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一大早,虞洽卿就离开家,赶到宁波乘船去上海了。母亲方荷花开始是十分生气,不要虞洽卿走的,但虞洽卿说来家结婚的事情很突然,事前没有跟奚老板说,店里的生意没有人接,要耽误事情的。再说,由于去年的那笔被海水打湿的颜料生意做得漂亮,今年开业后,奚老板有可能提升自己做襄理,要是因为结婚,在家里守着老婆,襄理职位被别人顶了,自己就太可惜了。
方荷花听虞洽卿这么说,害怕耽误了颜料店的生意,更怕耽误了儿子的前程,便不再坚持,同意他早早赶回上海。
至于郑雨梅,虽然才新婚三天,心里是极不愿意让丈夫走的,但她不愿意说出来,脸上始终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仿佛丈夫离去了,她特别开心似的。
从龙山镇到宁波码头,没有客船,虞洽卿是从海边搭乘渔船走的。母亲带着郑雨梅、虞淑秀、虞瑞芳一直把他送到海边。渔船离岸后很久,虞洽卿回过头,见母亲还在立在海风中望着自己,不愿意离去,心中不由得涌上一丝愧疚来。回龙山前,师傅是明确告诉他的,如果结婚,就写一封信给他,过完二月再回上海。这话,他没有告诉母亲。因为他觉得和郑雨梅在一起,一点情趣都没有。她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看着倒有些让他动心,但到了床上却木讷的像一段树桩,全然没有他渴望的那种温柔*的感觉。一连三天,他都试图引导她,让她能像潇潇那样,但她却认为床上的事情就是丑事,怎么也不愿意配合,每次都是严肃而草率地完事,没有一点乐趣,更谈不上美感享受。所以,他决定快点离去,与其在家里盘桓,瞎耽误时间,倒不如回上海抓紧时间做生意,赚钱,赚大钱!
从上海到宁波的定期轮船航运,滥觞于公元1869年的美商旗昌轮船公司,自此,沪甬线即成为中国轮运业的主要定期航线之一。后来,美商旗昌轮船公司被清政府官办的轮船招商局兼并,招商局的江天轮便在沪甬线上航行。同时在这条线上开航的定期班轮还有英商太古公司的北京轮,法华合资东方公司的立大轮。三艘定期班轮往来沪甬,为宁波人往返上海,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一般的情况下,三艘定期班轮都是晚饭后自沪或甬开行,经过一夜航行,第二天一早到达甬或沪。
这个正月十二是个晴天,半轮明月早已挂在天空,将海面照得一片澄澈。英商太古公司的北京轮汽笛一声长鸣,驶出了宁波港。站在在甲板上,望着渐行渐远的万家灯火,虞洽卿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伤。自己就这么走了,留下郑雨梅在家,她会孝敬娘吗?命运真是有些捉弄人,毫无准备之间,自己就结了婚,成为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了。以后的岁月,自己肯定是要一直在上海打拼的,等到将来在上海真的发迹了,难道把郑雨梅也带去吗?带这样的妻子到上海有什么意义?如果不带去,她是母亲给自己娶的,尤其她又是郑家大舅的女儿,母亲能答应吗?
船上突然阴暗起来,虞洽卿抬头望天,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已经悄然升起,将月亮挡住了。一阵寒意袭来,虞洽卿打了一个寒战。起风了,海上的浪涛开始汹涌起来。
“你个*猪,老子把你扔到海里去喂王八!”虞洽卿刚想回船舱,见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外国水手边骂着,边打一个中国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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