自己不作出一种藐视恐惧的榜样,利用自己的行动去带动那些第一次参加战斗的人,那么即使对方的新兵只能射出稀疏而且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箭,也足以让这里所有冲锋的人为之后退。
“这些新兵可是会自己吓自己,以至于最后吓破胆的哦。”孙雷很明白这一点。他为了阻止这种场面的发生,也只好自己冲锋在前了。
大队人马冲了过去,对面荆州军的营寨也开始有所反应。一支支带着白色箭羽的飞矢从营地的箭楼上、栅栏间激射出来,在空中掠出一道弧形的轨迹,没入了孙雷的队伍之中。惨叫声起,很有几个倒霉的家伙被着飞空的箭矢所命中,带起了一串串红色的血珠。
“还好。”看到敌方弓箭的规模、力道和散射面积,孙雷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新手。”虽说在黑夜里弓箭的命中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但像现在这样一次射出了两百以上的箭矢,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支命中,那也只有新手能做到了。
对于新手的攻击,最好的办法是不要慌,一切都按预定的计划进行。如果出现什么别的状况,诸如被击中之类的问题,那也只有抱怨你自己的运气不够好了。毕竟新手的命中是很差的,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头。
当时双方的距离大约是一百丈。只要奔跑一阵就可以从这儿到达敌人的那边。而这样奔跑,在孙雷的眼里应该是十分轻松的。
然而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对方弓箭的命中也慢慢的增加。虽然说这样的变化也是比较合理的,但不知怎么的,孙雷的心里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敌人命中准确度的提高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队伍从三十丈开始遭到敌方弓箭的攻击,到现在已经经历了三波箭雨的侵袭。在这三波之中除了第一波的攻击是让人看得惨不忍睹之外,剩下两波的命中是一次比一次强。到了全军贴近的现在,五百的队伍已经在奔跑之中损失了将近一百人。这其中有八成是在最后两波的箭雨攻击中产生的。虽说弓箭的命中是随着距离的缩短而增加,但眼下敌人命中的增加似乎也快的过分了吧。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孙雷怀疑着。
他正准备让大家小心。突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来,速度惊人的箭矢如云间闪现的电光一般,飞快的没入前进的阵型之中。这是诸葛军发动的第四波攻击,是集中射向汇集在营寨门前的这批刘繇军士兵的。因为他们想要突破寨门,便逐渐的聚集起来。本打算集中力量给敌方最后一次攻击的,却不想成了对方的靶子。一阵箭雨下来,近叫孙雷的队伍又减了近一百人。
“是弩兵?”孙雷见到那超乎一般箭矢力道的白羽不由得吃了一惊,心中的不安扩大了。他明白自己的队伍眼下是无法击败对方了。
“被他们骗了啊。能装备弩机的部队怎么可能是新兵?对面的敌人很有可能是荆州的正规军啊。”他猜测着却是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战究竟该怎么打,他已有些说不清楚了。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形:眼下敌人的寨门并没有突破,而他作为攻击的一方,兵力却只剩下三百左右。虽然冲到了敌人栅栏前,但是不断发出自己威力的敌方弓弩却阻止了他们对栅栏的进一步破坏。此刻他们似乎只能这样躲闪着徘徊在这里,无力对敌方的营寨做进一步的破坏。
树林里响起了一片沉稳的脚步声,一股杀气从孙雷军的阵后传来。孙雷转过身去在朦胧的夜色中看到了,那一群提着火把的人,不安的心终于稍稍的有些平静了。他知道自己的族叔带着队伍的主力赶来了。那是完全经历过战场的老兵组成的队伍,是足以将眼前的一切粉碎的。只要自己能在这儿加一把劲,将眼前的栅栏破开一个口子的话,那营地里头的弓弩手无论是多么的精锐都不可能抵挡自己这些人前进的脚步了。
“还是有希望的。”孙雷对自己说道,他如野兽一般的大吼一声,喝道:“大家跟着我前进。不要害怕对面的家伙,他们也不过如此就是了。我们的援军已经到来,接下来的战斗,胜利是一定会属于我们的。为了胜利,为了心中的梦想,杀啊!”
孙雷喊着,自己也变得疯狂起来。他迎着敌人的箭矢,像被激怒了的野兽一般抡起手中钢斧就朝荆州军的栅栏砍去。他是一个很有力量的人,手中钢斧就足足有七十斤的分量。此刻如风车轮一般在他那充满力量的手中转悠,很快就将荆州军的木栅给砍倒了一片,破开了一个口子。
“杀!”他呼喊着,带着自己身边的几名亲卫,直接往豁口冲了进去,手中的钢斧飞舞,狠狠的几下就将离栅栏最近的几名弓手给砍倒。
在他的带领下,孙邵军突破了荆州军的防线。对于孙邵军而言,一切都朝好得的方向发展,似乎胜利就在眼前了。
第二十五章 决胜
蒙蒙的夜昏沉沉的笼罩着大地。在这苍茫的夜色下,赣江依旧奔腾不息,那滚滚的波涛声一点也无法掩盖豫章渡口处那铁与血的厮杀。这厮杀也许和这片土地上其他地方所爆发战争相比实在是小的可怜,不过是五百一千人的战斗,根本就没有丝毫状观可说。但作为战争的参与者,对于这场战争,他们却不敢有丝毫大意的。因为大意的结果就是死亡。
营寨是建在江边的,半圆形的栅栏已经将通向渡口的路完全阻隔包围起来。攻防双方的队伍便是沿着这营寨的栅栏而展开。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有了一些变化。眼下的激战似乎还是在营地的前面。
虽然营前的栅栏已经损毁,但是荆州军倚靠营地里巧妙的机关陷阱设置,和手中的强攻硬弩顽强的抵御着刘繇军孙邵队的进攻。他们没有逃跑,一个个都死死的扛着,其坚强程度,实在让人相信,他们只是一群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的新兵,一群只训练了两三个月的新兵。
“前面是冲过来的敌人,后面是滚滚的赣江水。如果你们自认自己的水性很好,那就趁夜游到对岸去。如果你们认为做不到,那就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我上前杀敌去。”在接到孙邵带对连夜追击准备以优势兵力将自己这些人歼灭在豫章渡口的消息之后,负责殿军任务的李晟以他那稚嫩而坚定的话语向所有士兵宣布道。
此刻在他手中掌握的兵力大约是六百人,除了他原本训练出来的四百豫章新兵之外,还有黄忠将军留下来的一百弩兵和后来保护着义母过来的一百家兵,也就是徐定、彭岭带着的那些人,都是跟随着李晟战斗过的老兵了。眼下,他就是要用这些人去抵抗对方一千兵马的进攻,将整个战局拖下来,直到黄忠将军的队伍击溃对方的后阵,以取得最后战斗的胜利。
利用夜,利用树林,利用敌人的后阵都是没有经历过一次战斗和训练的新兵,从树林的缝隙中潜到对方的后阵去,对敌人的后阵进行毁灭性的打击。这样的行动要求隐蔽,一般的士兵根本无法的完成,只有黄忠从荆州带来的那四百训练有素老兵和新兵中一百训练优秀者来办了。
时间,现在对李晟这边来说最关键的就是时间。只要他的这个正面能拖住敌军的前进。那么等到一定时间之后,最终取得胜利的,就是他李晟这边了。至于那黄忠将军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李晟是一点也不怀疑的。毕竟人家是以后闻名天下的五虎上将嘛。能以六十之龄与关羽打成平手的,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前面的栅栏已经被打破了。虽然有自己这边设下的陷阱和及时分散开来弓弩手的支援,但敌人的队伍还是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渐渐的往这中军压来。喊杀的声音慢慢的大了起来,站在中军帐前的李晟已经隐约看到那奔来的身影了。
“被突破了?是一点还是全线?”在混乱中,李晟十分冷静的看着奔来的敌人。他冷冷的看着那状若疯狂者手里那带着血的钢斧,心中的思绪飞转:“如果是全线,那我就得把身后的队伍给调上去才行,如果不是,那只要遏制住他们势头就可以了。”
究竟是一点还是全部,他偷偷的瞄了瞄身边的情形。在发现左右两边都没有像自己的中间这么危险的时候,他终于确认下来:“这是一点,而不是全线。”
敌方的将军(那个手持钢斧有着异乎常人之勇猛的家伙应该是将军一级的吧!)似乎只是一个注重个人的人。他只以自己作为尖刀,带领着整个中路疯狂的突进而忘记了左右两边依旧遭受强大阻击的情况。眼下他的队伍就像一根伸出去的指头,直指李晟所在的中军。虽看上去很强,很威风,却是刚则易折的。跟在他身后突破到这里的也就那么白八十人,其中已有半数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些彩。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这就是李晟对他们这支队伍的平价。虽然他们现在依旧显得十分勇猛,但李晟看得出来,他们现在的勇猛只是凭着身上的一股血气在支撑着。只要给他们一定的压力,让他们的血气消逝,那那他们绝对会就此崩溃下去。
“应该要给他们一点打击了啊。”李晟看得差不多了,心中便有了决定。所谓的“打击”就是把自己身后的这一百家兵作为生力军投入到战场中去,让他们去对付那些很显得有些疲惫的敌人。由于前头需要一个统一的弓弩指挥的缘故,李晟已经把徐定派到前头去了。眼下要派人对敌军进行打击,那也就只能由他自己出手。因为彭岭并没有跟来,他还在对面的西城负责自己义父诸葛玄的安全呢,那是承接了贴身保镖的任务。
“杀!”李晟低沉的喊了一声,手中的残月一挥便带着身后的战士朝前方的敌人奔去。因为战局并不大,没有多少骑兵回旋的余地可言,所以他也就没有用上自己的坐骑。此刻他就和那些最普通的士兵一般,是双脚跑着,行在了队伍的前头。
此刻的孙雷正痛快淋漓的沉浸于破坏的畅快之中。他已经失去了作为一名将军应该有的正确判断。在他的脑海中,只有眼前的一切。挥舞钢斧,徒步前进,一下一下的将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东西破坏掉是他现在只想做的事情。他疯狂着,喉咙里不住的发出一声声的干吼。虽然他的喉咙有些嘶哑,发出的吼声并不像最初的那般雄壮,但他所表达出来的战意却没有丝毫随着声音的嘶哑而低落,相反却是更加的高涨起来。
面前响起了一阵凌乱却十分有力的脚步声,孙雷瞪着眼睛看,却发现有一群人朝自己这边奔来。他看了看他们身上所穿着的皮甲,充满汗水脸上浮起一丝残忍的微笑。
“嚄……嚄!”他又像是在喘息,有像是在笑。他很高兴,因为对面的家伙,终于将他们最后的力量给派了出来。看着这些人身后的一片平静,他知道只要击败了眼前的家伙,那自己的胜利便是肯定的。毕竟,没有敌人能在丧失了自己队伍的指挥之后再继续作战。
“杀哦!”他沙哑着声音仿佛从地狱里返回的恶魔一般,挥舞着手中的钢斧,瞪着早已布满血丝的红眼朝迎向自己的一个诸葛军士兵的脑袋砍去。在他看来这一击之下,对方一定会被自己手中的利刃给断为两截了吧。他对自己的武勇是很有信心的。
他知道自己手中的是钢斧,而对方手中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铁枪,而以对方单薄的身体,即使想招架也不可能活下来了。连兵刃一起斩成两段是他心中预演好的结局。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品尝那从敌人身体之中飞溅而出的鲜血之味。
“那味道实在是美妙的紧啊。”他想着舌头伸了出来,灵活的扫动着他嘴巴的周围。在那里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存在。
然而想象中的液体并没有迸发出来。因为一把样式怪异“长戈”已经牢牢的架住了他往下劈的长斧。
“当!”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暴起,一抹绚烂的火花在黑暗中闪现。在这转瞬即过的光辉中,一张充满惊惶的脸和一张沉稳平静的脸同时出现在孙雷的眼中。惊惶的那个自然是那个险些要死在自己斧下的士兵,而平静的那个则是成功架住自己这全力一击的人。
“竟然能这样?这小鬼可很有些力气呢。”孙雷看着李晟那尚是童稚的脸,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在他看来自己的力气已经够大的了,而他竟然能以如此幼小之龄架住自己攻击,那不是说他现在的力量和自己基本是在同一个水平吗?他还年轻,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现在就已经有这样的水平了,那以后岂不是更加厉害?
“该死的!这样的家伙为什么会是我的敌人?”隐隐有些疯狂得孙雷不由得诅咒连连。他恨对面得强大,恨他得年轻。若是对面的少年和自己是同处于一个阵营的话,自己一定会好好的栽培,但眼下他却是敌人那边的,是与自己作对的。这两者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让他下了一个决心:他打算施辣手将对方毁在这儿。
“再来!”孙雷主意以定再次暴喝起来,被对方架住的长斧猛地往后一收,在空中撩出一道圆弧的轨迹再次斜斜的斩向对面的敌人。在他眼中,对面的少年虽然有能力与自己气力抗衡,但在力量的持久上,他却是万万比不了自己的。只要自己一味的与他硬拼,那终究会有一刻,他因耐久的不足而彻底的败退。
“那时,就是我们成功的机会了。”孙雷如此想道。他刚猛的一斧过去,就是要对方疲命于招架。
只是他想硬拼,但作为他对手的李晟却不肯给他硬拼的机会。在承受了对方的一击之后,李晟的手臂便有些发麻了。他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发现自己虽然可以架的住对方用力的一击,但终究也只能架住一两下而已。若是长久的招架下去,那自己绝对会输得很难看,而在战场上所谓的“输”就等于死。
李晟并不想死,所以他打算赢取这场战斗的胜利。在他看来对方既然已经有硬拼的想法,那自己无疑就应该与之针锋相对的破解这样的想法。
“柔能克刚!”这句话含义他已经不像最初没有习武的时候,那样只留于对字句本意的了解。眼下经过了徐定、彭岭二人的铸基、徐州血战的洗礼以及最近黄忠、魏延二人的锤炼,年仅十五的他虽然在力量上还有所欠缺,但是在对招式功法的理解上,他却已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看法。如何对付力量型的勇将,如何对付技巧型的智将,他都有了自己的一套方案。眼下对付孙雷,他正好将自己那套对付力量型勇将的方法来试验一下。
因为有了第一次战斗陷入重围而差点毙命的教训,此刻一与对方交上手。他马上就控制着自己的心灵沉静下来,慢慢的进入了那种“平静如湖水,反应世间万物”的境界之中。关于这种境界,李晟十分形象的用一个以前在动画中看过的名字来命名,那就是“明镜止水”。虽说这样的称呼很有些小日本的味道,但李晟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小日本的动画确实还是有些不错的。如同他们的AV一般。
脚下踏着八字太极步,在孙雷劈下的钢斧重影间来回的闪避着。手中的残月着圆舞圈套的刺出,一点一点的将足以阻碍对方发招的力量加在那钢斧的上头,渐渐的让孙雷手中钢斧变得沉重起来。
七十斤,八十斤,九十斤……沉重的钢斧一点一点的消耗着孙雷那原本就是以一口血气憋着才汇聚起来的力量,慢慢的让他感觉到了疲惫。
疲累之后或许就是无尽的沉沦,不过孙雷并不愿意就此沉沦下去。眼下的麻烦,只是更加疯狂的激起他胸中的战意。他孙雷原本就是一个遇强更强的人。手中钢斧如风的一般甩开,虽是沉重,虽是更加的消耗自身的体力,但在这疯狂的猛逼之下却让原本打得顺手的李晟在一时间闹得手忙脚乱起来。
他手中残月招法一散,原本圈起来的圆登时便没有了规矩,让孙雷的斧头有恢复了原来的手感。所谓的“一力降十会”指得便是如此。虽有柔能克刚的说法,但那是在柔并不比刚弱的情况下。事实上只要刚的力量大了,刚未必不能克柔。
“当……!”这是残月与钢斧的第二次碰撞。和前一次的碰撞一般,这一次同样有火花的闪现。在这骤然而起的光亮中,孙雷看到了李晟那微微苍白的脸,更看到了他周围战局的情况。此刻的他分不清究竟是高兴还是苦涩。少年那苍白的脸,说明他已经没什么力量再与自己抗衡。虽然他现在已是很强,但想打败自己还是不行。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劲,那绝对有可能要了这小鬼的命。
但这又能怎样呢?周围的情形不是一丁半点的糟糕,在同样是将对将兵对兵的战斗中,自己的那些士兵已经被对方十分娴熟的杀掉。看他们挥刀的很辣,看他们脸上的平静,孙雷清楚他们都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战士,是经历呢战争的老兵。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理解。在他的想法中似乎不应该有经历过战争的敌人出现啊?无论是荆州兵还是诸葛玄后来招近的豫章新兵都应该没有经历过生与死的博杀才是。既然如此,那对面将会是谁呢?
这已经是无法可想的事情,眼前的关键是如何将败局的影响减到最小,而不是光光的去思考这样或是那样的缘由。
正劈,横斩,曲轮,几记沉重辣手下来,孙雷已是用了自己的全力将李晟威逼开去。他拉长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转头就走。他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再战斗下去,因为那样会让自己和自己周围的人都陷入重重的包围之中。敌人的战力很前这是超出那预料的事情。如果再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下去而不作任何改动的话,那么今日的一切都将成为最后的失败。
“这可不行。”孙雷想着,在逼开敌人之后,他紧接着下令:“撤退!”战斗进行到了这个份上,自己的队伍已经成了真正的疲惫之师,若是在这样打下去,自己的人马在那开始的一百生力军面前只怕会是尸骨无存的结局。这让他觉得可怕,只好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后撤了。
“只要撤到后边去,和叔父商量一下,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的问题吧。”孙雷如此想着。他坚信这撤退也只是一时的事情。他丝毫也不怀疑自己这边能取得这场战斗的最后胜利。
毕竟自己手中还有得是兵力,而对面的敌人虽然畅快了一时,但最终却在军力上远远的比不了自己。厮杀到现在,他们是挡住了自己的攻击,但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情况下,他们五六百人的队伍也只剩下大约四百不到了。
正当孙雷带着自己的人信心十足后撤的时候,被他给予厚望的是族叔孙邵着陷入了头痛的苦恼之中。他的后军已经遭到了一路不知名人马的攻击。五百对五百,在仅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竟然彻底的被对方击溃。
“怎么会这样呢?”接到了事情的最后结果,孙邵一下有些呆住了。他细细的回想从后军遭受攻击以来的一切,不由得蔚然长叹一声:“我终究还是太低估眼前的敌人了啊”这在他看来实在是最大的失算。
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该死的落入圈套了啊。”当自己的阵后响起一片喊杀声的时候,孙邵就知道不好了。但一时之间他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为了加紧对前方敌人的攻击力度,他已经把自己手上中军的大部给派了上去,眼下在他的手中只有这区区的一百近卫。这是他用来保护自己安全的兵力。如果不是情况危机到极点,他是怎么也不愿意把这队人马也给派上去的。
于是,他只好等着,等前面的部队彻底击溃敌人最后的抵抗再说。在他看来对方有的也是和自己后军一样的新兵,虽然不晓得他们是用什么办法无声无息的潜到自己的阵后,但只要是新兵,那在后军的战斗就不会很快结束。毕竟两边的战斗力都差不多。自己的后军就算挡不了对方的进攻,但拖住他们一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应该还有些时间。”在这样的想法下,没有任何动作的他,倒是显得十分轻松。
不了解敌人的情报,这是孙邵的失误。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擅自发兵出击,路途将又没有细细侦察,遭到对方的攻击之后却又慢条斯理的没有作出决断,将对方完全的低估,这是孙邵最大的失败。因为这一系列的举动,让他的后军迅速的崩溃了。即使他的后军有被他誉为是“未来帅才”孙云指挥,也无法抵抗一头虎王带领的一群猛虎的攻击。虽然他孙云自己也是一头猛虎,但他孙云的手下却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绵羊。这一场不对称之战的胜负,早在攻击发起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确定了。
当时他们还在林间走着。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从左边的树林中响起。锋利的箭矢穿过林间树木的间隙而来,直直的就扎进了几个倒霉家伙的身上。血从被命中的地方冒出,倒霉的人顿时感受到了疼痛和恐惧,他们嘶声裂肺的叫喊着,一下子就把整支队伍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点,闹得所有人都心慌不已。
从密林里射出的箭矢显然很有准头,只是第一波齐射呢,就让路上的后军损失了百把人。如果这些在路上行走的士兵是刘繇军的老兵,那或许这百把人的损失会让他们在头痛一阵之后,爆发前所未有的怒火。但很可惜的,眼前遭受攻击的是比老兵差上好几倍的新兵。
在遭受打击的那一瞬间,四周的黑暗,突然暴起的呐喊,由影影重重中射来的箭矢都让这些新兵感受到了恐惧的存在。他们承受不了这样的恐惧,顿时乱着一团。即使听见他们长官孙云的呼喊也完全不将之当作一回事。
孙云是一个儒雅而冷静的将军。在士兵的心中他或许在武勇上比不了孙雷和孙邵,但他的风度,他对士兵们那发自内心的关怀都使得他在一般的士兵中很有地位。正如孙邵给他的评价一般,他孙云是一个未来的帅才,是将将之人。
但就是这样的评价也无助于他稳定眼前的局面。眼前的部队并非他带领已久的子弟兵,而是刚刚招募过来不到半个月的新兵。因为赶着去豫章,这些刚刚被强制放下锄头的人并没有很好的接受训练。虽然孙云和孙雷各自用各自的方法让这些人暂时稳定下来,不曾在路上出现大规模的逃兵,但时间紧迫使得他们无论如何的努力也只能勉强维持着这么一刻模样而已。
说白一点,这些新招募的豫章士兵不是不能打仗,而是只能打顺畅的战斗。他们是不能接受挫折。因为在挫折之下,他们会变得无法忍耐以至于最终陷入惊恐万分的混乱之中。他们会自己把自己给打败了。就像眼下的情形一般。
箭不断从树林中射出。虽然只是那样零零散散的,并不像最初的那样形成一个完美的波次,但就是这样零散,这样的不停顿,让孙云手下士兵的惨叫没有一刻停止。凄厉的哀嚎,绝望的惊叫,在黑夜中化为鬼怪的喧鸣,一下子就传得好远好远。
在这零落的箭矢之中,一员骑着马的中年将军从树林里穿了出来。他身上的铁甲涂着黑漆,上头沾着些许细细的树叶,只是微微的一抖,就很有些碎末从上头抖落下来。他无言的提着大刀冷冷的注视着,微微有些慌张的孙云。在他的身后,跟着近三百忠勇之士。
“南阳黄忠在此!来将接招!”只听那中年将军一声大喝便纵马朝孙云这片强袭而来,眨眼就到了孙云的面前。孙云拔剑就想朝黄忠刺去,却不想黄忠早已看出了这招。只见他手中倒提的刀杆微微的往上一纵,轻轻的架开孙云刺来的长剑,然后刀朝左稍稍的一送,将兵器交到自己的左手边,有力的右手平直的伸出一把抓住孙云腰间的勒带将之从马上擒过来,直接放在了自己的鞍前。只一回合,黄忠擒孙云与马上。
如此的勇猛教那些个新兵看得两眼发直。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些佩服的孙云司马竟然会被对方如此轻易的擒住。虽说孙云的武力比不上孙雷、孙邵,但总体也不是差得太多。一人对付数十人的本事还是有的,比自己这些人是高得太多了。像这样的人都挡不了,那个叫黄忠的家伙一合,自己这边又能怎样?他们看得发呆,看得发楞,抖着双脚站在那儿,心中早已充满了绝望的情绪。
“杀!”黄忠的口中冷冷的突出这么一个字来。
只见他右手一挥,身后的士兵登时如出山的猛虎一般恶狠狠的扑向茫然呆住的敌人。刀起剑落,头飞身断,当十几个倒霉的家伙被作为典型首先斩杀之后。所有的朱皓军士兵登时惊惶失措起来。因为敌人是从后头出现的,他们便只能向前逃跑。因为逃跑是为了活命,他们便只有疯狂的跑动。
接下来的行动对黄忠来说就十分的简单了。他只要像赶羊一般将被混乱的敌人往前赶就可以了。
“让败兵去冲击敌人那还算是完整的整型,连带着让敌人的混乱进一步扩大。这样才能以点带面,让敌人彻底失去作战的勇气。”这就是当初李晟与他说的最后一步。一旦完成了这个,剩下的只要按照自己在战场上直觉的判断就行了。
看着抱头鼠窜而去的敌人,黄忠那一贯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知道胜利已经来临了。
第二十六章 朱皓之死
最后的战局就十分简单了。在前军进攻不利被迫退回,后军完全溃败,孙云被擒的情况下,摆在孙邵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承认战败,徐徐撤回。这是一件让孙邵感到耻辱的事情,但在眼下除非他孙邵想一味的送死,那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所有人的生命。
“你看这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们完全战败了啊。”孙邵无奈的看着被闹得灰头土脸归来的孙雷,苦涩的笑了起来:“是我的轻敌害了大家啊。因为贪攻冒进而引起的战斗,却最后闹了这么一个下场,死了这么多士兵,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罪过。”
孙雷默默无语,他只觉得自己很窝囊。若不是自己太过注重个人的突击,而忽略了对整个队伍的引导。如果注重了,那一切都会有所不同的。即使后军同样被击溃,但他手中的前军和中军的主力却很有可能在正面的进攻中打败敌人,从而赢得战斗的胜利。
“啊!一招之错,一盘皆输。”虽然心中很不服气,但他却明白眼下绝无与敌人再战的能力:一千五百人的队伍由一千的新兵和五百的老兵组成。打到了此刻,一千的新兵只剩下区区的四百不到,五百老兵稍稍好一些,却也被消灭了一百多人。现在的队伍,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不到六百的士兵。而且这些士兵无论新老都是新败之师,都是只留下性命却丢了士气之徒,根本就没有任何再战的勇气。
“这还怎么打?”在冷冰冰的结果面前,即使心中依旧有再战冲动的孙雷,眼下也不得不按奈住自己的性子,赞同族叔撤退的决定。吃了一次亏之后,勇猛的他也了解了一点:“在战场上,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渺小的。想取得战斗的胜利,有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往往比‘万夫不当’之猛将更重要。”
败退也有败退的技巧。在败退之前,必须先把自己的队伍整顿好,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废颓的模样。只要自己表现出还能再战的样子,那对方在估算的时候就会考虑到自己有在败退之中反扑的可能。那么对方为了避免一些无谓损失就必然会放缓追击的步伐,甚至有可能不进行追击。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对败退中的退伍而言无疑是一个福音。
事实上,孙邵也是这样做的。然而因为队伍里新兵的存在,却让原本可以抢在敌人到来之前就完成的撤退变得遥遥无期。这些人都没有从对战争的恐惧中清醒过来。他们或是疯狂的乱跑,或是呆然的站在那里,总之就是听不见孙邵劝说的一切。
“怎么办?”孙邵很显得有些措手无策。就他的心里而言实在是不想放弃这边的每一个人。因为他明白:“抛弃士兵的将军,总有一天也会被士兵所抛弃。”
可这种情形不是光凭一个信念就可以解决的,孙邵苦恼着,脸上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突然一个巨大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将众人统统都吓了一跳。当大家往一边过去看时,却将脱去身上铠甲的孙雷正用力的一斧一斧劈地呢。
“全都给我闭嘴!如果你们在这样乱的话,老子头一个就杀了你们。所有近卫给为听好了,那个新兵要是不听话,你们就给我杀了他。为了一人的生命而要拖累所有的人。你们这些无能的崽子认为自己是多高贵的啊?”孙雷暴怒的喝道。
无赖还怕恶人磨。孙雷这一顿暴喝登时就把那些麻木慌张不已的新兵吓了个浑身激灵。他们不怕孙邵苦口婆心的劝说,却怕眼前这个如凶神恶煞一般孙雷。他们也不是还怕孙雷这个人,而是害怕孙雷这家伙所下的命令。他们担心自己要是再站不好,那些脸上都是阴笑的老兵真的会用手中的剑一把刺穿自己的胸膛。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听从命令,站好队列起来。
这一弄动作就明显的快了很多。但由于先前浪费了许多时间,以至于孙邵他们这边的队伍才列好,那边李晟和黄忠的部队就整齐的压了上来。李晟和黄忠他们是得胜之师,虽说其中大部分也都是新兵,但毕竟实在战场上取得了胜利,经历了战斗的考验。此刻这六七百人往那前头齐齐的一站,一股迫人的气势就直直的往孙邵那边逼去,让孙邵军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显得更加低落起来。
撤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敌人就在自己面前不到二十丈的地方。若是就这样退了,敌人是一定会追击的。他们会很快的追上自己,将手中的兵器Сhā入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在鲜血的流逝中慢慢的死去。然后他们会在自己的尸体上说:“看,这就是白痴,居然把背后卖给我们。”
这是幻想,但也有可能变成事实。然而孙邵却不愿意最终出现这样残酷的事实。面对沉沉的压在自己面前的敌军,他也不说什么废话,只是将持剑的右手用力一挥,大声的下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他知道对面的敌人很强,气势很盛,自己手上的这些部队根本就不足以抗他们一击,但在眼下如果他不作好与敌交战的准备,只怕自己只能被他们一窝蜂的屠杀了——不抵抗之后死路一条,而抵抗虽然十死九生,但毕竟还有一丝活命的希望,而孙邵则想好好的搏一搏这个微弱的希望。
“嘿!”孙邵正想着,忽然听见对面的敌人整齐划一的发出着一个单音。
“怎么回事?”孙邵和孙雷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对方那儿看到了疑惑。说实话,他们刚刚也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呢。
“咶……!”这是敌人将手中的兵刃往地上砸去的声音。虽然不同的兵刃发出的声音有所不同,但他们发动的时间却是那么一直。兵器砸在地方并没有显出多少杂乱的喧哗,反而给那原本气势高涨的队伍有增加了几分神秘的威严。
随着他们一个声音便往前一步的行动,孙邵这才感到情况的不妙。他发现这边的军心正随着对方一步一声的逼近而渐渐的有所溃散。
“不能这样下去!否则我的队伍会不战而散的。”孙邵很明白这一点。
他正要下令全军冲锋,直接与敌人进行战斗,却十分诧异的发现对面的敌人停止了前进全然屏息的注视着自己。他们不再呐喊,也不再用兵器著地了。他们只是静静的站立在离自己不到十丈地方,无言的用一种沉闷而严肃的气势压迫着自己,令自己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窒息的感觉。
在这样的压力下孙邵不敢轻举妄动,他只能默默的等待着对方的行动。他想知道对方突然停下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昏暗的夜色下,在沉静的战场上,诸葛军的阵型猛的分开了,两面三尺见方的大旗在阵中立将起来。上面写什么,孙邵等人于黑暗中看得不甚真切。他们只瞧见两员将领从阵中骑马出来,身后带了几名亲卫,还带了一个被捆绑做结实的人。
“对面的可是孙邵将军?”对面的人说话,那是两员将领中的一个小块头。虽然那声音很是洪亮,但孙邵还是同其中听出了声音的童稚。
“怎么是一个孩子?”孙邵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迎了上去答道:“我就是孙邵!”
“即然你就是孙邵,那我李晟就把这个叫孙云的家伙交给你了。”李晟平静的说道。
“什么?你说把孙云还给我?真的假的?我们可是敌人啊。”孙邵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哪有这么容易就归还俘虏的?莫不是有阴谋?
“敌人?这只是你们刘繇军单方面的认定而以。我们可没有把你们当做敌人啊。你们难到不晓得我们在接到你们一来得消息之后就下令撤退了吗?若不是孙邵将军您非要连夜追击上来,今夜的战斗原是不会发生的。按照计划我们明天一早就是要去西城的,只要到明日午后将军就可以不损一兵的接收这里,何必这么急呢?”面对这么一个还有些能力的将军,李晟并没有害怕,而是自顾自的说出了预先准备的话来。
“这么说一切错的都是我了?”孙邵恨恨的蹬了李晟一眼。
“可以这么说。”李晟直白的点了点头。
“你……”孙邵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了。咱们也别那么多废话了。眼下,你们只要把孙云这个家伙领走,不再追击我们就可以了。”李晟痞痞的说道。他难受的晃动起身子来,就好像刚刚学会骑马的无赖一般,总是无法坐定下来。
“打败自己的竟然是一个这样的无赖混蛋?”看着李晟那没一点气质的表现,孙邵气得都快昏过去。还好他以前见过大风大浪,眼下还能多少保持住一些镇定,还能开口询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信拉倒!人我放在这里,我们这就离开。若是你们不爬死大可以前来,不过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这样。要知道你们的敌人可不是就我一个呢。”李晟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还要小心南边的人。”
“南边的人?”听李晟提起这一点,孙邵猛得一惊,心中颇有些害怕起来:“他怎么会想到这一点的?难道是乍融……?”孙邵不敢再想下去,充忙忙的朝李晟拱了拱手道:“多谢小将军提点。”
“不客气。”李晟呵呵的笑了起来:“若是南边的情况有变,阁下回去又危险的话,不妨来西城找我。我们总绝得南边的家伙比刘繇大人更令人讨厌呢。”
“说得真直接……”孙邵听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他挥挥手让人上前将孙云领了回来,然后便头也不回的领着队伍往回走了。连一个招呼也不给李晟来一个,这让在李晟生边的黄忠十分不满。
“晟儿,我们要不要在后边给他来这么一下?”黄忠为自己的徒儿被别人无礼的对待而不满,正打算从后面追击孙邵等人呢。虽然刚才李晟说不追击他们,但那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以,作为全军最高统帅的他可没有答应。原本就不算森么不守信用之类。而且兵法上不是还说过嘛:“兵不厌诈!”
“不,不要追击了师父。留给他们一定的兵马,对我们今后是有好处的。”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拒决了黄忠的提议。
“为什么不要?给敌人以更大的打击不是更好吗?”黄忠一半像是疑惑,一半像是考教的问道。
“一来,我军战斗了大半夜实在无法继续战斗下去;二来,刘繇军的内部也还有一个不安稳的乍融存在。我想利用乍融的野心,让他和朱皓、孙邵他们火拚一场,让他们自己窝里消耗去;三来,我也怕孙邵他们在末路之时暴起的反扑啊。要知道,野兽临死前的反扑是决有非常大的危险啊。”李晟从容不迫的解释道。一席话说得黄忠连连点头。
“既然这样,那也只好放过他们呢。”黄忠最后的话语成为了今日战斗的终结。随着两人轻轻的挥挥手,队伍开始转向朝自己的后方退去。
当下,两边收兵罢战。李晟和黄忠,在战后的第二天就带着自己的队伍返回了西城。他们与刘繇军脱离了接触。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双方隔着赣江对峙。诸葛玄这一边动用了手中一切的力量,紧紧的盯住豫章那边的变化。
“在昨日与你们的战斗结束之后,孙邵便带着人马返回了豫章城。后来不清楚他与朱皓之间闹出了什么矛盾,居然被朱皓赶到鄱阳湖边上去驻扎,而且收回了他手中大部分的兵力。朱皓只给了孙邵三百的兵加上孙邵自己统率的四百人,眼下的孙邵兵力只有七百,驻扎在豫章城北。而南边的乍融则继续朝豫章进军,现在离豫章大约还有三天的路程。”——这是战斗结束后第一天的情报。
“今天,朱皓开始任命豫章的新官员。他的脑袋似乎有些古板,并没有像刘繇通报这件事情;孙邵的部队还是在鄱阳湖边驻扎着,他们营地里时常传出操练的喝声。想来经历上一次的战败之后,孙邵已经发现没有经过训练之士兵的坏处了;乍融的队伍还在前进着,他们离豫章大约还有一百八十里左右的路程,基本上两天后就可以到达豫章。据说乍融已经派使者进入了豫章,要求朱皓能够让部队进豫章修整。”——这是战斗结束后第二天的情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豫章的情况并没有更多的变化:朱皓已经正式开始在豫章的办公;孙邵还是依旧在鄱阳湖边呆着,操练他的队伍;而乍融也是一步一步的朝豫章前进。终于在战斗结束后的第四天,乍融的军队声称奉刘繇之命,浩浩荡荡的进入豫章城。
这是所有人都可以预料到的事情。虽然刘繇方面早派了孙邵军在朱皓的旁边监督他,但由于孙邵的冒进,造成兵力的大损,使得对朱皓的监控不太容易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万般无赖的刘繇也只好命令全军加快行动,同时让离豫章最近的部队迅速进发豫章。
这些对无疑自然也包函着,乍融的队伍。于是关于这个问题,据说在刘繇和他的军师许邵等人之间还爆发了一次争论。
这本是刘繇军内部最高层的争抄,外人是无法得知的。但诸葛玄却通过管加管家与刘繇军军师之助手文波的关系 ,大至了解了些许。
“子将先生反对让乍融进豫章城。但刘繇又没有别的办法,比进乍融就在最接近豫章的地点。而且他手中的兵力又比孙邵区区的四百人要多了不少。刘繇似乎人为孙邵兵力只剩下四百以不足控制朱皓了。”甘海向诸葛玄等人汇报敌方阵营的情况。
“刘繇对乍融就这么放心?乍融以前的所作所为,刘繇不是也一清二楚吗?”诸葛亮疑惑的问道。
“所以刘繇大人最后才决定在让乍融进兵的同时附上一个严加提防的前提啊。他为了提防乍融一方面让自己的队伍加快进军的步伐,其先锋是一个名叫太史慈的将军率领一千骑兵;一方面则让驻扎在豫章城北的孙邵作好应急的准备;同时还派了一个人暗中与朱皓联系,那个人就是文波。”甘海详细的解释道。因为有关系,还有侦察的力量,他对于刘繇军的布属倒是熟悉的很。这其中有些是他直接从文波那里问出来的,有些则是他通过侯斥侦察到的。甘海自从离家跟随诸葛玄以来,一直都服责情报的收集整理方面的事情。
“你见过文波吗?诸葛玄问道。”见过。“甘海回答得十分直白。他这些天东奔西跑,不仅和文波有书信亮络,还经常见面。虽然两人现在分属于不同得阵营,但两人间得情谊却没有随之改变。诸葛玄也默许他与对面的人来往,一方面是为了套取情报,一方面则是为了自己有一条后路可走,趋向于强者,这原本就是乱世弱者生存的法则。
“那么,文波对此有何看法?”诸葛玄又问。
“文波当心朱皓过分相信别人。”甘海直接回答道。
“他正是那种人……”诸葛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看向窗外,他似乎对朋友的性命有些担心。
随着他的叹息,屋内的几个人:诸葛亮、李晟、甘海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大家心中都明白的很。
几天之后消息传来:乍融进入豫章城之后就很干脆的杀了轻易相信别人的朱皓,但随即遭到孙邵的攻击。虽然最终评借着以浮屠教主干为中坚军队将孙邵击退,但由此而引起的激烈巷战却然豫章城北一带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城北一带的民房大都被烧毁,整个混乱的局面波及豫章城所有的角落。那似乎是一个早有计划的变局,当乍融最后将所有混乱都压制下来之后,他才痛苦的发现原本打算接收的朱皓军士兵竟然在混乱中散去了大半,最后被他编入军队的只有区区的两百人。
“该死的!我居然就为两百的新兵而又背上一条人命,这实在也太不划算了。”善于计算金钱的乍融这次也觉得有些亏本,不由得暴躁的喃囔起来——这也作为一个情报送到了诸葛玄的桌案上。
面对豫章出现如此大的变故,诸葛玄不得不又一次将自己这边所有将领招集起来商量对策。和上一次讨论那没有什么危险性的情报不同,这一次出现在会议厅里的不但有诸葛亮、李晟、甘海等与诸葛玄最亲近的人,还有黄忠、魏延、彭岭、徐定、罗照、罗茂等诸葛玄的文武僚幕。
“看来乍融开始发狠了啊。”坐在会议厅上位的正中,诸葛玄对着情报感叹道。
“他原本不就发狠了吗?从广陵那时杀了赵昱开始!”李晟无所谓的说道。他坐在厅内靠后的边角上,地位在众人间自是不高,但由于他是诸葛玄的义子,便也没有人觉得他第二个发言有什么不对。
“乍融是怎么杀了朱皓的?”这时诸葛亮发问了。他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
“很古老的手段:乍融请朱皓去军营宴会。在酒席上设下伏兵,以摔杯为号,当场击杀了朱皓。”甘海简洁明了的说道。这完全就是一个“鸿门宴”的翻版,只是“鸿门宴”里高祖有樊哙这样的勇将保护,而这里的朱皓却是单独的一个。同样的手段争对的人不同自然也就有了不同的结果。
“用鸿门宴的方式杀掉朱皓,这是乍融的安排;那么用混乱的局面去打断乍融的布属,这想必就是许邵的手段吧。”诸葛玄猜测着说道,他随即笑了起来:“看这个样子,乍融似乎吃了闷亏。他原本就是为了夺取朱皓军队的统率权而杀死朱皓的,但眼下朱皓是死了,乍融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兵力,难怪他会那样的喃囔了。
“刘繇对此应该明白才是,他现在有什么反应吗?”黄忠开口询问。作为军队这一级的主管他对某些事情,也是关心得很。
“刘繇当时就准备举兵###哪。毕竟朱皓是处于刘繇得庇护之下,现在无端端得被乍融杀掉,而乍融又没有给他相应得解释,这很明显就是对刘繇得背判。如果不迅速得举兵###,只怕他这个扬州刺史得面子就挂不住咯。”甘海解说道。他的解释大都是这样非常详细的。
“两边要开打吗?那可是势均力敌啊。”李晟感叹着。
“怎么说?”年轻的魏延挠了挠脑袋问道。因为是第一次在荆州以外的地方作战,他对刘繇、乍融之类的人并不熟悉。他没有关于他们的情报,自然也无法作出相应的评论。没奈何,他只好放下架子来询问自己的徒弟。
“刘繇的队伍是经历过战斗的老兵,其实力当然是有的;乍融的队伍虽然没经历多少战斗,但其核心的骨感却是有着共同信仰的浮屠教徒,其凝聚力也是十分强大的,远非一般的军队可比。两边的实力大体相当,自然是势均力敌了。”李晟根据自己后世所知道的情况将眼前的事情分析得有条有理。
“那战斗不是会在豫章打得相当激烈?”罗照、罗茂两兄弟不由自主的齐声关切道。他们是豫章本地人,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乡因为战火而被弄得一团糟。
“许邵是怎么认为的?”对此诸葛玄询问道。
“子将先生,认为敌人的强处有可能变成他们的弱点。只要有一些适当的手段就可以直接让乍融完蛋,基本是不用打的。”甘海笑着说道。
“这简直是奇术啊!”诸葛玄不相信许邵会有这样的本事,“他现在在做什么?研习兵法吗?”
“不,是在阅读浮屠教的经典?”甘海摇头回答道。
“什么?都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是这样的空闲,竟然有时间去研习经典?”诸葛玄觉的很奇怪,他不理解其中的意思,便询问下面坐着的众人:“你们怎么看?”
众人大都摇了摇头,他们一下子也无法理解许邵的行动。
诸葛玄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发现除了李晟和诸葛亮以外的其他人脸上都挂着疑惑的表情。
“晟儿,你难到有什么想法吗?”诸葛玄点名问道。
“我想许邵先生是想不战而驱人之兵吧。他想对乍融军进行心理战。”李晟思考了一下,颇有自信的回答道。
“怎么说?”诸葛玄还想了解的更详细些。
“这个嘛!我就不了解了。我对浮屠教的知道的不多。只是从许邵的行动中认为他可能要让乍融陷入类似于‘四面楚歌’的境地。至于许邵究竟想怎么做,我看也只有亮弟能明白一些。他可是看过浮屠经典的哦。”李晟笑着答道。
“阿亮?说说你的看法吧。听晟儿这么一提起,我也记得你似乎看过这些东西。”诸葛玄微笑着问道。
“是,叔父!”诸葛亮有些腼腆,但却毫不犹豫地说道:“乍融的人马是以浮屠教众为骨干的。这些人并非是征雇的,而是原本就有所联系的,他们原本就在有意无意间聚集在一起。
乍融最初是负责徐州的漕运,他清楚做漕运的这些人大都是浮屠教众。为了便于管理这些人,也为了利用他们,乍融才自称是浮屠教徒。他用了种种大手笔来包装自己,让纯朴的教众认他为领袖。
然而到了现在,乍融杀了赵昱、薛礼、朱皓……这些原本与他毫无冤仇,剩至是有恩的认,浮屠教众的心里可能有所怀意了。这些浮屠教众很多是水夫人家,他们行过船,见识比一般人广,不会一直任由他欺瞒下去。
浮屠教义是比较平和,反对杀生的。这与乍融的所做作为完全是背道而驰。一旦知道乍融不是真正的信徒,那他手下中最强大的一支就会背判他。所为奇术也就是这样了。”
“原来如此。”众人听诸葛亮这么一解释顿时明白过来:“许邵先生为揭开乍融的伪装才研读浮屠的经典。他最终是要想办法说服那些信徒,浮屠的教义是这样这样的,因此乍融不是浮屠的信徒,不能成为你们的领袖,你们都是被他给骗了。只要乍融的手下明白这些,乍融的队伍就散了,也就不可能与刘繇军作战。”
“真是厉害啊,这两个小的。”在明白了这些只有众人看向李晟和诸葛亮的眼睛顿时变得异样起来。他们对两个少年得才华感到吃惊,因为这两人竟然能十分鲜明得点出连他们这些大人都无法弄清楚之事情的轮廓。这让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少年对事情的分析能力已经大大超出自己了。
第二十七章 乍融的决断
乍融是扬州丹扬人。虽然是作为陶谦属下的经济官,负责广陵、下邳和彭城三郡的粮运,并向陶谦军提供军需,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但他的野心并不仅止于此。他在看到庞大的物资被来往于江面的白帆运送到徐州的繁忙之景后,心中偶尔会想:“陶谦当徐州刺史威服天下,还不是因为有我为他生财?”
整天与钱财、物资,打交道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钱财物资的重要性。他清楚的知道一点:“有了钱财,基本上就有了一切。”
在他看来,有了钱就可以支持强大的兵力,就可以训练他们,给他们装备上最好的武器,让他们变得强大起来,而后就可以争战天下割据一方。
“原来想成为有威仪得霸者就这么简单。”在想通了一切的关系之后,乍融偶尔便会有这样的念头,“我也可以独当一面的。”
这样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益频繁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想自立。在看到自己的长官陶谦因为得罪曹操,而使得徐州变得不稳,逐渐步入战乱之境后,自立的议程不得不十分现实摆放在他的面前。而在这之前,他已经开始截留广陵、下邳、彭城三地的赋税了。
他并非是在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自立的。在徐州沦为袁绍、袁术、曹操等群雄唾手可得的地域之后,想自立的他自然得到别的地方去。因为在那样的环境里是融不下第三势力存在的。
那么去哪里好呢?
乍融很自然想到了自己的家乡扬州,想到了蟠踞江南。那是没有大势力存在的地方。在江南,有势力者如刘繇、严白虎、王朗等,兵力都不是太强。其中最强的刘繇也不过两万多人,与乍融聚集起来的信徒是半斤八两。至于朝廷派遣的朱皓,刘表派遣的诸葛玄都不是武将,就算有随行的兵马,那兵马也是不多。
乍融认为以自己的实力是能够在江南割据一郡之地。因为在对比了诸多的势力之后,他觉得自己兵力还在他们之上,所欠缺的大约是名门的招牌和有能力的武将。这些在乱世虽然有一定影响,但却是不很厉害,至少在乍融看来是如此。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
于是,南下。乍融带着自己的信徒和广陵郡的徐州兵,大约两万余人投靠江南的实力者刘繇。当时的刘繇被刚刚渡江的孙策打得狼狈不堪,他迫切需要兵力得补充。而乍融的信徒正是他所希望的。刘繇将乍融收为自己的手下,给乍融一个偏将军的名号。对于这个名号,乍融并不怎么在乎。他之所以投靠刘繇,而不是去倚靠新近崛起的孙策,那是因为刘繇有着名门出身的招牌,而孙策没有。
屈身作揖对乍融来说并不算什么,身为人下的他早以习惯。屈身于刘繇的手下,他一直寻求着扩张自己兵力的机会。
对乍融来说最简单的增加兵力的方法就是杀掉军队的首领,夺取其兵力。他知道那些士兵并不是因为对首领的忠诚而当兵,他们当兵只是为了粮食而以。在杀死军队的首领之后,只要自己能保正让这些士兵的待遇不会降低,那这些士兵也就会为自己卖命。
增加兵力就是这么简单,只需要牺牲自己的名声就可以轻易的获取。这样的事情,乍融反复做了三次。杀赵昱,诛薛礼,除朱皓,乍融就是倚靠这样的手段,让自己的兵马逐渐增加到了三万。
兵力就某种意义上而言就代表了实力。看着自己的实力不住的上升,乍融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当然他也想过:身为领袖,背信弃义的行为会动摇注重诚信的浮屠教众对自己的信赖。但乍融对此没有任何别的途径可选,他为了换去更大的利益,只好牺牲小利益。
这对他来说就像是走竹杆一般。他必须在增加兵力获取实力和失去信徒人望之间寻求平衡点,从而使自己的势力在窘境中解脱。这对他来说是相当容易的事情,他原本做得便是那种精于计算的工作。
斜斜的倚躺在豫章太守府的榻上,乍融开始细心的思考眼下的局势了:
先一步进入豫章的诸葛玄,也早一步逃出豫章,现在据守豫章西的西城,他手中的兵力被估计在三千左右。由于自己算是抢了他的豫章吧。他和自己也算是敌对关系了。只是这个敌人不怎么强,即使自己不去理会,他也没有进攻的可能。
东面的主子刘繇,在自己打着他的旗号以救援朱皓的名义进入豫章而后又杀了朱皓占据城池之后,已是与他反目为仇了。他现在想来正在豫章东北的鄱阳城整装待发来###自己吧。这倒是需要注意的事情,在怎么说刘繇这个扬州刺史的兵马也有两万,虽然比自己的人马略少,但也是不可小视的。只是自己认为刘繇并不可能以全力来攻打自己,鄱阳城虽小,但却是刘繇此刻唯一能控制的地盘。他至少必须留下一万人防守城池。以避免被外人拣了便宜。在东面新兴崛起的孙策军正一步一步的紧逼过来,他与刘繇是绝对的敌人。
“是不是要和孙策联系一下,与他前后夹击刘繇,达成最终平分江南的协定呢?”想着想着,乍融偶尔也掠过这样的念头。他知道孙策很强,以一千兵马渡江,后又接受了周瑜的三千兵,总共也就四千人马竟然能将刘繇打得大败,那自然是很有几分本事的。眼下孙策已经在江东有了一万余人。虽然在兵力上还比不了刘繇,但就总体的作战实力和江南的民心而言却是比刘繇强了许多。
“以这样的强人能与自己达成协议吗?恐怕不行吧!”自己明白自己的事情,乍融自是很清楚自己在这些所谓的“高层”人士的心目中是多么的差劲。
“孙策是一个刚强的人,他个性很直,看不起那些所谓的鬼蜮伎俩。如果自己去要求与之同盟,恐怕一进去就会被人赶出来吧。”乍融最后想了想只好作出决定:“先集中实力打败刘繇再说吧。”他也开始整军备战了。
双方在豫章都不是根基很深的势力,自然没有大规模的水军可用。因此战斗虽然将在鄱阳湖一带展开,但双方还是用传统的陆地部队来决胜。
在乍融进入豫章半个月后,驻守鄱阳的刘繇将兵马移至余汗。与之相对应的乍融也将自己的部队开往钟陵。正如乍融所判断的那样刘繇只出了一万兵到余汗,其余的都在鄱阳防守东面孙策的威胁。而乍融的身后虽然也有诸葛玄这个敌对势力存在,但乍融依旧相信他只要派五千人防守就可以了。那只是为了预防万一,乍融的心里并不认为诸葛玄会乘机来攻打自己。
于是,在鄱阳湖边。乍融军和刘繇军,便倚着钟陵、余汗两城对峙着,战争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乍融发现了一件麻烦的事情——自己的信徒中隐隐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乍融对此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毕竟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这群认自己为领袖的浮屠教众,来自于他们对自己的信任,一旦他们对自己起了疑心而背叛自己,那自己手中的一切都将消散的无影无踪。虽然自己有很多钱,但自己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这支军队身上。对乍融来说,这支军队就是他的财产是万万不容许有半点闪失的。
“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有问题就请说出来?”为了解决那些该死的不稳定因素,乍融不得不将自己队伍里那些中下层领导者都召集起来,在钟陵城的大广场上向他们询问道。此刻他并非以君主的身份来问这些事情。在非作战的时刻,在面对众多的浮屠教众时,他都是以指导者的身份来进行一切的。虽然指导者也时领袖面对普通的教众也有有俯视众生、高高在上的感觉,但以指导者来训话的时候,却有不能执着于本身的威势,而拉大与教众之间的距离。因此乍融眼下的问话就显得十分平和了。
“为什么要杀掉太守?我们不是来救援他的吗?”有人突然提起半月以前的事情,发出了语气怯怯却是十分肯定的询问。
“因为朱皓在接受了我们的援助而占有豫章之后,就想背叛我们。他想杀了我们,我有这方面的证据可以说明。为了我和我们大家的安全,我只好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先下手了。否则等朱皓先发动的话,我们将遭受无法弥补的损失。这样的损失是,是我所不愿意看见的你们明白吗?”乍融毫不犹豫的说道。虽然是谎话,但他却是面不改色。早在当初决定收拾朱皓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这一段说辞。
作为一个宗教群体的领导者,乍融还是有着相当的辨才。他很会说服人,所以才能在屡屡违背教义的基础上,将手下的教徒一步一步的带到这里。这也是他的才干之一。若是没有这样的才干,只怕他到现在还在徐州做他的经济官呢。
他比较习惯用那种果断的语气来说出自己想要标达的东西。就像一个一流的弓箭手一般,不但能十分准确的命中对方的要害,而且能很好的控制力道,既不会太强,也不会太弱,能够正中听者的痒处,让他感受到自己话语中锋芒,却又不会让这样的锋芒显得太过,而让对###得难以接受。他经常用诸如:“懂吗?”、“觉得如何?”“明白吗?”之类的词来加强自己的语气效果,通常他都可以得到预欺的效果。
然而这一次,他原本无往不利的口才,却遇到了挫折。在费尽心思的解说之后,他发现最终的结果并没有像想像的那帮好。下边的众人大都沉默以对,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回应他说辞。这和平常是不一样的。
“怎么了?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乍融从训话的高台上走下来到这些中下干部们的面前,对他们展开说服工作。
他毕竟在大家的心中还是很有威望的人。随着说服的展开,他也闹明白了大家心中最大的问题——为什么要杀死朱皓?显然刚刚乍融对这个问题的解释并不让他们信服。他们在乍融的面前说出了自己疑惑:“朱皓不太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吧?”
问了一个人是这样的问题,问了两个人也是一样。当随着询问的人数逐渐增多,乍融迅速的发现了其中的怪异:“怎么这么多人的问题大都是相同的?连表达的方式也十分相似。”
难道……
乍融怀意他们的问题都是从别人那边听来的。只是经由他们的口转换成了不同的语气。
“该死的。有人想用谣言来动摇我的军队。”很快乍融确定了这一点,他开始搜索:“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究竟是谁?”
浮屠教的信徒与信徒之间有很深厚的联系,这样的联系使他们彼此相信对方的话。离杀朱皓大约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断,但要让谣言深入人心,却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的。这事情对外人来说,是比较困难。但如果散播谣言的人同样是信徒的话,那就显得比较容易了。
乍融是以浮屠教首领而自居的。因此在他认为教众的不忠是被同为自己人的信徒所挑拨的时候,就很自然的认为那个挑拨的人是在吃里扒外了。
“是谁呢?”乍融的脑海里迅速的掠过数个中级指导者的音貌。这样的事情并非一个人做的。可能他是主谋,但却不会事事亲为,在他的手下肯定有一批的心腹。在军中本身就有一定影响力的人,也只有那些中层指导者了。
想到这里,乍融突然忆起一件事来:
自己常听人说豫章本地也有众多的浮屠信徒存在。在进入了豫章城之后,也确实封了豫章本地的领袖徐元为校尉,让他成为自己军中的要人。然而在封赏之后再询问豫章信徒的情况,却发现豫章教众的实际人数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也不过就一千多人而已。自己当时便觉得有些亏了,也听到自己手下对徐元的抱怨。
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徐定也是一个很谦逊同时很有能力的人。既然已经封赏了他,那也不好立刻就裁撤他。但豫章的教众,却随着自己将朱皓诛杀而变得冷漠起来。自己偶尔从这些人的面前都十分意外的从他们的眼里看到了一点点疑惑和一丝丝淡淡的愤怒。他们并不因为自己对他们的封赏而对自己死心塌地。这些新近加入自己队伍的教众,都还在相当的程度上保留着自己的思想。
“有这样的人是我的不幸。”乍融时不时的会这样的想道,他需要的是一群忠心为自己的利益打拼的人,不是有着自己的思想时时刻刻怀疑自己的人。
虽然周围的人都说徐元不错,都说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但乍融却渐渐的看着徐元不顺眼起来。此刻一想要抽出自己队伍里的奸细,他便按奈不住自己心中的不满,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徐元:“豫章的教众会怀疑我,如果说没有你徐元的支持,我是绝对不信的。”
他如此认为,很快就把怎么处置徐元放到了脑海之中。所谓的处置就是杀戮。乍融不想让反对自己的人一直平安无事的活下去。虽然那不是现在,现在必须先安抚对自己充满怀疑的干部和士兵,但也不能一直就这样拖下去。若是只进行说服而没有消灭混乱的源头,那这混乱就一直会继续下去。所以,他已经在思考着该用什么借口来处死徐元了。
三天之后,对徐元及其骨干的清洗开始了。一夜之间由那些徐州兵组成的清洗部队,将徐元、徐元的亲信以及他们家人一网打尽。一时间,豫章城和钟陵城到处都是一片的混乱,一片哀嚎。秉持着乍融迅速处理徐定事件的原则,负责清洗之士兵的手段是异常的单一,没有经过任何的审问,也不允许这些人做怎样的辩解,总之是一抓住相关的人员,锋利的大刀就毫不犹豫的劈下去。在两天的清洗里,乍融用绝对残酷的杀戮手段斩杀徐元及其家人亲信一共两百余人。
就外人看来乍融的行为绝对是不理智的疯狂。毕竟他与刘繇军大战在即,却又作出这样容易挠乱军心的事情,实在是把自己望失败的深渊上推。如果乍融的身边有相当水平的谋士存在,那也许会向他提出反对的意见。然而很可惜的是,在乍融的身旁并没有这样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只能凭借这自己的智慧、自己的经验去选择并作出决定。当他认为这样诛杀徐定这件事情是必须而且正确的时候,他便迅速的做了。
虽然他也清楚这样的手段有可能让底下的人更加的反对自己、怀疑自己,但他很有自信自己能够平息这一切。因为在军中他也有听过这样的抱怨:“为什么徐元他们这些新来的人可以迅速当到校尉这样的官职,而我们在军中这么多年却一直得不到升迁?偏将军实在是有些厚此薄彼了。”
听到这样的抱怨,乍融便直觉的认为在自己的军中新人与旧人有矛盾。现在的乍融军还是旧人多新人少的局面,因此乍融相信自己这样的决定是能够让旧人满意的。
当然在解释这件事情的原因上,他也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徐元与西面的诸葛玄勾结想趁我们与东面的刘繇交战的时候偷袭豫章城,让我们重新成为无家可归之人。根据我的情报,他们就将在这一两天发动。这是十分确切而且危险的事情。对此,我不得不作出果断的抉择。”
乍融将自己说成是一个迫不得已的无辜者。他告诉所有人,自己的行动是为挫败对方阴谋的一种手段罢了。一切的错误都是徐元自找的,虽然其中有可能冤枉了一些人,但那也是在时间紧迫之下无法细查而造成的。毕竟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人的手段实在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而必须的行为。
不知是血腥的手段让众人感受到了恐惧的存在,还是乍融的说辞被大家所接受,总之在这场清洗完成之后,乍融军中的流言一下子就消失了。所有人似乎重新对乍融这个领袖忠诚起来,全心全意的围绕在他的身边为对付刘繇而准备着。这让乍融觉得十分满意。此刻的他不但从手下人那里看到了顺从,还看到一丝原来所没有的畏惧,这畏惧让他觉得自己是高高再上的。
诛杀徐元的消息在事情清洗行动开始的当天下午便传到了西城。对于如此重大的消息,诸葛玄当场就把自己的僚幕将领们招集起来,商讨这事情对自己这边的影响。诸葛玄清楚的知道,乍融一但完成了这事情,暂时压制了底下的众人对其的不满之后,下一步就是要东向和刘繇决战,那么在他和刘繇决战的时候,自己究竟该怎样行动?这也是一个问题。对此,他迫切需要明白大家的意见,将之化为统一的行动。
“什么?徐元被杀了?”听诸葛玄说出这个消息,李晟等人都显得十分吃惊。
这实在太意外,也太令人伤心了。除了后面才来的徐定、彭岭二人之外,在坐的所有人都和这位豫章郡的浮屠教首领有过接触。虽然那个家伙总是笑呵呵的没个正经的模样,但众人都在和他的交往中感受到了他真诚的个性和慈悲的胸怀。
“天下的诸候太多,这是天下的不幸。我能做的也就是在新诸候来到此地的时候,让他们保证郡内教众的安全。”这是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也是他与李晟等人见面的目的。
“呜呜……”隐隐的抽泣声在大厅内响起。
众人这一下就绝得很奇怪了:这厅里可都是大老爷们啊。虽然失去徐元这样朋友很让人难过,可也没有到流泪的地步啊。
是谁?是谁在这儿摆上这无聊的儿女之态?
众人遁声望去,却见在那儿落泪尽是按道理从为与徐元相识的徐定。
这,究竟是怎么回是?
“公则啊,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的悲伤?”诸葛玄关切的问道。他清楚徐定并非是那种感情异常丰富的人,他比较冷静。若不是遇上什么不能自己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表露自己内心情感的。
“主公,这豫章徐元徐公平原本是我本家的堂兄啊!”徐定泪流满面的说道:“我们自幼茭好。我家较穷,时常得到公平之父的支助,其对我而言实在是有大恩啊。”
“原来如此。”众人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本家的堂兄而且是很有感情的那种被人杀了,哪里不会伤心欲绝。徐定仅仅是这样轻声的低泣,显然已是很克制自己的感情了。
“主公,请务必要为我保仇啊。”徐定跪拜于地俯手请求道。
“这个嘛?”诸葛玄沉吟了一下迅速的答应下来:“我自然会的。对于这么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谁都不会放过他的不是?”
“多谢主公。”徐定叩首不已。他抬起头来眼中隐隐冒着愤怒的火花。
“不客气。”诸葛玄摆摆手,“主要是乍融这么做闹得是天怒人怨啊。不过……”诸葛玄说着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还要暂且忍耐等待时机才是。乍融的兵力比我们强太多,我们根本没办法找他算帐啊。”
“这点请主公不必当心。”徐定眼露精光的说道:“我有办法让乍融军的一支投靠我们。”
哦?怎么说?”厅内的众人都显出好奇的样子。
“其实,我的弟弟就在乍融的军中。虽不清楚他现在担任怎样的职位,但他在还没加入乍融军之前就统率了五百教众却是事实。我想他现在再怎么也不会比原来差吧。如果给我一点时间,我是很有自信说服他投靠我们的。”徐定很有自信的说道。
“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可以试试。我想我们可以在做观乍融与刘繇交手的同时来进行这个计划。如果处里的好,那说不定我们也会有与刘繇一拚的本钱呢。”诸葛玄微微有些高兴起来,他异想天开的说道。他决定先细心的观察刘繇与乍融之间的战居。他相信那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战居。
与刘繇军的相遇在清洗后的第十天。乍融军东进,刘繇军西向,双方在离钟陵五十里的地方相遇了。因为都不想进入混战,两边的队伍都迅速的克制住了自己,带着部队在间隔了两里安营扎寨,互相下了战书,约定明日决战。
待到第二日早上,在蒙蒙而起的晨曦之中,刘繇军结阵出营。一万人的队伍在鄱阳湖边的平原上布阵势:两翼向前,左张英,右孙邵,中间凹进却是刘繇中军所在,刚刚被刘繇提拔上来的猛将太史慈引五百骑兵立于中阵拱卫在刘繇的身边。刘繇身着金盔金甲策马立于阵中,在他身边与之平齐的却是他谋士,闻名天下的人相大师许邵。
刘繇军列阵了,对面的乍融自然也不能没有丝毫的动作。两万精神饱满的精壮之士从营地里出来,他们也不摆什么花俏的阵型,只是让士兵整整齐齐的列在一起布成了一座四方阵。乍融带着自己的干部,也就是他手下的那些将领出阵而迎,从左到右分别是:靖寇校尉徐海、左司马严昭、右司马齐凯、中军尉古恒。
两军的阵型相隔一百丈而立。在紧张的气氛中战斗一触即发。
第二十八章 地狱之前
风呼呼的刮过,带着鄱阳湖的水气让站立在阳光下的两军将士感受到了与灼热有所差别的清爽。与北方那种风吹荒野尘飞扬的大气不同,当这凉凉的湖风横扫这作为战场之平原的时候,地上的土是沉沉的风纹不动,动的只有长在地上青草。那是刚刚长起的细芽,才没过士兵的脚面呢,柔柔的让人颇觉得有些美好。
然而眼下没有人去欣赏这份美好,从士兵到将军,每一个人都直直的注视着对面,等待着那血雨纷飞的时刻到来。也许在那刀剑交击中自己会受伤会死亡,但没有一个人因此而退却。双方都是为了各自的理想而战,为了自己今后的生活而战。
“扬州刺史刘繇大人请偏将军乍融阵前答话!”咚咚的鼓声在刘繇军的阵中响起,一个大嗓门的小校飞奔而出,朝着对面乍融军吼道。
所谓阵前答话,也是一种心理战的方式。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的,总之是为了说明自己这一方的正义性,贬低对方行为动机,让对方的士气受损。
人都喜欢讲究名正言顺的,即使是要进行杀戮,也必须有一个合适的理由。都说真小人超过伪君子,但这也只是说说而已。在现世的世上,真小人是绝对看不到明天的,而伪君子往往能比较好的活下去。虽然是两个势力之间为了地盘而交火,但无论是乍融还是刘繇,都必须在利益的外面扑上一层仁义的外衣,他们必须用仁义这样高尚的字眼来打动下边跟随自己的士兵。
不过这要求对方阵前答话,也是一种挑衅。若是被要求的一方拒绝答话,那往往也就会被认为是心虚、胆怯,从而大涨挑衅一方的士气,降低另一方的战意。战争并不只是一刀一枪的拼杀而已。事实上的战斗从这阵前对话起时就开始了。
对应着刘繇军这边的呼喊,乍融策马从自己的阵中走了出来,行到阵前四十丈的地方立住。“豫章太守乍融在此,刘繇小儿何在?”乍融轻蔑的冷笑道。虽然他这个豫章太守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此刻他却是在众人面前宣告了自己的地位。身为浮屠教首领而富有口才的乍融很清楚阵前答话的目的,他尽可能的抬高自己,尽可能的贬低对方。
“喝,已经是豫章太守了啊。不知乍融太守,您这个官职是谁册封的啊。”刘繇策马从阵中出来冷冷的嘲讽着乍融说道:“若说是朝廷,只怕这大汉朝廷任命的豫章太守正是被你杀掉的朱皓吧。若说是实力者,那似乎我这个扬州刺史并没有任命你担当什么太守的官职吧。”
“呵呵,听命于实力者的人只是无实力的弱者。刘繇大人,我现在实力可比你要强呢。我为什么还要听从你的吩咐呢?”乍融不屑一顾的回答道:“汉室已乱,只要我不明着称帝朝廷是管不了我的。只要我有实力,我想做什么不成呢?郡守、刺史、州牧还需要别人任命吗?这天下的土地,可是只有兵强马壮的人才能据守的。刘繇大人,不必再说什么好听的言语了,你我今日的战斗不过是两个势力之间的争夺而已。若要说非正义,你我可都是非正义的啊。”乍融说得十分坦白。
“呵呵,那就不说什么法理的事情了。乍融,你先投我而后又与我反目,这可是无义的背叛之行。或许你还想把我杀了,夺取我的兵力,就像你对赵昱、薛礼、朱皓做的那样?”刘繇不再同一个问题上和乍融纠缠,他直接指向乍融最害怕的那个问题。
“算是背叛吗?良禽择木而栖,良臣则主而仕。我原本也想跟随于你,但很可惜我终究发现你并非是良主。”乍融忽略了刘繇后面的指着而全力攻击刘繇前头的话语。
“是这样吗?那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刘繇故意装作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策马转身回到阵中,大声的对自己的手下说道:“将士们对面的乍融是一个连自己的好友都可以轻易杀害的无义小人。如今他又背叛了我们,想在我们的身后捅刀子,想占据我们的城池让我们无家可归。他是叛徒,是卑鄙无耻的人。将士们,请拿起你们的兵器随我杀敌啊。”既然无法在言语上打压对方的士气,那就只有通过对自己人的激励让自己这边的士气高涨起来。刘繇的这一手顿时激起了手下士兵的气势,让他们有了一丝丝同仇敌忾的心思。
“噢!”刘繇军的士兵们发出低沉的呐喊,他们手持长枪,在阵后激昂的鼓声中前进了。
乍融自然知道对面刘繇军的行动。在归阵之后,他也开始鼓动自己的军队:“所有浮屠的信徒们,对面的敌人打算把我们新的家园豫章给夺去,他们想让我们重新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着。对于这样强盗的行为,我们不能沉默。既然他们要刀剑来决定最后城池的归属,他么就让我们的鲜血在冷光的迸发中化为永恒。上苍的佛主是会保佑护教的战士。上吧,浮屠的勇士们。让我们将这些代表魔鬼的敌人重新赶回地狱去。净世的莲花将因你们的勇敢而绽放。”
乍融大声的呐喊着,他话比较空泛,但对于手下这批对浮屠教义都有了解的教众而言,他的话却是描绘了一个未来的存在。他紧紧的抓住了这些人的思想。
浮屠的教众们没有像对面的敌人那般发出声音。他们只是沉默着,暗暗的聚集起身上的力量在身后的鼓声中前进。
两军的鼓声同时响在这片大地上,两边的阵型同时由远而近,渐渐到了将要相交的地步。如果说刘繇军的鹤翼阵像一个有着锐利尖齿的嘴巴,那么乍融军的四方阵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但涂有剧毒的面饼一般,怎么也说不出孰优孰劣。在战斗的最后结果没有表露出来之前,没有人说的出究竟是锋利的牙齿厉害些还是方饼上的剧毒更烈些。
最先接触乍融军方阵的是刘繇军的两翼。他们在各自的统军校尉张英和孙邵的带领下化作两道利剑直直的从四方阵的一角穿刺了过去。他们都是刘繇军中的长枪步兵,凭借着良好的训练和整齐的队形平举着一丈长枪将阻挡在自己面前的的敌人刺穿。乍融军虽然拥有抵御长枪兵的盾甲,但这些盾甲兵都被放置在了四方阵的阵前,对于刘繇军鹤翼阵的左右夹攻并没有产生多少的效果。很快乍融军的四方阵就被刘繇军的利齿给切去了两个小角。
“嗯,张英和孙邵都做得不错嘛!子将先生,我看是不是要把骑兵放出去了?”看到战斗进展得比较顺利,刘繇的脸上也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虽说乍融军的兵马比他多了将近一倍,但刘繇始终坚信兵马多的一方未必战力就高。你看现在不是自己这少数人把对方那多数人压着打?
“大人,虽然不太懂得行军布阵的方法。但我认为此刻贸贸然的突进并不是一件好事。”许邵摇头轻言道。
“怎么说?”刘繇觉的很奇怪。
“大人,您认为一般在盾甲兵后面会排列什么兵呢?”许邵不答反问道。
“不是长枪就是弓箭,反正在齐齐的盾牌后面是不可能有近身的兵种。”刘繇顺口答着。这话一出口,他便不由自主的一愣,顿时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我们的两翼在没有承受敌人弓箭的攻击之前是无法判断我们是否能站住上风的吗?”他知道乍融军是缺少长枪而多有弓箭的。
“正是如此。”许邵轻轻的点了点头:“在我方的两翼没有彻底站住上风的时候,是觉不能放出我们中军的骑兵的。那是我们给于对方最后一击的力量。”
“既然是最后一击,那是应该留着痛打落水狗才是。”刘繇点了点头,十分神密的笑了起来:“其实对付他们的弓箭我也早就有准备了。”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许邵一点也不显得吃惊。
此刻的战局已经变得异常激烈了。当减去乍融军四方阵的两翼在张英和孙邵的指挥下向内突进了许多之后,来自于乍融军阵中的反击也就开始了。数也数不清的箭矢被士兵用弓箭射向天空,在箭矢的劲道达到了顶点之后,如陨落流行一般直直的掉了下来,很快就没入了刘繇军伸出的两翼之中。
这攻击有个名目,叫“抛射”,其主要就是利用曲线的轨迹来对付隐藏在盾甲之后的敌人。眼下的两军相距的虽近,且刘繇军一边并没有大量盾甲兵组成的盾列,但在阵中发动攻击的乍融军弓箭手所射出的弓箭,却要绕过自己阵中盾甲兵的防御才行。
箭入雨一般从空中落下。惨叫声起,在箭雨的打击下,刘繇军的士兵倒下一片。虽然不是以密集的方阵来应对敌方的箭雨,使得自己这边的损失并不是太大,但对于原本兵力就处于下风的刘繇军而言,这一阵抛射的攻击却也让他们颇为肉痛。
“反击!”孙邵大声的喝道。他开始控制军队右翼列开一字阵来,就像是飞辽伸平了自己的翅膀一般。或许是看到了孙邵这边的行动,负责左翼的张英也响应将队伍列作一字,皆以自己的正面对着乍融军的侧面。
“怎么难道他们想合围吗?”乍融看了看对方新近变化的阵型心中怀疑道,他随即又高兴起来:“如果那样的话对我们来说倒是好事呢。我们的阵型够厚,是能够吧对方的牙齿给崩了的。”乍融兴奋的想着,在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刘繇军的两翼因为陷入自己坚实厚重的方阵之中而被自己的人海所湮没的情况,那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美好了。
然而想像中美好总是难以在现实中实现的。当乍融军以为对方要平举着长枪直直冲过来对自己的方阵进行两翼合围的时候,一阵令他感到意外的弓弦拨动声自刘繇军两翼的阵型中响起。一波规模与乍融军射出的弓箭相当的箭矢蒙蒙的如蔽天而来的蝗虫一般朝乍融军拢罩过来,很快没入了乍融军的正中。
由于乍融军所布下的方阵比刘繇军鹤翼阵士兵站得更加密集得缘故。刘繇军这一次的箭雨还击至少让乍融军损失了两千人以上,引起了乍融军阵型一阵不大不小的慌乱。毕竟乍融军的方阵只有站得密集才能发挥它得作用。在眼下其实力受到一定打击得情况下,如果不将阵型变得更加密致的话,那么破损的阵型将变得一无是处。
没办法,只好迅速的调整阵型哪。于是,乍融军迅速的行动起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刘繇军中的鼓声起了变化,它变得密急起来,似乎在下达什么命令。
刘繇军两翼的长枪手散开了,拉长了他们原本列作一字的阵型。一张张腰引弩在拉开的空隙中探出头来,在它的身后是弩手那粗重鼻音。
刘繇军阵里的鼓声越来越密集,渐渐的连成了一片。突然一声巨响,一个同时落下的鼓点,让整片大地都隐隐发出震动的嗡鸣。
“弩兵,射击!”听到这一响定音的鼓声,左阵的张英和右阵的孙邵,同时暴喝着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嘭……嘭……嘭!”刘繇军弩手同时放出了手中腰引弩的弦。巨大的力道令弩机上的箭矢直飞出去,隐如一条直线般,直直的飞向以盾甲兵列阵的乍融军。拥有强劲穿击之力的铁箭直接贯穿了乍融军盾甲兵所持的盾牌,在他们的身上开了一个个的血洞。
“怎么会有威力这么强的弩?”带着不解,带着浑身的疼痛,乍融军布置两翼的盾甲兵在惨叫中瞪大了眼睛倒下了。在倒下的一瞬间,他们似乎看到敌方的弩兵在攻击了一波之后就迅速的收弩撤阵,将隐藏在他们后边短步兵给让了出来,那是用于近距离格斗的部队。
“杀!”刘繇军的短步兵们扯破喉咙的呐喊。在乍融军那用于防护阵型的盾甲兵阵列被强弩给攻破之后,他们迅速的奔跑着,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长剑冲进了乍融军的阵营,于乍融军阵里的那些短兵,弓手面对面的拼杀在了一起,一下子就把乍融军的阵型闹得沸腾不已,完全出现了脱离乍融控制之外的混战之局。
“怎么办?”看着自己阵中的混战之局不住的扩大,自己手下的短兵完全无法抵御对方短兵的攻击,乍融不由得紧紧的皱起眉头来。当初为了加强正面的阵型,他大都把自己最亲信的浮屠教众布置在了正面,而将自己的侧面交给了被自己胁迫过来的徐州兵。他原本以为这是万无一失的,但不想眼下的徐州兵竞是这么不经打,才一会功夫了居然就把自己的阵型闹乱了一片。
“算了,还是把前阵的兵马退回来吧。若是两侧被他们闹的混乱了,前阵再强也会被对方给攻陷的。”没有指挥过大战斗的乍融理所当然的想道。他回首示意身边的的军令官,让他敲起前阵后撤的鼓声。
“咚……咚……”乍融军的鼓声悠长的响起。在它的号令之下乍融军的前阵开始回转向后撤去。
“他们开始回转了啊。”看到乍融军的后撤,一直在中阵呆着的刘繇脸上不禁露出计谋得逞的微笑,“先生您看现在……?”虽然许邵自己都说自己不懂得军事了,但刘繇还是一遇上什么问题就会去询问许邵的意见。
“敌方的前阵还不够乱啊。”许邵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嗯,我明白了。“刘繇点头说道,他转身下令:“中阵步兵前进!在与敌接触半刻之后,骑兵便迅速的出击攻破敌方的底阵!”
“明白。”身边的军令官大声的应道。他随即就让鼓手用鼓声对中阵的士兵们下令了。
“杀啊!”刘繇军的中阵在喧天的呐喊中前进了。他们迅速却不狂猛的朝乍融军的阵型那儿奔跑过去,很快就冲入了乍融军的前阵之中与他们交战在一起。这形成了一处更加混乱的战场。
刀与剑的对决,力与血的厮杀。当刘繇军的三阵完全与乍融军接触上时候,所有阵型优劣的克制,所有计谋的策划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士兵与士兵在交战中分出生死。他们用自己的力量、技巧、身法和智慧在彼此的争斗将毫不犹豫的以杀死眼前的敌人为首要任务。
因为他们清楚的明白,自己这些人在那些将军的眼中只是一个数字。没有将军是会了一个小兵的生命而改变自己的计划,在这样的混战中想要能够很好的活下去只有杀死眼前的敌人,否则最终死去的就将是自己。为了不死,为了自己以后的梦想能够得以事先,无论是乍融军这些以浮屠教义为精神联系的士兵,还是刘繇军中这些为了能够倚靠功勋而过上好生活的战士,都舍生忘死的拼杀着。
“唉!完全乱了。”乍融无奈的长叹一声,对于眼下的战局他已经完全没有掌控能力。除了他所在的后阵稍稍还算有些安稳之外,其他的地方,无论是统兵的将军还是最最低级的小兵都仅仅是凭借着其自身的本能而战斗着。即使自己这边发出一个新的作战命令过去,他们也根本无法执行。因为他们的身前左右都有敌人存在。
“怎么办呢?眼下似乎也只有一比一的以命换命了吧。”乍融心中想着,脸色稍稍的好了一点。他清楚的明白若眼前的战局真的是一比一的那种搏命的话,那自己这边的胜利希望还是蛮大的,毕竟他乍融有两万的士兵,而对面的刘繇也只有一万人。
想到这里乍融笑了。只是这笑容在脸上没有存在多久就变得僵硬起来。因为他隐隐听见了隆隆的马蹄声。
“是……是骑兵?”乍融觉的有些恐慌。他知道在这样的平地上遭遇一支骑兵是怎样一种恶梦。
虽然乍融军的士兵很多,其兵力完全超过了刘繇,但在他的军中却没有一个骑兵存在。而刘繇的骑兵虽然有,但也是少得很,只有区区的五百人。至于新进崛起的孙策军骑兵的数量稍稍的多了些大约是一千五百人左右。但由于骑兵的突击力是步兵难以抗拒的,所以孙策军便能在一次次规模并不大的战斗中便很容易击败刘繇。
此刻刘繇有五百的骑兵,而乍融却连一个骑兵也没有。在混战之中乍融自然不能保证自己的中阵不被对方给击破。
那怎么办呢?乍融想到了一点那就是将自己的中阵往后移,将后阵提三来作为自己挡箭牌。
想到了就去做,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乍融可不想因为速度太慢而让自己遭遇什么危险。于是,他迅速的下令,迅速的让自己还能控制的军队行动起来。他赶急,赶着要在对方的骑兵到来之前将阵型调整好。
只是欲速则不达。乍融越想迅速的调整好阵型,这阵型反倒是越难以调整过来。因为乍融并没有什么作战指挥的经验。他想将自己的位置往后挪,以保证自己安全的决定自然是正确的,但他却是下错了命令。
在战斗中,尤其是这中优劣根本就没还有分出来的混战中,主帅是往往不能将自己的背朝着别人而后退的,那对整个军队而言绝对是一个重大打击,也很容易被敌方的谣言所攻击。这原本是任何一个冷静且有点水平的将军都不会犯的错误。但眼下的乍融却……
“乍融想逃哪,他打不过我们哪!”乍融这一错误的命令被突击过来的太史慈给眼尖的瞧见了,他觉得这是一个敌方可以利用的弱点,便让手下的士兵高声叫喊。
五百骑兵虽然不多,但这么多人同时呐喊的声音还是足以让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听见的。大家抬头一看:可不是嘛!乍融的帅旗正徐徐的向后退却,很容易让人想到他在撤退,在逃跑。
“看来是真的咯,乍融真的在后退耶!”明白了这一点众人,因为双方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而有了不同的反应:刘繇军这一边看了是气势高涨,战斗力一下子提高了许多。乍融军这边却是沮丧不已,几乎一下子就丧矢了战斗的意志。
“既然领袖都逃了,那我们还在这里拚命做什么?”相同的想法在乍融军众人的心中冒起,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撤退,就连那些原本对乍融最为忠心的浮屠教众也不例外。虽说他们在经历了大清洗之后平时并没有对乍融表现出什么不满,也不再说什么流言子类的,但作为一群比较有见识的人,他们暗中对乍融的怀疑却是越加扩大了。他们已经没有那种同乍融生死与共的想法。他们之所以还留下来,只是因为并没有什么离去的引子罢了。
最终,在乍融本人那错误的命令下,在刘繇军的造谣下,在乍融军士兵那消极的思想下,乍融军不可避免的全军败退了。他们在偌大的平原上演起了一场赛跑:乍融军在前头飞快的奔跑着,武器、铠甲一一丢下,什么也不要了;刘繇军在后面拚命的追赶着,看到落单的乍融军士兵就像是恶狼一般狠狠的扑上前去,二话不说的手起刀落,将面前只懂得求饶的敌人杀死,然后又重新追了上去。
在这场生死追逐中,刘繇军跑的最快,追得最猛得还是太史慈的骑兵部队。他们用四条腿赶上了乍融军得两条腿。他们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扎进了乍融军的中阵之中,迅速的突破了,直接衔上了乍融本队的阵尾。
“乍融休走!东莱太史慈在此!”太史慈的马比一般骑兵的马稍好一些,自然而让的就奔在了中骑兵的前头。眼见快要追上乍融了,他不由得兴奋的大喊道。他是使枪的,但他的弓术却也不是一般的了得。在离乍融大约还有八十步踞离的时候,他举起了手中的马弓,将弦拉作满月一般的形状,然后将箭对准了紧紧护住乍融的一名亲兵。
放弦,搭在弓上的箭矢登时如划空的闪电一般直朝那亲兵而去。“噗……”长箭从背后刺入,又前胸冒出,余势不减的直直Сhā在了乍融的右臂,让他也大声的惨呼起来。
“该死的,没有护军了吗?快帮我挡住后面的敌人啊。”乍融大声的咆哮着。虽然不愿意,但无可奈何的乍融也只能跟随则大军随波逐流的撤退了。可就算是在这样的撤退中,乍融依旧是对自己的安全十分注意的。他看见后面的敌人竟然能自己伤害到自己,顿时大为心惊,连连招呼自己手下的将军去抵挡对方。
当时离乍融和太史慈最近的就要算靖寇校尉徐海、中军尉古恒了。他们两个,一个就在乍融的身边护着,一个则在力骑兵队不远的中军阵中。他们听到了乍融的呼喊,看到了乍融的危急之景,顿时焦急万分的直直朝太史慈迎了上去,二话不说就同太史慈交起手来。
只见刀挥枪舞,三人就直接在这乱军阵中战做一团。论实力,无论是徐海还是古恒都只能算是二流的武将,与太史慈这种一流武将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踞的。只是此刻两人联手,有是发起狠来却是以命换命的打法直接架住了太史慈的攻击,让他的追击无法再向前一步。
“该死的!”太史慈被两人阻得烦了顿时大吼一声就发起狂来。他手中的枪急速的前突着,在自己的身前形成了一道密急的枪幕。
这一击来的十分突然。徐海见机的早,即时的闪开了。而古恒却是慢了一步,当场就被太史慈的枪幕给刺的百孔千疮,一声不吭的掉下马去。
“好强啊。”虽然有所预料,但徐海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击竟是如此的恐怖。他心下略慌,已是没有了与太史慈的勇气。当下退得远远得,瞄了瞄乍融本队撤退的情形,见其以基本远离,顿时安心下来,开始自己的逃命了。
或许是因为以前曾经做过游侠,有着被人追杀的经验,徐海的逃亡显得比较熟练。他以曲折的线路策马行进,让太史慈难以瞄准自己。然后迅速的没入了自己溃逃的大军之中,让太史慈在无法追击过来的远处顿足不已。
第二十九章 地狱行(全)
鄱阳湖边的一场野战,乍融输了。他输在了自己对军令不熟悉的上头,输在了原先在军中刻意挑起的大清洗所造成的影响下。自鄱阳湖野战之后,乍融军的士气一直低靡不已。虽然乍融军的骨干没有损失多少,但存在于军中的那种低沉的气氛让即使不懂得多少军事的乍融也明白眼下是不能继续战斗下去了。
没法打,乍融便十分自觉地选择了撤退。他从钟陵逃出,回到了豫章。原本还想在豫章休息一阵,准备再次和刘繇交手的,但在刘繇的步步紧逼之下,他根本没办法守住豫章。
此刻,军中的谣言又起了。不但继续流传着原来的话题,还将乍融在战场上的撤退哪来作为他是胆小的懦夫的注言。已经发现杀戮并不能阻止流言传播的乍融,这一次调集了他的亲信对整个事件进行了细致的调查。他们终于发现这一切原来都是刘繇军的许邵在后面捣鬼。
怎么办?乍融有些心慌了。他知道许邵的大名,明白这个人以鉴人之术而闻名于世的家伙,有着非凡的攻心能力,他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那些弱点。虽然对于这些弱点自己已经消灭了其大部分的证据,并且也想好了用以解释这些事情的说辞,但这些事情不合道义却是事实,它们就如一块沉沉的大石一般重重的压在了乍融的心房。无论如何的解释,乍融都不可能将一切都说明清楚。因此,他特别的感受到了许邵攻心的可怕。
无可奈何之下,乍融只有再次撤退了。他从豫章城撤出,乘船渡过干将,朝诸葛玄驻守的西城而去。
乍融的逃亡,让刘繇十分意外的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进入豫章城。当然这里的意外不过是一般人的看法。而刘繇军的许邵和他主君刘繇都将这样的变化视作理所当然。因为乍融军士气低落的很,可谓是战意全失,这一切都是许邵攻心的结果。刘繇很明白这一切。
“先生,我们还是赶紧追击乍融吧。”刘繇询问许邵。取下豫章的他并没有忘记敌人还没有被完全消灭,他在进城之后,立刻命令队伍到城西去集结,做好了追击的准备。
“不必了。大人,我看我们还是在豫章休整为妙。”许邵轻轻的摇了摇头,劝说刘繇不必对乍融进行追击。
“为什么?乍融的主力并没有受到多少损失,他还有一万多人啊。”刘繇疑惑的看着许邵。他不理解许邵这样劝说的目的何在:“追击敌人,将对方最终消灭不好吗?”
“不好,至少眼下这样做是不好的。”许邵看着刘繇那大惑不解的模样轻轻的笑了起来,开口解释道:“乍融的军队军心已乱,即使他有能力重新掌握手下的人也必须花一定的时间。可以说他至少在短期内对我们将无法造成任何影响。对于我们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解决乍融这个小麻烦而是孙策那个大麻烦。我听说孙策已经将部队扩张到了两万左右,又得到了江东人才的辅佐。眼下的他们并没有急功近利的追来,而是一步一步地巩固自己的地盘,我想这样的行动对我们的威胁才是最大的。我们必须好好的修养一方等待孙策的到来了。”
“可是东面……”虽然许邵说得很有道理,但刘繇还是担心着:“万一乍融在我们和孙策交手的时候,起兵怎么办?在没有见到这个无义小人死去之前,我的心总还是不安哪。”
“大人放心,这事情大可以交给诸葛玄去做。”许邵眯着眼睛笑道。
“哦?乍融的军队可有万人,诸葛玄才三千人,他能行吗?”刘繇有些担心。他怕诸葛玄消灭不了乍融反而被乍融吞并了兵力。毕竟,他知道乍融在撤退前去西城的时候放下的豪言:“先收并西城的兵力,再一雪前耻。”
“诸葛玄这个人带兵打仗不行,但搞一些计谋什么的,还是能够胜任。我们原来用过的办法,诸葛玄也打算用,而且他比我们更有门路呢。听说诸葛玄手下的一个家将和乍融军种势利最大那个部分的指导者有亲戚关系。”许邵微笑的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看看诸葛玄究竟再作什么打算了。”听到许邵的解释,刘繇安下心来,对西城发生的事情拭目以待了。
乍融很早就想夺取在西城诸葛玄的部队。虽然那些人马不多,但也有三千人,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当然夺取军队之前,得先杀掉诸葛玄。这是乍融一贯的做法,因为乍融总是认为只有自己亲手掌管的部队才是值得放心的。他可不愿意看见在自己手下中有那种能够独立的势力存在。
乍融的军队在鄱阳湖的野战中失去了近一半人,而后又在撤退之中逃亡了一部分,可谓是损失惨重。可就算是这样,在准备进攻西城的时候,乍融的兵力仍然在一万左右,其主力浮屠教众并没有散失多少,远高于诸葛玄的三千人。因此乍融十分有信心的认为自己能够攻下西城。
然而,当他自信满满的带着军队朝西城进发的时候,前军派出的探马来报:“诸葛玄军以于昨日撤出了西城。”
“什么?居然让诸葛玄跑了?”虽然诸葛玄的撤离就代表了自己将不损一兵一卒的进入西城,但接到这个消息的乍融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该死的诸葛玄溜得比兔子还快,怎么我以前就不晓得,他是这么会跑的呢?”
没奈何之下,乍融只得让自己的队伍先行进入西城,同时在西城之内展开搜索。没多久,乍融的面前就堆满了值钱的物质,但城里的住民和军队都离开了,留在城里的即使连老弱病残都算上也只有三千多人而已。根本不够组织成一支强大的军队。而且乍融自己在近日鄱阳一战后对那些没有经过训练的士兵也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他不再认为只要让普通的老百姓拿上武器便可以作为一名士兵参战。
“混账的诸葛玄,你为什么不把军队留下来呢?”看着眼前这些反射着耀眼光辉的黄白之物,乍融一点也提不起自己的性子。他一想起诸葛玄的逃亡就恼火不已,紧紧的皱着眉头下令道:“让各部队都给我派出侦骑去搜索诸葛玄军的行踪。娘的,要是不把诸葛玄的队伍给我找出来,你们也都不要混了。”乍融暴怒不已,很出人意料的在众干部的面前说了几个粗字。
愤怒之后,乍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他转过身子准备和被他招来的那些军中干部商量怎么处里眼前这些战利品的事情。虽然这些闪闪发亮的东西在某些人眼中是让他不屑一顾的,但它们确实是最好用来拢络手下的东西。在经过了上一次清洗的紧之后,乍融有意在此让手下的将士们稍稍的松一下,来修补自己在军中的威望。
突然,一个消息报了上来。那是乍融军在城中的收索队传来的消息:“发现了诸葛玄的侄儿和他的义子!”
“什么?诸葛玄的侄儿和义子?”满脑子充满了对诸葛玄的愤怒之情的乍融登时就站起身来,兴奋不已的下达了命令:“把这两个小家伙给我带上来。”
“是!”传令的人颌首,不一会就把诸葛亮和李晟带到了乍融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两个英俊的小伙,乍融先是一言不语端祥了他们一会才眯着眼睛开口问道:“你们就是人家所说的诸葛玄侄儿和义子啊。怎么不自我介绍一下呢。”
“我叫李晟,是诸葛大人的义子。旁边的是诸葛亮,是义父的侄儿。”面对乍融的询问李晟在诸葛亮还没回答之前抢先开了口。
“哦!原来是这样。”乍融脸上的表情依旧有几分阴森,他死死的盯住李晟和诸葛亮:“你们为什么不逃呢?”
诸葛亮吞了吞口水,把自己的心情安定下来之后,略略有些害怕的开了口:“我是出家人,战真的胜负与我无关。本来我只打算一个人留下的,可是我的兄弟不放心,非要留下来陪我。”说着,诸葛亮伸手一指李晟,脸上露出无个奈何的神情。
“噢?真是兄弟情深啊。不过,你说你出家?”乍融听诸葛亮如此说到,心中不禁有些。他才从豫章城逃出,来到这里算是迫不得已,又不曾实现自己当初的目标,心情当然不佳。此刻虽是对诸葛亮产生了好奇,但这好奇的眼光中却带着恶意。
这样恶意的目光很明显让李晟警觉起来,他抢先上前一步用自己那明显比诸葛亮矮上半个头的身子档在了诸葛亮的身边。虽然他此刻也是赤手空拳,但从他自身所表现出的那种无畏的气概,却是让乍融那恶意的目光稍稍的缩回了些,人也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好可怕的小鬼。”乍融被李晟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明显感受到了由李晟身上发出的那种沉闷的杀气,那是只有经历过血战之后的军人才有的杀气。这样的杀气在这样的踞离上被感受到,让乍融着实有几分难受。
这时,诸葛亮的回答也传来了:“是的。我是出家。但因为年龄不足,还不得剃度,现在修行之中,研习各种教义经典。”
“哦?年龄不足?”乍融微微得一愣,随即脱口问道:“你几岁?”
“十五。”诸葛亮简单的答道。或许是有些害羞,他微微的低下头去,脸上的神情却是极为镇定。他个子大,又自然的散发出一种自信的气势,一点也让人感受不到他只有十五岁。
“十五嘛?”乍融的眼里露出一些不屑,他继续询问诸葛亮:“你说你在修行,究竟是怎样的修行呢?”他说着冷冷的微笑起来,环故四周。此刻的乍融军的骨干们正一脸疲惫的围作在西城城楼的广场,他们大都略略有些麻木的看待眼前的一切。能够笑起来的,也只有乍融一人而已。
“我在修研支娄迦谶大师的《道行般若经》。”诸葛亮依旧镇定的回答道。
“哦?那么你就讲解看看吧。偌,就在这儿。”乍融凉着鼻音说着,声音里透着对诸葛亮的丝丝不屑。
支娄迦谶所翻译的《道行般若经》是一部比较奇特的佛家经典。它用“空观”(即万事皆为虚空的观点)来阐释般若(知慧的启悟),在原本咒术意味甚强的浮屠教义之中,注入浓厚哲学要素,成为有别于当时主流的存在。
一直以浮屠教领袖而直居的乍融并没有看过多少浮屠的经典。他似乎只是利用一些举动来利用浮屠教徒为自己作事罢了。然而就算是这样,乍融也明白《道行般若经》是当时走在浮屠学最前端的经典。
“你这小子还真神气。|乳臭未干据然就说自己在研修这样高深的经典?哼,看我不把你给宰咯。”乍融此刻已有了杀诸葛亮和李晟以示威的想法。
自处斩徐元以来,周围的人都提心吊胆,对乍融心存畏惧。这一切,乍融看在眼里,心中有股快感:所有人都伏地而跪,唯独他昂首傲视天下,无人敢拂逆于他,这是何等的荣耀。他觉得自己的恐怖清洗似乎起了效用。然而,鄱阳湖边的失利,他被迫放弃了豫章城似乎又都是部众对于自己过度畏惧的缘故。因此乍融有意略微的放松紧绷的缰绳,希望能多少提升一下气势。
只是以用人之道而言,就这样直接放松是不可能的。乍融明白自己在放松之前,还需要再次勒紧缰绳一下。这是放松马缰的常识。乍融恶狠狠的瞪着李晟和诸葛亮,他想以这两个与诸葛玄有关系的十五岁少年为对象。一来对部众作战术性的勒紧示威,二来发泄自己心中对诸葛玄的厌恶。
“据说地狱有所谓的刀山剑海,你若是胡说八道,小心被推下地狱。”乍融拔出腰间的长剑直直的Сhā入土中,大声的对诸葛亮喝道。讲道和地狱根本就是两码事,但乍融就是想以此来恐喝面前的两个少年。
“有点可怕啊。”诸葛亮和李晟都从乍融那因充血而通红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他的杀意。虽说对于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事先以有所预料,并也在这西城布下了相应的措施,但此刻完全处于“敌人”的包围之中,两人还是不免股栗起来。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丝毫不后悔留下来。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能否打败乍融就看眼下了。
两个少年强忍股栗,缓缓地环视四周。只见众人当中唯独乍融摊腿坐着,后面的其他人不是盘坐就是正襟危坐,这些都是眼下流行的坐法。
“开始讲道吧。”乍融站起身子,拔起Сhā在地上的剑,紧握剑柄,凶恶的开了口。
李晟紧紧地护着诸葛亮。诸葛亮吞下口水,张开嘴,嘴唇不住地颤抖。乍融看了,一边的脸颊歪扭起来,面目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了。
“我们眼睛所看到的一切真实,其实都不是以实体存在的。他们皆是虚空,只是因为我们认为他们是真实,便成了真实……”努力的让自己那忐忑的心情平静下来,诸葛亮开始了自己的说道。虽然他研习经典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却是十分认真地读了下去,已经能比较深刻的理解其中的含义。
“等等!”乍融大声的叫嚣着打断了诸葛亮的讲道,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之中,他将手中的剑高举过头:“我现在就能看得到你,十五岁的大个子,这也是虚幻的吗?不是实体吗?你就是这样认为的?”他满脸杀机的逼问道。
“是的!”诸葛亮用力的点了点头,却在乍融的逼近下无奈的退后了一步。
“既然这个世上并没有你这个实体存在。那也就没活在这个世界上了?那我就让你便成这个样子,让你变成虚幻的尸体。”乍融咬牙切齿的说着,往前又踏进了一步,手中的剑顺次就要劈下。
“啊!”诸葛亮害怕的闭起眼睛,等待剑挥下来的咻声。然而这咻声并没有出现,因为他被人用力的推了开去,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小心!”这是推开他的人所发出的暴喝,诸葛亮认出那是李晟的声音。
“杀!”诸葛亮倒在地上张开眼睛却看见李晟拿着一把短剑与乍融缠斗在一起。李晟时不时的发出异常响亮的呼喝声,这显然是他通知在西城埋伏的众人一起行动的声音。今日就要消灭乍融,这是李晟老早就提出的计划。为了这个计划,他做了很多准备,其中包括用他本身和自己作为诱饵来接近乍融。
渐渐的喊杀声在西城的各处想起,城里隐隐有滚滚的浓烟冒出,显然有人在浑水摸鱼的放火。乍融手持长剑被逼到近身的李晟打得连连后退,虽然他的剑很长也很锋利,但在近处长剑的优点却是发挥不出来。他很难抵挡李晟手中那上下飞舞的短剑,若不是他闪避的好只怕没几下就被李晟给格杀了。须知李晟的剑法是学自徐定,而徐定则是王越这一脉的流传,其最利于单人之间的徒步拼斗,自不是乍融这样三流的武将可以在下马的时候抵御的。
“你们还坐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帮我把这些该死的家伙给杀了。”乍融觉得自己再打下去可能会死,顿时发狠起来拼着挨了李晟几剑,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大声对手下的人下达命令。他想得到这些人的解救。
然而,一个洪亮的声音彻底的打碎了他的幻想:“乍融小儿,难道你还想得救不成?”
大约两百名弓手,自城楼四周的房屋附近显出身形来。其中有一手持硬弓的金甲大将,正是诸葛军的黄忠。
埋伏的人马则一献身,自是让乍融的心变得冰冷冰冷。而接下来,他手下那些骨干军官所说的一席话却更是将他打入无底深渊,让他尝到了什么叫做众叛亲离。
只见那些原本坐在地上的人站起身来,团团将诸葛亮围住。其中一位个子瘦小,头发斑白的老者蹒跚的走出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喝道:“乍融无义,众人皆不服。我们一致决定离开他。我们想去去投靠诸葛玄大人,请你帮我们传达。”
“明白了。”诸葛亮脸上的血色稍稍回复了一些,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着自己的手下都背离了自己,乍融不由得大惊失色。他慌张起来手中的剑再也无法抵御李晟的匕首,终于在一次后退的转身中被李晟给击中了背部的要害。
剧烈的疼痛让他涨红了脸,两眼赤红如着了火一般,嘴巴大大的裂开,整个人却是动也不动,隐隐有一些嘶哑的声音发出,那似乎是他在惨痛的呻吟。他异样的静止住了,两眼瞪着却没有任何焦点,根本就没在看东西。过了一会,右唇边流出暗红的血来,血从下颚顺着喉结渗入衣领。原本鼓动不已的喉咙慢慢变的舒缓起来。随着“嘭……”的一声,他的身子轰然往前倒下,脑后头发四散开来,杂乱的铺洒着。
“他……他死了?”诸葛亮在一切结束之后,从众人的包围之中走了出来,看着乍融那了无生气的尸体颤抖着问道。虽然前面他被众人安全的保护起来,并没有看到李晟与乍融之间争斗的激烈,但他只要听那声音就明白两人的之间的搏斗是一幅怎样的惨烈之图。他感受到了其中的刺激,这让他心跳不已。
“死了。”李晟松了一口气略略显得有些疲惫的说道。
众人都散去了,偌大的城楼广场这边只留下诸葛亮与李晟以及黄忠留下的一队用来保护他们两人的几十名士兵而已。眼下乍融以死,投靠乍融军的军官们自然得奔赴城中的各处去约束自己的士兵了。而黄忠也随同他们而去,要制止城里的战斗自是需要他们两边的努力才行。
诸葛玄与战斗结束的当天下午重新回到了西城,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他的家人和负责他安全的校尉魏延。
“这一次你们做得很成功啊。”重新回到城中县衙会议厅里的诸葛玄微笑的对着厅内的众人说道。
今天这个看似充满了无限巧合的结果实事上是一系列安排的体现。只是由于两套安排之间那些个互相保密的结果才造成了前头的惊险:
为了对付乍融,诸葛玄同时在李晟和诸葛亮的建议下着手布置了两套方案,一套文的,一套武的。
文的就是指对乍融军中的军官进行说服拉拢。这根本不花什么功夫。在乍融军与刘繇军的鄱阳野战之后,乍融军的士兵们,就对自己的主将有了更加深沉的怀疑。因为太史慈在战场上的造谣使得所有人都把乍融看作是一个软弱的小人,从而不在信任他的领导才能来。
之后在诸葛军派出的说客,徐定的尖锐的言辞,热忱的情感之下,乍融军中最大的一个部分也就是靖寇校尉徐海答应成为了诸葛军的内应。他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并和扎生与豫章本地的堂弟徐冀取得了联系,完全说服了那些乍融军的骨干。大家互相约定好,一渡过赣江与诸葛玄联系上之后就反叛乍融,投靠诸葛玄。
本来他们需要在前往西城之前与诸葛玄联系好统一行动的。但由于乍融害怕刘繇军偷袭而进行的紧急戒备使得负责两边通行的徐定无法即时地返回西城。使得诸葛玄这边不得不认为文的计划已经失败,必须用别的办法来解决乍融威胁——那就是武的计划。
所谓武的计划,那完全是由李晟负责的。虽然他的身份自是一个区区的代理郡司马,但在他用自己的方式说服了义父诸葛玄和统兵的两位将军黄忠和魏延之后,这事情就已经完全归他掌管了。
他回想着原来在电影里看到过的有关地道战的情景,利用手中的权力,让整个西城的老百姓都参与到挖地窖这事情上来。
在这期间他也听从了诸葛亮的建议:“在全城散播有关乍融的坏话,将他说得越恐怖越好,以便让所有的百姓都害怕乍融的到来。之后再由我们出面鼓动全城百姓的心,让他们完全归于我们的掌握之中。”
这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建议,李晟听从了,便掌握了全城的民心。挖地窖的工作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在接到了文的计划可能失败的消息之后,将武的计划进行最后的准备就成了李晟眼下最重要的工作。
他让魏延负责义父的安全,让全城的百姓和一千兵马先行撤出城去。这是为了保证万一,如果计划的效果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只能给乍融军造成相当程度混乱的话,那就将由他们突入城池对乍融军进行最后一击。
至于留在城里的两千人则由黄忠将军负责潜藏在西城的各处。当然也不是全部都是到地窖里隐藏起来,也有一部分。不多,也就那么几百人,但完全都是精锐的部分,打扮做豫章本地居民的样子来应付乍融军的到来。
为了让计划更加的天衣无缝,为了应付乍融有可能进行的搜查,李晟提出了以自己为诱饵,径直去吸引乍融注意的计划。他原本只打算一个人做这事的,但不想诸葛亮也Сhā了进来。
“也让我留下好么,晟哥儿。”诸葛亮的大个子贴到了李晟的跟前请求道。
“不行。这事情危险,而且你又不会武。”李晟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他原以为诸葛亮这样就会放弃,却不想他在这里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便到那边去请求他的叔父诸葛玄去了。
“叔父,我想留下来。”诸葛亮提出要求的方式依旧是这样的直接。
“为什么?”诸葛玄问道。
“我想增长见闻,并且帮助晟哥儿。”诸葛亮诚恳地说道。
“你怎么帮他?”诸葛玄觉得很奇怪:“你可是手无缚鸡之力阿。”
“但我懂得经典,或许可以利用这个为晟哥儿,拖延一些时间。”诸葛亮说出了自己的优势。
“那么,也好。”诸葛玄思考了一下答应下来,他同时唤过将军黄忠,托付他:“请务必照顾好他们。”
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大体按照预先的计划发展。虽然其中略略有些小问题,如中途出现的危机之类,但多少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事情总还算进行的相当顺利。因此,在战后的大厅里,诸葛玄才会这样的对他们说:“这一次你们做得很成功!”
眼下,乍融的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的一步就该是讨论如何与占据了豫章城的刘繇对局了。
那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敌人。虽然收编了乍融军之后的诸葛军已经有相当的兵力同刘繇一战了。
序 章 夜之暗袭
夜凉如水,风扬如波。在点点星辉的隐耀下,苍茫的大地朦胧的被深蓝的颜色所覆盖着。这是一个凉爽的夏夜,也是一个偷营的好日子,耳边响彻的赣江水声是能够将偷营着所引起的动静消逝掉大半的。在这样良好的环境之下,如果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将刚刚渡江而来的刘繇军全部消灭的话,那夺回豫章将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诸葛玄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带着自己的手下大约五千余人和负责这次行动的将军魏延一道悄悄的朝刘繇驻扎在江边的营地摸去。他要袭营。
趁刘繇军新到就进行偷袭。这建议是校尉魏延提出来的。他觉得这样可以功必于一役。而诸葛玄这在今日的作战会议上采纳了这个建议,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了。早在魏延提出这计划的最初,他就……
“你们看这个计划如何?”诸葛玄将魏延的建议甩给了大家。他晓得自己在军事方面的才能也就是一般,在这里的许多人都比自己要强。他也就不在独立专行起来,而是让大家群策群力的去思考。当然他也想借此锻炼自己家中两个晚辈的能力。虽然这两个小的,在某些方面已经表现得比一般的大人还强,但诸葛玄依旧认为他们年纪还小,还需要好好的锤炼一番。
“我看不妥。”首先提出反对意见的是黄忠,他反驳的理由十分简单:“这样的计划实在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怎么说?”诸葛玄问道。
“因为对方有许邵。”对诸葛玄的提问进行回答的不是黄忠而是诸葛玄的侄儿诸葛亮,“或许许邵不是一个兵法上的大家,但他的心思却是极为细密。他应该知道哪里是有缺陷,那些应该是需要防备的。当他将这些事情与他的主子刘繇说起的时候,对兵事十分熟悉的刘繇一定会对此作出防备。袭营这样的事情并非是什么出人意料的战术,只要对方不是那么傻瓜,都会对此有所防范的。若对方以此而针对我军进行种种攻击,我军出去偷营的人将会是九死一生啊。”
“那也不能这么说啊。”魏延一看自己提出的建议将要面临被否决的处境,年轻气盛的他顿时着急起来。他很看重这个计划,也肖想着自己能够在这样的计划里担当十分重要的角色。他想立功,想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他想以此而获得超越黄忠的功勋。
“战争本身就是一场赌博,其成功的几率与失败的几率几乎是对半的。如果我们只是因为担心失败而不去拼搏奋斗一把,那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成功。”魏延如此说道。
“但那也要分清楚成功的几率和失败的几率到底是如何。所谓多谋则胜,少谋则败。打仗是需要运气,但打仗不能完全去依靠运气。如果依照你的计划,只怕胜利只有三分,失败只有七分。”黄忠摇摇头沉沉的反驳道,他质问魏延:“你有这方面的情报吗?究竟是什么支持着你想出这个计划的,如果只是想当然,那就不要放在这边说了。”
魏延哑然了。黄忠的话确实击中了他的要害,对于这个计划,他几乎实在没有任何情报支持的情况下作出的。他确实实在想当然。
他无力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自己理由来。倒是上边的诸葛玄帮他解了围。
“我听说刘繇今日就在做渡江的准备了。他原本是听从许邵的建议要在豫章修整几天的。然而在接收了我们只用了半天就将乍融歼灭的消息之后,他却是着急起来。或许他看出了我们的弱点了吧。我们刚刚接收乍融的部众,无论就战力还是军心都需要一个整合的过程。如果我们现在就遭到袭击的话,我们很可能就像丝巾一样一捅就破的。可以说我们比刘繇军更需要时间。打仗并非一定要自己处在最佳状态,事实上只要敌人比自己更加困难,那仗就可以打。刘繇军可不会给我们以修整的功夫哦。他一定会在队伍尚在疲惫的情况下追击而来的。”诸葛玄缓缓的说出他所得道的最新消息。虽然他没有对此做任何评论,但是厅里的每一个人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来,他实际上是赞成魏延的偷袭计划。因为在他所说的那个消息中,已经点明了一点,攻来的刘繇军是疲惫之师。
既然刘繇军是疲惫之师,那么他们放一些小错误是很正常的。出现诸如防守不严密,对夜间的哨岗放松之类的事情都是很有可能的。因此若趁夜进行偷袭的话,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因为刘繇军认为我军正在做新旧之间的调和,根本不可能对他们发动进攻。
这就是诸葛玄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这么说叔父赞同魏延将军的计划了?”诸葛亮带着些许的不甘心,还想再次确认一下。
“阿亮啊。做事情谨慎是正确的,但也不能过于谨慎了,那样无疑会失去很多机会的。而且……”诸葛玄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你认为正面对正面的干上我们能打败刘繇吗?即使是倚着这西城。”
“恐怕不行。”诸葛亮想了想早上因为战斗而给西城造成的伤害,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西城已经遭受一次混乱了,是绝对经不起因与刘繇作战而产生的令一次混乱。西城需要的是修养,是时间。倚靠城池来防守刘繇军其实和野战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可以说更糟。因为西城根本就没有囤积多少粮食,连同原来从豫章带来的到现在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既然打野战是包输的,据城而守也只是能拖上几天,那为什么不彻底的赌一把,将一切都变得简单呢?如果能赢那自是高兴,万一输了那也算是一个解脱。我并不是一个能享受刺激的人,在西城的这些日子我已经担惊受怕多了,实在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啊。”诸葛玄的低声慢语说出了他内心的惶恐。
“我不想再担心受怕下去了。”这是诸葛玄同意魏延这个冒险计划的最大原因。
“既然义父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得好好的计议一番才行。”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晟突然开了口。
“计议?计议什么?”诸葛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自然是计议种种万一的事情哪。得胜了就击败了刘繇,就可以重新夺回豫章城,这一切自然不用我多说。但万一失败了呢?如何撤退?撤退的路线是怎样的?留守的人马怎么去接应撤退的兵马?怎么去应付敌人的追击?这些虽然是现在大家兴许不愿意考虑的事情,但未言胜,先言败,这些可都是顶顶重要的啊。”李晟如此说道。他提出的事情虽然显得有些不适合时宜,但确实是眼下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你呦……?”诸葛玄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拿自己的这位义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个时辰之后,一切都商量好了。大家细细的回想了一遍,思索了一下其中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点之后,终于将这一整套计划确定下来。从派兵的多少,到进军的路线,统兵的人选,再到万一失败的种种安排,全都成为文字被记录下来。负责记录的是主簿罗茂。魏延成功的拿到了这次行动的统兵权。他是作为副将的,而主将正是豫章太守诸葛玄。
到了第二天晚上子时,这正是夜半。在接到了刘繇军中一切正常,正扎营与赣江之畔的消息之后,诸葛玄便点齐了六千人马偷偷摸摸的朝刘繇军营行去了。为了保密,每个士兵的口中都被要求上了衔,脚下的鞋上都裹着那厚厚的布垫,要求全军所有人都得小心轻步的前进,以便将自己的动静降到最小。
因为不能点火把,偷袭的部队便只能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前进。虽说这一路的地势都是比较平坦,但眼下大家都是两眼一摸黑,自然无法走快。从西城到刘繇的营地大约有十里的路程,本只需半个时辰就能到达,但大家却在这儿走了足足一个时辰。
当中天的月牙微微的有些偏西的时候,诸葛玄终于带着自己的人马来到了刘繇营地的面前。他一挥手,六千多人的队伍就此停下,而他这骑着马来到了队伍的前头。他是比较小心的,虽然早已就决定了要对敌人的营地进行偷袭,而且他自己派出的侦骑也都证明着,对面的敌营一直都正常的很,但仍然是有些不放心,打算亲自去查看一番。
“怎么样?你能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吗?”诸葛玄策马来到魏延的身边,轻声问他。对面的营地在他的眼中是朦胧的一片,静得很。他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特别的存在,心里却有隐隐觉得不安,故而会问尚属年轻的魏延。毕竟魏延是年轻的武将,别的不说,至少眼睛比诸葛玄要好了许多。
“对面很静。”魏延凝神注视了一会,缓缓地开了口:“一切都显得正常。似乎是一片毫无防备的模样。营地围墙的上头有岗哨,也有来回走动的人影,那说明敌人真的在做好防御的准备。他们是真人而不是用稻草扎成的幌子。”
“既然这样,那么你最后的判断呢?”诸葛玄望着他。
“判断?”魏延闻言一愣,顿时会意过来,脸上浮起自信的笑容:“这是上天给我们机会,要让我们成功啊。眼前的敌营是一个再正常也不过的弱营,若是我们现在就发动攻击的话,一定可以轻松获取胜利的。所以……”说着,魏延在马上朝诸葛玄一拱手:“请太守大人下命令,我当率兵将眼前的敌人一鼓荡尽。”
“一鼓荡尽?哈哈,那倒是威风的紧。”或许是被魏延那年轻的锐气所触动,诸葛玄不禁赞许的轻笑起来。他轻轻的拍了拍魏延的肩膀,笑着对他说道:“出击吧!带着我们儿男向出山的猛虎一般踏破他们的营地,让天下人都知道荆州有你这么一个魏延存在。”诸葛玄很欣赏魏延的傲气,他认为这样的傲是为将者所必须的。
“一个将军若是唯唯诺诺没有一点气势,那还叫什么将军。”出身与军旅的文臣对这一点却是十分的了解。
“那么,我就下命令了?”听着诸葛玄的鼓励魏延的脸上登时显出一丝感激来。若是在平时,他包准会上去对诸葛玄感恩戴德一番,但是在现在,面对对面那静悄悄地营盘,他却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他知道眼下不是多话多行的时候,只要自己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表现得出色,那本身就是对诸葛玄最好的报答了。
“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喝道。这声音不大,却是很有气势。
如同预演的歌舞一般,随着魏延这低沉的命令声响起,平平列住的军阵之中便有几个身形敏捷的家伙手迅速的朝刘繇军的营门奔去。他们很明显的分着两批,前面那批的人手中拿着精致的手弩,而后面的那批背上则背着一捆黑色的绳索。
他们似乎是接受了特别的训练似的,不但步履轻盈,身如飞燕,就连在奔跑将隐藏自己的身形都做得非常好。他们迅速的接近了刘繇军的营地。在离营门大约还有十丈的距离上,前面的一批人登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他们互相的对视了一眼,左手在空中飞舞打出几个让人难以理解的手势,好像在交流着什么。当他们将左手放下之后,右手便猛地抬起,托高了手中的手弩。他们有力的食指微微的扣动,一阵细微的弦震声传出,却见六道银色的细光直朝对方的脖子奔去。
“噗!噗!噗!”营地围墙上头的六个人从两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被射穿了喉咙的他们一时半会还死不了,非常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却偏偏发不出一点声音。
后面的一批人跟了上来,他们小心而迅速的越过倒在地上的那几个将要快死的敌人,来到了营地巨大的木门前。他们蹲下,取下自己身上的绳索,迅速的将绳索绑在了营地的木门上。然后他们飞身向后,一边跑着,一边释放自己身上的绳索,就像留下一条厂厂的尾巴一般将绳索从前面的营门处拉到了这边军阵前。
“完成任务了。”出击的六个人来到魏延的身前沉声的向他汇报道。
“很好!”魏延赞赏的点了点头,侧头看了一旁的诸葛玄一眼,在他示意一切完全都由自己负责之后,他才神色凝重的朝自己的士兵下令:“火箭手,冲前,三箭轮射!前军盾兵,拾起地上的绳索在三箭连射的同时,将敌人的营门给我们破坏了!”
“是!”士兵们低沉而有力回复道。在队伍最前头的这一千名士兵完全都是诸葛玄从荆州带来的,都是眼下最强的存在。
前军的三排弓箭手在一排盾甲兵的护卫下前进了。他们踏着细碎的步伐,来到了营门前二十丈的距离处。他们立定住了。盾甲兵整齐的伏下,单膝跪在地上,将盾牌平支起来。后面的两排弓手也蹲下了,整个场面上站着的只有第一排那五十名弓手。摘箭,上火,抬弓,拉弦,放弦,一连串连贯的动作在弓手行云流水的动作将完成了。随着一片弓弦崩起的声音响起,一溜五十支飞箭便掠过高两丈的围墙在黑色的夜空中划出一道道桔红色的轨迹没入了刘繇军的营地之中。火起了,随着轮射的展开,一波一波的火箭就被弓箭手们轮流的射了出去,让整个刘繇军的营地陷入了彤彤的摩焰之中。
就在弓箭手发出手中炙热之箭的同时,军阵中的一排短兵夜有了自己的动作,他们伏下身子拽起地上的绳索,后退了几步让它绷紧了,然后重重的往后一拖。
“哐……啷!”老掉牙的声音在营门那儿响起,刘繇军那阔三丈高两丈的营门就在魏延手中这几十个小兵的拖拽中垮了下来,露出了通往中军大帐的暴露来。
“都做得不错啊。”魏延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的耳朵已经听见了从敌人的营地里响起混乱之音,那是十分美妙动听的声音。正是由于有了这样的声音,魏延的心才最后放下:“敌人的军营果然是没有防备的。”
既然这样,那么就……
“给我杀!”魏延畅快的发出呐喊。他手中的大刀高举着指向前方那在红色夜空下的营地,率先带着人马朝那儿直奔过去。在他看来,刘繇军的营地此刻定然像被搅浑了的一锅粥一般,稀稀拉拉的没有一点秩序,应该是很容易被攻破的。而魏延现在想做的只是想乘着这个机会给刘繇军发动最后一击。
“冲啊!”他始终是奔在队伍最前头的。他越过残破的营门,不理会四周燃烧的营帐,也不成注意四周的喊杀声为何总是那样的遥远。他总是一个劲的向前向前,只想获得战争胜利的果实,而忘记了自己奔的太快,早已将自己的长官诸葛玄远远的抛在了后头。
当他带着十几名近卫士兵来到刘繇军营地的中军帐的时候,面对中军帐的空无一人,他心中才觉得不妙。
“为什么,从营门到这里都没有遇上一个敌人?为什么四周只有喊杀声,惨叫声,却没康健挥舞兵刃的敌兵,倒地而亡的尸体?为什么这偌大的中军帐是空的?若真是偷袭成功的华,那眼前应该是一片人影重重的混乱才是。”刚刚冲锋之时不曾冒起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魏延的脑海中。他略略有些心慌了似乎猜到了眼前的局面究竟代表了什么:“这是一个圈套啊。是敌人精心布置的圈套,在营地的围墙上被自己这边射死的哨兵是真人没错,但也有可能他们只是用来勾引自己上当的诱饵。敌人很可能已经看破了我们的这次行动,因此他们设下了这么一个陷阱。”
“中计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魏延的口中蹦出来,他很快的下了命令:“大家不要慌,小心的跟着我撤退就行了。我一定会把你们都带回去的。”在察觉了情况不妙之后,魏延所做的第一件是就是安抚自己手下的军心。他明白眼下并不是让自己的队伍陷入混乱的缘故。
“哦!”士兵们低沉着欢呼了一下。虽然这危险,但毕竟还有一丝希望么。单纯的士兵们很容易就平静了自己的心。
有远及近的喊杀声在营地的右边响起,那是刘繇军杀来了。魏延侧耳倾听又地上传来的动静,脸上渐渐露出骇然的神色:“不好是骑兵!”他还来不及提醒自己的手下腰做好防止敌军突击的准备,便看见在黑暗的阴影之中,一彪大约两百来人的骑兵队伍横Сhā过来,当先的一员年轻骁将,手中舞开了一条丈五长枪抖落起点点银色直朝自己的门面刺来。
“看样子是由几分本事的人哦。”魏延估摸着这对方实力,发现他与自己差不多同处于一个水平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他没有后退而是纵马上前,手中的丈二长刀掠起,就这样毫不保留的与对方拼斗在一起。
“匡……”在怪异而刺耳的声音中,刀杆和枪杆纷纷的拼了一次,由此产生的火花和力道,让两人不由自主的连人带马狠狠的后退了几步。刚刚的一击,两人竟是闹了一个不分胜负、势均力敌的结果。
“不错嘛?这人究竟是谁?”两人都清楚自己的实力,都明白要遇上一个可以与自己相抗衡的对手在这世上是多么地难得。当势均力敌的结果呈现在他们那年轻的脸庞前的时候,两人的心里都不由自主的起了想与对方结识一番的念头。
“你是谁?”两人同时开口追问。因声音响起的是这样整齐不由得微微一愣。
“我叫魏延(太史慈)!一愣过后,两人的回答也同样是如此地整齐。
两次的同时,把整个严肃的战场闹得像玩笑一般。两人同时听到身后的士兵隐隐有“噗哧噗哧”地声音,明白他们实在忍耐住暴笑的冲动,心中顿时一颠,盘踞于身上的战意顿时消散不少。虽然仗还要再打下去,但是两人都清楚地明白这仗绝对不会打得激烈了。至少在彼此地交手间都会有意无意的给对方留下一些余地。毕竟战意的消逝,让他们很难再起杀意了。
“你就是神亭岭一战与小霸王打平手的太史慈?果然有几分本事嘛。”魏延淡淡的说着,眼神却变得凝重起来,他暗暗的聚集自己身上的力量。
“过奖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气,但我却清楚你的实力不在我之下。”太史慈微微的有些笑意,随即扬起了手中长枪:“来决一胜负吧。”他向魏延提出了邀请。
“好!”魏延沉声答应下来。以他的傲气是决不会在任何人的挑战中退缩的。
“杀!”从两人的口中同时发出相同的暴喝。在狭窄的空间中,在乱兵纷纷而起的混乱战场上,两人却是旗鼓相当地战在了一起。一时间刀劈枪刺,圆舞置戳,你来我往的斗得十分快活。他们挥洒着身上淋漓的汗水,专心致志的与面前的敌人搏杀。在这一刻,他们不像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将军反而像一个痴迷的武者,所想的也只是面前的一星半点罢了。魏延忘记了自己还要带士兵突围的承诺,忘记了自己还有保护太守诸葛玄的任务。而太史慈也忘记了自己还要带兵将眼前的敌人截做两段的计划。他们互相拚比着,斗了一个难舍难分。只让身边的士兵自主去战斗了,让两边的人都只凭着本能而战。战斗顿时在这儿陷入了惨烈的焦灼之中。
当魏延和太史慈在这边纠缠不休的时候,被魏延落在后头的诸葛玄却遇上了危机。他所在地后军被张英,孙邵两路夹攻,正陷入无可避免得混乱之中。本来他们是作为猎人去猎取猎物的,但在此刻,在刘繇与许绍的共同安排之下,他们这些原本的猎人,却反而变成了猎物。这样突然的转变,让他们着实无法适从。他们没有会意过来,自然而然就被打得毫无防守之力。
按照许绍的建议:刘繇军是打算用三面夹攻的办法来对于诸葛玄的。其中正面是太史慈的骑兵部队,侧面这是张英和孙邵的人马。他们原以为诸葛玄一定是冲在最前头,所以便安排了太史慈上去,以保证能在第一时间击杀诸葛玄。但没有想到真实的情况却是能与太史慈较量的魏延冲在了最前方,这是许绍计划中的失策。
不过这失策对于许绍的计划而言还是比较小的那一种。因为整个计划的主要部分,眼下还是进展得挺顺利的。前来偷营的诸葛军确实陷入有如沼泽一般的苦战之中。虽然离最后的歼灭还有一段时间,但在刘繇和许绍那儿他们却十分的明白今夜的战斗他们赢定了,他们不由自主的露出最最欢喜的笑容。
在他们这样的笑容下诸葛玄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中。因为他遭遇到了孙雷。
孙雷是跟随着孙邵前进了。由于孙雷德加入孙邵部这边的进展原本就比张英那边要快了许多。他们很快就攻到了队形的中央,看到了那被护卫重重包围着的诸葛玄。当然孙邵、孙雷并不认得那是诸葛玄,他们只是看着他被身边的护卫保护的很好,而十分确信的以为这个人不简单罢了。
“给我抓住他,雷!”看着这个被护卫起来的诸葛军将领,孙邵便想起了当初追击之时被诸葛军打败的耻辱,一时间他旧恨涌上心头,立马沉声的对孙雷吩咐道。
“明白。”孙雷迅速的答应了下来。事实上在他的心中也有和孙邵一般的想法。
孙雷迅速的带队前突,闯进了诸葛玄的护卫阵中。虽然孙雷的武艺比魏延、太史慈这些人差多了,但也着实不是这些普通的士兵可以阻挡的。当他手中的战斧不断地挥出的时候,一个又一个抵挡在他面前的护卫已经被他杀倒于敌。很快的,他来到了诸葛玄的面前。
此刻诸葛玄地脸色已是十分苍白了,他在孙雷的注视下,仓皇的拔出剑来想与孙雷过招。然而孙雷岂是那么好与易的。只见他手中的斧柄翻转过来,不是斧刃,而是用斧背狠狠的砸在诸葛玄的前胸巨大的力道,将诸葛玄从马上直接打落,然后一把将他提了起来,算是擒住了。
“什么垃圾嘛?就这个样子还能当武将?若不是族叔要我抓你,我刚才早就一把斧头把你的人头给砍下了。真是的……”孙雷抓住了诸葛玄正想策马往回。
突然他定住了,转过身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原本孙绍所在地方向。原本孙绍的坐骑上已是空无一人了。一员似乎是刚刚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武将身骑黑马的出现在孙绍的坐骑旁。他右手提着长刀,左手著提着一个人。孙雷遥遥的望去,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分明看明白了,他武将所持的人正是他的族叔孙绍。
“这……是怎么会事?”他一下子惊呆了。
只见对面那人缓缓地开了口:“我是魏延。现在我擒获了你这边的将军,想靠他来交换你手上的人。你看如何?”魏延倒是显得十分镇定。
第一章 人生如梦
灼灼的火光照耀了这方圆数十丈的天地。刚刚才从抓获敌军将领的天堂中跌落下来的刘繇军孙雷部与才从太史慈的军中杀出来的诸葛军魏延部对在了一起。两边相隔十几步而立。在周围士兵手举的火把光辉之中,无论是孙雷还是魏延都能十分清楚的看到对方,看到对方的容貌,看到对方手里把持的自己这边的重要人物。
“你看怎么样?”在提出了交换的要求之后,魏延等了孙雷一会,他见他良久没有回答,脸上的神色不住的千变万化,不由得由补充的追问了一句。
“好吧!俺答应了。”孙雷本想上前去与魏延交手的,但没向前两步就感受到了由魏延身上传来的股股杀气不由得大惊。他觉得魏延身上的杀气和自己军中的太史慈一样的强大,都是自己不可抗拒的存在。
“有如此可怕杀气的人,他的手段一定也和他的气势一样可怕,同样是我无法抵御的存在。”想着,他不敢再敢用强,悄悄的瞄了一眼被魏延如同货物一般拎着着的族叔,心中一紧,只好无奈的答应下来。
交换手中各自的俘虏,两人都没有耍什么手段,只是老老实实的那样做了,互相将自己手中的人交到对方的手中,同时将对方手中的人放在自己的手中。由于没有横生枝节的事情出现,双方的交换变得十分简单,无非就是左手交出自己俘虏,右手接过别人手中的归还者,然后互相后撤了几步,这一次交换就算是完成了。
“好了,现在请你们推开。”魏延接过诸葛玄的身子还算是彬彬有礼的说道。只是场上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礼貌下面的不可抗拒。绝强的气势从他的身上一点点的泄漏出来,让这儿的众人尤其是刘繇军的士兵感到恐惧:“千万不要惹火了他。否则,他所执行的手段将是最简单而最残酷的,那将带给你以死亡。千万不要怀疑这一点,因为你应该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的感伤与愤怒。”
感伤与愤怒?是的,此刻的魏延正深深的沉浸于这种情绪之中,他被这种情绪控制着,只是还没有放弃自己的武力。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所针对的目标是什么?被情绪控制的魏延有着自己的答案:所谓的伤感来自于自己计划的失败而造成的士兵阵亡,所谓的愤怒则来自于自己对自己遗忘任务所造成不必要伤害的自责。他自己恨着自己,自己的心在揪痛中落下点滴的血泪。他在伤心,在发誓,在弥补。用自己的力量,将受了伤的太守与还幸存下来的士兵一起带离开这儿是他眼下,最最重要任务。为了这个任务,他可以放弃一切。
这或许也是一种赎罪,在瞪视着敌人的那一霎间,他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刀与枪不知是第几次狠狠的拼在一起,也许是几十,也许是上百,总之刀剑对碰之时所产生的绚烂火花,总是让人在激烈之中感受到势均力敌的存在。已经拼斗了好一会了,总是毫无花俏却十分直接且充满力道的招式拼斗在一起,已经让参与战斗的两人流下了细细的汗水。无论是魏延还是太史慈,从来没有这样贴切的感受到累的存在。他们的体力在无情的消耗着,而分出胜负的机会似乎在他们的拼比中离他们是越来越远了。
“怎么样呢?还要再继续么?”一直打下去觉得很无聊,本来就不是那么战意满满的魏延开口询问对面那个同样也是满头大汗的家伙。
“算了吧!这天色也晚了,我们打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实在没多少力气再打下去了。”闻言,太史慈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开口说道。虽然他现在腰杆挺得笔直,但魏延还是依稀从他眼中看到了些许疲惫。
“他真的是不想打了。在战意没有完全激发起来的时候就与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交锋,那最后得到不是一种快感,而是来自于内心得无奈和疲劳。”魏延听了他的回答心中这样想到。突然他猛地暴跳起来:“我们已经打了将近一个时辰?”惊讶的表情凝固在他的脸上,仿佛一下子发生了有若天塌地陷的事情一般。
“是啊?怎么了?”一下子,太史慈回问的很白痴。
“还能怎么了?天啊!我的任务!”魏延在刹那间没了风度,发出野兽一般的呐喊。一个时辰?这时间可是够久的了,完全足够让一直军队毁灭,让一场战斗分出胜负,让一个活人死的通透无比。原本和太史慈在那儿单条呢,魏延忘记了这些,此刻被对方的话一惊醒。脑海中顿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完蛋了,这事情闹大了。”他偷偷的瞄了瞄自己四周的环境,心中越发变得深沉起来。在他的四周,在这个战场之上,属于他的士兵,已经不多了,而且个个的身上似乎都带着伤。
“该死的!”魏延咒骂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对自己就有些怨恨了,“如果我当初不提起这样的计划。如果在这战场上,我不合太史慈纠缠这么久的话,那一切都有可能不同吧?”他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任务?”这个时候太史慈会意过来了,他也记起了今天主公给自己下达的任务:“彻底的击溃诸葛军的前队。”
“真是可惜啊。我似乎也没完成自己的任务呢?”太史慈无奈的想道,他也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耻辱。于是,他在魏延转身就要撤退的时候,飞快的追了上去,口中大喝:“魏延休走!”
“怎么了?”听到后面的太史慈在那儿大叫,魏延却是很没有火气的转过生来,用灼灼的眼睛望着他,问道。
“这个?”看见魏延那十分平静的眼神,太史慈一下子也焉了。若是魏延回过头来不给自己好脸色的话,自己还有理由拉的下脸把他给留下来,但眼下人家那样的平静,那样的温和,倒是让自己有些尴尬起来。本来嘛,他太史慈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很记恩情的人。当下他不好意思再纠缠魏延,只是摆摆手,说道:“没……没什么了?”
“哦?”看出了太史慈脸上的尴尬,魏延顿时想起太史慈的身份和任务来。他明白太史慈究竟是为自己担待了怎样的风险顿时很有几分感激:“多谢了!希望下次见到,我们不再是敌人。”在眼下双方还是各为其主互为敌人的情况下,魏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太史慈说得太多。尽管他心里已经很喜欢上对面的敌人,对他总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情,但说出口的话,也只能婉转到这个地步。
他挥挥手,让自己手下的残兵聚集起来,头也不会的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快跑而去了。虽然他对太史慈这个心中默认的朋友有几分不舍,但他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自然清楚的知道,眼前最最关键的事情是将自己的太守和队伍带走,突出重围而去。于是,他快步赶到后军,见孙雷擒了诸葛玄,便自己出手制住了孙邵与之交换,也便有了眼下的这种局面。
“退开?”孙雷微微一愣,还在思考之中。虽然他也感觉到了魏延话语中那不可抗拒的意味,但他还没落到仅仅凭着对方的一句话就后撤的地步。就他而言,魏延是很强没错,但究竟是强到怎样一个地步,那还需要几分考证的。他沉吟着,心中一做好了看看他的本事再做计较的打算。
那想他这边一沉默,魏延那边便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脸上显出一丝恼怒的神情来。他稍稍了向后了些许,将手中的诸葛玄交给身边的近卫保护,便紧紧握住了手中长刀刀柄,更多惊人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他抬起了手中的刀,将刀刃直直的比向对面的敌人,其中挑战的意味是那样的浓烈。
“既然不退那就来交手一番吧。”魏延正式向对面的孙雷发出挑战。
“交手?”听见了魏延的挑战,孙雷猛地就想就这样冲上前去。毕竟个性相当勇猛地他,还不曾在哪个人的挑战面前退缩过了。然而,他才向前走了几步,就止住了自己的步伐,再也不肯有任何行动了。因为此刻的他想到了一个问题:“眼下这个分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是我啊。”
由于上次战斗的失利,孙云被贬为一名队长,离开了军队的高层。眼下整个孙绍的部队能够称得上是指挥官的也就只有孙绍和孙雷两人而已。眼下孙绍昏迷不醒,敌人又不不逼近,孙雷不得不顾及整个大局而对魏延的挑战置之不理。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的。一旦失败,或是被杀,或是被擒,那自己这边唯有溃败一条路可走。这是他孙雷决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所以,他选择了等待,等待西面张英队的攻来。
这是他作出的无奈抉择,但却不被对面的魏延所理解。或许魏延是看出了他眼下如此布置的用意,而觉得有些不妙吧。总之魏延在发现他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却是越加嚣张的往前策马了一丈道:“尔等如此退缩却又不让路是何道理?难道你们刘繇军的人除了太史慈以外都是懦夫么?”
如此的喝问还没让孙雷发怒起来,却偏偏惹起了孙雷帐下的一名裨校。只见他身高七尺有余,其本身不显得如何魁梧,但立于马上却显得另有一股坚韧的气质。但看他从众人之中冒窜出来,提起了手中的长刀就对魏延应到:“谁言我刘繇军中皆是懦夫了?孙将军不合你打是给你加几分面子,少来这些个给脸不要脸的行当了。既然你要打,就让我于青来接你的高招罢!”说着,他便纵绰刀直朝魏延这儿奔来,一边策马狂奔着,一边口中发出嘶吼。他在倚靠这叫喊来提高自己的气势,一丝丝狂野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让人觉得他也是一个不容小视的人物。
或许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叫于青的小校很厉害,很勇敢,是应该能够同魏延教量一番的,但魏延自己却不这么认为,面对冲来的于青,他嘴角微微的翘起,脸上自然而然的浮起一丝嘲讽的微笑。
“就你也想与我挑战?”魏延不屑一顾的开了口。当下双脚微微的一夹身下坐骑肚子,让它就这样窜出去正面迎上了于青的身影。他并没有抬起手中的刀,而是让刀刃朝下,摆出了一个拖刀的样式。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在这个位置上于青提起了自己的刀势,和那些从沙场上下来的将军们一样,于青的刀势同样是没有任何花俏意味存在的。他只是平平的举起了刀,将刀刃对在了魏延的脖子处。显然,他是想一刀将魏延斩首的。
二十步、十步、五步、三步,到了似乎脸对方鼻孔中呼出的气都能喷在自己脸上的地步,一直都是拖刀纵马的魏延突然有了动作。他看到于青是在离自己还有二十步的地方摆了刀势,而且在二十丈到三步之间都没有做任何的改变,便十分肯定的确认于青的水平并不高,其刀势到了眼下已经明显有些用老了。
用老的刀是不骇人的,魏延只是在双方相距两步的时候侧身一闪就躲过了于青的刀。仅仅是眨眼的一霎间两人就交马而过了,而在交马而过后的那一刻魏延手中的刀却异样的举起来,十分怪异的向后一撩,却是由下而上起,自腰从颈的将于青连人带甲斜砍为两段。
鲜血从残断了身子的创口出如喷泉一般涌出。于青的上半截身子就如同被重拳打中了一般斜斜离开了他的下半身,直直的朝后面洒去,然后重重的坠落在地上。“乒……”的一声尘埃落定,从于青的身子里冒出的那些红的,黄的,黑的,绿的,白的内脏和骨头就像是一盘拌好了却被泼洒在地上的酱菜一般,让人感受到恐怖的精彩。这精彩当然不是对死去的于青而言,事实上他们只是受于青之死的震慑,而对魏延这人的高超武艺和狠辣残忍的杀人招法而觉得可怕。
“眼下的这人绝对不是一个可以抵挡的家伙。”无论是孙雷还是普通的士兵,都对此觉得恐惧,从而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他们的士气又下降了许多,眼下显然已经没有多少战意与魏延交战了。
这时,魏延一步一步的纵马向前过来。因为刚刚才斩杀了一员敌将的缘故,他身上的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些许血腥的气息,在他浑身战意的催逼下,这样的气息却变成了令人恐惧的强大杀意,让勇敢如孙雷者见了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你们还要阻挡在我的面前嘛?”魏延缓缓的说着,他抬起手中的长刀。那并不是一把绝世好刀之类的兵器,以魏延现在的身份也没有资格用上那样的兵器。他手中的刀,也只是一杆一般铁刀,算是那种量产的校尉用刀,自然没有那种砍人不沾血的能力。此刻他抬起了刀,刀上的血便自然而然的沿着朝下的刀刃滴落,一点一点的掉在地上。
红的血,白的刀,黝黑的刀杆,凌厉的眼神,骇然的气势,以及魏延前头留在众人心里那可怕的武功,让这儿的众人直把魏延看得如同一尊魔神一般。有人敢去阻挡魔神的道路吗?那不是有实力和他一战,就是很明显的在自寻死路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孙雷无奈的后退了。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军中绝对没有能和魏延一较高低的人,让士兵们上前去与他战斗,那只纯粹是送死而已。更何况眼下的诸葛军已经在魏延那一系列斩将杀敌的动作之后士气有了很大的提高,而自己这边却在魏延那连连的逼迫之下,士气低落的很,根本没有多少心思与魏延交战。所以,对孙雷来说,退却便是一个虽然无奈,却是非常明智的抉择了。
既然孙雷不敢阻拦魏延,魏延自是十分从容的在众人的面前撤退了。只不过是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在自己的背后对自己进行追击的缘故,魏延的撤退是向退潮的海浪一般,一波波后撤的。他们是面朝着敌人,脚朝后的撤退,因此即使在撤退之中,他们对那边的孙雷部也保持着绝对的警戒。在离开刘繇军的伏击战场,与李晟安排的殿后军接触之前,他们始终是放不下心思的。
从西城出来就是绵绵的山区。在当初商讨的撤退计划之中,十分清楚的就点明了:若是魏延的进攻失败的话,就让大家都往山区里撤的事情。虽然当初也有人提出山路难走并不适合撤退,建议李晟想一个办法去走大路,但却被李晟提出的理由给说服了。
“山区难走,走不快,这是谁都认为的事情。然而上去无路,处处接可为路,也是每个人都懂的东西。我们现在的人不多,只有这么几千人,只要我们进了山里,随便找一个山沟沟躲着,只怕很难有人搜索得到我们吧。虽说山中也还有些原住民的存在,但他们再怎么骁勇,要来攻打一个几千人的队伍也怕是不可能的事情。”李晟这样的解说很有道理,着实说服了厅内的不少人。
而接下来诸葛亮的对这个道理的补充,便更是将那些犹豫之人的最后惊疑给打没了:“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像许邵那样聪明的人绝对会把一件事情想得异常复杂。当他们真的按照虚实之道去遐想的时候,他们决然不会认为我们是‘实则实之,虚则虚之的’。”
“原来如此……”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起来。
至于西城没有再去考虑,它将如何了。除了原住民以外的所有人都被撤了出来,无一例外的都再次做好了搬家的准备。如果诸葛军输了的话,他们这些人自然可以就此撤去,以平民的身份去投靠他们的新主子刘繇。而如果诸葛均赢了的话,那他们更可以高高兴兴的返回豫章。可以说无论诸葛军对刘繇作战的最终战果是什么,摆在他们面前的都只有一条路可走:“返回豫章!”
当然,也不是所有跟随诸葛玄行动的豫章人都可以回去。事实上在诸葛军中有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的。那就是被诸葛玄延请为孝廉的豫章罗家,罗茂、罗照两人。由于他们是被诸葛玄推举起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已经成为诸葛玄的“徒弟”,诸葛玄基本上对他们有绝对的权威。而他们也不是罗家本宗的什么长房弟子,冲其量也只能算是旁支,故而在当初他们跟随诸葛玄避祸西城的时候,他们便已经被罗家的家长给“赶”出来了。
这在乱世,似乎是一种比较普遍的情形。各个大家族的人,若不是根基在一个地方盘旋的非常牢固的话,往往将家族的成员分散开去,比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要好的许多。甚至诸葛玄,当初要把诸葛亮等人和以成年的诸葛谨分开也是处于同样的考虑。这或许也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狡兔三窑了吧。分散开来的家族中人投靠不同的势力,虽然也有可能出现同族相残的局面,但更多的却是有了保存家族种子的希望。
闯过了太史慈和孙雷德拦截,魏延接下来的回归之路便显得顺畅许多。他没有同张英的队伍相遇,自然也就没有在遭受什么战斗。在两个时辰,东边已经渐渐兴起露白之后,魏延终于是喘息的着将到了负责后撤接应的李晟等人。
看见了自己人,总算是可以喘一口气了。赶忙把受伤昏迷不醒的诸葛玄送进帐去,再让人找张机来看一看,魏延总算有将自己心底的话和李晟这个徒儿说一说了。
“唉!晟儿,这次可是你师父我罪大了啊!”解下了身上的盔甲魏延不无沮丧地对李晟说道,他看了看被自己带回来的这些残兵败将,心中也很是有些难过,不由得两眼通红起来:“就因为我那一纸一意孤行的纸上谈兵,就让出去了六千人马剩下这么一点点回来,我真是对不起这些士兵啊!”
“师父,这个就不用再说了吧!人哪里有不放错误的时候呢?”李晟闻言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这样故作老成的劝解道。事实上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李晟并不在乎发生的原因是什么,这样的错误给自己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他在乎的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对自己手中底牌有没有什么影响,若有自己该如何将这样的影响朝好的方面去走。
可以说李晟这人是乐观的,向上的,也可以说他是慵懒的,见忘的。或许是由于这样的个性吧。所谓的那种“吃一蛰,长一智”的教育在李晟身上是行不通的。他时常会犯一些相同的错误。
这时中军帐的帘幕被撩开,挂着豫章郡丞名号的张机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他是会医的,而且医术还相当地高明。此刻看见他从诸葛玄那边出来,诸葛军的众人不由得一窝蜂的围上去,焦急得询问起来:“诸葛大人究竟怎么了?”
“胸部受到重击,胸骨断了两根,心肺都有不同程度的衰减,只怕是很难办了?”张机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沉重着心情说道。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张先生?”诸葛亮和李晟都十分关心这个。
“虽然不是完全无法解决的事情,但需要一定时间的修养条理。可是眼下这个情形……”张机说了一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大家都明白,他接下来究竟要说的是什么。
豫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还算是平和地豫章了。眼下诸葛军战败了,损失了近五千的兵力,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虽然李晟和黄忠早已安排好了种种撤退的事宜,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有实力与刘繇相抗衡。面对刘繇军即将进行的搜捕,李晟这边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避开这一切。当然这避是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的。也就是说现在地诸葛军根本没有办法保证诸葛玄就此在豫章的某一个地方,安心静养。
“苦啊……要静养的话只能回襄阳去了。可义父的身体,根本就没法承受长途跋涉的疲劳嘛!”李晟嘟着嘴说道。他烦恼的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我看这事还是等叔父自己醒来了再说吧。这是与他性命相关的事情,需要他自己作主。如果叔父真的决定留下的话,那我们就算拚到最后一人,也要坚决的保护叔父的安全。”诸葛亮说得是十分从容,但无论是谁都从他的从容之下看到了他发自内心的愤怒。也许对他来说,诸葛玄这位叔父才是他最最近亲的长辈了吧。
“人生如梦啊……”既然是诸葛亮这位军中的二公子作出了决定,众人便也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出于对未来的迷漫,不知何处有人轻轻的吐出了这么一句。
人生如梦,但对眼前的诸葛军来说,这前程的梦却是不太那么美妙的。
第二章 从兴平到建安
在回到军营两个时辰之后,诸葛玄终于苏醒过来了。他苍白着脸缓缓的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好好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便有开口的打算了。不过他现在难受的紧,因为断了胸骨明显的压迫到了的心肺,弄得他呼吸也是十分的困难。他想说话,张了张嘴,却只能干巴巴的发出“霍……霍……”的单音来。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惊醒了帐内负责照顾诸葛玄的亲兵,他们一看诸葛玄清醒过来了,立马让人到外边汇报。
不一会,诸葛军中的几个重要的人便进来了。那是诸葛玄的夫人、诸葛玄现在的医师张机、诸葛玄的义子李晟、诸葛玄的侄儿侄女诸葛亮、诸葛铃和诸葛军现在的大将黄忠、魏延几个。至于像罗照、罗茂这些比地位稍低是无法在这样的时刻进入中军帐的。
张机是首先来到诸葛玄身边的。因为诸葛玄身受重伤,不得不由张机先对诸葛玄进行一番检查。在发现伤害没有进一步加重之后,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伸手调整了一下诸葛玄的躺姿让诸葛玄更加轻松一些。然后,他命人倒来一杯凉水,给诸葛玄喝吓了,让他的精神稍稍有些恢复。终于让诸葛玄得以开口说话,虽然他眼下开口说的话发出的声音总有些别扭,但能够表达自己的意思却也是一件令人舒心的事情。
“这次失败了?”诸葛玄躺在榻上虚弱的问道。
“是的!”所有人都苦闷的点了点头。虽然事先就对这次偷袭并不抱什么希望,可是当战败的结果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还是觉得这样的结果难以令人接受。
“出去的六千人,死亡、失踪、被俘的将有一半多,回来的只有区区两千多人。”魏延小声的汇报道着详细的情况。这是他刚刚了解的情况。
“我太心急了……!”诸葛玄叹道。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胸口传来的疼痛,却让他剧烈咳嗽起来。这一咳就是好一阵子,连刚刚喝下的水都呛出不少。张机连忙拿出手巾给他拭了。然而他却感觉道自己的喉咙中有腥味。他将手巾取了下来,摊开一看却是一片殷红的血渍。
“仲景,我的命运恐怕就到此为止了。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啊。”诸葛玄黯然的对自己的好友兼医师张机说道。虽然他不是医师,但是对于自己身上的情况,他却是在清楚也不过了。
眼下的他不单单是身体受到了重伤,就连心理也变得异常脆弱。四千多名士兵的死去像一座万钧大山一般紧紧的压在他的心房,让他着实喘不过起来。他终究不是那种冷血的人,自然不可能对自己犯下如此的错误而无动于衷。
“你可别这么悲观。你的伤势对我来说虽然麻烦了些,但却不是治不好的。只要能安心的调养,我保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张机安慰诸葛玄。他对于自己身上的医术还是十分自信的。
“调养?唉,现在这样的局面哪有调养的功夫哦。”诸葛玄闻言一喜,但马上又变得悲观起来,他不再与自己朋友交谈,而是转向一边的黄忠和魏延:“这次失败,又丢了刘表大人的豫章城,只怕你们回去也会不好过的。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啊。也许你们应该恨我的。但请你们在恨我之前,务必要把我的家人和这里的这么多士兵都带回襄阳去。”
“大人严重了。”黄忠和魏延同时拱手说道:“大人是文官,不懂军事原本是正常。如今出现这样的局面,完全是我等武将不尽其责的问题。连累大人受伤,也是我等的疏忽。眼下的情况已是如此的恶劣,那是我们对不起大人。因此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大人的。大人若是要回襄阳,我会用担架护送大人回去。大人若是要留下修养,我们自是会在这儿守护大人到最后一刻。士为知己者死,大人给予我们的恩情,我们自然得涌泉相报了。”
“可是我伤得如此这般,会碍事的。你们还是只护送我的家人就好了。”诸葛玄还是想拒绝。因为沦落到这个地步,他隐约有些自暴自弃的想法。
“绝对不行的。”黄忠和魏延都坚持着:“保护大人是我们的职责之一。让大人受如此重的伤害已经是我们的一次失职了。我们可以错一次却绝对不能错第二次。无论是走是守,我们都将跟随着大人。”
“唉!”诸葛玄被他们闹得没有一点办法,只好转头问张机:“仲景,你看呢?”
“我是建议你最好留下来修养的,因为你现在的身体虚弱的很,根本无法经受长途跋涉的劳顿。”张机从容的说道:“不过从现在整个局势来看,留下的修养并不现实。刘繇军可是在到处搜捕我们哦。我们想来还是应该离开这里。”
张机这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让所有人都颇为吃惊:“这位曾经当过长沙太守的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医生哦。”众人在心中这样想着。他们也明白,张机之所以会跟随诸葛玄来豫章,并成为诸葛玄手下的僚幕,完全是因为他和诸葛玄是至交好友,否则也曾身为太守的他是断然不会为一个区区郡丞之职给打动的。
既然诸葛玄决定无论如何也必须返回襄阳,那么诸葛玄手下的这一干僚幕便迅速的行动开来商讨返回襄阳的方法由于诸葛玄身负重伤不能理事,所以众人便推诸葛玄的义子李晟为主,推诸葛玄的侄儿诸葛亮为副。这用得是子承父业得理由。当然这也仅仅是名义上得主副而已,事实上,诸葛军眼下的势力,是文以张机为首,武以黄忠为尊。他们两人都是仅位于诸葛玄之下的副手。
当完成了这一切的确定工作之后,众人便开始商议返回襄阳的道路。为了避免刘繇军的追击,诸葛军显然不可能从大路行走而返回襄阳的。那么走小路就成了必然。但如何行走,如何避开豫章一带的各种势力,如山越住民之类的就成了众人最需要思考的问题。这本来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但由于僚幕之中有罗照、罗茂这两个豫章本地人的存在,却也稍稍会有些轻松。
不过由于这事情罗嗦的很,工作量大,倒也不是区区几天就可以完成的。在这样的一段时间里,众人一边照顾诸葛玄,尽可能的让他得到最好的治疗,一边这决定了两件事情:一个是,让诸葛玄的夫人王氏先带着两个小鬼诸葛铃和诸葛钧先回荆州;另一个是,让负责诸葛军情报工作的甘海,努力加强对豫章方面情报的进一步收集。毕竟那里是敌人的地盘,所有危及诸葛军安全的消息大体都是从那边传来的。
诸葛玄的夫人王氏是在诸葛玄清醒后的第三天离去的。随行的还有魏延和诸葛玄手下的一百家兵。他们是负责向荆州的主君刘表通报这边情况,尽可能的求得各方面的支援。
而关于豫章一带的情报也在诸葛玄清醒的第五天之后,陆陆续续的出现在甘海的手中。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甘海大都是将情报整理成为一个有条理的事实,再付上佐以说明这一切的原稿,交给军中实际掌权的俩人:张机和黄忠。
根据甘海所得到的情报,再攻打诸葛玄的刘繇军后方,新近崛起的孙策正蠢蠢欲动。在刘繇击败诸葛玄的第十天,孙策军开始向鄱阳、豫章两地进发,开始攻击刘繇军。这是一场混战。两地民心慌乱,大量青壮之民被拉去充军,许多人因此而在战争中丧失性命。更有不少了为了逃避上战场的命运和苦难的生活而成为自暴自弃的亡命之徒。他们专以猎杀逃亡者,袭击战败的军队,以获取高价和必要的物资。
虽说诸葛玄军到现在为止虽然败落了却还有六千余人,可一旦继续呆在豫章,那绝对会成为这些人的袭扰目标。当然他们并没有消灭自己的实力,但天天的袭扰绝对会让整个军队变得更加疲惫,同时对诸葛玄的伤情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我们必须尽早的离开这里,不能继续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呆下去了。”这是诸葛军众人在看了情报之后得出的统一结论。
在诸葛玄清醒之后的第五天早晨,诸葛军终于启程开拨了。因为是要到荆州去,对于军中的那些在豫章招收来的士兵而言无疑是背井离乡,因此在李晟的建议下,诸葛军在开拨之前召开了一次全军士兵大会,让所有的士兵自愿选择离开或者留下。
“自愿为主,愿留者留,愿去者去,散发金银,须留兵甲。”这是李晟他们给这士兵大会定下的基调。在这个基调之下,诸葛军陆陆续续的又离开了一批人,等到这天早晨出发的时候,全军还有五千五百多士兵。
“看来我的训练还算是不错。”看到这样的情况李晟满意的笑了。要离去的都是他亲自训练的新军。虽说原来足足有一千五百人的队伍,眼下只剩下了五百多人,光离去的就有###百之多,但李晟对这样的情况还是颇觉得欣慰的。因为他知道,剩下的这五百余人是真正听从自己的,他们对自己的忠诚只怕能和那些跟自己一起在徐州战斗过的士兵们相比了。
“没有用任何的思想教育,在短短的半年里就能留住这么多人。看来我的本事还行哦。”李晟对此颇有些沾沾自喜。
眼下已经是建安元年,在这一年李晟和诸葛亮,以及整个天下的最高统治者皇帝都在万分的艰辛之中迎来了他们的十六岁。
只是和几乎没有什么军队保护的皇帝相比,李晟和诸葛亮这一行似乎还算是相当的顺畅。
走自豫章启程的山路,是沿着着赣水的支流南山而行,那是被称为南水的支流。诸葛军沿着这样起伏不定的山路进入宜春县。
为你尽量不影响诸葛玄的伤势,队伍行进的很缓慢,以便有修养的时间,但这终究是有限度的。这么多人,而且都是军队在一个地方停留稍久,那很可能会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而造成紧张的气氛。因此众人都不敢大意。
负责照顾诸葛玄的除了医师张机以外主要就是以徐海为主的浮屠教信徒们。虽然他们在诸葛军中算的上是投降者,但在几十天的相处中他们的行为表现却赢得了众人的赞扬和信任。渐渐的成为照顾诸葛玄的准“近卫”部队。
由于有了浮屠教信徒的拥护,诸葛玄的队伍终于能在宜春的仰山一带停留下来,进行修整。在这里他们暂时可以不那么担惊受怕了。因为这仰山的附近大约有百来户人家,全是浮屠信徒,正好是能够信任的。诸葛玄的流亡军队至此终于可以稍稍的松懈一下。
仰山是那种方圆百里的大山。在连绵的山坡、山坳间只有这么区区的数百户人,其人口可以算得上是稀疏。诸葛军的五千余人,分散在这百里的山区,依靠着信奉浮屠之山民的掩护,一时间谁也不晓得,在这里还有这么一群军队的存在。
仰山,山青。那郁郁葱葱的树木无时不刻的让清新万分的空气释放在整片天地之间。仰山,水绿。虽然这一带没有彭湃的大河,但流淌在山间溪谷之间的潺潺流水却让人真切的感受到了轻灵的存在。在这里,正好让伤势以有所反复的诸葛玄接收很好的调养。
走山路可真是累啊。虽说山清水秀的景致总是令人赏心悦目,但看多了也是让人感到心烦。再加上他们这一行都是逃亡中的人马,更没有什么心思去仔细欣赏这一路而来的美妙了。大家为了保护诸葛玄而走慢了是没错,但如此的慢却是让众人隐隐有种烦躁的感觉。
其实真正对像诸葛玄这样的伤者最有易于养伤的路事实上由赣江至鄱阳湖又到长江往江夏的水路,也就是诸葛玄一行最初过来的路。这条路原本也是安全的,但在现在却显得不是那么可靠了。
原来负责将诸葛军人马送到豫章的江夏水军早已在诸葛玄抵达豫章之后便回航,而诸葛玄自己聚集起来的豫章附近的船则根本就在豫章和西城的战败之后,成为刘繇军的战利品。
眼下诸葛玄要走水路不是不行,只是走水路的话就必须离开部队的掩护,以少量的护卫保护而行。那是需要万分的保密和十分的小心。毕竟以那样少数的人马是根本不可能应付所谓万一而产生的变故。
而且,眼下的鄱阳湖已经成为另一个战场的所在。作为孙策军的先锋,以周泰、蒋钦为主的水军舰队已经完全封锁了鄱阳湖水面。他们虽然还没有禁止商旅的来往,但对船只的检查却比原来要严格许多。他们要求所有来往的客人都必须在特定的地点洗清脸再走,以此来搜捕像诸葛玄这种逃亡者的存在。而且据说在孙策军士兵们的手中,像诸葛玄这样的大人物似乎都还有识别者对其进行辨认。他们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抓诸葛玄了。
“这样的话,无论再怎么伪装都是没用的。我似乎露脸过多了。”诸葛玄当时就苦笑起来。
他似乎再就任豫章的旅途中太过大意了,在每个地方都以素面见人,即使进入豫章城以来也是如此。因此孙策就召集了认得诸葛玄容貌的人,并组合其中互不相干的数人分派于要处。
“发现即格杀勿论!”这是孙策的命令。虽然诸葛玄并未于孙策对立,但诸葛玄的主子刘表却是孙策的敌人。在恨乌及屋之下,孙策连刘表的手下都讨厌上了。性格比较冲动的他当即下达了格杀令。意图以杀戮这个提高权威的最简单手段,来展现自己的军威、霸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根据了李晟前面所说的入山的种种好处,选择山路便成了逃亡的最佳抉择。当时孙策的军对并还没有渗透到这些山林里。虽然沿途还有那些猎驯值钱落难者的饥民,但大体上只要小心,却是一点也不会遇上什么麻烦的。毕竟这么一大群士兵从他们的身边经过,他们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是比不上诸葛玄大规模些正规军的。他们只能用充满了敌意的目光看着经过自己家门口的诸葛军。
“怎么用这样的眼神啊。”对于这样的敌视,任谁都会觉得不满吧。一直跟随在诸葛玄的身边的诸葛亮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愤怒的神情,“真是一群混蛋!”他低声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白皙而犹带稚气的脸蛋在此刻涨得通红。
“你不必恨他们,说起来,他们也是可怜人啊。”因为负责照顾诸葛玄的缘故,徐海是经常呆在诸葛玄身边的,他也与诸葛亮渐次的相熟起来,每当诸葛亮这样表露出不满的时候,徐海就以温和的口吻劝解他。这样的事情重复几次之后,诸葛亮便渐渐明白了其中含义。
这时在诸葛玄被刘繇战败,展开豫章至襄阳旅途的期间,天下发生了一件大事:被动作从洛阳劫持至长安的皇帝,已经逃出长安。
由于董卓以在四年前为吕布所杀,而吕布也在后来的长安之战中被放逐。因此长安和长安的周边也就是所谓中央朝廷直接控制的地盘,并没有什么值得突出的人物。把持朝政的李傕、郭汜、樊稠、张济这一干二流军阀互相猜忌,并进行了数次火拚,在内斗之中逐渐的削弱了自己的势力。以致出现了李傕、郭汜控制朝廷,张济驻扎郿坞的局面。这才给皇帝以逃脱的机会。
皇帝走出长安的宣平门,时值兴平二年七月,正好是诸葛玄在豫章就任的时候。他们在李傕、郭汜、张绣等人的追赶中度过了兴平二年的岁末,改元为建安。这或许是希望以后的生活能够安全吧。在董承、杨奉等人的保护下,利用白波帅韩暹、李乐、胡才三处军兵艰难的回到了早已荒废了数年的洛阳。这已经是建安元年七月的事情了,距离他们逃出长安正好一年。
此时洛阳荒芜,自长安随行的百官无屋可居、无粮可食。连皇帝也屈居于没被烧毁的以前宦官赵忠的官邸,另让杨奉盖了一栋小宫来接受百官的朝贺。那光景果是凄惨的很。面对满是嵩草的城池,年轻的皇帝认识到了自己的不住。他明白自己是不足以与关西的那一干军阀抗衡的,所以他向关东的诸侯发布号召,请求他们支援自己。
皇帝向臣子求救,这皇帝当得也确实没什么威信可言了。然而就算是这样,天下得诸侯也有不少并不愿意理会皇帝得号召,其中就包括了当时被认为拥有最强实力的诸侯袁绍。这或许是他们得目光短浅之所在吧。
而这个时候逐渐成长起来的曹操抓住了机会。他在手下谋士们的建议之下迎立了只有十六岁的皇帝,将他接到了自己手中控制的许城居住,将许城改为许都,渐渐的开始控制中央朝廷,成为有别于天下群雄的实力者。虽然他的兵力眼下还不是太强,但没有人认为他是一个说不了话的小军阀。因为在眼下曹操的手中,已经全然拥有了大义的名分。这是建安元年 十月的事情。
等到这个事情传回荆州,已是建安元年底了。经历了苦难的诸葛玄终于在这个时候返回了襄阳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安心的静养了。刘表时常派人来照看诸葛玄,详细的询问诸葛玄的种种。因为对于刘表来说,诸葛玄是刘表所养的士之一,一旦为刘表所养,刘表就照顾倒底,没有因为情形的改变而出现别的什么变故。这也是刘表为人称赞的原因之一。
回到襄阳家中的诸葛玄已经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不行。虽然他现在还抱着那么万分之一的希望在接受治疗,但在吃药治病的同时他也开始准备自己的后事。他是没有亲身子嗣的,因此他便期待自己的义子李晟和侄儿诸葛亮了。他让这两个小的服侍于自己的身边。由于他的病不是传染性的,便陆陆续续有他的好友前来探望,他有意让李晟和诸葛亮听取他们的交谈。
“这也是一种学习。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照顾你们了,你们的今后将由你们自己把握,而现在的我就是要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让你们领悟一些所谓大人的行为思想。我也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对你们来说是不是某种程度上的拔苗助长,但我明白你们绝对会在这里学到许多东西的。”诸葛玄严肃的对两人说道。他发现在经历了这么一番变故之后,连人的气质都隐约有些改变。虽说脸上的稚气还是存在的,但是他们两人却以明显比他们的同龄人要老成许多。如此迅速的成长,让诸葛玄微微的有些安心。
他告诉他那些来探望他病情的朋友:“我已经要不久人世了。请你老实的告诉我,现在的局势如何,又会因此而产生如何的变化。”
客人张了张口想说,却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房里还有两个少年存在。他似乎还怕什么,便闭了口。
“放心,我的孩子们是绝对不会向外透露任何事情的。”诸葛玄向他们保证。
于是,客人们开了口。虽然不是全部,但仍有不少访客透露自己的内心话。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关于“皇帝出逃,并被曹操拥立到许”的事情。这是时事,虽然因为发生事情的地方离自己这边有点远,而消息倒来的慢了,但已经成为过去的事情仍引起了襄阳人的议论。
这些都是管家甘海,通过四处走动而收集的情报。
首先是关于返回襄阳之诸葛军的:因为黄忠和魏延没有照看好诸葛玄的缘故,黄忠被降了级成了一名校尉,而魏延更是被魈夺了一切官职,成为军中最普通的一名士兵。由于诸葛玄的兵还没好,荆州内部关于诸葛军的安置也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来。因此诸葛玄手中的这五千多人,依旧由黄忠统领,被安置在襄阳城南当阳县的一个军营里。
其次,就是关于天下的。皇帝出逃的事情,因为这是被客人提起的多了,为了闹明白个中的缘由,诸葛玄倒是将一切 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曹操迎立了天子,将朝廷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从现在开始曹操的话就是朝廷的话,只要他不是过分到极点,向董卓那样引得天怒人怨的话,天下的诸侯至少在明面上得遵从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嘿嘿,眼下的曹操以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了。我们的州牧大人可是明显的糊涂了哦!为什么不迎立天子来襄阳呢?委实令人失望。”一名访客这么说道,脸上显出一副遗憾的神色。
“洛阳是我大汉近两百年来的国都,而且是天子降生之地,天子当然会怀念。而襄阳虽然繁荣,却只是在这几年发展起来的,终非天子熟悉的地方,可能对天子没有什么吸引力吧。”诸葛玄躺在病床上为刘表做辩护,可能他也觉得这理由显得有些牵强了吧,这话说得是越来越虚了。
“洛阳已经烧成废墟了,天子才会去许城当曹操的人质。对于那个时候的天子来说,去许城或是襄阳,有何区别呢?许城还是穷乡僻壤呢!为什么不早点探知天子出长安的事情。由上庸出兵夺下车架,进入终南山,越过秦岭,那时便可以看到汉水的支流洵水呢。这条河可是直通襄阳的哦。”客人说了一番自我陶醉的话,但他立刻又察觉到说这些根本就是无济于事的事情,于是有闭嘴了。
良久之后,客人离开。诸葛玄将自己的义子和侄儿叫唤到跟前,很是虚弱的望着他们:“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我认为比起早一步知道天子脱身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州牧大人自己的意思。若州牧大人真的有迎立的想法,那么他就应该积极的迎接天子来襄阳。”诸葛亮思索了一下如此说道。
“唉……你说得原也不错!”诸葛玄闻言,眼神一黯,点了点头。他同时又问李晟:“晟儿,你怎么看呢?”
“曹操这家伙的势力将会越来越大,他很有可能会统一整个北边,如果我们自己再不努力的话,那我们的目标将会成为永远的奢望。”李晟悠悠的说道,眼里不自然的射出一丝愤恨。几年了,他依旧没有忘记对曹操的仇恨。
“嗯,你现在还是弱,更曹操相比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你用什么来对抗曹操呢?如你所说的曹操的势力今后会越来越大啊。”诸葛玄知道他这个义子的心思,便有心开导他:“是不是放弃这些?”
“怎么能放弃呢?荆州可是王霸之地,我想在这儿出仕。如果刘表大人值得辅佐的话,我会辅佐他夺取天下;如果不行,那我将取而代之。”李晟坚定的说道。这是他表面的说法,事实上熟知后世历史的他,已经清楚的明白刘表是一个怎样的人,因此在他的心里,已经开始计划如何取刘表而代之的事情了。
“这话可是大逆不道哦!”诸葛玄闻言一愣,紧紧的盯着李晟那尚带稚气的脸。
“虽是如此,但如果能成为天下之主的话,不是更好吗?叔父、亮弟,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李晟用他那灼灼的目光望着两人,在吐露心扉的一刻,他迫切需要他们的表态。
“那有什么问题,我们是一家人啊!”一个躺在病床之上的病人,一个不像十七岁少年的高个子对此都笑了起来。
一家人,他们就是这样看待李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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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混乱的天下
诸葛玄在病榻之上度过了建安元年的岁末,迎来了建安二年。此时他的身体亦越发的衰弱了,连说话都显得吃力。躺在床上虚弱万分的他,已然没有别的爱好,只是希望听别人说话。长久的卧床,让他的性格变得有些急躁起来。有时别人不说话,他便不高兴。因为他觉得那样太闷了。
回到襄阳之后的张机依旧成为诸葛玄的医师,全面负责诸葛玄的伤势病情的调理。虽然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来,诸葛玄基本已是无药可救了,但身为诸葛玄挚友之一的张机依旧没有放弃的打算。他依然为诸葛玄的身体忙碌着。对于前来拜访诸葛玄的那些访客,他便会事先询问对方将要说些什么话。如果那些话是他认为足以影响诸葛玄心情的话,他便会很严肃的告诉对方:“这些话请勿谈起。”
建安二年的新春,对荆州而言或许还是平静。东面于刘表有仇的孙策虽然在名义上已基本领有了江东的州郡,并扬言要进袭荆州,但实际刚刚据有一大片土地的他在自身根基未稳之前还没有什么实力这样做。他只能暗中的努力,拼命的发展自己的军队、领土和经济。江东的地盘是够大了,但人口太少,还时不时的有来自于山越之民袭击。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孙策前进的脚步被拖住了,成为足以让他皱眉头的后顾之忧。
在这个时候,又一件大事爆发了。据有豫州、扬州、徐州各一部分领地,并自称徐州伯的后将军袁术在寿春自称皇帝,国号“仲家”。这是一个让人发笑的国号,但没有人笑得出来。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所震惊。自“黄巾之乱”后,各地群雄割据,但无论这些诸侯在地方上怎样的自立为王怎样的嚣张跋扈而不把皇帝放在眼中,但从未有人敢自称皇帝。即使是当初最受人唾骂的董卓也没有这样。
这显然是一件富有冲击性的大事。可张机在一位客人提起准备向诸葛玄说起这个时候,却是挥挥手放他进去了。
“为什么呢?”李晟和诸葛亮对此都万分不解,他们齐声质问张机:“让义父(叔父)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会影响他的身体吗?”
“哈!这怎么可能!”张机怪异的大笑起来。他并非一个普通的医生,同时也是一位有着丰富学识的儒者。对于李晟和诸葛亮的问题,他作出这样的回答:如果自称皇帝的人是曹操,那这件事就很棘手很有可能影响诸葛先生的健康。可是,主角却是袁术。这便成了蠢蛋所做的蠢事,是根本无须担心的。
“那倒是!”李晟闻言一愣,随即轻轻的点了点头。关心则乱的他,一时间忘记了历史上这件事情的最终结局——那是以袁术被刘备彻底击败身死而告终的,偌大一个盘踞于淮南的实力在曹操、刘备、孙策的联合绞杀之下,顿时烟消云散。
“果然是愚蠢啊。”李晟小声的低估着。
“你在说什么?”诸葛亮没听清楚,颇感到奇怪的问他。
“没,没什么!我们还是进去听听义父的说法吧。”李晟略略有些慌张的摇了摇头,率先推开了诸葛玄的卧室。在哪里,来访的客人已经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了,他说得还是十分的详细。
“这事情可能对曹操有利。”躺在病床上的诸葛玄小声的说道。眼下的他已经是虚弱至极了,连说这么一句似乎都很辛苦。
“这怎么说呢?”诸葛亮当时就想这么问了,但看见叔父如此的辛苦却是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
他被李晟拉扯到外头。“义父现在很虚,很难受,我们还是不要麻烦他好了。这个问题我想,我们还是去问仲景先生比较好。”李晟尽量小声的对诸葛亮建议。他们都知道张机的博学多才,便决定让张先生来解释诸葛玄那句话的含意。
“嗯……我想他是这样考虑的吧!”听了李晟和诸葛亮提出的问题之后,张机沉吟了一下说道:“曹操控制了朝廷,因此他说得话可以代表朝廷的意思。由于袁术自称皇帝,使得曹操可以用宣讨叛逆的大义名号去###他。这罪名是袁术自找的,因此袁术和袁术周边的人以及他的盟友,为了不背上这个罪名势必会纷纷离他而去。这是随着时间拉长而增加的,对于曹操来说大可以先宣布###袁术的号令,然后慢慢的做好一切###袁术的准备。这时间可以任意拉长的,时间拖得越久,袁术手下的逃亡者也就越多,以后曹操对袁术的###也就越轻松了。曹操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他会在最大程度上利用眼前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啊!”李晟和诸葛亮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们用自己那崇拜的眼神看着张机。那两双眼睛中所冒出来的灼灼火焰,几乎要把这个人入中年的医师儒者给烤焦了。
“拜托,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么?”张机承受不住这样的灼热,不由自主的出声说道。就一般来说,他并不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虽然他已经四十好几了,但却和一般的年轻人似的富有朝气的很。平日里也都是和诸葛亮、李晟玩作一片的。对于李晟和诸葛亮来说,他是亦师亦友的角色,只是在这样的双重身份之中,友的含量是远远大于师的。
“不看就不看!”李晟嘟着嘴说道。他皱起了脸似乎在和张机赌气。
这时,诸葛亮提出了一个问题:“仲景先生为什么要当医生呢?您是学过儒的,难道不晓得,医生地位的低下吗?”
“嗯!就是这个理儿!”对于这个问题,李晟也很想知道。因为他明白,眼下的这个社会和他以前所在的社会是完全不同。在眼下,医师和命相师,巫师同列为方术之士。虽然还达不到一被人听见就瞧不起的地步,但这些人被归类到卑微者一流,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被问到这个问题,张机的脸上浮起一丝感伤。他忧郁开了口:“因为我的父母、我的兄弟,我的乡亲都死于伤寒病。”
“啊!”对于这一点,李晟和诸葛亮都显得十分吃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问题竟然会挑起了张机内心深处最悲哀的那份记忆。
“对不起!”两人为此向张机道歉。之后,他们不再问下去了。因为他们晓得张机那短短的一句话,已经完全说明了一切。
伤寒死一种传染性的热急病,张机的一家全被这个疾病夺取了生命。因此,他学医而对这个疾病展开复仇战。
在诸葛玄病入膏肓的时候,甘海一直在外面跑着,家里的玫姨也时常看不到踪影,但是没有会对他们两个担心。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在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
“这个时代的通讯真的是闭塞的很哪。往往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非得闹到好久以后才知道。长安、洛阳什么的离荆州已不是太远了,可一个消息传来却也要花上那么一两个月。真是……”李晟对此总是满肚子的抱怨,小声的躺在自己屋内的榻上嘀咕着。
他知道正是由于眼下的讯息不是那么通畅,所以甘海大叔和玫姨才有出去收集情报的必要。毕竟如果没有他们的行动,那么你就很有可能在几年之间和这个社会脱节。那就好像一个不懂电脑的现代人被人骂作“土老冒”一样——在现代电脑网络这样的玩意儿可是获取资讯的最快最重要的手段了。
“你就别抱怨了。”嘀咕了一半半,诸葛亮就推门进来了。他手上抱着一大沓以粗糙的黄纸为载体的文书。
“是这个月的情报?”李晟问了一句,看诸葛亮肯定的点了点头,顿时冒起精神,从榻上翻身而起,两个健步来到自己屋内的书桌前。诸葛亮将那些东西都沉沉的摆放在了上头。
“你看过这些了吗?”李晟问他。
“没有!”诸葛亮肯定的摇了摇头,略略有些腼腆的说道:“我知道晟哥儿是很需要这些的,所以我一收到就抱着跑了过来。”他说着呵呵的笑了起来,其间参夹着几声喘息。虽然他的个头很高,但没有经过什么特别的训练,抱着这么重的东西,跑了这么近百丈的路程,确实还会有些累的。
“哦!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看看这些新来的东西吧。”李晟微笑着说道,他问诸葛亮:“你猜猜这次来的情报是说哪里的事情?”
“只怕又是徐扬一带吧。”诸葛亮抓了抓脑门上的发丝,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为什么是那里呢?”李晟问他。
“因为那里最乱啊,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浓粥。”诸葛亮回答的理所当然。
事实上在甘海和玫姨收集过来的情报之中,关于徐扬一带势力变化的情报却是是最多的。虽然李晟早已由以前的历史书中知道了这个情况,但眼下他还是对这些事情颇感兴趣的。因为观察的角度不同了嘛。
徐州真的是很乱。
被曹操的复仇战打得落花流水的徐州陶谦,于兴平元年抑郁而死。也许为了保住自己的家族,也许是推卸责任,总之他将一个被曹操蹂躏得不曾模样得烂摊子交给了刘备。这时,徐州的实力已经是非常虚弱了。
刘备十分凄惨的处于一个被夹攻的状态之中。因为徐州的陶谦与曹操有仇,徐州的百姓又在不久前被曹操所屠戮,因此接受了陶谦之职位的刘备不得不与曹操处于一种敌对的状态之中。虽然他们之间一时还没有爆发战争。
在徐州的南面是淮南的袁术。他窥视徐州,自称为徐州伯,频频暴露出要攻打徐州的意思。
袁术是一个没有什么才华,却又十分骄傲自大的人。他自南阳被刘表赶出,后进取兖州而不成,随即流落到淮南站稳脚跟之后,便时常对当时的天下第一富庶之地徐州垂涎不已。他不但看中徐州的繁华,跟看中徐州地理位置的重要。他原本以为徐州在陶谦死后就会落入他的掌握之中,但不想最后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刘备把“他”的徐州抢了过去。这让他实在是没有面子。
“天下之大,我还没有听说过有刘备这个人。他有什么本事敢占据我的徐州。”在寿春城里,袁术在得到刘备接受徐州牧的消息之后大声的囔囔起来。他对此很觉得不平,当下就下达了攻打徐州的决定。
然而刘备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没有被袁术的兵马吓跑,而是十分坚定的让他的三弟猛将张飞驻守下邳而不退。同时从别的地方出兵对袁术境内的城池展开袭扰性的攻击让袁术疲于奔命。
“娘的,这刘备的队伍简直就像是滑不溜湫的水蛇一般,总是在我们最大意的时候咬上一口。虽然每次的损失都不是那么厉害,但次数多了也真叫人受不了啊。”啃不下的骨头是下邳城,令人厌烦的是刘备的军队,这或东或西保持了极好机动性的战术让袁术手下的将军们头痛不已。一封又一封请求援助的报告很快的被送到了袁术的面前。
“对徐州的作战陷入了困境,你们看怎么办呢?”袁术询问自己手下的谋士,他催促他们:“快告诉我一个办法啊?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手下的你们都是一群饭桶!”
或许是“压力越大,成绩出得越快”的缘故,袁术手下的谋士们真的为袁术想出了一条绝妙的计策:“拉拢因兖州战败而被刘备收容的天下第一猛将吕布,让喜欢贪小便宜的他在刘备的后方叛乱。”
“用什么东西拉拢吕布?我们即没有赤兔马,也没有像传说中貂禅那样的美女啊。”有人对此提出了反驳的意见。
“我们可以用粮草。”提出计划的谋士如此说道:“徐州遭到了曹操的袭击而大破,眼下就连刘备自己的人马也出现粮草供应紧张的情况。他虽然不可能完全不理会吕布对粮草的要求,但在自己都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他也不太可能优先满足吕布。因此吕布军中的粮草供给也是十分困难的。如果我们同意供应吕布十万石粮食,那吕布就有可能从小沛起兵攻击下邳。而下邳则很有可能落入吕布的手中,因为他在城里有内应。”
“内应?那是谁?”袁术对此也很有兴趣,他问自己的谋士。
“那是下邳的曹豹,他的女儿刚刚嫁给了吕布为次妻。”谋士从容的回答道。
“哦!”众人都有些恍然。处于离徐州如此之近的淮南,他们都很清楚徐州发生的事情。
下邳虽是徐州州治所在,但它不是平常郡,它是封国。因此下邳城的最高长官不是郡守而国相。下邳的国相就是这位把女儿嫁给吕布的曹豹了。曹豹在徐州是陶谦的时候,就已经是手下的一方大将。此刻徐州的主人被换成了刘备,但因为刘备本身没有多少僚幕将领可用,原本徐州的那一批人大体也得到了留用。曹豹依旧呆在他拿的下邳国相的位置上。
因为袁术要攻打徐州,下邳的防守任务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如此的任务交给外人,可是放心不下的。于是,刘备将之交给了他的三弟张飞,这位在气势上甚至可以和吕布抗衡的猛将。张飞也是很有本事的将军,他将下邳的防务布置的滴水不漏,着实让前来攻击的袁术军吃了不少亏。
然而就是这样的张飞,却和协助他防守的曹豹相处的很不好。张飞是那种“亲大夫而傲小人”的人。在当初的徐州救援战中,他看到了曹豹本事,认为这个人不怎样,自是有些瞧不起曹豹。此刻刘备让张飞负责城池的防守,张飞便认为曹豹也是他的手下,自然而然的用对待自己手下的那一套来对待曹豹了。
这,引起了曹豹的不满。
张飞看不起曹豹,曹豹自然也就看不起张飞。在曹豹的眼中,张飞只是刘备的爪牙而已。而刘备是什么人,平原国相而已,充其量也就和自己的身份相当。只不过救了陶谦,就得到了徐州,实在是无法让人心服。
“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家伙,有什么本事看不起人啊?”曹豹时常这样嘟哝着。
于是,矛盾在两人之间孳生,渐渐的让两人的关系越变越僵。而曹豹将女儿嫁给吕布的事情,更让张飞瞧不起。“你要把女儿嫁给谁不好?怎么嫁给吕布那种三姓家奴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凤,由此看来你曹豹也不是什么好鸟啊!”出于这样的想法,张飞更是时常寻找曹豹的麻烦,一时间倒是闹得曹豹如入水火之中。
“就这样,曹豹和张飞有矛盾,而曹豹又是吕布的丈人。最听妇人之言的吕布,恐怕早已对张飞怀恨在心了。只要我们轻轻的这般推动一下,那刘备就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了。”谋士微笑着,眼里露出阴森得光芒。
“嗯。那就这么办吧。”袁术听得兴奋了,立刻就同意了谋士的建言。他很快派出使者,去小沛会面吕布去了。那座原本是陶谦交给刘备的居城,此刻成了刘备援助吕布的据点。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正如袁术等人所计议的那样。无义的吕布对收留他于危难之中的刘备发动的叛变。他在取得了曹豹的内应之后,在一个张飞醉酒的晚上,夜袭了下邳城。张飞只身逃出,刘备的家小臣下皆尽落入吕布的手中。之后,吕布遵从自己与袁术的约定,出兵于刘备军的阵后,迫使刘备不得不从淮南撤兵。
在逼迫刘备之后,吕布要求袁术供给军粮。毕竟,现在吕布不当有自己原来的人马,更有新近吞并的刘备徐州军几万人,其粮草也是颇为不足的。然而,袁术短视了。他拒绝吕布的要求。只是为了维持住吕布而不让他对自己翻脸,供给了吕布大约四万石粮食。
本身就是无义之徒的吕布比一般人要更加厌恶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在看到袁术如此的不遵守条约之后,虽然没有当场就和他闹翻,却也不再攻击刘备了。
能伸能曲的刘备在这个时候,向吕布请降。吕布准许了,释放了他的妻子臣属,让他带着残余兵马去小沛驻扎。至此,徐州完全落入的吕布手中。
“袁术这家伙除了有一个名牌的出身外还有什么本事?我才不甘心居于这家伙的底下呢?我,吕布也要成为一方的领袖。”得到徐州的吕布对袁术怀恨在心,他大声的向自己的部下宣布这一点。他取代刘备,自称徐州牧,并任命刘备为豫州刺史,让他屯驻在小沛。
袁术很不喜欢吕布收留刘备。他还牢牢记得刘备给自己带来的苦头。在暂时还不能和吕布交手的情况下,袁术决定攻打刘备。他让自己的大将纪灵带领三万军队向小沛进军。其势浩大之极,很快就被刘备的人马侦察到了。
刘备现在窝在小沛这么一个小城了,兵微将寡。他听说袁术派兵三万来袭,顿时慌张起来。他知道现在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袁术的。于是,他向吕布求援。
这时,吕布的手下部将中就有人劝说吕布:“刘备是人杰,久后必为大患。眼下正是消灭他的好机会,不必再理他!”
吕布对此不置可否。他将自己的军师陈宫招来,商量对这件事的反应。
吕布认为:“袁术一旦击破刘备,就会联合泰山的将领包围我们徐州,从而让我们徐州的人马落入他的手中。这是十分危险的,所以我们再这个时候非帮刘备不可。”
“这也没错!”陈宫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吕布对这件事的看法。
在统一了思想之后,吕布进兵。他一旦出兵即形如调停,刘备和纪灵都退兵。
吕布对刘备本来就不具好感。他的部下劝他乘此机会除掉刘备,但吕布为了牵制袁术联合泰山诸将的态势,才想暂时利用刘备的势力。但是他还是对刘备保持相当的警觉。后来,刘备的兵马聚集到相当人数时,吕布便毫不犹豫的出兵攻击。
遭吕布大军攻击的刘备,自然守不住小沛。刘备无法只得去投靠曹操。曹操为了培植足以和吕布对抗的势力,便受以刘备军队,并供给粮食,让他成为豫州牧,让到汝南就任。
这就是建安二年,袁术称帝前后徐州一带的情况。在徐州和徐州的周边:曹操占据的兖州,从属于曹操的刘备占据了豫州,淮南依旧是袁术的地盘,而吕布则据有徐州。
“……情况就是这个样子。现在袁术称了皇帝,不知道曹操、刘备、吕布、袁术之间会有怎样的变化了。我想今年的这儿应该还会爆发一场大战吧。”诸葛亮看完了情报,用手指轻轻点击着桌面说道。
“那是自然的。”李晟轻轻的点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凸现悲凄的神色:“为了自己的利益,昨天的敌人可以变成今天的盟友;为了自己的利益,曾经对自己有恩的人也可以轻易的背叛。眼前的这个世界早已不是有规矩存在的。若真要说规矩的话,只怕也只有拳头来作为规矩了。这些大人都只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根本不会去管百姓的死活。天知道,这一场大战下来又会有多少人死去啊。”
诸葛亮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才略略有些冰冷的开了口:“这其实是迫不得已的,也是必须的。”
“为什么?”李晟显得很激动,话语间也隐隐带着些许怒气。
“因为眼下是乱世。虽然没有人希望乱世会到来,但它真的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除了面对没有别的办法可选。”诸葛亮依旧平静而冷漠的说道:“乱世的战争大都是无疑的。但不管这无疑的战争如何过去,发动战争的人们都有一个理由,消灭掉自己的敌人,统一整个乱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自是什么道德标准都可以放弃了。”
“那为什么战争如此的频繁?”李晟又问他。
“因为眼下的英雄太多,没有力压群雄之人存在。也就是没有所谓的大英雄!”诸葛亮如是说道:“只有出现了大英雄才能结束这个乱世。只有以武止武,以战止战,才能让一切重归于秩序之中。也只有结束了乱世,我们的命运才会变得安全。”
“大英雄吗?”李晟苦苦的一笑,随即又问道:“既然需要大英雄。那么亮弟,你为什么不成为大英雄呢?你的学识可是很不错,胆量也是很高的。只要你愿意,成为一个大英雄也不是什么难事呢。”
“成为大英雄吗?我知道自己是不成的?”诸葛亮轻笑着摇了摇头:“一来我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二来,我认为我自己没有成为英雄的气概。那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的东西,但我缺少那个。所以,我只想锻炼自己辅佐的才能。有些事情不一定要成为英雄才能做的。若是我能辅佐一个英雄统一乱世的话,我也是非常高兴的。”
“那么你认为谁是这个乱世的大英雄呢?”李晟微笑的看着他。
“这个,我现在还不知道。因为我的学识还不够深厚,见识也不是那么宽广,而且现在的天下,也真是太有些混沌不明了,所以对于这件事情,我想自己在考虑一下。如果晟哥儿你愿意成为英雄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会去帮你的。但如果不是这样,那我就得用自己的眼睛去选择自己满意的人了。只是无论选谁,我都不会去选曹操的。让天下的百姓落入那样人的手中,那简直是一种悲哀。”诸葛亮悠悠的说着,他完全将自己那尚未成熟的思想摆放在李晟的面前。让李晟在吃惊之余又有些感动。
“你放心,我会努力成为你口中的英雄的。”李晟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向他保证道。
第四章 逝者如斯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诸葛玄越加虚弱起来。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蜡黄的颜色,原本清明的双眼,也变得浑浊起来,还算有力的身体干瘪下去,渐渐的呈现出一种骨瘦如柴的样子。在进入五月之后,他连话都不会说了。所吃的东西也很少很少,在大多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陷入昏迷之中的。
眼见快要不行了,来探望诸葛玄的人渐渐就少了。不是人们不想来看望他,而是来访的人大都被张机给挡了驾:“阿玄需要休息,你们进去对他反而不好!那会让他的生命去得更快的。”
听他这么说,大多数人都只得回去,只有司马徽有“特权”,每次都能顺利进入诸葛玄的房内。因为诸葛玄有要事,要请他帮忙。
“庞家那边的事情说定了吗?”诸葛玄张开那已经干裂开来呈现出紫白之色的嘴,喘息着,以近乎于呵气的声音说道。他自觉时间不多了,因此有些想办,但却还没有办的事情,就认为得抓紧起来。
“嗯!”司马徽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敢大声只是将头靠近诸葛玄的脸,小声的告诉他:“庞家那边对这门婚事也很满意呢!他们认为以阿铃的活泼对山民的质朴是正好的,而且这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那就好!”诸葛玄笑了一下。他显得有些高兴,只是因为他的脸色很不好,这笑便也成了那种略带恐怖的苦笑。他艰难的问的司马徽:“能让庞家那边快一点么?你也清楚我的样子,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我想在我去之前能阿铃的婚事办下来。这样两个侄女的问题都解决了,我也好下去见我的兄长。”
“这事……”司马徽显得有些迟疑,他苦恼的说道:“阿玄,你也明白这样的事情不合礼制啊!”
“但,我确实希望这样的。”诸葛玄说得很坚定,浑浊的眼珠里冒出一丝执着来。一下子他变得有精神多了。
“那好吧!”看到诸葛玄如此的坚持,司马徽也只能点头了:“话我会帮你传过去的,但他们究竟会不会答应我就不知道了。”
“嗯,谢谢你了。”诸葛玄感激的笑了。他似乎精神一松,在说完了这话之后又沉沉的昏睡过去。
几天之后,诸葛铃出嫁了。她被嫁到襄阳的庞家,嫁给了庞德公的二子庞山民。
因为诸葛玄重病在床,自然不可能来主持这次婚礼,因此女方家的代表就落在了诸葛玄的义子李晟和诸葛玄的侄儿诸葛亮这两个半大孩子身上。
李铛和诸葛均也跟着,两个小鬼一脸欢快的参加了这次婚礼。他们很是开心,笑得很灿烂,似乎要把半年以来的郁闷在这一次全都释放掉。自从诸葛玄负伤重病之后,家里就没有什么笑声了。受这个大环境的影响,这两个根本不晓得愁是什么滋味的小鬼,自然也就高兴不起来。
鹿门山的庞家虽然没有人当官,但他的名声却是天下闻名的。即使是荆州的主君对他们也是恭敬的很,数次派人登门拜访庞德公,请他出山,但都被庞德公拒绝了。最后刘表忍耐不住了亲自上门拜见他。看了看,他和他的子女们那清苦的生活,便有些不忍心的劝他:“您过得如此清苦,真是高风亮节。但如此清苦的生活,您能忍受的住?但您的子女呢?您难道打算什么也不留给他们吗?”
“怎么会什么都不留给他们呢?”庞德公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只是遗留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怎么说?”刘表不解。
“世上的人都认为金银官位是好东西,但就我看来那却是危险的缘由。这里的生活虽然清苦了些,没有华屋广厦,没有人伺候,只能自己动手,亲自耕作。但呆在这里却是很少人会来理会你的。这其实也是一种安全。人们都喜欢金银,都认为金银是传家最好的东西。事实上他们在将金银留给自己子孙的同时,他们也将危险传给了自己的后代。我这边虽然看上去什么也没有,但却是安全。事实上我就是先把这安全传下去。这其实也是一种留传。”庞德公累了,就坐在一方开辟出来的田埂上说道。眼下的他倒不像是一个令人恭敬的儒学大师,更像是一个终日耕作于田里的农民。
“这……”刘表一时间无法回答。他发现自己能够给予庞德公的都是庞德公所不需要的,而庞德公需要的,其自身却也早已拥有。
“真是高人啊!”即无法说服,也无法用强的刘表最终只能长叹一声,黯然离去了。
至此,庞德公的清名更加素著。隐然成为襄阳一个在野的儒学世家。
“与这样的家世结亲,只怕大哥在九泉之下也会满意的吧。”诸葛玄出于这方方面面的考虑,便给诸葛铃定下了这场婚事。他不敢再拖,急着在一个月之内就要给诸葛铃完婚。一方面固然是出于对兄长的负责,让自己死去之后,能安心的向兄长汇报几个小鬼的情况。另一方面,则是不想为了自己今后的丧事,而再耽误诸葛铃三年。毕竟眼下的诸葛铃已经十八了。在当时已经算是老姑娘,是万万不能在拖下去。再拖,就没人要了。
于是,他便托人去说了。这个媒人依旧是上次为诸葛燕说亲的司马徽。
娶亲的队伍是早上出的家门,到诸葛家这儿已是过了晌午。在女方的家里匆匆用过午饭之后便,将诸葛铃迎上了那蓝色的婚车,诸葛铃正坐其中。在车外,左边跟着是女方的家长李晟和诸葛亮,后边跟着的则是媒人司马徽。队伍很长。一路吹吹打打的拉了近一里。他们从襄阳的北门出发,穿过繁华的大堤区,沿官道往鹿门山而去。那就是庞德公的家了。新郎新娘将在那里拜堂成亲。
婚礼是在傍晚举行的。关于这个似乎有两种说法,一是说,因为这结婚中有一个婚字,人们就认为黄昏比较适合。又有一个说法是,因为这结婚是男娶女而入。男为阳,女为阴。故对应一天的时节,日为阳,月为阴。便以日月相交的黄昏傍晚来作为举行典礼的时刻了。
从襄阳到鹿门山的距离不是太远,但路程也是比较赶的。因为庞家是住在山里,过得是那种耕读传家的半隐居式的生活,这前去的路就不是那么好走了。离开了大道之后,队伍就像一条蛇一般在细小的山道间盘旋而进,挪挪的扭摆着身子,寻找通往目标的途径。
大约到了申末队伍终于到了鹿门山庞家。看着那简单山门之上的一片片被蓝色包裹起来的屋子。李晟在感叹庞家业大的同时,也对今日出现的这场与他原本所知都大不相同的婚礼充满了兴趣。他原本以为古代的婚礼都是以红色来作为喜庆的颜色呢。却不想,眼下这个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的婚礼却是用蓝色来作为喜庆的颜色。
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一袭青衣,李晟在路上颇为古怪的询问令一边的司马徽:“为什么结婚都是用蓝色的啊。用红色不是更加喜庆吗?”
“红色?那不合礼仪啊。”司马徽闻言一愣,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得这个不够鲜艳是吗?事实上现在的婚礼已经比以前要好上许多了。至少有点喜庆的样子!”
“怎么说?”李晟不解的望着他。
“你读过礼记吗?”司马徽问道。
“嗯!读过。”李晟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其中的一句:‘不贺婚礼,人之序也。’”司马徽微笑的说道,他看到了李晟脸上的疑惑,便耐心的解释:“在本朝以前,婚礼并非被人看作是喜事。人之序即为人之道,不可祝贺婚礼。在以前,新娘的娘家必须三天不熄灯,以表示双亲和兄弟姐妹为新娘的离别而伤心,以致夜不成眠。新郎之家也要三天不唱歌不听岳,因为迎娶意味着双亲年老,自己继承其后,必须表达出悲哀双亲衰老的心情。因为是属于阳的新郎迎娶属于阴的新娘,所以包括新郎在内的所有人都必须穿上黑色的缁衣,乘坐的车子也全漆成黑色。”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怎么这么恐怖啊。”李晟听说古时竟然还有这样的婚礼习俗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这个?是本朝以前的礼仪,多少算是周礼吧。”司马徽想了想说道:“自本朝以后,便逐渐出现了庆贺婚礼的习俗。人们将婚礼看作一件喜事,自然也就觉得原来的那那种黑色太过阴沉。于是,他们便把这黑改成了蓝色。”
“原来是这样啊!”李晟总算对这汉朝的婚礼有些了解了。原来看书时并非没看到这些,只是书上根本不可能说得如此详细。在李晟的眼中似乎所有的古文都是那么言简义张的。
这边李晟和司马徽在小声的聊着,那边诸葛铃也撩起的新娘车的窗幕看着自己的弟弟诸葛亮。在家中的几个兄弟之间,她与诸葛亮的感情向来是最好的。眼下,她虽然作为新娘而坐在车上,但她还是特地鼓励自己的弟弟:“阿亮,你可不要紧张啊。表现的成熟一点,大气一点嘛!你现在可是我们诸葛家的栋梁呢!琅琊诸葛家是决不能输给襄阳庞家的。像阿晟那样放轻松一些哪!”
诸葛亮闻言苦笑起来:“姐姐就是姐姐。今天明明是她自己的大喜之日,最紧张的应该是她自己吧!却还会有心思先来安慰我。也许在姐姐的心里,我永远都是需要她照顾的弟弟吧。嗯,不管怎么样,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非常不错的。”
苦笑变成了一脸陶醉的微笑。在那一瞬间,看着诸葛亮表情变化的李晟几乎有些怀疑:“我的这位兄弟啥时候变成花痴了?真是古怪的!”李晟轻轻的摇了摇脑袋。
庞家人多地大,宅第都是一片连着一片的,只是由于他们祖训要求艰苦,因此他们的房子盖得都不是那么奢侈。
婚宴是在庞家主宅的院子里进行的。来得客人不是很多,但大都是像司马徽这样的名人。面对脸上一直都挂着憨憨笑容的庞山民,与宴的客人无不向他发出真诚的祝贺。
“这真是一场令人满意的婚礼啊。”大家都这样想着。
凡是来到庞家祝贺的人都不是什么俗人。根据他们的需求口味,庞家的婚礼自然不曾像世俗的那般铺张浪费。婚宴是很朴素的。除了一些山里打到的野味之外,就是庞家人自己种得蔬菜瓜果了。这些食物也就是平时庞家人自己吃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毕竟,庞家祖先早已定下了一条祖训:“身为庞家之人,当以耕读传家,勤简自然。”
说实话,诸葛玄这么快就把自己的二侄女嫁调,举行一场喜庆的婚礼,其实际上也多少带了些冲喜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最近的霉气太多了,一直卧病在床,那保证是因为煞气压身的缘故。虽说子“不言神怪”,可鬼神的力量总是让人有些担忧。明面上不说可以,但私底下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然而,对诸葛玄来说“冲喜”的效果却不是那么有用。在短暂的几天高兴之后,他那因喜悦而略略有些好转的精神迅速的衰落下去。他的病势越发无效起来,声音日微,喉咙里清痰的力量也一天比一天衰弱。他现在所吃的要已经不像原来那样是为了治病而吃,他现在只用药把自己的命吊住罢了。可就是这样,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随着诸葛铃的出嫁,家中能照顾诸葛玄的亲人又少了一个。诸葛玄的妻子王氏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因此家里大半的事情就落在了诸葛亮和李晟的身上。虽说其间还有诸葛玄的朋友,如司马徽、张机这样的人帮忙,但主要的事情还是直接交给了这两个半大孩子去做。就这两位大学者看来,适当的给朋友的子侄加一些担子,让他们快速成长起来,其实是对自己朋友的另一种报答。
诸葛玄躺在榻上,幽幽的清新过来。他看到自己两个子侄那忙碌不已的身形,心中不由得感动万分:“谁说直接没有儿子了。眼前的这个义子和侄儿,不是比那些个所谓的亲生儿子更孝顺吗?”他满意的笑了起来,觉得老天并没有亏待自己。
“阿亮,晟儿。”诸葛玄虚弱的笑着,轻轻的呼唤道。
“义父(叔父),您醒啦!”李晟和诸葛亮听到了诸葛玄的叫唤,登时一个跨步走到诸葛玄的面前,一脸关切的问他:“怎么样?您感觉好点了吗?”
“好,好!”诸葛玄笑得眯起了眼睛。虽然他现在身上依旧难受的紧,但他怎么也不愿意,再让自己的子侄为自己的难受而担心了。
“像你们这个样子的孩子,应该多出去走走才是。若不是因为我的病,只怕你们也该在这襄阳闯出什么名堂了吧。”“诸葛玄轻声的说道,言语中包含这那么些许愧咎:“想来是我拖累了你们啊。”
“义父别这么说,我在这里可是每天都能接触到各位天下闻名的人物呢!”李晟摇摇头,肯定的说道。
“就是啊!而且在这里,我们还可以向仲景先生学习很多东西呢。”诸葛亮诚恳的点了点头。他不想让叔父为自己担心,因为在这里他过得很自然,并不觉得因此会有什么损失。
“那就好。等我去了之后,你们可以到德操先生的私塾里去学习的。”诸葛玄看得很开,他毫不避讳的就提到了自己两位子侄在自己过世之后的学习问题:“你们现在的水平是很高没错,若是直接出去就仕,也能胜任一般的官职。但我希望你们能多学点东西,以便以后能做得更好。明白吗?我希望你们是最好的。”
“明白!”李晟和诸葛亮点点头,眼里充满了泪水。对于这样一位即使在病危之中,也始终关心着你,惦记着你的长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自然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了。
这边絮絮叨叨的陪着诸葛玄说了一小会话儿,诸葛玄又沉沉的昏睡过去。以他现在的体力,说刚才的那么许多已是很难得,很吃力的事情了。重病之人嘛!自然还是多多休息为好。看着诸葛玄闭上了眼睛,枯燥的脸上痛苦的神色略略有些放松了,李晟和诸葛亮便对视这一笑,轻轻的将门带过。眼下给病人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是最重要的事情。
没过几天,外出收集情报的甘海又匆匆忙忙的回来了,他给李晟和诸葛亮又带来了一个大消息:荆州的主君刘表收留了张济的侄子张绣,将南阳郡的宛城交给张绣居住。
“这是怎么回事呢?”有人对着甘海发问道。这人自然是诸葛亮。因为李晟是从未来来得,对于这件事情早已知晓,所以他只是在一边仔细的听着。
这件事情其实是一场误会。在袁术称帝之后,曹操虽说向全天下召告袁术是叛逆,但他的行动正如诸葛玄和张机所预料的那样并没有迅速的出兵去###袁术。他将兵马都派向西面,正式向三辅一带进军。
三辅一带现在正乱得很。李傕和郭汜两家人马正在那儿大打出手,其间又有张绣得兵马掺夹着。突然听闻已经将皇帝接到许昌的曹操领兵顿时慌张起来。眼下的曹操已经不是###董卓时候的那个曹操,他在天下已不再是默默无名了。此刻正式取得大义名分的他,领兵十五万而进,令三辅震动。李傕郭汜的手下因为自己的主子对他们并不信任,而且又不愿意被天下人视为叛逆,便发动兵变杀了李傕郭汜二人,挟长安而降。
至此原来属于董卓派系的军阀就只剩下张济一人了。
说实话张济这个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这从他当初不参与郭李二人的长安内斗就可以看得出来。面对曹操的大军压迫,他不愿意与曹操交战,也不愿意投降曹操。于是,他想来投靠荆州的刘表。毕竟在荆州的主君没人听说他有什么闻名天下的战功,但他“仁”的名誉还是响当当的。而且他还是汉室宗亲,对于洗脱他张济头上那个董卓叛逆的身份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为了这个目定,张济带队翻过秦岭进入穰地,准备投靠刘表。然而因为事先没有和荆州通报,未曾商定好接纳之事宜的缘故。张济的军队与刘表军发生了冲突。在战斗中张济中流矢而亡,其军队被荆州的大将文聘围困起来。文聘派人向刘表报告这边的情况。
由于张济事先没有和刘表进行联络,故刘表军的人都认为张济是入侵了荆州。当他们听到张济中流矢而亡的消息之后,不由得弹冠而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好消息?”刘表闻言皱起了眉头:“张济因为走投无路而来到荆州。身为荆州之主的我,未能尽得待客之礼,而与其交锋。这绝非我的本意,对于张济的事,我们应该哀悼而不是庆贺。”
“那么眼下……?”僚幕们一看自己的主君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微微一惊,细声询问此刻的任务。
“帮张济举办盛大的葬礼,派人向朝廷说明这个事情,为张济洗脱头上的帽子,同时将宛城交给张绣,撤去包围,供给他们粮食吧。”刘表思索了一下,迅速的下令道。
“好的!”众人点头。然后迅速的在刘表的关注下将这一系列事情都办成了。
于是失去主子的张济军,在其继承人张绣的带领下,衷心的归顺刘表,成为刘表保护之下的势力。一时间刘表被誉为明君中的明君。
张绣被刘表接纳之后,被视为刘表系的将军。他驻扎在宛城,窥视两京,承担了荆州北方大部分的防务。宛城那是一个战略要地。如此的战略要地被敌人所掌握,这着实让曹操讨厌。为了解决掉这个随时会产生危险的麻烦,曹操与今年的年初,向宛城进兵。
张绣打不过曹操,败北投降。这本来也就是一件平常的事情。然而由于曹操纳张绣的叔母,也就是张济的未亡人为妾的时候,引起了张绣的愤慨。他觉得曹操如此行径是对他们张家的侮辱。在满腔愤怒的驱使下,张绣夜袭曹操军。曹操战败,因此而失去了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和大将典韦。战败的曹操军无奈的撤退了,而张绣并未深追,也带兵回到了荆州,继续在宛城驻扎。
“原来如此。”听了甘海的解说,诸葛亮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转身询问也在一旁听着的张机,笑着问他:“仲景先生您看着事儿怎么样?能和叔父说吗?”
“不行,这事情远比袁术称弟严重?”张机沉沉的摇了摇脑袋。
“为什么?”李晟游离于远处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来,颇有积分急躁的问道。
“袁术称帝那是发生在寿春的事情。从我们自己来看并不是什么大事,即使爆发战乱也影响不到我们。但杀死曹操长子大将的张绣返回我们荆州,那可就不同了。曹操的个性很激烈,我害怕他会像对付徐州那样对付我们。”张机如此解说到。
“这实在是有些危言耸听了,我认为曹操并不会来攻打荆州?”李晟微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说?”张机和诸葛亮的兴趣都来了。
“咱们的主君是汉室宗亲,同样也拥有为数众多的军队。曹操即使心里再讨厌咱们的主君,他们也不得不估计到刘表大人得名字和那为书众的水军,所以对于眼下的事情,曹操也只能暂时先暂时忍耐了。他不太可能在近期就对张绣军发动进攻。”李晟笑着解释道。
“这样说是没错。但还是对阿玄保密吧。毕竟这事情就发生在荆州,只怕阿玄会对此产生种种不必要的联想。阿玄的身体很不好,所以你们就不要提这些大事了,也不要再提去年、前年的事情,就连提豫章这个地名也不行。”张机偷偷的看了一眼屋内的诸葛玄之后,皱了皱眉头,还是小心的告诫李晟等人。
“说得也是。这些事情会让义父思考,从而消耗他原本就不多的精力。”李晟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唉,看着自己的朋友从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样,还真让人难受啊。”张机感叹道。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诸葛亮无奈的说道。他想起了旅途仲徐海和自己经常说的一句话:“人世是虚无的。”
无论是冲喜,还是张机的医术终究都不曾留下诸葛玄的生命。随着一天一天日子的过去,诸葛玄那日益衰败下去的身体,使他不可避免的进入了弥留之境。
也许大家都感觉到了什么吧。在这一日来到诸葛玄床前的人特别多。张机早已开放了一切,让这些诸葛玄的旧友们一一都进到诸葛玄的卧室之中。因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恐怕都很清楚:“今天的这一面,只怕是与阿玄相见的最后一面了。”
与诸葛玄关系最好的就是司马徽和张机了。眼下张机正在外头,帮诸葛玄张罗着一切,只有司马徽站在诸葛玄榻前。他看着诸葛玄那出气多入气少的辛苦模样,便轻声的在他耳边说:“正礼和子将都过世了。”
诸葛玄闻言脸上的气色又黯然不少。他的嘴唇微微张起,略略的蠕动了一会,似乎在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司马徽专注的看着他的嘴形,看着他的嘴张着蠕动到了一般就闭上了,浑浊的两眼还张着却是早已没有一点生气。
司马徽怅然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将诸葛玄的眼睛合上,点着头像是最后对诸葛玄告别:“是啊!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这是一句很古怪,也很让人琢磨不透话。直到后来司马徽才将诸葛玄临终时最后的话语告诉诸葛亮和李晟:“是吗?他们都先走了一步在那儿等我吗?就像徐海所说的那样,在另一个世界里吗……”
话到这里就停住了,诸葛玄停止了呼吸,逝去了。或许这对在重病之中挣扎了半年的他而言是一种解脱吧。
“逝者如斯。在这一个世界的终结很可能就是令一个世界开始。”已隐隐的有些相信浮屠教义的诸葛玄正是带着这个想法,离去的。
建安二年七月十六,在蓝色的婚礼过去了半个月之后,白色蒙布罩在了诸葛家的宅院上。
第五章 三年之守
诸葛玄的葬礼按照正规的礼节进行着。在襄阳这种不被战火袭扰的地方,有的是时间让他们从容的完成其间的每一个步骤。从殓衣到入棺,从祭奠到出殡,再从下葬到头七,全都漫天敝日的 白纸花的披撒下完成。
荆州的主君刘表放下了手中的政事亲自主持了诸葛玄的葬礼。他在祭奠上大哭,其中悲切让听闻的与葬者都感到深沉的悲哀。有感于诸葛家的朴素,刘表甚至宣布诸葛玄葬礼上所有的一切花 费都由他自己负责。
“诸葛先生是我手下重要的谋臣,我对他寄予很高的期待,受他以豫章太守之职。他没有辜负我希望,而坚守豫章,屡败强敌。最后虽败返荆州,却是因为兵力不济的缘故。那是我们没有及 时其给予增援错误,而不是他自身的过失。他因此而深受重伤,也是因为我们,所以我们我们不能亏待他和他的家人。”刘表含着如花的泪水说道。
“州牧大人真是明君啊!居然对臣下如此之好……”对于刘表的行为,参加葬礼的大多数人都如此感叹道。他们都认为刘表是一个难得的人物。诸葛玄的葬礼无疑成为刘表的舞台,在这儿刘表做的十分出色。
作为诸葛玄的好友之一,司马徽自然是参加了这次葬礼,他冷眼旁观着刘表的举动,在事后,不屑的告诉已然成为自己弟子的诸葛亮和李晟:“景升大人的表现,真是令人厌恶,这简直是惺 惺作态嘛。”
“为什么这么说呢?刘表大人的表现真的很令人感动啊。”无论是诸葛亮还是李晟都因为刘表在葬礼上的表现,而对刘表抱有相当地好感。他们并不相信司马徽对此的判断。
“你们每天都呆在阿玄的身边,难道没看出来吗?”司马徽反问两个晓得,他不等他们回答而自顾自的说下去:“这世上有不像昏君的昏君,这是麻烦,尤其是像明君一般昏君。那更是人欺 骗许多人。说句不好听话,阿玄的才能并不足以在混乱的环境下独当一面,若是让他去做江陵这种地方的太平太守还好些,让他去负责豫章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太难为他了。刘表急功好进看不 到这一点,所以就有了阿玄这样的牺牲者。这完全都是刘表造成的。不懂得用人,将人派到适合他的岗位上,这就是主君昏庸的表现。”
“原来如此。”李晟用心的听着,适当地发表自己看法:“这么说刘表大人确实不怎么样。他用人看得不是能力,而是出身、名位。像黄忠、魏延将军那样的人才足可以独当一面,但刘表大 人却给他们以低阶的官职,让他们根本无法发挥出自己的才能,这本身也是一种昏庸。为君之人最关键的不是其自身有什么才能,而是其用人之道是否高明,是否有为民的心。一旦为君者会用人,会爱民,那就能够成为明君了。”
“呵呵。看来晟儿对为君之道很有感触啊。”司马徽听了微笑起来,“你说说看眼下有多少算是明君的?”
“明君嘛!我认为天下有三个人。”李晟想了想,板着手指说道。
“哪三个?”司马徽微笑的看着不说,另一边的诸葛亮追问道。
“第一个,兖州的曹操。他善于用人,善于把握时机。虽其个性之中有很强的疑心和功利,但他的人格魅力和自身的用人手段及才华,使他卓尔于群雄之上。眼下的北方只怕最终会落入他的手中。”李晟笑着说道:“第二个,则是汝南地刘备。虽然他现在只是托庇于曹操之下的一个客将,但他爱民,素有仁义之名。凡是与他接触过的人都称他为一个仁者。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是 颠破流离,没有一点发起的迹象,那是因为他没有找到自己的谋士,那不是一般的谋士,而是像古之姜尚、子房那样的谋士。一旦他找到了这样的人才,那么即使有能力如曹操者也不敢正面 对抗其之锋缨;至于这第三个嘛……” 李晟说道这里却停顿不说了,猛地掉起了诸葛亮和司马徽的胃口。
“快说,快说。”司马徽和诸葛亮对此很有兴趣,顿时连连追问。
“这第三个人就是我哪。”李晟略略有些腼腆,却是笑谈无忌的说道。
“你……”听李晟说出竟是这么一个答案,司马徽和诸葛亮顿时愣住了。他们认识李晟这么久了,一直都认为李晟是那种多做少话的人。虽然时不时有一些新奇的观点闪现,但大体上却是一个务实而不张扬的少年。此刻猛地听说李晟将自己也算作天下明君之一, 不由得心下觉得奇怪: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啊。怎么尽说胡话呢?
司马徽是长者,自然站在那儿没有动作。而诸葛亮却是十分奇怪的靠了上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衡量了一下温度,又摸了摸李晟的脑袋,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发烧。
“奇怪了,不都是好好的么?”诸葛亮查不出一个结果,便只好悻悻而退了。只是看向李晟的眼睛充满了担忧。他始终认为自己的这位兄长实在乱说呢?虽然李晟以前也有告诉诸葛亮自己想 为君的理想,但诸葛亮也只是听听算了,他终究认为那个还不是很现实。毕竟白手起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司马先生,你看呢?”李晟不理会诸葛亮那担忧的目光,而直接问上从自己刚才话落就一直打量着自己的司马徽。
“你有成为明君的潜质。因为你对如何成为明君有着深刻的判断。但你不曾拥有明君的一切,因为天时、地利、人和都不曾在你的手中。你的机会未到,你没有地盘,没有钱粮,没有官职, 没有将领,没有自己的军队。眼下的你,若要说君可算是一无所有,只怕除了你的那两位家将师父,你的几位玩伴和阿亮之外恐怕没人会辅佐你吧。”司马徽直视着李晟的眼睛平静地说出了 李晟眼下的处境:“你没有一切,所以你不能说想成为君主。即使你真的准备朝这个方向去做,你也必须将自己想法埋藏在心底。嗯,我想你如果想走这一条路的话,那么还是去出仕刘表比 较好些。毕竟他不算是明君,在他的手下你或许能有出头的机会。”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晟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诸葛亮,后者给他一个肯定的微笑,那似乎在说:“兄长你若是有心的话,我自然会跟随你的。”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在那边眉来眼去的了。我常说我的弟子不要去出仕刘表,但如果晟儿你非要走主君的路那绝对是要出仕刘表不可。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呢。”司马 徽自嘲的笑了笑,随即问李晟和诸葛亮:“刚刚晟儿说得是他的遥远的以后,但实现那个是需要好几年的事情。我在想问问你们这两个诸葛家的‘栋梁’,对于以后的生活你们可有什么安排 没有?”
“嗯,有的。”诸葛亮点了点头,“对于这些事情我和晟哥儿已经商量好了。打算把襄阳这儿的屋子还给刘表大人。”
“哦?那你们准备去哪里住?”司马徽关切的问道。
“去隆中,我已经让甘海大叔去那儿买一栋宅院和四十亩田地。”李晟如此回答:“因为家中的人太多,所以必须有所分配:我打算让徐师父带着一批人去投军,以便为以后打下一定的基础 。至于玫姨他们则用买完宅邸田产剩下的前支援他们在襄阳这儿开一家泗水居。而我自己则和阿亮、均弟、铛儿、宋德、义母他们去隆中居住。到时我会在先生那儿求学三年,三年之后,我将出仕刘表大人。”
“嚯!看来你是有条不紊地将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啦!”司马徽笑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只学三年呢?”
“因为守孝的时间只有三年嘛!虽然我只是义子,但义父对我很好,我自然得为他守孝三年了。天下的形势变化的很快,我认为我并没有多少时间学习,要想尽快的发展起来,我必须尽早出 仕才行。后者到了十年之后,只怕就成了有心也无力的局面了。”李晟严肃的说道:“我判断,荆州的安稳,最多只能维持十年。”
“哦?是这样啊。那我也不好勉强你了。等你隆中那边安定好之后,就尽快和阿亮一起过来吧。只用三年的时间来学习,那可是很赶的阿。”司马徽无奈的点了点,应允下来。
※※※
一天之后,甘海回来了,他向李晟通报买房买地的情况:在隆中山岗之下,购了一套三进的房子,有七八间屋子,占地约是一亩,算是极大的屋落了。同时购田地十亩,就在屋子西边不远地 方,与屋子隔了一条小溪。
“花了多少银两?”李晟问他。
“房子花了一百五十两,田地花了两百两。晟少爷给了我五百两银子,到现在还剩下一百五十两。”
“那么我交代的东西呢?”这时,诸葛亮问道。
“亮少爷,我们已经有大屋子了,您为什么非要到山上去住草庐呢?”甘海对此很不解。
“山上的空气好。而且这次花得大多数都是晟哥儿从徐州带来的银两啊。这让我很不好意思。”诸葛亮被问题,略显得有些尴尬的答道。
“很不好意思?”李晟的声音高了起来,白皙的脸上满是愤怒:“什么叫做不好意思啊?难道我们不是兄弟?”
“这个嘛……?”诸葛亮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义母的身体很不好,正是需要调养的时候。你难道让所有人都陪你到山上去吃苦吗?包括义母,包括均弟?”李晟辞言义正的质问诸葛亮:“想像庞德公过上质朴的隐士生活是很好,但也 必须照顾到家里的所有人。我们几个小的,吃一点苦头,那没什么?但如果让义母她老人家陪我们一起吃苦,那就是我们子女的不孝了。阿亮,请暂时打消这个念头吧。”
“好……好吧!”诸葛亮最终被说服了。他缓缓地低下头去,为自己的自私而愧疚着。虽然他对于没有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而有些失望,但看了看几乎在一年之间就变得头发苍白的叔母, 他却是再也说不出要到山上去住的话来。
先派一批人到新屋子里去打扫,然后再开始整理旧的屋子,处理诸如泗水居开张之类的事情。因为诸葛家现在在襄阳多少也有些名气了,对于他们的产业一般的官员自然也不敢如何地怠慢, 总是十分迅速的将一切该办的手续全都办好。虽说朝廷有官员不得经商的明令,但是在这乱世谁去管它呢。而且这泗水居并非李晟或是诸葛亮直接出面,而是交给了他们家一个叫玫姨的“下 人“去处理,这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违法的。自然也没有人说什么了。
前往隆中居住与泗水居的开业是在同一天。当襄阳城里热热闹闹的响起开业之锣鼓声地时候,李晟带着义母、诸葛亮、诸葛均、李铛、小鸢、宋大伯一家和周大叔一家,踏上了前往新家路程 。他们是悄悄走得,并没有告诉襄阳城里的任何人,自然也就不曾引起所谓送别之类的事情。
回首往往身后那一片繁华的巨大城池,李晟的心里没有任何不舍。眼下的他斗志高昂的很,心中只想着一点:“总有一天,我要成为这儿的主人。”
※※※
司马徽号“水镜先生”,他的居所自然就是被称作“水镜庄”的了。襄阳城西不远有一条名位檀溪的河流,其宽数丈,为汉水的支脉,却是波浪起伏,水流湍急。司马徽的水镜庄就位于檀溪 以西南漳县郊,离诸葛亮和李晟所居的隆中大约有几十里的路程,算是挺远的。
李晟和诸葛亮要到水镜庄上去就学,自然不可能经常住在家里。为了求学的方便,他们在南漳县城里又买了一间小屋以供居住。至于隆中家里的事情自然由宋伯他们去处理。反正那么一大栋 屋子放在那儿,又有那么多下人伺候着。
虽说是离开了襄阳来到这隆中的乡下,但在金钱的支援下,诸葛家的人们过得并不怎么辛苦。有已经盈利的泗水居支撑,家中的收入大约和以前诸葛 玄在时拿的俸禄持平,而乡下的消费却是远远低于襄阳那种地方的。
“水镜庄”位于一片竹林之中,由一条羊肠小道七拐八弯的入林,行了大约一里便可以看到“水镜庄”那黑瓦红柱支成的山门了。蓝色的牌匾正正的挂在上头,黑色的“水镜庄”三个大字以 隶书体现出了它的庄重。
竹林是包裹了一个小山丘的,水镜庄的屋落自然也在山上。沿着三百级的青石台阶往上便看到了水镜庄的大堂。那是一个很宽敞也很朴素的大堂,可能就是拿来做教学场所用的吧,整个堂子 的光线很好。
早在三天前,李晟和诸葛亮就把今天会到庄上来学习的消息告诉了司马徽。因此当李晟和诸葛亮着两个半大小子踏着石阶上来的时候,早就见到司马会那高大的身子在那儿等着。跟在他身边 的还有几个年轻人,一矮三高,颇有些起落的样子。
“唉,你们来了啊。”司马徽笑呵呵地迎了出来,一把抓住李晟和诸葛亮的手将他们拉进去,全然没有一点为人师表的庄重样。
“怎么这样?”李晟和诸葛亮都疑惑的望着司马徽。
“先生不看重这个的。他常说为师就是为人解惑,除了在问问题的时候需要一些专注的态度,平常的时候还是朋友相交为好。”看到了两人的迟疑,那个矮个子的年轻人笑着开口说道,他随即介绍自己:“在下颖川徐庶,徐元直,见过两位同学。”
这就是徐庶?听这个矮个子报出自己的姓名李晟微微的愣了一愣,口中热情的和他打招呼:“见过元直兄。”心中却惊起了彭湃的波涛:“怎么徐庶竟是怎么一个矮个子呢?当初的三国演义 里可是把他演的和刘备一般高阿。那少说也有七尺,哪里像眼前的这位连六尺都不到。”
李晟心下疑惑着,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在这个时代呆了几年之后,他也略略学会了如何隐藏 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在与徐庶行过礼之后,他就悄悄地站在一旁偷偷地瞄了他几眼。他原本怀疑眼前的徐庶是不是历史上所说的那个徐庶,毕竟和自己原先印象所知的着实差别太大了。可在这几眼看过之后他却 十分沮丧地肯定下来:“眼前的这个矮个子就是历史上所说的那个徐庶。”因为他的眼睛很锐利,手脚身子都不像一般的书生那样柔弱,他显然是一个练过武的人。
“唉,不管了。反正知道他就是徐庶就可以了。”李晟无所谓想道。他认为自己是出于真实的历史之中,自己眼见的就是历史的原本,至于原来的书上,或是电视上所呈现出的种种印象,都 是后人强加的。与所谓真实有所差别,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对于这样的事情,李晟并不想纠缠太多。
他拉起诸葛亮的手,朝另外那三名“高”个子青年会拜道:“小子李晟(诸葛亮)见过几位师兄。”
“好,好!”三个“高”个子青年拊掌笑应。他们随即向李晟和诸葛亮做了自我介绍。 “在下石韬,石广元。小师弟你好。”左边那个身穿青色长袍的青年笑着说道。他的脸不是非常英俊的那种,只是很水灵,让人总把他的年龄小看了几岁,再加上脸上的开朗调皮和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和力却让人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他是一个很阳光的人,从一开始李晟就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灿烂。他是真心欢迎李晟他们的到来。
“在下孟建,孟公威。”中间那位身着灰色布衣的青年淡淡的笑着,沉稳的朝李晟这边拱了拱,然后再也不多说一句的退回了三人之间的位置上去。
很显然,孟建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李晟和诸葛亮都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屑和倨傲。不屑是对着李晟和诸葛亮这两个新来的小子,因为他们并非以自己的文章打动了司马徽而被收在 门下,而是利用了司马徽和诸葛玄之间的朋友关系。虽然司马徽从一开始就对李晟、诸葛亮两人赞不绝口,但孟建却把这样真实的张扬看作李晟二人通天的手段。他不相信有人会比自己更强,因为他就是最强的。他对自己的才华很自信,所以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不知天高地后的小子,自是摆出了衣服倨傲的样子。若不是出于礼貌而不得不给李晟他 们一些笑容,只怕他孟建会一直冷着脸站在那儿。
最后介绍自己的是那位站在三人中右边的那位身着玄色长衫的青年。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说话的声音不大,略略给人些许软弱的感觉。他是很客气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只是这笑容和石 韬那种阳光式的笑容不同,也不是孟建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他是淡淡的微笑,给人的感觉就像那平静的白水一般,清清的,言行举止之间带着一种自然的儒雅。
“我叫崔浩,崔州平。听先生说你们都很不错, 所以,两位师弟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崔州平笑着施礼道。
见面行礼之后,众人按照自己的习惯寻了位置坐下,司马徽开始授课。其实说授课也是不对。因为整个教学过程之中,司马徽并非是坐在上头一个劲的讲解,而是不断回答徐庶、石韬、孟建 、崔浩等人的问题。
只是这回答也并非针对问题本身而作出直接的回答,司马徽在讲解的过程之中常常又联系到了其他方面,从各个角度,各个方面来对问题本身进行说明。他不是直接从书上的经典来对问题进行解答,在大多数的时候,他的说法都是直接从现实或是历史之中寻求佐证。正是因为联系到了这么事实和历史,司马徽的课堂便决不显得沉闷。在众人 机辨的锋芒中,在一个个生动而翔实的案例中,即使像李晟、诸葛亮这样的新来这也听得滋滋有味。
在课堂里的时间大约是早上辰时到午时的两个时辰,司马徽每日都在这个时候对门下弟子所提出的问题进行解答。而午时以后到西时的三个时辰,则是学们们自行看书研习的时间。但是的书 比较难得,如果不是儒家大师、世家大族和家财丰厚的人,是很难买得起大量的书籍。一般的求学者想看书,就只能到自己朋友的家中借阅或是直接来庄上研读。至于西时以后的晚边时间则 是供学生自由活动之时。
事实上这个时间是从下午开始的,只要你不想看书或是有别的什么事情,你大可以在家中学习。若有不懂的问题,只要有纸记录下来,在早上像司马徽提问救行了。
就司马徽自己而言,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解答探讨问题。只要学生的品性良好,不犯什么大错,他也就放任学生自己的发展。因此在他的门下有崔州平这样的谦谦君子,也有像孟公威这样骄傲 之人,更有像徐庶这样的游侠书生,像石韬这样的自来熟。
青春年少,正是激昂文字,风华正茂之时,这时候的人都是相对单纯的。虽心中有些许别扭或是别的什么感觉,但在长期的相处之下李晟、诸葛亮和徐庶、石韬、孟建、崔浩他们结交为好友 。这也是李晟和诸葛亮自身有足够水平的缘故。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非自身的才华出众,以徐庶、石韬、孟建、崔浩这样佼佼者是理都不理你的。他们不会以你财富的多少来衡量你,却会用你自身知识的出众与否来排比你。在他 们的眼中,人是有高低之分的。他们自然是站在最高的顶上,你要想和他们并列,你也就需要有和他们相当地能力。
成为朋友之后的事情就多了。因为是朋友,他们便经常带着李晟和诸葛亮四处去转悠,有时去县城,有时去襄阳,有时去山上,有时到溪边。虽然是同窗,但他们几个地年龄都比李晟和诸葛亮要大上那么许多。他们都早已行过冠礼,领了字算是成年人了,因此他们有时也会提出要带两个小的去一些特别的地方,诸如酒楼、妓馆之类的。但总是被李晟和诸葛亮敬谢不敏的拒绝了 。
“为什么不去呢?虽然你们还差个两三年,但总也差得不多,有那么几分大人的模样了,只要你们不说谁会把你们当小孩呢?走吧!也好让你们晓得传说中的风流究竟是怎么回事。”又一次 的,孟建提起了这个建议:“听说襄阳城里开了一个很不错的新酒楼叫什么泗水居的,里头的饭菜酒水都是很不错的喔。而且啊,大堤上的红花楼来了几位新姑娘,各个都有自己的风韵呢! ”毕竟是年轻人,即使骄傲如孟建者提起这个也不由得眉飞色舞起来。
“那真要去看看了。”除了文质彬彬的崔浩不置可否外,徐庶和石韬俱是一脸赞同的连连点头,他们同时关照自己的好友:“走吧,一起去吧!”
“还是算了。”李晟和诸葛亮同时摇了摇头,脸上同时出现了红晕。
“这么害臊啊。若不是找知道你是男的,我都会怀疑你的性别呢?”三个青年似乎以欺负小弟为乐,纷纷对着李晟和诸葛亮打趣起来。在他们看来像李晟和诸葛亮这样的半大孩子应该对这样 有趣的事情更感兴趣才是,怎么会一个劲儿的拒绝呢?“你们究竟为什么不去?”他们发问道。
“这个嘛!我是要守孝啊。虽然你们的提议我很感兴趣,但过逝的义父对我很好,我不愿意在自己的行为上都玷污他的举动。”李晟严肃的说道。他说得很庄重,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抱歉,没想到你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四个青年闻言一愣,脸上一下子肃穆不少。这个原因实在太大了,闹得几个年轻人都没有去玩闹的意思,也忘了再次追问诸葛亮那个“为什么”的问题。
当下他们都不打算去逛,只是一起去原来的那家饭馆里用过午餐,然后重新山上 去学习了。虽然几个人的家境都不错,家中都有属于自己的藏书,但无论如何那些书都够不上一个全字。
所以,他们还是喜欢在水镜庄上看书。不单单这里的环境清幽,更是因为这儿的书多 。他们的老师司马徽可是一个爱书之人,平时别人送给他的金银之物,他全都用来买书了。这么几十年下来,他手头的上的不怕有几万套,而且门类极多。无论是天文地理,还是经史子集,几乎都可以在他这儿找到相关的东西。这对处于求学之中的学子们而言,无疑是一个天大的福音。
“这儿可真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啊。环境好,氛围也好。”李晟微笑着抽出一卷六韬看了起来。在心里上,他还是比较习惯于阅读这些比较实用的“兵书战策”。
第六章 襄阳春秋
荆州是平和的,中原大地的硝烟和由江东而起的战火都不曾波及到这里。而作为荆州首府的襄阳,更是由于荆州东面江夏驻军和北面宛城驻军的守护变得更加平和起来。江夏驻军有步军五万水军十万,宛城驻军则有张绣的三万人,再加上襄阳的守军六万,整个首府等于被二十四万兵马守卫着,算得上是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
如此的安全平和对与处在战乱之地的人们来说无疑是很据有吸引力的。由北方各州而来的流民大量涌入荆州,他们都想再这块安全的土地上找寻适合自己的新生活。虽然他们中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平头百姓,但素有“仁义”名声的刘表还是很客气的接纳了他们。让他们到荆州北部的各郡去开垦新田。
当时整个天下的重心都在北方,南方的荆州虽也有些发展,但发展的力度还不是北方可以比拟的。刘表接纳这些流民一来是为了博取名声,二来就是为了这些人本身。要发展就需要有人力有金钱,眼下的荆州金钱算是差不多了,所差的也就是所谓人力。而北方来的流民正好弥补了这个缺口。能在长途跋涉之中来到荆州的大多数都是青壮之人。毕竟长途跋涉是十分辛苦的事情,凡是吃不下这种苦头的都在行进的旅途中被无情的淘汰了。优胜劣汰的法则总是在环境最严峻的时候表现出他的残酷来。
当时,天下征战最频繁的还是在几年前被乘坐天下第一富裕之地的徐州。
原本在陶谦去世之后就任为徐州牧的刘备被其所收留的天下第一猛将吕布所背叛而奔投曹操。曹操命刘备为豫州牧,实就其职。之后曹操又因征讨三辅在即,命人以皇帝的名义下诏书给吕布让他同刘备和解,退出原本属于豫州的沛地。由于曹操迎立了汉帝,被视为中央朝廷的代言人,吕布不想在自己实力未济的时候与曹操闹翻而落下叛逆的名号,便同意将小沛重新交还刘备。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交换条件的,吕布最终得到的就是徐州牧的正式官职,由原来所谓的叛主之人成了朝廷正式任命的徐州之主。
这无疑是一个交易。一开始吕布也认为这个交易很划得来,毕竟只是损失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城,却得道了朝廷的承认和一个暂时的盟友,让他能够腾出手来处理北边泰山的事情。然而在得道了泰山之后,吕布又认为自己亏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攻击的目标。
徐州以北是占有三州之地的袁绍,其实力怎么都被天下人看作是第一,吕布自然不敢打他的主意。而徐州南边则是称了皇帝的袁术。虽然他的实力比袁绍稍弱,但也不是眼下的徐州可以支持的。袁术手下的将军不多,当时士兵很多,而且他所占据的淮南又是膏肓之地,远比眼下吕布所占据的残破徐州要好上许多,能够支撑的起长期的战斗,所以吕布也不敢打他的主意.既然南北都不能打,那么吕布只好向西扩张。因为有濮阳战败的先例,吕布没胆子直接向曹操出手。于是有着野兽资质的他将自己垂涎的目光瞅住了占据豫州的刘备。他决定将自己失去的小沛夺回来。
小沛位于徐州彭城国西北大约一百二十里的地方。如果攻下那里,吕布就可以右凭泰山,直取黄河流域。而群雄最终的争霸目标——中原,则位于黄河中游。对吕布而言,这当然是令他垂涎欲滴的地方。
小沛在刘备的手里,刘备的身后则是以朝廷自居的曹操。攻击吕布也就意味着撕破与曹操的联盟。面对已经攻下三辅的曹操,吕布自认没有实力单独与之抗衡,所以他找上了曾经想与他结盟的袁术,双方约定了以成亲为条件的盟约。
吕布和袁术联手,使他免去了腹背受敌的痛苦。于是,他派高顺和张辽攻击刘备。到了建安二年九月,沛城落入高顺手中。刘备甚至不及带走家人,而独自一人孤身逃回许昌。在途中,他收拢了自己的两位义弟和孙乾、简雍、糜芳、糜竺等将领谋士,向自己的庇护者曹操求援出兵。
曹操在刘备的请求下出兵,再次攻打这块他原来就想得到的土地。虽然眼下徐州人口经济等方面都因为连绵战乱的缘故大幅减少,但曹操相信只要给徐州一个安定的时间,徐州的再次发展是肯定的。他很看好这一点,因此这次出击也几乎是倾全力而攻的。
曹操和刘备的联军文臣武将极多。在一路高歌猛进之下,联军突破了吕布的彭城防线,将吕布逼退到下邳,展开下邳攻略战。
吕布手下的谋士陈宫一开始建议吕布居坚城而固守,但吕布不听,出城迎击曹操军,结果大败而归城。在这样锐气先挫的情况下,陈宫再建议二分军队,吕布率一军驻屯城外,与城内的军队里应外合,让远来的曹操军疲于奔命,再予以击溃。
这建议很让吕布心动,他也准备按照成功的计划实施,然而却遭到了吕布妻妾们的反对。因为如果二分军队,守城的将军为高顺,谋士成功当然留在城内,而陈宫与高顺素来不合。吕布的妻妾们担心守成的情况会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而变得更加差劲。再说,陈宫与曹操原为旧好,她们唯恐陈宫会倒戈曹操。
没有办法,吕布只能坐困于空城之中,眼睁睁的看着曹操和刘备的人马把他的下邳城合围起来。
“危险了。”吕布那如同野兽一般的直觉意思到自己的处境。就像被陷阱围困的猛兽一般,吕布并不想放弃生存的希望。他听从了手下人的建议,派人突围而去向淮南的盟友求援。尽管这个盟友与他的感情已经破裂了。
吕布是那种一有什么成绩就很容易忘乎所以的人。他很贪心,总觉得世上有什么东西自己应该得道却没有得到的。为了这个没有得到的东西他很容易放弃自己做人的原则。当初他想攻打刘备便和袁术联手定下了以嫁女为条件的盟约。然而在攻下了小沛之后,吕布又背叛了这个嫁女的盟约。他不曾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袁术那边去。这让一直自恃很高袁术难以接受,他觉得自己是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一般,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吕布不把女儿嫁给我儿子,当然会输。你现在还来这儿做什么?”面对吕布派来求援使者,袁术显得相当冷淡。
“一旦温候战败,曹操的兵马将会逼近此地。陛下,须知唇亡齿寒之道啊。”使者拼命的对袁术游说。因为袁术眼下已自称皇帝,故使者以陛下之名来称呼袁术。
“吕布反复无常,若要我出兵,请把女儿先送过来吧。”袁术冷冷的提出自己的条件。当然使者所说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懂,为了打探情形防止曹军的越界,同时也是为了接应吕布有可能的送女之行,袁术也不是毫无动静的。他让淮南北线一带的兵马都行动起来,在边界展开重重态势,以牵制曹操军。
这时吕布的挚友、河内太守张扬进兵至野王县东市,有救援吕布之像,但在半路之中却为部下杨丑所杀。杨丑想率兵投靠曹操,却又被另一名部将眭固所杀。之后,眭固带领该军加入袁绍军。
挚友张扬的失败在几日之后传入吕布的而中。他明白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救援自己,顿时坐立难安,心急如焚。他并非一个很冷静地人,算是喜怒哀乐都相当激烈的那种。在曹操、刘备联军将下邳团团围住并决沂、泗之水入城进行水攻的一个多月里,他的心情非常烦躁,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斥责部下。这样暴怒的行径,让他的手下渐生背离之心,从而为他自己的灭亡卖下祸根。
建安三年末,吕布被曹操、刘备联军擒杀于下邳白门楼上。时岁过去,迎来了建安四年。
在这年春天的襄阳城内,一名自称是由下邳前来避难的男子,在城中的市场上,以哀沉口吻仔细的向处于和平中的襄阳之名描绘了当时的情景。有数十名听众紧紧的围着他,其中就有前来踏青的诸葛亮、李晟和徐庶。
“吕布手下有所谓的八健将,其中有一人叫侯成。”男子开始了自己的故事:“这位侯成将军特别的爱马。有一次他的名驹部件了,弄得他魂不守舍,让看了都有些不人心。但没想到几天之后那匹名驹又悄悄地跑回来了。他当场就乐得不行,便请他的部将同僚一起庆祝。侯成是一个有心的人,他和自己的主子吕布的关系也是不错。于是,他就想了眼下好歹也有好酒佳肴得以享用,为何不拿一些区孝敬大将军吕布呢?他认为有好得当让自己的主君也一同分享才是。这是好心,但他的好心却没有得到好报。当他将美酒佳肴送到吕布面前的时候,吕布却是一脚将之踢翻,把他骂了一个狗血临头……”
“这是为什么?”最前排的一名老者一边捻着班白的胡须,一边问道。
“这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对于吕布将军而言当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地击退曹操,对此他已经是处心积虑的了,早已滴酒不沾。原本他也是爱酒之人。但爱的深恨得也切,他一看到侯成献上来的酒就一肚子的气。这与其是说气酒,到不如说是气喝酒的人。因为他以前所做得事情的缘故,他特别痛恨背叛的人。在这样最危险的时间里,他唯恐别人会背叛自己,心中的恐惧到了极点。他当时就愤怒的大骂侯成:‘你们这些家伙莫非喝酒商谈怎么背叛我么?’侯成被被骂得莫名其妙,心中也是窝得一肚子火。”男子苦笑着解释道。
“这也难怪侯成生气了。”老人点点头,接着又问:“后来怎么样了呢?”
“侯成将军盛气难消,他看破了吕布,回头怂恿同僚不要再跟随这种人。侯成的好友以及他们部将原本就对吕布心存不满,因此对侯成的话颇有同感。他们对侯成说:‘既然吕布将军本身就怀疑我们那,以后还很有可能就此给我们扣上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杀掉。我们眼下可算是处于危险之中。与其一直担惊受怕,倒不如就此给他来一个真实的。’侯成一听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他沉默不已。内心之中自是不住的交战着,他最后拍板决定下来:‘好吧,那就给吕布也来一个真的!’于是他们便开始了行动。”男子神飞色舞的说道。他在诉说侯成和手下人帐中议记的时候,说得十分认真,仿佛他就是侯成一般。
“行动?什么行动?”老人以酸苦的表情问道。
“这你们都应该猜到的,那就是投靠曹操。我们这些小兵卒当时就被召集起来去做一件事情。也就是准备为了这些大人给新主子见面而送的见面礼。”男子说着眯起了眼睛。
“什么见面礼?”老人迫不及待的追问。
“虽然是去投靠,但这些大人们总想着一件令人刮目相看得事情。其中最美妙的莫过于杀掉主子吕布。但谁都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毕竟有着天下第一猛将的称号,我们对他都有些畏惧。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了。我们决定活捉军师陈宫和部将高顺,拿他们当见面礼。结果就这么办了!”男子接着说道。
“后来呢?”老人催促着他。
“后来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我们抓着军师和部将到曹操那边去,接着便听到了下邳城破和吕布将军被杀的消息。我现在已经是曹操的士兵了,但我一直都觉得这样下去没有什么意思。”男子的话语到这儿显得有些寂落:“我是人,也会思考。我一直在想,像这样的事情究竟要干到什么时候。自从拿起了军刀之后,我从来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都在打仗之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好高兴的。我一直都不清楚人或者究竟是为了什么?也许,想这些根本就是没有任何涌出的事情。毕竟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嘛!战争成了最稀松平常的事。但是我已经厌恶了。我到处在打听哪里没有战争。我听说襄阳市一个平和地地方,虽然离我当时的所在远了一些,但我还是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现在地我是逃兵。但因为我本身就是降卒,也一直没有人来追捕我。来到襄阳之后,我虽然仍旧是士兵,但我却是很庆幸的。因为是投入了一个不打仗的主子麾下嘛。”
“这么说,接下来就没有了?”老者依旧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没了。”男子微微氧气低平的鼻子说道:“我是逃出来的,以后的事情当然看不到哪!”
“哦!”围观的众人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地模样,便渐渐地散去了。
离去之后,诸葛亮、李晟、徐庶三人走在熙熙攮攮的大街上,似乎在想着什么。这时徐庶开启了话头:“阿亮,你对刚才的人有什么看法没有?”
“刚才的人?”被突然问到了这个,身材高大的诸葛亮不由得一愣,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你说的是那个自称是从徐州逃难过来的人吗?”
“是啊!他是你隔壁家的人,你觉得他怎么样?”徐庶说着,抬头仰视着诸葛亮。两年了,共同相处了两年的时光使得他对诸葛家的这两位同窗有着深刻的了解。他知道李晟只是一个在徐州呆过一段时间的人,若要说籍贯,他还是自己的同乡。而诸葛亮才是正宗的徐州人。所以他没问李晟却问了诸葛亮。
“感觉怪怪的。”诸葛亮皱了皱眉头,用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因为渐渐年长的缘故,他那如玉一般光滑的脸上隐隐有胡须长出。虽然不过,但那却是成熟的表现。在经过一番的修整之后,一种有别于青涩少年的成熟气质展现了出来,再配合上他那高大的身材,没有人再把他视为小鬼。现在的他和李晟一起走在路上,人们往往将他视为兄长而将李晟视为弟弟。李晟长得还是很有些孩子气。
“怎么个怪法?”徐庶追问道。
“他说得那么许多话中都是以官话为主,只有在偶尔将掺夹了一些徐州腔。那着实别扭的很,总让人感得他是在故意为之。”诸葛亮平缓而从容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现在显得很有自信,不再像原来般一被人要求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腼腆的红了脸。
“这样啊。”李晟高兴的笑着眯起了眼睛,每一次他都为身边这位高个子兄弟的观察而欢喜。因为诸葛亮总能看到那些细微的东西,分辨出常人所难以注意到的种种。在李晟眼中,诸葛亮是那种注重细节的人,在分析问题上,他总是看得很细致,与自己这样总是从大的方面去看是完全不同的。
“他真的很强,比自己要强上许多了。”这是李晟心中真实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诸葛亮并不是只注重细节,他在大方面的把握上同样出众。他是一个全才,而且是那种再各个方面都有丰厚底蕴的全才。
“你们都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吗?”徐庶笑着问道。
“是啊。怎么了?”李晟和诸葛亮都不解的望着他。
“我听过一次了。那是再几天以前,这个男子在大堤的红花楼边说着相同的事情。那个留着白花胡子的老人也在。当时他们说得比几天还别扭。弄得我和州平、广元都觉得有些尴尬了。虽说他们是在演习,但这演的也实在太差了。”徐庶故作平静的说道。只是他话音一落,便呵呵的笑了起来。
“他们这样不可能是自发的吧。在他们的身后肯定有人在推动着,似乎在利用这个事件来宣示什么东西。”李晟很快就把握到了这一点。
“嗯。完全正确。”诸葛亮和徐庶一起点头肯定。他们没有问,那个推动的人是谁。因为,那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这里是荆州,是刘表刘景升大人的地盘。在这里要做什么大动作如果没有刘表大人的允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那个说话的男子最后的结语也点明了一点:“来到襄阳之后,我虽然仍旧是士兵,但我却是很庆幸的。因为是投入了一个不打仗的主子麾下嘛。”
“不打仗的主子”,刘表是以此而自傲的,因为他认为荆州之所以和平,完全是由于他的缘故。
“这是刘表大人的攻心战呢!”李晟低喃道。
“只是这攻心战并不高明啊。”徐庶对此微微的有些鄙夷。
“无所谓高明与否,因为这样的攻心只能针对一般人,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这些仕子计算在内啊。毕竟像我们这样乱跑的不多。”诸葛亮的结论总是那样的客观。
在襄阳他们能听得到人们谈论战争,可一回到属于乡下的隆重,耳边便只有风鸣鸟叫了。这实在是太过宁静,让人有远离尘世之感。如此地生活对于早已经历过许多世事的隐居老者而言或许是合适的,但对于向往着功业的少年而言却无疑是一种沉闷。为了缓解这种沉闷带来的不愉,李晟和诸葛亮这才经常到襄阳城走动来体会传说中的热闹。
他们如此,徐庶也是如此。他比李晟和诸葛亮来得更为频繁,因此所得到的东西也就比两人多了。
“你们知道后来的事情吗?关于吕布的下场?”徐庶眯着眼睛笑问道。这是一个很吸引人的问题,毕竟吕布的武勇是天下第一的,他的败落是即在人们想象之中又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无论是谁只要不曾了解这事的没一个点滴,他们都会对吕布的死而感兴趣的。
“听说是被勒死的吧。没有流血,没有断头,似乎是对他的一种宽容。”诸葛亮淡淡的说道,“听说众叛亲离的他只带着剩下的贴身近卫数十余骑人马登上白门楼。他对忠诚到底的部下所:‘砍下我的脑袋去见曹操,就会被看重。’”这是他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在这种时候,李晟大都是沉默着的。虽然他早已熟知一切,但他却不想将他所知道的说出来。他现在是和诸葛亮住在一起的,他所知道的事情,诸葛亮也一定知道。所以说出了之后他根本就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为了不让人把自己看作是怪物,他只能闭嘴,等候着徐庶的说法。
“大概没有人去砍吧?”徐庶神秘而古怪的笑了笑。
“他们都是死心塌地跟随吕布到最后的不下。如果真有背叛的心,早就跟随候成一起去投曹操了,那里会留到最后呢?不过……”诸葛亮的话语微微的停顿了一下脸上微微有崇拜的神采:“要给部下脑袋给不下,那也真是够豪勇的。”
“呵呵,话倒像是那么一回事。但真实的情况总是让人沮丧的。天下第一武勇的吕布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有勇气。他被带到曹操面前之后,似乎还想活命。”徐庶以一种讥讽的口气说道。
“哦?他还想向曹操投降?”诸葛亮和李晟都诧异万分。只是诸葛亮的诧异是真实的,而李晟的诧异却是以假乱真的。
“是啊!他被捆绑着带到曹操面前时,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天下大势定矣。’”徐庶叹息着说道,他在模仿吕布当时的口吻。
“天下大事定矣?”诸葛亮重复着徐庶看看说得那话,脸上显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吕布大约是说天下对你曹公威胁最大的不是北方的袁绍也不是南边那个称帝的袁术,而是我吕布。眼下我吕布既然被你抓住处死了,那天下也就没有人再抵抗你曹公的锋樱。唉,这吕布还真是够自信的。”说着,诸葛亮如此下了定语。
“确实很自信,但他话中的意思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徐庶摇着头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诸葛亮眼中有着诧异和好奇。
徐庶笑笑,张口就想解说。但却一瞥看到了李晟脸上的笑容。“莫非他也想到了?”徐庶觉得奇怪,便瞅过来对着李晟道:“子旭,这事情想必你也猜出了,现在就请你说说看吧。”李晟尚未及冠便有了字的事情为同窗学子们所共知,他们都是直接以字来称呼李晟的。
“啊?”被人突然问道,李晟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他嘟着嘴小声说道:“怎么把这样麻烦的事情交给我啊。”
“你说什么呢?”徐庶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他似乎听见呢李晟低语的抱怨。
“没,没什么!”李晟慌张的摆手否认道。眼见这事情确实躲不过了,他也只好正色的开口:“吕布真正的意思应该是说:眼下我吕布投降你曹公。由你曹公统帅步军,由我吕布统率骑军。我们二人联手,那天下将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
“什么?竟还有这样一层意思吗?”这确实是出乎诸葛亮预料之外的,他好奇的询问道:“那曹操对此有什么看法吗?吕布这样说似乎很看不起曹操啊。他认为曹操统率不了骑兵嘛!我想曹操会为此而生气了吧!”
“不,听说曹操笑了起来。吕布看到刘备也在场,便说:‘玄德,你替我说说吧。’”徐庶依旧模仿着吕布的口吻说道。
“这有点强人所难嘛!”诸葛亮和李晟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们两人的脸上都有一丝苦笑。
三年前,吕布攻击下邳,刘备战败,家人被俘,不得已投降。吕布任命他当豫州刺史,吕布这下似乎想讨回恩情。但在刘备看来,他和吕布素来无怨,且是他在微末之时收留吕布于无路之地,但却在后来平白无故的遭其攻击。虽然在刘备和激励交战时,吕布前来调停似乎有对刘备记了一笔人情战。但吕布接下来却马上攻击刘备,刘备这才去投靠曹操的。仔细衡量整个经过,刘备吃吕布的亏似乎更多。
平白无故的揍人一顿,把人揍惨了之后,再说一句“我原谅你”之内的话,被揍的人岂有感恩之理?吕布居然把这事情看作是自己对刘备有恩,可见他是一个多么极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吕布的言下之意是说,我没杀你,你当然要为我求命罢。”李晟望想徐庶,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刘备怎么说?”诸葛亮问道。
“当时曹操是笑着,他说道:‘猛虎不绑紧个危险哪!’并问刘备要不要替他松绑。据说刘备只说了一句话:‘曹公难道忘了董仲颖和丁建阳了吗?’”徐庶这下又模仿起曹操和刘备的口气来。
“回答的真妙!”李晟和诸葛亮不约而同的拊掌大笑。
建阳是丁原的字,仲颖则是董卓的字。吕布曾仕从于丁原和董卓两位主子,却先后将他们杀了。刘备这话的意思是:“这样棘手的人物你敢用吗?”
“‘说的也是。‘曹操听了也认可的点头,下令将吕布处死。吕布顿时挣扎起来,他对着刘备大叫:‘你这个大耳混蛋最靠不住!’”徐庶说唱俱佳为李晟和诸葛亮描绘当时的情景。
“大耳混蛋?”李晟和诸葛亮都诧异的反问道。
“据说刘备的耳朵出奇的大。耳朵大在人相方面是怎么说的呢?”徐庶说着低下头沉思起来。李晟和诸葛亮也学起了他的样子。过一会,他们像是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似的,三人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第七章 让利
时光冉冉而逝,春去冬来,转眼将建安四年又到了岁末。洒洒扬扬的冬雪漫天飘舞着,将整片大地修成银装素裹式的妖娆。因为是冬天,天地间的大多数生命都已进入了自己休眠期,让原本就很静的隆中更显得清淡起来。莫要说人了,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大多数的人都奈不住寒冷,而躲在自己的家中,一家子人圈围着靠在火炉的旁边。
这是一个使人慵懒的季节,除了还需要为年关的来到而准备之外,没有人想再去做什么事情。天冷太了,在李晟的印象中还没预见过这么冷的天气。若非要比的话,也就只有初平三年的冬天可以和现在媲美。
义母王氏早在两年前义父过身后的不久就去世了。当时诸葛亮又提出要山上的想法,但却被李晟给否决了:“为什么要那么麻烦?阿均和铛儿现在都在生长中,这食物和环境是很重要的,你不想看到自己弟弟一副干巴巴的样子吧。在这儿已经不错了。”
诸葛亮自然被说服了。他可以忍受自己过上艰苦的生活,但总不愿自己身边的人和自己一样。“既然晟哥哥都这么说话,那就不搬了。”他答应下来。事实上从心里说,他也不态愿意搬离这儿,因为这里有这么多人住在一起,给他一种家的感觉。向宋伯、周叔那样的长者,虽然在他们这儿只是一个普通的食客户,但他却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了有如亲人一般的关怀。搬到山上去,那无疑是要和他们分开的,这让他不舍。
隆中宅院的大厅里,诸葛家的人们聚集在一起:两位出嫁的姐姐都回来了,远在江东的兄长诸葛谨也寄来了书信,再加上原本就居住在这儿的李晟、诸葛亮、诸葛均、宋伯一家、周叔一家和甘海、玫姨等人。诸葛家除了李晟早期的两位师父彭岭和徐定之外,倒是聚得齐了。
大厅里的三盆炉火分外旺盛的燃烧起来,众人团团的围坐在一起。燕、铃两位出嫁的姐姐拉着长成的李铛小声在那儿说话着。不知她们这些娇俏的人在说些什么,总是时不时的有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从那儿飘起。宋德、大牛、小睿他们和阿均坐在一起,尚不知愁的少年们总有许多玩意而需要交流。而宋伯,周叔他俩则是和管家甘海说话的,房子似乎要整修一方,管家甘海正要将一些事情交给他们去做。至于诸葛亮和李晟,这两个比亲兄弟还亲的义兄弟,这时远远的落座在一个炉火的旁边,双面对坐着,煮了一壶浊酒,微笑着对饮。对未来总有着梦想的两位准大人,正热热闹闹的策划来年的事情。
“你明天要去襄阳?一个人去吗?”诸葛亮小声的问道。
“是的,泗水居怎么也算是我的产业,有一些事情是需要亲自解决的。”李晟轻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杯里的酒并不好,很淡,可李晟却喜欢这种清淡的味道。他轻轻的嘬了一口,笑着对诸葛亮说道:“其实当老板就像是当官一样,你手下的人就是你的官员,你的人才,而你手中的钱就是你的士兵。虽然从商和从政有些不同,但两者之间相同的地方应该更多一些。泗水居在荆州开业之后,我一直都没有去过,完全都是让玫姨去管理他。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东西,是必须为我服务的。所以我想有必要对他进行一些改进,让它更容易为我服务。过了今年我们就已经二十了,算是成年。为义父义母守孝的时间也快到了,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为自己的今后作出打算。”
“是哦。不知不觉就要过去三年了。我记得你当初说过三年一到就要出仕对吗?”诸葛亮有些恍然大悟的望着李晟。
“是的。想成为君主的路不是那么好走,现在的时间不多了,或是曹操,或是袁术统一北方已不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一旦北方统一,他们的目标必然会朝向南方,我都必须尽快对此作准备才行。没有几年的时间,我必须尽快当上太守啊。”这些事情是一个人的野心,也是一个人秘密,但李晟认为这些事情不应该对自己的兄弟有所隐瞒,便十分从容的说了出来。要成为主君绝对要有自己的地盘,要争霸天下,拥有一个小县是不可能实现的,至少也要成为一郡的太守才行。
“需要帮忙么?”诸葛亮明亮的眼睛望着李晟,淡淡的问道:“如果需要,我会去帮你的!”
“不需要。”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我需要你的帮助,但不是现在。阿亮,你可是最出色的人哦。出色的人才是要用在关键的地方才行的。我可不想你一出来就被上头的人给调走哦。”
“呵呵,我有你说得那么强嘛?”诸葛亮笑着谦逊道,他随即正色的对李晟说道:“家里的事情以后就交给我吧。不管怎样,以后只要你来一句话,我就立刻到你那边去。要是连自己的兄弟都不帮的话,我帮谁去。”诸葛亮的脸涨的通红,他略略显得有些激动。
“谢谢了。”李晟一口将手中的酒饮尽,脸上微微发热起来。他十分真诚的感谢自己的兄弟。
“客气什么?”诸葛亮轻声却是很爽朗一笑。在自己的兄弟面前,他觉得很轻松,很放的开,总能表达出在常人面前所无法表现出的爽快来。笑过之后,诸葛亮又问李晟:“晟哥儿的事情我想今年不应该再拖了吧。”他说着瞅瞅李晟,又瞅瞅那边正和自己的姐姐说话又时不时以复杂的眼光看过来的李铛,颇含有深意的说道:“铛儿,已经十六了,过年就要十七,没有多少时间等下去。我想这个你应该明白吧。”“明白。”李晟脸上的柔情微微一现却又迅速的恢复了平静。他笑着对诸葛亮说:“这事情,我原本就有打算的,等明年义父义母的祭日一过,我就打算把这事情提上来。嗯,我打算在襄阳搞一个大的,来一个三喜临门。”
“三喜临门?”诸葛亮瞪大了眼睛,“我知道你结婚算是一喜了,那还有两喜从和而来?”
“我出仕刘表算不算一喜?还有你结婚算不算一喜呢?”李晟微笑的问道。
“这怎么可能?”诸葛亮脸上显出怪异的神情:“你出仕刘表自然算是一喜。但,我结婚?老大,我现在还没有任何目标呢!”诸葛亮说得夸张。在李晟的面前,他完全没有一点所谓文士的风采。
“嘻嘻,现在没有不代表那个时候没有啊。难道你心里没有一个人选吗?”李晟直勾勾的望着诸葛亮。
“这个……。”诸葛亮支唔起来。他的心中隐约晃过一个想象中的高大身影。
关于来年事情的展望,在两兄弟之间地交流就到此为止。接下来一顿热热闹闹的午宴在全家人的欢声笑语中过去了。下午两位出嫁的姐姐就起身返回襄阳。临走的时候总是不断地叮嘱李晟和诸葛亮有空要到她们那边去玩。
“那是一定会的。”李晟微笑的答应下来。突然他瞄着了李铛那柔柔的脸上一丝淡淡的幽怨,心中不由得一痛,便道:“明天。明天我带铛儿一起到燕姐您那儿去。”
“真的吗?”一声轻呼在李晟的左边响起。李晟撇头过去看时,却见李铛一脸娇羞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她显得十分高兴,脸上虽然布满了红晕,但眼睛里却洋溢着满满的笑容。她并非是为了能够去襄阳而兴奋若此,事实上她那颗温柔的少女心,所想的也就是如何能与自己心目中的人在一起罢了。处于爱恋中的人,心思是最难琢磨,也是最单纯的。
“好啊!我可是十分欢迎你的到来哦。”诸葛燕微笑的答应下来,生性温文的她欣喜的看了李晟和李铛一眼,颇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送走了两位姐姐,一家人重新回到屋里。四散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诸葛亮去研究大哥寄来的书信,铛儿一脸红润的跑回自己的屋里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均和大牛、小睿、宋德他们在前院玩起了雪。而李晟自己也返回自己的屋里,独自去思考泗水居的下一步了。
一夜无话的过去。第二日清晨,李晟匆匆用过早饭便拉着李铛踏上了前往襄阳城的马车。
襄阳城的泗水居一共开了三家,分别坐落与大堤区的城道边、东市的东门上、和西市东西道旁。这三家泗水居的生意都非常的红火,整日都是高堂满座,宾客如云的。以前李晟只晓得玫姨在收集情报上很有一套,却从来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在生意场上也是如此地强悍。
两年的时间将最初在大堤上一家泗水居开到现在的三家,其扩张之快足以令襄阳城里的那些酒馆饭肆的老板大惊失色了。面对每况愈下的生意他们不是没有想过用其他的手段来限制泗水居的发展,但他们在听说控制泗水居的诸葛家和襄阳上层有怎样的联系之后,他们都不得不放弃了这样的想法。毕竟,惹上和襄阳世家有姻亲关系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马车在大堤泗水居门前停下了。李晟拉着铛儿的小手施施然的跳下车来。一阵凉风吹多,细碎的雪晶纷纷扬扬而去,让铛儿的小脸在一瞬间冻得苍白。今日的天候更冷甚昨日。原本在车上还没感觉什么,但一下得车来却迅速的感受到了那如刀一般的寒意。
“太冷了。”铛儿呵着气,跺着脚哆嗦起来,使劲的抖动着身子。她相信这样动动是会让身子变得暖和起来的。然而时不时从头上抚过的寒风却让她刚刚聚集起来的热气一下子又消散的无影无踪。她还是觉得冷,头不禁一点点的往下缩。
“都叫你带帽子了,可你就是不听。这下觉得冷了吧。”一个温和地声音在铛儿的身边响起,随即铛儿便觉得有一顶毛茸茸的东西套在了自己的头上,将自己的小脑袋瓜子和耳朵全都罩住了。她明白,那是自己的晟哥哥在给自己带帽子呢。
“好暖和阿。”虽然依旧觉得有些冷,但铛儿的心却因此而热和起来。她确实感受到了温暖,那是有她晟哥哥的关心而引起的。她抬头看着李晟,却见李晟的头上早已没有了帽子,细细的雪花正一点一点的落在他那疏理整齐的头发上,亮晶晶的好像是银水一般。显然,他是把自己头上的帽子让给了自己。
“晟哥哥,你难道不冷吗?”美丽的少女关切的问道。
“呵呵,我是修过武的。这点寒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李晟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虽然眼下到了地头,但从泗水居的大门走进去还是需要一段光景的。我可不希望我的铛儿在这段路程里被冻僵啊。”他说着,眼里浓浓的关切透了出来:“今天太冷,实在不应该带你出来的阿。”
“不怕,只要跟在晟哥哥的身旁就好了。”铛儿十分乖巧的说道。她轻轻的挽住了李晟的胳膊,将自己的身子靠向他,尽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好了,进去罢。”李晟爱怜的拍了拍铛儿的肩膀,任由她这样倚着,大步朝泗水居的深处前进。眼下还是巳时,泗水居的大厅里没有任何客人,自然也就没有了评论两者关系的人。
大堤区的泗水居很大很大。据说它原本是一位商人的别院,后因为犯事得罪了刘表大人而被问斩,这别院自然也落到刘表的手中,被刘表赏赐给了蒯越。等到蒯祺与诸葛燕订婚,蒯越为了庆贺自己侄子的大喜,也就将别院半卖半送的交给了诸葛燕,而诸葛燕则将这交给了李晟。由李晟将这院落屋子改改建成了泗水居的总部。
经过修改,它已经由门入内四进的院落:第一进自然是泗水居的大厅,由底而上的四层建筑在整个襄阳城或许算不上是最高,但却一主四偏的塔状结构将整个建筑的气势给烘托了出来;第二进则是一般的客房,一共五十与间,分三列,承十字布局。因为是普通的住房,自然没有独立的小院,但统一的中央大院和两个偏院所种植的花草树木,小山流水,桥庭院宛却把这人的心给迷了。
“住在泗水居的一般客房,可以得道比一般酒楼客栈小院更好的享受。”成了大家公认的事实。
而由第二进的大道往内便是第三进的小院。这也是一个独特的建筑群落。与一般客栈的小院完全不同的是,这里的院落是完全没有围墙阻隔的,因为这里的树就是墙,水就是界限。倚靠天然的装点,让入住于此的人既感受到了自由的爽快,又感受到尊贵和安宁。
而泗水居的第四进,这明显的分成了左右两个院落。左院是泗水居人员的宿舍所在,而右院则是泗水居管理者的办公场所,算得上是总部里的心脏所在了。
李晟要到第四进的院落里去和泗水居的管理人员们去交流。那是一个沉闷的场合并不适合铛儿进去的。李晟唯恐她闷了,便吩咐泗水居中的一为低级管事过来:“嗯,她是你们未来的老板娘。你好好的带她在这儿的山水景致间逛逛。莫要让她觉得闷了。做得好,我待会就让玫姨赏你。”
李晟虽然很少到泗水居来,也很少理会泗水居的发展问题,但泗水居里没有一个人是不认识的,因为泗水居从伙头到管事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其中六成以上都来自于跟着他从徐州过来的那一批人。他们不但认得李晟,就连铛儿他们也十分的熟悉。
铛儿嘟着嘴略略有些不悦的被带走了。她是万分不愿与李晟分开的,但眼下李晟要做正事,自然不容许人打扰。这让她没有任何办法。
目送则铛儿的离去,李晟收回了自己的心神,跟着前边带路的朝四进的右院前进。
尽管左右两院同在四进,但右院就是比左院小上许多。穿过通往右院的拱门,一栋两层楼高,上下各有九间房的小楼就呈现在李晟的眼前。这就是泗水居的总部核心所在了,在今天,在这里他就将和泗水居的高层们召开第一次会议,讨论泗水居今后发展的问题。他认为:“泗水居必须为我的大业服务。”
沿着楼梯上楼,大步走进右边末手的屋子,李晟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那儿的人。
这些都是泗水居的人。因为今天要开会的通知早已在几天前就发了下去,所以他们都来得很早。作为泗水居的人,他们可以算是李晟的下人。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觉悟,他们可是不敢让自己的主子来等自己。
由于还没到过年放假的时候,泗水居眼下的客人虽然因为天气的原因而比平常少,但也没少到要终止营业的地步。一切基本上都还正常的运作着。各店里都来了各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而他们原来的岗位大都又他们的副手负责着,维持着今天一天泗水居的各项工作。
步入屋内,众人都起身给李晟行礼。李晟微笑的对他们打了辑,然后走上位置中的主席。虽然作为一个从现代来的人非常不习惯屋内这些家伙总是对自己卑微万分的模样,但李晟暂时没什么心思去改变这些。一来他没有多少空余的时间和他们再一起对他们潜移默化;二来他也隐约的有些享受由这些人的卑微带来的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在他看来,独裁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他可以利用一些独裁的权利,让人帮自己做一些一般人所难以理解的事情。
首先,自然是由总部和两个分店的各级主管介绍自己这一年来的情况了。虽然汇报的人很多,说出口的数字总也是那么枯燥无味,但李晟却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微笑的听下去。事实上,他本不需如此的,因为在他的手中早已有他最最信赖的玫姨递交给他的汇报。
早在隆中之时,他就已经将这些东西闹得清清楚楚。即使眼下的这些主管不说,他也晓得。可他依旧是静静的听着,暗中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进行对比,他想看看这在座的这些人有没有欺骗他。尽管,他们都是和他共患难过的,但,他们却已经许久没见了,也不晓得对方有没有什么变化。李晟不得不在信任他们的同时,也用一些隐秘的手段试探他们。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听主管们说完了去年的事情,李晟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对他们的成绩表示满意。随即便示意一边玫姨,让她将明年计划说一遍。这是一份很普通的计划,无非就是进一步加强泗水居在襄阳城内各区的影响罢了。
这计划玫姨也曾经交给李晟看过,但李晟却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让玫姨的心中总有些忐忑。虽然她现在是泗水居的实际老板,但不知怎么得每次看见逐渐长成的李晟,她心中总是冒出一些敬畏。她总觉得小姐认来的这位侄儿是一个神秘的人,是一个能成大事的,在他的脑海中始终总有那么许多许多多的古怪点子能够用来处理问题。比方说在襄阳城里开同样的三家店哪;在店里安排一些艺人表演一些轻松的节目曲子之内的。这些都是一般人难以想到的地方,但在李晟那儿却是被他想当然的说了出来,说得十那样的自然。
“晟少爷的心绝对不在眼前的泗水居,他似乎只是把泗水居拿来当作一个玩具,一个用来试验自己各种新奇点子的玩具。”看了看李晟那从容而平静的脸,玫姨的心里顿时有了这样的明悟。
“好了,你们的事情都说完了。现在该来说说我的事情了。”玫姨的话声一落,李晟那清脆的男音便在这会议室内响起。他淡淡的一笑,轻手拈起玫姨写出来的泗水居方案,温和却是十分坚定的摇头道:“对于这样只发展我并不满意。”
被李晟称为不满意的方案却是玫姨花了三天的功夫完成的。像这样要将自己心中想法写成一份有条理之文章的事情,玫姨还是第一次做。那是在李晟要求下完成的,是玫姨心血的结晶。她很在意这份方案。当听见李晟只是那样轻巧的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努力给否决掉,她的心猛地揪痛起来,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在她的心中滋养。她恼火的一拍身前的桌子,大声的喝问道:“为什么?”
她是那种很有英气的女性,早在李夫人还在地时候,她就独立掌握了李家里里外外的情报工作。她接触过许多人,眼界也比较开广。在李晟潜移默化的教育下,男人和女人都能一样有本事的思想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此刻一愤怒起来,早已将平时说坚持的上下操守给忘了一干二净。一双锐利的凤目顿时射出两道仇视的光芒紧紧的盯住了李晟。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你们的目光太狭隘了一些,只盯住了泗水居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而忘了天下是那样的宽广。”李晟并没有被玫姨的怒火所吓倒,他十分平静从容的说出了自己对他们的失望。
“怎么说?”玫姨恶狠狠的盯着李晟,大有你不说个明白,我就不放过你的架势。
“玫姨,我想您应该记得,我当初提出要在襄阳城建泗水居的根本目的是什么。”李晟从容的说道。他那锐利的眼神注视着玫姨那丰韵犹存的脸,毫不避让的与她说投射出的仇恨之光对上了。
“根本的目的?”玫姨愣一愣,怒火一下减弱了不少。她那兰芯质慧一般的心,已如同明镜一般将两年前的事情纤毫毕现的投放了出来:“泗水居的重建主要是为了两点,一是努力的挣钱为我以后的发展提供钱财上资源;二是不断地扩张,利用不断建成的泗水居分店,来作为我们控制荆州的先行点和情报站。泗水居是必须为我在荆州的扩张和以后领地的巩固而服务的,任何违反这两点的计划都没有必要存在。”在飘零落下的梨花雨中,李晟严肃的交代着玫姨。那绝对是一个和当时的美景并不相符的表情,所以玫姨一直都记得十分清楚。
回想起了这一点,聪慧的玫姨便明白了李晟为什么是那样轻快的回绝了自己计划:“晟少爷将在明年到外地去发展,他是要离开荆州的,而作为他的跟随者的我们自然也必须跟着他的脚步前进。这一点是需要我们在计划中有所准备的,而我们没有。在晟少爷看来襄阳泗水居的事情已经完成的很好了,眼下做得不应该是进一步对这份好进行完善,而应该将目光放在整个荆州,不断地在荆州的各郡,各县建立自己的据点。必须利用这些据点,为少爷获取各地最最要紧的情报。”
她迅速想通了原因,终于想到了自己计划的最大错处:“原来少爷嫌我计划的架子扑的不够大啊。”
她明白了这个,便迅速而豪爽的向李晟道歉:“对不起,少爷我……”
她想说一些认错的话,却被李晟给制止了。“你只要自己明白就好,至于那些表面上的东西就不要说了。与其说那些无用的,你还不如听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发展方案呢。”李晟微笑的望着她。
“少爷定的方案?”玫姨的眼中有一些疑惑。
“没错!我的方案。”李晟气质一改,十分从容的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第八章 理想
建安五年的元旦前后,依旧风雪飘摇的。寒冷的北风将人们几乎封锁在各自的家中。因为临近年关,按照惯例各大商家店铺,酒楼客栈都暂时歇业起来。从员工到老板大都返回自己的家中和亲人团聚,为过年做最后的准备。
可以说这个时候的襄阳城是不怎么活络的。大家都在忙过年的事情,除了泗水居的人之外。
泗水居的人也很忙,只是他们并非忙于过年,而是忙于做内部的调整磨合。在泗水居一部分富有经验和能力的主管退了下来,接上他们的是这些人亲手教出来的弟子。这些人很年轻,但通过了老师的最后考验,被推了上去成为泗水居的主管。如此剧烈的人员变动就在元旦前的几天迅速的完成。
这让得到消息的同业者心中颇感不安:“泗水居是不是又要扩张了?”他们担心起来,因为前两次泗水居的扩张,也是采用相同的手法。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三回,他们便迅速的反映过来。他们纷纷打听泗水居是否有在襄阳城的那里有购买地产。和原先没有被李晟点破的泗水居之人一样,襄阳城异样的繁华使这里的商人都紧紧的盯住眼前的市场,而忘记了外头天地的广阔。
当他们得知泗水居并未在襄阳城里购置地产的时候,他们顿时常常的吁了一口气,放松下来。虽然他们也曾想到泗水居有可能向外发展,但那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呢?他们在好奇的同时也有些害怕。因为他们对外面的一切都不熟悉,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可以信赖的外放人员。
“反正不会进一步在襄阳迫害我们就行。”这就是他们眼下那得过且过的想法。
泗水居在元旦之时并没有休息,它的大门还开着,一直都有人继续的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
所谓“元旦无商机”,那是一般人的看法。而在从现代过来的李晟严重,元旦则是一个商机无限的日子。
“不要把眼睛执着于眼前,有时候你们也必须将眼光放到更远的地方。我们的客户不应该局限于城内繁华地区,更应该放在那些普通人,甚至贫困者的身上。我们不但要挣钱,更要获得民心。”在那天的会议上,李晟提出的建议不单单是针对泗水居自身扩张的,更有针对泗水居今后总体定位的。
他当时看了看下边的众人,发现他们不解便随意提了两点:“今年的冬天很冷,北方来的流民总有些还没安定下来的,处于饥寒交迫之中的,对于他们我们必须给予一定的照顾才行。战乱死的人已经太多,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如果我们能做的好,我们将在这些人之中拥有较高的声望和较好的口碑,更可以利用这些人今后将会分散到各地的可能将我们的影响进一步扩大,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说到这里,李晟当时就站起来说道:“还有一点就是我们必须做出一些新的东西。它与一般的食物不一样,它并一定不需要坐在饭店里才能吃。它属于那种你站着等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可以进食的东西。方便、快捷是这类食物的最佳诠释,也是它最大的优点。同时,你们还要对这种食物的防腐做进一步提高,让它必须能够在最差的环境下保持质量七天左右不坏。如果这种食物能够做成功我们将能够掌握十万以上的客户。”
“什么客户?这么多?”底下的人不解。
“军队。”李晟简单的吐出这两个字来,“别的人不说,至少这样的食物军队是很欢迎的,因为它将大大减低军队在粮草上的麻烦。我想对于这样的东西,我们的州牧刘表大人应该是很喜欢的吧。”
“那是自然。”众人一听顿时明白过来,纷纷赞同。
他们知道李晟这样要求的原因是什么:李晟以后要出仕,要当官的。名声对他来说是非常的重要。毕竟在这天下,没有名声就意味着没有实力,就意味着没有出头的日子。这对一心想出人头地的年轻人而言无疑是最需要得到的。
“必须替小主子办好这件事情。毕竟他是我们的头。”众人心中都这么想着。他们大都是跟随李晟从徐州过来的人,是和李晟一起战斗过的,对于他们来说李晟就是他们的头。
做那种方便快捷的食物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毕竟这个以前谁都没做过。虽说现在也有饼子、包子之类东西,但那最多也只能保持个两三天,而且是得在比较好的环境中。根本就无法适应李晟所提出的那种要求嘛。
“要在最差的环境下,保证食物七天的不坏。还要能够一盏茶的功夫里让他变得热气腾腾,这简直是……”当时听李晟说起这个,众人们还感觉不到这其中有什么困难。可眼下真正的作起来,他们才发现,那简直是有如痴人说梦一般。
“这可能吗?”他们问着也有些抱怨。但无论怎样的抱怨,他们也得抽人手尽心尽力的去做。因为那是李晟下的命令,是他们小军师的指示,也是为了以后增强自己军队的战力。这种方便快捷的食物出现将对军队产生怎样的影响,曾经打过仗的他们不会不晓得。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保证了粮草,就保证了军队。”
只是这件事情真的很难,他们也只能尽自己的努力罢了。
虽然做新食物的这件事情暂时没谱,但在这年关的时候作一次大让利的事情却是很快就落实下去了。从食材的挑选,到最后准备做什么食物的定型,很快就在几天内完成。最后让手下的帐房先生统计了一下每日的开销,居然得消耗一百贯钱,这几乎是泗水居总楼一日的收入啊。
“这也太贵了吧。晟少爷,您看……”当玫姨将这个递给李晟的时候,她总有些忐忑不安。虽然一千贯不是很多,但也算不少了。原本以为根本不会消耗这么多的,但不想聚集在襄阳城外的流民居然有十来万。人数多了,这做得东西自然也多,价格自然也就上去了。
“贵吗?我倒不觉得。十多万人啊。一人一份的分下去,算到人头也不过十文不到,根本就吃不上什么好东西阿。”李晟摇了摇头,比了比计划上的东西:“你看看这里,这么大冷天的,你们居然还让他们吃稀粥,这能饱吗?我看淂换一些东西才行。”
“用什么呢?不可能给这么多人做干饭的啊。店里的米并不充足。”听李晟还要加料,玫姨不禁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她舍不得花钱,而是眼下泗水居的粮食储备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米。
“我们不是还有面粉嘛!就用面粉、碎肉和细菜为那些人做一些新鲜玩意吧。”李晟微笑着神秘的说道。
“什么玩意?”玫姨不解。
“那东西有点像元宝,外面裹着一层面皮,里头是鲜肉和细菜。做好以后很简单,只要用沸水煮上那么一顿饭的功夫就好了。一口一个的,可是香得很哦。”李晟说着脸上露出怀念的笑容。他说的是水饺,那可是以前过年必备的食物。可是在眼下,这东西还没被发明出来。
“听起来挺诱人的,可是这东西方便么?”玫姨问他。还有五天就要过年了,泗水居的让利也将在那天开始。如果不能在五天的时间里组织到十万人份的食物,那这让利无疑就成了一个笑话。
“如果是用一般的工具作这个,那还有可能麻烦些。但如果用特殊的工具来做,那你们就只要负责将最基本的食才如:圆圆的面皮、碎肉和细菜准备好久可以了。”李晟闻言一愣,想了想这样说道。
所谓特殊的工具,其实也就是一个“掐饺器”。用两片做好的木模,串上一根圆棍组成。用的时候只要把皮摊好,馅放上,再这么一掐就成了。用这东西作水饺很快,而且这东西根本就一点难度都没有。
“那能来得急嘛?”玫姨还有些不放心。
“应该可以的。再说水饺这种东西也不要一下子来得太多嘛。一部分水饺加上一部分的粥,应该也能让他们吃饱的。”李晟想了一下十分肯定的回答道。因为他清楚,自己这边让宋伯去做工具的同时,泗水居那边也可以在为水饺的食材作准备。这两边是可以同时进行的,两者之间并没有任何冲突。
“那就好。”玫姨点头称是,至此答应下来,去准备了。
由于襄阳城里的其他商家依旧依照着习惯在元旦的时候歇业,由于建安四年的徐州依旧是战乱连连,造成了百姓的大量逃失,更由于刘表的“仁”使他不得不下大力气管好前来荆州的流民,所以泗水居所提出的意见就大大的符合了刘表大人的胃口。它甚至肯亏本也要帮助那些流离失所之百姓地行为,分为众人交口称赞的话题之一。而李晟这个名字作为泗水居的大老板,也随之在荆州的高层之间流传。
当他们听说,这个李晟还是司马徽门下的高足,又是原豫章太守诸葛玄的义子,几十年前名满天下的李家遗孙的时候,这些对政治非常敏感的官员们迅速的意识到了什么:“这个人绝对是新星。他不踏入仕途则以,一旦踏入仕途,他的前途将是不可限量。以他的名声,以他的家世,无疑完美无缺的清白。”
“这真是大手笔啊。”蒯越乐呵呵地望着前来道访的李晟:“有了这十万百姓的称赞,只怕以后的荆州将没有人不知道你这个泗水居大老板的威名了吧。真是后生可畏啊。如此赈济,只怕一般人想到了,也不敢作出吧。听说你们赈济十天所花的钱财可是你们节前整整一个月的收入哦。”
蒯越将一切挑得明明白白。他那一双舍人心魄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一脸平静地李晟。他想从这青年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他失望了。这青年的表情从一开始就是那样的从容不迫,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语而有所改变。
“这孩子,颇有几分城府嘛。”蒯越对李晟越看越是满意了。
蒯越知道李晟想出仕,想通过自己的关系,能在职位上给他一些尽可能的照顾。然而他并没有将一切的事情都弄得那么显山露水。只是在自己的名声达到了一个高度之后,再用对待老师的那种态度来恭敬的对待自己,让自己在一些问题上给予他指点。
如此谨慎,又如此严密的举动,让蒯越很是满意。他明白这样一来,基本上没有人会认为李晟完全是凭借着和自己的关系爬上去的。李晟所要得到的,完全是他有能力得到的。
“蒯先生过誉了。去岁徐州战乱百姓流离,而奔至荆州,仰慕刘表大人的威名。其所想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一份温饱安宁罢了。然而去年冬天很冷,州牧大人唯恐百姓有失,有心想募集粮食供应百姓。我等也不过是响应了州牧大人的号召而已。”李晟从容的谦逊道。
“呵呵,就算这是刘表大人的号召。但也是一次机会。机会随时都有能把握住机会的人却不多阿。”蒯越神秘的笑笑,话语中含意自然而然的表现在其中。
“人,总是要有目标的,不是吗?我只是希望生活的更精彩一点罢了。”李晟隐晦的回答道。他听懂了蒯越的话,适当地表达出自己的野心。
“你是水镜先生的弟子罢!你师父和庞德公一样都是隐士,是不愿出仕的。作为他得意之徒的你怎么会愿意登高台呢?”蒯越眯着眼笑问道。
他这是在考教李晟:一边是水镜的师恩,一边是自己的目标。当这两者在一定环境下冲突的时候,李晟究竟该如何作出对自己眼下行为的解释。毕竟,他算是背离了师恩,而选择了自己的目标。“天地君亲师”这是五常的伦理,而李晟眼下也多少算是违反了五常罢。虽然,他自己可能早已和水镜先生达成了某种共识,但那只是少数人知道的,而不是一般人的理解。
“隐者不单纯是为了隐而隐。隐实际上是一种逃避,是为了逃避来自与理想与现实的背离。只是这样的逃避在我看来却是一种懦夫的行为。真正的做法应该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如果现实与理想有差距,那么你应该做得是用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现实,而不是去逃避。当然个人之间的想法是不同的,我不晓得我师父和庞德公的想法是怎样。这只是我的一点拙见罢了。可能是因为我曾经学武的缘故吧。我跟喜欢面对一些。”李晟微笑的说道。对于有人会问自己这个,他心中早已准备了答案。
“呵呵。说得不错啊。”蒯越脸上的欣赏更加浓厚了。他并不是百分百赞同李晟的观点,但他却异常认可李晟的那表达自己话语的冲进:谦逊而不卑微,锐进却又从容,胸中藏着丘壑,但在表面上有让人觉得自己平凡。
“人才,这绝对是一流的人才。”蒯越笑了起来,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子旭贤侄,你今年的孝期就要过去了吧。怎么样对以后的生活可有什么打算没有。”已经作出决定的蒯越,干脆就这么直接的问道。
“嗯。我想出仕刘表大人。”既然人家蒯越先生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李晟还绕什么圈子啊,自然也是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里想获取什么职位呢?”蒯越很满意李晟直接的回答,他关切的问道。
“我想要独当一面,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我希望能够有外任县令或县长的机会。”李晟明亮的眼中透着坚毅而闪亮的光芒。
“哦?以你的名声和家世是完全可以出任郡丞或是长史这样的官职,为什么只看重县令呢?”蒯越略略有些不解的望着李晟。在一般人的眼中郡丞、长史是远在县令之上的,虽然县令的俸禄有一千石,而长史却只有六百石,但长史很容易得到高层之人的赏识而迁升太守,而县令往往是容易被人忽略的。
“因为我想试试自己的能力,我想成为太守。”李晟毫不保留的在蒯越面前诉说自己野心。
“啊?成为太守?你刚才不是说想当县令么。怎么又……,而且就算是明年你也才二十而已,还算是太年轻了。”蒯越一脸的讶然,一下子没有跟上李晟的思路。
“蒯先生误会了。我想成为太守是说几年以后的事情。那是我想要达到的目标。至于明年,我还是只想去试试一个县的。”李晟轻轻的一笑,从容的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不试试长史、郡丞呢?就一般来看,以这些职位迁升太守的可能似乎更大啊。”蒯越认真的为李晟打算。
“但,这样的官职始终都是辅佐形的官职,并不能独当一面。我想他们以这样的官职出任太守的话,要适应太守这样的权职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吧。而如果事先有当过县令的经验,那我想一切都会好很多。就本质而言,当县令和当太守几乎是一样的。”李晟说出自己的看法。
“那么你想去哪里当县令呢?”蒯越又问。他看了看李晟那一脸惊喜的表情,微微一笑解释道:“以你的家世和名声,当一个县令是绰绰有余的事情。至于要到那个地方去当县令,你大可以告诉我。我想以我的能力,在这方面还是能够说上话的。”
“我想去江夏郡北部。”李晟想了想说道。
“江夏郡?还是北部?”蒯越有些吃惊,“那可是全荆州最不安定的地方啊。那里东进扬州,北接豫州。多山而少田民风强悍,直到现在为止还时不时的有黄巾余党作乱。在那里当县令,十个有六个是不得善终的。你怎么会选择那里呢?”蒯越关切的问道。他是真的爱护这个年轻的后辈,不想他因此而受到伤害。
“现在是乱世,能力不够的人是不能生存下去的。诚然江夏郡的北部很不安宁,各种问题很多。但乱世出英雄。如果我能在那样的地方站住脚跟,那我今后也能处理太守任上的各种问题。如果我不能在那儿站住脚跟的话,那也就是说我的能力不够,那我应该再去学习,暂时不提出仕才对。”李晟淡淡的说道。
“既然这样,我会帮你去努力的。”蒯越点点头,他看出李晟是一个真的想干大事人。
“多谢蒯先生。”李晟对蒯越拱手行礼道:“还有一件事想请蒯先生帮忙!。”
“什么事情?”蒯越望着李晟。
“我想把黄忠和魏延调到我的手下。若到江夏北部任职的话,手下没有一些人马是不曾的。”李晟微笑的说道。
“那没问题。”蒯越回答的很轻松。在他看来黄忠和魏延不过是两个无足轻重的小军官而已。虽然黄忠的官阶比较罗唆一些是校尉,其比李晟将要出任的县令来得大,但就蒯越看来那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他愿意,让黄忠的官阶再降一两阶也是可以的。
“只是李晟为什么指名道姓要这两个人呢?”蒯越对此有些不理解。在荆州的军官之中,这两人并不出名啊。
“也许,他和这两人比较熟悉罢。”得不到答案的蒯越只能这样想道。他看了看李晟那别有一番风采的脸,心中突然有一种别样的想法:“也许,……嘿嘿!”
元旦初七之后的日子,是人们互相拜访的时候。当漫天的飞雪逐渐过去,暖洋洋的冬日撕开了层层迭迭灰云重新照拂着这片大地的时候。人们从那冷清的空气中分明感受到春天的气息。
是的,春就要来了。
天气已经不在显得寒冷。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日头渐渐地转暖起来。这时候,正是所谓踏雪寻梅的好光景。
隔了一个元旦的休息,在水镜山庄念书的年轻仕子们已经有半个月不曾聚在一起了。他们彼此之间都怪挂念着自己的同窗,便在石涛的一纸相约之下抽了一个空到檀溪来游玩。此刻溪水依旧冻着,厚厚的冰层截作一片动人的晶莹。几位友好的同窗却是衣抉飘飘的在坚硬的冰层上行走。
大家都是年轻人就这么聚在一起,除了谈谈诗歌,论论文章,评评天下大事之外,就是诉说自己今后的理想了。他们都是在司马徽门下学了数年的人,其知识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基本上也必须考虑考虑今后的事情。毕竟他们大多数都早已及冠成家,眼下正是他们立业的时候。
“大家都已经不小了,有没有想干一番事业呢?”不知是谁提起了这个话题。
“我想当州刺史。”有些人道出这个愿望。这是一个很好的愿望,毕竟当上了刺史就能够名满天下知了。
“现在是乱世,许多当上刺史、太守的都一命呜呼,最好不要有这个念头哦。”说这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他太眼张望向四周,确认了诸葛亮和李晟都还落在远远的后头,便又加上了一句:“子旭的义父诸葛玄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勉强当上豫章太守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那当县令总可以了吧?”又有人这样说道。
随即便有人起哄:“那俸禄可是一千石哦!还挺高的。”
“不好,当一县之长太招摇了,而且责任很重。”另一个人摇着头说道。
州刺史和郡太守都是俸禄两千石。而一县的父母官则根据县的大小不同领有不同的俸禄。据有一万户以上的大县的,称为县令。据有一万户一下的小县的,称为县长。县令为一千石,而县长为五百石。
“我想还是当县丞算了。虽然俸禄低了一些,但职责却是很轻松。真的出了什么事大可以拍拍ρi股走人。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官职嘛。”又有一个人无所谓的说道。他显然只是想混混。
“可是现在要当县丞也不容易啊。”有人更加的泄气了。他们似乎发现在这片乱世之中并没有一个官职是自己心中理想的那样:有名声,安全,没有过多的职责,而且俸禄又高。在这乱世之中每一个官职都是要累死人的。
真是麻烦啊。比较单纯的他们如此地唉声叹气着。
他们抬眼看看一直走在最前边的那一伙人:李晟、诸葛亮、徐庶、石涛、孟建、崔浩,心里又有些不平起来。为什么我们在这儿为未来的事情而伤脑筋,而他们却是如此地轻松呢?
他们并不服气。于是几个快步追上前去,拉住了那几个人:“子旭,你的抱负是什么?”
“以天下为志向,以四海为目标。”李晟淡淡的说道。他们这些人在前头不是没有听见后边的吵闹。之所以没有反应只是因为他觉得后面这些人的志向实在是太渺小了。他本不想理会这些人的。可眼下既然被问道了,他也只好作出回答。他决定好好的吓他们一番。
“这也太笼统了吧?”那些同窗并不满意李晟的回答:“你能不能具体的说说看?”
“那就说说罢。”李晟轻轻的一笑,跺脚踏了踏下边的土地:“我们脚下的这块大地究竟有多大,它的边界在哪里没有人知道。我们左边的这条河最终会进入长江流入大海,而大海的边界在哪里,也同样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晓得天高高几重,就像没有人明白历史的变化一般。然而只要你去努力那一切都有可能。我的理想很简单,也很狂妄。我就是希望脚下的这片土地,凡是能被我们的脚踩到的地方都成为我们的领土。所有的海洋凡是被我们的船所行驶到的地方都是我们内河。我希望能够真正的制霸天下。”
“什么?你不会发烧了吧?”众人都被李晟那“狂妄”的理想给吓住了。不由得打了一个哈哈,一带而过。他们都觉得李晟那想法简直就像疯子一般是不可礼遇的。所以他们将李晟的话听过就忘,转而去询问诸葛亮的抱负:“你将来想做什么?”
“文为管仲,武为乐毅,这便是我的目标。”诸葛亮平静而又从容的说道。
“啥?不会有是一个说大话的吧?”青年们听了,彼此面面相似。
管仲,春秋时代的明相,是辅佐齐桓公成为霸主的功臣。而乐毅则是战国时代的武将,为燕国的将军。与赵、楚、韩、魏结盟,统帅联军,将当时的大国齐,打得只剩下一城,而几乎灭国。这两人都是当时超绝无伦的人物,在众学子的心目中似乎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
“哈哈!你们这兄弟俩,口气太大了吧!”众人相视之后,放声大笑,并说了这么一句。他们都认为李晟和诸葛亮都在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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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谈婚论嫁(全)
水镜山庄以北大约三里的地方有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这村庄和别的村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因为和水镜庄靠得近了,便受到那些学子们的关注。
村中有一个小酒店,不是非常大,只有一层,十几张桌子,卖的是店家自己酿制的黄酒。虽然比不上襄阳城中大酒店中那些比较“过劲”的好酒,但在在平淡清醇之中带了略略的一些辛辣,却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了。
由于水镜山庄离这儿并不算太远,因此时常会有一些学子相约着来这儿谈天论地酌酒小饮。这让酒店的生意一直不错,非但是酒,就连店里的那些小菜也卖得很好。尤其是在着天气还未转暖的时候,那些学子们来得更加频繁了。毕竟在这寒冷的日子里,煮点酒喝,来一些热腾腾的火锅捞菜还是很不错的。
崔浩和徐庶两人对坐在这小酒店临窗的一张桌子上,叫一个火锅、一壶酒、几样小菜,相互斟酌起来。山庄的正式授课还没开始,他们本不需这么找就去庄上的。只是由于两人突然发现了一个不解的问题,便眼巴巴的跑来了,寻求水镜先生的解答。
因为问题很有些深度,他们花了不少时间才弄明白。眼见出来的时候已经近于晌午了,他们便相约来到这小村的酒店之中,来慰劳慰劳自己的肚皮。对于这两个平素里都过得还算不错的青年而言,小村里的这些乡村小菜还是别有一番味道的。
酒过三旬,菜下一半,两人已是略略的有些醉意。接着头脑一大,话题也变得多了起来,渐渐的就说起了那天出游的事情。“元直,你也认为那天子旭和孔明说得都是大话吗?”崔浩小声的询问自己的好友。因为过了年,诸葛亮就二十岁了,算是成年。虽然他的生日还未到,没有办法正式的加冠,但他已经给自己取了一个字叫“孔明”。这已经在他的好友中传遍了。
“那倒是!”崔浩听了也笑起来:“子旭志向高远。如果他真能成为一方之主的话,我们今后的生活可就要靠他咯。”
别人都把李晟和诸葛亮的话当作是大话,但他们好友却把这话当真了。他们都是司马徽的高足,其水平皆非常人可比。当他们敏锐的发现李晟所学的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东西,都是诸如:史、政、兵、商、工、杂之类的知识之后,他们便隐约的从司马徽老师的话中听出了些什么:“子旭,有想成为一方霸主的野心。他不掉诗文,学的都是在这个乱世之中最实用的知识。”
“真是鸿鹄之志啊。”当他们从先生那边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大家都为李晟的志向所震惊。在几个好友之中除了,早已对曹操万分倾心的孟建之外,其他与李晟和诸葛亮相交相熟的几位好友,或多或少都有等李晟发展起来之后就出仕于他的打算。
一来,他们熟悉李晟,知道他是多么优秀;二来,司马徽和庞德公二人对李晟的赞誉,时不时的为李晟造势,也使得李晟在他们的心目中有一个比较与众不同的地位。而李晟自己的那种待人平等的态度,也使他们纷纷对李晟心折。
“呵呵,那是自然啊。”徐庶乐得笑了起来:“用子旭的话说,那就叫‘打工’。帮自己的同窗打工,那也是很不错的嘛。”他说着顿了一顿,随即神秘的告诉崔浩:“你发现了吗?被孔明当作目标的那两位有很多相似之处哦。”
“相似之处?不会吧?这两位可是相距了好几百年哦。”崔浩对此有些意外。
“是一百五十几年。一个生活在春秋的初期,一个生活在战国末期,和现在一样,都是乱世。”徐庶的话渐渐的便低起来。没有人喜欢生活在乱世,因为那对天下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不幸。
“乱世啊!”崔浩叨念着这个词,脸上不禁有些黯然。不过,他终究是年轻人,随即振奋起来,笑着对徐庶说道:“其实也没有必要那么悲观哪。虽然天下纷乱,局势很不好,但对于哦我们而言有什么可怕的呢?乱世出英雄啊。现在正是我们风采渐起的时候。其实不单单是我们,事实上乱世里的每一个英雄都期待着能够平定乱世。这绝对还是一个可以有所作为的局势。因为眼下的乱,只是为了再次的统一作过渡。这局面还可以有所作为哦。”
“嘎……”徐庶讶然,他顺手摸上崔浩的额头,打量着他时候有发烧。当发现一切正常之后,他才重新坐下,一脸奇怪的说道:“我说州平啊。这样子的话可不像你哦。我想这是孔明那家伙的看法吧。”
“哈!这个你也能看出来啊。”崔浩苦笑着点点头:“我只是对你的那消沉有感而发罢了。不过观点确实是来自于孔明的,只不过加上一些自己的感悟。不过,话说回来,孔明的这话讲的可真是好啊。”
“是不错,说能力那家伙确实和管乐差不多呢。”徐庶笑道。他说着从火锅里夹出一块肉来,乘着热气囫囵的吞下,方才继续上面的那个话题道:“管乐除了生活的背景十分相似之外,还有一个相似的地方就是他们皆非独勇之徒。”
“怎么说?”崔浩的眼里露出好奇的眼神。
“还要怎么说?你回想一下他们成就各自功业的过程就可以看得出来了嘛。”徐庶笑着似乎不肯说出答案。但这只是表面上,事实上他那一句看似推卸的话已经把最终的答案告诉给了崔浩 。
“想一想,管仲乐毅两人的成功经过?”被这一句惊醒的崔浩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管仲出仕齐桓公,助他成为诸侯盟主。其中联合郑、卫、鲁等诸侯,签订高于各国法律之上联合盟约的葵丘之盟是他功业中最高的地方。由此而往后的十几年里,黄河流域的各国渐渐有了一套共同需要遵守的游戏规则。
乐毅出仕燕昭王,东下齐国七十城,将齐国打得几近灭国。那更是因为联合了当时战国七强中四强的结果。齐国再厉害也抵挡不了诸国的联军。这场对付齐国的战争可以说在一开始就确立了齐国的失败。在诸侯齐心的时候,没有一个国家又办法对付天下人的众怒。
“这两人一文一武就一般而言没有相似地方。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说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真实的力量,知道自己想要成功就必须与他国结盟才行。”崔浩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的说道。
“孔明想效法他们的这一点。”徐庶猜测道。他隐约感觉到无论是诸葛亮还是李晟心中似乎都已经有一个一定要打倒地目标。“他们是为了这个目标,才想要寻找可以联合的对象。”徐庶在心中暗暗想着。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那个非要联合诸侯才能打败的目标究竟是谁?是眼下风头正键的袁绍吗?好像他再怎么强,也没有强到非要联合所有的力量才能将之打败的地步吧!”他想着摇了摇头。因为想不通,就打算不再去想。徐庶还是一个比较放得开的人。
“效法这一点很好啊。无论是管仲还是乐毅都是我们现在所期望的。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更期待管仲吧。因为他的手段稍稍和煦一些,不像乐毅那样是以战止战的。如果管仲的手段能够成功,那天下会少死很多人。”在徐庶沉思的时候,一边响起崔浩的话声。
“那样并不好。”听了崔浩的话,徐庶轻轻的摇了摇头:“如果天下只有一个大汉国度存在地化,那还能慢慢的进行管仲的政策。可眼下北方的匈奴、鲜卑、乌桓等外族无不对我们中土虎视耽耽。我想眼下我们应该用乐毅的办法才行。以战止战尽可能快的统一天下,才是最好抵御外虏的办法。”徐庶说着,严重放出凌厉的光芒。一种无形的杀气从他身上涌出,让坐在他对面的崔浩不觉得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可怕啊。”崔浩打了一个寒颤,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他不像在纠缠这个话题,便想说一些别的。突然,心中的一个嘱托使他开了口:“元直,孔明今年二十了吧。”
“是啊。怎么了?”听崔浩突然提起这个,徐庶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你不觉得应该给孔明说一个好对象,让他结婚了吗?他已经二十了,在这个年纪结婚并不算晚。而且前些日子子旭曾偷偷地拜托我去帮他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子旭想他的婚礼和孔明的是在同一天举行。”崔浩微笑着说道。
“那么你有好人选了吗?”徐庶问他。
“有一个。”崔浩点点头,“子旭和孔明都是要做大事的。他们以后一定很少回去管自个家里的事情。子旭的妻子就不要说,无论如何子旭自己的都十分满意她。至于孔明,我决定帮他找一个勤快的妻子。这样,我想能够更加让孔明放心在事业上。”
“勤快的妻子?”徐庶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她?”
“没错。”崔浩微笑起来,“你不觉得他们很相配么?”
“嗯!正好相配!”徐庶说得也十分坚决。
虽然徐庶和崔浩都没有说出对象的姓名,但彼此都明白对方说得是谁。
“如果真的是她,那和孔明还真是绝配呢!”徐庶心中如此想到,他突然有些担心,就问:“黄承彦先生不会反对吧?”
“应该不会。反而应该高兴才对。其实这才是伤脑筋的地方呢!一般人更不就娶不了她。”崔浩摇摇头,反问徐庶:“元直兄也是单身,如果有人向你提亲,对象是黄先生的强劲,元直兄有何感想。”
“这个嘛……你明知道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到我身上嘛。你看我这身子……”徐庶显得很尴尬。他才六尺五寸,实在是太矮了。
“要是能再高上一尺就好了。虽然那样依旧比她矮。但娶她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徐庶想了想附带一提道。
襄阳名士黄承彦有一名年满十七的女儿,皮肤略略有些黑,眼睛明亮有神,容貌生得非常可爱,但问题是身高接近八尺。那实在太高了,即使就男子而言也算是高挑的,更何况她还是一名女子呢?就眼下的风气而言,只有娇小才算得上是美貌。一般女子一过十五岁自然就有人上门提亲,但由于身高的关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敢踏上黄家的大门。
“这可是专门为孔明准备的喔。谁叫那家伙身高超过八尺呢!”徐庶微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听说这个姑娘除了个子高以外还有一样奇怪的地方。”崔浩说着眯起了眼睛。他的家族和黄承彦的关系密切,所以对于黄承彦那不太出门的女儿,知道的比一般人多一些。
“什么奇怪的地方?”徐庶问。
“黄家的千金很能干,什么都会做,女红、厨艺自然不用说,还有一件擅长做工具的奇怪嗜好。”崔浩说着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做工具?”徐庶显得很有些吃惊。
“嗯。”崔浩点点头:“而且,还是一些以前都没有人想过的东西。列入,一般人切菜既费时又费力,这位姑娘居然能作出一种工具,利用水流的力量代替忍受做那种简单而枯燥的动作。虽说着有些奇怪,但也能从令一个角度说明她的脑筋相当好。”
“呵呵,孔明才不会管这些呢!只要她身高够了就行。”徐庶相等很无所谓:“我听说孔明刚刚来到荆州的时候,参加那次为他叔父举办的接风宴会。他叔父本来要帮他介绍对象的,但他却用一个‘要身高与我相当’的借口予以回绝了。虽说那很可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但孔明的观念与常人不同也是事实。我想我们应该尽快的前往隆中才是。”
“什么时候去?”看着徐庶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崔浩笑了。“居然比我还急,这话题好像还是由我提出的呢。”他摇摇头,不能理解这个,便问道:“什么时候去?下午的时间已经不多呢。”他说着抬眼望了望天,他们已经在这里耗了进一个时辰,日头都隐隐的有些偏西了呢。今天是绝对到不了隆中的。
“那就明天去吧。先生为诸葛家做了两次媒人,现在可能要轮到我们了。”徐庶说着伸了一个懒腰。
“那就明天去吧。”崔浩点点头最终答应下来。他一把拉起徐庶,高声叫唤着酒店的侍者:“小二,结帐了。”
第二天,徐庶和崔浩连诀去隆中拜访诸葛亮。虽说他们的决定是临时起意的,事先并没有和孔明商量好,心中总有些担心出现空跑一趟的情况,但两人的运气似乎很好——当他们到隆中阻隔宅的时候孔明刚刚起身,正坐在榻上思考今天究竟要作些什么呢。他昨夜和李晟下棋下到很迟,眼下略略显得有些经历不集中的模样。不过对于两位朋友的到来,他还是显得十分开心。
在卧室里招待朋友重也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因此孔明将他们引到前厅,点了一盆温热炭火,三人围坐在小几旁。
“子旭呢?”徐庶问道。
“他今早就去荆州的军营去找师父了。他努力的想让自己成为文武双全的人啊。”诸葛亮微笑着答道:“有时我真的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精力。又是学文,又是习武。一般人最多能做得好其中的一样,但他却两样都学得很好。”
“那算是天才了吧。”崔浩用自己得一句话帮孔明作了一个注脚。
“是啊。”诸葛亮和徐庶同时认可得点头。在同窗的好友中,除了孟建之外,他们几个都挺佩服李晟的。
“听说了嘛?孟建去了许都。”崔浩提起了话头。虽说今天是为了替诸葛亮说亲而来的,但无论是徐庶还是崔浩都还年轻,不懂得多少事故,没有直接进入正式得话题,而先从其他地方说起。
他们说得是孟建的事情,那是在诸葛亮和李晟到来之前与司马徽门下学业最好的人。他似乎对曹操十分的倾心,平时谈论的时候都处处维护着曹操。而在三天前,他离开了襄阳,前往许都。许都正是曹操根据地的核心所在。
“这事已经听说了。”诸葛亮轻轻的点了点头。
“人家看不起我们荆州的主君。”徐庶小声的说道。
襄阳的青年学子当中,尤其像是孟建这样杰出的人,有不少都不愿意出仕荆州的主人刘表,而纷纷想投靠在北方风头正键的曹操。这不是因为他们和刘表没有什么关系,或是和曹操的关系更加密切。事实上,他们投靠曹操的原因是看不起刘表,认为他并不杰出。其实,像孟建这种著名的人物,在刘表势力中不会没有关系可以攀的。
“袁术也已经完蛋了。今年的英雄榜上会出现很大的变化哦。”崔浩这样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丝遗憾的颜色。虽然他们没有出仕刘表的想法,但他们眼下生活的土地却是属于刘表的。一旦刘表被人瞧不起,他们自己便也觉得难为情起来。
“先是吕布,接下来是公孙瓒,然后是现在的袁术,这几年北边的势力变化很大啊。”诸葛亮轻声念道,他随即追问崔浩:“现在新的榜出来了吗?”虽然他平时都是一副稳重的模样,但是偶尔在自己的兄弟和至交好友面前,他还是会显出那属于年轻人特有的好奇来。
“当然是出来了。”回答诸葛亮的人不是被他问到的崔浩,而是在一旁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徐庶:“袁术和公孙瓒被划掉了。现在英雄榜上的五个人物分别是:称霸河北的袁绍、威服中原的曹操、新领江东的孙策、风云待起的刘备以及我们的主君刘表大人。”
“这可有些奇怪了。把新近领有江东的孙策放上去自然是没什么事。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儿。但把刘备也放上是不是太早了一些,他现在还庇护于曹操之下呢。”诸葛亮皱起了眉头说道。因为平素里李晟经常在他的耳边说起刘备的缘故,诸葛亮也比一般人更关心刘备一些。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原来榜上的英雄都已经过去那么多了。眼下也应该有新英雄补上才是。”崔浩摇着头解释道:“刘备好歹有豫州牧的头衔,也可以被视为群雄之一。更关键的是,眼下风头正盛的曹操也对刘备看高不已。就此而言,刘备并不是没有争夺天下的能力,而是他暂时没有争夺天下的运道。时机还没有落到他的头上啊。”说着,崔浩也不禁为刘备而扼腕。
“北边的大战就要开始了。曹操已经将他所能动用的所有兵力,都驻守于黄河边的官渡,意在压迫袁绍军。这让袁绍大人觉得有些头痛呢。毕竟曹操不比公孙瓒之流,并不是他袁绍可以一荡而尽的。”徐庶琢磨着说道。众人之间的话题逐渐延到了天下大势上头。
“那袁绍大人对此没有什么举动吗?”诸葛亮问。连续几天都呆在家里,他的耳目略略的有些滞后了。
“袁绍大人派使者来我们荆州了。他和刘表主君素有情意,便想借用这样的关系,希望刘表大人能在曹操的背后予以威吓。但刘表主君最终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一直想中立呢。‘荆州不可以卷入战争。’这就是他保持中立的理由。”徐庶解释折说明道。
“原来如此。”诸葛亮明白过来之后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刘表主君似乎有些失算了。曹操和袁绍无论谁在北方取得了胜利最终都不会放过他的。到那时,荆州就惨了。”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崔浩和徐庶都被诸葛亮的话吓着了。
“是啊。”诸葛亮点着头看了看两位好友因此而变得紧张的脸,却又噗哧一声轻笑出来:“不用那么担心那。曹操和袁绍两支队伍,无论是谁要吃掉对方都要有好几年的功夫。天晓得到那个时候,天下还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那是不好说的啊……”两人脸上的忧虑并没有因为诸葛亮的话而消散多少。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下来。话题总算稍稍的告一段落。
良久之后,诸葛亮突然开了口:“我说二位……”
“什么事?”徐庶右手搔着后脑。
“你们今天的话不多,连带着一些话题都是匆匆而过。可不像平日里那般高谈阔论了喔!”诸葛亮很直接的就点出了他们今日的异常。
“是啊!可能是因为孟建不在,谈话就不那么热闹了。”崔浩被这么一说也略略有些慌张起来。
诸葛亮却是微笑的摇了摇头:“不是吧?二位应该有别的什么话要向我说明的罢?”
“你怎么知道的?”徐庶吃惊的看着诸葛亮,右手还在搔着后脑。
诸葛亮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按照自己的思绪说下去。“不知道我猜中没有。”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接着下去:“是不是关于那位高个子姑娘的事情?”他说着,还不禁调皮的朝徐庶眨了眨眼睛。
“是啊!”突然被人说破,崔浩叫出声来。
“你怎么猜的?”徐庶问他。
“你们今天说的话有些怪异,话中有味哦。”诸葛亮古怪的笑了笑。
“话中有味?”徐庶和崔浩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确切的说呢。你们话里有女人味。”对于两位好友的迟钝,诸葛亮翻了翻白眼直接点明这一点。
“那为什么呢知道是关于黄家的千金?”崔浩追问道。
“除了她之外,还有适合我的人吗?”看着两人对自己的话依旧保持着沉默,诸葛亮无可奈何地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其实我也正希望你们能替我多美言几句呢!嗯,要完成晟哥儿对我的要求,我现在就必须努力了。”
“说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话未说完,三人放声大笑。
然而在笑声未落之际,负责收集情报的管家甘海却是匆匆忙忙的跑进屋来。他有大事向自己的少爷汇报:“刘备已经逃出曹操阵营,召集人马,斩杀了曹操所任命的徐州刺史车胄,占领了徐州。他现在已经派遣使者前去觐见袁绍,请求和袁绍同盟。”
“这是怎么回事?刘备在曹操的手下不是呆得好好的吗?曹操对他也算不错啊?”这样的消息绝对是出乎众人的预料之外,因此徐庶和崔浩都不禁站起身来关切的追问道。
“那……那是因为……呼……”由于跑得急了,年龄不小的甘海显得有些气喘。
“坐下来慢慢说吧。”对于这位一直都跟随着家族的老管家,诸葛亮总是对他十分尊敬。他请他坐下来,解释这个事件的原因。
“皇帝已经无法忍受被曹操当作傀儡一般把持朝政的生活了。由于在他的身边基本上都是曹操的人属于不可让人信任的那种,于是他就下衣带血诏给车骑将军董承,要他联系其他人一起###曹操。然而这样的密谋并没有逃脱曹操所布下密探的侦察。在曹操看来,宫中的密谋简直就是儿戏。在发现董承德图谋之后,曹操断然杀了董承,灭其三族,就连他那在宫中当贵人的女儿在皇帝的百般求情之下,仍然不能幸免。由于在董承德密谋中刘备有参与其中。因此刘备接到董承被杀的消息之后,就觉得自己十分危险。在消灭了袁术军之后,刘备并不退兵,反而占据了原来属于他自己领地的徐州。”稍稍平顺了气息的甘海向大家解释这件事情。
“这真是……”这事情要怎么说呢?对于还没有进入仕途的徐庶和崔浩而言,这件事情简直就如同一团乱麻一般说不清楚究竟是谁对谁错。他们沉吟了半天,才无可奈何地吐出一个词来:“残酷!”出于乱局之外的他们,似乎到了此刻才明白,天下的纷争,无论是明面上的战争还是私下里的争斗,无不是那种血淋淋的残酷模样。
“刘备摔了曹操一个狠狠的耳光,天晓得眼下正准备对付袁绍的曹操会作出怎样的抉择哪。”诸葛亮喃喃的说道。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天下形势变化的迅速。也明白,时间对于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任何实力,却想在荆州崛起的晟哥儿来说是多么地宝贵。
“嗯。我也得帮帮他才行了。”虽然李晟让诸葛亮在几年之后再去帮自己,但诸葛亮却觉得那太晚了。他认为自己眼下自己就必须帮助李晟。即使不直接进入他的帐下,那也应该能从其他地方给他一些帮助。比方说迅速敲定和黄家的婚事也是一样。因为怎么说黄家千金的姨夫就是现在荆州的主君刘表嘛。而且那样的话,对他自己并没有任何地不利。
“这可是一箭双雕哦。”诸葛亮想着,决定让拜托自己的好友崔浩尽快和对方联系了。
第十章 三喜临门
黄家是与荆州主君刘表极有关系的门第。黄家的主人黄承彦娶了蔡家的大女儿为妻,而荆州的主君刘表则娶了蔡家的小女儿为妻。依靠着这样的关系黄承彦和刘表成了连襟。只是或许因为不看看好刘表前途的缘故,黄承彦并没有出仕于刘表。当然他不像鹿门山的庞德公一般隐居于乡下,而是在襄阳的北门一带建了一栋府邸居住。所谓大隐而隐于市,黄承彦倒是将这一点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算得上是隐居于城中名门。
诸葛亮娶黄家千金的消息在当天晚上就由他自己告诉了李晟。相较于当事人的一脸平静不同,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李晟却是大呼小叫的一片忙乱起来。他在帮诸葛亮准备各种需要准备的东西,毕竟要去那种“高贵”的地方,人心里总是有些担心出什么错嘛。只是,李晟的这准备有些在帮倒忙的味道。一直折腾到深夜,事情没做好多少,麻烦倒是惹了一大堆。最后不得不被他惹毛的家里人强制勒令不得Сhā手。
“真是的,我也只是忍不住想帮忙嘛!”面对着一直都没能Сhā上手的诸葛亮李晟嘟起了嘴。他已经二十了,是要出去办事的。平时在别人面前总是保持着一份少年老成的模样让他觉得很累。他只有在自己的家里,在自己的亲朋好友们面前,他才能稍稍的放松一些,做一些调皮的举动。
“呵呵。”对于李晟的抱怨,诸葛亮轻轻的笑了,他伸手拍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李晟,略略有些感动的说道:“晟哥儿,谢谢你了。”
“说什么谢嘛。”李晟呵呵的笑着:“我们难道不是兄弟吗?”
“是啊!兄弟!”诸葛亮重重的点了点头。
家里的事情由铛儿为首的“内务组”进行准备,外边的事情则由年轻的媒人崔浩进行联系。他与黄家的关系比较密切一些,自然很容易便见到了黄家的家长。一席长谈下来,黄承彦几乎笑得眯起了眼睛同意了下来。
这可是一场门当户对的天作之合啊。黄承彦在襄阳被视为一流名士,其社会地位自然不俗。而诸葛亮虽然眼下还是普通的白身,没有任何官位职务,但他却是司马徽合庞德公的高徒,前景也是被人看好。而且诸葛家是琅琊名族,与襄阳之地也有十分重要的地缘关系,其以过世的叔父诸葛玄还任过豫章太守,在家系上也不算很差。因此,决不会有诸葛亮配不上对方的说法。
两边的当事人暂时没有直接会面,而由媒人崔浩在两边奔波着活动。在经过了近两个月的商谈之后。黄家终于允许诸葛亮上门拜访,正式向黄家提亲。同时,他们也十分大度的应允了诸葛家所提出的另外一个在眼下来说并不合礼制的要求:在婚前让两个年轻人互相见面一下,令他们有所了解。
名门的千金总是深锁闺中,绝少在众人面前露脸。因此黄家的这个答应就显得十分重要了。于是诸葛亮在崔浩的陪伴下去黄家,在黄府的一件屋内和黄家的千金黄绶见面。
虽然他们两人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但对于对方的过往,他们却互相了解。在这个时代,一聚集就实在对人评头论足。上自争霸天下的英雄排行榜,下自鞋匠技艺的孰优孰劣,人们关心的可以锁几乎都是人与人的比较。因此,诸葛亮自然在以前就听说过黄绶的种种,而黄绶自然也明白世人是怎样平价这个年轻人的。
见面的小屋内空无一人,显然黄绶还没到。诸葛亮静静的坐在那儿等待。过了好一会他才看到一个高挑婀娜的身影慢慢的朝自己这边走来
“好高,几乎赶得上自己了。”诸葛亮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高得女子,心中得那份激动自然是不必说了。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忘记,当年他向叔父提出自己的择偶标准。
黄绶终于出现在诸葛亮的面前。她纯真可爱的面容让诸葛亮看得一呆,脸上一红,这才回过神来。眼下是他第一次同铛儿和姐姐以外的年轻女子见面,他不晓得该作怎样的出场白。他卡在那儿,思索了一下,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鬼使神差的话来:“关于姑娘的事,在下从崔浩他们那儿多所悉之。”
“哦。”黄绶轻轻的点了点头,可爱的脸蛋上绽放出一丝微笑:“家父也向奴家提过公子的大名。”这话,她是顺着诸葛亮的话说的,声音轻柔而温和根本与她的身材不太相符。
既然对方听说自己,那诸葛亮就少不得依据礼仪自我谦逊一番:“小生不才,请多包涵。”他无疑是很满意黄绶的,因此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显得那样恭谨。他认为这是对她的一种尊敬。
然而这样的恭谨的表现很快就被人打破了。因为在他面前的黄绶说了一句让他错愕不已的话来:“家父未曾提及公子有才、无才的事,只说公子的个头稍高。”
“哦……”这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让他僵在那儿愣住了。
看着诸葛亮那近乎呆若木鸡的模样,黄绶不禁露齿一笑,显得更加可爱起来。“家父不会向奴家提不才男子的姓名,只不过提到身高的事情。奴家心想对方必定一表人才,所以也乐得拜会。”黄绶这话说得直接。她似乎不想让自己面前的这名高大的青年完全变成傻瓜。
“原来如此。看来她对我还算是满意。”这样想着,一丝雀跃的欢喜在诸葛亮的心中冒起,他偷眼看了看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的黄绶,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隆中的寒舍可是在乡下,略略有些简陋哦!”
“奴家什么地方都住得惯。”黄绶坚定的回答道。
这一席简单的对话算是求婚和定情。之后的事情就不是诸葛亮自己可以决定的了,因为那都是需要符合礼制的事情。在从黄家出来返回隆中的半个月后,李晟带着诸葛亮再次拜访了黄家。这一次是去纳征请期,即是代表诸葛家的家长李晟向黄家献上男方的聘礼和商议成亲的日期。
这一次诸葛亮没有和黄绶见面。他和李晟一起呆在前堂与黄家的家长黄承彦在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一箱又一箱的聘礼从泗水居开来的马车上卸下抬进了黄家的大门。
“什么东西那么多?晟哥儿,你究竟准备了什么啊?”诸葛亮看着最终摆在几人面前的箱子不由得吃惊的问道。他们两人是空空手从隆中来到襄阳的,并没有随身携带聘礼之类的东西。因为李晟说他早已在襄阳的泗水居后院中准备好了。尽管早已明白泗水居在襄阳城里发展的很不错,尽管明白李晟绝不会让自己在纳征上显得难堪,可真正见到李晟开来转载聘礼的马车,诸葛亮还是觉得吃惊:“好家伙。居然将聘礼装了十二个箱子,四辆马车。这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空前绝后,却也是十分丰厚的吧。想当初,燕姐和铃姐结婚的时候,男方也没有送来这么多聘礼呢!”
“一些首饰、一些丝绸、一些珍宝还有就是你的心意。”李晟微笑的望着诸葛亮,“放心这里花不了多少钱的。”
“嗯?”诸葛亮依旧有些迷糊:“首饰、丝绸、珍宝我都明白。但你说我的心意,那是指什么东西?”
“你记得书房的第二间吗?”李晟问他。
“记得,那不是我放以前功课的地方。”诸葛亮点点头,他脑中一个念头闪过,突然会意了什么过来:“难道……?”
“是的。”李晟微笑着点头:“你的那些课业以及你平素所说过的那些真知灼见,我都帮你放到这些箱子里去了。你还没有出仕这是大家都明白的东西,如果金银出得太多,只怕人家就会说我们摆显。黄家是名门,他们看中的不是那些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而是直接看中了你这个人。送他们太多的金银显然是不合适的,但多送一些你自己的心血确实一件很好的事情。也许你的文章功课在黄承彦先生那儿是不值一谈,但这样的表现却是让人家以为我们是真诚。这是很关键的一点。”李晟轻轻的在诸葛亮的耳边说道。他从年初就开始在外头跑了。比起坐在家里念书的诸葛亮,他眼下的活动能力似乎高了不止一筹。他接人带物的水平渐渐变得圆润起来。
“是这样啊。”诸葛亮憨憨地抓了抓后脑,原本聪慧的脸上竟露出有如白痴一般的表情来。他不得不承认李晟帮他想的周全。
箱子打开了,在黄承彦的面前一样一样的聘礼被搬了出来放到了外面:
第一个箱被打开了。里头放的是那些黄金打造的首饰,虽然金灿灿的让人总有些迷糊的感觉,但却始终吸引不了黄承彦的注意。毕竟这些东西似乎只是由一般的金店打造的,做功并不算精致。
第二个箱被打开了。十五匹上好的蜀锦被拿了出来。黄家的人看得微微有些动容。因为在眼下上好的蜀锦是等同于铜钱一般的存在。是货币,而且还是那种很值钱的货币。
第三个箱子被打开了。白花花的珍珠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这也是少见的东西,众人都明白它的珍贵。看到诸葛家竟能拿出如此厚重的聘礼,即使像黄承彦这般的博学儒者脸上的表情也不住的变化着。
“五千贯啊。诸葛家拿出来的这些,至少值五千贯大钱。”口中虽然依旧是一句话不说,但黄承彦心里仍然掠过了一丝惊讶和好奇。他惊讶诸葛家怎么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东西,他好奇下面几个箱子里装得究竟是什么:“还会是珠宝吗?”
一口气,后面的几个箱子一下在打开了。然而与众人想象中的那种珠光宝气四射不同,这几个箱子里放着的只有一卷又一卷厚实的竹简。
“这些……是什么?”如此出人意料的情景出现在黄承彦的面前,让他一下子也认不住了,他直接询问诸葛亮。
“是在下两年来的功课。”诸葛亮说着顿了一顿,接下去道:“前面那些聘礼实际上都是子旭以诸葛家的名义准备的。你们都知道的,我现在还在求学之中没有任何生活来源,根本就那不出那些贵重聘礼。然而这次上门毕竟说得是我的婚礼,我自然不能一点东西也不拿出来。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拿出我以前的功课了。也许那些东西对承彦先生来说不值一提,但多少也是代表了我的一些真诚的心意。所以还请承彦先生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虽然没有多少的活动经验,但诸葛亮并不是对此一窍不通。当李晟点明了这样做的原因之后,一席说得黄承彦连连点头的话就从他的口中出来。看着黄承彦那越来越和善的目光,无论是李晟还是诸葛亮都明白,这事儿已经成了。
接下来就是商谈婚礼举行的时间。因为诸葛亮和李晟都打算在同一天成亲,而李晟眼下的孝期又没过,因此举行婚礼并不是现在的事情。那至少得道七个月之后的九月才行。只是具体定在什么时间却是眼下就要弄明白的。
事实上,在婚姻六礼中的婚礼只是一个提供给大家庆贺的仪式罢了。在黄家接受了诸葛家的聘礼而完成了纳吉之后,诸葛亮和黄绶的夫妻关系便已经确认了,眼下所差的也不过是最后的那一步罢了。
于是在前厅之上,李晟、诸葛亮、崔浩、黄承彦、黄蔡氏五人围几正坐,开始商讨这婚礼的时间和举办地点。就一般而言,李晟和诸葛亮是定居在隆中,那婚礼自然也要在隆中举办才是。然而隆中离襄阳实在是有些距离,一路过去也没有大路相同,多少也显得有些不方便。处于对自己女儿爱护,黄家的人就尝试着和诸葛亮商量,是不是就在这黄府把事情给办了。因为黄绶是刘表大人的外甥女,到时刘表大人一定会来的,而荆州的那些官员也一定会来的,那可是几百上千人啊。诸葛家在隆中的房子虽然不算小,却也不算大,万万是承担不了这么大的婚宴。
“你们看呢?”因为婉转的说出这一点之后,诸葛亮、李晟、崔浩三人并没有作声,只是一直沉闷的坐在那儿品茶,闹得黄承彦心下略略有些不安,不得不小声的问道。
“我拒绝。”良久之后李晟那轻轻的话语给呢黄承彦一个直接的回答:不行。
“为什么?”黄承彦微微一愣,问出呢一个显得并不怎么聪明的问题。
“如果在黄家举行婚礼,那很有可能给大家一个印象,孔明是入赘黄家的。这对孔明今后的前途很不好。”李晟淡淡的反驳道。
这理由一出,黄家这边的两位老人登时闭嘴了。被人看作是赘婿,那绝对是一种非常严重的侮辱。因为赘婿的地位很低,与所谓贱民相当,当初汉武帝征讨匈奴的时候,赘婿、贱民、商人这三者是作为强制入武,而被征入军中的。在一般人看来,赘婿已经是丧失了一个男人尊严的人,被所有人都瞧不起。虽说诸葛亮真的不是黄家的赘婿,但只要婚礼在黄家举行,那天知道外头会有怎样的传言呢。可能事情闹得不会很大,但总会影响孔明的名声,这自然会影响他以后的出仕了。
“那婚礼的问题怎么办?”沉默了一会之后,黄承彦才讪讪的问道。上面那个问题太大了,他无从反驳,只好再次将问题丢还回去,他点出了诸葛家并不适合举办婚礼的麻烦。
轻轻的摇了摇头,李晟一脸轻松的说道:“那并不是问题。”
“嗯?”黄承彦颇感惊讶的吭了一声静静的等待对方的回答。
“婚礼要在男方办这几乎成了一个规矩。但似乎没有人说过举办婚礼的地方必须是男方家的宅院吧。”李晟一脸平静的望着黄承彦,微笑的啜了一口茶,从容的揭开谜底:“比起隆中的宅院,襄阳的泗水居更大,也更适合举办宴会呢。”
这,倒是一个事实。黄承彦也过泗水居。虽然那时只是在前进的大堂里沽酒,但他也着实被泗水居的大给惊吓了一方。别的地方不说,光光一楼的大厅就可以摆下五十张大圆桌而不显得拥挤,这就可以看出泗水居的空间有多少了。听说后头还有美得如同人间仙境一般的院落厢房呢。
听李晟说打算将泗水居拿来做婚宴的举办场所,黄承彦基本上没话可说了,只除了一点:“那你那天的营业怎么办?泗水居一天的收入听说是很高的哦。”
“那又怎么样?”李晟微笑着反问道:“人生并不是只有金钱而已。对我来说获取金钱只是为了能更加的快乐,毕竟有一些东西是需要金钱支撑的,但也就仅此而已罢了。真要我用快乐来换取金钱我是绝对不干的。尤其是在眼前的事情上,结婚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哦!”黄承彦的脸上绽放出欣赏的笑容。虽然他对李晟了解的并不多,只是草草的听过有关这个年轻人的传言,但在今天与起做了一番这样的谈话之后,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是有些“一见钟情”式的满意。尤其是他对待金钱的这种态度。
“这是一个做大事的人。”黄承彦心里如此想道。即使他现在主要的功绩是在被人所瞧不起的“商”上,但黄承彦并没有因此而看不起他。因为他觉得商也是很重要的。
“那就按照你说得办吧。”黄承彦最终点头下来,他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好的。”看这事情谈得顺利,李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事情说完了,或许就该起身回去。
不要说什么诸葛亮还没有见到黄绶这位未婚妻的问题。因为这根本就是不被允许的。这是礼仪所制,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特殊。当然还没有正式和铛儿确定与诸葛亮和黄绶相似关系的李晟却是一个例外。由于还没有经过六礼,所以铛儿和李晟依旧可以天天见面。这也是李晟眼下所希望的。他似乎在有计划的推迟他和铛儿之间那迟早要行的礼仪。
然而就在李晟和诸葛亮、崔浩准备起身的当口,黄承彦老先生却“唤”住了他们。其实也不算唤,只是重新开了一了令李晟不得不重新坐下的话题而已:“子旭贤侄是要和孔明同一日成亲吗?”
“是的。”李晟轻轻的点了点头。
“女方还有家长吗?媒人是谁?谁又做你这边的高堂呢?若是只有孔明成亲,你身为兄长自然可以担待得起家长的责任。但眼下你自己也要成亲,那就得另外找一些长者来做代表才行。诸葛家也算是名门,是断断不能与乡间野合一般。没有依足礼制我想终究是会被人嘲笑的。”黄承彦忧心忡忡地说道:“你是孔明的兄长,我不忍心让你在这个问题上出丑啊。”话虽然说的有些刺耳,但却是很实在。
“这?”李晟僵住了。这些天他都在为诸葛亮的婚事打算着,一时还没有想到自己的婚事在怎么解决。
女方加是肯定没有家长了,李膺的后人可能眼下真的还有留下一些,但对于在荆州的自己而言却是没有一个认识。至于媒人,那可能还可以抓这个崔浩来凑凑数。而剩下的男方家长也可以让自己的老师司马徽来担当。虽然黄忠、魏延、彭岭、徐定同样是自己的师父,但他们却是没有什么名声,实在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中当自己的家长。毕竟眼下的荆州重文轻武的风气还是很重,尤其是对那些以白身起家的将军们而言。
“大约就是这个样子。”李晟两眼一瞪将自己让崔浩继续当媒人,让老师司马徽当男方家长的想法告诉了黄承彦。当然他也提到了一件事情:“女方铛儿这边的家长并没有人当。”
“我想这事情我或许可以帮你一下。明天你把铛儿带来,我在家里摆上一桌酒席,请我的几个亲朋好友过来聚聚,再把这事情一说。我想在他们之中总有人会来当铛儿的家长。毕竟这只是帮一个小忙而已,算不上什么困难的事情。”黄承彦思索了一下说道。因为看李晟顺眼,他便想帮李晟一把。虽说他只是想从自己的亲朋好友里请一个人出来,但那个人是谁,他心里早已有了打算。
在谢过了黄承彦老先生之后,三个年轻人离去了。由于明天还有黄家的那一场宴会,他们并不能返回各自的家中,便到李晟的泗水居中投宿。而李晟则立刻派人赶回隆中的家中将铛儿接了过来。在明天,她也是一位非常重要的主角是万万不能缺席的。
一切准备就绪。四人于第二天巳时到黄家赴宴。虽说家宴是在中午开始的,但作为小辈他们却是必须及早前去黄家拜访长辈。眼下诸葛亮已经和黄绶正是确定了关系,因此黄承彦自然也就成了李晟和铛儿的亲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是不能失礼的。
“对不起诸位叔叔伯伯。我们很抱歉来迟了,让你们久等真不好意思。”李晟等人在黄家下人的带领下寻了一张几方才落坐下去,却又迅速的站起身来,抱拳做偮的朝上面的几位长者行礼。
“好有礼貌的年轻人。”众长者的脸上都露出满意的微笑。李晟等人的谦逊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最初印象。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第一次看见李晟。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他们平素都时常从别人那儿知道一些有关这个年轻人的事情,但他们也只是淡淡的听着,并没有对这个年轻人有任何的感觉。直到此刻,他们亲眼见到了,才微笑的承认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
因为看对方顺眼,所以便有心接纳对方。当黄承彦的这些亲朋好友都认为李晟等人很不错的时候,一场年轻人与长者之间的谈话,便在这宴会之前展开了。
一边是曲义的迎奉,一边是乐呵呵的关照。虽然双方所说的东西大都集中在对诗歌辞赋这些并没有多少用处的东西上头,但在两边的有意无意的配合之下,李晟和这些长者谈话却是越说越投机。他们都笑看着李晟,脸上的那一丝满意是越来越浓厚了。
铛儿就静静的跪坐在李晟的身旁,像是怕他离去一般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角。长大的她并不像以前小时候那般调皮,或许是因为经历了那次的变故,她变得异常文静害羞起来。她变得很多,除了性格变得文静之外,她也越加变得漂亮起来。在李晟和那些长者做交谈的时候,她总是这么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紧紧的看住她,那用力的模样仿佛是要把他的身影完全映入自己脑海之中似的。也许这么多年来,她唯一没有更多改变的就是对李晟那种刻到骨子里的依恋罢。那事实上也不能说没有改变,只是那改变却是往更加深沉的方向发展。
两边相谈正顺畅呢。突然厅外来报:“州牧刘表大人携夫人来访。”
“刘表大人?”被这个消息一惊,无论是李晟还是诸葛亮、崔浩都似乎想到了眼下这个宴会的不同寻常。
“也许,黄老先生心目中的人选就是……”崔浩和诸葛亮对视了一眼,暗暗的点了点头:“看来黄承彦老先生是准备帮我们一个大忙啊。”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如崔浩和诸葛亮所预料的那般:刘表刘景升大人和蔡夫人于宴上见铛儿大喜,硬是认了铛儿为义女,成了铛儿这边的家长。
“这……也太古怪了吧。”宴会之后,刘表大人夫妇离去,自剩下李晟等人和黄承彦在场。李晟便这样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不觉得这样对你今后的仕途很有用吗?你和铛儿成亲了,就名义上而言便成了刘表大人的干女婿。只要你逢年过节的时候在送一些礼物给刘表大人并接纳好蔡家,你想当什么官,基本上就能让你当什么官。”黄承彦微笑的看着李晟。
“可是,怎么今天刘表大人刚刚好会来,怎么黄承彦先生您所请的朋友亲戚在宴会上都一话不说,只让刘表大人来认这个亲呢?”李晟心中依旧觉得有些别扭:“别和我说这是刘表大人一看铛儿就喜欢之类的理由?因为那是万分之一都不到的可能。”
“呵呵,你明白就好。”黄承彦乐呵呵地笑了:“事实上,是我拜托景升兄的。”
“为什么?”李晟问他:“这事情似乎只对我有好处,而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怎么会一点好处都没有呢?如果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那光光靠我和景升之间的亲戚关系是一点也办不成这事的。”黄承彦否认的摇了摇头。
“那你说这事对州牧大人有什么好处吗?”李晟问他。
“名声,州牧刘表大人在这件事上首先得到的就是名声。你是天下楷模李膺公的孙子而铛儿则是李膺公的外甥女。虽然李膺公早已去世多年,但他在天下士人心中的地位依旧是很崇高的。而作为家族继承人的你们,自然也继承了这份名声的一部分。再加上你是又是司马水镜的高徒。可能荆州以外的人不认识你,但在荆州之内,你却是被视为仕子的领军人物。在这样的情况下,刘表大人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可能的拉拢你。一来就是为了保证他在仕子之间的名声。二来,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拉拢荆州的仕子。毕竟谁都明白,打天下,实际上就是打人才。而眼下刘表大人在荆州人才中的地位并不高。为了改变这种局面,他自然得有所行动了。”黄承彦微笑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李晟、崔浩、诸葛亮都些恍然:“这样对刘表大人的明君形象很有保证啊。而且就这样认一个干亲,再于婚礼上送一些礼物,就一般而言也很容易得到他人的忠心吧。”
“呵呵,就是这样。”黄承彦认可的点了点头。
正说话将,突然门外奔来一人,口中大声喝道:“着任命李晟为西阳县令,许其除孝成亲后于十月底到西阳赴任。”
“霍,刘表大人的命令来得还真快啊。”众人感叹道。随即将目光转向这件事情的主角李晟:“又被你猜到了,这下真可以算得上是三喜临门了吧。”
第十一章 赴任(全)
蓝色的幕布笼罩了整间房子,非但外面的墙是蓝色的,就连里头墙也是一样。一盏油灯静静地燃烧着,柔和的灯光给这蓝色的天地带来了别样的风采。经由着放在窗边桌上油灯光芒,便依稀可以看到哪窗纸上一个隐约的字:“喜”。屋子里很安静,除了一个略略显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之外便没有更多的声音。
“今天明明是自己的大喜之日。能与自己心爱的晟哥哥成亲,自己应该除了欢喜之外没有一丝其他的感觉才对,怎么眼下自己居然会感受到一丝紧张和一丝恐惧呢?难道说,自己并不喜欢晟哥哥吗?”坐在蓝色床帐之下,身着蓝色丝衣,头顶蓝色婚巾的铛儿微微的抖着身子胡思乱想起来,她觉得自己今天的的心情很怪。
但是要说自己并不喜欢晟哥哥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如果不喜欢他,自己是绝对不会对他那样的依恋。
这一点,铛儿十分的肯定。
那么恐惧和紧张的感觉从和而来?
“那来自于眼下的静,来自于眼下的孤独,也来自于自己对接下来所要经历以前没有经历过事情的恐惧。”铛儿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
可是想明白了,知道原因又有什么用呢。因为童年所有过的那种经历,使她分外的害怕孤独。虽然她平时也是也是一个人住,但在她屋子的旁边就是李晟的居室。虽然李晟经常外出,但同样有嘱咐小鸢和蕾儿陪伴她。他知道她害怕,心中时常有恐惧的存在,便让小鸢和蕾儿紧紧的跟住她。让她根本感受不到孤独。
她身边都是有人的,从没有向现在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屋里。尽管她明白这只是等待,她的晟哥哥终究会来到这里,回到她的身边,但就是在这等待之中,她心却是被名为惊惧的感情给紧紧的包围住了。
她也想大声的叫喊,让人明白她眼下的害怕。然而她张了张嘴,却始终无法发出一点声响。在这惊慌、紧张、恐惧之中,她竟然忘记了该如何说话。
“晟哥哥,快点来吧。铛儿害怕啊。”铛儿轻轻的低喃着,泪水慢慢地由脸颊下滑落,却是一点点的滴到了蓝色的婚衣上,点点的化开了。
外边的婚宴还在进行着,时间还没过去一个时辰,但在铛儿的心里似乎早已在这儿度过千年之久。对于未知的恐惧,让她坐立不安,由四周的宁静而产生的孤独,让她难过不已。这种又惊又怕的感觉甚至盖过了她成为新娘的欢喜和眼下腹中空无一物的感觉。
这真的是很难受,尤其是心里的担惊受怕那更是让铛儿不住的流泪。她也想站起身来,到外面去找人陪伴,但她终究还是坐下了。因为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眼下只有等待才行。任意的走出去,只能给自己的晟哥哥造麻烦。极喜欢李晟的她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举动而让自己的爱人被人说是:“娶了一个不通礼仪的妻子。”于是,她依旧在担惊受怕的痛苦下忍受着,默默地等待。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呆坐在新婚榻上的铛儿几乎要有些麻木了,却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显得很急促,间或掺带着她一下子就能认出的晟哥哥的抱怨:“我都说不能拖,不能拖了,偏偏你们这几个家伙就是不放过我。现在可好,把铛儿一个人晾在屋里那么久,天晓得会出什么事情。若是铛儿伤心了流泪了,你们明天就等着挨罚吧。”
“不要啊。老大,我们也没有想过会拖那么就时间的。看在咱们多年相识的份上,还请饶过这么一回吧。”几个怪模怪样的哀求声在这没有一位客人的后院响起。铛儿从他们那声音中分辨出他们来:“那不是大牛、小睿和宋德他们三人吗?难道说晟哥哥在前头耽搁了那么久都是因为他们的缘故?这真是不可原谅啊。”铛儿虽然平时总是那么一副柔柔弱弱的天真模样,但她并不傻,反而聪慧得很两下半就从几个人的对话中将整件事猜了一个十有###。
“不要?呵呵,那就得看你们如何表现了。你们现在就给我回到宴会上去,把那些想捣乱的人都给我留下。我不想今夜再有人打扰我,否则……嘿嘿!”夜空里响起李晟这充满威胁的笑声。
虽然没法看到外边的情形,但铛儿依旧可以想象得出李晟那嚣张万分的模样,也能明白宋德这三个家伙在这样的威胁下会有怎样的举动。“也许他们就是那样抱头鼠窜而去了吧。铛儿这样想着,似乎听见了那三人抱头鼠窜而去的脚步声。
“呵呵!”她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原本的那些恐惧和紧张就在这一下子一扫而空。她知道他就要来了,心安定的很,偷偷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腰板一挺却是坐到的更直了。她一直都在等待着他。
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前厅的筵席已经进行了好长一段时间,可他似乎没有喝多少酒, 步伐还是稳健的很。
“等急了吧!”他来到铛儿的面前开口问道。
“嗯。”铛儿先是很自然的点头,随即又意识到女孩子家回答的这么直接着实容易让人误会便又在添加了一句:“肚子都等饿了。”
“只是肚子饿了啊?没有一点半点的担惊受怕?”他笑着挑逗她。
“你少来了……”想到前面那种种发自内心的惊恐,铛儿闷闷的说道。
“对不起……”从话语中听到了新婚妻子心中的不乐,他迅速的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话题是多么的错误,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诚恳的向她道歉。
“这……这也没什么啦。”还算愉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如此糟糕,铛儿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低下头去扭捏的说道。她不住的抱怨自己:“说那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这样可是要让晟哥哥生气的喔!”想到这里,她更显得尴尬了。
“怎么办……?”她心中慌乱着。
突然她头上的婚巾被人揭开了,一双有力的手把她从榻上拖了起来,她立刻就撞进了一个结实而宽阔的胸膛之中。她嗅到了他的味道,两颊如同被火烧灼了一般热热的通红起来。她埋首于他的怀内,异常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我是不会让你在受任何委屈的……”
“嗯!为了晟哥哥,我以后也会尽可能的努力……”她抓住了他宽大的手,神情坚定的说道。在橘红色的灯光之下,她白皙的脸蛋变得红彤彤的刹是迷人。
李晟轻轻的地头吻了下去,寻找着她那甘甜的两片。
在蓝色的青庐之中,两人越拥越紧,渐渐地交缠在一起,开始了人间最美好的事情。那是令人陶醉的云雨,也是生命的延续的开始。也只有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两人才真正的认可对方是自己生命旅程中或不可缺的一部分。
一夜过去,油灯燃尽,云雨消散。
※※※
十天之后,结束了新婚生活的李晟带着妻子和手下的僚幕前往西阳赴任,同行的还有黄忠、魏延率领的五百军士。
西阳是江夏郡所属十四县之一,其县位于江夏城正北,人口四万有余,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大县。县城倚潢水西岸而建,其地界跨越潢水东西两侧,北面直接同豫州相连。然而由于莽莽大山的阻隔,并没有直接的官道通往豫州。
如果说襄阳江陵等地算是刘表势力的腹地,那么江夏无疑是刘表势力的边境,而位于江夏北边的西阳则是所谓边境的边境。然而由于荆州的防务重点是在东面,也就是主要防止江东的复仇。因此,西阳虽然算是边境,但驻军并不多。
诚如当初蒯越所言,江夏以北的四县是一个麻烦而又危险的地方。由于驻军不多,治安就相当的差劲。再加上时不时有中原的流民翻越大别山而来,造成当地人口流动的复杂化,使得这四县盗贼丛生,流寇横行,百姓多有苦不堪言者。在活不下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成为新的盗贼,这就使得整个地区越加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之中。
在短短的三年里,单单西阳县令就换了八任,而这八任之中没有一人是得有善终的。不是因为北边豫州的黄巾军南下攻破了县城而亡,就是因为县中百姓的暴动而死,更有的因为得罪了县里的大族而被刺杀。在这混乱的时候,独立控制一两支名为义军实为盗贼的武装,对于时时刻刻都吸取民脂民膏的地方豪强而言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由于江夏军防御的重点是在东面,江夏太守黄祖也实在拿不出多少兵力去解决北面的问题。只能听之由之,任由西阳等北部四县一直就这样混乱下去。
“果然是一块麻烦的土地啊。”每一次看完这份有关西阳的竹简,罗照总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和兄长罗茂不同,这三年来,罗照一直以诸葛家食客的身份跟随在李晟的身后。他觉得这个男孩很有些特别,无论是对事物的看法还是别的什么事情都得出着令人惊讶答案。他深深的为他所着迷着,便放弃了原本能够成为荆州牧府僚幕的机会。
眼下,他还是一个白身,而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入幕刘表门下的兄长却已经是江陵郡丞了,据说很有机会被提拔成太守哦。对于此,罗照并没有嫉妒或是后悔。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活得很好,活得也很愉快。
有什么比跟在自己敬佩的人身边更美妙的事情呢?那似乎没有吧。
“仲明兄,还在看这个啊?”一个略带些许孩子气的男音从身后传来,罗照回头看时却见一名身着灰色长跑的年轻人从后边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罗照认得他,知道他是李晟和诸葛亮的同窗好友石韬石广元。
“是啊。想在还没到西阳的时候多了解一些关于西阳的情况呢。”罗照沉稳的说道。因为管家甘海必须留在隆中照顾依旧在求学的诸葛亮,而玫姨则必须留在襄阳处理整个泗水居的事情,所以跟随在李晟身边可以“信任”的人也就只有罗照而已。眼下的他,正负责处理由隆中和襄阳发来的各种各样有关西阳的消息。
“这工作量可是很大哦。”石广元直接坐在罗照的身旁,看着那一卷一卷堆积起来的竹简,吐了吐舌头说道。他天生了一副白皙的娃娃脸和一肚子开朗调皮的脾气,再加上那并不高挑的身材,走在路上总有人以为他只有十七八岁,是一个尚未长成的少年。
“你有空说那么多,到不如过来帮我把这些东西在滤一遍。”罗照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右边的那一叠文件。
“这么多!你干脆让我去陪那几个小鬼好了。”石广元撇了撇嘴说道:“跟着他们练武恐怕还比你坐在这屋里,处理这些事情轻松呢。”
“呵呵。”罗照脸上的微笑更深了,他看了看石广元那一脸轻松适意的样子便问道:“你今天很闲?”
“基本没什么事情,你昨天交给我的东西都背下了。如今只好到你这儿来看看,有什么更好的东西没有。”石广元笑着,指了指罗照左边那稀少的那一叠竹简:“这里头可有需要我记忆的东西么。”
“没有了。”罗照摇了摇头,“你需要的昨天都交给你了。毕竟你只是县丞,需要了解得东西也就是关于行政的那一块。”
“那已经没有了,你这边怎么还这么多东西?西阳只是一个小地方,资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这么多罢!”石广元从一开始就对罗照这儿的情况觉得奇怪。
李晟的西阳县令虽是刘表任命的,但由于西阳县在江夏郡内,因此他也算是江夏太守黄祖的手下。作为人家的属下,在到任之前自然得和自己的直属上司见面了。于是,李晟不得不带着自己的人马在江夏郡的驿馆休息下来,等候黄祖的会见。
“是啊。少爷可是重要的人物,刘表大人怎么也不愿意自己的干女婿就死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他答应给我们三千兵马,去解决西阳的问题。眼下从荆州带出来的只有五百人,另外两千五百人只怕还得从这江夏调集。”罗照点了点头,微笑的说道。
“不过我怕这事情有些困难。”石广元轻轻的摇了摇头。
“怎么说?”罗照有些不理解。
“你这几天都呆在这屋里没有出去看看么?眼下的江夏城可都是一副大战在即的紧张模样呢。”石广元指了指罗照屋内那紧闭的窗户说道。
“要打仗?敌人是谁?”罗照好奇的问道。
“东面。”石广元简单的吐出两个字来。
“东面?是孙策?”罗照也会意过来:“黄祖太守可是有难咯。孙家可是恨不得能杀掉他呢。”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年黄祖大人在战场上射杀了孙坚,孙策想找他报父仇也是当然的事情。”石广元撇了撇嘴说道:“而且,孙策手下的谋士也数次提出要占有荆州雄踞长江的计划呢。无论,为了报仇还是为了霸业,孙策眼下的这场战斗都是非打不可。”
“嗯,既然要打仗,这兵就难要了。两千五百的士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过以黄祖那抠门的个性,以及他想来喜欢以人数取胜的作战,只怕少爷是很难要到这些士兵罢。”罗照皱着眉头说道。
“那我就不晓得了,这事情还需要看子旭的手段才行。不过说实话,要是没要到士兵,仅仅以眼前的五百人去西阳,我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些不塌实啊。那地方实在太糟糕了。”说道这里石广元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没能跟在李晟身边帮他出谋划策的他眼下说能做得也就是祈求李晟能顺利的说服黄祖太守得到兵力罢了。
他自是希望李晟能够顺顺利利的办成这件事情,但实际上李晟在江夏太守府所遇到的情况却和他所想的大相径庭。
在偌大的厅堂之中,黄祖高高的坐在厅堂深处的坐榻,斜签着身子平静的瞄着站立在他面前的李晟。这大厅里没有其他人,十六扇贴着白色窗纸的大门被紧紧的关上,将整个大厅变为两人密会的地点。
为什么要将事情做得如此保密?
不知道。
事实上,李晟对于黄祖的如此做作也是疑惑不已呢。
只是疑惑归疑惑,对于今天自己来此究竟该干什么,李晟还是不会忘记的。他施施然站在黄祖的面前。与黄祖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针对自己的气势抗衡着,毫不避让的与之对视起来。一盏茶的功夫依旧没有分出两人间的胜负。终于,黄祖微微的一笑,像是了解了李晟的能力似的,率先收起了目光的逼视,随手做了一个请的模样,示意李晟可以开始他自己的话题。
“非得这样才能开始说么?”对于黄祖的傲慢,李晟的心中有那么一丝微微的怒气冒起。只是他知道眼下的万万不能得罪这位手握重兵的太守,便只好无可奈的忍受下去。他站在黄祖的面前就这样开始自己今天的事情。
“西阳是一个盗贼丛生的地方,我希望能够得到三千兵力的支援。这事情我在襄阳就已经得道主君的同意,并发来的调兵令。也许眼下江夏正要打仗,在兵力上管得很严,但我希望能保证我的需求,没有北部四县的江夏不可能是一个完整的江夏。有一个巩固的后方,对太守大人您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在孙策军前来进攻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北部四县是否不会响应孙家的号召。”李晟开门见山的对黄祖展开游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眼下大战在即的,每一个方向我都压上了所需要的部队。三千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我不想因为调动的缘故而让夏口防线出现问题。”黄祖的话说得十分冠冕堂皇,但只要仔细的一推敲就会明白,他所说的其实只是一个推脱的理由而已。“无论如何都不肯削弱自己手中掌握的兵力。”黄祖在这一点上就是这样的固执。
“你难道就不怕出事?”李晟淡淡的问他。两人之间的对话全然不像是一个下级与上级之间的对话。
所谓出事,指得是李晟自己出事。虽然他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一个县令,有着那种挂了就挂了也不会让人觉得多少可惜的地位,但他潜下来的身份却是连黄祖也不敢轻易得罪的。司马徽和庞德公的徒弟,天下楷模李膺的孙子,荆州牧刘表的干女婿……等等,这都让他这个县令显得与众不同起来。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潜身分的缘故,李晟才能站在黄祖的面前,跟他进行这么一场几乎是平等地对话。
因为明白自己的身份究竟是怎样的“高贵”,李晟便很有把握的认为黄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让自己在江夏出事。像现在这样没有派足够的兵来保护自己,让自己在任上牺牲的情况,黄祖是绝对不会让他出现。他肯定会派兵,至于派多少就是两人所要商讨的问题了。
“能出三千吗?”李晟问他。在短暂的沉默间,李晟看出了黄祖类型的挣扎。
“不能只能出一千。”黄祖摇了摇头,眼睛里的狡捷一闪而过。
“两千五!”李晟的语气提高起来,整个人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散出一种若有若无地杀气,汹涌朝黄祖那儿扑去。
“一千五!”黄祖的话声也同样提高起来。他感受到了李晟所发出气势,便用出同样的手段与之毫不避让的抗衡着。
两人一直对视着,那模样就如同大眼瞪小眼一般。直到近一刻钟过去两人都有些受不了的时候,才缓慢地收回各自视线,沉沉的松了一口气。
“干脆我们两个都退让一步怎样?”黄祖首先开了口。
“行啊,你说多少吧。”李晟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整个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
“两千怎么样?”黄祖小声说道。他那幅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位市侩的商人一般,在和李晟讨价还价来着。
“两千?虽然少了点不过还可以将就着用一下。”见到黄祖的这个样子,李晟心中顿时有些了解,这位江夏太守为什么非得把一个原本可以公开的会面弄得如此神秘。
“原来他是当心自己眼下的这种样子传出去教人不好看啊。”想到了这一点,李晟也就理解了黄祖的种种行为。既然他肯给自己两千兵马,那自己也就不好太过强硬的逼迫他了。毕竟两千的兵比预期的要少上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就算真的不够用,也应该可以让自己坚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李晟相信自己是能够训练出另外一支队伍来的。
“嗯,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吧。”李晟想着便起身向黄祖告辞。
在解决了眼下最大的一个问题——兵力调度之后,李晟便不想在江夏停留了。他想早点到西阳去,去那儿看看自己的第一块地盘。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西阳那个地方将会是我们今后四年的居所了。”在由江夏前往西阳的路上,李晟将自己的僚幕们聚集在一起,小声的对他们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计划:“我准备用四年的时间处理好整个江夏北部四县的问题,然后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有如英雄一般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那是要去哪里呢?”逐渐成长起来的宋德小声的问道。
“当然是去当太守啦。你以为你老大我就一辈子都呆在这样的地方吗?”李晟甩手给了宋德头上一个响亮的暴栗,冲着他大声囔囔。
“明白了,明白了。老大您是一定会成功的,虽然您的帐下都是一群强者呢。”宋德一脸苦笑着大拍李晟的马屁。他那搞怪的模样,顿时让让车内的众人一阵发笑。
不过,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汇聚在李晟帐下的这一群僚幕都是有着不错的能力。也许他们中大多数还未够得上菁英的称号,但将他们视为未来的菁英却是勿庸置疑的。他们是:石韬石广元、罗照罗仲明、彭岭彭子岳、张机张仲景(绝对的菁英,也是李晟队伍中的两老之一)、魏延魏文长、黄忠黄汉升(李晟队伍中另外的一老)。再加上李晟自己带出来的三小:宋德、周力(大牛)、周睿(小睿)。李晟这队伍全都最有潜力的存在。
第十二章 初到县城(全)
这是一座建立在潺潺的河水边方圆几近三里小城。它十分的残破,三丈多高的城墙上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残缺的跺口和前面以上一个又一个坑洼无不默默的诉说着它眼下的虚弱。黑色的木制城门显然是承受过了剧烈的撞击,那扭曲的早已不成一条直线,即使关上也很难合拢。小城这座没有护城河的。可能以前有又早已被填平。一条坑坑洼洼的黄泥路从城门的这一边延伸出去,穿越整座城池到达城门的另一边。经由开启的城门可以看到这里并不怎么繁华,位于大道两边的商铺很少很少。
“这是哪里?”站立在离西阳县城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上的李晟翻了翻白眼询问跟在自己身旁的石广元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这里应该是西阳县城吧。”眼见如此破落的城池,石广元吞了吞口水,一脸失望而沮丧的回答。
“……没错!”李晟一脸无法置信的望着前方的城门。那上城门上方头确实写着西阳两个字。可是,“为什么我的地方竟是如此的残破?”李晟恼怒的有些抓狂了:“这还算是有着四万人口的城池吗?也许不可能是所有人都居住在城里,但城外的人口绝对不可能超过一万,也就是所这县城至少需要有三万人居住才是,但眼下,怎么看这县城里的人都不足一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晟叫过自己的情报分析员罗照问道。
“嗯,我想这是因为我们所得到的情报太旧的缘故。”罗照闻言一愣,随即便苦笑着说道。
“情报太旧?你把具体的情况说说看。”李晟想得道更加详细的解释。
“是这样的。”罗照顿了顿,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说道:“其实我们手里那些关于西阳的介绍,包括人口的数量实际上都是三年以前的资料了。由于西阳县令换得勤快,往往新的县令在西阳呆上还不到几个月便死去,根本没有时间调查整个西阳的情况,以至于我们所得到的一些都是错误的。”
“混蛋!”对于出现这样的一件乌龙事件,李晟有的也只有言语上的咒骂了。然而咒骂是无济于事的,李晟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暂时接受眼下的情况。但他还是面色不善的盯着罗照:“没有合适的情报,我们怎么对这儿进行管理?”
“我在江夏的时候就已经派人来这里调查了。估计这几天就会有新的情报过来。”罗照平静的说道。
“原来如此。”李晟了解的点了点头:“几天么?那还是可以忍受的。”他狠狠的看了看那残破的西阳城一眼,悠悠然的下令:“全军准备进城。”
“呜!”悠扬而雄壮的号角声在李晟的队伍中响起。他们迈着大步伐步下了这个光秃秃的小山丘。他们朝西阳开去。
此刻的西城尽是一片紧张的气氛。那气氛很怪,在隐隐的沉闷中又包涵了一种金铁交鸣的肃杀,让人很容易就将之联想鲜血飘扬的战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这西阳城中早已有一支五千人队伍存在着。他们或是西阳周围豪强武装,或是翻越大别山而来的黄巾残党,或是聚集在西阳郊外的各种大大小小的盗贼群体,反正是各种各样的身份都有。他聚集在这里躲在这西阳城的各个角落,所想的目标只有一个——击败有军队护送的西阳县令,保证江北四县不受他人的控制。
黄祖久不管理北部四县,使得四县行政混乱,全然处于各种大大小小的武装势力割据之中。对人而言得道权利并享受权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要让他们放弃权利却是很不容易的事。虽然平时他们互相之间多有争斗,但在每每遇上由荆州的刘表政权派来的县令到任的时候,他们却往往偕同一志共同对付刘表系人马。毕竟刘表的人在这荆州,在这江夏郡就代表这法统的存在,他们很有可能是要收回这些人手中的特权。为了让自己的特权不曾流失,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代表少不得要联合一番。对于他们来说这北部四县是他们乐园,是万万容许他人指染的。
他们很早就知道了李晟将要来西阳担任县令的消息。这消息是从东边的盟友那儿传来的。作为一个和荆州刘表很有仇恨的势力,他们在荆州自然不会没有“报密者”的存在。出于对刘表的失望,荆州有的人才就北上投靠曹操,如孔明的好友孟建,有的则在暗地里与江东沟通,私下里传给他们有关荆州的情报,比如这次李晟要去西阳的消息。
他们知道李晟这次是带有重兵护卫的,也从荆州这出乎意料的举动中判断出来:刘表和黄祖显然是有了打算,要用武力彻底清楚自己这些在江夏北部四县的势力。
“他们打算跟我们动武哦。”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一般迅速的扩散开来。
动武,就意味着战争,意味着流血,就意味着两边的争斗是以另一番的完全失败而结束。对于这样生死存亡之间的威胁,北部四县的大大小小势力便再一次集合起来,商讨对策。其中有一部分跟江东有所联系的人就提出了“聚集我们自己兵力和对方打上一场”的想法。
“可是我们的兵力并不足够。”众势力中也有人谨慎地提出这样的问题:“这如何能与对方交手呢?”
这可是一个难题。在北部四县盘踞的大大小小势力一共有几十个,其兵力都不算很多,大的有三十百人,小的只有十几二十人,将这边所有的兵力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两千出头。就兵力而言较李晟所带来的部队并不存在什么优势。而比较战力,两者更是天差地别。毕竟李晟带来的都是正规军,其中还有两千的江夏精锐,而他们这些人却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联合起来的乌合之众罢了,与李晟的军队根本就没得比。让他们和李晟打,凭借他们自身的一腔热血还是可以答应下来的,但那却是要在他们的兵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如果是像现在这样一点优势也没有的,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于是,在那个谨慎之人的提点下,他们顿时犹豫起来。
“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各位中的许多人只怕都和北边有所联系吧。只要我们给北边一些好处,想必他们也会出兵帮助我们的。”提议出兵的人微笑着说道。他似乎老早就想到有人会提出这一点。
北边的人,指得是江夏以北属于豫州大别山中的潜藏的黄巾军残党。这些人虽然大本营一直都在豫州境内,但有时为了增加收入也会翻越山脉来到这江夏境内肆虐一番。他们与北部四县的某些实力者都有一定的关系。诚然黄巾军一开始是为了打倒富人而建立的,然而在打倒富人的过程中让自己富起来的他们却逐渐地变质了,眼下与黄巾残党有联系的反而就是那些在地方上属于豪强的那一些人。
“这应该没问题。”一块商议的人群中有几个人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们都晓得如果这块地盘被刘表那边的人占领了会出现怎样的情况: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刘表派来的人和自己一样差劲,一样喜欢作威作福,但那也是在将眼下的混乱局面清理掉以后的事情。
自己这些人包括北边的黄巾军残党都是希望面前的地盘越乱越好,而上面来的人则是希望地盘能安安稳稳的。这两者之间不可调和地冲突,让两边完全没有妥协的可能。不但自己这些人很紧张刘表任命官员的到达,就连黄巾的残党也是一样,甚至他们比自己这些人更加的紧张。因为他们深切的知道在黄巾之乱后的汉朝官员,无论是为天下哪一个主君服务,都不太可能与黄巾贼勾结的。
“他们应该比我们更紧张这些事情才是。只要我们派一个使者过去一说。那事情便有十之###被确定下来了。”说道这里,众人的心都有些陶醉了:“因为如果有来自汝南地黄巾军盗贼进攻的话,那自己这一方的兵力至少会在四千以上。这应该是能够轻松击败新来的县令取得胜利的。”
于是,用武力与李晟抗衡守住西阳的决定便在众人的议论间产生了。他们迅速的行动起来调集了自己手中所能指挥的兵力在西阳驻扎下来。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小小的西阳城就聚集了这么五千人马。
因为估计李晟大约今天会到,他们便让自己的人先行埋伏起来。他们猜测李晟是不晓得西阳这儿变故。所以他们想给李晟一个天大的惊喜。
“在大白天里就把城门关上,等待县令娃子的叫城。由于他们没有想到我们的存在,因此他们必然不会在城门前就摆好作战的阵型。一旦叫城声音传来,我们就立刻的冲出城去杀他们一阵。虽不能功必于一役,也能着实杀却他们的几分锐气,消灭他们的一部分人马,让我们接下来计划得到更好的实施。”说这话的人叫刘吉。
他本是轪侯家中的书童,只因与主人的侍妾私通,又担心被发现,便勾结盗贼一不做二不休的将轪侯的家业给霸占了,成为轪侯国的一大势力。因为他原先是书童出身,还是有些学识的,在与其他各势力的交锋中又明白了些许兵书战策,故在这次的举事中被选为军师,为大家出谋划策。
“这真是高明啊。一般人绝对不会想得到吧。”众人听闻刘吉说出这个计谋来顿时拍着大腿叫好。出其不意,而且操作上有十分的简单——没读过多少兵书的众人就是喜欢这样的调调儿。
作战计划就这样被制定下来,随即他们便直接把西阳给控制了起来。虽然在表面上和以前一样,从破落的城门中时不时都有人进进出出,但那些进出的人全部都是他们自己势力下的人,一般的老百姓早就被他们勒令在屋内不准外出了。
对于他们这样行为,李晟并不知道。他当时正在前往西阳的途中,有关侦察情报的事情他全都交给了他的手下罗照去办。而罗照虽然早已往西阳城里派了大量的人手负责大厅情况,但是由于各势力者在明里暗里都加强了对西阳的控制,使得他们所侦察到的东西愣是无法传出,无法让李晟明白眼下西阳情况的突变。
因此,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李晟是带了他自己的队伍漫不经心的朝西阳开来。说到漫不经心那或许是有些冤枉了他们,事实上他们也保持了一定的警惕。只是这样的警惕不是放在城外的列阵上,而是放在入城之后的防守上。在李晟和他的僚幕之中,怎么都把西阳看作是自己这边的城池。他们并没有想过会被人想对待敌人一样拒之门外。
经过了近两刻钟时间的步行,李晟的队伍终于来到了西阳城门前。他们看了看那紧闭的城门也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因为一直以来的习惯想法使得他们并没有将事情往坏的的方面考虑,依旧和平常一般,让大嗓门的士兵到城门口上去叫门:“快把城门打开,新任西阳县令李晟大人到了。”
这不喊还好,一喊整个城池便发生了惊人的变故。原本虽还算不上安静,但也只有一些不大声响的城池顿时沸腾起来,各种杂噪的人声喧嚣而起,似乎有很多人都在这喊声落下之后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听见声音响起却没有看到城门被打开的李晟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内心的担忧。他眯起了眼睛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城内的情况。透过那因为扭曲和无法合拢的城门缝隙,他隐约看到了一些奔跑的人群和被那些人执拿在手上的兵器。“不好,西阳被敌人占领了。”他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什么?”呆在李晟身边的石韬和罗照正闻言一愣,便听见李晟那大声喊出的命令:“全军戒备,做好作战准备。”
“准备战斗?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就好好的准备要进城吗?怎么突然就要开打了?”突然接到这个命令的士兵们心中很有些不解。虽然他们还是遵从这个命令去做了,但在自身的行动上便比一般时候要慢上了些许。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的一慢,西阳的城门便在李晟这边还没有列好队形的时候打开了。一阵滔天的喊杀声从城内传来,随着声音的临近,李晟这边无论是士兵还是将军都看到了令他们不安的一幕——算不清到底是多少人数的人举着手中各种各样的兵器状若疯狂似的如潮水一般朝自己这儿扑来。他们一个个都是杀气腾腾的模样,似乎要将眼前的敌人全都碎尸万断一般。
“杀!”从西阳城里从出来的人大声呐喊着。他们不遗余力的奔跑很快就冲进了还没有凝结成阵型的李晟军中。一场混战开始了。从城门里奔出的人与守在城外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士兵缠斗在一起。在混乱的人影交错中,他们很容易就分辨出,谁是敌人谁是自己的战友,毕竟两者的衣甲是如此的不同:从城里冲出来的一方大多是穿着百姓的布衣,即使偶尔有盔甲防身,却也是残破的盔甲;而守在城外的则是衣甲鲜明的军队,在荆州强大财力的支持下,荆州襄阳兵和江夏兵的铠甲武器都是相当好的。
只是好的装备和优良的训练并不能阻止他们眼下的退却。因为他们阵型已乱根本无法抵御从城里冲出来的这些人的进攻。
兵器的锋刃明晃晃的映耀太阳的光辉,反射出战场上人们那咬牙切齿的凶狠面容。在这混战之中,所谓有序的训练是没有一点作用的,想要活就必须拥有比别人更强的力量才行。
两丈的长枪明显已经不适合这种敌人就在自己面前三尺的战场。刀与剑这两样近身作战的兵器成为眼下的主宰。一记狠辣的刀劈下去,一个人就在凄惨的呼嚎声中被人断做两截。一道迅捷轻灵的剑锋挥出,微微的抖动着一挑,就是一个生命捂着自己的喉咙倒下。配合在这里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个人的技巧和力量。
盗贼、“义”军的团体因为人数较少,根本不可能进行战法军阵的演练,他们之间的斗争往往就是凭借着一腔的热血和个人的能力。他们无法进行兵器上的配合,有的只能通过自己不断的训练来增强自己的战斗力。如果说让他们出十个人与最优秀的士兵战斗,那赢得肯定是他们。而在几百上千人级别的战斗上,他们却是必输的一方。因为士兵有阵型的配合,而他们却只有倚靠自己的力量。一旦等士兵列好的阵型,他们也只能认输。
“绝对不能让他们列好阵型。”这是所有贼军心中的想法。在这样的想法之下,他们加紧了攻击,一次又一次的通过奔跑搅乱了原本应该聚集在一起的正规军士兵。
来自于城内的这些未知敌人的攻击是如此的可怕,简直就像奔赴沙滩的海浪一般一波一波的无穷无尽。随时随地都有人发出凄厉的吼声、哀伤的嚎叫和刀剑的交鸣。生命在这儿不住的流逝,在互相的攻击中,一个又一个人就此倒下。虽然这其中有敌人的身影,但更多是身着正规盔甲的自己人。眼下,自己是处于下风之中——这,已经是一件勿庸置疑的事情了。
“该死的!”眼睁睁的看着战场上已军的死亡人数大大超过对方的死亡人数,偏偏自己有没有改变这样状况的能力,李晟不由自主的发出懊恼的骂声。一种无力的感觉在他的胸中盘踞着,他可是恨死了这样的感觉。
“怎么办?”既然自己解决不料这个问题,那就只有询问正规的将军了。和三年前在豫章一样,统领这支军队的大将是黄忠,而副将则是魏延。眼下作为副将的魏延亲自杀在了队伍的前方,努力的阻止着敌人一步一步的逼进,而黄忠着跟随在李晟的身边与他一起判断整个战局的情况。而李晟的这个问题,很明显就是询问黄忠将军的。
“敌军善于混战,而我军善于阵战。今日之事,敌已知我,而我未知敌,正是敌暗我明,再战下去恐怕对我军越加不利,所以我希望能够尽快的撤兵。”黄忠遥遥的看了看前面那迷糊做一团的混乱战场之后沉稳的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也许是经历了三年前那豫章战败的打击而有所“消沉”的缘故,三年之后的黄忠比三年之前更显得苍老许多,也更显得沉稳了。他的目光十分敏锐,很快就看出了眼下整个战场的敌我优劣所在。
“撤退么?”李晟的眼中暴起一道精芒,他扫了前方的战阵一眼,侧身对黄忠说道:“既然你认为应该撤退的话,那就撤退吧。今天我们的士兵已经牺牲的够多了,实在不好意思让他们再牺牲下去,就后撤个三里吧。”
“明白!”黄忠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手中的令旗一挥,却是带着自己的几十名卫兵直接措刀上马,朝前方混乱的战阵逼去。对于纠缠不休的敌人,想要撤退就只有尽全力给对方一记狠的,打得他们心痛才行。
黄忠眼下做得就是这么一码事。只见他在近卫的护卫之下一逼近敌阵,便默默收起手中长刀,拈弓搭箭而驰。也不见他如何瞄准,便看他搭箭的手不住的拉放,不停的响起弓弦拨动的声音,便发现那一道道凌厉得如同闪电一般的箭影从他手中大弓上激射而出一一没入了围着魏延打转的那一群士兵之中。
“弓弦应处,无所不落者。箭箭挑红,封喉穿心,当呼得一声神技。”看着黄忠手中的大弓不断地射出箭矢将敌人射死,被敌军团团围住魏延顿时感受到了压力的减轻,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这样的一段话来。这话是他在一卷古书上看到的,上头说得是上古的神箭手养由基的事情,而这一句精辟的描述则正是用来说明养由基箭术的高超。
“他无疑够的上养由基的水准啊。”魏延望着黄忠那矫健又不失沉稳的身姿,心中如此想道。
黄忠这边带着几十名护卫不断地游走在敌群之外用弓箭射敌。而魏延着带着自己周围的一干勇猛的战士猛得往前顶去。在这两位绝世猛将的内外夹攻之下,敌人进攻的势头被压制了,还渐渐的有了反转的模样。
“该死的!这些人发狂了啊?怎么一下子就让我们损失了这么多人手?”众贼抱怨着。由于对方力量的突然增强,让战斗中的群贼们并不轻松。看着对方突然变得狰狞的脸上,感受这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决死的气势。被这样的气势所逼迫,众贼第一次感受到了战斗的惨烈和自己生命的轻微。虽说他们都是标准的亡命之徒,但亡命也得在需要亡命的时候亡。眼看着对面官军节节败落,谁都认为那胜利是当然的事情。在这眼见可以得到胜利的当口,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产生和敌人拼命的想法了。
既然无心与对方拼命那还不如及早见好就收。虽然对于这个意见众贼的军师刘吉十分的反对,但在军中的各个大小首领大都赞同的情况下,他也不好违抗这个命令。于是,金镝的清脆之音连续不断在西阳城中响起,号令着众贼徐徐后退,与突然发猛的李晟军脱离的接触。
当下,两厢罢兵。贼军退回了西阳城,而李晟的队伍则撤到离西阳城大约三里的地方安营扎寨。这一段是河边的平地,位于西阳边上潢水的上游,是一个相当好的立营所在。
迅速的将营地建好,李晟一脸阴沉的将自己手下的僚幕和将军们召集在自己的军帐之中。对于今天这场战斗结果他非常的不满意。虽然双方是各自罢兵,似乎是打了一个平手的模样,但李晟无论是从战场上双方的情势来看,还是就最后清点出来的敌我伤亡对比而言,自己这一边的损失都是远远超过对面那边的。感受一下军营里士兵们士气的低沉,再数数眼前还剩下的军队人数,李晟都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这场战斗自己这边是输了,而且是非常凄惨的输了——自己带来的两千五百名士兵,眼下只剩下了两千左右。仅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自己这边就损失这么多东西。这样的结果怎样都无法让李晟等人满意。
对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遭到这些盗贼的联合攻击?”之类的问题李晟并不想过多追究。毕竟出现这些事情是帐内的每一个人都想象不到的。无论是李晟还 是罗照、黄忠都必须为眼下的情况负责。
其实在吃了一个这么大的亏之后,单纯的追究责任已经是没有用了。眼下的关键不是最某个责任承担者进行所谓的惩罚,而是群策群力的想一想究竟该如何解决掉这些该死的家伙。
“让我们吃了这么大亏的事情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们一定也要让他们吃亏才行。”众人都是带着这满腔的怒火走进中军帐的。对于今天的战斗,他们并不服气。他们认为那是一场并不公 平的战斗——西阳城里的盗贼之所以给自己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关键还是占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若是让我们两边面对面的来一次正常的战斗,只怕最后结果应该要倒过来才是。”被压着打得滋味绝对是不好受的,因此魏延的火气也就显得特别的浓烈,即使在中军帐内他也丝毫不给李晟面子轻轻的嘟囔了他们一句:“今天的事情真不公平,那些人一点胆量也没有……”
“公平?你认为会出现怎样的公平呢?”对于魏延的抱怨,李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战争中可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问题 。你能取胜,就说明你有比对方强的东西。所谓‘兵者,诡道 也’与其在这里抱怨敌人计谋的狠毒,还不如想出一个点子也让对方吃吃亏。”
“这个……”被说中了点的魏延无奈的点了点头,慢慢地将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他想看看李晟自己是怎样处理眼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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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计议奔袭(全)
大帐之内人影重重,偏又是安静的很。所有人都在李晟的要求下思考一个问题:“我们该怎样解决眼前的敌人。”
敌人的兵马有多少?敌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他们统军的大将是谁?他们到底有多少的粮草可供使用?这些,帐内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是要来接管西阳的,而面前的这些人是占领了西阳的贼子,他们以武装抗拒自己进入西阳,妄图将西阳据为己有。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若他们就这样下去,李晟这个新任西阳县令的权威何在?黄祖这个江夏郡太守的权威何在?刘表这个荆州牧的脸面又放在哪里?
“必须解决西阳的问题,必须彻底的消灭这些人。而且最好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依靠现有的力量来解决。”这是李晟提出的要求,也是一个无可奈的的决定。毕竟江夏军正处于和江东军的对峙之中,他们是不太可能发兵来救援自己的。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那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要用区区两千的兵力去攻打那至少有四千人把手的城池么?虽说西阳的城墙很败破,但毕竟还是一道能够抵挡进攻的防御体系,可能无法面对上万军队的攻击,但要阻止一个只有两千人队伍的进攻还是很轻松的。本来嘛,用两千的人马去攻打一座有四千人防守的城池,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但李晟不知怎么的却认为是很容易的。他提出了问题,两眼有神的看向帐内的众人。他不知道他们究竟想出办法没有,因为在他的脑海中,隐约的已经有一些头绪了。
静待良久,帐内依旧是安静的一片。李晟看着他们那一个个紧皱眉头的模样,便明白他们终究还是没有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看来,这些人并不是所谓军师的料子啊。”他想着心中不由得暗叹,同时涌起一种冲动:“是不是要把徐庶给叫过来帮忙?”李晟分明记得在三国中,徐庶是刘备的第一任军师,似乎在战术上是很有不少出名之处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在脑中只是一闪就过去。他并不打算就这样把徐庶招来当军师,因为在他的计划中,徐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位置——以后自己势力与刘备军势力的联络员。
在李晟看来,“传说”中孔明在“隆中对”里关于天下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只是因为摊上了一个时时撤动自己后腿的孙权以及一些意外,才致使“隆中对”中所描绘的战略意图不能够实现。如果能够避免这一切,再不断加强自己势力的实力,那一切都有可能不同了吧。
“比起孙权,似乎刘备是一个更好的盟友人选。”李晟心里如此想道。在三年里,他已经将自己的未来朦胧的用一个计划描述出来。虽然其中很有些不够细致的地方,但对于自己今后的每一步该怎么走,他心中却早已有了一个大概。
于是,他不太花时间去想未来的种种,而是将自身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如何解决眼下的具体问题上:“究竟该怎么对付自己面前的这些人呢?”
想要对付敌人,那首先就要了解敌人。虽然李晟自己的心中对此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他依旧开口询问罗照:“仲明,你对今天的敌人有何看法?你能从其中猜测出他们的来历吗?”
罗照原本比李晟大得许多,其又早是诸葛玄得僚幕,李晟原本对他都是甚为恭敬的。只是在后来罗照不仕,隐居于诸葛家中,并加入了自己的僚幕队伍,成为自己的手下,这才使得李晟能以平辈好友的方式,直接称呼他字而不名。
“我想这些敌人大约就是在北部四县的各个大大小小的武装势力吧。因为我们这次带了兵,他们就认为我们会用武力剿灭他们,于是他们便一不做二不休的想联合起来在这西阳与我们一战吧。”罗照想了想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虽然这只是他一个人的猜测,但因为分析的很有条理,所以大家也都认为事情应该是这么一个样子。
这和李晟自己心中所想的,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在细节上略略有些不同罢了。
“可是,据我们以前的情报了解。北部四县的大小势力武装并没有那么多兵力啊。他们的人马绝对不会超过三千,而我们今天所遇上的敌人却远在四千之上。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这时魏延点出了这个猜测中并不合理的问题。
“其实这些事情很好理解。因为我发现在攻击我们的那些敌人当中有好些都是头裹黄巾的部众。他们是什么人,我想大家都不会不清楚吧。”有着深厚阅历和敏锐眼光的黄忠冷静的说出了自己所看到的事情:“无疑,这些盘踞在北部四县的叛逆者,已经和北面山区中的黄巾贼党勾结在了一起,所以他们才会得道黄巾众的兵力支援。”
不过,这样的解释对于帐内的众人来说依旧还有说不通的地方。比如,石韬又发现了这其中的一个问题:“为什么黄巾军要支援北部四县的割据势力?要知道这些黄巾军势力每一股至少都在千人以上。虽然用他们来攻打县城州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仅仅是要对付这些小杂鱼却还是比较容易的。如果割据势力和黄巾军没有达成什么协议,那么这个支援行为就根本不可能实现。如果他们之间达成协议的话,那促成他们达成协议的是谁?而让他们在这江夏危急时候正好发动事变的人又是谁?如果是在一般的时候,那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和我们敌对,因为他们兵力多少就那么一些,而我们的身后还有荆州十万兵马的存在。其中的孰重孰轻,我想他们也应该会有人看出才是。”
这一点确实是十分重要的。因为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眼下西阳的情况并不是单独的一个武装叛乱,而是有着更大阴谋存在的。那只隐藏在黑暗之中手,似乎想利用江夏北部四县的混乱和造成这些混乱之人手里的武装再加上从豫州过来的黄巾残党将江夏带入混乱之境的地步。这支手的目标就是江夏,就是荆州,而不是展现在众人面前的这一个区区的西阳县城。
这搅动整个江夏郡北部不安的幕后黑手是谁,只要联想一下眼前江夏郡那紧张的情况就会明白吧。
“这一切都很有可能是孙家的杰作。”李晟轻轻的说道。
随着李晟这话的出口,众人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颠,随即会意过来:“原来县令大人也想道了这一点啊。”看着李晟那年轻英俊的脸庞,众人心里突然冒起一丝好奇:“他这么年轻,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带着这样的疑问,他们怔怔的盯着李晟,静静地等候他接下来的开口。
也许是看出了自己手下的众人竟有想考教自己的想法,李晟颇觉得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他本是很不想说这些的,但是面对众人那企盼的目光,他还是继续的说了下去:“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应该很好理解才对,毕竟天下能作出这种举动的就那么几个势力而已。而在这几个势力之中,北方的曹操与袁绍在官渡对峙。在这个对峙之中无论是北方的袁绍还是曹操不愿意看见江南在这个时候发展起来。对于他们来说维持住江南的刘表主公与江东的孙策势均力敌的局面才是最好的。因此他们都不太可能做这种改变两者均势的事情。”
一口气说到这里,李晟不由得顿了一顿,舒了一口气,重新调理了一下脑中的思绪后,才接着说下去:“既然北方的两大强者都没有理由Сhā手我们江南地事务,他们唯一有能力Сhā手我们江夏的也就只有在我们东面的孙策了。由于孙策的父亲孙坚是死于黄祖太守的伏击之中,孙策便将黄祖太守视为仇人。‘攻破江夏,占有荆州,擒杀黄祖’这是他们一直都放在心里的目标。他们想占领江夏可谓是想疯了。为了达到着一个目标,他们必然会挑动江夏的不稳。对于他们来说,战争的手段是必要的,而战争以外的谋略也是必须的。江夏北部四县的混乱情况,一下子就进入他们视线之中。他们自然明白北部四县的武装力量无法与我们带来的人马抗衡。于是,为了改变这一点他们便与豫州的黄巾军勾搭上了。双方达成了一些协议,其中很有可能的一条就是:‘在完全控制了江夏之后,豫州的黄巾军加入江东孙家的势力,成为江东军的正规兵。’就像是几年前,曹操在青州所做的那样。”
“收编黄巾军?”众人听闻脸上不由自主的显出惊讶的神色来。尽管前头早已有曹操收编黄巾军从而拥有了巨大战力的先例,但对于天下的大多数人来说收编黄巾军依然是一个令人诧异的事情。毕竟在大多数人的心里,黄巾军依旧是叛贼的代称,是祸乱的根源。遇上黄巾军就必须剿灭,这几乎已经成为天下大多数割据势力之主君所约定俗成的事情。眼下猛地听说江东居然想收编豫州的黄巾势力,这自然而然的就引起了他们的惊讶。
“江东真的有可能这样做?”他们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的询问李晟。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黄巾军能打,而且善于在艰苦的环境下打,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江东多山,山上的环境险恶,而且还有山越族的存在。这已经直接威胁到孙策的统治,我想孙策主要的打算是将大别山里的这些黄巾军放出来,让他们去对付山越族吧。大别山也是那种连绵近千里的大山,在大别山上生活的黄巾军一定也善于山战,这正是孙策需要的。”李晟点了点头,话语渐渐变得坚定起来:“而对于黄巾军的那些部众而言,他们也觉得与其一直被视为‘贼’而一直在山里‘边’县乱窜,倒不如投靠某个英雄的阵营,过上安定的军营生活。所以当江东这边的人与之联系的时候,他们很有可能会爽快的答应下来。在这样的期待下,如果江东提出以黄巾军击败我们而控制整个北部四县作为条件的话,那他们是一定会答应的。因为和江东的小霸王比起来,我们这安定的荆州根本没有让人感到惊惧的大将。”
众人皆无言以对。
这是一个事实,是所有荆州的将军士人们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凡举孙策的势力,人们可以说出周泰、凌操、太史慈这样一流武将名字,而提起荆州,似乎被认为是一流将领的也只有文聘而已。这两边的孰优孰劣,即使是黄巾军也明白的清清楚楚,因此他们很容易被江东说动,而转为攻打荆州。因为在两厢的对比下,他们认为与荆州为敌是不需要任何害怕的。
说明白了这个,便基本上明白了对面敌人的情况:对面的敌人是以北部四县的地方武装联合大量黄巾军为主的一支乌合之众,他们是是一击败自己,占据北部四县为基本目的地。在江东那边的暗中推动下,能由此而牵制江夏的防守力量,造成江夏的陷落那自是最好。如果那就让黄巾军直接撤回江东也没有什么损失。因为那本来就不需要江东出一兵一将。
“原来是这样!”大家都明白过来。
敌人是什么?一群混乱的乌合之众而已。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对付乌合之众,只要稍稍的动一动脑筋就可以明白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了。
“我有这样一个想法,你们帮我参详一下究竟成不成。”李晟走到一边挂着地图的屏风面前,伸手将帐中的谋士将军们都召集过来:“我打算利用这次敌人全都聚集在一起的机会将他们全都消灭,一口气解决北部四县混乱的问题。”
“怎么解决?敌人越集中不是就越强大吗?”众人依旧有些不解。
“话不能这么说。兵力越集中就越强大就一般而言是没有错的,但对于眼下这群乌合之众来说却反倒是一个累赘。因为他们军令不统一,各个势力之间互相都还有矛盾的存在。他们只是因为我们有可能对他们进行威胁而临时联合在一起,一旦我们对他们无法构成威胁,那他们又会出现自己内部的残杀。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似乎可以用反间。”李晟微笑的说道:“可就算是反间,也只是用来对付他们一个手段而已。他们势力根植于本地,这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如果我们按照一般的打法去消灭他们,那我们遇上的众多隐藏在暗中的敌人。而眼下他们却是自动浮到表面上来了。如果说我们以前要通过很多手段一个一个的去消灭他们的话,那眼下我们无疑只要和他们打一场就够了。”
“这说得也是。可我们眼下怎么也只有两千的兵力,怎么对付四千以上的敌人呢?”众人不解的问道:“如果用离间的话,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可以啊。”
“所以我打算将我们的兵力分开。”李晟说出自己的想法。
“什么?”众人大惊:“把兵力分开不是让我们变得更弱了吗?”
“呵呵!”李晟看着左边僚幕们大惊失色的表情微微的摇了摇头,抬眼看向右边的将军,却发现无论是黄忠还是魏延对于李晟刚刚说出的话都是微笑以待。
“莫非他们已经想出了这分兵之后的计划?”李晟心中念头一转,便开口说道:“对于这个问题,我想还是让两位将军来说明吧。他们是负责军队的,在军事作战上他们是比较精通的。我想他们刚刚一定想到了什么。”
李晟这边如此一说,众僚幕便迅速的将自己的目光投在黄忠、魏延二人身上。这让原本只是在一旁看着的两人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他们实在没有心里准备,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李晟会祸水东引,指名道姓的要他们来说明问题。他们本想推迟的,便频频的给李晟示意,但李晟却装着没看到一般,对他们的目光不予理会。没有办法,他们只好试着说出自己心中的所想。
“其实,子旭大人已经将解决敌人的办法说得很清楚了。敌人的根在本地,这就是我们的目标。”魏延沉默了一下理顺脑中的思绪说道:“敌人是盗贼,是根植于本地的盗贼,这几乎是非常肯定的事情。那他们为什么要成为盗贼,他们成为盗贼后得到了什么?这就是我们应该弄明白的另一个问题。其实这问题也很简单,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他们之所以成为盗贼不过就是为了更多的金银钱财罢了。这些年他们肯定依靠其自身的武力获得了大量的金银。而以他们直接在本地置业的情况来看,他们并没有将这些金银运到外面去的意思。那么他们家业,他们的亲人就肯定是在本地了。眼下他们都把自己的武力全都集中在西阳县城与我们打打仗,那他们老窝肯定会因此而削弱防守的。如果我们将自己的人马分着两边,以一路攻打他们的老窝,断掉他们后路和财源,一路则在这儿坚守考虑使用反间计,进一步分散他们力量,为最后歼灭他们做准备。”
“这样啊。”众人会意过来,立马就想到了这个办法的好处:“这些贼人不是爱财吗?我们就让他们断财。一来算是对他们最彻底的惩罚,二来则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发展做准备。想要把西阳建好,那可是需要大量资金的。”虽然他们都是读圣贤书出身的,但他们并不显得迂腐。
“不过进行这个计划最要紧的是如何保证主营剩下的一千人能够顺利的牵制住对方。毕竟得来的金钱我们都必须送到这里保存起来,若是主营被攻破了,那我们最初所作的一切都将成为一个美丽的幻影。”黄忠沉稳的开口,一语道破这个计划的弱点。
“没错。”李晟认可的点了点头,他专注的看着面前的两位师父黄忠和魏延,带着一丝异彩的目光不住的从他们的脸上扫过,打量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问他们:“你认为你们中该谁去收寨,谁去进攻呢?”
“这个嘛!”两人沉吟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才由黄忠先开了口:“我想让我去进攻,让文长去防守应该会好些?”
“为什么?”李晟觉得很奇怪。在他的心里,应该是魏延提出要去进攻,而黄忠提出要去防守才是正常的。因为他看得出来,黄忠喜静而不喜动,为人处事都显得沉稳,而魏延喜动而不喜静,善于临机应变。按道理,是不应该这样的。
或许是看出了李晟心中的疑惑,黄忠便开口解释道:“正是由于文长长于机变,才是最好的防守人选啊。因为营地这边是要以一千人哄住对方四千人的,更需要以各种各样的才智来应付。虽然我自认在无疑上高过文长一筹,但在才智上我却是比不上他的。攻击敌人存身之所,表面上看去是很嚣张,很爽快的事情,但在实际上却不是那么美好。敌人已经将自己大部分的兵力集中在了西阳,老窝就算有人防守,那力量也是不多。我们这一千人过去恐怕更多的只是当搬运工了吧。”
“既然黄将军已经看到了这点,那为什么不和魏将军共同守在这里应付敌人的进攻呢?正如黄将军所说的敌人在老窝那边已经不会有什么变化,势力弱得很,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那只需要我和彭岭、徐定两位将军同去就可以了,何必要将军再出马呢?”听了黄忠德解释之后,李晟心中的疑惑大半都揭开了,除了以上的这一点,他倒是很能理解黄忠和魏延的选择:“毕竟,眼下的情况就是防守比进攻要危险许多。”
“因为放不下你啊。彭岭和徐定两位将军都是难得的勇将,但勇则勇却对战场计略所知不多。攻打敌人的老窝虽然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也要防止暗中被敌人中伤。我这人年纪虽然大了一点,无法胜任那种需要机变的活儿,但也正是因为年纪大了,看得事情多了,对于这些防止敌方暗中动作的事情还是比较有把握的。那些人在市井里用的争强斗胜的伎俩我可是看得多了喔。呵呵!”黄忠说着呵呵地大笑起来。而李晟却是从他这看似爽朗的笑声中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真诚的关心和爱护。
“师父……谢谢你。”在这肃穆的军帐中这话他是说不出来的,只能在心里暗暗的想着。黄忠、魏延、徐定、彭岭是人都可以算是他武艺上的师父,但由于他此刻已经是西阳县令,而黄忠、魏延、徐定、彭岭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在官职上低于他,还被命令到了他手下服职,成了他的下属。在军帐里说正事的时候,为了维护他这位长官的权威,他们之间只能互相称呼“将军”、“大人”。
这是四位师父对李晟作出的一种牺牲,虽然是必要的,却让李晟觉得十分难受。他一直都担心自己的师父会因此而生气,毕竟又是尊师又是属下的,这确实让人不好受。但就眼下看来在四位师父身上似乎没有发现这样的情况,他们依旧事一如既往的关心自己,爱护自己,尽心尽力的帮着自己。这令李晟不由得感动万分。
“好了。现在我们就来分派一下任务吧。”李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口下令道。这声音虽然还不怎么威严,但因为要开始说正事了。众人还是一一座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去。
他们都是为了李晟这个人而帮忙的。除了黄忠和魏延之外,他们大都明白李晟的理想和野心。他们相信李晟是能够实现这一切的。尽管李晟眼下还没有自立,但他们都认为那是迟早的事情。他们嘴上没说,可在心里他们却早已将李晟视为自己的主公。这一点在宋德、罗照、周力、周睿、石韬这几位年轻人那里,更显得明显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在平时的行动上,有意无意的维护着李晟作为一个君主的尊严和权威。
“由于西阳县城,现还在敌人的手中。所以我们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重新夺回西阳县城。所有的行动都必须依照这个目标来进行。”重新回到自己帅位上的李晟神情一整,面容严肃的说道:“为了尽快打倒敌人,我决定兵分两路:一路以西阳县尉魏延为主帅,统兵一千,以罗照、宋德、周睿 、徐定为副将,目的坚守主营十天以上,尽可能的将敌人拖在这里,并挑动敌军内部的不合;另一路则由我自己的率领,统兵一千,以黄忠、石韬、周力 、彭岭为副将,目的是清除西阳以及西阳周边县属的盗贼,完成对叛逆根本的打击。各军各部需连夜完成军队的分流,以保证天亮之前,奔袭部队的正常出发。”
“是!”众人闻言皆齐声站起,躬身领命。
第十四章 林中火攻(全)
轪国,江夏郡下属候国之一,与县平级。荆州有七郡一百一十七县。这县之中当然还包括像轪国这样县级的候国。但荆州并不含有与郡相当地王国。轪国位于西阳以北几十里的地方,是离西阳最近的邻县。李晟等人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里。
轪国算是轪候刘庚封地,然而自四年前刘吉背主杀了刘庚之后,轪国就成了刘吉和城中另一个大豪周延的地盘,两人以轪国城南北大街为界,东面归刘吉所有,而西面则归周延所有,并以此规划轪国下属村庄的所有权。紧接着,刘吉便自封为轪候,而周延则自封为轪国县尉,各居一边。虽然没有人承认他们这两人自封官爵有效性,但也没有人真正的反对他们。总而言之,他们就是在小小的轪国划地称王了。
也许是因为刘吉和周延事先早有约定的缘故,在轪国的这两个势力并没有像其他县的势力那样非要你死我活的斗争个不停。在轪国两大势力之间的矛盾不是没有,但大多数都是以互相协商的方式来解决。无论是刘吉还是周延都不是那种三大五粗的赳赳武夫,他们多少都读过些书,眼光也比其他地方的势力者要看得远一些。他们明白一直争斗是无法令自己发展起来的,所以他们选择了缓解,选择了联合。如果没有发生李晟要入主西阳的事情,只怕眼下他们就应该举行婚礼了——刘吉将要娶周延的妹妹周薇为妻,正式缔结两家联合的盟约。
“看来这两家还是有些水平的喔。”李晟端坐在中军大帐中,一边看着罗照整理出来的资料,一边不住的用手指敲打着自己面前的案凑。暗红色的案凑很精致,其面也很平,然而坐在案凑前面之人的心却不平。他焦急的等待着所派出探子的回报。
罗照确实是一个上佳的情报分析人员。别的不说,光看他从那些许许多多的原始材料中整理出这么一份有条理的报告来,李晟就已经很满意了。这对他了解整个轪国的情况很有好处。虽然这其中并没有牵掣到刘、周两家宅院的具体布置,以及别的一些明面上的细节情况,但了解两边势力形成的历史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能够确认究竟该用怎样的办法来处理事情。
“看来只能同时攻击两家了。”李晟综合了一下昨天打探来的情况想道。
像刘周两家这样根植于本地的豪强,其家业大都不会置于城内。即使他们在城内有自己的宅院,但只是供自己偶尔入城使用的。而在城外郊区的庄园才是他们真正的家。由于刘周两家关系的密切,要是李晟先攻击两家中的一家,那另一家在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而提前做好准备。刘吉和周延都是有些头脑的人,他们去西阳并没有带走多少的兵力,在他们各自的庄园中至少还保留着三百左右的人马。这些人马虽然不多,但依托庄园的防御体系还是能够抵挡一千人左右的攻击。
这,着实让李晟很头痛。
于是,同时攻击两家就成了李晟唯一的选择。虽然这个选择的难度也是很大,但李晟却相信自己能够成功。因为眼下自己是有心算无心。在黄忠德统率下军队的行径始终还处于保密之中。根据自己昨天派出的探子侦察回来的情况来看,轪国城内依旧和平常一般,没有半点所谓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老百姓谈论的也大都是西阳的事情,而对于轪国周边却没有什么关注,显然他们是不知道自己的军队已经来到这里的。
“出其不意,连夜攻袭,这样我们成功的机会或许会大一些吧。”李晟思考着沉吟道:“不过,敌人庄园的围墙确实是一个麻烦的事情。根据昨天得到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围墙几乎赶得上县城的城墙了。一丈宽,两丈高,这用一般的手段可是对付不了的啊。嗯,似乎要想一些别的办法了。”李晟想到这里,颇觉得有些头痛起来。他总觉得要是有大炮就好了。
“炮?”李晟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下造炮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造一些用来攻打庄园围墙的东西还是比较容易的。比方说用投石车之类的,是绝对能够对付眼下的敌人吧。嗯,用投石车还有临车,这样或许没有办法很快消灭对方,但也只是晚上几天的时间,对计划并没有多少影响。”
李晟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便找上了黄忠。“您看这办法如何?”他将这事情与黄忠一说,问道。
“太麻烦,而且不实用。”黄忠想都不想的答道。
“怎么说呢?”李晟皱着眉头不满的反问道。好容易想出来的办法被人否决,总是令人沮丧的,即使否决的人是自己的师父。
“其实要攻破敌人的庄园只要大量使用火箭就可以了。无论是油还是箭,我们这次都带了很多。而且眼下是秋天,正是气候干燥北风正起的时候,只要我们在上风处用火箭放火,很容易就可以烧毁对方的庄园大门,引起对方庄园的燃烧,从而让他们混乱。在这样的混乱下,我们可能杀不了他们多少人,但却一样能除掉他们在这里的根基。”黄忠微笑的解释道:“用这样的方法非但不需要另外的准备,而且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消灭他们的据点。比你所想的办法实在要容易的多。”
“哦,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按您说得去办吧。”听了黄忠的解释,李晟明了的点了点头,心中迅速的想好晚上队伍的编排:“将队伍分着两支。每支各由两百五十弓箭手,两百五十轻步兵组成,这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黄忠认可的点头说道,“晚上出击的两支队伍,由我带着周力为一路攻打城西周延的庄园,而你则直接负责攻打刘吉的庄园。这是你独立带领军队正规作战,与以前你在徐州是不一样的,所以还请小心些。我让你彭岭师父留下来帮助你。以他的勇力,再加上一个智慧不俗的石韬,我想用来进攻一个庄园是没问题的。”
“好!”李晟笑着答应下来。尽管黄忠这话说得有些罗嗦了,但却是出于对李晟的关心。这让李晟十分的感动,心中自是没有一丝厌烦。
由于周延的庄园位于轪国县城的西面,离眼下李晟军所驻扎的地方的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所以,黄忠的奔袭分队在刚入夜的有时候就从李晟军驻扎的树林里出发了。偌大的营地只身上李晟、彭岭、石韬和剩下的五百军士。这些都是非常精壮干练的士兵,从他们静静的吃过晚饭之后就站立在帐门前那笔挺的身姿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强悍。显然黄忠是将这一千士兵中最最精锐的部分留给了自己的徒弟。
“……真是对我太好了。”李晟轻声叨念着。他看了看帐外站得整整齐齐的士兵,眼中的感动一闪而过,他转身回到帐内。
“不出击吗?”彭岭和石韬这两位被黄忠留下来作为李晟的副手迅速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
“不,我需要等待!”李晟摇了摇头说道。
“等待?”彭岭和石韬两人都有些惊讶。
黄忠队伍已经出击近半个时辰了。他们很有可能已经要进入攻击周家庄园的阵地。如果要同时攻击两边的话,那眼下将是最好的出击时间。因为李晟这边离刘家的庄园近了,现在赶去,一进入攻击的阵地,便正是周家陷入火海的时候。
“这本来是事先已经说好的事情了!怎么又……?”两人望着李晟,脸上尽是毫无掩饰的疑惑。
“广元兄和子岳师父,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说这庄园里的敌人,是出了庄园好打,还是任由他们龟缩在庄园里好打?”迎着他们那询问的眼神,李晟反问道。
“当然是出了庄打才好了,那还有什么疑问吗?出了庄,在四下里的平地上,没有任何的防御设施。他们这些乌合之众只能供我们任意屠杀而已。”石韬理所当然的说道。他回答的很快,几乎在李晟这边的问题刚刚话落就已经接了上去。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想到这其中的内在含义。
“我明白了。”这时彭岭猛地发出一句高音,他轻扯着李晟的衣袖,满是兴奋的说道:“其实,子旭的想法是利用黄老将军先行攻击周家庄园所引起的动静,引得刘家庄园的人前去救援罢。因为刘家和周家关系密切,其断断不容许坐视另一家陷入危难之中。他们必然会出兵,而这一出兵自然也就离开了庄园防御。只要我们选择一块好地方埋伏起来,无论他们出兵多少,我们都赢定了。要是他们能够将防守力量全部派出那是最好,即使只派出了一部分,我们也可以在先击败他们的前提下,对他们庄园进行‘诈城’让我们能够在更小的损失下,获得最后的胜利。”
“嘻嘻,师父不愧是师父呢。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么多。不过,利用对方的失败来进行诈城,我可是没有想到,其实我刚刚想到的也只是对敌人进行围点打援而已。”李晟微笑着说道。
“围点打援?这说的可真够贴切。不过,子旭即使你真的想用这一招,也得迅速准备才行。尽快的出发,尽快的进入阵地,尽快的摆好阵型,做好进攻准备才是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兵战凶危乃是大事,一切准备自是需要及早完成。宁可多花一些时间等待,也不要事到临头的手忙脚乱啊。”彭岭语重心长的劝告李晟。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在个性中有散懒的一面,若非有万分的必要,他总喜欢事到临头了在进行准备。这对于一般人而言或许算不上什么太大的缺点,但是对于想成为一方诸侯的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毕竟争霸天下的路原本就是忙碌而且危机四伏的。
彭岭宁可在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不断地提点他,也不愿意在在事情的错误到了一个危机的地步之后再进行“马后炮式”的告诫。虽然那“马后炮”更容易让人记牢,但对君主而言其中的代价却是以数记的士兵们的生命。这实在世太大的代价,在彭岭的眼里,李晟的生命并不比他手下的士兵高贵多少。
“多谢师父的指点。子旭知错了。”李晟恭敬的垂首而立。
眼下帐内并没有很多人,石韬也知道李晟与彭岭、徐定、黄忠、魏延之间的关系,他又是李晟的好友,故而李晟这样恭敬的对待彭岭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感慨。虽然那些士人心中,没有任何家世的武人,尤其是像彭岭这样出身江湖的武者,并没有多少地位可言,但在李晟关系的牵待下,在尊师重道理由下,石韬对彭岭等人也是执弟子之礼的。而且,石韬也认为,彭岭对李晟的告诫并没有错。作为李晟好友的他,也时不时的在平素的行为间,发现李晟那一丝丝散懒的行为。
“子旭是一个很懂得调节自己的人。”石韬就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他也清楚,这些散懒在平时算不上什么,但是在眼下的战时却是需要收敛的。
“那就请下令出击吧。”石韬说着,两眼直勾勾地看住李晟。
只见李晟脸上神情一整,一种武人的威势从他那猛然挺起的身躯中散发出来。他大步走出中军大帐,在朗朗的星夜和火光之下站立在五百军士的面前。面对这这群早已整装待发已久的士兵,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发出自己洪亮的喝声:“全军,准备出发!”
※※※
月明星繁,银色的月辉和星光撒满了这片大地。这显然不是一个袭营的好日子,在这样的光辉下偷营的部队是很容易被敌人发现的。不过,这样也容易让人安心。至少,带领兵马去增援周家的刘克就是这样认为的。银色的月光虽然在黑夜之下微微显得有些清幽,但却让平地之上的一切都能一目了然的瞧得清楚。他相信没有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兵伏击自己,因为那样绝对是傻瓜的行为。
西边的火已经映红了半边天。在那通红的天幕之下就是周家的庄园。天晓得周家为什么会惹来这么可怕的敌人,引来如此恐怖的攻击。尽管周家和刘家的关系不错,但无论刘克心中还是有些有些盼望周家的损失会更大一点。毕竟,他们两边都是利益的结合。即使嘴巴上都说是以义为先,但在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心里,都希望能够尽量的削弱对方。从表面上来看,刘克是要用自己的兵马去援救周家,让周家不至于灭亡,但他却不急着去救援周家,只是悠哉悠哉的带着自己的队伍前进,任由那火变得更大一些。
“周家多死一人少死一人,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呢?由他们去吧,我们只要在一个半时辰里走完这段路就可以了。”刘克这样想着,让自己的队伍进一步放慢了前进的步伐。
一片不大不小的茂密树林,却是通向县城的唯一途径。黄土厚实的官道就是由此穿过密林而到达县城的。刘吉的队伍眼下正走在这林间的土道上,周围尽是漆黑幽暗的一片。毕竟银色的月华是柔和的无论也比不上白天的太阳,能够穿透这树林里层层叠叠的枝叶。
秋日的夜很有些凉意。一行人走在这尽是枯叶的路上,时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忽然一阵凉凉的夜风吹来,不自然的令刘克打了一个寒战。
“怎么回事呢?现在……”刘克缩了缩脖子想着。他一路行来都安心的很,只是一进入这幽暗的树林就总觉得的有些不对劲。总感到这昏暗的密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自己仿佛成了一个猎物被人紧紧的盯住。
那是一种很奇怪很玄妙的感觉,似乎是能预知危险的。当初刘克和兄长刘吉在轪国候家为下人的时候,经常被人欺负。兄长刘吉似乎没有这样的本是总是中招,而他自己却时不时的依靠这种感觉得提醒,一次又一次的躲过了别人的陷害。
拥有这样的感觉是自己运气,刘克一直都这么认为,因此他总是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觉。在这感觉得帮助下,他看了看四下里的环境,周围的树林依旧一片寂静,依旧没有发现什么。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他这念头一闪而过,随即便十分迅速的摇了摇头。长久以来的习惯使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使眼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他还是传令全军:“务必要小心,再小心。”
“小心,再小心?”这真是古怪的命令。虽然觉得奇怪,而且很有几分不解,但他的手下们还是认命的去做了。毕竟,眼下他们吃的都是刘家的粮食,为刘家做一点事情也应该。反正,眼下也没到最后要拼命的时候么。
于是,前往救援周家的队伍继续胆战心惊的往前走。他们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四周。对于满是漆黑的幽暗,人总是将之视为无法预料的未知。而对于未知产生恐惧,则是人的本能之一。刘克若是不下那道命令还好,下了那道命令反而将众人心底的恐惧给提升起来。虽然他们现在确实是小心了,也确实不断通过眼睛去侦察四周的情况,但他们心里的恐惧确实越来越多。几乎只要轻轻的再给他们来一些动静,只怕他们也会就此狼狈的崩溃掉。
※※※
叶狗扛着足足有自身两倍的长枪,无精打采的跟着队伍走在前头。作为刚刚加入刘家护卫队中的一员,他和他周围的同袍一般,大都是为了生存而来。吃饱,睡好,才是他们最大的追求。对于刘家如何如何,周家又如何如何他们大抵是没有任何兴趣的。所以,眼下的他对于这个夜晚出兵的任务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抱怨。只是抱怨归抱怨,他依旧得走。作为前卫队一员的他实在没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刘家的武装被称为护卫队,其组织构成大抵依大汉正规军制而成,然而在称呼上却比正规的汉军要大上好几级。如汉军以一百人为曲,五百人为部,而在刘家的护卫队中却是以一百人为部,五百人军。虽是有些不伦不类,却也体现了草莽之人喜好当官的思想。
叶狗眼下就是护卫队前锋曲登袭屯中一人,和他在一起的就是同在身边的那么十来个人。虽说是屯,但他们这个屯却是连护卫队编制中要求的数量都无法保证。因为这个屯,是新兵屯,也是送死屯。每每出征,都是让这个屯的人冲在最前头,让他们这群一点本事也没有的人去当送死鬼。而送死了三次之后,还能活下来的,则被选进前锋曲的中军之中接受训练。至此,才算成为护卫队中的一员。
叶狗已经参加了二次战斗,只要能在今天晚上的战斗之后活下来,他就将成为刘家护卫队中正式的一员,那可是能得到低级食客的待遇哦。虽然没有太多的享受可言,但至少能保证他和他父母这一家人的生活饱暖。这对叶狗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吸引力,因此,他也不愿就此死去。
沿着林间的路逐渐深入树林的深处,在漆黑的幽暗之下,他们都非常清楚自己离县城已是越来越近了,很快就能走完这段令人胆战心惊的路程,进入一个充满了月光的地方。今夜的这条路太难走了,尽管走在这路上的都是大老爷们,但恐惧还是紧紧的攉住了他们心神。刘克长官发布的那个“小心,再小心”的命令却是把他们的这种恐惧更加扩大了。他们总是怀疑这黑暗中有什么致命的存在。
“啪!”走在队伍中的叶狗不知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朝前摔去,来了一个正宗的狗哏泥。满嘴的泥土加上一片片粘在脸上的烂叶混着周围同袍的嘻笑声凌虐着叶狗那原本就有些窝火的心。他一把抹去脸上的不堪就要跳起来找胆敢嘲笑自己的人算帐,然而一种来自唇边的生涩感受让他猛地惊觉起来。他仔细的嗅了嗅身上的气味,发现在自己的衣服上除了那来自泥土和枯叶的腐烂味道之外,还多了一种莫名熟悉的味道。
“是,桐油!”叶狗顿时骇然万分。已经分辨出这气味究竟是什么的他不顾一切的呐喊道。阴暗的树林,叠满了枯枝败叶的小道,被人倒在地上桐油,这三者的混合究竟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这已经是勿庸置疑了。当恐惧的前景化为现实出现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想着如何逃命。毕竟,他已经能够猜测出来,下面究竟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火,红色的火焰从树林的两侧喷涌而出。交织于天空,形成十数道耀眼的火龙。坠落于大地,点燃隐藏于地上的桐油,跃起了一片欢腾的火舌。从黑暗到光明的变化是如此地突然,让心中紧张不已得众人在一瞬间产生了炫目的感觉。他们本能的伸手遮挡那暴起的明亮。这让他们错失最后的撤退机会,等他们之后惊觉起来,却早已发现四下里已是一片的火海。那挪腾舞动不已得祝融摩焰早已将他们的后路都给截断了。
“怎么会这样。”慌张、惊恐的心情如同蔓延的瘟疫一般迅速的感染了队伍中的每一个人。在如此危机之下,即使是正规的官军也无法保证士气,更何况是这么一群为了金钱的乌合之众。仓惶惶如无头之蝇,忙乱乱似无主之牲,在这灼热的火焰圈里,秩序不再存在,号令不再被人遵守,每个人都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去做,慌张总想一下子就找出逃离这儿的路。
然而,一切又岂会是如此容易。当四下里都是一片黑暗的时候,被火焰圈围住的众人就无疑成了隐蔽于森林之中埋伏者手中弓箭最好的标靶。一支支被热情的红炎包裹的箭矢从黑暗阴影中射出,准确的寻找到自己的猎物,一一将恐怖的死亡带给不幸的众人。虽然箭上没有带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但是在眼下这般的环境中,这一支支火箭却比那毒箭还要令人惊惧。因为在,地上众人的脚下都是那混着桐油的枯叶。
在红色的炼狱之中,惨叫声不住的在这树林里响起,然后渐渐地由高亢而至低落,最后消散的无影无踪。
人命是脆弱的,这一点李晟早在徐州与曹兵作战的时候就知道了。然而在他灭了林中的大火,带着手下的士兵们来检查这将敌全数歼灭的战场的时候,他依旧被这糊作了焦黑一片的战场看到心悸。
三百条人命啊。就这么在两刻钟不到的功夫里就消失了。尽管早已经想到眼下的这个地形是非常适合火攻的,但火攻的效果会有如此之大还是令人心惊不已。
嗅着充溢鼻中的烤肉芳香,一想到这是人肉的味道,李晟和石韬就有种呕吐的冲动。非但是他们两个,就连早已见过许多惊涛骇浪的彭岭此刻的脸色也是苍白不已。
“这绝对是地狱的景象。”李晟如此想道,却是怔怔的望着这幅场景低头不语。良久,才像是自嘲一般的说道:“所谓的歼灭战就是要出现如此恐怖的景象才算是终了么?”他似乎有些钻牛角尖了。
“这就是战场。是任何手段都可以使出,却没有人骂你卑鄙的地方。作为敌对的两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当你用计策消灭了这么多敌人的时候,也就意味了你同样救助了你战友。与敌人相比,你究竟是希望敌人死的多一些,还是希望你自己人死的多一些呢?”看到了李晟那痛苦的神色,彭岭很明白他现在感受便连忙宽慰道。
“这……自然希望是敌人死得多一些吧。”李晟闻言微微的一愣,随即回答道。随着这答案的出炉,他的脸上也不禁有一些释然。
“今夜的杀戮看来还没有完全结束啊。我们似乎要进行计划的下一步呢。”释然之后的李晟,又把自己的精力放在了自己制定了的计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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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覆灭(全)
今晚的夜无疑是热闹的。继遥远的西边燃起了熊熊的大伙之后,心中本身就有一些张惶的刘家人又发现县城那儿也烧着了一片。腾腾的红色火舌在黑暗中冒出自己欢快的身体,它不断的飞舞着,以炙热的光芒将天空映红了一片。通红的天空之下似乎就是县城,望着那西面令人暴露的红色,刘家的众人在呼啸的夜风中隐隐听到千家百姓的哭嚎。
“气是我了。没想到居然有不知名的势力赶来打我们轪国的主意。”站在自家庄园的护墙之上的刘义满脸横肉的咬牙切齿道。他并非为轪国县城的百姓陷入火海而感到愤怒,而是为被自家视为禁脔的轪国被其他势力的盗贼所攻击而愤怒。对于他而言,百姓的死活是与他无关的,但县城里的财富被他人所“盗窃”便是令他无法忍受的。
他朝着西面,紧紧的盯着红色的夜空,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无奈。他很想就此冲出去与自己的兄长刘克一起将来犯的敌人击退,但他偏偏却是得站在这里不能有任何得疏忽。因为眼下的他是整个刘家庄园地位最高的人。他必须为自己、自己的家人、兄长的家人负责。他的任务就是保住自己脚下的这个庄园,守着直到自己大哥的到来。
今夜的变故太大的闹得刘义自己也莫名不已:胆敢来打自己家族主意的究竟是何人?盗贼吗?应该不是的,这附近的盗贼并没有什么强大人物统领根本就没有攻打自己和周家的实力。而且眼下西阳那边正打的热闹,这四县里多少有些兵力的势力都到西阳去了,留下的人应该不多才是。平时作为保镖跟随在兄长刘吉身边的刘义可比统领庄园中护卫兵的二哥要聪明的多,他能从别人的言行举止间猜测这个人的品性能力。在见识过与大哥相交的那些大大小小势力的首领之后,他便明白那些人究竟有多少本事了。
“那些人都是一群狗屎,都是那种只有力气,没有大脑的家伙,和我们兄弟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每见过一批人,刘义在心里总是不屑的想上一回。他发现这北面四县的实力者中,并没有一个能让自己看得上的人物,除了他的大哥。
回想起自己周围的这些实力,刘义总也想不出有谁会有这么强。尽管眼下刘周两家的人手都已经大半往西阳去了,但留在庄园里的防御兵马却还有数百,再加上庄园本身的强大防御力,对方要想攻陷庄园那绝对得有一千以上得兵力。而这样得兵力在附近根本是不存在的。
“该死的黄巾贼。”想来想去,刘义认为能够同时攻击周家和县城的势力似乎也就只有在大别山里的人马了。毕竟黄巾军的实力,他们都是清楚得狠。看着“黄巾军”眼下得作为,再想起长久以来一直卡在他心中的那件事情,他心中的恨意更深了。他无法忘记当年他那白发苍苍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死在黄巾贼的刀下。
西面县城的火渐渐的熄灭了,红色的天空逐渐转黑,消退成一片的暗紫。只有西面那算是遥远的地方依旧不该那一摸鲜亮的火红,想来周家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刘义虽然担心自己那带队前去救援周家的二哥,害怕他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但更担心的就是眼下自己守护的这个庄园。
敌人很可能是黄巾军这是他早已料到的事实。可这群来袭的黄巾军有多少人,他们的实力到底如何,却是他完全不清楚的。刘家庄园的护墙上都挂满了灯笼,想以此来阻止敌人的偷袭,但在四下里都是一片的幽暗而只有眼前这么一片的光明之下,即使心硬如石的刘义也不禁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孤独的恐惧。
没有实力的人是最容易感到害怕的。这话说得可一点都没错。面对于躲在黑暗之中不晓得究竟会从哪一个方向攻击自己的敌人,刘义的额头上也不禁冒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庄园是非常脆弱的,原本八百的护卫队,在经过了大哥刘吉和二哥刘克的调用之后,留在庄里的也只有这么区区一百的人马。剩下的这点人,不要说用来防守了,就算他们整整齐齐的站立在庄园的护墙上做一个样子,那也是不够看的。毕竟,刘家的庄园是有着方圆半里的规模,说不上大,却也不小了。
这时凌乱的脚步身在西边的幽静中响起。刘义张眼放目朝西边望去,却见一路懒懒散散的残兵败将正拖沓着那不堪的躯体朝自己这边走来。虽然他们都身处于幽暗之中,一时间还看不清楚究竟是敌是友,但是刘义看着他们那败破的模样,心中便猛得腾起一股不安。
很快这支狼狈队伍便来到了刘家庄园得西门,他们身形从阴影中出现,将他们那烟熏火燎的模样完全崭露在众人的面前,暴露在刘家护墙所挂着的灯光之下。这是一支怎样的队伍啊。每个人身上穿着的,那根本就不算是衣服,简直就成了一条条破布,尽是一个个几乎是膛胸露|乳的模样。他们身躯是黑色的,上面沾满了泥土,隐约还可以看到丝丝的血迹。很显然的他们是一群败兵,是一群刚刚逃出升天的败兵。眼下的他们看到这刘家庄园的他们乌黑的脸上都很自然的露出欢喜的笑容,那笑容里有高兴,也有一丝悲哀。虽然站在护墙之上的刘义无法真切的看出他们一个个的身份究竟是谁,但从他们的表情神态和他们脸上的笑容以及他们那像破布一般的衣服,他还是可以认出,他们就是刚刚在几个时辰前出庄的队伍。
“怎么会这样?”刘义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慌张。他担心自己的兄弟,便在人群中张望,想找寻兄弟的身影。然而即使在灯辉之下,众人看去也是差不多,似乎每一个人都是相同的那副乞丐 的模样,一时间纷纷闹闹的却是让他无法看得真切。
“开门!开门!”上头的刘义正看着呢,下头那些败退会来的士兵就有些忍耐不住了。他们拼命的叫嚣着,时不时有人还用自己的身子去撞门。看样子他们是太想进入庄园了,在他们的身后 似乎有什么敌人在紧紧的追着他们,让他们感到恐惧,而急切的想得到庇护。
“叫什么叫?你们难道不晓得我刘家的规矩吗?怎么没有看见你们的刘克将军?”被下面的喧哗打断了思绪的刘义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说道。他没有找到自己兄长心中已是够担心了,眼下又被这些该死的不知规矩的家伙一闹,让他的头又痛了起来,使他很自然的将担心转成满腔的愤怒,恶狠狠的撒在了这些士兵的头上。
作为刘家的三巨头之一,刘义在这些护卫兵之间还是很有威信的。毕竟,他是整个刘家武艺最高的人。当下,他这么一喊,便把护墙下的众人给震住了。底下的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他,身上的活力一下子消逝下去,整个人又变成了原来那幅死气沉沉的模样,继续的沉默不语,隐隐透出一丝绝望的模样。
“有能说话的人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刘义心中的不安加深了,在众人以被自己镇住的情况下,他焦急万分的开口询问道。
“大……大人,我们被敌人给伏击了。就在县城东门的树林里,我们遭遇了敌人的火攻。三百人啊,只剩下眼前这么一点了。那是一个圈套哇。刘克大人在敌人发动攻击的一霎间就被对方的火箭给射死了。他们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们的一举一动。”站在众人最前头的一个小个子士兵悲切的哭诉道。他断断续续的用自己那明显带着抽泣鼻音的话语将事情的说了一个迷糊的大概。
“什么?二哥他……他……”尽管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但刘义怎么也想不到扑来的噩耗竟是这个。兄弟是血肉相连的。对于已经失去父亲的刘家三兄弟来说,他们互相之间最信任的也就是他们的兄弟了。猛然听到这个,刘义不由得一阵气血翻腾,极度的悲哀与疯狂的怒火占据了他整个心房。他喉咙一甜,喷出一口热血,身体顿时无力地软弱下去,陷入了轻微的昏眩之中。好在他的功夫不错,心神也比较坚定,身子略略的晃铛了几步,却又站稳,渐渐恢复了神智。
“开门……你们先进来吧,把事情给我一是一二是二的说清楚。”恢复神智的刘义眯着眼睛下令道,说着他便匆匆的下了护墙。心里总是挂念着二哥之仇的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站在护墙上继续巡视,而是到那些败兵中去,进一步了解敌人的身份究竟是如何。
已经吐过一口血的刘义,眼下脸上苍白的很。因为胸中的怒火始终没有消散,他此刻微微眯起眼睛中总有些许精芒扫过,看似平静的脸上隐含着种种令人害怕的气势,那是由滔天恨意凝成的。他紧紧的站在庄园的门前,等待着能告诉自己消息的那群人的到来。
门在吱呀声中被打开了,刘义迅速的迎了出去,在同是一般狼狈模样的那一群人中找到了前头告诉自己事情大概的那个人。“说,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拦住他,急切的问道。
“这……这个……”由于刘义不是什么文雅的人物,眼下又着急了,一下子问得很凶,总是那择人而噬的模样,倒是将那被问到的给吓傻了。他呆呆的望着刘义,两眼中流露出害怕的神采,结结巴巴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却偏偏只能开一个头,而无法继续下去。
“说!”刘义吼道。他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变化,根本就不理会被问之人的心情。
“嗯,这个事情……这个事情就是……”那人依旧是结结巴巴的。在连贯不起的话语中他身子稍稍的偏了偏,却是悄悄地靠近了刘义。
突然他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那看似软弱的手中所执拿的剑飞快向上撩去,自下而上的斜斩向刘义。
“你究竟是谁?”武人的直觉让刘义在锋刃加身的一瞬间飞快的向后退却,堪堪避开这突袭的一剑。对于突然变成敌人的偷袭者,刘义胸中的怒火越加高涨起来。无论是杀兄之仇还是自身的尊严被他人所拉下,他都不得不将眼前的敌人视为自己最厌恶的人之一。刚刚的一剑可是让他狼狈的紧,虽然在的一时间后退,但锋利而迅捷的剑刃却早已划开了他身上那还算是牢固的盔甲,让他着实吓了一场冷汗。
“杀你的人……”袭击者冷冷的说道,手中的利刃却是转手一翻划着一道弧形的轨迹,至左而右,狠狠的朝刘义的脖子抹去。他似乎很有这方面的认识,因此他手中剑自也是一剑快过一剑。
“杀我,那倒是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的。”刘义先是一愣,随即冷冷的反驳道。对于袭击者攻来的招式,因为它是一招连着一招的,刘义一时间只能不断地后退,而无法拿出自己的兵器进行反击。虽然他嘴上说得好听,但眼下却是实实在在地狼狈不堪。
“那就试试看了。”袭击者的话不多,手中的剑招却是不断地劈出。和马战不同,步战主要靠的是脚下步伐的灵巧、出招的快慢和身形的灵活。眼前的袭击者是一个身材削瘦的人,他并不高大,因此在庄园洞门这一边的挪腾就比刘义要来得轻松,而且他学过游侠中人的剑法,此刻用在对付刘义身上实在是便捷许多。
刘义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虽然他的武艺是刘家三兄弟中最好的,但那说得是马上的战法,对于步战他并没有什么心得。如果他与袭击者是面对面的两人从头开始比试的话,那他或许还可以凭借着武将那萧肃血腥的气势来压迫对方,但眼下对方是突然发动攻击的,而且迅速的抢占了先机,在连绵不觉得攻势下,他便没有任何办法了。很快他的身上便有许多伤痕出现,尽管不深,但却也是不住的流血,一点一点的消耗着他的气力。
“再这样拖延下去,对自己是绝对没有好处的。”自己身上的情况是怎样,刘义当然是清楚的很。他剑对方又是一剑刺来,便一咬牙,毫不理会的将自己手中的长刀往对方的身上挥去。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招式,若是打实了,只怕两人都会没命。刘义在赌,赌对方究竟是杀己之心重一些还是保命之心重一些。如果对方不理会,那就是一命换一命,怎么算自己也说不上吃亏。而对方理会,那自己则有可能以此而取得先机不再陷入被动挨打得局面,那自也是赚了。刘义觉得这实在很妙。
果然,袭击者并没有要和他拼命的架势,见他如此的奋不顾身,便微微的一顿,将剑直接刺在长刀的刀尖,借用剑身的韧性和刘义挥刀而出的力量飞快的向后退却,迅速的脱离了刘义的攻势。
斗局有恢复到了最初。袭击者和刘义,一人执剑,一人持刀,相距三丈而对立。两人都激发了各自身上的气势,一种精神上的比试正式在两人之间展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难道你不晓得,你们的黄巾的人马也有一部分在西阳吗?和我们过不去的话,他们也会完蛋的。”刘义的手伸直了,手中的长刀斜斜的指着袭击者,脸色铁青的问道。他到现在为止,还以为前来攻击自己的人是黄巾军的人马。
“黄巾军?哼,不要把我们和只懂得掠夺的叛贼相提并论,我们可是堂堂的大汉官军呢。”袭击者撇撇嘴不屑一顾的反驳道,他随即朝身后一挥手大声厉喝:“兄弟们都出来吧。让这些该死的盗贼看看我们究竟是什么人。”
“哦!”随着袭击者的话音落下,远处的黑暗中一下子跳出不少人来。那些都是衣甲鲜明的战士。虽然他们身上的铠甲隐隐被一些灰尘沾染,显出几许风尘的模样,但他们的整齐的队列和高涨的斗志都让人明白他们是一支不可侮的队伍。
这绝对不是黄巾军。黄巾军没有这么好的武器和铠甲。
这一点刘义很早就看出来了。然而他心中的疑问并没有随着对方的显形而消解:“对方不是黄巾军,那又是什么人?在这儿似乎除了黄巾军便在没有其他势力可以一次出五百以上的兵力了。即使像自己刘家这样在当地数一数二的势力,在考虑到本家的防御问题后,派出区区的三四百人,这已经是很大的一支武装了。对面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刘义的眼神带着迷茫。
“我们是刘表大人麾下的队伍。”看出了刘义的疑惑,袭击者干脆把答案告诉他:“因察轪国罪奴刘吉、刘克、刘义三兄弟弑主叛变,为祸乡里,故令西阳县令李晟前来###。哼哼,你们都等着接受审判吧。”
“什么?你们真的是官军?”听对方说得像真的一般,刘义信了顿时有些慌张起来。毕竟,他们不是黄巾军,心中对大汉还是有些畏惧的。一听说自己面前的这些人是官军,他们也不禁有些害怕。当然他们不是害怕眼前的官军有多少战力,而是害怕对方认定了自己,对这儿进行一波一波的攻击。那对他们来说可是糟糕的很。因为他们再怎么样也只有这区区半县的地盘,如何能与一州的兵力相斗。而且西阳县的兵马出现在这儿,那就很可能说明了东面的事情右边,自己的兄长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混蛋!”想到竟会有如此可怕的事情发生,刘义的心不再平静。他的手颠抖起来,明晃晃的刀不住的晃动着。
“这是一个机会。”袭击者严重闪过一丝精芒,他大跨步的上前,手中的剑抖着圈刺出,在虚空中划出明亮的轨迹,茫茫的笼住刘义的上半身。
刘义再失先机,当下便越发的慌张起来。他一时间没有想到破解对方剑招的刀势,只能依着对方的攻击,以硬对硬的方式和对方拼上,来了一个剑刺刀挡,不断在空中爆出点点绚烂的火花,发出种种令人心惊的交鸣声。
刘义手中的刀自然不是凡品,袭击者手中的剑却也锋利。交鸣声过后,两人分别后退,各自举起手中的兵器端看,却见各自手中的刀剑并没有因为互拚了不下二十次而有所损伤。它们依旧像最初那般清澈的一泓如水。
刘义微微的有些喘息了,他手中的刀重消耗的体力自然也多。心情反复的激荡,令他原本就是以全力攻击对方。在争斗时间的流逝下,他即使有牛一般的气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他无奈的柱刀于地,一边暗自恢复自己的体力,一边着紧紧的盯住对方,防备对方很有可能兴起的暴击。在刚刚过去的那一回合攻击里,他已经明显得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他不得不承认对方那令人感到诡异的剑招,确实比自己手中的刀法,更适合眼下的搏杀。
刘义很是沮丧,因为他清楚知道自己打下去的结局是如何。对他来说无论怎样都是一个“输”字——在眼前住手是输,继续打下去也是输。他明白自己打不过面前的这个自今为止还不知道名字的家伙。因为对方依旧是那么强,而自己却已经有些乏力了。
“这真是该死的。”刘义不甘愿的抱怨着。他恶狠狠的瞪视着对面的袭击者,两眼中蕴涵的滔天怒火,仿佛要把对面的那人给焚烧殆尽一般。
“你不用抱怨了。因为不论你如何地抱怨眼下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你庄里最多只有一百的护卫兵,而我这边却有五百。我已经进到这庄门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将庄门重新闭合的。所以还请你死心吧。”袭击者微笑的说道:“如果你眼下投降了,我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不死。否则,那个就是满门操斩了。”
“哼,还满门操斩呢!你所谓的满门操斩也不过就是杀了这庄园里的所有人吧。那你有本事就杀好了,无论投降与否,我们三兄弟都是无法活下来的。这对我们来说本身就算是满门操斩了,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何我又有什么关系?”刘义满不在乎的说道。他再次举起的手中的长刀,飞奔着朝袭击者那儿冲去,两三步接近了,就是一记狠狠的直劈,由上而下,仿佛要在一瞬间将袭击者劈做两半一般,惊天的气势和凌厉的刀风混合在一起给人以一种无法匹敌的感觉。
刀劲未到,而气机先至。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让袭击者不由得一呆,他似乎想不到竟然会有人发出如此可怕的一刀。他想动,却发现自己周围空间,似乎被某种古怪的力量给凝结了,变得稠密无比,让他即使想动弹一个指头都显得困难。
“该死的,怎么在这儿也会有一流的高手?”袭击者暗自觉得有些古怪,不由得低声诅咒道。然而诅咒是咒不死对方的。在刘义那如同流星一般迅捷的刀势面前,只有用实际的行动才能留下性命。这一点,袭击者自己也是十分明白的。虽然周身的空间都被对方的气机锁定,但由于对方并非是真正的一流高手,只是在短暂的时候达到那样的高度而已,因此这锁定的气机并不显得怎样稳固。袭击者还是可以艰难的移动自己的身子。尽管那样并不迅捷,不能完全的闪避该去,但却能保住自己要害而不至于丧命。这在眼下,在袭击者还没有力量与对方的这一刀完全招架的时候,已是最好的做法了。
刀落血飞,锋利的刀刃并没有直接斩上袭击者的左臂,但强劲的刀风却还是将袭击者的整条胳膊割得鲜血淋漓。剧烈的疼痛令袭击者头上的冷汗不住的渗出。他觉得自己的左臂要断了,麻木的好像不存在一般。
“可恶啊。”袭击者大声叫喊起来。他难以忍受这样的疼痛,便直觉得想要发泄。他右手的剑一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前刺去。巨大的力量,让前刺而去的剑变得飞快,一点闪亮的星芒,在黑暗中幻成一道银线,噗的一声没入刘义的身体之中。刚刚的那一击他原本就是在绝望之下勉力发出的一击,本身就是很勉强的事情。眼下他一击用尽,身形自然就弛懈很多,这正好给了袭击者命中的机会。
这一点银线当胸而过,刺穿了刘义的心脏。刘义只觉得胸口一痛,整个身子便软了下来。他正朝地上倒去,突然一道耀眼的银光从他眼角边闪过。他便感到自己飞高了些许,看到了一具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
“原来……我已经被人斩去头颅了啊。”这成了刘义最后的一个念头。
“首恶刘义已诛,众人投降者免死!”袭击者脸上显出一丝兴奋的微笑,他高高的举起刘义的头颅,大声的呼喝道。他明白,这刘家庄园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活下去而为刘家兄弟卖命的。只要他给他们一些活路,又让他们看到刘家兄弟那可悲的下场,那么收服这些人并非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于是,他取下了刘义的头颅,用来号令庄园里的众人。
果然,如袭击者所预想的那般:庄园里的人一看到他手上高举的头颅,顿时泄了气。在听说投降便可以免死的时候,便纷纷争先恐后的投降起来。袭击者轻轻的一挥手,早已候在庄园外边的人一拥而上,迅速的进入到庄园的各处,控制了庄园的各个地点。这样一来即使有人想逃跑也,不可避免的被残酷的镇压下去。
一个时辰之后,刘家的庄园便完全落入了这群袭击者的手中。大量被刘吉所贪墨掠夺得金银钱财被清点出来。在灼灼的金银光辉映耀下,袭击者高兴得全身都抖动起来,他放声大笑,却是牵扯到了手上的伤,痛得他一时间歪了嘴。
随着西边袭击周家的队伍带着大量缴获的物资过来,两边在刘家的庄园里回合之后,整个攻袭轪国的战役就此便结束了。
第十六章 波纹(全)
黑夜过去,东面升起的红日毫不吝惜的将光芒披撒向大地。在经历了一夜血与火的搏杀之后,新的一天来临了。偶尔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家伙联系起昨日那分起于县城东西两边的火光推算出一个事实来:轪国的天变了。
周家的庄园早已在黄忠德火攻突袭中变成了一片的废墟,而刘家的庄园则因为李晟使用围城打援、叫门赚城的战术完整的落入了官军的手中。在李晟的号令之下轪国那些还算是有些名望的乡老村老都来到了刘家的庄园,来听李晟这个轪国县新领有者的安排。虽说李晟只是邻县西阳的县令,但他眼下带了这么一大班子武装在轪国,轪国的这些乡老村老并不会看不清形势。他们原本就是十分机灵的人,若非如此,他们老早就被刘家和周家给清理了。
约定的时间实在午后,但在午时之前他们却是匆匆的赶来了。毕竟他们明白谁强谁弱,在不明白对方的性格之下,他们宁可恭谨的先在那儿等候,也不敢姗姗来迟,在对方的手中落下一个不敬的把柄。说实在的,他们眼下的心确实是忐忑的紧。来之前早已反复的交代自己的家人,直如同吩咐后事一般。不过来到这里,他们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多疑了,因为在这大厅里接待他们的士兵都很和蔼也很尊敬他们,让一直被刘家和周家欺侮的他们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对于此,他们稍稍的安心了,心境平和的坐在那儿静静等待这支军队主人的到来。直到……
“痛啊……痛……”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庄园里的清静,如鬼哭神嚎一般灌入众人的耳中。这来得是如此的突然,直教前厅中等待的众人像被火烧灼了一般离座蹦跳而起,眼中尽是惊惶的神色。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几个老人受不了这样的惊吓,一把抓住在厅中负责接待自己的士兵紧张的问道。那士兵个头硕壮,人看上去憨憨的,待人也不错,早已赢得了这些老人的喜欢。他们都相信他不会欺骗自己。
“呃……这个嘛……”大个子士兵的神情变得古怪至极,他仿佛的打量四周,看见这儿除了自己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才小心翼翼的低语告诉他们:“这其实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我老大怕大夫。他昨夜打仗的时候被人伤左臂,当时因为情况危机,而且处理的是正事,他一紧张却是没有心情感受这份疼痛。眼下事情都做完了,便由军中的大夫给他疗伤,于是便成了这样。对于伤口,他自己似乎怎么弄都不会有意见,但这事若有大夫动手他便怎么也不愿意。”
“原来是这样啊……了解,了解。各人有各人的爱好嘛!”几个老人闻言连连点头说道。事实上不理解也不行了,因为这纯粹就是一个事实。在这一声比一声叫得高昂凄厉之下,他们的心仿佛都要从胸口中冒出,让他们胆战心惊不已。他们小声的问那大个子士兵:“有没有离这身音远一点的地方。”
“没有!”大个子士兵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儿已经是离内屋最远的地方了。”
“哎……惨哦!”老人们拍着自己额头说道。他们已经对这“魔音”没有任何办法了。
远方,“啊……”又是一声惨叫惊起,让人在胆战心惊之余,不由自主的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所有人都抬着皱起眉头的眼睛,朝刘家庄园的内屋望去。那好似两把利刃一般的眼光在各自主人的意念之下,透过了一重又一重的别院,渐渐的落在庄园最内里的一个屋子中——这里正是祸害一切的根源地,是李晟用来疗伤的屋子。
李晟就是昨夜的那个袭击者。身为西阳县令的他也算得上是黄忠、魏延、彭岭、徐定这些人得主君了,本不该行如此危险的事情。但处于少年人自身的激|情以及想试一试自己的武功究竟到了怎样境界的想法,再加上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可以约束他,他便自做主张的行此危险之事。虽然最后整个计划获得了成功,但他却也受了这么不大不小的伤害。他的整个左臂几乎被刮掉了一层皮,鲜血淋漓的让人吃惊不已,也不晓得究竟有没有伤到筋骨。万一伤到了,那可就算废了。这可是连他自己都十分害怕的结果。他原本以为那个叫刘义的也只是一个有点本事的土匪头子罢了,却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拥有一个一流高手的攻击力。那伤到自己的一击可真是恐怖啊。直到现在李晟的心里都还有一些颤抖。
受了伤就要休息。如果仅仅是忍着痛,让他去睡觉,以李晟锻炼出来的体魄和意旨,那也是可以忍受的。但……
看大夫?李晟一听到这个消息就不禁皱起了眉头。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他就对医生没有任何好感。现在回到了过去,在他的恨屋及乌之下,他也异常的不喜欢大夫。他能和大夫交上朋友,也希望自己的亲友得道大夫良好的治疗,但让大夫在自己的身上做“事情”,那绝对是不能容忍的。一看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在别人的掌握之下,而自己却无法做任何事情,他便抓狂的紧。因为,他在现代有过一次印象很深的惨痛精力——他的体质似乎有些特殊,别人打了怎么都没事的针,一打到他的体内,被刺的部位便会疼痛难耐。虽然渐渐会有所好转,但却是结块了卡在那儿,没有根治的时候。那可是让他难过了好几个月的事情。他直觉的认为这都是医生(大夫)的错。
如果他是这儿绝对的“独裁者”那他或许还可以用命令,来免除大夫对自己的“虐待”,可在眼下,在他的上头还有黄忠师父的存在。对于师父那关切中又带着些许恼怒的目光,他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或许他可以面对师父的怒火,却没法面对师父对自己的关心。他在这样的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出卖自己的肉体。然而看着自己伤口被别人所掌握的心情,却绝对说不上好受。尤其是那来自伤口的疼痛而来自心里的不安使得他一次又一次的放声大叫。因为他无力动弹,所以只能靠着自己的叫喊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恐惧。只是这叫喊声也实在太恐怖了一些。
“不要叫了好不好。为了这一点疼痛就叫,你还是不是男子汉哦!看看你把人家大夫吓得……”在凄厉的噪音之下,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忍耐下去的黄忠最后也承受不了,他无奈的走到李晟的面前指着那即使带了一对掩耳的棉球也依旧被吓得面如土色的大夫劝解道。
“人家也是没办法的嘛!”李晟孩子气的嘟着嘴满是无奈的说道。看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只怕没有人会把他与前面所看到的那个大嗓门的家伙联系在一起。毕竟两者之间的气质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但,两者终究还是一体。当接下来的这一个时刻,在李晟身旁的那个大夫小心翼翼地将疗伤的金疮药颤抖着撒在那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手臂上的时候,又一阵如浪如涛一般的嘶吼从李晟那刚刚还可怜巴巴的口中发出,让他周围的人不经意的后退三尺,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受不了,我受不了你了。”黄忠无可奈何地认命下来,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呼唤正躲在两丈之外皱着眉头心不在焉的石韬道:“广元,你可有什么办法没有?只要能让这家伙不叫就可以了。反正他这么吵闹下去,你也是无法安心看书的嘛。”
李晟所呆精舍的外头就是一片植满绿腾的花荫,那原本是一片清凉幽静的地方,是最适合读书人安心在那儿研读功课的。虽然出仕与李晟左右,但石韬依旧觉得自己的功课并不完美。于是,他便抓紧一切时间学习。本来他是想这个还算不错的环境下好好看一阵书,但李晟那发出的一阵又一阵惊天动地的嘶吼,让一切都变得虚无起来。眼见如此美好的一个环境被破坏了,石韬只能梓梓作罢。毕竟,破坏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的老大,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找他算帐的。
“劝说?你认为他这明显是不自觉得叫喊有改正的可能吗?”石韬无力的摇了摇脑袋,颇为沮丧地说道。
“那么?我们就一直得忍受这样的魔音贯脑?对于这样的情况,你能忍受?”黄忠斜斜的望着石韬那明显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蛋。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石韬激动的站起身来,随即又颓然的坐了挥去,他双手抱头,全身都充满了无力感。
沉默,无可奈何地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而在他们身后那件屋子里的李晟依旧一次又一次很有规律的爆发着自己内心的恐惧。
“也许,也不一定是毫无办法。”良久之后,石韬抬起头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刚刚还一片灰暗的两眼一下子透出坚定而灼热的光芒来:“子旭是接受了黄将军您和魏将军的训练。对于疼痛的忍耐,他无论再怎么差劲,只怕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一直不住的叫个不停。也就是说,他眼下的行为只是一种纯粹的回应罢了。那是在几乎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如果我们能用一些别的事情,唤醒他的意识,用事情来拖迤住他,那也许我们能很好的解决这个眼下最大的困难。”
“哦?就是这个办法?”黄忠听了很有几分概念,脸上的笑容顿时绽放开来,他十分痛快的将这个事情推给了石韬:“既然这事情是你想到的。那么我就把这事情交给你负责吧。我希望你能支撑到那大夫最后的结束,明白么?”
“什么?”石韬原本因为想出了解决办法而显得富有生气的脸上顿时充满了苦涩:“黄将军,您是大人啊。更应该勇于承担责任不是?怎么能就这样把一切都推给我呢?”
“年轻人,这可是为了锻炼你呢。”黄忠很正经的说了这么一句,却似脚底抹油一般,飞快的跑开了。那迅捷的动作,实在很让人无法将他和他的年龄联系在一起,也很让人因此而疑惑:“那么一个中年大叔怎么会有如此快的动作?莫不是我的眼睛花了吧?”对此,石韬觉得很奇怪。
然而,无论他怎样觉得奇怪,被黄忠撇下的任务降临到他的头上都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在黄忠这个原本也能承担这个任务的人先行离去之后,眼下唯一能承担这一切的也就剩下这么一个他而已。为了让自己的朋友早日从荼毒他人的魔境中出来,也为了自己周围的人和自己能有一个令人安心的休息环境,石韬在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自我安慰一番之后,终于大踏步的走向李晟所在的屋子,很有气概的悄起了房门。
“谁?”里头传来李晟那沙哑的喘息声。一次又一次的嘶吼,已经让他有些筋疲力尽了。
“是我,石广元!我有些关于外边的事情想和你讨论一番。对于你提出的那个方案我还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石韬在门外解释道。虽然是借口,但这借口找得也真够真实的。也许他原来就有这样一举两得的打算吧。
“哦?是广元吗?有什么问题进来说吧。”里头的主人允许了。石韬得以推开房门。然而在推开房门的那一霎那,又是一声震撼天地的惨叫从里头发出,让直接面对这个的石韬不由自主的倒退三步,一个重心不稳的坐在地上,脸上满是凄惶的苦笑:“这声音是人发出的吗?”他有些怀疑自己就这样进去,最终还有没有命得以出来。
颤抖着身子,迈着哆嗦的步伐,无可奈何的向前走去,在穿过了两个厅堂之后,石韬终于见到李晟和那位在他身边依旧十分尽心尽责工作的医生。说真的石韬实在很佩服这位医生,毕竟他 在李晟那足以穿金裂石的魔音之下居然坚持了两个时辰,这真是十分了不得的技艺啊。虽说医生眼下的脸色比纸还苍白,总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他依旧用自己最后的气力坚持下去,依旧帮李晟处理伤口,并没有丝毫的不满,实在是高尚的很。石韬越来越崇拜他了。
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一会,石韬收回自己的目光。不管是崇拜医生也好,讨厌医生也罢,这都不是他眼下所要关心的事情。他真正要做的是吸引李晟的的注意力,让他将心思不放在自己的伤口上,而放在别的事情。因为石韬明白,只有这样才能让李晟那凄厉的叫声停止。虽然他依旧会觉得疼痛,但他脑袋里不断的思考,却会让他不由自主的克制疼痛,而不至于高声的叫唤。
“对于今天的事情我有一些疑问。我记得您给手下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去找这轪国周围的乡老村老?我很奇怪,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石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我们是西阳的县令,以后要做什么事情也只会和西阳有关,我们为什么要和轪国牵扯上关系?”
“呵呵!”李晟听闻微微的笑了起来,只是被伤口的疼痛而扯动,这微笑变成了一个咬牙咧嘴的苦笑:“你认为我们解决掉这些人之后最需要的是什么?如何,才能让西阳迅速的发展起来呢?”
“我想我们最需要的应该是金钱还有时间吧。毕竟有了这两样东西,要让一个小地方发展起来是很容易的。”石韬想了一想,略带迟疑的回答道。
“金钱?时间?那只是为了实现目标而需要的手段而已。”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告诉石韬:“人,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人,大量的人。金钱,不过是为了养活这些人,驱使这些人为我们工作的必须而已,时间也不过是为了这些人工作的消耗罢了。只有人才是创造一切的力量。我们只要能够拥有大量能够驱使的人,我们的西阳就能够迅速的发展起来。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了。只是这和我们眼下做得,有什么联系吗?”石韬依旧不解。
“当然有。”李晟点点头:“我们眼下所做得一切都是为了获得人,获得对我们忠诚的人!”
“忠诚的人?”石韬奇怪的望着他:“这样的百姓也有忠诚可言吗?他们不是随便都可以跟别人吗?如果他们有忠诚可言,那么他们就不会乖乖的臣服在刘家周家手下了。”说道这里,石韬不禁有些恼怒,他对这些有如墙头草一般的百姓十分讨厌。
“他们当然有忠诚,只是他们的忠诚很难获得。即使刘表大人也不曾获得这儿的百姓忠诚。因此对于这些百姓而言同样没有获得忠诚的刘表和杀主占城的刘吉并没有什么两样。诚然在刘吉手下生活比在刘表大人手下生活要困难许多,但还在他们可以忍受的底线之类,他们断断不会为了还能够忍受的生活去抛头颅洒热血的。因为那根本就没有必要。”李晟微笑的劝解石韬道。
“既然他们的忠诚如此难以获得,那么你又用什么去获得他们的忠诚,去保障他们的忠诚呢?”石韬问他。
“就两点。”李晟伸出自己右手的两根指头比划了一下。
“哦?”石韬好奇的看着他,等候着他给自己以满意的答案。
“公平与尊重。”李晟微笑着沉声说道:“所谓公平就是对百姓就要像对待自己那般一视同仁,必须公平的保证百姓的生存环境,不能让一群人欺压到另一群人身上,不能让特权产生更多,不能让特权凌驾与法理之上,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尊重,你必须保证百姓身为一个人的尊严,让他们觉得体面,不能将他们视为草芥,视为奴仆。对于一些能够放松的非原则问题,就尽量的放松。身为主君如果你能从一件事情上获得十成的好处,那么也不妨拿出十成中一成去结这些百姓的欢心。有时给他们一些荣誉或是名声之类的东西,比给他们几石米,几贯钱更容易获得他们的心。”
“原来如此,但这些事情说到却是很难做到呢?我们眼下的权利不大,各方面的制约太多了。”石韬依旧不乐观的皱着眉头。
“只要尽心尽力就好了。事实上这些百姓的要求很容易满足,你只要稍稍的给他们一些尊重,然后再让他们的生活比别的地方过得好一些就可以了。这样的事情,我想对我们来说并不难。”李晟微笑的说道。
“那么眼下……?”石韬点点头,随即询问此时具体的步骤。
“我想,我们应该用某种手段,到我们周边的几个县拉拢一批人过来。因为,当我们解决掉这些人之后,西阳就会成为战场。到那时城中的百姓必定会大幅减少,我们迫切需要从外面引入一些新鲜的血液。”李晟简单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么,具体的步骤是……?”石韬显得十分关心,他迫不及待得追问道。
“先给这些人一些甜头,尤其是这些乡老村老。他们虽然一个个都老滑头的很,但在百姓间却是有相当影响力的。给他们多分几亩田地,并给他们一定的管理权,把他们的心先收过来。尽管这样不能直接获得他们的忠诚,但却能博得他们的好感,让他们多少会记住我们一些。这样我们第一步计划就实现了。”李晟眯着眼睛说道。
“就这样?”石韬瞪大了眼睛。
“第一步,我说这只是第一步明白吗?”李晟翻了翻白眼强调道,他随即在石韬的注目下,对这个计划进行了更进一步的解说:“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所谓‘人往高出走,水往低处流’。眼下解决北部四县的问题还没办法那么容易解决,恐怕也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吧。这对一场战争而言并不算长,对于接受了我们好处的那些乡老村老而言也是一样。这一两个月的时间正好让他们适应新的生活得到心的满足。之后,我们将老实的回到西阳去当我的县令,而这里也将会有新的管理者。管理者初来乍道对我们曾经给他们的权利和好处肯定是不以为然的。他们绝对会想办法收回这一些,这也就十分必然的会同那些得到权利的人产生冲突。产生冲突就会有流血,就会让那些对我们有好感的人对他们失望,到时我们只要在西阳宣布接纳他们,他们就必然会涌向我们。由于他们在两边的环境中都生存过,因此他们就会有自己想法,自己的对比。而在两厢对比之下,百姓肯定会觉得我们比那些人要好得多,便会有要对我们忠诚的想法。这样我们就初步获得了这些人。”
“原来如此。”石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大人也就是想让他们适应了一种不错的生活,让他们对这种生活产生依赖。从而使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为了得到这种生活而背井离乡来到我们这边罢。让他们来自愿的?嗯,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啊。”念叨到这里,石韬已经完全明白了李晟的打算不由得为之叫绝起来。
“当然。”李晟接受了石韬赞扬,脸上的笑容绚烂的绽放开来,他笑着告诉石韬:“什么样的野兽最可怕?不是饥饿得野兽,而是护崽得野兽。当它为了保护一样东西的时候,它是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舍弃的。我的计划,因为时间的关系,当然不可能让这些善良的百姓变成护崽的野兽,但让这些人略微的有一些护崽的心却还是可以的。当他们觉得这样的生活不错,而不愿意放弃的时候,他们为了保证自己能够继续过上这样的生活,他们会自觉的拿起武器进行战斗。如果我们能让他们有这样的觉悟,那么我们今后所组建的部队其基础将会高于所有人之上。要是能再加上些许训练的话,我想让他们变成一个王牌之军也不是什么不容易的事情。”
“怎么想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情。在眼下,实力就是一切。我们有这么多的兵马,在自己的地盘里做一些无关大雅的事情,只怕没有人会因此而说些什么罢。”石韬和李晟相处了这么久,对于一些事情自然看得也是很开。
“是啊。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了。适当地放弃一些东西,让这些老百姓变得更加听话,更加拥护我们,事实上也就和没放弃差不了多少。自以为是的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却偏偏没有办法做得很好,反而闹得天怒人怨,这才是真正傻子的行为呢。”李晟略略有些感叹的说道。从现代来的他自然明白民主有多少好处,但他更加明白眼下的这个时代是万万不能进行民主的。因此,他现在所做得这些决定实际上只是把一些细节的权限分散,把主要的集中在自己的手中,何所谓的民主并没有任何关系。虽然这其中微微的有一些些借用民主的手段。
“那么,这件事情你将交给谁去负责呢?”对于李晟的感叹,石韬也不禁良久的沉默地一会,这才开口问道。
“除了你,你认为我手下还有别的可以利用的人选吗?”李晟苦笑的望着石韬。
这时他身边的大夫,已经将他最后的一部分伤口上了药。剧烈的疼痛,让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却是没有再一次的大叫出声来。在深沉的呼吸了几口,还算清新的空气之后,李晟终于站起身来。他微笑的用自己的右手轻轻拍了拍石韬的肩膀,小声的告诉了他并愿意知道的消息:“广元,很对不起你的。你的事情很多,还不止眼前的这一件呢。”
“哦?还有什么事情?”石韬心中觉得不好,大口的咽下几口唾液,才轻拍着胸脯,让自己稍稍安定下来:“你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嗯。就三件事情。”李晟沉痛的点了点头,缓缓的说出了三个让石韬心惊不已的大项目:“第一,就是刚刚说的那件事情。那是完全交给你负责的。
第二,就是请你尽快的从这些县城、乡村以及我们的军队里找出一些机灵的家伙进行培养。我想我的地盘会越来越大,光光靠你,以及孔明、士元、州平几个是绝对不够的。你们都是要在大略上负责我势力的运作,让你们负责这些细小的事情,我也觉得不甘愿。所以,我打算让你们各自带一批副手出来。对于这批人,我具体的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让他们能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并迅速的拥有一定的行政能力就可以了。我不需要,他们会吟诗作赋,我只需要他们能做好自己所要做好的事情。你现在负责的是政务,所以我希望你能先培养出这么一批行政人才来。
至于这第三点,我则希望你能尽快的处理好冬天的事情。眼下已经入秋,离冬日的到来已是不远。敌我之间的战斗差不多也是在那颗时候结束。而结束之后的冬日如何渡过,那倒是一个可怕的事情。看看江夏北四县的情形,今年的收成,咱们就不要有所指望了。与其关心这个,倒不如咱们好好的研究一下,如何从各地购买粮食吧。我可不希望,我的领地里,在这个冬天有大量的人饿死啊。”
“什么?这么多事情?你想把我给累死啊。这可都不是小事呢。”石韬一厅几乎都要晕了过去:“事情怎么这么大条啊。”
“我没说事情都让你做,也没说这些事情都要在一定的时候一下子做成。反正这一段的大事就这些,你就是我的总负责。至于你怎么做,找那些人去做,你不需要一一向我说明。我才不管你运用怎样的手段呢,我只需要看到最后的结果就可以了。”李晟微笑的说道。
“明白了。”石韬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只好认命。唉,跟着你还真是麻烦。眼下似乎也只好先从外面大厅的事情先开始了。你呢,就给我好好的在这儿养伤好了。军队上的事情就交给黄忠将军,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我吧。我想这对我来说既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挑战。我想我该好好的尽一些心力了。”石韬大方的安慰李晟,随即便告退出去。作为刚刚被李晟认命为“三大项目”的主管,石韬眼下在外厅确实还有一个天大的麻烦需要解决。眼下他正飞快的朝那儿赶去。
第十七章 敌我应对(全)
事情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对于李晟而言,自己的受伤或许是将所有的霉气全都散发掉了。他和他的奇袭队在清剿剩下三个县的地方势力和盗匪中,都没有遇上什么好手。敌人好像都将自己全部的实力放到了西阳,用来防守自己老窝的人马也就那么大猫小猫两三只根本就连一个象样的防守也无法形成。虽然大家一个个都分散在各地,让李晟这边征讨起来很有些麻烦,但那对李晟而言也只是用来打发行进间的无聊罢了。
敌人是如此的弱,以至于在遇上战斗的时候李晟完全将作战的事情交给黄忠和周力,自己则和石韬躲在后面一个劲的欣赏手下人横扫一片的威风劲。尽管这样的威风总是大同小异,让人看了也觉得闷烦,但有些事情是必须去做的。就像黄忠和周力必须一次一次的清剿这些弱到了极点的敌人一般,李晟和石韬这两位不能上战场的被保护者,也必须一次又一次的欣赏这重复的战斗场面。
“这真的是好无聊啊!”有些时候,李晟总会发出这样的哀嚎,然后轻轻的挥动自己那受伤的左手,做出几个让关心他的人胆战心惊的动作,再蹦蹦跳跳的来到眼下连他都要听命的黄忠师父面前,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请求:“师父啊。你看我的手都没事了,能不能让我就上战场玩玩呢?”
“玩?玩什么?你的手能提得动你得残月么?不要和我说你可以忍受,如果你真的想上去的话,你就得做好几年以后你的手完全被废的准备。年轻人应该沉稳一些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统领全局的人更应该沉稳才对。兵战凶危,你应该在战场后头指挥而不是在战场前头冲锋。作为这么多人的头,你不应该把事情看得那么简单。像这样冲锋陷阵的事情,你应该让我来做明白么?”黄忠紧紧的瞪着李晟,十分关切的说了这么长长的一通,这让他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作为一名将军,黄忠在平时都是沉默寡言的,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说了这么多的话。
“是……”被自己的师父这么不留情面的训了一顿,即使是胆大包天的李晟也不得不眉低耳顺起来。他焉了,默默的离去,然后拉着石韬走到后帐,继续自己的事情。眼下伤势未好的他实在不想继续在前头掺合。既然自己不能上战场,那倒不如将这军事上的事情来一个眼不见为净。否则继续呆在大帐里,听他们眉飞色舞的说那些麻烦的事情,只怕又会将自己的心弄得痒痒的反而是更加难受了。所以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事实上,李晟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空闲。他也很忙的。在目前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他必须承担一些原本可以交给下属去做的事情。比如他向石韬提出的那三个大项目。虽说他已经将这个交给了石韬去做,但石韬现在只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是忙不过来的。在没有办法之下,他也只好自己掺上一脚了。
李晟承担下来的是培养人才的事情。在解决了轪国之后,按照他的要求,石韬就从民间和军中找了几个识字且性情良好的年轻人,作为自己的培养对象。本来是打算教他们如何处理政事的,但由于石韬本身的忙碌,却使得教学的事情一拖再拖。眼见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些人依旧是无所事事的在大帐里晃荡,李晟在没有办法之下也只好将他们接收过来,从此告别了原本算是清闲疗伤生涯。
教人学会一样东西是很累的。李晟现在才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他以前没教过人,自然不懂得什么教人的方法。他只是让这几个年轻人到自己的帐里坐下,大家团团的围在一起,然后由他开始侃大山。虽说是要教会他们如何处理政事,但对于这个问题,李晟自己也不甚了了。在和大家相处的时候,他几乎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理会自己说出来的东西时候偏离了“行政”这题目。
这样的教了几天下来,几个年轻人并没有真正的学到什么东西。虽然他们的脑袋里被李晟那各种各样匪夷所思却又偏偏很入情理的话给灌入了许多,但如何将这些理成一个有条理的头绪,使之对自己的事情有所帮助,却依旧是毫无踪影的事情。毕竟,李晟的教学只是为了打发自己和他们那无聊的时间。他根本就没有备课,自然也就不清楚每天究竟该教会他们什么东西了。尽管几天下来,大家都忙碌的很,但那忙碌也就是为了无聊而忙碌罢了。对于李晟和那些年轻人而言,这几天他们都是在浑浑噩噩中渡过的。
李晟是一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他很急躁。尤其是在做那些他不想做也不擅长做的事情之时,他急躁没有风度就更加明显的被表现出来。在他讲课之时,那些听课的年轻人只能听而不能问。因为只要他们一开口询问,那迎来的绝对是李晟那不耐烦到极点的回答。
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听课的人满意,而他们的再次询问这同样让李晟觉得罗嗦。如此几天下来,李晟明显的感到疲惫。他决定先将这课程暂停几天,让自己从这枯燥无味的讲课中脱离出来,使自己那越来越是急躁的心渐渐的平复下来。
于是,便有了李晟上面那想上战场的提议。
人在偶尔持续做了一件事情之后都会有些厌烦,想换一些别的事情来处理的。就像眼下的李晟干烦了教书育人的工作,而想重新上战场一般。不过这个决定终究被黄忠否决了,因为他觉得以李晟眼下情况而言,并不适合上战场。他太冲动了,对战争的认知太肤浅,而且上次受的上并没有完全修养好。
他和石韬来到了后帐,开始商量另外的一些事情。李晟不想在继续做那教书育人的的行当。他前些日子的侃侃而谈已经将自己“博学”展现在那些人的面前,虽然他们绝对没有从其中学到什么东西,但他们却对有着如此丰富知识的李晟佩服到了极点。这对李晟来说已经是足够了。他知道这些人的佩服将在下面的时日里转变为对自己的忠诚。而眼下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对自己佩服的人转到石韬的手中,他必须让他们真正的学到一点东西。
“我无法再继续教书的事情。我想让你负责,他们接下来的课程。”李晟直接了当的对石韬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知道的,我的性格并不适合做这样细致的活儿。像这样需要耐心的,我不喜欢。”
“可是,我手上已经有事情了啊。”石韬苦笑的皱起了眉头:“子旭,你再给我加担子我可是会被压跨的。”他无奈的说出了自己的苦楚:“你知道的,处理这些百姓的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放心。我没有打算让你同时负责两个方面。我只是觉得教书有些烦了,想和你换一个位置罢了。你的事情由我来负责,而我手上的这些人则交给你去打算。一切,就是这么简单。”李晟微笑的摇了摇头,摊开手,说出了自己计划的一切。
“这样啊?那没问题。只要不是同时让我负责两个方面,就一切都好说。”石韬此刻显得非常光棍,他迅速的答应下李晟的要求。
一切就此确定下来。
※※※
当李晟的远袭军在轪国等处进展顺利的时候,魏延所在地西阳大营正接受着来自于敌人的攻击。那攻击十分的疯狂,好似怒海狂涛一般,一波一波无休止的传来,无穷无尽的让人看不到停止的迹象。三天,仅仅是三天的时间,依托大营防守的魏延所部就已经损失了三百多人。西阳城外的大营已经破败不堪了,他不得不暂时撤退到两里之外的那个小山丘下,再次建立一个大营,与对方拉开距离。
这已经是李晟带队离去后第四天的事情。轪国刘家和周家被李晟军偷袭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西阳城。刘吉和周锦这两个当事人固然在听闻消息之后大惊失色痛哭不已,而其他人也理所当然的对刘家周家的事情作出了面子上和私下里的两套反映:在表面上,他们是盟友是同袍,自然得对遭受不幸的一番表示同情;在私下,他们则是对手,是竞争者,对于两家势力的毁灭他们无不幸灾乐祸的高兴着。他们很希望听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几个势力灭亡的消息。
对于他们这些十分“自然”的反应,刘吉和周锦自是明了于心暗怒不已,但同样遭受不幸的两人却都没有当场发作起来。虽然他们两人合起来的队伍是整个西阳贼军中除了黄巾残部以外最强的一支,但他们还是明白仅仅依靠他们现有的力量是不足以号令全军,将所有势力压服,让他们全部听自己指挥的。他们没法与大多数人反目,因此他们只能忍耐,只能想办法利用那些人。
“唉……!”刘吉愁眉苦脸的长叹。在悲痛万分中过了两天之后,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他仿佛老了十岁似的,原来长者的风采不再,就和城里那最最普通的糟老头一般。非但是他如此,就连和他在一起的周锦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都是一般的无精打采。
“不要这个样子吧?也就是损失大了一些而已。两位你们应该清楚,对我们来说,只要手里有部队想要活得曾经失去的东西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见了这两人变成这副模样,大家还是吓了一跳,随即便连忙劝说安慰他们。
“谁说我是对自己家业的败破而伤心呢?我是在为我们大家的前景而担忧啊。”刘吉叹息着说道。
“我们的前景?我们的前景不是光明的么?敌人也不过就在前头苟延残喘而已,我们很快就可以灭掉他们,然后再去消灭那群威胁我们的小虫子。”众盗贼大多不相信刘吉德话,牛逼烘烘的反驳道。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刘吉苦笑的摇头,“你以为这些官兵只是要来对付我吗?他们可是以我们全部人为目标的。眼下我们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这里,我们的老窝一定是没有什么防备的。以他们所派出的兵力是绝对足够在我们的老窝里掀起种种的惊涛骇浪,他们能够把我们的老窝都洗劫了,而我们是绝对没有办法要会来的。毕竟,与外面相接的并不是只有西阳一地而已。一旦这些东西贝被他们送入江夏城中,我们有什么实力再拿回来呢?江夏的兵马可是有好几万哪。”刘吉缓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有些恐惧了。
毕竟,刘吉所说的事情还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尽管前面有人说只要手里有部队就能重新获取曾经失去的一切。这诚然是没有错的,但还不完整。事实上,必须在这话的前提上加一个条件:“你至少要有能够完全听命于你的部队才行。”
是的,在你失去了一切之后,只有完全属于你的部队才有可能帮你重新夺回一切。这是一个最基本的条件,但对于这些盗贼的头头们而言这又是十分困难的事情。他们和他们的手下并不是用忠诚来联结的,他们用的是钱是压迫。在他们中除了那些个黄巾残党之外,并没有一个人可以保证,自己的军队在自己失去了一切之后还能跟随自己。于是,问题出来了——在他们失去了一切之后,他们是否还能保证自己对手中武装的控制呢?
这是个问题,也是一个麻烦。这些盗贼中偶尔有一两个聪明的家伙早已从此推断出后面事情的发展:当对方将我们的老窝一家家敲掉之后,只怕就会把这消息传出吧。到那时候,我们将是兵无战意,将无战心,还怎么和人家打呢?
这一手挺毒的。他们不得不痛苦的承认这一点。
“怎么办?”有人瞪大了眼睛问道,“我们要封锁这些消息么?”
“怎么封锁?这事情是他们做的。我们这边否认了,可他们那边却可以喧张出来。这事情迟早会让所有人知道的。”周延苦笑着摇头。这人问得很白痴。若是在平常,他绝对会对这人冷嘲热讽一番,但在眼下这种处处都显得危急的时候,他却是连嘲笑的气力都没有了。
众人都沉默了:“是啊,我们这边封锁了信息,不让我们的手下知道这个可怕的消息。但我们封锁了我们这边,却不能保证他们那边也不把消息传出。毕竟这是他们的战绩,他们没有必要将自己的光荣隐藏起来秘而不宣的。他们是绝对会宣布这些。而他们一旦宣布,那我们的封锁就完全成了泡影。甚至这样的消息,由他们那边宣布出来,将对我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哎,头痛。一天之前自己还自信满满的以为能很快的消灭掉对面的敌人,一天之前自己还对刘家周家的坏灭而感到庆幸由自幸灾乐祸呢,却不想在一日之后的现在,自己竟然也会对眼前的形势感到头痛了。在刘吉和周延这两个人的言语之下,一副非常可怕的场景展现在大家的面前。他们不禁都为自己的前途有些担忧。
“那么我们撤回去,离开西阳,去把这些该死的家伙给我们找出来,杀掉么?”有人胆小,便不想再打了。
“你想死的话就撤吧。在眼下的这个时候撤退,不但是没有面子的懦夫之行,更是把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到对方手上的愚蠢之举。”刘吉冷冷的开了口。他看了看脸色略略有些变样的首领们,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并不是什么危言耸听的事情。我们的人马和他们的军队相比有多少实力,我想我们大家都明白。我们现在之所以能占去上风,是因为我们人多。他们是要打败我们才能取得胜利,而我们的人大都在城池里头。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能进行攻城。这可以说是我们眼下最大的依凭。一旦我们离开了这里,离开了城池,在毫无依凭的野外,我们怎么抵挡敌人的攻击?到那时我们前头会遇上你们所说的那些到我们的领地里捣乱的小虫虫,后头则会碰上这边的敌人,两相夹击,我们才叫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呢。”
“这……”刚刚说话的人额头上的冷汗点点的冒个不停。他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了。因为他知道,照他的那个做法下去,自己这些人的结果可能真的像刘吉所说的那般悲惨。那可就全部都完蛋了。
“怎么办?”众人迷茫的望着刘吉。
“其实我们也不一定要那么悲观的。”令人意外的,这时候的刘吉居然淡淡的笑了起来,“其实眼下固然是我们的险境,但也未必不是我们的机会。”
“哦?”众人觉得奇怪。
“敌人不是分兵了么?那他们每一边的力量都会减少,比方说我们面前的这座大营里的士兵。”刘吉微笑的说道:“他们的实力可是比以前会弱上许多。我们根本就不必担心他们会有什么诡计。因为他们实力已经就那样摆在那里了。”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您是想先消灭掉面前的敌人再做打算吗?”
“就是这样!”刘吉冷冷的笑了起来,“他们既然分兵,那么我们就让他们尝受到分兵的痛苦。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们的兵力绝对不会超过两千。这样他们在分兵后留守在大营里的实力则不会超过一千人,而以我们手中着四千多的兵力去进攻他们那两千人的大营,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如果我们再打不过他们的话,那我们倒不如就此自杀算了。”
“就是,就是,要是还打不过他们,我们都得承认自己是蠢蛋了。”众人一片囔囔。他们已经被刘吉的话挑起了火气,挑起了激|情。
计划迅速的被制定出来。其实也简单的很,不过就约定今夜午时大军一齐出发去袭击对面那些人的营寨而已。作为没什么文化,又是临时聚合在一起的盗贼,他们本来就不愿意也不可能去进行那么繁复无比的计谋。对于他们来说一窝蜂的冲出去对敌人的营地进行夜袭,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计划了。
“黑夜,他们那些人的警惕一定会低落吧。我们一直没有对他们进行夜袭,只怕他们也认为我们不会做这个吧。嗯,这样一来就可以达到所谓惊人的效果了,实在太妙了啊。”众人都有些陶醉了。
他们匆匆地准备,然后静静的等待蓝色天幕的笼罩,等待那明亮的半月渐渐地升到高高的天空之上。
亥时,他们出发了。他们离开了坚固的城池,向前方两里外的小丘扑出。他们敌人就把新营地建立在那小丘的下方。
其实,被自己这边攻下的营地是不错的:在旧营地的四周有一泓引自潢河的活水,来供应营地的需求,这明显可以防止被敌人断水,再加上营地本身位置优越——营地是建立在河水的上游,在滩涂地上,四周没有树木的存在,更防止了被敌人施以火攻、水淹的可能。如果不是对面敌人手中的兵太少太少,只怕以自己这样的兵马去攻击那样的营地,只会损失惨重,而没有任何进展呢。
对面到底有多少兵马呢?以刘吉的估算是一千。然而谁都认为这是对敌人的一种高估。
“一千?他们真的要是有一千还会对我们的围攻着急么?回想起他们当初那四顾茫然的模样?他们的兵力根本就连在营地的四围站满都不够啊。他们?嗯,最多算是有五百的兵力吧。刘吉对敌人的估计总是有些偏差的。”众人大都是如此认为的,而顺利攻下那立在河边的良好营地似乎更说明了这一点。
基于这一点,他们对今夜的行动便抱有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信心。他们知道对面的敌人已经在上次的攻击中损失了一部分,便得更弱了,更明白他们营地是多么地差劲——在第一次战败之后,他们居然将临时的营地建立在山坡之下树林之中,这不明白的给对方一个火攻的机会么?
如果手中有火攻的材料,刘吉和周延一定会选用这火攻的方法。然而眼下十分可惜的是,这些准备和对方硬拼的盗贼手中根本就没有火攻的材料。
“这真是够令人扼腕的啊。”被刘吉点醒的众首领不约而同的感到了后悔。
当然,这后悔的感觉只是一下子的事情。坚信以自己的实力能够顺利解决掉对方的首领们,怎么会一直沉浸于后悔的思绪中呢?
“即使不进行火攻解决他们也就稍稍花费一点时间的事情。”他们是如此地自信,以至于在整个夜袭的过程之中根本就没有隐藏好自己的举动。众贼们高声的喧哗着前进,心情好得简直要去郊游一般。
在进入了那片通向敌营右侧的稀疏树林之后,他们十分大意的连候斥派出。对此,刘吉也曾尽职的提醒那些首领,但却被对方蛮横的拒绝了。理由就是:“我们何必花时间去搜索这么一大片茫茫的树林?我们只要用眼睛就可以了。这儿的树木实在太稀疏了,根本就缠不了人的。而且按照你说的,敌人最多只有区区不到一千的兵力,哪里能对我们进行什么计谋呢?实力强大,是不怕对方耍什么阴谋诡计的。”
“这……倒也有些道理。”对方说得是如此地义正词严,让刘吉也不觉得有些害怕。由于自己的老窝被人操了,自己实力已经明显的在众人的心中降低。原来对刘吉稍稍有些服帖的几个大佬也暗地里不安分起来。为了能继续借助他们的实力,刘吉诃周延便不得不在一些小事情上妥协,比方说派候斥的这档子事——即使在刘吉看来这也是可有可无的。派,只是为了保险。不派,也没什么可担忧的。既然对方那样要求了,刘吉也只能顺从了他们。毕竟在这些盗贼之间,实力才是说话有效与否得最终保证。
于是,众人便这样大咧咧地向前了。在稀疏的树林里穿梭起来,一点也不住意所谓的隐蔽。或许,他们都认为即使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却不曾发现,一个灵巧的身影,在稀疏的树林间飞快的穿梭而过。
这身影的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他似乎仅仅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了无声息的掠过三里地,直接跑到了营地东边的山丘之后。
“客人们都来了吗?”站在队伍前头的魏延看到了飞驰而来的身影,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不曾等来者停住,就略略提高了自己的声音问道。
“……”来者在魏延身前一丈出停下了,他那急促起伏不停地胸脯和不足响起的沉闷喘息说明了他眼下的体力已经被大量的消耗。他似乎无力再开口说话,只能重重的点点头再举起左手的三根手指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对于他那消瘦的身体而言,急速的奔跑无疑是一种很大的负担。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也该开始活动了。”魏延轻声说道:“子旭和汉升那边已经作出了不错的成绩,而我们这边自然也不能给他们比下去。我们也得有些动作才行。为了今天,我们已经准备了许久,现在该是要检验成果了。”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天上,那明亮的半月正老老实实的挂在苍穹的最高处散发着那皎洁而柔和地银灰。凉爽而轻柔的南风正飘飘的吹着,偶尔带动了夜空上几朵来自南边云朵。看样子月似乎要被云给遮住了,那羞答答的样子,仿佛是仁慈者不愿意看见即将要发生的惨剧一般。
“弟兄们,我们应该离开这个窝了几天的地方了。我们应该进行我们的计划,将那霸占我们城池的家伙送入地狱。看天上的云把,它正被南风吹着托北方。这由南边而来的风是上苍在保佑着我们。今夜,我们必胜!”收回了望向天空的目光,魏延充满激|情的对自己身后站着的这千余士兵说道。
他,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第十八章 红夜(全)
夜是黑色的,是寂静的。而夜色之下的军营也同样寂静地可以。风自南边而来,如魏延所预料的那样带动了天上大片的云朵,轻轻的将天上的月亮给遮住。天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无尽的 幽暗让那军营中依旧明亮的几盏灯变得明显许多。隐藏在黑暗中猎人用他们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紧紧的盯住那明灯之下的人影。他们细细的点数了一下这些人的数量,脸上随即露出嘲讽的笑容 。
“看样子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地方。”周延看了一会用力推了推站在自己身旁的刘吉:“你看呢?”他问道。
“似乎是这个样子。”刘吉轻轻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正常的军营。他们正存在与沉睡之中呢,人少一些也原本是正常。”刘吉仔细端看了一会终究没有发现什么别扭的地方,便也赞同了周延的看法。
“这么着,不是正好让我们饱食一顿么?”周延冷冷的笑了起来,眼中透着噬血的凶光。他有些等不及了,总想着就这样冲上去将自己那愤怒的火焰完全播撒到对面这些敌人的身上。他并不 是一个冷静的人。在听到了自己的老窝被人攻占的消息之后,他心里便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欲望。若不是他身边还有刘吉这个冷静到极点的家伙一直劝阻他,让他忍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只怕他 在接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就会带着自己的人马冲出城区与对方大战一场呢——他总是那样的冲动。
“呵呵,那是上天在保佑我们啊。”刘吉满意的笑了起来,“只有他们毫无防备,才能让我们赢得轻松啊。”说着,他用手比了比上头那漆黑做一片的天空,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这样的夜色,不是我们更好的掩护么?我想我们应该出发了。”
听他说得如此肯定,周围的几名首领相视了一下,重重的点了点头:“也好……”他们答应下来,轻轻的一挥手,在他们身后的盗贼便一拥而上。这些人作为他们的手下,只是征勇斗胜的匹夫之徒,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战场分工。他们要打,就是这样一群人疯狂的向前。
“杀啊……”冲的时候,他们发出这样的喊声,似乎唯恐别人不晓得他们已经到来一般。
如此的喊声算是惊天动地,它们突然的响起,让营地里的人颇觉得意外。他们从睡梦中醒来,却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昏暗的营地中,在灯火的明光之下,这些人从各自的帐篷里出来,似乎在探头探脑的张望着什么?也许,是在张望着声音的来源吧。
一阵密集的箭雨从黑暗中袭来,纷纷扰扰的在营地中落下。好像射中了几个倒霉的家伙,让他们发出呼痛的惨叫。这声音真是凄厉无比,在这个原本安静地营地中显得是如此地突兀。它们就像是一个明确无比的信号一般,说明了敌人的来袭,从而令整个营地在瞬间进入了纷乱的状态之中。
被人如此突然的来了这么一次攻击,只怕最精锐的部队在第一时间里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感觉吧。而荆州兵似乎还没有达到那个最精锐的标准。当营地西边的栅栏被众贼中几十给天生神力的家伙用巨大的斧头破开几个豁口之后,众多的贼兵就这样一哄而上,闯进了这个不大的营地。他们在这营地里制造了大量的恐慌。面对他们手里那隐约透着冷锋的兵刃,面对他们那密密麻麻分不清究竟有多少数量的贼兵,营地里的人发狂的四散而去。他们奔跑着,逃往着,时不时口中发出这样或是那样的叫声,让整个气氛变得紧张无比。
只是,在他们疯狂逃亡之时,在营帐各处,在营寨正门的方向还有一些人傻傻站着,无声无息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哪里,与整个大环境出现了明显得反差。
“看啊,还有一些人!”盗贼们叫喊着,猛地冲上前去。傻子在眼下却是被盗贼们所喜欢的,因为他们可以让这些盗贼手中的兵器尝一尝鲜血的美味。
然而他们跑近一看却是气得全身发抖起来。“娘的,居然糊弄我们。这该死的居然用稻草做成|人的模样……”兴致冲冲而来,却发现自己的目标只是一群稻草人的他们不由得愤怒无比,一时间各种各样足以说上一百次而没有重复的骂人之语从他们的口中说出。作为比士兵还要粗野无赖三分的盗贼,他们从来也不缺少这样“美妙”的词汇。
虽然因为黑夜的缘故而不曾发现这些“人”的异样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但对于这些盗贼而言,却是很扫他们面子的事。于是,在接到了手下的汇报而得知这边的情况之后,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头领们都一场的恼火起来:“该死的,居然就这样让他们给逃了?”
对此,众人都暗骂自己不已:“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这些‘人’站着是那样的不对劲呢?只看到他们人数多就认为他们是大头。也不仔细的想想按照真正的情报,他们是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多人的。唉,这真是……”
闹了这么一个大乌龙,他们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正想说几句场面话来搞定眼下这尴尬的气氛呢,却惊讶万分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刘吉、周延两人已经带着他们手下的那四百人离去了。
“知道刘吉、周延两人去哪里了吗?”他们连忙找人追问。
“那两位大人似乎带着自己的人马往东边追去了。”冲得比较靠前的贼兵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轻声的回答道。他们称呼自己势力的头自然是“老大”,而称呼别势力头则是为“大人”。就他们的说法,自己这些人已经是控制了几个县城的大人物了,无论如何也得和其他人士有些区别不是。这,便有了这么一个古怪万分的称呼。
“该死的,他们或许已经看出这儿的异常了吧。居然不通知我们,真是混蛋。”众人中有一个大块头的首领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很讨厌像刘吉、周延那样的人。在平时他就与他们经常冲突。虽说这样的事情在众人间都只算是那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但一遇上什么问题,厌恶两人的他便总是把两人的动机往坏处想,就像现在这般。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的不平顿时变得波涛汹涌起来。他们也对刘吉、周延二人的用心有了怀疑。
“哼,他们把自己看得多么了不起了吗?居然带了八百人就冲了过去。哼哼,他们难道不晓得以我们的实力就算是八百人也未必吃得下对方的两百人吗?该死的,就让他们吃吃苦头吧。”在结盟的大环境下,众人大多不可能向那个大个子那般直接的漫骂刘吉和周延两个,便只好用这样的人朝热讽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事实上,他们对于刘周二人这擅自的行为还是颇有几分高兴的。毕竟在他们看来对方那两百的“精锐”是可以消耗掉刘周二人大部分的兵马。“既然这两个家伙这么不知死活的要冲上去,那就让他们去冲锋好了,反正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么?”众人想到了这一点,脸色略略的有些开朗起来。他们奔跑了这么大半宿,身子也有些乏了。在确认了四周并没有敌人存在之后。他们下令搜索整个营地,意在能不能从这营地里找到一些不错的东西来犒劳犒劳自己。
这是没有任何困难的。很快,他们就在营地里收出了一些大包小包的金银之物和可供两百人食用半个月的粮草。毕竟对方是匆忙逃走的,营地里的一切大都按照原来的模样堆放着。
“看来,他们是真的只有两百来人了?无怪他们会在自己的营地里布置上这么多的稻草人,感情他们是害怕我们前来攻击而故布疑兵啊。真是一群狡猾的人。”到此,众人都恍然大悟起来。他们入营以来所遇上的情况,到此似乎都有了令人信服的解释。
既然对方的人数真的这么少,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他们安心的坐下来,安心的命手下人取来粮食,安心的就在这敌人的营地里支起锅碗瓢盆准备来一顿不错的消夜,好好的犒劳自己一番。至于前去追击敌人的刘、周两人,他们并没有派人去通知他们。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刘吉和周延这两个家伙不是喜欢打仗嘛?那就让他们个够好了。眼下战局无论如何也就是那个样子,我们实在不需要出更多的气力啊。还是好好的珍惜眼前才是。”
于是,享受的盛宴开始了。他们抛却了手中的兵器,为眼下的胜利而欢呼陶醉起来。在美酒、佳肴的香味之下,他们忘记了一切,忘记还有自己的盟友依旧在前方浴血战斗着。这似乎是一种背叛,但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十分合情合理的。因为,他们互相之间原本就是竞争者,是敌手,在全面的危机来临之下,他们好好的联合在一起,共同与敌人对抗,这已经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实在不应该对他们做更多的要求了。反正是人各有志嘛。
当营地这边的盛宴开始的时候,追击退却之敌的刘吉、周延两人也终于追上了自己的目标。或许也说不上的追上,因为那是前面的敌人自己放慢了脚步,在两个小土丘相夹的豁口出停下了。他们返过身来,与刘吉、周延两人的队伍面对上了,简单的做好的战斗的准备。
这,让刘吉和周延两人看得十分奇怪:“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要逃亡吗?怎么……怎么跑到这里就不跑了呢?”他们疑惑着,暗自勒令自己的部队小心向前。
然而对面那些敌人的举动却是让刘周怎么也想不到的:这些人仿佛得到了什么明确的指令似的,飞快的朝两边散开。在刘周两人的队伍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们便将一个偌大的正面让给了两人。
这时,一阵弓弦的打击的声传来。在漫漫的夜色之下,数不清有多少的箭羽破空而来,如闪电一般飞入刘周两人的队伍之中。对方似乎是用近距离平色的手段来进行攻击。因为两者之间的距离近了,这箭矢上的力道也就大得惊人。几个靠的稍前一些地贼兵甚至被对方来了一个一箭双人。
“敌……敌袭啊!”突如其来的攻击,来这群自以为胜卷在握的贼兵惨呼不已。他们原本是趾高气昂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然而再者暴风骤雨一般的打击过后,他们却只能像枯萎的花朵一般焉了下去。贼兵最大的弱点就是在遭受自己承受能力以上的攻击时士气下降的飞快。他们往往能够打顺战,而不能打恶战。在经受了这一下之后,他们的队伍迅速的混乱了,惊惶已经为了一个明显得标记深深的刻在了他们的脸上。一时间,他们不知所措。
“这样密集的弓箭攻击至少需要两百人齐射才成呢。难道说对方至少在面前布置了两百人?”周延估算了一下对面的情况,疑惑的望着刘吉。
“可能吧……!”刘吉紧皱着眉头说道。他有一种难过的感觉,仿佛自己陷入一个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之中。他觉得似乎有一个可怕的敌人算中了他们这些人每一步的行为,从而布下了种种的一切。
“怎么解决这些?”刘吉还来不及思考,对面的官军便冲了上来。
当先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看他身上所穿着的比一般士兵似乎要完备许多的铠甲护具,刘吉便意识到,这个少年便是这边一群人的统领。
“一个十七八岁的将军?想来他或许是这群官军统帅的子侄吧?”刘吉想当然的认为:“这可是奇货可居阿。”他给周延使了一个眼神:“把那小鬼抓住!”
“哦?就对付这么一个小鬼?”周延接收到了刘吉德眼神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他觉得要抓住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为那个小鬼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强悍家伙:他身材不高,长得白白净净,就连那脸蛋也是柔柔和和地那种小白脸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武功的模样。若不是他身上的盔甲说明他是一员将军,只怕别人都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呢。
对付这样的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周延嘴边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便飞快的提着手中的剑迎了上去,一临近那少年,便是一记迅捷的突刺。尽管对方看出怎么也不像是有害的模样,但他依旧认真的对付着,只是手中的力道因此而略略降低了几分。毕竟刘吉告诉他是要将对方活捉的,他不敢尽全力将对方格杀。
“锵……”金铁交鸣的声音暴起,那看似文弱的少年竟用单手挥舞的长枪架住了周延双手劈来的斩马剑。黑暗之中火花闪现,两人周围的士兵依稀可以看到,少年脸上那淡淡的笑容和周延那不敢置信的神色。他似乎没有料到这少年竟也有如此强悍的臂力,刚刚的一击已然将他的虎口震得迸裂。
“来者何人?”少年温和的问道。他的声音就和他的人一般没有一点凌厉的气势。
“周延,轪国周元长。”周延暴怒的喝道。刚刚的一击虽然没有尽全力,但被对方单手逼退,周延也觉得没有面子。于是,他恼火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朝对方就是一通狠劈。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自然不认为自己能够轻松的生擒对方。在他看来,自己能够尽全力的消灭对方就差不多了。毕竟对方的武功和自己是差不多的。
“周延,周元长?”少年轻声的念叨这个名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爆出一丝令人胆颤的精芒:“你就是危害轪国数年的周延么?果然是该死的很!”
少年咬牙切齿的话音刚落手中长枪便如出海的蛟龙一般灵动起来迎上了周延那狂厉的剑影。周延尽了自己的全力瞬间劈出了二十四剑,而少年却利用枪比剑长的特点连续刺出了十二枪完全挡住了周延的剑势。虽然从表面上看去,两人又是一个平手的格局,但谁都明白这看似平局的背后,却是周延输了。因为周延的脸已是涨得通红,已然尽了十成力的模样,而那少年的脸仍然是那样柔和,他嘴边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好像仍并没有尽全力样子。
“混蛋!”周延的怒火更盛了。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这一通猛劈没有任何效果,也不相信对方竟然能在保有实力的情况下与自己斗成这么一个平手的结局。他不承认对方比自己强。在一声怒吼之后,他又是一通二十四劈剑朝对方攻去,凌厉的剑势化作足以致人于死地的剑风激起了地上的沙尘。沙尘越来越厚重,渐渐地将两人的身形给遮掩起来。外人根本无法瞧见里头的情形,唯一可以让他们参考的也就是两人搏斗时从那沙尘里传来的种种声音了。
当然,他们也没时间,像一个观众那样悠闲的坐在那儿细细的品味这在漫天沙尘中争斗的两人究竟孰优孰劣。作为本身也处于这战场中的一员,他也有自己必须要应付的对手。这可是与他们自身性命相关的事情。若是他们只专注于两位大佬那边而忽略了自己这儿的事情,只怕与他们靠得很近的敌人当中就会有人挥舞着锐利的兵器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地头颅斩下,那个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
两百的官军向八百贼兵发动了攻击。一时间,兵对兵,将对将,漫天血腥的厮杀在这黑灯瞎火的夜里闷头闷脑的展开。每个人都舍生忘死的拼斗着,他们专注于眼前,也忘却了四周。官军的精锐和贼兵的人多势众在这里堪堪斗了一个平手。刘周两家的联合,作为整个贼军中最强的一股势力被牢牢地粘在这儿,急切将分不出胜负。
当所有人都只看到眼前的一切之时,在这片战场不远的幽暗之处,一伙五十人的官军正小心翼翼朝自己那攻陷的营地摸去。
刚刚他们用早已布置好的弓箭机关给追来的敌人以一阵郁闷的打击,从而造成了双方之间士气的此消彼长,从而让自己这边的两百人能够按计划将对方这追击而来的一部分敌人拖在这里。
而结束了这边的任务之后,他们就必须迅速的赶回自己的营地,点燃那早已准备好的火线。
这一切都是当初魏延在抵挡不住敌人大军的猛攻而被迫撤退之后,所决定下来的一个计划:
将一千三百人的队伍分作三批,主力作战部队一千人、营地防守诱敌部队两百人和特别行动部队一百人。
其中,将主力部队埋伏在营地不远的小山谷中,以避免敌人的侦察,让敌人以为我军实力很弱足以被其一战而灭。
当敌人发动进攻之时,留守在营地里作为诱敌的两百人则尽可能的作出惊惶的样子忙乱的进行撤退,让敌人坚信我军的实力极弱。这一步因佐有营地中极容易被敌人发现的疑兵,而很容易骗过敌人。按照贼兵的特性,他们很有可能在取得了基本的胜利之后就忘乎,所以他们大军一般而言并不会全力追击逃亡的那一部分兵马。
当然这其中也有可能有意外。但即使是追击,追来的敌人也不会太多。根据情报而看,贼军中的首领并没有多少聪明的家伙,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那种只知道争强斗胜的蛮夫。因此,留在密林中接应的五十人和早已准备好的机关,配合上“逃亡”的两百精锐士兵应该比较容易将对方拖在这儿。
而在敌人的主力存在于自己的营地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将这些敌人一网打尽了。由于营地是建立在树林之间,其地形最利于火攻。因此自己这边可以早早的在营地一些边角的地方放好引火之物做好一切准备。而原来在树林里接应逃亡者的那五十人正是要负责点燃这火线的。
当他们小心的越过树林这边的战局,迅速的到达点火之地,用身上的火石将他们面前的这一条细线点燃之后,这一整个夜晚的战斗差不多也就分出了胜负。由地上的火线腾起的焰光以人难以企及的速度飞快蔓延,分别点燃四下里早已准备好的引火之物,迅速的让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的火海之中。营地周围的树木都被点燃了,在一阵阵南风的助威之下腾腾朝北烧去。那滚滚的热浪一波一波的袭过偌大的营地,让还想着吃些点心的众贼大惊失色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惊惶失措的问道:“难道是哪个不小心的家伙失误而引起了大火吗?”
“这个……”被问到士兵咿咿呀呀的自己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对于这突然而起的火焰,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是清楚的。他们紧张不已,不晓得究竟该如何回答头儿的问题。然而接下来的变故,让他们不再为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苦恼:无数火箭至东边的天际而落下,一头扎到了营地之中,顿时让这原本就惊人的灼热变得更加令人难以忍耐几分。
“是……是敌人啊。”慌乱的眼神变得绝望起来,在这一刻就算是什么也不懂的傻子也明白过来——自己是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之中。
什么兵力不足,什么溃败而逃,什么故作疑兵,这统统都是敌人布下局,而这个局始终算计的就是自己这一群人。枉自己这些人还以为是胜券在握呢!殊不知自己这边所有的举动都早就在对方的预料之中。或许刘周两家破灭消息的传出,也是这计划中的一部分吧。
“原来最愚蠢的人是我们……”众首领终于明捂过来。他们不再去想那些“如何消灭对面官军”之类的无用话题,而完全将自己的心思放在那如何从这熊熊的烈火中逃出升天这事情上。他们爱钱,所以他们会为了钱而强横的发动这一场战争。但他们更爱自己的生命,因为他们明白钱再多还是需要自己有命去享受才行。
来时的路虽然也被大火所阻隔,但却是他们熟悉的。他们本能的不敢望正营门的那条大路走,因为他们担心在那里会有敌人的大军守候。在如此地人心惶惶之下,他们不敢再进行任何一场战斗。
就像他们眼下刚刚遇上从东面奔来的敌人那般。尽管那帮敌人看上去只有三百余人的模样而且当先统领的战将也只是一名手持长刀,年约十###岁的少年,但他们依旧不敢与之相斗。当这支人马一出现在东面,他们便立马掉了一个方向跑。他们不在乎什么颜面问题,只想着一点:“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越远越好。”
他们滑溜的很。因为转向快,虽然在逃亡之中丢下了不少,但大多数人还是安全又狼狈的转移了。
这自然可以说是他们的幸运。可就在他们因为这份幸运而高兴之时,不幸却是突如其来的到来了。在他们的西面,在他们逃亡的路上,在灼灼的火光映耀之中,一路极其彪悍的人马拦在了他们面前。当先的却是一员年约三旬的大将,身长八尺有余,面如重枣,满脸訾须,手提丈二长刀一杆,纵马横刀而立,大喝一声:“魏延魏文长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一股惊人的气势逼出,令众人面面而视,无人敢上前面对。
第十九章 间的序曲(上)(全)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四周皆是一片赤红,那灼灼燃烧的热焰滚滚逼来几乎要将这世间的一切化为灰烬。自以为将取得胜利的贼兵们眼下陷入了几乎令人抓狂的绝望之中。他们上天无处,入地无门。原本想看到敌人就绕着走的计划彻底的破灭了,他们眼下不得不在前后两个敌人之间选出一个作为自己的主要突围目标,来与之战斗。虽然他们是万分的不愿,但不样他们就没有任何逃出升天的机会。
前面?后面?这是关系大局的抉择。就一般人而言,他们绝对会选择后面而放弃前面。因为后面的敌人弱小,很容易被自己所突破,而前面的敌人势大,与之战斗的困难一定比后面更大上许多。
然而事情却是十分出人意料的,众贼最终选择了与前面的敌人拼斗。他们脚下步伐并不止的朝魏延所统领的那个部分冲去。
为什么?因为他们已经被对方那一环套一环的计谋给吓怕了,他们担心起对方那该死的虚虚实实起来,他们害怕转身面对的三百人是对方精锐中精锐,是足以拖住自己的脚步的。
我们返身需要一些时间,如果对方在后面布置得又是精锐的话,那我们绝对会被他们拖住脚步,这样一来,他们前面的队伍就会从后面攻击我们对我们形成可怕的合围,而最终达到歼灭我们的目的。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而他们都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于是,他们决定赌一把——就赌正面魏延所率领的那个部分并不如实际看上去的那么强悍,就赌他们是虚而不是实。
他们呐喊的冲上前去,也不管那兵对兵将对将的规矩,只是将手中的兵器挥舞的急了护住自己的正面,然后便一个劲的往前冲。这,是一种很古怪的举动,是大大出乎魏延意料的和一般的大多数人一样,魏延怎么也想不到对面的敌人尽是如此蛮干。他们闷头闷脑的朝自己这边冲来,似乎是选定了自己这强势的一边来作为自己的突破方向一般。这真是不合道理啊?
魏延微微的错愕,稍稍的发楞了一下。然而就是这么一停顿,众贼兵便呼啦啦的撞进魏延的军阵之中,与他的手下混杂在了一起。因为不是老早就布好的阵型,魏延带着他的人马站在那儿,却是没有多少层次感。他似乎带的都是格斗兵种,根本就没有什么弓箭手呼应之类。眼下双方的距离近了,便迅速的撞击起来,产生了一片混乱的局面。
整片大地充满了厮杀声、怒吼声、哀嚎声,更多是人的脚步声和刀剑的交击声。这一切都是人为造成的,混合着以大自然的火焰燃烧的背景音,成为了眼下战场的主旋律。这是一首不知道何时会停止的歌唱,也许只有到了两方中任何一方投降或又是贼军这边突围而去,才有一个真正的结局吧。
虽然是在混战之中,但贼兵们却是有着明确的目的。他们不在乎能不能将离自己最近的敌人消灭掉,不在乎自己的队伍是不是被对方一点一点的歼灭。他们只在乎自己的身子是不是护卫的妥当,自己的脚步是否向前更近了些许。一个简单的目标深入他们的内心,在这一刻他们想着的只是如何更好的突出重围逃出升天。
鲜血在点点的流逝着,厮杀依旧继续,在无可奈何的混乱之中,魏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对于这样自己无法控制的局面他是最不愿意见到的。因为在这样的混乱之中,他并不能发挥自己作为一个将领的能力,而只能以一个比一般的小兵强上许多的勇者而进行厮杀。
他手中的长刀狂猛地劈下,至多只能在挥手间斩破一个人的身子而已。而他的手下奋力的抵挡着,也紧紧能在这交错的一瞬间拦下自己身前的一两人罢了。眼下的战阵并没有联结好,他们并不能发挥士兵整体优势。当他们以这凌乱的阵型来抵挡,贼军的突围,而最终发展成这么一个混战的局面之后,想要进一步突围就变得很容易了。
乱战一通,众贼纷纷拥上前去,自如那海边汹涌的狂涛一般,不断冲击着魏延所部组成的防线。虽然魏延等人死死的拼命相阻,但没有凝结成战阵地军队又怎能抗过这不要命的几千人如此疯狂的冲击?短短的 一盏茶功夫下来,官军的防线变已如被蚂蚁侵蚀已久的大堤一般摇摇欲坠,似乎再也拦不住那波涛滚滚的浪花了。
这……“不好!”魏延也觉得眼下情形很糟糕了。他看到了自己手下士兵的拼命,也瞧见了整个战局的危险,看到了自己的努力在敌人的狂暴之下是如何地无力。虽然他的士兵依旧努力着,但早已是徒劳了。
“必须要放弃了啊!再这样抵抗下去,我们最终得到的只会是一个凄惨的结果。我们的士兵只怕全都会在这里被拼光的。”魏延很明白这一点。只是眼下的乱局,让他颇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毕竟在混乱之中,将军要控制自己的士兵是很困难的。对此,他不是没有想过就此甩手不管,但看了看到了眼下依旧拼命的士兵们,他却怎么也说出这话来。
“全军撤退,全军撤退!”无可奈何之下,魏延也只有撤着这残破的嗓门,放声大喊了。他不管自己的人对这样的决定有什么想法,也不管自己的士兵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是否会士气低落的一溃千里。他只想着,必须让自己的士兵迅速的与面前的这群疯子脱离接触了,必须把自己的士兵给保留下来。刘表大人只拨了这么两千五百人过来啊。对自己这边来说,这些人在短期之内是得不到任何补充的。怎么算也是挂掉一个就少掉一个的事情。
魏延这么大声的一喊,全本就已经显得有些残破的阻击战线当下就显得更加不堪了。在众贼兵又一次的猛冲之下,终于无可避免的溃败下去,被贼兵冲开合围。好在那些贼子一心想到的只是如何逃出升天回奔城去,一见路开了,却也不再想着如何厮杀只是拼命的往前狂奔而已。这倒也让魏延所部不曾遭受更大的损失。
当下军势混乱,魏延所部一时不得追击,只能在道旁整顿自己的队伍。
不一会,宋德带着自己的三百精锐上来了。他看到了这边的模样,便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知道眼下追击敌人是至关重要的。在时间的紧迫下,他匆忙忙的朝魏延一拱手,来不及和上司通报一声便迅速的朝前追去了。
要知道,他手下的士兵都是魏延所挑选出来的精锐,是骑兵,其强悍自是不肖多言的。若说眼下还有哪一支队伍能够追得上突围而去的敌人?那么也只有他宋德的这三百人才能做到了。
当然,他这区区的三百人对于地方的数千人马而言实在是太少了。即使他真的把对方追上,也不可能围歼对方。因此他的追击作战就不可能向魏延那样死硬,他必须掌握相当的柔和度才行。
“敌人若是在跑,且队形混乱,那么就尽可能的往前从,将他们落在后头的部分消灭掉;若是敌人队形稍稍有些整齐的模样,那就不远不近的吊在对方的后头,用弓箭不住的袭扰他们。总是,无论是冲袭还是骚扰,都必须依照当时现场的情况来定。‘一切随机’,才是最正确的追击方法。”宋德想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他的骑兵速度很快,才就这么一走神,他便已经看到前头那远远的属于敌人的身影了。
敌人的队形依旧是那副乱糟糟德模样。一心只想着逃命的他们,似乎连留下来花一些时间整顿队伍的功夫都没有。虽然他们逃命速度不曾落下,但在以骑兵追击的宋德部看来,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的奔跑,终究也是慢的可以。两条腿的人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呢?对宋德等人而言,眼前的敌人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对手,或许只有他们好好的布置了阵型并停止逃亡,以严密的阵型来阻挡自己,才能对自己的追击产生一些困难吧。
“兄弟们,亮起你们的刀冲上去吗?敌人的队形是如此地凌乱,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啊。”宋德扬着他那兴奋的脸大声的呐喊。眼前的敌人没有列好完备的队形是根本无法挡住他这三百铁骑冲击的。这,正是用第一套方案的时候。
马蹄声在黑夜中响起,随即便引出了一片惨叫与哀嚎。因为见对方的队形没个模样,宋德便带着自己的人马如出匣的硬弩一般急惶惶的冲入贼军的后部,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开始了对生命的收割。
虽然知道自己的身后早已有敌人的存在,虽然明白这撞入自己军阵之中的队伍究竟是哪一支,但在这四下火焰的吡波声中,这些早已是疲惫不堪到了极点的贼人却早已是一点战心也没有了。几乎消耗了自己一辈子的力量才逃出升天的他们,在这紧张过后的松弛中,却是没有任何气力重新振作起来继续战斗。他们大都仓惶惶的不敢回身,也不敢放慢自己的脚步。他们只想着逃,加快自己的步伐更加迅速的逃离开去。尽管他们也明白,自己这些人无论怎样也不可能完全逃脱对方的追击。
生死的区别便在这奔跑的位置先后中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也不知是那个家伙的手下无德无良的将奔跑在自己前面的人手脚并用的超越过去,用了一些非常不好的手段取得了更优先在前的位置,使得大家对逃命的先后更加注意起来。
总之在宋德带着自己的人马吊在这些贼兵的身后时不时的给对方来那么一次两次的攻击之后,时不时有人被杀死的惨呼声,让众人的士气更加低落到了极点。为了活命,在后军前边的一些开始有意识的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了。他们用各种手段将前头的家伙撇到后面去,让对方更容易被杀掉,从而为自己的逃脱提供更好的一个机会。他们原本就不是那种讲礼仪的人,此刻更在生存的危机下,将一切的教条都抛却了。眼下的他们只要能活命,他们是可以将原来与自己共同对敌作战的同袍都杀却的。
“真是一群只顾自己的人啊。”宋德眼尖,瞧见了对方队伍里那自以为做的是天衣无缝的内乱,不由得轻轻的摇头。他看到自己面对的竟然是这样一群连战友都可以下得了手的“畜生”,胸中的怒火边不由得腾腾的烧起,严重那带着透骨寒意的杀气由此却是更盛了几分。
“杀,给我冲上去狠狠恶杀吧。将你们所遇到的家伙都给我杀干净吧。”宋德咬牙切齿的说道。在黑夜这直令人感到压抑的环境中战斗了这么久,便是在怎么有理智的人,到此刻也是会有些疯狂了。
自宋德下了这格杀之后,三百追敌而来的骑兵对敌阵后军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也更加疯狂了。他们飞速的冲进敌人的队列之中狠杀一阵,然后有冲破对方的阵型重新绕回对方的阵后准备起下一次的进攻来。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如此做得。只是眼下他们突入更深,发动的更加频繁罢了。
如此疯狂的进击,很快就让逃跑的贼军更加恐慌了。对于宋德的这支骑兵队他们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即使他们列住整齐的队形也很难抵御骑兵的突击,更何况他们眼下只是以混乱的阵型逃跑呢?
突击,不断地突击,疯狂的突击。连续十几个回合下来,众贼兵已经明显得支撑不住了。在宋德这刻意的关照之下,他们年那些小动作都来不及做,便只想着一个劲的往前逃亡。由于有了这么一支队伍吊在他们的身后,不断地给他们一些好果子吃,他们的士气便一降再降,最终在离开这片树林的一瞬间,变成了溃散。虽然他们中的头领和心腹,那一部分都还紧紧的团抱在一起,但他们手下的小兵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疯狂散去。在经历了今夜的这一个恶梦之后,这些仅仅是为了生活而加入他们的小兵们便在也无法就此忍耐下去。他们不得已作出了这被恐惧所扼制的举动。
这举动,让宋德挠头不已,也让他最终放弃了一直跟着他们到底的想法。因为他明白自己要是再继续追击下去,那前头的敌人就会因为恐惧而分得越来越散,以至于到最后会变成散兵的模样。到那时就成了敌暗我明,反而让整个灭地行动变得更加困难。毕竟这些人都是盗贼,都是生命力特别旺盛的家伙。若不是他们早已享受惯了,而很不下心恢复原来的那种艰苦的地下生活,只怕眼下李晟等就算取了县城也是寝食难安了。因为无论是谁都清楚地明白一点,对付隐藏在暗中的敌人,远比对付在明处的敌人要困难许多。
脱离了追击的宋德开始老老实实的打扫战场。他与从后面赶上来的魏延部一起以分散的小兵队的方式去扫除那些四散而逃的家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敌人的主力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攻击下去,那么也就只好先将那些分散的逃兵消灭。这些四散的逃兵很有可能重新集结成新的盗贼,从而威胁到官军的后方。“无鱼虾也好”,就自己后方的安全考虑,无论是魏延还是宋德都不允许有任何一支骚扰的部队在自己后方存在的。
就这样忙了一宿,当东方的天际发出光亮的时候,魏延和宋德才带着那么几十上百号的俘虏回到早已成就一片焦土地营地之中。刚才准备安顿,便见周睿一脸不快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魏延一脸微笑的问他。虽然在战斗的后期出现了这么一些地问题,但昨夜终究算是打了胜仗,所以魏延眼下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我所面对的敌人跑了。”周睿淡淡的说道,言语间透出些许寂落。
“哦……”魏延点点头算是明白:“跑就跑了嘛。你的兵力本来就不足以消灭他们,能将他们拖住,不让他们来危害我们前面的进攻就已经足够了。你们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好。”一听周睿说出那样的话,魏延顿时明白了周睿心中所想地事情。他晓得这位刚刚参加战斗的少年钻了牛角尖,将一些本不该由他负责的事情担在了自己的身上。对于这一点,魏延并不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他只能尽可能的宽慰着少年。
“可是将军你们为什么不再前头挡住他们呢?如果你们能做到的话,那我们应该能够将他们围歼掉的。”周睿尖锐的提出自己的疑问,他觉得这样失去机会实在是太可惜了。在他的心中一直记着以前李晟给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他认为刚刚的那场战斗没有达到这样的标准,完全是一种失算。
“因为,我们原本就没有歼灭他们的打算。虽然我们今夜确实有实力歼灭他们中的一部分,但歼灭之后所得到的却和我们最终想要的不同。”一听说起这件事情,魏延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最初子旭要求我们在这儿做到的事情是什么吧?”
“拖住敌人,尽可能的削弱敌人吗?”周睿望着魏延,眼中还是有些不解:“如果说是尽可能的削弱敌人的话,那尽我们所有的力量,将敌人的一支彻底的消灭不是更好吗?那更可能让敌人觉得恐惧啊。”
“就一般而言是这个样子没错。但请你不要忘了我们的敌人不是一支通合的力量,而是互相的竞争者因为更大的危机而被迫联合起来的势力。他们并非是一体的,互相之间并没有多少深刻而友好的关系。他们只是由于我们的存在才呆在了一起,所以他们不太会因为其中一支的毁灭而产生多少触动。他们甚至乐于见到这样的毁灭。因此只要我们不能一次性消灭他们一半以上的兵马,他们就不会像一般人那样感受到害怕。”魏延尚未开口,从后方过来的罗照便微笑着解释道。他不是将军,但对这一整个战局却有着高于将军之上的理解。
“因为我们不能用一般的打击方法对付他们,所以固执地拘泥于灭敌一部就没有什么意义。要让对方的势力被削弱的更多,我们就必须用其他手段。事实上,这些手段所起到的作用并不比战争带给他们的痛苦少多少,而我们自己这边的消耗也未必会比战争多上许多。”罗照故作神秘的说道。
“你是说用间?”周睿的脑袋转得并不比罗照这样纯粹的谋士慢上多少。他十分专注的倾听罗照的话语,很快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没错。”罗照用力的点了点头,“事实上,今晚放掉敌人被吸引而走的那一部分,本身也是这个离间计划的一部分呢。我想只要我们再处理好眼下的俘虏问题。这一整个地离间之计便算完成了大半。”
“这怎么说?”这下子非但是周睿,就连魏延等人也觉得奇怪起来。
“我们可以这样……”罗照挥了挥手,让自己周围的人都靠近过来,然后异常小声的说出自己计谋。
※※※
西阳县城此刻也是一派“欢喜”的景象。虽然其中有人挂着苦涩的脸,但更多人却是兴奋的。昨夜的苦难无疑给他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们将那个视为恶梦。能从恶梦中逃脱,能在那样混乱的大逃亡中存活下来,那无疑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尽管是战败,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可是无法掩盖的。对于,眼下的他们而言,没有什么能比活着回到这个城市更令人高兴的了。
他们高兴,觉得这样事情需要好好的庆贺一番。于是,他们在胡乱的整备好自己的军队之后,便一窝蜂的散开去,在城里寻找自己的乐子了。他们是盗贼不是官兵,因此根本就不会理会民间百姓的想法。一时间,西阳城里鸡飞狗跳,无数百姓的哭嚎声、怒骂声、哀鸣声响起。那种种的不堪令即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不禁为之动容。然而这些人的心却是金铁之物还要硬上许多,他们并不觉得这样很惨,而是觉得这样十分的痛快。
贼众有贼众的乐趣,贼首有贼首的享受。早在入西阳之初,他们便收得这西阳城中颇有些许姿色的女子二三十人以为享乐。此刻要庆贺了,便人手拉得一人,去那县衙的厢房里共渡所谓美好的时光。他们昨夜都受得很大的惊吓,眼下却是必须在这身下之人的婉转承欢的娇吟中重振自己的雄风。这或许就是另一种“征服”。
他们疯狂的在白肉上驰骋,突然听到下人来报:“刘吉和周延大人会来了,眼下正在县衙的大堂等候您的接见呢!”
“这个……”他们的兴致被打断了。刘吉和周延同自己一般都是老大,下人们说是说他们在大堂里等候自己的接见,但谁都晓得这只是说着好听而已。事实上应该是这两位老大急着想和自己这些人议论眼下的局势而命人进来通知,让自己这些人赶紧去见他们呢。
“该死的,居然又来命令我们……!”不少人觉得不快了。因为他们联想起原来那两位老大骄横跋扈的态度。在当初,在刘周两家的势力还是这儿最大一支的时候,刘吉和周延两人可没有平等地对待他们这些盟友。他俩总是占着自己势大恣意的命令他们做这做那地。虽然其中有许多事情是为了大家着想,但那高人一等地态度却是让所有人觉得反感。只是,这反感平时并没有表露出来多少,大家都是默默地放在心底,直到眼下这一刻的爆发。
“告诉,刘吉、周延那两个家伙,就说咱们打了一夜的战也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等下午再说罢!让他先带着自己的事情去休息。”有人冷冷的发话,随意找了这么一个理由去回绝刘周两人的邀请。作为比一般贼兵知道得更多的老大,他们还是有些脑子的。虽然这脑子不多,但他们众不会看不清眼下的形势。他们晓得在眼下,还不是和刘吉周延二人发生冲突的时候。至少,他们两边必须在明面上保持着原来的那种平和。是以,他们此刻尽管愤怒,但也只是冷静地拒绝。他们不想再听从刘吉、周延二人的安排了。
第二十章 间的前奏(中)(全)
拳头重重的砸在上红木制成的圆桌上,猛地发出一记高声,让桌上的茶具不自然的抖了几抖。将拳头挥出是主人用来发泄自己内心不满的行为之一。虽然这个拳头的主人只是一个文弱之士,平时间并不以武艺出名,但此刻在自身的怒火催逼之下,他这个白皙的拳头却挥出了另一般武将也不禁有些胆寒的力道。没有人敢小看愤怒之下的他,除了他的连襟之兄外,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被远远支拨开去,离得远远的。
“混帐,居然敢这样对我们……”他恼火着。胸中的火气,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白皙的脸上涨得通红,脸上一根根青筋狰狞的Ъo起,让人明白眼下的他已然是激动到了极点。他实在是气极了,以至于自身完全丧失了一般的判断能力。和他的连襟之兄不同,他并不经常生气,只是一生气起来就是闹腾的没完没了。或许,这样才是更可怕的吧。
直面于他的怒火,他身边的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人平时比他容易生气许多,只是能在生气之后很快的恢复平静起来。在他们听了那一个下人的话之后的两个时辰,他的愤怒依旧在继续着,而他身边那人的怒火却早已散去。眼下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无奈的看着他不住的发火。
“阿吉,我看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再说罢。”过了好一会,那人见他的怒火依旧没有消退,老是在这儿骂个不停,终于忍耐不住的劝慰他道,“你在这儿生气发火,后面的那些家伙可曾明白?他们眼下只怕还在那些小皮娘的身上起伏呢,哪里还想得到你我?莫气了,莫气了,若是真的气出病来,只怕更合了他们的心意呢!那些人啊,总也是希望我们死得越快越好呢。你难道还想真如他们的意?与其一直在这儿骂人,倒不如开动一下你的脑子,好生的想想如何重新掌握这群傲桀不逊的家伙呢。眼下我们的势力弱了,他们便有些不稳的模样。”
被人这么一说,愤怒的中他,不由自主的呆愣了一下,之后渐渐地回过神来,迅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因狂暴的愤怒而变得赤红的眼睛慢慢地恢复了原来的平和与精明。他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愤怒,逐步让急速起伏的胸膛渐渐的放缓了速度,令粗重的喘息声低落下来一点一点的返回到正常的状态上。
“是啊,我一个人在这儿生什么气呢?他们又不曾感受到我的怒火。”他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刚才的举动,不由自主感到好笑。他觉得自己有些犯傻了。正如身边的周延所说的那样:“自己与其一个人在这儿发火,还不如想想如何再利用他们呢。毕竟在他们的手中,此刻还是有不少兵力存在的,而这些对我们的复仇很有帮助。”
“谢谢你呢。”恢复了原有风度的刘吉拍了拍自己妻兄的肩膀感激道。
他原本是不会如此客气的。只是因为他的老家被人操了,势力大为减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过于的强势,只能稍稍的放低些许姿态,以寻求盟友的帮助。但由于他往日里的“高傲”,使得怕他的人和厌恶他的人占了大多数。在短时间内,他无法找到自己坚定的盟友,便越发的看重和自己有着相同经历的周延来。
“客气什么呢?”周延淡淡的苦笑起来,万分无奈的说道:“我们眼下的损失是所有势力里最重的。很多原来比我们稍弱一些地家伙,此刻所拥有的实力已经能与我们抗衡了。他们都想着重新分配这儿的权利呢。如果我们两个互相间再不合作一下,只怕我们是很难镇住他们的。到那时,只怕不要对面的那些家伙来打我们,这后头的这些人就会要了我们的命。”
长得粗豪的周延实际上并不如平常表现出来的那样毫无心机。在他那暴躁的性格后头,隐藏着的却是他那洞察一切的眼睛。他平时只是不想说而已,其实整个战斗的情势早已被他了解的明明白白。
“嗯,这个我也知道。只是,我实在看不惯他们这样的行为啊。”刘吉提到这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想到了眼下那群所谓同盟者所在做的事情,他心中不禁又有些冒火:“昨夜那算什么?明明是一场败仗嘛。他们眼下居然还有心思享乐?我不晓得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难不曾他们将这战败视为一次胜利?这可真是够荒谬的了。”他说着,声音又慢慢地大了起来,眼见又是一场风暴要发出。
“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周延无奈的点头,他看了看刘吉那布满阴云的脸,复又连忙宽慰道:“其实这些东西也不必太急的。敌人的兵力一时半会也就那么多。东面的孙策正打算和黄祖交手哪,不可能会有援军在过来支援对面的这些人哪。我军虽然作业损失惨重,但那只是量方面的损失。敌我优劣的对比并没有发生改变,他们依旧是没有办法直接攻打这西阳城的,所以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等待。”
“可是……”刘吉心中还有些担心:“若是就在这儿处理这些事情,只怕会让在我们身后的那些家伙把我们的老窝都给操了啊。”
“操就操吧。对我们来说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了。”周延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其中蕴含的捉猝的笑意:“伯祥真是急了啊。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早已没有家可言了吗?再操下去,只怕操的就是他们的老窝了。”
“原来如此!”刘吉讪讪的笑了,他轻轻的一拍自己的脑门,似以意识到自己前面的失态。“看来,我真是被气的傻了啊。”他暗暗的念叨,自嘲的撇撇嘴,终于完全心安的坐将下来。
一通气过后,两人不禁有些饿了,便命下人呈上些许食物来果腹。因所有的贼首都回到了各自的厢房中去享受乐子了,故整个大厅之上便只有他们两人的进食之音。
正吃着间,突然门外一人急急忙忙的冲进来报道:“周大人、刘大人,敌人……敌人把我们的兄弟都放回来了。”
“什么?”刘吉将手中的碗种种的放在桌子,整个人陡地站立起来。这件事就表面而言决然说不上是什么坏事,但却让人觉得很奇怪。
“这些家伙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已经俘虏的士兵都放回来呢?”这份古怪,让周延也不禁疑惑起来。
被俘虏的手下让人家给放了回来,这对于西阳城里的各个老大们而言绝对是一件大事。比刘吉、周延他们要找自己的事儿大多了。虽然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迷恋于美妙意境的他们依旧有些不舍,但还是嘟囔的从榻上起来,施施然的穿好衣服,准备去前厅商量这些返还回来俘虏的问题。当然,他们临走的时候不曾忘记将自己的房门锁上,也不曾忘记恶狠狠的交代里头的娇人一句:“乖乖的给我躺住,等老子回来再继续。”
吩咐好了一切之后的他们来到了县衙前边的大厅之上。在和自己认识几位盟友或是仇敌草草地行过礼之后,他们团团的坐在了大厅的两侧,只把那主位空了出来。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差的他们都是那种不服管教的主儿。为了让自己人不至于在敌人来没有攻来之前就自乱阵脚,他们便十分“民主”的不设这联军盟主之位,只立了两位军师。那就是刘吉和周延二人。毕竟,这两人的队伍是所有人中最强悍的,他们不得不让其坐上高位。
团团的环视四周,眼见大厅里的人都到齐了。众人便让手下从那些俘虏中提出一个能在这儿说得上话的人来。他们迫切的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而只所以要找上那有些地位,说得上话的家伙,主要是因为在这儿的众人中,凡是能说得上话的家伙都是有那么一些水平的。他们有将一件事情说明白的能力。
不一会,从下头带上一个人来。虽然他长得颇让人有些不敢恭维,但却是让这大厅颇有些吃惊。
“严仲,怎么会是你?”众人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来。
这个叫严仲的家伙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人,平时里最喜欢的就是女色。可算得上是一见美女就想扑上去与之大干一番的家伙。虽然他也是整个抵抗联军中的一员,但过差的样貌、过低的实力和异常龌龊的行为,让他在真个联军中的人缘还不是一般的差劲。同样是恶棍,但大家就是讨厌这么一个家伙的存在。若不是他多少也算是一番老大,只怕眼下一走出这大厅就会给人宰咯。
众人看了看他那单薄到了极点的身材,心中顿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样一号老大级的人物会落到被人俘虏的地步?想来他是因为身体太差而无法跑动吧。当老大,当到了身体都跨了地步,这家伙大约把自己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了女人身上吧。真是一个如同垃圾一般的家伙。”众人不堪的在自己的心里描绘严仲的各式行为。他们望着他,眼中的鄙夷却是更加深沉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的地位和口才确实是所有归还俘虏中最高的。让他来解释整个事情的经过,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当然了,他那几乎没有人喜欢的人际关系,也是他眼下非常重要的一点。因为他和所有人的关系都是非常差,因此也没有人认为他会将真正的事实扭曲。他们都认为,他接下来的这番话是非常真实的。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敌人把你们放出来的吗?他们为什么要放你们?这次被归还的难道是你们当中的所有人吗?”聚集在一起的众位老大似乎不晓得秩序为何物。当严仲被带了上来,尤自站在一边酝酿着胸中之话题的时候,一连串暴起的疑问就铺天盖地的同时向他砸来,让他一下子竟不知所措起来。
“这个……”一下子被吓着的严仲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才略略有些胆怯的开始了自己的解说:“我们是怎么回事?很简单,我们就是一群被敌人放会来的俘虏而已。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放会我们?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他们的粮草到今夜为之也不是那么充足了。要是单单供应他们自己的军队还是足够的,但要是再加上我们这些俘虏的话,那绝对支持不下几天。他们将我们这些人视为一个包袱。他们急切的想甩掉这个包袱。所以他们对我们进行了甄别。”
“甄别?什么甄别?”马上就有人迫切的逼问道。
“他们让我们选择自己跟随地大势力。凡归属于‘追击一群’全部站在左边,凡归属于‘败退一群’的全部站在右边。所谓‘追击一群’就是刘吉老大和周延老大的手下,他们的人数是所有人里最多的。而‘败退一群’则是剩下这几位老大的手下,他们大都狼狈的很。我原本是想站在右边的,然而右边太过混乱,我这单薄身子竟然被一个家伙深深的挤歪了好几步,撞进了左边的队伍之中,接着又是一片的混乱。我本想挣扎起来重新回到右边的队伍里去。可是就在我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的时候。那些该死的敌人居然下达了一个疯狂决定……”严仲说道这里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眼中的恐惧深深的流露出来。他仿佛被什么东西遏制住了一般,整个人再这一瞬间呆住了。很显然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怎么了?那究竟怎样的决定,让你竟然会有这样的表情?”众人看了看严仲那僵住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有了不好的感觉,便连忙追问道。
“他们说,‘因为军队缺少粮食,所以养不起我们这些废物。本来打算将这些人统统杀死的。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便决定少少的杀掉一部分,而放另一部分回去。’于是,他们便抓阄,最终选定了我们所在的这一队释放,而将另外的一队杀却。他们让我们一边等待,说是等杀掉了另一边的一队之后,才放我们回来。我想他们大约是要向我们示威吧。”严仲在众人的追问之下回过神来,继续回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们将那要被杀死的队伍细分做三队,用三种不同的方式杀他们:第一队死的比较简单也就是砍头而已;第二队负责挖坑,说是要为第一队掩埋尸体,实际上那掩埋尸体的坑被勒令挖掘的非常大非常深。在那些混蛋的威逼下,他们非但将第一队的尸体掩埋了,就连其自身也一起被盖了下去——第二队是被坑杀的。这原本也算是一种‘正常’的死法,和这最后的第三队比起来总也不算太惨。你们绝对想不到第三队是怎样死的……!”他胆战心惊的颠抖着自己的声音,眼睛紧紧闭了起来,仿佛那第三队人惨死的模样在自己的眼前晃荡着。
“说出来……!”有人严厉万分的开口了。虽然严仲的话只是源于他自己的害怕而变得如此的断续,但就别人而言,却是将一件事情分做了好几个关口来卖,他将众人的胃口吊得老高。
“第三队人……第三队人是被凌迟的……!”严仲已经无法忍受那可怕的记忆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了。他痛苦的低下头去,蹲着,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头颅。
“什么?凌迟?”众人听闻都不由自主的大惊失色,纷纷的议论起来。
凌迟,又名为千刀万剐。虽然根据死刑命令的不同而有不同的刀数,有时未必真有一千刀那么多,但其中的可怕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那是一种极为恐怖的死法,被施以这种酷刑的人往往在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和惊吓恐惧之后才在最后一刀下断气。由于这样的刑法往往被施用在重刑犯身上又不禁人观看,是以它成了众人心中残酷死亡的代名词,而在民间广为人知。
“是的,凌迟。”良久之后议论才稍稍的息止了,严仲也重新的抬起头来继续自己的解释,“我们这些人最多只是一介强盗而已,原本也是当不起这盛大的刑罚。于是,他们便利用了另外一个借口来进行这样的残杀。‘给士兵一个见血的机会’这便是他们的理由。整整一千零二十四名士兵从第三队人的面前走过,每个人都用自己手中的兵器在他们的身上划下一刀,虽说他们这些人毕竟不是真正的刽子手,很难保证其下刀力道的轻重,但由于对方那个混战将军早已下令不得往俘虏的要害上招呼,这才使得挨刀的士兵,在异常的痛苦中挺过了这一千零二十刀的切割,再最后一刀上毙命,以惨叫到了嘶哑的声音断气。一切,他们都是在这么一个短短的上午完成的。直到他们完成了这些,才故作大度的将我们这些人给都放了。他们以为这是对我们的一种仁慈,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样的仁慈之后,我们已经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了。”
“原来如此啊!”众人恍然。他们迅速的倒吸一口冷气。对面的敌人是一个心狠手辣,却又机关算尽的家伙,这让他们着实有些害怕。他们都是恶人,但却不是那种恶到了死不悔改的人,因此他们分外的害怕那手段比自己还要残酷,头脑比自己还要精明的家伙。
“唉,可惜了我们的兄弟啊。他们死得真的是好惨!”严仲哭丧着脸,无奈的哀嚎不已。他和他的手下是一同被俘的,由于发生了那么一个变故,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而他的手下却完全被对方给杀死,眼下的他无疑成为了所有老大中第一个没有自己兵力的家伙,成了单独一人的势力。这令他十分难受,也十分的害怕。因为他担心自己就这么出去的话,以其自身的人缘,只怕没走多少路就会被人杀死。
心伤于自己手下的身亡,担忧于自己势力的消散,恐惧于自己的命不长久,他终于按奈不住的号啕大哭起来。一时间,容得整个大厅的气氛悲切不已。即使坐在两旁听他诉说的众位老大也听得心里有些发酸。他们回想起昨夜的亡命和今日被俘手下的惨死,心中也越发的难过,其中有几个感情稍稍丰富一些的,也不由自主的落下了泪水。
如此难过的哭了一通,终于有人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各位不能再这样伤心下去了。如今我们大家都遭受了很大的损失,正是需要振作的时候。我希望大家都把精力放在如何整军备战上头。有这么一批俘虏被放回来是一件好事,他们不但能抵销我们一部分军力的损失,更给我们了一份宝贵的经验。从战场上生还的士兵,哪怕他们曾经被敌人俘虏过,其所拥有的战力也比那些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的人要好上许多。我想我们应该考虑如何分配这些归来的勇士了。”
“分配这些人?为什么还要分配?”听说有人想将这些大多数原本属于自己的士兵再进行分配,周延当下就瞪起了眼睛:“你难道没听严仲说这些人原本都算是我们两个军师的所属吗?他们原来就是我们的属下,眼下归来了,自然也得重新入列才行。只需吩咐他们找各自的头目汇报就是了,哪里还有那么多问题可言?”
“话不能这么说?原来的士兵是你们的没错,但打仗遭受的损失却是大家的。敌人将俘虏的队伍分作两队,一队是你们的人占多数,一队则是我们的人占多数。对方是在这二选一的两队中择出一队进行屠杀。可以说在这之前,两队被屠杀的可能是一样的。在选择了之后,你们的队伍被放回,即可以算是你们的幸运,也可以算是你们用我们那些俘虏的命换回的。如此一来,你们的人还敢说完全算是你们的吗?他们中至少也包含了我们那些俘虏的性命吧。若非老天帮了你们一把,只怕死得就是你们那群人了。”有人如此反驳道。
“就是……”
“仗是为了大家而打,损失自然也得大家共同来承担……”
“周军师,你可不能把这些人捂着不放啊。要晓得他们可是用我们的人命换来的……”
一时间,见到似乎有便宜可占,众人便纷纷扬扬的议论起来,劝说着刘吉周延二人将这些归来的战士按各个势力的平均数分派下去。
“混蛋,这样子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允许的。我的士兵全是我一个人训练出来的,我凭什么要将他们分给你们?”周延暴怒的吼着。他被众人那七嘴八舌的话语弄得烦躁起来,一时间来不及作更多的思考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您这样可是很不讲理的喔……”
“就是……”
“怎么能这样嘛……”
“昨夜的战斗,我们可是为了你们的复仇而进行的。你们居然连分担些许损失的诚意都没有。周军师,您也太令我们失望了阿……”
周延那样强横的说辞可是犯了大家的众怒,他们纷纷反驳道。这声音如蝇一般不住的在周延的耳边响起,吵闹得周延不等安宁。在大家这众口铄金的言词之下,他一时半会倒没有反驳的机会,只是眼睛越瞪越大,面色越变越黑,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隆起,渐渐有了发怒的冲动。他被这儿的众人挑拨起火气来。
“这要糟!”看了看周延的模样,刘吉心中不由得暗暗着急。并不像周延那般容易被人激怒的他已经隐隐的看出了眼下的不妥:“这些混蛋的家伙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联合作一气,来逼迫我们让步?这真是有够混乱的。但无论如何,我们眼下还是不要和他们正面冲突为佳。”
于是,他赶忙拉住周延,让他先稍安毋躁一下。接着便抱拳对厅内的众人说道:“大家的意思我们已经明白了。现在还请大家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考虑考虑。这么大的事情是关系到那些弟兄福祉的,我必须回到自己的辖区和手下人商量一下。过几天,我想会有一个满意的答复给你们的。”
“如此甚好。我们彼此间都是盟友么,自然是应该给你们些许时间的。”看了刘吉的动作,众人也发现了周延的异样。看着他那欲择人而嗜的模样,他们心中不由得一惊,也不敢将之逼得太过。既然眼下刘吉出来打圆场,他们便也借驴下坡,将这事情轻轻的揭过。虽然他们此刻已有了对刘吉、周延二人的不服之心,但不服也仅仅是不服而已,还没有到想和两人闹翻的地步。
当下两人与众人分开,强行要了那些归来的士兵,回到了其负责的南门防区自去安顿了,根本没有将士兵再次分配的打算。虽然大家对此更加的不满起来,但对于两人已经将肉完全吞下的举动却又是无可奈何。这一点他们在那日便已经想到了,但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生。
也许,如果没有接下来的这件事情的话,他们也会继续这样面和心不和的同盟下去,直到将对面的敌人消灭为止。然而,这件事情的发生确让众人再也无法表面的友好下去。他们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来自于自己内部的威胁,而不得不将先行解决自己内部的问题作为自己眼下的头等大事来抓。
那是俘虏回归之后的第三天,在那一天西阳县城的贼人们迎来了官军的第一次攻城。
第二十一章 间的前奏(下)(全)
攻城战是从早上开始的。虽然攻来的魏延军并没有耍什么阴谋诡计,而是堂堂正正的一大早就把自己的兵马和攻城器械拉到了西阳县的城门外,但负责防守西阳县的贼众还是不由自主的大吃一惊,随即慌乱忙碌了好一阵。他们,无论是最低阶的小喽啰还是高阶的老大都没有想到城外的敌人居然真的敢来攻打自己。他们一直都以为敌人的兵力很弱,在其所分派出去的征伐部队没有归来以前是断断不会来攻打自己的。然而他们失算了。
“好家伙,居然出动了十八辆投石车。看样子他们真的是想和我们大干一场啊。”当看到威风凛凛的攻城器械出现在城墙弓箭射程外的时候,没有人再对敌人攻击的真实性产生怀疑了。虽然敌人的兵力非常的少,北、东、西三个城门各自也就那么区区的几百名士兵在那儿吆喝着,但看他们那郑重其事的架势和推出来的这些器械,却让人深刻的相信他们是真的想要用这样单薄的兵力来进攻自己这有几千人防守的城池。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刘吉、周延两位军师有什么要说的吗?”站在城墙上的老大们一点也不紧张的面对着城外的敌人,十分轻松的询问刚刚从南门处返回的几位手下。他们是这些老大派到南门去询问消息的。
由于几天前的俘虏事件使得众贼首和刘吉、周延二人出现了种种的不快。双方除了表面上的客气之外,各自高层之间的联系都互相断却。原本大家遇上这样的情况是一起来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但现在众贼首却不再与刘周两人会面,而是直接打发了自己的手下去向两人询问情况的种种。看这模样,似乎他们已经有心甩开刘周两人自己单干了。
“现在东门、西门、北门都出现了敌人的踪影,唯南门没有什么情况。据两位军师所说,这似乎是敌人的阴谋,也许敌人在东、西、北三处的行动可能都是佯攻,而南门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返回的士兵略略喘息着的转达了刘吉、周延两人对眼下这个局面的猜测。他们可是在城墙上奔跑了一圈才回来的。虽说西阳城不是很大,但周长接近九里城墙让人在三刻钟之内跑完,也确实让人有些受不了。尽管他们的身体很是强壮,平时也没少跑路,但在此刻,他们还是微微的有些喘。
“他们真是这么说的吗?”一个贼首还想再确认一下。
“是的。”士兵重重的点了点头。
“该死的,看样子他们是不会用手中的兵力来支援我们了。”那个贼首十分肯定的说道。他明白了阿刘吉、周延二人话中的意思,顿时对两人的“无情”痛恨起来。
“这有什么好恼火的?其实他们不来不是更好吗?”另一个贼首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脸上却是挂着庆幸的微笑:“敌人就是这么一些。他们还要操作手里的攻城兵器,直接能参与战斗的一定更少。现在是大白天了,一切都摊在我们的眼皮低下,只要小心一些,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吃掉面前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可是一个莫大的功劳啊。它现在就摆放在我们的面前,我们为什么还要非得去请刘周两个家伙来分享这份功劳呢?”
“这……”众人稍稍一迟疑,原本还带着些许害怕的眼睛慢慢变得明年起来:“这是一个功劳啊。我们是可以消灭这些敌人的,我们为什么非得要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不如刘周两人呢?”他们想着,越想越是信心高涨起来。不一会,他们心中已是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战斗就在他们这样的信心高涨中开始的。随着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沉沉的由天落下,重重的砸在西阳的城墙之上,发出了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后,双方的战斗便同时在西阳城的东、西、北三个方向爆发了。
一块又一块的石头被城外的投石车抛上天空,在掠过一道又一道的完美曲线后,狠狠的轰向城墙。这巨大的冲击,伴随着巨响和烟尘而来,让站在城墙上防守的士兵感受到了如处于怒海狂涛中的小舟一般的恐惧。
西阳的城墙原本就是比较残破的土墙,如何能承受得住如此猛烈的轰击?仅仅在魏延军十八架投石车轮流投射了三波之后,三丈高的西阳城墙各处遭受打击的地方便已隐隐的有了崩溃的迹象。
这一切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当他们信心满满的以为能轻松的消灭城外敌人的时候,这如雷电霹雳一般迅猛地攻击,给他们了一记当头棒喝。让他们无助的认清了一个事实,“守城战也并不是那么好打的。”
在一般人的印象之中,守城战不过是把自己的兵马望这城墙上一摆,适量的准备好弓箭,滚油、巨石、擂木之类的东西,然后便静静的等待对方兵马的攻击。在攻城者离自己八十步的时候发弓箭,直到对方将兵马推进到城下便投滚油、巨石、擂木,再到对方的云梯竖起,士兵登上城墙之后便与对方面对面厮杀。在这一切的过程之中,似乎在对方攻上城墙之前都是自己压着对方打。尽管他们也听说过有投石车这种强力攻城武器的存在,也略略的知晓它们在攻城中会有强大的威力,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用这样的武器来攻打自己这么一座残破的西阳城,更想不到这所谓的强大威力竟会是如此的让人“恐惧”。
因为没有相类似的经验,所以他们一下子被打愣了,混乱的慌忙起来,惶惶而不知所措。
巨大的撞击声刺痛着他们的耳膜,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抱头掩耳。城墙的动摇让他们站立不稳东倒西歪。在风扬而起的烟尘覆盖之下,他们灰头土脸的面面相视起来。
这样的攻击无疑是出乎他们预料的,面对城外一发接着一发的巨石弹,他们只能凄凉的想找一个地方躲藏起来,以保证自己的安全。虽说敌人是将十八架投石车当作六架来用,以三架为一组的轮射来保证攻击的连绵,其轰击范围并不是很大,但身为盗贼的众人却都是怕死的,他们绝不在自己不能对对方进行反击的情况下去承担这个亲冒矢石的风险。
“该死的,我们就不能反击吗?”被人压着打的感觉总是那样不好受,在敌人的又一波攻击过后,有更多人忍耐不住这样的窝囊了。他们身上的血气被挑起,一个个都高声呐喊着:“反击,我们需要反击。”
对于下面那些热血小喽罗的呐喊,上头的老大不是不知道。可他们就这样聚在在一起苦笑的对望着,始终对“反击”这个问题有着自己的疑虑。
“反击!反击!这些人就懂得瞎囔囔。眼下敌人的投石车攻得如此猛烈,我们拿什么去反击人家?用弓箭么?我们这儿得弓箭只能射出一百二十步,还够不到对方呢。”众人对此也郁闷的很,但就是没有任何办法。
“要不我们再去和刘周两人说说?让他带兵来帮我们一下?”有人如此的提议道。只是这声音小小的,让人一听便知其并非真心想请刘周两人,只是因为眼下的困境而迫不得已想找他们想办法罢了。
“找他们?要去你去好了,我可不想在这两人家伙面前落下面子。”虽然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依旧有许多人不愿意就如此的去求刘周两人。
“那眼下的情况……?”众人都沉下脸去,这确实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这确是一个麻烦啊。要是敌人没有那些该死的投石车就好了。”众人长叹道,总显得是那样的沮丧。
“不让这投石车存在?那很简单,直接就毁了它们不成吗?”一个憨憨的老大憨憨的开了口。他说得办法简单的很,让人一听便将这个与莽撞联系在了一起。
“毁了它,说得倒简单……”有人正想好生的反驳一番呢,但这话说到一半确是停住了:“嗯?毁了它?这也确实很有可能啊。”
“怎么说?”众人追问。
“很简单啊。我们开了城门,这么许多人冲出去,把他们都消灭了,还不能毁掉这些东西吗?他们在每个门前都只有这么一两百人,我们这边聚集在一起就有三千多人。两百对三千,这是怎么看也会赢的事情。”那人微笑着说道:“有时我们都把问题闹复杂了,殊不知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其实就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随即说作就做,下令大开西门起来。他们采纳了那人的意见准备给外面的敌人来一记狠的。
在“吱吱呀呀”的怪叫声中,西阳城的西门被打开了。怎么也算不清是多少人的贼众挥舞着手上的兵刃迈着凌乱的步伐,一鼓作气的朝门外两百来步外的敌人阵地杀去。消灭在这儿建立阵地的家伙,摧毁那令自己狼狈不堪的投石车,这就是他们这次出击的预定目标。对于这个目标他们可是自信的紧。当他们打开城门直接向离自己并不遥远的三百敌人冲去的时候,他们便十分的确定了一点:“这一战我们是一定会赢的。”
在西门之外指挥这一路三百官军的是李晟、宋德等人的武艺启蒙老师徐定。眼下他正面色如常的望着疯狂朝自己这儿奔来的敌人,轻轻的将手往身后拨了拨,冷冷的笑了起来。
“果然和子旭说的一样啊。”他小声的嘟囔了这么一句,随即向归自己统领的士兵下令:“我们后撤!记得装得像一点,我们的演出很快就要开始了。”
“明白……!”早已被叮嘱了一番的士兵们迅速的会意过来,小声而坚定的回应着自己的主将。
“演出”开始了——用徐定的话说是这样,但演出内容究竟是什么除了徐定是完全明了之外,便没有任何人明白了。就算是那些早已被人叮嘱究竟该要如何做的士兵,也仅仅清楚一件事情:“自己该‘败’了,在看到敌人的军队出城子时,自己就应该慌乱的‘溃败’下去。”
“敌……敌袭啊?”凄厉的喊声不约而同的从众人的口中发出。在可以看得见敌人奔来的情况下,大家慌乱起来,迅速的转身就跑。在跑的时候,大家时不时的还将自己自己身上的一些累赘丢弃,让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七七八八的散落在那地上,让人觉得他们真的是害怕到了极点。
“这么着就想跑吗?真是一群混蛋啊。”看着对方远远的就如此慌张的想溜走,众人心中都有些许气愤和不屑。如果不是顾及他们如此地后撤有什么阴谋埋伏可言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由于没有了敌军的守护。冲出城门的众贼倒是一人不损的冲到了投石车的面前。面对这个让他们着实吃了不少苦头的东西,已经冲到这儿的他们,心情总是那样的复杂,他们一时不知道究竟该怎样才好。这时一箭未发便即逃跑的敌人已经溜出了很远。看着对方那远远遁去的身影,他们心中的不平怎么也是无法掩饰的。尽管在出击之前他们早已对追击与否作出了谨慎地判断,但心中的愤怒还是让他们中好几个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要追击吗?”
“追击同我们的目标不一样。”大多数的贼首们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这些家伙溜的比兔子还快,我们去追击,只怕会落入他们的陷阱之中吧。算了,不要那么贪心,还是把眼前的家伙破坏掉拉到。要知道,对方在另两个城门还是有投石车的啊,我们得抓紧时间才行。”
“那也是……”提出问题的人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点头放弃了自己的意见。
对投石车的破坏开始了。盗贼们让大部分的留在外头,将投石车包围起来,作为防护,然后选了十几个力气大的家伙,让他们用手中的兵器把投石车破坏掉。
他们本以为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由于这些人手中的武器并不适合于劈砍质量如此大的东西,而面前这些个投石车制作的又牢固,使得整个破坏的工作陷入的艰难之中。他们整整花费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将这些东西完全破坏掉。这才拼了老命似的指挥这自己的这一大队人马朝下一个地点跑去——这次去得是北门。
不过由于破坏西门投石车花费了这么大得功夫,等他们到了北门的时候,除了几袈“该死”的投石车之外,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敌人。想来这边的人聪明了些,知道西门出了事情,很有可能会牵掣到自己这边,便二话不说的撤走了。只留下这些行动不便的家伙。
“那么还要破坏吗?”已经有了西门经验的他们对这东西的坚固可是深有感触。若还要做相同的事情,只怕又得花上老半天的功夫。这可让他们不愿意了。他们还怕东门的敌人跑了呢。
“算了,这东西也算是威力强大。我们不如把他们搬回去,作为我们城池的防守好了。直接破坏掉,这太困难,也太可惜了。”有人如此提议。
“那好吧。”这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同意,毕竟他们也想赶紧啊。
两刻钟后,他们气喘吁吁的赶到了东门边上。他们原本以为这里也是空无一人的。但情况再次出乎他们的意料——敌人依旧存在着,并且已经排好了攻击的阵形。在他们的身后,六架投石车一字排开,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想用这么区区的三百多人来对抗我们吗?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他们愤怒起来,隐约间觉得自己被人小看了。
“杀吧,杀上去吧!”被人蔑视的感觉引发了他们胸中的愤怒,他们呐喊着,疯狂的冲上前去,想要迅速的通过这里,将自己手中的兵刃砍在敌人的身上。他们想将对面那嚣张的家伙切碎。
然而在他们发挥自己大无畏的精神,不怕死的朝敌人的阵地冲去的时候,敌人的攻击来临了。
六架投石车齐刷刷的对着奔来的人群来了一次攻击。这是齐射。六个木桶被投石车杠杠的巨力抛上天空,滑过一道高高拱起的弧线,落在了人群之中。或许是因为这木桶实在太沉太沉的缘故吧,这一次攻击并不曾将木桶抛得多远,只是十分贴近砸在了冲来队伍的前部。落地的巨大冲击让木桶碎裂开来,里头的液体混合着散开的木屑四散而去,让它落点周围的贼众都不可避免的沾染到了些许。
这样的攻击并没有多少威力,仅仅让被直击的几个倒霉的家伙受了一点轻伤而已。但一种恐慌的气氛却在这一记攻击时候在众人之间蔓延开来。因为他们大都通过自己的嗅觉明白了这些木桶里装着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是油啊!”他们慌张起来,急急忙忙的想退到后面去。他们已经真切的看到了对面正由大约一百的弓箭手举起了手中的火箭。
危险了。前面的人慌乱的想往后撤,因为他们不想被对方火箭而引起的大火给烧死。而后阵的人并不清楚这一点,依旧拼命的往前冲去。使得双方就在这前阵与中阵交接的地方出现了混乱。
火箭被射出了。那于白日映耀之下点着并不显眼的橘红色火苗的箭矢,在士兵的轻轻一松手间变飞快的离弦而去,飞快的钻进了贼军的前阵之中。虽然不可能每一支箭都点燃火头,但只要火头一起便迅速的蔓延开来。很快的,贼军的前阵与混乱的地方就陷入的硝烟与大火之中。人的惨呼声,油的哔剥声,以及那烤肉的味道就混杂在一起了。那被六架投石车所掷出的木桶只怕也装了几百上千近的油呢。足够让着熊熊的火焰烧上好一阵子的了。
“前军完了,中军也前进不了。这群该死的混蛋,居然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我们。”站在后阵看到这一切的贼首们先是目瞪口呆了一阵,随即便愤愤不平的怒骂起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投石车竟然还有这样攻击的手段啊。
“真是卑鄙。”他们也只能这样说了。对于被陷在火海之中的手下,他们没有任何解救的办法,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几百号人活活被烧着,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还好这一次我们是呆在后头啊。”面对属下的死,他们或许有些许哀伤。但却是十分短暂的。在那一霎而过的伤痛之后,他们心里充溢着的确是满满的庆幸。死道友而不死贫道,在以利益来结合的组织之中,人情就是如许的凉薄。
不过在魏延的计划之中一切都是如此公平的。当这些贼首贼众正自为自己的生存而庆幸的时候。一股隐隐的轰鸣从大地的西北角传来,渐渐地大了,便看见那一支雄壮的骑兵:全身穿着轻便的皮甲,手里拿着细长而坚锐的长枪,当先率领他们的是一员年约十###岁的小将。那英挺俊颜正是他们几天前被视为恶梦的。
“宋德!是宋德的骑兵队!”众人明显的慌张起来。他们知道这员小将的名字,更见识到这员小将的勇猛和疯狂。若是单单以纯粹的武力来比较,宋德这位年轻的将领还并没有到令他们畏之如虎的地步,他们有自信即使一个打不过人家,两个一齐上是绝对可以把对方招架住的。但,这只是单纯的武艺比试罢了。宋德真正让这些人害怕的是他的勇猛和那一往无前的疯狂气势,在那夜的追击中他们曾真正的看到这个年轻人是如何将那一支骑兵队伍一次又一次的往自己的队形里突,直至将自己那原本还算是“完美”的队形突了一个七零八落,从而由所谓的败退演变成了最让人不愿意见到的溃败。
“那真是一场恶梦。”经历过那一夜逃亡的人无不这样想道。
怎么样要跑吗?
众人已经无心再这样战斗的下去。虽说他们的人数比对方多上许多,但却是战斗意志全无。那日的恐惧紧紧的劐着他们中每一个人的心,让他们全身战栗的发抖起来,就和脚下的大地一般。
他们在害怕。
后撤么?
看着敌人又近了许多,众人自觉的想转身就跑。毕竟城门就在里自己不到两百步的地方,如果现在发动的话,是应该能够跑掉的。
可是就这样跑掉,跑进城内又怎么样呢?敌人虽然离自己有一段距离,但却不是远到了无法企及的地步。以他们骑兵的能力是绝对可以在自己还来不及将西阳的大门关上之前就追上来的。他们会就这样直接跟着自己的入城,直接在城里对自己这些人动手。他们很难想象自己这一方再失去了城墙的保护之后还怎么与这一群人对抗。虽然眼下只有他们的骑兵再动,但难保他们的步兵不会及时跟上。到那时,一切就变得十分困难了。自己这群人即使能够将他们全部消灭掉,只怕也会损失惨重。那只是白白的便宜了刘周两人而已。毕竟在今天的战斗中,遭受损失的一直是自己这些人,而刘周两人的队伍听说依旧在那南门的地方悠哉悠哉呢。
“这真是他妈的混蛋。”一个长相粗豪的贼首瞪着双眼漫骂道。没有知道他是漫骂对面的敌人还是漫骂那悠哉悠哉的刘周两人。总之面对这样的情况众人除了不爽之外就是那无尽的恼火了。
“算了,和他们拼了拉倒,再犹豫下去我们只怕是全军皆墨了。”另一个长得多少有些正派的家伙严肃万分的说道。在此刻几乎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情况的危机。
“是啊,只能拼了。把他们带到城里去还更糟呢。再说,我们这边有两千多人,只要争上一口气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众人对视了一眼,最终下定了决心。
“上啊,兄弟们。我们不能再退了,再退就连城池都要丢了。”随着这一声愤怒的呐喊,贼兵们略略整顿好自己的阵型,勉强提起自己的胆气,面对着逼来的宋德骑兵做好了抵抗的准备。他们完全打算用人海将对方淹没。
片刻之后,骑兵的马蹄声已经变成了隆隆的巨响。正当贼兵以为很快就要与这些冲来的杀神接触的时候,却十分意外的看着他们齐刷刷的在自己面前六十步的地方勒止住了战马的前进。
“怎么回事?”他们疑惑着。
但答案却在对方接下来的动作中迅速的揭晓了:在他们的面前的骑兵迅速调整起阵型,将队伍错落的分散开来。这些人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柱,反手摘下了背上的弓弩。张弓、搭箭、放弦,一序列连贯的动作,在转眼之后将齐刷刷的三百支利箭带给了因为见势不好而往前冲来众人。
一次弓箭的齐射将冲在最前头的这一群人射了一个七零八落,似乎是十分精准的收取了那么百把条的人命。不过这些杀伤敌人的数字对宋德而言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他真正看中的是伴随着这攻击而产生的另外一个效果——敌方队形的散开。
这是对方在见识到以密集队形冲击过来会成完全变成自己箭矢的靶子之后而对其队伍进行的一个改变。这本来还算是正确的,但对于这些原本就十分散漫的贼兵而言,这样的改变就单单是将队伍散开,而没有任何地配合。不过这也是一件当然的事情,要让一般的混混、打手学会配合,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
他们散开也就相当于混乱了,而这样的混乱正给了宋德一个突击的机会。背弓,提枪,在他们还没有意识过来的时候,宋德发动了突袭。他带着他的手下,勇猛地冲入贼军那散开的阵型之中,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抢捅一个窟窿,刀砍一个头颅,在这样的左冲右突之中,原本就因为分散而显得有些混乱的队伍变得更加糟糕了,很快他们便完全陷入了挨打的境地,将勉强提起来的那一丝士气消散的无影无踪。逃亡又成了他们眼下唯一的选择。因为他们已经看到在原来骑兵出现的那个地方,一排黑压压的军队正沉沉的压来。
“那绝对是敌人的援军。”这个可怕的事实再加上恶梦的打击,另他们完全失去了对战斗胜利的追求,他们败退下去,疯狂的朝后逃亡。
第二十二章 间的结果(全)
“三天前的那场夜战我们损失了六百人……”西阳县衙的大厅里,一个人饱含怒气的说道。
“今天的这场战斗我们损失了五百人……”话语中包含的怒气越加高涨起来,他的语气也越来越严厉了。
“我们的士兵从总和的三千两百人,萎缩到了现在的一千八百人。仅在着四天里我们这些人就损失了一千一百人。而与此相对的是刘、周两位军师的兵力一直都没有什么减少,在我们损失了一千多人的情况下,你们的队伍居然只损失了区区的一百多人。这还是在三天前的混战中损失的。至于今日的战斗,你们根本就没有遭受任何打击。我很想问问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终于按奈不下胸中的愤怒,不由自主的大喝出声。
在他的厉喝声中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起了各自的反映:刘、周两人是一脸不耐烦的冷笑连连;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另一方,却是咬牙切齿的瞪视着两人,大有将之碎尸万段的想法。尽管他们眼下还坐在一起,还一块儿参加在这县衙里举行的会议,但很明显的,他们已经分作了两派。一边的人数稍多是以黄巾部众为主力的盗贼的首领,一边则是刘吉、周延两人的为主的地方豪强势力。此刻他们之间起了矛盾,其激烈的紧迫度却是已无法再掩盖与温文的表面功夫之下而正是浮了上来。
众人聚集在这大厅里说是对这几天的不利进行一次检讨,以寻求改正错误的方法,但在实际上却是以黄巾部众为首的一派对基本根植于本地,其中还算是富有的刘周两人一系的摊牌。其主要就是解决互相间势力大变之后,对整个联军的领导问题。
“人无头不行。我们不能让指挥再这样混乱下去,必须给我们的队伍找一个盟主了。”几个带了几百号人前来支援的黄巾首领面露精光的说到。他们想争这个位置,想在这儿扎下根。虽说江夏北部的四县是全江夏最落破的地方,但再怎么落破都比待在大别山里要好上许多。在东边的孙家还没有实现对自己的诺言之前,待在这里实在是最好的选择了。
当然想要在这儿站稳脚跟,取得自己的领地,无疑是会得罪一些人的。那么得罪谁,以谁为目标就是要花点脑筋好好考虑的事情。由于有着相同的愿望,原来在山里就走得极近的几个人,正式在两天前达成了联合的协议,将各自的队伍整合起来,并决定以其中势力最大的张武、陈孙两人为首领,形成了另一派体系,成为整个联军中兵力最多的一支——在完成了整合之后,他们这些人的兵力已经达到1200人左右,远远多于刘周两人的700人。
权利和享受是要以实力作为后盾的。原本刘周两人的队伍是全联军中最强的一个部分,所以众人尊他二人为首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而现在张、陈之军的实力已经高过刘、周两人,他们想以此为后盾为自己寻求更多的权利也算是正常。再加上这些日子,底下众人对刘周两人的一系列不满,以及刘周两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保存实力之举,都给了张陈二人以挑拨众人关系的机会,使他们能够逐渐渐刘周两人孤立起来,从而造成了眼下的这种局面。
当然,众人之所以会和刘周两人正面对上还是因为了这件事情——因为在众人面前摊开来,那隐约有些皱纹的白纸和一个似乎刚刚被拆开的信封。若是不曾从周延的手上夺得这个,只怕众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样的战时发难。毕竟在他们的面前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对面的这个敌人是令他们头痛万分的。
但是,他们却发现了这张诡异的白纸和同样诡异的信封。
“刘吉、周延两位大人?你们能解释一下这封信和你们这些日子的安全究竟有什么关联么?为什么他们要杀俘虏,偏偏只杀了我们的人,而把你们的给放回了吗?”陈孙瞪着小眼,以尖刻的语气质问刘周两人。
“解释只怕我不管如何的解释你们心中都有相应的看法吧?其实,事情原本就是那么简单的:我们只是在南门守我们的城而已,因城外旌旗众多,我不知其虚实深浅,虽敌无进攻之兵,我也只能守在那里。这一点,我全军之士兵都可以作证。大约是在你们过来之前的一会时间,原本毫无动静地敌军突然有了行动。其中一个身着银甲的将军突然出现在城下,向我们这儿射了一支箭。其箭上付着的就是这封信。这着实让人觉得奇怪,我们当下自然就得将着信摊开来看了。然而这信却是白纸一张,令我们感到惊诧莫名。正当我们不知所以的时候,你们就来了,把这信要了过去。也许你们想利用这信算计什么吧!”刘吉忍着胸中的怒火,冷静而有调理的说明着所经历的事情:“至于那日的俘虏的问题,不是早有定论了吗?你们若是非得颠倒黑白的话,只怕一切皆休罢。”
“原来只是巧合啊?”见众人似乎被刘吉的话语所打动,陈孙的脸不由得微微一变,冷冷的说道:“若只是一次,那或许还能用巧合来解释。可是两次皆是如此,这不能不让人有所疑心。你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信封是一张白纸,这可能吗?能令人相信吗?要知道,那东西可是在你们手中拿了一会儿时间啊。”
“你究竟想说什么?”在一边听得烦躁的周延皱着眉头问道。
“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否有和外面的那些家伙勾结。”陈孙眼睛之中厉光一闪,言词锋锐的质问道。
“陈孙,你这小子莫要欺人太甚血口喷人。”听到陈孙如此的污蔑自己周延暴怒的吼道。他的性格总是那样的暴躁。
“我血口喷人?你们不要做了却不敢承担才是。”陈孙一步也不肯避让的紧逼道。
见陈孙大有不肯善了的模样,刘吉再次皱了皱眉头,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只听他沉声说道:“陈孙大人,证据,我需要证据。对于如此大事,怎么能凭你之言就任意的指正呢?若是没有相关的证据,只怕这儿所有人都会不服的。”
“证据?我是没有证据来说明你确实通敌。但同样的,你也没有相应的证据来证明你自己的清白吧。”陈孙一脸得意的笑着,斜斜的看着他,“你是绝对有嫌疑的,因此你不能再呆在现在这个位置之上。联军虽不是什么法度严谨的队伍,但也决不容许有通敌嫌疑之人身居高位,所以……还请两位将军师之职让出罢。”
“让出军师的职位?”刘吉和周延两人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原来这才是你们真正意图啊?原来你们就是为了逼我们让位啊!哈哈!”
笑着笑着,他们的眼睛越来越变得严厉起来:“如果这是你们共同的意愿的话,我们将让出这个位置。但是,我有一点想问你们,在大家面前都有一个如此重要敌人的情况下,你们竟作这种内斗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晓不晓得羞耻。哼!事情就到这里为止吧,你们自己去讨论这两个位置的分配吧。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两人冷冷的说完这话转身便离去,直留下身后那一屋子面面相视的人群。
“该死的,这两个人也太嚣张了。”望着离去两人的背影,张武恼火的撇撇嘴说道。
“没有办法,谁让我们太过激动,还没有将这两人通敌的证据掌握就迫不及待的同他们摊牌呢?这下可好,仅仅逼他们退下了位置,却没有把他们给解决,反而彻底的得罪了他们,让我们两边之间变得水火不容啊。”陈孙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对于最终的这种结局也很是不满。
“完全得罪了他们?那可怎么办哦!”有人慌张起来,大都是跟随着他们一同向刘周两人发难的小势力。他们原本对刘周两人只是在心里有所不满,还并未到直接反抗两人的地步。只是心中并不坚定,在张武、陈孙二人的一通说教之下,就从了两人一块朝刘周发难。他们原本想从这其中得到也许好处的,但不想最终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好处一点没得到,反而把刘周两人彻底给得罪了,结下了如许的仇怨。作为一个没啥实力的小势力,他们实在害怕刘周两人以此为借口,对自己这一批人进行报复。
“陈大人、张大人,我们可是为了你们才变成这样的,你们可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哦!”那些人立刻转向了张武、陈孙二人。就他们看来,既然自己这边与刘周两人之间有了不可调和地矛盾,那么自己就没有了退缩的余地。自己必须与刘周两人进行抗争。当然,自己是打不过两人的,因此自己必须找到一个能够和两人对抗的势力。在他们的眼中以张武、陈孙两人为首的势力无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是以他们便迫不及待得攀了上去,紧紧的拉住这条关系。
“放心,放心!我们怎么会抛弃你们呢?事实上,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为了我们所有人都能看得见明天,为了整个战局会朝好的方向发展,我们正需要你们的力量呢。”陈孙阴邪而得意的笑了。众人向自己这边表决,这正是他所需要的。作为自认比刘周两家伙还要厉害许多的人物,他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众多小势力的力量。
“只要把这些小势力整合起来。不一定要完全把他们收入我们的帐下,只要让他们适当地听从我们的话。那将使我们能够完全压制住刘周两人的势力,让其完全动弹不得。”这正是张武、陈孙两人看到的,而刘吉、周延两人迟迟不能发现的地方。
刘周两人实在是太独,太独了。这样的态度即使他们能够充分的超然与众人的矛盾之外,很好的利用各小势力之间的矛盾来发展自己,同样也使得他们的敌人远远多余盟友。这行为准则若是在他们的势力并未减弱的时候自算是一个不错的规矩,但是在眼下,却无疑是让他们一步一步走向破败深渊的引子。在他们一步接着一步走错的时候,张武陈孙两人确是一点也不给他们喘息机会的紧逼上来。他们完全利用了大多数首领对两人的不满和恐惧主导了今日的一切。
“今天做得真是非常完美呢!”当所有的老大都在得到了切实的保证而心满意足的散去之后,张武、陈孙两人却是聚集在陈孙的屋子里议论起了今天的事情。
“陈孙,你的口才果然是那样令人惊奇啊。”张武微笑的说道,“不愧为我们汝南黄巾军中的第一说客。”
“哪里。若非有张武兄那一派的正气,只怕我说的话再动听,只怕众人也不会有多少心动吧。可惜了,老娘就给我生了这么一副獐头鼠目的模样。”陈孙自嘲的谦逊道,他在隐隐的暗中也连带着捧了张武一把。
“不敢当啊。你那本是可是后天学成的,而我这样貌则是天生的,相较而言,倒是你更值得敬佩一些呢。”张武谦虚的摆摆手,随即脸色一整,问起了正事来:“到今天为止,我们所定下的计划可以说已经完成了一部分。我想问问你,我们的下一步该有什么具体的动作没有。”说着,张武诚恳地望着陈孙,眼巴巴的等候着他的回答。他是将陈孙视为自己的军师,而给予充分信任的。
“下一步,我们就应该着手于用强硬的办法彻底的解决刘周二人了。”陈孙阴阴的说道两眼透着精芒:“我们这些人做事,重要的就是得把事情做全了。若不得罪刘周两人则已,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干脆得罪到底,把他彻底的打到才行。我看,我们必须做好突袭南门的准备了。”
“突袭南门?不会这么快吧?你不是说还得过一阵子吗?”张武问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是髭须的脸一下子舒展开来,一下子变得好大好大。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刘周二人的兵马并没有被削弱多少,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们的行动就得加快了。眼下那些个小老大,刚刚同意了我们的行动。这正是一个需要趁热打铁的机会。如果拖得一段时间,让刘周两人先行发动的话,只怕鹿死谁手还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事情呢!”陈孙以他那特有的尖细嗓音,详细的解说道:“要知道,刘周两人也有七百多的士兵,其战斗力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他们的装备又是最好。战力实在是不容小看啊。”
“所以,我们就要迅速的措不及手的干掉他们么?”张武想了想随即轻笑了起来:“这似乎很有趣呢。我想知道你具体准备怎么做。”说道这里,张武脸上露出兴奋的颜色。他对于这样的具体行动总是抱有非常浓厚的兴趣。
“以加强城池防守的名义,将那些在在城内驻扎的各个老大的部队移到城墙上去,利用城墙的互通性来监视南门的部分。而我们自己这将兵马移到县衙附近,利用成立的房屋悄悄的将兵马潜心到南门边上,做好突袭的准备。这一切都必须在上半夜完成,而在下半夜,这个他们睡眠最深的时候,则是我们大家发动进攻的时候。必须告诉我们手下的每一个人,不必过分的去杀戮刘周两人的队伍,只需要把他们都控制住就行了。毕竟,他们也可以捕充成为我们的战力。除了刘周两人之外,其他的都不需要我们理会。”陈孙详细的解释道。他很适应这种计划安排者的职务。
在以往同张武的合作中,向来都是由他制定计划而由张武负责执行的。正因为两者配合的是如此的融洽,这也使得以他们为首的大别山南部黄巾军可以抗拒以刘辟、龚都二人为首的大别山北部黄巾军的打压。
即使在黄巾之乱被镇压了许多年之后的今天,黄巾军内部争权夺利的依旧没有中断。这不能不说是黄巾军的悲哀。
“就是这样么?你的计划真是很合我的胃口呢。”张武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他随即正色的拜托陈孙:“说服那些人的事情还请你多多费心了。我只会让我们的人马按照计划潜入的。哼,那些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家伙以为我们这些部众只有那么一些可怜的实力。难道他们不晓得我们是有所保留的么?看来今夜必须给他们一些下马威了。”
“正是如此。”陈孙用力的点点头:“以前是以刘周两人为主,我们自然得保留实力,以避免被人当作炮灰来使。但今后,将是要以我们自己为主。若不适当得表现出一定得能力来,只怕会让他们都瞧不起的,到时也无法很好带领他们作战了。所以,今夜的战斗我们必须表现的强悍起来才行。”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很努力的担当了那么一个说教者的角色。
“明白,你说得这些我都明白。”见到陈孙越说越带劲得模样,张武略略的有些慌张起来:“你实在太罗唆了。简直是把我当小鬼看嘛!你以为这些事情我没想过么?”他皱着眉头说道,语气中稍稍透出了些许不满。在这个时候,他觉得陈孙太麻烦了些,倒和那市井之间的长舌妇有得一比。
“或许他以后和他婆娘相处也是这么一副处处唠叨什么都管的模样吧!”看着陈孙那好容易才闭上的嘴,张武偶尔也会这样恶毒的肖想道。
事情到这里就基本已经说定。张武、陈孙二人互相约定了一下联络的时间和方式便各自离开去了。一场针对刘吉、周延二人的布置就此展开。
对于这个阴谋,刘周两人自然是不清楚的。他们并未想到张武、陈孙二人竟会这么快就要发动对自己这边的清洗。只是作为同样是从鲜血与阴谋中拼搏出来的两人,自也不会将今天的事情看得如此简单。他们已经预料到了今后之事危险,明白在经过了白天的事情之后,以张陈二人为首的众人和自己这边仪式不可能有善了之局,接下去肯定是你死我活的情况。为了最终能在这样的倾扎中取得最后的胜利,这两人也不得不悄悄的在自己的营帐中商讨种种对付那俩人的办法。毕竟,他们两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自是不会有多少好果子给对方吃的。
“今天的事情真是气霎人了。”周延瞪着那满是怒火的大眼吼道:“那些家伙居然敢就这样污蔑我们。我真想一把冲上去把他们的脑袋都给扭下来。”
“不要冲动啊。你难道没看出来嘛?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是有计划的。我们眼前的一切只怕都被张武、陈孙那两个家伙给主导着。”刘吉一边劝慰着周延,让他暂时平息自己的愤怒,一边则回忆今天的情形试图从今天所有人的反映中得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来。
在张武、陈孙两人密谋算计刘吉、周延二人的时候,刘吉和周延也反过来算计着那两人。这样的反复计算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反而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也许没有这样的计算他们反而会觉得无聊吧。毕竟,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钩心斗角。
不过……
“你这样抬高那两个混蛋,不是有点奇怪么?他们一向是不怎么样的啊。”周延对于刘吉说法颇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的印象中张武、陈孙这两个混蛋可一向都是一般般的,平时也不见他们显露出多少本事来。不但他们本人如此,就连他们所带领的黄巾军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军纪一般,勇猛一般。简直有负黄巾军向来的强悍之名。
“不怎么样?你难道不晓得世上有一个词叫藏拙么?”刘吉冷冷的吭道,他越想就越觉得张陈二人的可怕:“不但将领藏拙,就连手下的士兵也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张武、陈孙这两个人可真是非同一般哪。”想到这里他猛地站起身来。
“怎么了你?”周延奇怪的望着他,似乎还没有感受到那潜藏的危机。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刘吉神色略略有些张皇的望着周延:“张武、陈孙二人当是有所重大图谋才如此地藏拙。他原本该一直藏拙下去的,然而他眼下却是发动。这很可能昭示着,他将会把一场狂猛地风暴带给我们。”
“你是说他们有可能对我们发动进攻么?”听说有这样的可能周延的脸也变得严肃起来。
“而且是非常迅猛,非常强烈的攻击。我想像他这样会忍耐的人做事,不发动则已,一旦发动却是让我们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他们很可能就在今天,就在晚上,对我们发动攻击!”刘吉神色沉重的说道。他觉得自己到了现在隐隐的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既然有这样的可能,那我们就得做好准备了?”周延迅速的反应过来。
“嗯,是要将对外的防御转为对内了。而且必须做得隐秘才行,表面上万万不能让别人看出什么,而暗地却得布好几个重要的杀招。我要让那些敢来侵犯我们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刘吉点点头两眼冒出严厉的精光。已经动了杀心的他迅速和周延商量布置好了自己整个营地的内部调整。
在眼下,他们已经完全将如何解决城外的敌人抛之脑后,而全然以对付城内的敌人为主旨。一场激烈的火拼很快就要展开了。
在未交战之前,在双方各自的算计中,似乎都已经认为自己对将要发生的战斗有了十足必胜的信心。他们都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的士兵,也相信整个天时是在自己这一边的。于是,他们都自信满满的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部属了。他们都认为这战斗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分出,因此都没有长远的打算。
“一战而乾坤定。”这正是他们普遍的心理。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对将要遇上的困难都有些估计不足了。这正如刘周二人没有估算到张陈竟会利用城墙从两翼威胁自己,而张陈二人也没有预料到刘周两人竟会算到自己会对其进行攻击早就做好了防守的准备一般。——当然,以上的这些都是我们这样旁观者或后来之人所做出的结论,而对于身处于事件之中的众人而言有这样那样的疏忽原本也是正常。幸许真的让我们与他们异地而处的话,只怕我们未必能比他们想得更多,看得更远。
夜来临了,无尽的昏暗苍茫的笼罩着这片大地。在蓝黑色苍穹之下,应约有几点灯火的西阳县城是那样的孤立无助。在轻轻的冷风中,天边的月牙已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次西偏。下半夜已经到来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将要发生的话,这西月照射下的时光正是最好睡觉的时候。然而,依照张陈二人命令而行动的士兵,眼下却静静的隐蔽的埋伏在刘周二人军营的边上,等候出击命令的下达。
“只要今夜努力了,我们长久以来的愿望就将实现!”这是张武、陈孙两位将军在出击之前告诉他们的话,也是他们心中早就奢望的事情。他们原本都是好人家的男儿,只是因为无法继续在这个吃人的世道生存下去,便参加了黄巾起义。但是,长久的厮杀和起义军逐渐的变质,让原本心中还存有一些正直想法的他们最终沉沦下去。虽然心中还有对平静生活的渴望,但在自身生存的压迫下,他们也做了不少邪恶的事情。原本,他们就只能一直这样下去到最后的死亡。可是,东边孙家提出的一个条件,给了他们以新的希望。
“只要完成江夏的攻略你们便可以被收编到江东的势力中来,成为我们孙家的正规士兵。”这是孙家提出的条件,对他们确是很有吸引力的。虽然今后同样是要过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但以正规士兵的身份生活下去,确是比以往安定多了。为了这样的安定,他们决定赌上一把。
于是,他们便跟着两位老大来参加这里的行动,并一次又一次的在战斗中存活下来。想那些杂七杂八的谋略计划,那是老大他们做的事情,而作为一般士兵的他们自然不会理会这些麻烦。反正是老大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又不必开动自己的脑筋,正是他们大多数人的最爱,眼下更有老大的鼓励之言,他们一下子更是认真起来。他们谁也不愿意的在这样情况下,因为自己一个人的不幸,而使自己和大家的希望落空。
“出击!”很怪的第一个微弱而坚定的命令传来,让他们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终于要开始战斗了,他们纷纷站起了身子,点起手中的火把,一伙一伙的朝南门处的营寨冲去。很快就在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当中,突破了南营的寨门,冲进了那满是静悄悄的营地。一切到这里似乎都顺利的很。
第二十三章 火拼中的小兵(全)
牛二作为张武帐下的老兵,自从黄巾之乱起到现在已经在这军中呆了十六年。他已然从当初只凭着一腔热血就敢抽刀杀人的少年变成了现在略略有些沉稳的中年什长。虽说手下只管了那么十名士兵,但牛二却已经十分满足了。他是一个很看得开的人,心中所想的并不多。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十人队的什长了,大小也是一个官,自然得为他手下兄弟们着想。是以,他的小队在整个张武军中生还率算是很高的。因为,他的手下摊上了他这么一个好队长。
“今夜是一个实现梦想的夜晚!”和大多数人一样,牛二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抬头看了看满是星星的夜空,眯眼瞅了瞅前面一片安静的营地,心中对张武将军的佩服更加深了:“一切都在将军的预料之中,敌人果然没有任何防备啊。”
敌人?他们今夜面对的刘周等人在今天之前不还是盟友么?怎么这么快就成了敌人?
这对有的人而言是一个难以想通的问题,但是对牛二这样的小兵而言,敌人与盟友只是上头的一句话而已。反正他对前面的那些家伙并没有多少好感,要杀他们也只是手上动动而已,心里却不会有任何负担的。
手里提着一柄跟随多年的铁剑,牛二心里的自信便多了许多。他带着身后九名拿着斧头的士兵,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踏着轻快的步子在刘周两人的军营中前进。和一般高声喊杀的士兵不同,他的小队承担的是探信的任务,其职责就是运用一切手段找出刘周军营中潜藏的危险,能处理的就处理掉,不能处理的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信息报回来。
尽管张武、陈孙二人怎么也没有想过敌人会在自己的军营里设伏来对付自己,但出于以往的习惯,他们还是在战斗中动用大量的这种探信小队来处理一切可能发生的问题。
牛二灵巧的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他并非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前头将会遇上什么,自己究竟该怎样处理,他虽不能说上是百分之百的了解一切,却也能猜到十之七八。
“小心一点就好,也不必太过紧张了。”有时碰上自己手下有新兵加入,牛二总是对第一次进行这样任务的新手如此说道。
就牛二自己的感觉而言,“探信”这种任务虽不能算是一点危险也没有,但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在战斗爆发之时深入敌后,其关键就是如何突破敌营在最外头的防守,只要走好了这潜入的第一步,后面的事情一般而言都会轻松许多。毕竟在前方一片混战的时候,谁会花什么精力去注意这些人数不多的潜入者呢。只要你不在敌营里作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哪怕你一直在敌营待到战后都不会有人发现的。
在营中帐篷与帐篷之间的阴影中前进,牛二倒是很顺利的就带着自己的手下潜到一个大帐篷的附近。他从阴影中小心的探出头去,张望了一下那明显防守十分严密的地方,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我似乎找到一个大目标了呵。”
尽管他并不以自己眼前的官低而觉得自卑,但也决不愿意一个良好的立功升官的机会在自己的眼前而白白的浪费。他看那防守众多的士兵,心里便越发的肯定那帐篷之中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人存在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他决定好好的上前去探上一探,闹明白这帐篷里的究竟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张齐,你带着兄弟们好好把周围的几个家伙给我看牢了。我到那帐篷处去采采点。各自都把手上的家伙给我把握好。这一次看来我们是钓到大鱼了,很有可能会出现危险的情况。”牛二小声的吩咐自己的队友。在军中早已呆过多年的他,很清楚一个事实:“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功劳往往是和危险成正比的。功劳越大,那为了获取这个功劳而产生的危险也越大。”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得不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后路,上一些多少能够维护自己安全的保险。
牛二自然很信任自己的兄弟。他完全将自己的生死交到他们身上。在吩咐了,他们为自己做掩护之后,他迅速的跳起轻盈的步伐于几个纵跃间由营帐与营帐贴近的阴影中靠近了那防守严密的大帐。接下来,他并不急着上前,因为他晓得那是极端莽撞的行为。他只是躲在阴影之中,静静的观察目标周围守卫行动的迹象。在小心翼翼的查明了目标周围的守卫行动迹象之后,他这才行动起来。利用两队守卫都交叉着背对自己点当口,迅速的前突来到了目标的身边,来到了他早就通过观察而确定下来的一个隐蔽点。
这是隐蔽点在目标帐篷与旁边一个帐篷交接而成过道中。无数的大大小小的杂物堆积在这里,很自然的形成了一个旁人视线难以企及的空间。虽然不大,却是够牛二蹲着蜷缩起身子来。他将自己的耳朵紧紧的贴住那帐篷的蒙布细细的探听里头的情形。但由于这帐篷实在是太重要太重要了,里头的敌人似乎在这帐篷上做了些防盗听的措施,让里头的声音无法清晰的传出来。即使牛二这般拼了老命偷听也最终只得到一些只言片语的模糊。
“……,准备好了吗?……”一个人说道。
“好了……”另一个人回答。
“……就怎么推进的话,应该……,……这样我们的伏击就……”当先一个人的话语一时间有了起伏,他的心情显然并不平静。
“……绝对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后面一人坚定的应和着,随即着帐篷里想起了一阵刺耳的笑声。
牛二听着这模糊的片断,心中的不安一下子涌了上来:“敌人在这里布下了很厉害的埋伏。这埋伏隐蔽的很好,以至于我们一路行来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危险了,敌人看样子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而我们很多人却是连一点危险也感觉不到,这是很糟糕的。”很快的,他迅速的确定了这一点,并决定迅速的向后方通报这个消息。
说实在的,在猛然听到这个很可能会让自己全军覆没的消息,牛二的心一下就慌了起来。他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看待自己这支队伍的,长期的共同生活倒是让他对这支队伍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来。要他坐视队伍的毁灭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他在作出了决断之后,迅速的起身,稍稍的瞄了一下放回路线上卫兵的所在,估算一下凭借着自己的速度似乎可以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脱离,便迅速的跃起身子。籍由身前几个支点作为助力,他整个人便如同大鸟一般掠过黑色的天空遥遥的落向了他与众人当初所约定的方向。
然而由于他的心情过于激荡了些,用力过猛了些,造成的动静有些大了,惊动了帐里的人,让他们警觉起来,一时间呼喊声大起。
刚刚落地的牛二还来不及与自己的战友会合便看到那目标周围的守卫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一般,迅速的朝自己这边搜寻过来。
“不好,被他们发现了。”牛二心中暗自道了一声糟。
果然是糟的可以。对方的目标明确的很就是要彻底的搜索自己这边一通,好找出那明显偷听他们计划的人。眼见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在阴影中缠住自己身体的牛二头上已经隐隐的有冷汗冒出。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他还做不到那种大无畏的地步,他心中依旧是有些害怕的。
“怎么办?”他略略的有些手足无措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当着全军上下两千多号人的性命,是万万不能有半点冒险的。
他慌张着,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敌人,他甚至有些绝望了。
然而一波突然针对那些朝自己这边袭来之敌人的攻击,让他终于稍稍的安下些许心来,随即又被内心关于队友的牵挂而担上了心。
他看得出来那些攻击者所用的都是一些简单的铁角飞镖之类武器。虽然投掷的数量很多,但真正由此而产生的杀伤却高不到哪里去。那些被攻击到而显得有些狼狈的敌兵,与其说是被这些破空而来的暗器给刺伤,倒不如说他们是被这些暗器的沉重给砸伤。这些山上自制武器除了沉重之外,其锋锐度总是让人无法满意,他们给敌人造成的伤害也是让人无法微笑着接受的。
从攻击的武器和造成的伤害,牛二就能十分清楚地分辨出这些袭击者是自己兄弟。
“他们……他们是在帮我啊。”对于兄弟为什么会有如此出格的大行动,为什么会在群敌环视之下还作出这无疑于找死的大动静,牛二心中跟明镜似的明白很。只是心中越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心中的感动也就越深。
他牛二不曾读多少书,只在好几年前听两个文绉绉的书生说过:“人生得一知己足以。”以前牛二总是不太清楚其中的含义,然而在眼下他似乎鬼使神差的略略有些把握到这话其中的酝意了。他也不晓得自己心中所想的究竟对不对,他只明白:“有人真的为自己的生死而着想,为自己的能生存下去耳拼命的感觉,很好也很心痛。”
牛二坚忍的站了起来。他没有浪费自己的兄弟给自己带来的生存机会。他低着头,猫着身子,籍由营地里的那一切存在地阴影迅速回撤了。他似乎将自己的战友抛之脑后,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身朝那个方向看过。即使在风中隐约有数声惨呼传来,他依旧铁石心肠的向前。只是在奔跑之中,隐约有几滴火热的水珠朝身后飘去。那咸咸的,或许就是他的泪水吧。
疯狂的奔跑了一刻钟,前方一片混乱的战局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终于来到了战场。
在这里,敌方和我方交纵的身影,将原本就显得有些混沌的战势变得更加令人迷茫。刚刚来到战场的牛二一时间分辨不出自己主营的所在,便只好牢记着一点:“自己的主营就在这战场的后方,在自己的面前。”
为了将自己所探知的消息迅速汇报上去,他不得不提剑上阵,想在这混乱的战场中找寻出一条通往主营的路来。
不要以为,他只是一个什长就认为他的武力极低。十六年的军旅生涯除了让他有少年的青涩变做中年的成熟之外,也让他对手中的剑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他牛家虽说也只是农家中一员,但那也就是这几代的事情。他的祖上可也是有人成为将军的,尽管现在破落了没有多少东西剩下来,但作为当初建功立业的根本,还是有一本剑谱留下的。这也成为了牛二不断提升自己实力的关键。
在这十六年里,他已是将那剑法练得纯熟无比。只是由于他所负责的大多数是那种探信的工作,一般而言并不需要真正的在战场上搏杀,因此他的英勇并没有被多少人所知晓。自然也没有 人知道,他手上提了这么一把剑究竟会给他身边的敌人带来怎样的伤害。
他步行冲入战局,手中的剑化作一条褐色的匹练在 身前环绕着紧紧的护住自己的身体,只是有时又变为一两条散射而出的直线将靠近自己的人给刺穿。
这无疑是一套凌厉的剑法,它完全将战场所要求的简练与决斗所要求的灵巧诡异结合起来,其底是以防守为主,其攻是十分精练简洁的。虽然就那么一两记攻势,但却是足以让人致命的。因为它攻的方向完全都是敌人身上的要害。这绝对是一套以“一击必杀”为手段的剑法。
人在阵中穿行,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想对这么一个中年大叔模样的什长下手,而又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他的剑上。
“一个可怕的杀手!”远远的有观察到这一点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这样认为。
对于军人来说,威名往往是与杀敌的多少相关联的。以前负责探信任务的牛二,因为没有多少杀敌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威名可言,而现在的他,在战场上一言不语的杀戮,让无数的敌人倒在他的剑下,自然而然的创出了令人惊惧的威名。他让所有认识他或不认识他的人感到吃惊。
“真是勇猛啊!那个人……”这一幕张武在军阵的后面也看到了。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听了周围其他人的传说,他也明白过来:“在我的军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猛将?”
“告诉我,他究竟是谁?”猛将人人都爱,在发现自己这边还有如许宝贝之后,张武的心一下子兴奋起来,他一把提起身边的亲兵将自己的大脸猛地在其惊惧的眼中放大,厉声的喝问道:“我要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那……那是……”被张武一把抓住的士兵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时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个清楚来。
“那是牛二什长。”在那士兵身旁的另一个小兵兴奋的回答道。他曾经在牛二的手下呆过,与这位憨厚的什长很是要好。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是第一次看将什长仅拥有如许的武力。“什长的功夫或许比张武将军还好了吧?”他暗自的将战阵中的人与身边的将军做了一番对比,随即得出这惊人的结论。
“什长?他只是一个什长??”听到这样的答案张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吃惊、愤怒、哀伤的情绪在他的脸色迅速的变化着。他呆愣住了,直到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愤怒的大喊:“我手下的那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用的?有这样好的人才为什么迅速的告诉我?难道他们怕这个小小的什长会挤掉他们位置吗?真是一群只知道自己的家伙。”他生气了,脸上的五官正在阴翳的怒火中变得扭曲起来。对于这么一个勇猛的人才不被重用,张武实在是深深的惋惜着。
在把自己的手下不点名道姓的大骂一通后,张武的怒火才稍稍的平息了些许。他定定的在那儿看了一会前方的战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再问刚刚的那个小兵:“你说这牛二原来是负责什么工作的?”
“他,一直都是负责探信的啊。算是后斥中的精锐吧。”小兵迅速的回答道。
“探信的?”原来如此,张武一下子会意过来:“可能不是我的手下想把这个人才揶住,而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再自己下头还有这么一个强悍的家伙啊。”
因为是负责战场言行的工作,自然是不太有机会亲自上阵杀敌,以至于他的威名在今夜之前并不响亮。然而他是老大,有的时候是必须坚持的,即使那话有些说错了。
“原来是负责探信的?恩,这也正解释了他为什么会一只朝我们这边杀来吧。或许他得到了一些不错的消息。”张武想到了这一点,心中不由得微微的一动,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看他那模样似乎是从敌阵后杀来的,想来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张武判断了一下,迅速的下令到,“谁手上还有兵力的?给我派一部人马过去,把他给我接应过来。”
“是!”手下闻言迅速的派出了兵马。他们是黄巾军,是曾经与这汉室皇庭争夺天下的人,其等级之森严或许没有早已锤炼这一套数百年的汉朝那么严重,但在军中一军之首所说的话还是会被人毫无保留的执行。就像现在一般,他们并不理解张武下这命令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他们依旧照办了。
由于,张武这边确切的猜到了牛二的目的,并由此而派出了接应的部队,使得牛二终于能够顺利的来到这后阵之地。
此刻,牛二已然是气喘吁吁的。他的剑法虽说是高明,但始终是无法达到上乘的地步。方才在战阵中厮杀了那么久,他早已疲惫。面对蜂蛹二来的敌人,他看到了对面的目的地,却在不断的杀戮中感到了永远无法达到的无奈。若非,张武派一支人马专门来支援他,只怕他很快就会因为体力耗尽而最终没于战阵之中。
“不过还好啊……”终于安全的他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跟随接应之人走向张武所在的时候,他一边努力的调节自己的心情,让之变得平静起来,一边则清理脑海中的思绪,试图让那因为搏杀而变得有些混沌的想法重新明晰起来。当完成了这一切之后,他便一脸平静的站立在张武的面前。
“你负责探信一般是不需要动手的。眼下你居然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只怕真的有什么十分要紧的情况出现了吧!”张武看着脸上满是风尘、衣甲上都沾染着点滴血渍的牛二微笑的问道。他眼下的队伍在刘周二人的军营中推进的十分顺利,使他轻松的拥有了一个不错的心情。
“是的,将军!”牛二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和我的小队潜到了敌人的后方,发现了一个被敌人重兵防守的帐篷。黑暗中我们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不是敌人的主营,但敌人既然重兵防守那里,那里就肯定有敌人非常重要的东西存在。我在队友的掩护下,靠近了那里,听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敌人已经在这里布下了足以将我们一网打尽的伏兵。为了把这个消息传回来我的队友已经全部牺牲了。”
“什么?你是说他们在这营地里还有伏兵的存在?”张武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全然是一副无法置信的模样:“这怎么可能?战斗已经打成了这副模样,对方明明就是准备死守啊,怎么可能还有伏兵呢?”他想着轻轻的甩了甩头,心中总觉得这是有些太荒谬了。
然而看着在牺牲了战友之后拼了老命也要把这个消息传达给自己的牛二,张武心中的不确定便不由自主的减少了许多。他认为这个忠诚的部下是不会用假消息来欺骗自己的。
“敌人在营中设伏?那或许真的有所可能。只是,这样一来必然会损坏他们自己营地,刘吉、周延这两个家伙难道已经做好牺牲眼前这一切的准备?”张武想着,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觉得自己的头大了,各种标识着“此路不通”的想法在他的脑中激烈的碰撞着,让他一时间烦恼无比,无所适从。
“要是陈孙在这儿就好了。”张武痛苦的想道。他本不是智将类型的人物,本就不擅长思考分析,眼下要他一下去判断牛二所告知的情报是不是真的那也太过勉强于他了。
不过眼下的陈孙却是早已为了两翼合围的事情忙碌去了,只留下张武一个人指挥这中军的进攻。原本以为这中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才是,哪想最终确冒出了这么一个麻烦。
“这真是……”张武思索了良久,最终才作出了一个决定:“全军戒备,放缓突进速度。”
说实在的他并不想这么做,但是那情报所显示出来的可能性,使他不得不谨慎的为自己的军队考虑的更多一些。军队是用来取得胜利的而不是用来送死的。如果经历了危险能取得最终的胜利,那他一定会忽略这样的危险。可如果危险是通往毁灭,那这样的危险还有必要去经历吗?既然敌人在军营里的伏兵有毁灭自己的可能,那自己还是要小心才是。若是因为行进的太快而,忽略了危险造成最终的毁灭那可是一件绝对得不偿失的事情。
张武既不想就这样失去进攻的机会,也不想因为太过冒进而造成全军的毁灭便,下达了这缓行的命令。不过,就算是下令缓行,他心里依旧有着必胜的信念。因为他信任陈孙,信任陈孙的两翼会像一支有力的巨手一般紧紧的将对面敌人的喉咙给卡断。
命令被准确无误的传达了下去。军队在疑惑不解中放慢了自己前进步伐。就张武看来已经过去的便是安全的,那些隐藏的危险都乃至于未知的地方,因此只要自己这边小心就应该可以适当的避过。是以,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队伍本身就已经深入敌营太多太多。
队伍虽然放慢了前进的速度,但终究还是不断的向前。
不一会,便有新的消息传来:“张将军,我军似已推进到敌人的中阵了。现在敌人正后退至后阵进行重组。”
“哦?居然到了后阵还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样子?看来敌人真的是没有任何埋伏的企图啊。”这个消息让张武的眼睛不由自主的一亮,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一个敌人会在前阵、中阵都被占据的情况下,依旧不肯发动扭转战局之一击的。
“也许,牛二听错了。”张武一下子轻松起来,他抬起了手准备下达最后总攻的命令。
然而……
第二十四章 两败俱伤(全)
从营地的各处,无论是帐篷间的拐角,还是稍稍偏远一些阴暗之中,突然涌出了大量满身都是泥土地士兵。他们或是张弓搭箭,或是挥刀而上,或是迅速的朝后阵靠拢充实后阵的防御,迅速的将自身潜藏已久的力量投入到了对张武所部的攻击之中,让原本已显得有些崩溃的刘周军防线迅速的稳固起来,便渐渐地有了反击的样子。
这下子张武军可就糟糕了。因为天色昏暗,刘吉、周延二人所安排的伏兵又都是埋伏在各个偏僻昏暗的角落里,更有些还是潜藏在地下,如今一下子冒了出来,对张武军所造成的冲击是无法估计的。
在那自四周响起的喊杀声中,在那由四面八方不断冲来的敌影中,在那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致命箭矢中,张武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被对方喊杀声给镇住,一时间茫然的环顾四周,却发现那些代表人数的火炬在黑暗中,在敌人的那一边隐约之间似乎有不断增加的迹象。
敌人到底有多少人呢?他们不知道。面对来自于对方那有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他们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他们只隐约的晓得——敌人很多很多,是完全足够将自己这边的所有人全都毁灭掉的。眼下的自己就仿佛风暴中的小舟是那样的孤立无助,似乎随时都有被覆灭的危险。
他们在敌人的打击中逐渐落了下风。由于敌人攻来的是如此突然,如此诡异,他们在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迅速的便被击溃,陷入了各自为战的混乱之中。在这里来自于最高将军的指示已经无法传达,从各部的长官到一般的小兵都十分艰难的与攻来的敌人厮杀在一起,他们都在为自己的生命而努力着,一时半会倒也没有功夫来重振自己的军队了。
“唉,牛二。你传来的消息果然没错,但我是多么希望这消息最终是错误的啊。”望着前方一片模糊混乱的人影,张武颓然叹了一口气,沮丧的对从前头开始就一直呆在自己身边的牛二说道。他是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因为如果是那样,他无疑可以轻松的取得最终的胜利,而不是向现在这般,一切都混沌不明。
“要是陈孙在这儿就好了。”遇上如此令人心烦的情况,张武第一个想起的还是被他视为“军师”的陈孙,“如果是他在这里的话,那应该能够给我一些有益的建言,让我能够很好的解决这里的这些麻烦问题吧。对我来说困难无比的事情,可能对他来说却是万分简单的。你说呢?牛二。”张武迫切的想要得到别人的支持。
“的确,军师是一个智者。然而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在怎么富有智慧也是无济于事的。”牛二看了看前面的乱局,静静地思考了一下,突然对张武如此说道。
“什么意思?你想表达什么呢?”张武斜侧的脑袋,古怪的看着他。
“其实要解决这样困境的办法很简单,只要我们举起手中的长兵就可以了。”牛二憨憨地脸上有着一份坚决与豪气。
“举起手中的长兵?”张武心中的不解更多了,他偏着头,看向牛二:“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不要再这样吞吞吐吐的了。”
“嗯。”牛二点了点头,憨憨的一笑后继续说道:“我军之所以混乱,无非就是在敌人的突然强攻之下丧失了主心骨而已。其战力还没有因为敌方的攻击而丧失。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人振臂高呼重新凝聚起军心的话。虽然我们最终还会承受不小的打击,但却完全不会陷入眼下这种处处挨打却毫无反手之力的地步了。”
“你是让我自己上战场吗?”张武听了牛二说了这些,便迅速的从他的话语中把握住了,他最终想表达的东西。
“是的,将军的白马之威可是让所有人都为之目眩的。”牛二微笑着回应道。在军中呆了十六年,他自然明白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了。
“哈哈!说得好。”闻言,张武得意的笑了起来:“我们这就上吧,是时候让这些该死的家伙明白我‘张白马’的威力了。”他说着翻身上了身旁的白马,拔起原本Сhā在地上的长枪,将之往虚空之中一指,大声喝道:“各位,破敌只在此时,大家一同随我冲啊!”他话音才落,却是吹着身下的白马冲在那最前头,同时吩咐牛二:“你很不错的,以后就当我的亲随吧。”
“是。”牛二一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和张武的亲卫军们一齐跨上战马提起各自兵器紧紧的跟在那张武的后边,随着他一起往前阵冲,一边冲,一边收拢那些很有些不知所措的士兵。
正如牛二所说的那样,张武手下这群士兵眼下只是被对方的伏击突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丧失了主心骨而已。但作为一支早已在征战中渡过了十六年的队伍,其溃败是绝不会像一般的队伍那样三两下就完结了的。虽然他们混乱,虽然他们眼下出现了不支的情况,但他们依旧在努力的抵抗着。在他们尚未因队伍的“疼痛”而丧失最后的意志之前,他们依旧在拼命的战斗着,并有可能在新的主心骨出现的时候迅速的重振起来,就像眼下一般:在张武到来的时候,他们便或有意或无意的聚集在张武的身边,护卫着他,跟随着他,一齐向前冲去,渐渐地形成了一支及其强大的突击之队。
这场火拼的战局,在随着刘吉周延军发动伏兵而将胜利的天平往他那边倾斜之后,随着张武和他亲卫队的加入再次改变了胜利天平的方向。随着张武成功的将原本混乱的军队成功整合在一起之后,刘周军的伏击便越来越没有效果了。他们曾将两翼的士兵聚集起来向张武这儿发动猛烈的攻击,但都被完成重振的张武军给击退了。虽然不是完全的战败,但也是互有损伤的。只是这样的损伤,张武这边可以承受的了,而刘周二人那边却已是无法忍受了。毕竟他们的士兵比张武这边少上不少。
眼见不能迅速的击败张武军, 刘周这边的人马便稍稍的后退了些许重新摆出了防御的阵势,他们紧紧的依着城墙,将整个军营的后阵守得如同铁桶一般。作为有钱有势的地方势力,刘周二人军中的弓箭可是不少,依托那些立起的帐篷来防守一时间倒也屡屡挫动张武军进攻的锋头,令在后阵前的那一排栅栏边上丢下一具具尸体。
“该死的,居然想在这儿挡住我们?”看了看那足足有半人高的栅栏,张武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他大声的嘶吼起来,谁也不晓得他嘶吼是针对于对面的敌人,还是针对于自己这边屡屡无功而返的士兵。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士兵是已经够努力的了。只是因为敌人的防守太过于严密,而至最后无法竞功。这原本也是一件比较普通的事情,并不应该让他如此地生气才是。但,从冲锋的开始就一直打得十分顺利的他,对于眼下的兴致被突如其来的打断,实在是不满的很。他想要发泄这样的不满,便选择如此地怒喝。这也是他作为一军之首的一个任性的特权吧。
只是这样的特权对战争本身并没有任何地帮助——这一点,张武在发过火之后迅速的明白过来。他死死的瞪着那以弓箭手为主的栅栏防线,眼中的精芒一闪而逝,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亲卫队,跟我上。对面的那些栅栏是拦不住我们骑兵的。”张武奋身大喊,不要命的冲了上去。他认为凭借他们这些骑兵的冲击力和跳跃力是能够轻松突破对方那该死的栅栏防线的。毕竟,那些栅栏都只有半人高,完成的也不是十分的紧密,总像是临时赶制的一般,充满了诱惑的空隙。
利用骑兵的突跳能力越过这些低矮的栅栏,直接到他们的后方去屠戮这些该死的家伙,这便是张武眼下的打算。尽管,他也明白,这样的行动在接近越过敌人之前是充满了危险的,但要让前头那些该死的栅栏无力化,以他的智力眼下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这么一个而已。他决定自己带头上去,用自己的行为,让后面跟着的士兵忘记那存在地危险,而达到最后竞功的效果。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牛二紧紧的跟了上去,心中对张武眼下的坚决深深的佩服着。
箭激射而出,如蝗虫一般找寻着自己的食物。面对冲来的张武亲卫队,感受着那骑兵冲锋时的震撼,躲藏于栅栏之后防守的刘周军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弓箭了。因为害怕,因为恐惧,这些士兵是拼了老命不断的拉起弓弦。张弓、搭箭、放松,简单的三个动作不断又他们的身体作出,不断的将他们反抗带给冲过来的敌人。虽然他们也多少有些明白这场战斗打倒这个时候,自己这边很有可能会输,但他们却觉不想因为会输就放弃。他们不明白对方会怎样对待输掉战争的人。因此,他们不得不对此作出最坏的打算——他们有可能把我们都杀光。当然,他们不想死,所以,他们只有反抗。
承受这刘周军射来的反抗之箭,伤亡便不可避免得在张武的亲卫骑兵中出现了。从对方那边射来的箭矢往往是没有准头的,它们纯粹就是流箭而已,然而就是这样的流箭,对于混战之中的人而言却是最头痛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晓得箭是从哪里射来的。虽然,冲锋的人已经在马上尽力的躲闪了,但依旧有不少人中箭落马。而在这里,一旦落马就相当于死亡。
骑兵迅速的前进着,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通过这里,那后面的胜利就是唾手可得的了。虽说,在前进的路上已经有很多人无可奈何的倒下,永远也到不了那胜利的一刻,但只要希望存在着,就仍有人会弃而不舍的为之努力,就像眼下这般。因为有张武带着,士兵们便显得十分勇猛,很显然他们在敌人不断的打击而造成的伤亡之下,士气依旧高昂的保持着并没有多少下降,他们依旧在箭雨的洗礼下往前冲着。
不要以为在这里将军所承受的压力比一般的士兵来得轻。事实上,身处于这样箭雨纷飞的战场中,冲锋的将军和冲锋的士兵在所承受的危险上并没有太多的区别,甚至将军所承受的危险比那士兵还要多得多。虽说在这个杜甫还没出生的年代里没听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诗句,但只要是当过兵的,便大都明白,在最终计算军功之时,同样是首级,将军的首级便硬是比士兵的首级要功高的多。在这样的情况下,想一箭射杀将领,取得天大之功的小兵并不在少数,他们都期待着自己能够一飞冲天。
在纵马前冲之中,张武已是紧紧的圈搂着马的脖子,紧紧的将自己的身子贴在马的背上。这已是最有效的减少被攻击机会的姿势了。因为在这黑夜中,在这战马德飞驰之下,想要清楚地分辨出那个是马那个是敌人实在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恐怕只有用箭的高手,凭借其自身惊人的直觉和恐怖的眼力才能做到这一点。但,很明显的那栅栏之后的士兵中并没有这样的人才,他们所发出的箭矢,只能算是听天由命的流矢而已。
但就算像上面所说的那样,对于那些倒霉的人来说,即使是这样毫无准头的流矢也绝对是致命的。
仅仅是转眼即逝的一瞬间,张武便捂着肩窝上的创口吭吭着坠下马去。若不是身边的牛二眼明手快的一把将他接住,只怕他便要跌下地去,成为那坠马而亡中的一员了。那箭是从哪里射出的并没有人知道,似乎也是混乱中流矢中的一支。在战场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即使将军,只要他运气不好了,照样会出现眼下这种情况。很显然此时的幸运还是站在刘周军那一边。
主将中箭受伤,这冲锋便已经不能继续下去。虽然军中的其他人已经异常的贴近了敌人的栅栏,只差最后的凌空的那一跃了,却不得不在这要紧的关头灰溜溜的打转回来。这一次,他们依旧在敌方的栅栏前留下了几十具尸体,而这尸体全都是张武军中的精锐之士,是很令张武感到心痛的。
在愤怒和感伤之下,本就有些疼痛难耐的张武,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让他身边的众人一下子陷入了手足无措的窘境。
大将陷入了昏迷,自然就不能指挥战斗。整个张武军的上层在这之后一下子就混乱起来。或许他们都明白眼下该作些什么,但他们却没有决定的权利,因为这样的决定权始终都是在张武和陈孙的手中。只要张武和陈孙在,众人就很容易的团结起来,一旦这两个家伙没有办法处理事情,他们的手下就会像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在一瞬间重新化为一盘散沙。他们只能决定自己所管理范围之类的事情,而管理范围之外的,他们便没有任何办法。
失去了指挥的张武军重新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这一点很快就被在对面指挥防守的周延给察觉到了,他迅速的下令自己的手下对张武军展开新的猛攻,令张武军重新陷入了危机之中。
刘周二人中的刘吉擅长于从大处上去思考去布局;而周延则更适合于战场上的临阵指挥。他利用前面防守的空余将手中的兵马分成三队:两队轻步兵,一队弓手,并以弓手在后直接对敌军进行射击,轻步兵列前,分两队轮流朝敌军进攻的方式步步为营的向敌人突进。
在这样的进攻之下,张武军若是与刘周军拉开距离,那必然遭到周延那弓手队的射击,而要是与刘周军贴近了,则遇上两队轻步兵的猛攻。“进也挨打,退也挨打”,在没有将军指挥他们究竟该怎么做的情况下,张武军这群勇猛的士兵仿佛成了被牢笼围困的猛兽一般四处碰壁。各自为战的他们只能看到眼前这小小一处的情况,而看不到其他的更多。
进攻就像是冲向沙滩的海浪,后撤就像是退下的海水,不断的死亡就仿佛那留在滩头的遗渍,点点的充满了令人伤感的懊悔。各自作战而没有任何协同的他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徒劳的发动攻击,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打退,被迫搜索着自己的阵型。虽说从张武倒下到现在不过才稍纵了一刻钟的时间,但就是这短短的一刻对他们中大多数人而言却仿佛是几百年那么长。
在张武发生了意外之后,刘周军的反击在周延的指挥下渐渐的再次将战局翻转过来。眼下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刘周军这一边。战局第三次发生了改变。
“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把这些胆敢侵犯我们的家伙统统毁灭吧。”眼见一切都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周延的脸上露出兴奋而狰狞的笑容来。在见识过张武军突击之可怕的他自然晓得眼前的上风完全是因为张武晕倒这个意外而得来的,因此他很看中这个机会。攻击的命令不断从他的口中发出,就想是指挥他自己的手臂一般,他熟练的指挥着手中人马通过作战,不停的给张武军造成杀伤。
“尽可能的在张武苏醒之前结束这个战斗。”这就是他一贯以来的想法。
然而世上的事情哪里有那么美妙的呢。上天赐给刘周军的运气在周延有了能够消灭张武军的想法之后就已经耗尽了。那个想取得胜利的想法终究也只是一个想法,再也没有变为现实的可能。因为,这个时候,一阵将周延、刘吉从天堂打落到地狱的喊杀声从营地的左右两边传来。在战场的周延遁着声音寻望而去,却见整个县城的东西墙上火把高举,其光亮之下似乎有许多奔跑的人影在晃动,看他们行动的方向似乎就是自己所在的南门——陈孙的包抄部队在这个时候,在张武的本队落入下风的时候,终于赶来了。
“可恶,对方居然还有这样无奈卑鄙的战术,居然在这样要紧的时候……该死的!”周延愤怒的呐喊道。他紧紧的攥住自己的拳头,仿佛要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全都消耗掉一般,用劲朝空中挥舞。他要发泄,发泄心中无限的的怒火。因为他明白,随着对方这两翼之兵的加入,眼下的这场战斗,自己这一方已是输了,再也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卑鄙的家伙,居然……居然这样……”周延哭了。虽然哭得并不大声,但泪水终究由脸上滑落。自己进行布置居然变成这个样子,这也无怪令他伤心了。
“元长……”一个显得十分平静的声音再他身后响起。
“伯祥……我们……”周延哽咽了一下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完了,这一次的战败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切的结束了。丧失轪国使他们成为“无根之木,无水之萍”,而丧失了眼前这场战斗,则使他们完全失去了手中最后的一点力量。这一次战败之后,即使他们手中还有部队,也不可能在保有几天了。最后立足之地的丧失,是会让他们旗下的所有人都为之沮丧并且出逃的。周延完全可以想象在几日之后,自己和刘吉两人变做孤身只影的情形。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他刘吉还能保证如此的冷静?”周延不解的望着刘吉,慌张的心随着他那冰冷面孔的贴近渐渐的平静下来。
“战败已经是决定的事情了。对于这个结果,你即使愤怒、伤心,也没有任何地改变。与其无谓的做这些徒劳的事情,让负面的情绪控制住自己,倒不如稍稍的冷静一些去好好的想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眼见周延不在流泪,刘吉这才平静的说道。
“以后的事情?我们还能有以后么?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周延看着四周。虽然他手下对张武陈孙军的战斗还没有停止,但就周延自己看来,那样的战斗也只是拖延时间的无用而已,对整个战局并没有任何地改变。
“不要放弃啊。只要我们不曾死亡,心不曾放弃,那我们终究就有再起的一天。”刘吉沉稳的声音在周延的耳边响起,他在鼓励他:“我想你应该停过那个叫刘备之人的事情。他所承受的挫折,可不比你我所承受的少,可他一直坚持下来了。虽然眼下他还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但我相信只要给他一定的条件,他终究是会成为令天下为之震动的人物的。他没有放弃,所以我们也不能放弃。”
“那么我们现在……”周延看着隐约陷入一种崇拜情绪之中的刘吉,略略有些茫然的问道。他理解刘吉眼下所说的意思,但他却不能理解为什么刘吉会对那个叫刘备的如此喜爱。
“是因为两人都姓刘吗?还是说两人有着似乎相同的出身?”周延知道那个刘备最初也只是一个卖草鞋的穷人而已,其地位并不比刘吉和自己高多少。
“同样是穷苦人出身,却有着能够成为大英雄的潜质,我们需要去帮助他吗?投入他的帐下?”周延真正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不需要!”刘吉轻轻的摇了摇,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显得更加冷静了:“刘备眼下势力还小,等他发展起来还需要很多的时间。而我们已经没那么多时间去等待了。我们必须找一跳便捷的路子,直接借用某个大英雄的势力才行。所以,我决定……”说道这,刘吉稍稍的顿了一下。
“决定什么?”周延紧张的望着他。
“去投奔曹操!”刘吉缓声说出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周延不解的望着刘吉,“现在势力最大的是袁绍,并不是曹操,为什么你会选择曹操而不是袁绍呢?”
“第一,比起袁绍,我更看好曹操;第二,你认为以我们两人的身份,去处处都讲究名门的袁绍帐下能得到重用吗?”刘吉淡淡的说出两点理由,然后平静地看着周延。
“这也是。”周延明了的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就去投靠曹操吧。不过,怎样才能平安的从这儿离去呢?”他提出自己的疑问。
“只要够乱,在黑夜里逃出几十号人是不曾问题的。”刘吉微微的笑了起来,笑容你透着冷酷的意味,“张武、陈孙这两个家伙利用我们的不查,说服了那些墙头草式人物来对付我们。他们当我们是白痴吗?居然摆出这么一副斩草除根的模样。哼哼,他们既然不打算让我们好过了,那我们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简单的得到这座城池。”
“你想怎么做?”周延看着刘吉那每每算计别人之时所露出特有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虽然他明白刘吉眼下的心计正是针对敌人的,但他心里总是为被算计的一番感到悲哀。毕竟刘吉的算计总是那样的令人头痛不已。
“很简单,只要稍稍的给这个黑暗的天空再加一些颜色而已。张武、陈孙这两个家伙想要得到这座城池,对面的官军也想要得到这座城池,他们之间的矛盾可是只有一方战败才能解决的。原来之所以没有什么大动作,无非是因为这城池的城墙勉强可以防御的缘故。要是这城池的防御出现了一些问题,只怕两边就会大打特打起来吧。”说着,刘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既然有这个可能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帮他们达成这个条件呢?反正我们都遭遇‘自己人’的攻击了,再讲究什么防守城池的问题纯粹就是扯淡。倒还不如,直接把这城门烧了拉倒。”
“烧了城门?”周延的眼睛不由得一亮。他靠近刘吉,小声的询问道:“具体的行动是……”
“让我来告诉你吧……”刘吉轻轻的在周延的耳边嘀咕起来。
第二十四章 最终的抉择(全)
这夜的西阳县城是如此的喧嚣,以至于两里之外官军营地之中也清晰可闻。一般的士兵是不太晓得西阳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是睁开自己朦胧的眼睛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便又重新骂骂咧咧的睡下。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敌人不是喧嚣的攻来这里,随他怎么吵都是可以的。
“真是一群单纯的人。”看着被敌方喧嚣惊醒的士兵又重新睡下,魏延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他是从士兵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上的。因此他颇能理解士兵们的想法。他明白在忙碌了一整天之后,只要是夜晚没有战斗的命令,那对这些士兵而言,没有什么比好好的休息更重要的事情了。毕竟,士兵是人,不是机器,他们也是会感觉到疲劳的。
“这些士兵很不错的。他们都很年轻,都是刚刚进入军队不久的人。或许他们在经验上有所欠缺,但他们并没有那些兵油子的种种恶习。”在魏延的身后,罗照紧紧的跟着。他虽出身于文人,但却已经习惯了与这些纠纠武夫在一起。他同这支军队相处得久了,很自然的也喜欢上了这群年轻的士兵。
“是啊。”魏延听见有人同自己说话,无意识的应了这么一句。在应过之后,他这才注意身边跟随的人。
“怎么你也不睡吗?若是论忙碌的话,你可是比我们忙多了。更应该好好的休息才是,怎么能在这而乱跑呢?”魏延关切的说道。他是一个傲上而善下的人,对于在自己手下做事的人,他总是和善的紧。
“只是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件而已,还说不上是多少的忙碌吧。”罗照轻轻的摇了摇头,略略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今夜可是有一场好戏要上演的,我可不想因为贪睡而错过这精彩的一幕啊。”
“是吗?”魏延了解的笑了起来,“你也是了解今夜事情真相的人,睡不着原也是正常。我看非但是你,就连那些小子也同样是有活力的很呢。”
“什么?”罗照错愕了一下,他不理解魏延后面那句话的意思。
“没有什么。只是这里又多了几个人而已。”魏延淡淡的说道。他随即转身朝向后边的那一丛树木暴喝道:“要看就乖乖的给我光明正大的站出来看。不要再像一个娘们那样小心翼翼的躲在树丛后面鬼鬼祟祟的了。”
“啊……是!”树林里藏着的人,在短暂的惊讶之后,迅速的应了一声,随即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罗照仔细看时却见宋德,周睿这两个小的正满身狼狈一脸尴尬的站在那儿——显然刚刚躲在树林里的就是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怎么?你们也想一起去看么?”罗照轻轻的笑了起来:“还真是好奇心重啊。怎么样?让他们一起去吗?”说着,他甩头转问魏延。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去看看吧。自己种下的种子究竟会得到怎样的结果,这确是让每一个人都期待无比呢!”魏延笑着答应下来。他大步的领走在众人的前头,带着他们登上营地右边的那个小山丘,在那里是可以看见整个西阳县城的。
此刻,西阳城里的战局正进行到最后的关头。由于陈孙所带领的两翼奇兵的出现,刘吉和周延二人赖以防守的最后防线终于被突破。刘周二人的覆灭已经成为了一种定局。虽然从山上看去,似乎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刘周二人依旧没有放弃的打算,但在山上的观看的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两人的败落已经是很快的事情。在陈孙对那疯狂的猛冲之下,凡是想抵挡在他们面前的人都无一例外的被迅速的清除掉,想来他们也是想以擒杀刘吉、周延为其自身的首要目标吧。
“真是不错的打算。他们一定看出了只要能擒杀刘周两人,那就可以迫使这两人的军队完全放弃抵抗而被他们完全收伏的情况了吧。看来敌军中的‘高人’还不止刘吉、周延这两个呢。”众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相同的打算:“似乎要重新调查一下关于这些人的情报了呢!他们中似乎有人把自己隐藏的很深很深。”
大家正想着,突然发现西阳城的南门又有了新的变化:点点的火焰先是如黑夜中的星光一般闪现,然后迅速的变大,灼热的发出耀眼的光辉,很快就成了一团腾腾升起红炎,在整个黑暗之中明显的突出。众人都认得,那燃烧起来的地方正是西阳的南门,是进攻刘吉、周延一方还未触及的领域。
“还没有被敌人打到那里啊!怎么就烧起来了?”宋德和周睿都觉得十分奇怪。
“这是刘吉、周延两个家伙自己放的火。”魏延的目光总是这样的敏锐,他已经看到那在火光之中逃逝而去的人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准确把握时机出城的只怕也只有南门自己的守军了。”他迅速的作出这样的判断。
“自己放的火?为什么要这样?”宋德不解的问道。
“也许,他们只是想逃亡?”猛然间,周睿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哦?你猜得出来?那不如就说说看吧。”罗照一脸兴趣的望着周睿。
“是!”周睿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始了自己的解说:“刘吉、周延这两个家伙在敌人之中算是非常强悍一部。他们确信以自己一部的力量是可以阻挡对方攻击的,所以便有了今夜的战斗。然而随着进攻一方,那出乎意料的包抄,使得他全军陷入了困境。败退就他们而言也就是迟早的问题。
只是这样的败退队别人来说或许也算不了什么天大的祸事,但对于刘吉、周延这两支早已失去根据地的队伍而言,这里的败落就相当于一切的终结。刘吉、周延都是聪明人自然也都明白这一点。他们一定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有自己先活或下去,才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若是一直守在这里,那最后得到的也就是凄惨的败亡而已,除了身死之外,并没有任何未来可言。
所以,他们便想到了逃亡。只是这样的逃亡,必须有相应的策略才可以。若是什么也不做就冒冒失失的跑出去,只怕会一直被人追杀吧。
于是他们选择了放火,利用大火燃烧而已经的骚动和混乱,在迷糊敌人的视线。在那火光之下,在那重重的人影之中,只怕没有多少人会去注意那乘势而逃的几十人吧。
而且,放火焚烧南门,无疑是让我们有了攻打西阳的通道。就针对进攻者而言,刘吉和我们可是有着相同的目标。所以,刘吉如此的举动也有借我们之手消灭胆敢背叛他们之人的想法存在。他也是想让我们和那些背叛者杀一个两败具伤呢。”
话说道这里便结束了,周睿闭上眼睛作出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原本以为能够听到掌声赞赏之类的,却不想自己说完了好一会,周围依旧是一片的安静。
“怎么了,这是?”他觉得很奇怪,睁开眼睛看时,却见周围的三个人包括将军魏延在内的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傻傻的望着他。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周睿被看得心中有些发毛,不得不开口询问道。
“因为你很行啊。从来没有发现过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宋德首先反应过来,颇为粗鲁的用袖子拭过刚刚张大了的隐约有些许口水流出的嘴巴,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知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个职业,比方说在我手下当一个情报分析员之内的?”罗照眼巴巴的望了过来,像是看到了一块糖似的,紧紧的盯着他说道:“你是一个人才,绝对的人才。如果你跟随我的话,我能保证你会成为这方面的天才的。”
“这……”听着罗照那着力的邀请,周睿一下子为难起来。说实话他并不想跟罗照一起去干那笔杆子式的工作,但因为罗照的官职比他高得多,又是如此诚恳热情的邀请,让他一时间怎么也不好说出拒绝的话来。这让他手足无措了,虽然他能侃侃而谈的分析出敌情的种种,但对于接人处事方面,他依旧像一个普通的少年那般稚嫩。
看着明显有些尴尬的周睿,最后反应过来的魏延终于发话了,只是这话显得有些让人无法恭维:“好你个罗仲明,挖人居然挖到老子手下来了,你还要不要这里混了。你那个叫什么情报分析组的,干得不就是探人隐私,挖人痛处的勾当吗?那可是很不入流的,怎比我们现在一枪一刀的拼杀来得痛快!”
“你……”被人这么不堪的训了一通,罗照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显得有些难堪,他紧紧的抿着嘴似乎努力的在控制着什么。也许他也想大声的反驳魏延,为自己的工作正名吧。
不过,那样的话,魏延那高傲的面子肯定也会挂不住的。虽然他当时不会说些什么,可是事后,他的心里绝对会对罗照心有芥蒂的。
“怎么办?”周睿紧张的看了看一旁的宋德,心中实在担心自己这队里的两位主管会就此产生激烈的冲突。
“那可是非常糟糕的事情。老大最忌讳的恐怕就是这个了。”周睿忧心忡忡地想着,只是眼下他实在没有任何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他对此忧虑不已得时候一个不愉的声音传来,让这边的众人一下子忘记了眼前的事情:“师父,可不能这么说哦!我们成功的将整个江夏北四县的局势扭转到眼下这个地步,没有充分的情报可是完全办不到的。所以,师父是不应该这样说罗先生的。毕竟罗先生的努力对我们的帮助很大,他是有功的。”
“什么?”这声音来得突然,却是一下子将众人惊醒。他们遁音望去,却见从黑暗之中悠悠地步出一名少年来。只见他白衣胜雪,容貌俊秀,虽看上去隐约还有些稚气,但紧紧抿住的单薄嘴唇和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却给他那稚气又加上了几分威严,构成了他整个人一种古怪的气质。众人一见他,脸上顿时都露出深刻的笑容来,他们几步跨上前去,紧紧的搂住他,心中的热情一下子他他们的行动上表现了出来:“子旭(老大),你总算回来了阿。”
“是啊。我回来了。”李晟用力的点了点头,略略有些激动的说道:“大家真是好久不见了。”
“嗯,是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在战斗中受了伤。怎么样?好了吗?”众人此刻哪里还记得刚刚罗照和魏延那冲突的事情,一下子都紧紧的围住李晟,不停地朝他问东问西。
“好了,老早就好了。”李晟微笑着说道,他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像那样的些许小伤,怎么能难得了我李晟呢?”说着,他摆出一个强健有力的造型。
“哈哈……”众人见了一阵发笑,“从来也不知道你居然也会如此搞笑呢。”
“哪里啊。快乐本也是正常的事情嘛。”李晟脸上的微笑更深了:“怎样?都下去说吗?黄忠师父已经在大帐里等着我们呢。现在我军重新汇合在一起,是有力量对敌人进行威胁的时候了。”
“好吧。”魏延点头同意下来:“今夜的果实已经成熟,敌人受到了相当大的损失。下一步作战究竟该怎样进行,确实到了一个需要考虑的时候了。”
“嗯!”众人点着头,一齐朝山下走去。他们很快的进入自己营地的大帐中,迅速的召开了这个重新合流之后的第一次会议。
※※※
而与此同时,一场只有两个人的会议也在西阳落到张武,陈孙二人手中之后在西阳县衙的那个隐秘屋子里展开了。其实说这个是会议也不太正确,正确的说,这只是张武、陈孙两人在召开县衙大会之前的一次私会而已。只是他们谈论的事情比较大——“如何应对眼下南门被焚烧之后敌我形势的改变。”
这是一个关系到城中所有势力前途的问题,本来是要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商量的,但张武、陈孙二人出于如何让自己的势力获得最大利益的考虑,而决定由两人先商讨一番,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再去引导下头的那些小势力,让他们为自己的利益服务。
这样的利益分配原则对那些小势力而言似乎有些残酷,毕竟他们的利益都是最后被考虑到的。但对张武,陈孙二人而言,这样却又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因为他们首先是自己军队的领导者,然后才是整个联军的领导者。事实上对任何一个势力组合而言,只有实力才能保证利益的获取,除此以外的其他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而已。没有人会平白的给你利益——这就是现实。
小屋之内,光线并不充足,只有一点的烛火,阴影聚成晦暗成了这个空间的主要色调。受了伤张武无力的斜靠在屋内的榻上,满是懊恼的看着对面的陈孙。对于 今夜的这场战斗,他并不满意。虽然基本想要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但刘吉周延的逃亡和他们最后焚烧南门的举动,却让最后到手的果实有了缺陷并让整个西阳城中他们陷入了危机之中。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恼火不已,若非顾及自己的伤势实在是不能承受太大的火气,他只怕当场就要大骂出口了。
“该死的刘吉,居然连逃跑都不让我们好受。”火是不能发的,但胸中的愤怒实在是难耐,他不由得一边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一边咬牙切齿的念道。
“你为什么只骂刘吉而不骂周延呢?”陈孙听了张武得咒骂奇怪的问道。
“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周延虽然聪明,但他的聪明主要在部队的指挥上。像这属于部队指挥以外的事情,那是决计没有那个脑袋去想的。”张武深深的喘了几口气说道。
“那个……”陈孙尴尬的挠了挠头:“不是没有看出来,只是一下子没有想到这一点罢了。”
“哦!?”张武吭了一声便不说了。他似乎不想在这个令自己恼火的问题上做太多的纠缠。
“现在的情况就这个样子了,你认为我们下面应该怎么做。”在沉闷中过了一会,张武开口问道。
“要了解这个问题,首先就必须清楚我们眼下的敌我态势!”想了想,陈孙开口说道:“今夜战斗之惨烈远远超过了我们当初的想象。就刚刚得到的粗略计算来看,今夜的战斗让我军损失了近七百的士兵,如果加上受重伤的人,那损失更是在一千左右。也就是说,眼下的西阳城里能够拿起武器战斗的满打满算也只有区区的两千四百多人,人数刚好是对面敌人的一倍,而总体战力已经落到了和对面那些家伙差不多的地步。”
“怎么会……这么惨?我们不是还可以从刘周二人的手下中获得兵力的补充吗?”张武听到这样的数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脸上尽是一副难以置信表情。
“这已经是计算补充之后的数据了。”陈孙垂下头来,无奈而沮丧的说道:“刘吉和周延并不是笨蛋,他们已经猜出我们今夜有可能会对他们进攻,所以他们在直接的营地里布下了重重阻击。虽然他们最终还是漏算我们会从城墙进行两翼包抄,但他们在营地里布置和士兵的反抗还是让我们损失惨重。这一点,负责中路进攻的你应该是感受最深的。你应该明白,今夜敌军在中路的反抗是多么的激烈。我们很多的伤员、死亡者都是在中路产生的,而刘周军那边的伤亡,也因为这不放弃的防守变得十分巨大。这一战,我们可以说是两败具伤了。”
“该死的!”张武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如果早知道结果是这样的话,这一战我们就不会开打了。真是失算了啊。”他说着,懊悔的攥紧了拳头,内心的激动一下子表露无疑。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事先谁也不清楚结果究竟是如何。或许,我们唯一的出错就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陈孙宽慰了一下张武,接着说了下去:“敌我势力的此消彼长,让我军的处于一个极为不利的地位。一旦等对方远袭的部分回援合流,那两军数量就会基本持平,而敌方的整体势力就将会大大的超过我方。到那时会有怎样的结果,想必我不说,你也知道吧。”
“这个自然是明白的。但,或许事情还没那么糟呢。”张武尤自强辩道:“现在不是敌人还没有合流吗?在我们面前的依旧只有那么区区的一千多人而已啊。”
“就算敌人没有合流又怎么样呢?我们真的能就这样冲出去和对面的那些家伙打?”陈孙说着沮丧地摇了摇头:“先不说,我们要消化今夜的结果还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就说我刚刚才得到的一个消息,便足以让我们不得不思考一下其他的路子了。”
“什么消息?”看着陈孙的表情变得苦涩而沉重起来,张武不得不紧张万分的问道。
“孙讨逆被杀了。这似乎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准备攻打江夏的江东军主力已经开始后撤,据说其间的主将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军队,似乎返回了吴郡。”陈孙面色略略有些死板的说道。
“孙策死了?”张武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才二十六啊?怎么就死了呢?”
“是被他以前擒杀的许贡家臣刺死的。”陈孙说到这里微微有些感叹:“孙策虽算得上是英雄,但似乎性格过于暴躁了些,杀了许多原本并不应该杀的人。就像那许贡一般。眼下的这事或许就是上苍对他的报应吧。”
黄巾军的残党多屯与汝南的大别山中,这里离徐州、扬州、荆州都很近,对于这两年在这几个地方流行起来的浮屠教说法,他们也有所耳闻。陈孙一想起关于孙策死亡的前因后果,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浮屠教里的一个词来“报应”。
这确实算得上是“报应”。毕竟孙策和许贡之间的仇仅仅是来源于一件对孙策而言并不算什么地小事而已:
孙策还在征讨江东的时候,身为吴郡太守的许贡曾经上表朝廷,告了孙策一状,说他为人粗暴,一旦外放,必然成为世人的祸害,最好将其召回京师。这原本也就是言词上得罪了孙策。当时天下大乱以成,朝廷哪里管得了地方上种种,所谓召回京师云云,也就是随便说说罢了,哪里还真动得了这些在地方掌有兵力的武将呢。这一点,任何一个人都看得明白。若是一般的,也就一笑而过,然而孙策却因此而嫉恨上了许贡。
孙策下令朱治攻击许贡。许贡出亡,投靠了会稽的严白虎。后来孙策攻打严白虎,下了会稽城,并于城中抓到了许贡。当时的许贡并非是与孙策交战的,他在会稽也就是一介亡命者而已。但孙策对许贡上表朝廷的事情怀恨在心,下令绞死许贡。
这无疑是孙策错。或许就孙策自己来说,他所看不顺眼的人就该被杀。而对于那些被杀的人来说,他们并没有成为孙策的敌人,也许他们做了一些事情遭到孙策的不满。然而,他们再怎么惹孙策怨恨,都不应该受到孙策这样的对待。
许贡是一个爱护部属的人。他的部属为了报恩,都想为死于非命的他报仇。于是便有了这样的事情。
当然,被像许贡那样以微不足道的理由杀害的人于孙策来说并不在少数。因此即使不是许贡的家臣,也会有其他的人,希望找孙策报仇。因为孙策杀了许多原本并不应该被杀的人。
“仔细想想孙策的死并不让人觉得意外。只是他的死却让我们这些人连最后取胜的希望也破灭了。”陈孙苦涩的说道:“我们原本就是为了配合孙家的军队夺取江夏,并以此为功勋达到加入江东军的结果而出兵的。眼下江东军都撤退了,那他与我们协议自然也就休得再提。从今往后,就是我们直接面对江夏黄祖的数万大军了。也许我们眼下努力一把,能吃掉面前的这些敌人,可是对于这些敌人之后的黄祖,我们却没有任何的胜算。就我看来,再打下去,我们就只是死路一条而已。对于这样的路,我们自然不能走。那么能够活下去的路也就两条……”他说着,竖起了自己右手的两根手指,轻轻的比划了一下。
“哪两条?”张武追问道。
“一条,就是怎么来就怎么回去,只当没有这次的事情。二来嘛,也许我们可以换一个投靠的对象,在这荆州好生的过上几年安稳的日子。”陈孙微笑的解说道。
“过上一个安稳的日子?”张武的眼中透出些许疑问:“你是说去投靠刘表?”
“是的。”陈孙轻轻的点了点头:“这路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了。刘表是一个多弱的人,你我都很清楚。我们应该能在这里呆上不少时间的。如果还有机会到来的话,也许我们也有可能获得的更多。”
陈孙说着眯起了眼睛,其中的陶醉于此刻表现一览无余。张武一看就明白自己的这位军师又一次的沉醉在了他那无与伦比的野心之中。
“唉……”看着陈孙的这副模样,张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军师,什么都好,就是有时稍稍喜欢作白日梦了些。
“荆州……刘表……”张武重重的踏了踏脚下的土地:“这里有那么容易获取吗?”张武自问道。
第二十六章 初坦胸怀(全)
小屋里作出的决定大抵成为众人在县衙里召开会议的基调。在孙策死亡,江东军后撤,这样极富冲击力的消息压迫下,在陈孙那如簧的巧色鼓动下,在张武军那强悍实力的威胁下,向江夏军投降的决定已经被众人所接受。
他们迅速准备派出使者,分别朝襄阳、江夏和对面敌人的军营而去,与他们商讨投降的事宜。除了军营和江夏是直接找当地的主事者之外,去襄阳的使者不是去见刘表,而是去见蔡瑁。
通过黄巾军的情报体系,陈孙自然了解黄祖和蔡瑁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了让他们同意自己归降的要求,去江夏和去襄阳的使者都带了不少拉拢这两人的东西。这不仅仅是为了眼下投降的这件事情,更是为了今后自己这边的势力在刘表麾下能活得顺畅一点。
至于对面的军营,他们只打算派一个人两手空空的过去。由于缺少刘表军中这些低级将领的资料,陈孙对对面这群敌人的了解并不是很多,自然也不晓得对方究竟有怎样的要求。而且就陈孙看来,与这些低级官员商讨所谓投降的事宜也只是给他们一切适当的面子而已,只要上面的路子打通了命令下来了,陈孙才不怕对面的人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呢——只要他们还是刘表的手下。
“这样真的好吗?”张武心中不知怎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听到陈孙派出的三位使者带的东西各不相同之后,他心中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他撇头一想,顿时发现了这个计划中一个决大的漏洞:“从这里去江夏来回需要五六天的时间,从这里去襄阳更有半个月的功夫,也就是说我们最少最少需要等五六天之后才能投降。而在这五六天之间,如果同对面的家伙谈得不顺利的话,那我们与他们依旧是处于敌对之中。要是他们就在这五六天的时间里来攻打我们,我们能够守得住这里吗?”他望着陈孙,眼中透着些许担忧。
“这……”陈孙卡了一下,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在这一点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有欠思虑了。
“嗯,那就给使者再交代一个任务——问明白那些人究竟想要些什么东西。给他一个限额,只要在这限额一下的要求,让他直接答应了就是。”陈孙沉默的思考了一下,随即作出这样的决定。
这实在是他眼下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在没有确切情报支持的情况下,他所能做也就是这个。
很快的使者派出了。他们都是陈孙一手调教出来的年轻人,都是头脑灵活,口齿伶俐的家伙,很得陈孙的信任。就陈孙自己看来,由他们去完成这样的任务肯定是一帆风顺的。毕竟这件事情无论对荆州还是对刘表自己来说都没有什么坏处,而对帮他们说话的人而言更有许多好处。
“对于这样的事情,刘表不会拒绝罢。”陈孙一脸微笑的想着。他非常期待那最后安定一刻的到来——“也许只要几天的时间。不过首先要解决的却是对面的那些家伙。但愿,他们不会把我的使者给拦截了,否则可就惨了。”
在没有得到确定的结果之前,每个人的心都是那样悬乎悬乎的。他们都想得到最好的结果,而害怕最坏结果的出现。
但,正如陈孙自己所担忧的那样,在使者前往江夏和荆州之前,他们首先遭遇的就是面前的这个敌人。这个以讨回西阳县城为目的,行事手段胆大包天的敌人。他们必须先通过这些人的营地,然后才谈得上去江夏和襄阳说项。
“听天由命吧。”张武也有些心虚的说道。如果敌人是一般人的话,他是可以打保票对方不会难为自己派出之使者的,但对面敌人确是那样的家伙——对于命令你打一座西阳城,却把西阳周围的县城全部纳入打击目标中的家伙,他们实在不敢肯定说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
※※※
对前去各处“谈判”的使者而言,“考验”如期而至。对面的官军在他们出城后不久,试图接近营地的时候,就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他们是光明正大的走,并没有做任何的隐蔽。若是官军不曾发现他们,那倒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
他们平静的迎上了发现他们的人,然后被灰头土脸的带到了李晟面前。尽管他们早已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意图,但那些士兵出于对盗贼的痛恨对他们显得并不怎么友好。在一路的推推搡搡之下,他们吃了不少苦头,最终脑成了这么一副狼狈的模样。
“你们是那边的人?”李晟坐在大帐内的帅位上,身子略略的前倾,摆出一副俯视万物的高傲模样,一脸严肃的询问下边的三人。
“是的,我们是黄巾军张武部的人。”三人中那位负责同这边官军谈判的一人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哦?黄巾军的人?那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敌人了。我正打算进兵去围剿你们呢。却不想你们自己就送上门来了。”李晟无所谓的说着轻轻的笑了起来。这笑容看在几位使者眼里多少显得有些怪异和恐怖。
“来人!”李晟突然提高了声音:“把这些送上门来的笨蛋给我带下去,明日午时进兵的时候,就把他们杀了祭旗。”
李晟这么一喊,便迅速的由大帐外进来几位士兵,将这三人压住,要往外头带去。
“等等……!”那个负责和官军谈判的人厉声大喊道。
“怎么,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李晟斜着头,侧眼看着他,看着他那和同伴想必显得有些瘦小身躯和脸上那一对看上去并不怎么顺眼的三角黄豆。
“我还不想死。”那人瞪着豆大的三角眼说道。
“这我知道。没有人愿意白白的就死去,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李晟平静的点了点头说道。“只是……”他的脸上又浮起那令三人心中有些发毛的微笑来:“你们的太笨了。居然就傻傻的直接窜到我们营地里来,做出了这样自寻死路的事情。这样的责任应该在你们吧,就算是死了也无法怪得了我。”
“难道你就不觉得我们这样大大方方的跑出来有些怪异吗?难道你就不想明白我们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么?”那人显得有些焦急了。
“这确实是有些古怪。”李晟的脸上露出些许玩味来:“但,似乎和我接下来来做的进兵之举没有任何关系吧。”说着,李晟优哉而缓慢的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异常丰富的人。如果事情不是我想要了解的,我就不会去了解他。”
“可是这关系到你手下士兵的生死。”那人大喊:“如果你非要进攻西阳城的话。那以你们的兵力确实也有可能会成功,但攻城战之后,你手下的士兵还能有多少活下来呢?我们黄巾军虽弱,但也不是只会站在那里让你们屠杀的。”
“哦?这么大的题目,那我倒是要听听你的说法了。”李晟微笑起来,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士兵将这三个人人放开。
“等等。”那人又叫了:“我希望这件事情,只有您知道。”
“什么?”李晟的脸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惊疑。
“混蛋!你这个家伙想着背叛我们吗。真是个该死祸害!”听到这一点,原本脸色一直平静着的另外两名同伴,一下子也慌张起来,恼怒起来。他们大骂着冲上前去,当场就要厮打那人。他们的武器都在进这大帐之前就已经被收缴了,眼下他们能动用的,也只有这拳头而已。
那人身体瘦弱,并不是那两人的对手。他只能一边后退着,一边叫喊着:“将军,快让他们停止下来。”
“好吧。”李晟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帐内的士兵把那两个人擒住,然后转头对那人说道:“我会如你所愿把这两个家伙给先杀了的。但,如果你所说的事情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只怕你很怪也会步他们的后尘。这一点你明白吗?”
“明白!”那人平静下来,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重重的点了点头。之后,两人都闭嘴了。等到须臾之后,外面的士兵把那两人的人头送了进来,那人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开了口:“其实,我们这次出来是按照陈孙的交代向襄阳、江夏和贵处献降表,谈判投降事宜的。西阳已经撑不下去了,这是一个事实。我们愿意把西阳献上,归顺刘表大人,成为其麾下的一员。”
“原来如此!”李晟点着头眯起了眼睛,他静静思考了一会,这才问到另外一个问题:“只是这样的事情,你大可以直接说明啊。为什么,非得让我把那两人给杀掉呢?”
“因为我想投靠将军您,而不想在那边做了。”被问道这个问题,那人稍稍的沉默了一会,才略略有些伤感的说道:“其实,我的父母就是被张武他们黄巾军所杀的。我之所以加入黄巾军,一来是为了活下去,二来则是为了找一个机会报仇。眼下,见这黄巾军已经不行了,我自然得有自己的打算。”
“这样啊!”李晟了解的点了点头:“虽然我也不能肯定你说得那些理由是不是真的。但你既然敢叫我杀了那两个人,就足以证明你是有心想投靠到我这一边。对于有人想投靠我,我自然不会拒绝了。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我姓陈,叫陈京,字元华。”那人面无表情的答道。
“陈元华吗?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后面让你做什么事情得容我思考一下再说。”李晟微笑了一下轻轻得拍着陈京的肩膀说道:“只要你能对我忠诚,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是!”陈京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但才走了几步,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转身过来:“主公不是要攻下西阳城么?怎么不问我西阳城的布置情况呢?”
“攻打的事情?那就算了吧,既然他们已经决定投降的说。”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怕要是对不住你了。张武、陈孙这两个家伙我还打算让他们多活这一两年。我手中的兵马可是因为西阳的混乱才得以保留的。如果北部的几个县风平浪静的话,只怕……”李晟淡淡的说道斜眼瞄了瞄他。
“是的!我明白。”陈京点头说道,冷冷的汗水在额头上渗出,他感受到了李晟目光重的严厉,不由得赶忙发誓道:“主公,这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话?我刚刚有和你说过些什么吗?”李晟翻着白眼问道。
“没有,自然是没有了。”陈京赶忙说道,迅速的退了下去。
陈京退下之后,李晟便命人将自己师父、手下们都请来,将这边发生的这些事情同他们说了,并问他们:“事情大约就是这个样子了,你们对此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么说,我们就不需要和他们打了?”宋德、周力、周睿三人闻言,眼神不由得一黯,言语中有着那说不出的寂落。
“嗯?不需要打仗?你们就这么渴望打仗吗?”李晟瞪着他们,眼中有着说不出的怪罪:“打仗是要死人的,也许是你,也许是我,更多的可能是你我周围那些地人,我们的亲人,我们朋友。即使这样,你也觉得无所谓么?我们必须明白,什么样的战我们必须打,什么样的战我们不能打。打仗的最终是为了获得我们用一般手段无法获得的利益和尊严。如果不打就不能获得这些的话,那我们就必须去打。但如果不打就可以获得这些,我们就不能再打。‘国虽大,好战必亡,忘战必危。’你们难道连这话都忘记了吗?或许别人可以冲动,但作为掌握了这许多人生命的我们是万万不能冲动的啊。我们必须冷静,必须思考,必须了解所有的一切,因为我们必须对我们手下的人,我们身边的百姓负责。”
“老大……”三人喊了这么一声,却是羞愧的低下头去:“对不起,老大!”他们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
一时间,帐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回想着李晟刚刚那话的意思。那是诛心之言。虽然话是对宋德、周力、周睿他们三个小的去说,但所有人都从这话中听出了李晟对自己的提醒:“胜利是好的,但不要因为胜利多了,而忘记战争带来的破坏。不要因为胜利,而轻视战争,忽略战争是会死人这个事实。”
“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了,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才是关键。对面的家伙可是大气的很哪,他们根本就不把我们这个小小的县令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襄阳的刘表大人和江夏的黄祖大人才是值得他们拉拢的目标。他们认为只要把上面的两位拉拢好了,下一道命令来就能够让我们乖乖的就范呢。”李晟说着笑了起来:“这个主意可是绝妙的紧。如果真被他们得逞了,我们只怕也要照办。毕竟我们现在还是刘表大人的帐下。不过,现在那两个家伙都给我杀了,他们准备送去的礼物,也都给我扣下。虽然也明白这些东西比较麻烦一些,可同时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事情。如何利用,就要你们大家去想了。”
“想?”众人面面而视。这事情可是远远的超出战争的范畴,让他们这些武将着实有些头痛。在整个大帐里,就他们看来能对这件事情作出决定的,也就只有罗照和石涛了。于是,魏延等人都紧紧的建自己的嘴巴闭上,斜眼瞅着罗照、石涛两人,等候着他们的回答。
“主公眼下想得到的是什么?”石韬脸嫩,被人看得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而罗照却大大方方的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嘛!”李晟被问到不由得一愣,稍稍的想了想随即答道:“我想在不损失现有权利的情况下让我们所在的西阳变得更加巩固,我并不想交出手中的兵力。”
“嗯!主公最终就是想要达到这一点目标么?保有兵力和巩固在西阳的统治?”罗照再确认了一遍。
“是的。”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想我们可以接受张武军的投降,让他继续呆在西阳的附近,给我们能够拥有继续保有兵力的借口。但这是不能由我们一力完成,我们在这其中的出力必须是少少的,至少从别人的角度上来看是如此。这件事情必须交给黄祖去完成,让他襄阳说服刘表大人同意这件事情。而我们自己这用这些珠宝去联结蔡瑁等,让他们为我们的事情在刘表耳边说一通好话,使刘表同意不收回我们手中的兵力。”罗照思考之后说道。
“具体要怎样去做呢?”李晟问道。
“我们可以派人去向黄祖说这挡子事情。眼下江东军虽然撤退,但黄祖的胆略却早在去年的进攻中被吓破了,想必他也十分愿意有这么一路人马加入自己的麾下吧。当然他可能会嫌这些兵还是太少,但我们可以用言辞去打动他,大力向他陈说收入这一支兵马的好处。”一说道具体操作的事情,石韬便迅速的接上了口,想来刚刚罗照在说得时候,他也一旁在那边思考着,“只要能说得黄祖行动,这边的事情就自算是成了。作为受握近十万士兵的江夏太守,他在收合几千士兵这种小问题上,自然拥有一些专断之权了。”
“仲明不是说要让人家以为并不是我们在后面推动这一切的嘛。这什么都由我们去说了,对方难道不会察觉吗?”一向沉稳的黄忠适时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很简单。”罗照微笑起来:“只要我们在说的时候,讲明这是敌人首先向我们提出要投降的,我们不敢专断,只好向黄祖大人请示就成了。然后,在诉说的时候把接受这么一支降军的好处和坏处都向黄祖大人说明了。黄祖大人最终判断自然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我们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他,可没有半点的隐瞒哦。”
“可是,那又怎么保证黄祖会听我们的呢?说不定,他一听我们说得那些不好的地方就拒绝了呢。”魏延又有些担心的问道。
“那更简单了。只要我们所说的坏处是一些可大可小,却又不被黄祖重视的就可以了。”石韬轻轻的说道。
“比如……?”魏延不解的望着他。
“比如老百姓对张武、陈孙二人的仇恨,比如那些贼军的野性难改。”罗照迅速的反应过来,接上去说道,“这些事情可以闹得很大,也可以说得很小。更重要的是黄祖这样的军人,只知道打仗,根本就不会注意这样的问题。”
“原来如此。”黄忠和魏延都有些明了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些许害怕:罗照和石韬说的这些是针对黄祖,但他们自己想想。如果遇上与之相类似的情况,他们自己也确实和黄祖一样不会考虑到这些。
百姓的心?现在有多少将领会考虑这个?也许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有一份为国为民的雄心,但是到了现在只怕都磨灭的差不多了。
至于贼军的野性难改问题,只怕也有很多人并不把这个当一回事。将军大都是气傲的人,他们一向都很有自信的认为,以自己的能力是可以收服这些人的。
“这样一来,黄祖必然会同意的。只要黄祖这边同意,那么刘表那边也就不再会反对。到时,我们只要让人带上些礼物,将这边的事情和我们的要求与蔡瑁一说,那一切就都会按照我们所想的发展。”罗照最后总结的说道。
“有那么容易说服蔡瑁吗?”黄忠和魏延这些年都很少进入襄阳城,他们只听到一些关于襄阳的传言,而根据这些传言和他们以往对蔡瑁等人的感观,他们依旧很讨厌蔡瑁。在他们看来,蔡瑁是一个小人,一个纯粹的小人。与这样的小人打交道,他们总觉得是一件令人心烦的事情。他们担心自己的徒弟会在与如此小人的交往中吃亏。
“师父这是关心则乱了。难道你忘了我们和蔡瑁的关系,再加上襄阳城里还有那么多人替我们说项,如此地小问题,要让刘表大人答应只怕并不是很困难的吧。蔡瑁是小人没错,但小人也是会锦上添花的。”李晟微笑着说道。
“不过还是要小心!”黄忠抖动着那及胸的胡须关切的说道。
“是,师父!”李晟感动的点点头。
“不过,很奇怪啊。”这时,魏延突然开口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子旭,你为什么一定要抓住手中的兵力呢?你只是县令,而西阳又处于荆州的直属范围之内。眼前的事情一了,这里应该很安全才对,为什么一定要兵力?难道……?”他说到这里,猛然停了下来,两眼灼灼的盯住李晟:“你一直成刘表为大人,而非主公,难道你心里存了背叛之心么?”
“可以这么说吧。”李晟闻言一愣,沉默了一会,终于抬起头来承认了:“刘表并非一个乱世之主,跟着他最终只会完蛋。按照眼下的大势演变,曹操和袁绍很有可能会在这几年里决出胜负,并很有可能会以曹操的胜利而告终,之后其必然会有南下之心。而在江东,孙家已经稳稳的站住了脚跟,由于其同我们荆州有仇,又十分渴望我们荆州的领土和人口,所以他们也随时随地想着要东进。这两个敌人都十分的强大,都不是我们现在的主君刘表大人能应付的。只怕这战端一起,这襄阳一带的繁华又会像当年的徐州一般化为乌有。”李晟幽幽的说道,他以自己那略带哀伤的话语,道出了眼下乃至今后一段时间荆州所面临的局势。
“那你是想……?”听着这样的话,黄忠、魏延多少有些理解李晟的想法了。
“天下不能给曹操统治,否则就是万民的不幸!荆州不能给孙家占领,否则就是荆州的不幸!”李晟半真棒假的说了这么两句,随即才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聚集实力,养民蓄力,待天时一动,去刘表而代之。以荆州为根基,以交、益为附略,而后争霸天下。”
“啊……”帐内的所有人,包括原本就已经知道李晟胸怀大志的罗照、彭岭等人听李晟倾吐胸中的设想不由得呆住了。他们怔怔的看着李晟,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这是一个年甫二十之人所想的事情吗?他眼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心中的计划却已经到了如何建基立业与天下争锋的地步,这实在是……太过骇人了吧。”不过,他们心里还是满激动的,毕竟要执行如此宏大的战略呢。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你确实比刘表大人要强,也确实有可能和曹操、孙家抗衡,只是你能保证可以在短短的几年之内消灭孙家和曹操么?如果不能,你就算再强又什么用呢?强的力量太多,只能导致天下长期的混战。到那时只怕你我都成了天下的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黄忠缓缓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话不能这么说。”李晟轻轻的摇了摇头:“只要能取得荆州、益州、交州那么即使不能迅速的消灭曹操,也不会出现长期混战的情况。毕竟鼎足之势已成,任何一方轻易的发动战争,都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这样虽比不上统一之后,毫无战乱的环境,但也比前几年要好上许多。
而且,我心中所想的决不是天下统一这么简单的事情,我的目标是,让我们中国永远成为这个世上的主人,让我们的百姓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虽然我明白,这事情可能要几百上千年的光景,但只要我们找对了路子,一直坚定的走下去,那最终也会有达到目标的那一天。这世界太大了,绝然不是我们我们自以为是的想象中的模样,如果我们不努力,那我们终有一天会因此而吃苦头的。”
“什么……?”众人再一次震惊了。如果说前面的话是一阵鼓响的话,那么李晟刚刚所说的这个就是一片巨雷了。众人都被李晟的话震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这实在超出他们的想象太多太多。他们眼下的脑中早已成了浆糊状的一片,怎么也理不清丝毫的头绪来。
他们无可奈何,最终只能紧皱着眉头,颇有几分苦涩的告诉李晟:“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需要思考。”
###第二十七章 基业初建(全)
等待,漫长而无尽的等待。尽管从时间来说不过就是几个时辰的夜晚,只要眼睛一闭睡一个大觉就好了,但就是这觉,李晟怎么也睡不下去。他原本是一个容易睡着的人,可在今夜,他却彻彻底底的失眠了。他在担心着,担心自己身边的人会在听闻自己的野心之后离自己而去。
“毕竟他们没有一定要跟随自己的理由阿。”李晟头痛的想到,“现在地时候不比过去了,天下群雄一个一个的减少,统一的车轮正缓缓的前进着。谁都认为这天下越快统一越好,但我现在所做的却是要将这车轮挡住呢。”
他想着苦苦的一笑,突然想起了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历史老师经常在课上说得一句话:“统一是大势所趋的事情,任何想阻碍统一的人最终都会被历史无情的粉碎,非但如此,他们还将被历史视为罪人永远的钉在历史的罪状上。”
“呵呵,真是好犀利的诛心之言啊。如果我失败失败的话,恐怕后来的史书恐怕就会因此而嘲笑我说:‘就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而让这天下在战火中又多呆了几年!他妄图以一己之力而抗天兵最后被历史的车轮碾个粉碎!’”李晟倒在大帐内的榻上,回想着一些事情对自己的行为想法自嘲不已。
当然,他也明白如果自己取胜的话,那一切又都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后世的史书无疑会把一切美好的赞溢之言归于自己,而对敌人的过失、挫折大书特书。只要自己能取得天下,并待百姓稍稍的好一些,那今日自己所作出的抗拒统一的行为,那无疑是会成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毕竟眼前天下,各方还是割据分裂着,即使多加上自己一个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啊,这样总有些是罪人的感觉。”李晟心中对此总有这样说不出的别扭。他并不认为自己就这样冲进早已混乱的局势去争霸天下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但同样他也不认为将天下、将荆州交给曹操这样的人是正常的。
“天下不可以给曹操统治。”经历过徐州大屠杀之后的他,心中一直有着这样的想法。虽然这样的屠杀之举曹操只在徐州做过一次,之后曹操一直没有针对百姓的屠杀举动,除了几年后在荆州由于刘备的拖泥带水而造成的混乱之外,曹操的军队对大多数的百姓来说还算是军纪森严的,但李晟心中依旧害怕着,他害怕曹操什么时候又会因为大受刺激而作出如此激烈的行为。这样的想法也许和害怕见到一个杀人犯拿着刀是一样的。人对于亲身经历的大事,总是有着刻骨铭心一般的记忆。
因此,无论是李晟还是孔明,亦或是徐定、彭岭、宋德、周力、周睿等经历过徐州之役的人,心中都对曹操和他的势力有着异常厌恶的想法。也正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李晟才决定与曹操一争雌雄。这或许是一种自私的复仇行为,但不这么做,李晟心里总是有些不甘心。
“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是必须要继续下去的,必须把曹操消灭掉。”李晟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但眼下也只有这个理由,使他能够最终投入到争霸天下的路途中去。
“真是头痛……”李晟想着,猛地站起身来,步出帐外。他觉得一个人呆在这帐篷里太有些气闷了,便想到去外面走走。毕竟,他眼下是怎么也睡不下去的。
出得帐篷,抬眼看了看满是星辰夜空,李晟深深的吸了一口那属于初秋的凉爽空气,随意的在营中走动。他一边走,一边继续刚才的思考。此刻的营地显得十分的空旷、安静,大多数的士兵都还处于深沉的睡梦之中——他们并没有李晟这样的烦恼,这觉倒是睡得很熟。
“真有些羡慕他们啊。”望了望那隐约传来各式呼噜声的营帐,李晟幽幽的想着,不经意的将这话轻声的说了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想呢?要知道士兵也有士兵的烦恼和悲哀啊。”一个冷静的声音在李晟的身后响起。
“彭师父也睡不着吗?”李晟反问道。这声音听得耳熟。李晟不回头也明白,这声音的主人正是自己最早的两位师父之一——彭岭,彭子岳。
“我?”彭岭笑笑,“我怎么可能睡不着呢?不过今夜的夜色太诱人了,我怕哪个傻瓜被这夜色给迷惑了,偷偷地跑出来看星星呢。”
“师父……”李晟被彭岭的话逗得笑了起来,但很快又低下了头去。
“你很迷茫吗?”彭岭问他,“怎么这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前面在帐篷里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阿。”
“唉!那是对你们说的,很多都是半真半假的事情。”李晟苦笑:“说实在的,我是否要去争霸天下依旧是犹豫的紧。尽管心中早已有了那一套一套的计划,但究竟是不是要那样去做呢?正像黄忠师父所说的那样我的加入很可能会让这战乱再延续下去,从而死更多的人。”
“呵呵!”彭岭闻言微笑起来,“你就为这个担心啊?”
“是的!”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地上的人已经死得够多了,我实在不想看到有更多的人死去。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内斗呢?”李晟说着越加苦涩起来,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彭岭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看着对此苦恼不已的李晟,轻轻的问了一句:“你认为天下的其他人,如袁绍、曹操、马腾、孙策之辈会有相似的苦恼吗?”
“这……”李晟问得顿了顿,静静地想了想,才答道:“他们,可能不会有这样苦恼吧。”
“‘自古功业以为先,岂惜区区蝼蚁命。’对于曹操他们来说,可能建功立业,为自己的留名,为身后人留利才是最关键的事情,至于区区百姓的生命利益,他们只怕想也不会想到的吧。因此,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你这样的烦恼。”彭岭的话语似乎很是平静从容,但李晟分明从他的这些话语中感受到了那些许哀伤。
“那么……”李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才好。
“没有这个哪个的了。”彭岭微笑着轻轻的拍了拍李晟的肩膀:“你不觉得与其把天下交给他们,倒不如将天下放在你自己手中么?你是真正将民视为民的人,而不像他们大都只是把民视为自己的奴仆,视为自己可以利用的对象。让那样的人取得天下,只怕百姓也是同样过得很苦。所以,我想你不应该再迷茫下去了。我大约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但请你相信你的师父们,他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之答案的。”
“真的?”李晟下意识的想再确认一下。
“真的!”彭岭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想我们的队伍不会因为你的野心而消散,反而会因为你的野心而不断地壮大起来。必须给荆州换一个新主人了,这边的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哦!”李晟轻轻的应了一声,他心中那一片阴影似乎被彭岭的话给打散了,他自信的微笑起来:“看来我得努力了啊。”
“是啊!”看见李晟的笑容,彭岭觉得十分的欣慰,他灿烂的笑了:“一起努力吧!让这个天下不落入那群只故自己之人的手中。”
“嗯!”李晟重重的点了点头,胸中顿时涌起万丈豪情。他抬眼往向东方的天空,静静地注视着那里,看着那一片与四周并没有什么两样的黑色。尽管那里现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李晟清楚地明白在一个多时辰之后,那里就会成为光明最先出现的地方。
“这一切,都和眼下的我很像呢!”他如是说道。
※※※
太阳从东边升起用自己那灿烂而温和的光芒抚照着这片大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军营随着那属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的出现,重新拥有了活力。经过了充分休息的士兵们从各自的营帐里出来,紧张而有秩序的投入到新一天的训练之中。
“在敌人的面前,只要不曾与敌人交手作战,那么一些平时该做的训练,还是要做。
”这是李晟下达的新规定,是从他接管这军队的一开始就要求大家执行的。他并不是想让这些士兵能在与敌交手之时还能提高些什么能力,而是想用这个命令告诉那些士兵:“只要你穿上这身军服,你就不能放弃训练,除非你把这军服脱下。”
“真是一个麻烦的命令呢!”有的士兵不愉的想道。然而命令就是命令,无论他们是否真的愿意,只要命令下来了,他们都必须去执行它。没有办法,他们只能这样无可奈何地做了,只是一边做着,一边小声的嘀咕咒骂着自己的长官:“没事,出这怪点子做什么?”
对于这样的咒骂,下达这个命令的李晟自然是不清楚了。昨夜思考了近乎一宿他在天亮前的半个时辰里,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眼下的他虽然坚持着按时起来了,但精神却显得不怎么好。总是一脸倦困地坐在大帐内的帅位上打着哈欠。即使下面的人根据他的习惯早早的将他所需要的早餐呈了上来,他也丝毫打不起精神。
“真的好想再去睡下啊。”他挣扎着眼睛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