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欧离开后再没有来,他也是有骄傲的人,被人狠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又怎么会赖着纠缠,或许原本也厌弃了。连瀛苦苦躺了三天,直到冰箱里的食物已经全部被清光,才拖着身体去超市买东西,头重脚轻,目眩头晕,想起以前生病,孟昭欧总是万分担心,药和食物准备得多多益善,变了花样的骗她吃东西补身体,眼睛酸胀,却没有泪可流。炙热的太阳下连瀛冷得直想打哆嗦,不能回忆,没有回忆,饮鸩止渴而已,我会习惯,习惯没有你,没有爱的日子。
孟昭欧的确没有再来过,连瀛的疑忌和不信任让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沟壑有多深,决不是你侬我侬就可以解决的。他知道自己感情上先天不足,有一团乱糟的婚姻,还是下了决心奢望得到爱情。为此,他在努力,想方设法把前面的路铺平,不要有任何的障碍。他不能说什么辛苦,这是他孟昭欧自己选择的,何况他也不觉得苦,他也不愿意口头承诺,只能让连瀛信他,信他假以时日可以收获幸福。究竟他们是隔了距离的,当初说好了一起走的人半路要退出,他现在仍然倔强地要继续下去,收购卢氏,离婚。
探亲假还有五天,连瀛主动销假上班,没有爱情,她必须生活。上班前一天晚上连瀛对小屋进行了彻底清扫。孟昭欧尽管不在这里住因偶尔留宿还是有不少零碎的东西留在这里,连瀛克制地不生出一丝感情拿了一个空盒子把剃须刀、须后水、牙刷、毛巾都用纸和塑料袋包好放了进去,还有一些衣服,家居的T恤,运动裤,几件衬衫好几条领带……一两套西服和一打袜子,商务书刊,专业书籍,小小的空间居然藏了这么多属于他的东西,霸道的占了她的空间,和她的东西亲密地挨着,还有他给她买的东西,那些有情趣的小玩意儿是他出差时花了心思买的,那几件价格不菲的衣裙是他硬买了放在衣柜中的,其中一件的款式和颜色还和他的搭了情侣装。连瀛狠了心都打包了一起收起来,像把自己的心藏起来一样。
那件深咖色的风衣依然挂在那里。连瀛在衣柜的一角又看到了那件勾起她对温暖向往也确实给了她温暖的风衣。摩挲了衣袖,这几乎是连瀛最初动心的证据。没有它可能就没有后来的一切,没有它她可能还是黑暗中踟蹰独行,抛开孟昭欧骗她,连瀛不能否认他的确教她享受了一次爱情的盛宴。欣赏她,取悦她,迁就她,纵容她,疼惜她。
连瀛合了衣柜,骗不了自己。
打包好的盒子不知怎么办,看样子孟昭欧是不会来取的,何况他也不缺这些,连瀛吃力地把箱子塞到床底,拍拍双手躺到床上,躺到过去的记忆里。
生活一尘不变,工作驾轻就熟,日子周而复始。一晃眼两周过去,连瀛的手机静悄悄的。往日好的时候,连瀛开玩笑说把孟昭欧列入黑名单,只因那天连瀛正忙得不可开交的 时候,孟昭欧却得闲尽发些肉麻的短信,让连瀛又是甜蜜又是埋怨。晚上躺在孟昭欧的怀里说他扰乱自己的工作,说自己可从未这么不懂事上班扰他,孟昭欧却抱了连瀛含了她的耳垂控诉,你无时不刻地在心里扰我,连瀛几乎化成春水。如今熟悉的号码却寂静无声。
他果然做到了,不来扰她,不和她见面,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是自己心上的伤洞却越来越深越来越大。连瀛手里打了字,一瞬间哽咽,只因曹力行电脑里传来的低低的歌声,原来爱情这么伤,和想像的不同。
周末是毕业典礼,连瀛早晨在衣柜里翻找衣服。那一日答辩说好了,她的毕业他要送礼物,她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礼物的秘密了。手指滑过答辩时他搭配的那身行头,挑了件无袖合体的连衣裙,淡淡的米色像她的心情,没有色彩的平静。
合影,无数次的组合排列合影,有好多学生带了家人和朋友一起来,连瀛混在人群中穿了硕士服跑来跑去帮别人照相,偶尔被别人招呼了照相,校园里是欢乐的海洋。
连瀛坐在台阶上,手里拿了帽子,看着大家在阳光下又笑又跳,有同学冲连瀛喊,叫她过来,连瀛微笑着摇摇手,用嘴型比划她有点累。当初是为了躲避一个人打发时间而读学位,中间经历这么多事情,到最后居然拿到了学位,只是依然是一个人。苏蕊曾经说要和她一起庆祝毕业,像电视上演的一样,高高地把帽子扔到天上,她要和连瀛照好多好多的像片。站起身拍拍裙摆的土,连瀛把衣服交给了工作人员向校门走去。人生的一个阶段已经过去,下一个是什么,只能在路上思考。
孟昭欧坐在车里看著连瀛和一帮人笑着叫着把帽子扔了出去,然后被人拉过去照相,又给别人照相,最后在台阶上一个人落寞的笑。不是不心疼,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选择离开了他,把他们的爱情扔到半路,那么他也没理由阻止她。手里握着绿色的小本本,原本这是给她的礼物,他和卢淑俪婚姻结束的凭证,不过,暂时不需要了。这些天他等她的电话、短信,一个也没有,他能想到倔强的她此时一定用无情的壳罩得自己密不透风。他无能为力,只能等她自己回来。
电话响起,孟昭欧接起来,是方云山。心里的火腾地窜了起来。方云山那边吊儿郎当地,“老四,想哥哥没有?我胡汉三杀回来了。”
“你在哪儿?”孟昭欧压着火。
“想哥哥就说话,老三请客,老地方见。”
“我是想你了。”
孟昭欧进了包间门的时候正看见方云山高谈阔论,口若悬河。冷哼一声,坐在桌子一侧,“对花花世界厌烦了,又回来祸害中国的女孩子了?”
“老四,我怜香惜玉一个人,你可不能埋汰我,我回来要热情拥抱祖国的姐妹们,我想死你们了。”
“那我得警告身边的人,防火防盗防方云山。”
“哎,小四,哥哥我多长时间才回来一次,你倒针对我。没良心的,我还没吃你的谢媒宴呢,你就恩将仇报。来,来,来,快讲讲你和小连妹妹如何蜜里调油,快讲啊。”方云山咬了根牙签说。
“饭菜堵不了你的嘴?”孟昭欧不理方云山转头和宋笃初打了招呼。
“嘿,孟昭欧你不是这样的人吧,好事不跟哥说,卢淑伟都不行了,为了小连妹妹把大舅子都打了,哈哈。”方云山没看到孟昭欧越来越纠结的眉头。
“方云山你够没够,信不信我揍你!”孟昭欧突然站起身抓了方云山的肩膀。
宋笃初和崔韦钊见气氛不对,急忙站起来,“干什么,干什么,兄弟之间好不容易见面,又不是小孩儿,还动手了。老二,你就省省那张嘴,小四,你也是,云山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当真?”
“就是,至于嘛。”方云山讨了没趣,嘟嘟囔囔地。
旁边崔韦钊看孟昭欧面色不对,“二哥,少说一句。你回来干嘛,不年不节的。”
方云山立马儿就欢实起来,“哥们儿回来混了,现在是德宝公司的首代,同时自己的公司开张,地点国贸大厦。”
“不像你啊,你不是忒不待见国贸那地儿吗?”崔韦钊笑道。
“你小子在学校都待傻了,那是门面,门面你懂不懂。”方云山喝口酒,“不过,真他妈贵,哥哥我还没开张呢,每个月就得缴他妈几十万的房租。”
孟昭欧对他们的谈话充耳不闻,低头吃饭。方云山看孟昭欧不理他,又开始得瑟,“四儿,给哥哥点儿意见?”
“没意见。”孟昭欧吃口菜看都不看地说。
“四儿,你有事吧,起码对哥哥我有事儿吧,哥哥回来找你混,你可别这样伤人心,撇清关系!要不,我去求连妹妹?”
“我们分了,以后别提她了。”孟昭欧咽了一口苦涩的红酒,“别看我,你们看我干嘛?”
方云山张了嘴,下巴颏都要掉下来了,千辛万苦追了两年,好不容易成了,也就一年时间就分手了?不可能,看老四把那连瀛宝贝成那个样子,岂是说放手就放手的人,何况孟昭欧和卢氏提前闹翻不也是因为想对自己的旧事有个了断吗?老四一定在开玩笑。把宋笃初拨到一边,挤到孟昭欧旁边,“骗哥哥呢吧?”
孟昭欧推开方云山的大手,夹一筷子菜,“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一边儿去。”
“那破青菜有什么好吃?就见不得你这阴阳怪气的样子!”突然方云山就怒了,“不就一个女人吗,有什么,哪儿还找不到了!”
孟昭欧“啪”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撂,“你有完没完?”
“兄弟间难得一回,你要是就这样,别怪当哥的我没留面子给你!”
“方云山,谁都有资格说我,除了你!”
“老三,老五,瞧他说的这话,是人话吗?”方云山气得厉害,老大去了以后,就数他年长,自然成了兄弟里的大哥,虽说爱开个玩笑,看着没有其他几个稳重,但那也是兄弟之间放得开,要不怎么能在美国混得也算有模有样。
宋笃初和崔韦钊也劝孟昭欧,“多大点儿事儿,自家兄弟之间不至于,二哥,你得常回来,老四这是怨你呢。”“四哥,跟连瀛的事儿我帮你,你抹不开面子,我去。”
“你问他,他做了什么?”孟昭欧端起酒杯半杯红酒落肚。和连瀛分手的事儿,由此而来的痛苦无法对外人道,今天哥几个在一起,也是憋了很久。这也是过了半个月,换作那天晚上刚从连瀛家出来,他早对方云山抡拳头了。
方云山已经被宋笃初拉到一边,听了孟昭欧的话又要叫嚣,被宋笃初拦了。“老四,到底怎么回事?”
“六盒彩的事情,连瀛知道了。”
“那是我做的,关你什么事?”
“你做的和我做的有什么分别?”孟昭欧没好气地说。
方云山一下子没了脾气,“二哥去给你说清楚,四儿你别急。”
“你别裹乱成不成,还有其他原因,你就消停点儿吧。”说出来就会好些,哪怕是一言半语,“来,喝酒。”仰首干了。
方云山、宋笃初、崔韦钊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不再言声。
爱情真他妈是件糟心的事儿。
孟昭欧喝了不少酒,人却清醒,上了驾驶座着了车,还是下来和门童叫了代客开车的服务。坐在后座,单手支了头闭上眼睛。是连瀛总在他耳边磨叨喝酒不能开车,要么让大刘接,要么代客开车,虽然他相信自己的酒量和驾驶技术,可还是听连瀛的话。现在她不身边,还是不愿让她担心。
连瀛端了一壶水果茶坐在电脑前上网。从学校回来到超市买了日常用品就回了家,认真地吃饭,做家务,终于闲下空坐下来。水果茶是和孟昭欧一起出去吃饭喝到的,觉得好喝就自己回来试着做,居然口味不错,孟昭欧晚上在家工作的时候偶尔会不喝咖啡要了她的水果茶。其实连瀛自己而言吃水果就觉得很好,只是看了孟昭欧可以少喝咖啡,就常常煮了喝,孟昭欧也知道她的心思,尽量少喝咖啡。
现在煮一壶水果茶居然成了习惯了。
连瀛在麻木和平静中过了失恋后的第一个月,并没有小说里说的撕心裂肺的痛,只是偶尔在回神之际就会有蚂蚁啃噬般的隐隐的疼。
电话响了,连瀛接起来公式化地说“你好这是银行,请问,您找哪位?”
“就找你。”话筒那头传来一个男声。
“请问您找哪位?”连瀛好脾气地重复了一句。
“听不出我了吗?”
“这里是银行,您看是否打错电话了。”连瀛心想这骚扰电话居然能打到这里来。
“你这丫头忘性大,方二哥不记得了。”方云山知道不能再逗。
连瀛愣了一下想到那个圆圆的眼睛总是嘻嘻哈哈的人。“哦,方先生。”
“怎么,下班有空坐坐。”
“我怕没时间……”想起来方云山是谁,连瀛实在不愿和他多纠缠。
“方二哥刚从美国回来,想你了就来看你,你总得赏个脸吧,你们行长我认识,要不给你请个假?”方云山听出连瀛的意思,一句话堵了连瀛的嘴。
连瀛挂了电话心里嘀咕这帮人怎么都这么霸道。
连瀛走出办公楼就看到一辆黄|色的大悍马停在楼前,方云山看她出来开了车门使劲挥手。连瀛快步上了车,知道背后又是一片私语声,她是摆脱不了流言的中心了。
“连小姐,多日不见更漂亮了。”
“谢谢。”
“中餐还是西餐?”
“中餐吧。”
“南方菜还是北方菜?”
“随便吧”
“那就北方菜吧,山东菜还是本帮菜?”
“随便。”
“那就本帮菜,火锅?”
连瀛实在是烦了方云山,你自己想吃什么直接说不就好了嘛,看看八月份的天气,实在觉得吃火锅有些匪夷所思,但看方云山一脸企盼,“你说了算。”
“好,火锅。羊蝎子怎么样?”
连瀛真服了这个老顽童。
连瀛和方云山在路边一个羊蝎子店里,连瀛只涮了菜吃,看方云山吃得挥汗如雨,冷气已经很足了。
方云山干掉一大锅以后,舒服地靠到椅子上,“吃了羊蝎子,咱们算朋友了,今后你就是我妹妹了,不为过吧。”
“方先生您想说什么?”
“别介儿,都说是朋友了,要不你叫我名字,要不你叫我二哥。”
连瀛无奈,斟酌了一下,“方二哥。”
“哎,这就对了。”方云山眯了眼睛,“他们都不陪我吃羊蝎子,觉得不上档次,由其是那个孟昭欧,很没品位的人。你怎么样,觉得还不错吧。”方云山眯缝了眼睛满意地看连瀛在听到孟昭欧的名字的时候怔了怔。
虽然知道孟昭欧会被提起,但是听到这三个字还是让连瀛哆嗦一下。
“老四就是那么个死心眼儿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有原则,包括吃饭,但人还不错,商人里属于勤劳致富的那种,实力派。”
“方……二哥,您如果今天的话题是孟昭欧的话,我没什么好谈的。”
“过渡,过渡而已,别急。妹妹,你觉得二哥我怎么样?”
“不了解。”
“现在了解了一点了吧,怎么样,怎么样?”
没见过这样的人,连瀛应付道,“挺好的。”
“二哥也干过傻事,你能想到吗?”方云山可怜巴巴地问。
连瀛心里腹诽,表面还得说,“没事的,谁都有犯傻的时候。”
“我对他们造成了伤害,心里内疚啊,你说怎么办?”方云山简直要哭了。
“大家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如果是无心,他们会理解的,你就不要自责了。”连瀛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自己忽然变身知心姐姐了,在一个让人汗流浃背的羊蝎子店里苦劝一个老男人。
“妹妹,你真能原谅二哥?”
“我想大家会原谅的。”连瀛翻着白眼看着天,什么乱七八糟,老天,这就是成功人士?
“那,阿瀛,我就说了,我……为了促合你和孟昭欧,曾让六盒彩的人找过你家。”方云山现在可真不是演戏了,他真地是内疚自己的傻事给了眼前这个姑娘痛苦,也没想到会成为定时炸弹引爆了孟昭欧的爱情。
连瀛本来以为接下来又是什么不靠谱的事情,可是,方云山却扔了一个炸雷过来,隐约觉得是真的,可又不信,“你不用替他说好话,背黑锅。”
“真的是我,老四因为这事情和我打了一架,他不让我瞎参乎,他说你太苦,即使你不理他,他也想为你做什么。”方云山越来越觉得自己真是犯混,当时怎么就那么傻。
连瀛想起孟昭欧说自己不信任他,说他寒心,而所有的都是眼前这个哭丧了脸的男人所作所为,引发了她的苦难,摧毁了她的爱情,再也忍不住,“方先生自便,我先走了。”
坚持
连瀛浑浑噩噩地回了家,也不知道怎么进了地铁上了公交车,然后进了家门。她义正言辞地放弃了爱情却原来是个闹剧。脸伏在双膝上,怪不得他说自己自私,她的确是自私的,不相信他,说她不配得到他的爱。连瀛忍不住哭起来,她还是他的英雄,却不再是她的爱人。哭声逐渐大起来,想起所有的温柔,想起曾经的甜蜜,想起他带给她从未有过的激|情,想起他的力图挽回,想起自己的倔强,想起他的冷酷。想起自己受的苦,想起乱了套的自己。越想越痛,直到哭得头脑发昏,全身发麻,再也撑不住歪倒在床上,哭声渐息,嚎啕之声变成了呜咽。自己如此猜忌孟昭欧,或许是他所说的,她不值得他爱。或许是老天注定吧。
生活就是个圈套,为了感情,她失去了很多,平静无波的生活,看似光明的前途,多年的友谊,成为别人背后指指点点的对象,这些原本是她格外看重的精神世界。或者生活就是个玩笑,让她做了错误的选择,然后告诉她结果是这样;又或者生活就是个报应。连瀛不知自己怎么想到“报应”这个词,欠的总需还上,多拿了的总要失去。“欠了我的给我还回来,拿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是老天在告诉她这段蜜如糖浆的爱情原本就不属于她吗?小的时候,爸爸不属于她,年长了妈妈也离开了她,到爱情发生的最后,原来也不属于她。连瀛的大脑一时僵住,有部法国电影说,生活是个洋葱头,一层一层剥去让她泪落不止,而她的生活是个残忍的谜底,所有的发生就是为了见证痛苦,所有的拥有就是为了验证失去。
连瀛对自己得到的结论感到不寒而栗,生活之与她只是苦吗?
如果是那就来吧。
连瀛进洗手间洗了把脸,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命苦的人是否就是她这样一幅面相,使劲拍拍脸,霍然转身出了洗手间,尽管冤枉了孟昭欧,尽管自己的内心渴望重新被拥抱,就此罢,误会不是无缘无故,她不想失去得更多,回忆的美好足够她来疗伤。
孟昭欧,对不起,我们就这样吧,努力回到最初,原本你我就不是各自世界的人,只是时光的错乱,感谢你带我认识了所没有享受过的,再见,最好的祝福给你。
孟昭欧知道方云山去找了连瀛,怒不可遏,怒吼着叫方云山不要Сhā手他的事情。他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帮忙,连瀛的不信任的确伤了他,他所做的一切,她不去看到,而一个看似不可能的巧遇却击溃了她对他的信念,他倒不知道他们的感情如此脆弱。在连瀛的眼里他是什么,欺男霸女的恶霸,骗人感情的花心大少,装腔作势的伪君子?吐出一口烟圈,不自然一笑,或许是这样的吧,否则她对自己怎么避之不急。
方云山反常地没有回骂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不说走了。抽完第七支烟,孟昭欧的心里生出幻想,也许下一刻连瀛知道了误会就会来找他,如果是那样,他怎么办,继续生她的气,气她不信任自己?给她副假面孔,让她哭着求他原谅?不,不可能,他看不得她伤心,看不得她流泪,只要她来,他一定给她最好的。
孟昭欧捻灭了烟,想想方云山一反从前嬉皮笑脸,见了他欲言又止,刚才一幅小媳妇的样子,还真是好笑。
心里的希望让孟昭欧的心里像揣了个火盆,怎么都立秋了,还这样热。
一个星期过去了,连瀛在自己的认知中渐渐平静,心上的伤口被固执地忽视,她以为回忆可以疗伤,可是想起来过去就更疼,她只好不想,强迫自己不想。
一个星期过去了,孟昭欧在等待中无望,变得焦躁,这个女人究竟生了一颗什么样的心,他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
转念一想,以连瀛素来的性格,就是一只鸭子,嘴硬,即使她现在后悔地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要她来道歉主动找他也不太可能,或者她只会作践自己。
孟昭欧狠狠捶了一下桌面,知道这丫头老对自己犯混,怎么就没想到呢。天可怜见的,他什么时候婆婆妈妈成这样了,如果被方云山他们知道一定瞪大眼睛不信他,那怎么办,老房子着火的事情谁也管不了了。
连瀛看着手机上闪烁的孟昭欧来电的字样,发了呆,她想不到他会打电话给他,将近两个月了,有一段时间她总梦到自己给孟昭欧拨电话,却忘了号码,最后从梦里急醒。轻轻地摁了接通,放到耳边,仿佛是几万年的相隔,仿佛过了几万年的时间,那边悠悠传来孟昭欧醇和好听的男中音,“阿瀛?”
孟昭欧下了决心给连瀛打电话,靠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望了连瀛可能的方向,尽管之前有恨,可这一声“阿瀛”却叫出了自己的柔肠寸断。
一声“阿瀛”,连瀛的眼泪夺眶而出,另一只手死死捂了嘴,不让那边听到一丝呜咽。
那边孟昭欧半天听不到连瀛的动静,心里有点慌,但还是安静地等连瀛说话。
“是我,你有什么事吗?”良久,连瀛忍了哭意。
孟昭欧的心一点点变凉,怎么不是喜极而泣,怎么会是如此平静冷漠,忽略了那层层寒意,“我想我们见面吧。”
“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说吧,挺忙的。”依然是波澜不惊的空气。
孟昭欧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点燃的炮仗,压住怒气“方云山找过你了,我想问你是什么意思?”
“误会你了,不好意思,是我的错。”
“其他呢?”
“没有其他了。”
孟昭欧的炮捻子被连瀛的这句话迅速地催燃,几乎怒吼了“你还坚持分手?”
那边有一瞬间的无语,然后是轻轻的“我们分手了,对谁都会好。”然后是电话挂断的忙音。孟昭欧像一个被激怒的豹子,气无可出,挥手把手机狠狠砸到地上,地面铺了地毯,手机在地毯上跳了几下躺到了墙角,他想起连瀛曾经哭得软软地倒在他怀里,说“我舍不得不爱你。”可是现在她还说分手,对谁都好这种混话也说得出口。误会不是清除了吗,方云山不是说连瀛走的时候失魂落魄吗,刚才她不也道歉了吗,可是为什么还是分手?怕她死脑筋转不过弯,他背了不白之冤还主动打电话重修旧好,可连瀛呢,她就是要证明自己没良心吗?分手究竟对谁好,对他孟昭欧不好,对他连瀛呢?他倒要看看她是如何好的,如何甘之如饴地享受分手的。
陌路
孟昭欧的电话像一根刺刺入了连瀛的心脏,不足以致命,却时时椎心的痛。
周五的晚上连瀛和小洛一起在星光天地逛街。小洛对于连瀛的流言也曾经相信过,不过看连瀛上班下班平日衣着打扮并没有和以前有什么区别,也就不信黎志爽他们说的连瀛是为了钱给一有钱人当情人。何况以她和连瀛相处那一段时间来看,连瀛也不是虚荣的人。再说年轻女孩子对这个看的很淡,当情人又怎么样,这是别人的生活方式,谁都没有权利置评。她倒是很为连瀛惋惜没当上办公室副主任,不过连瀛并不怎么看重,所以她也就不提。前几天季度奖金发下来,小洛业务做得不错,得了丰厚的一个大包,吵嚷着要连瀛陪她去星光天地败一败,早看重了一个名牌包包。连瀛左右无事,因此两人约了下班后去败家。
出了地铁,连瀛被小洛拉去吃饭,照小洛的理论只有先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有心情逛。
小洛嗜辣,无辣不欢的一个人,拉了连瀛去俏江南。明明是江南,怎么会是川菜,骗骗北方人还可以,她这个正宗江浙地区长大的人却很是不喜欢。以前孟昭欧提议去吃这里的时候,总被她以鄙夷的眼神瞪回去。无奈小洛不管她的眼神是幽怨还是鄙夷,不由分说把连瀛拉了进去。
周末人多,空位子已经不多,两人选了离楼梯较近的地方落了座,小洛大呼一声,很是豪迈地冲服务生喊一声“点菜。”然后一股脑儿地把自己喜欢的菜式报上名来,服务生急速地抄了几个,觉得不对,好心提醒有点儿多吧?
小洛急忙抢了菜单,苦着脸“怎么办全是我爱吃的。”
连瀛看她那没出息的样子,“下次来不行吗,又跑不了。”
“下次未必发这么多钱啊!算了,把这个这个划掉,加上这个这个,就是这些了。”转头又对连瀛叫“你还没点呢。”
“我就要碗白米饭,其他也没什么想法。”
小洛将信将疑,“真的?再来个清炒芦笋,”她也知道连瀛不喜欢吃辣,看到连瀛点头,“那下次我陪你去吃真正的江南菜!”
服务生走了,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瞎聊。“连瀛,你们南方菜做起来是不是特别慢,我去吃过两个南方菜馆,一个菜馆是只要超了五桌,上菜的速度就会变得比蜗牛还慢,我们只好吃一会儿,催一下,不催就不上来,我都想掀桌子了。”“后来一个呢,压根儿就没进了门去,直接由门口的小姐告诉我,现在不接待客人了,因为点的菜一个小时以后才会上的。我就看着玻璃里的好几桌在争抢吃茴香豆。”
连瀛被小洛逗乐了,想想小时候妈妈做菜的确一丝不苟,但还不至于这样,“可能厨子少吧,正赶了饭点儿,是你运气不佳而已。下次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好。”
看看菜还没有上来,连瀛起身去洗手间。几曲几进之后,连瀛看了标了京剧的花脸和花旦脸谱标志的洗手间,别致倒是别致,只是有点儿不伦不类。叫着俏江南,做着是川菜系,这脸谱又是北京的京剧。洗手池是男女相向设计,中间做了一点装饰。低头认真洗了手,就觉得突生压抑,关了水龙头,甩甩手上的水,抬起头来,是孟昭欧一双眼盯着自己,目光冷得让人觉得有初冬的寒意,眼底却烧了火焰。
两人有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去一年的时间,他们从没有分得这么久,连瀛仿佛被催眠,痴了一样贪看着对面的孟昭欧,似乎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他还是那样的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样子,可只有她知道他的内心多么温柔,还是不苟言笑,可只有她知道他有时候行为多么无赖,瘦了,可是不减一丝他的俊朗。这几个月她天天舔着伤口过夜,明明决定了,还是忍不住,现在看着他,才知道自己的伤口从来就没有愈合,内里早已溃烂。多想伸手摸他胡须剃得干干净净的下巴,这样想着,手便伸了出去。“小姐,给您纸巾。”旁边的服务人员递了纸巾,连瀛从见到孟昭欧的那一刻的催眠中醒过来,接了纸巾,默默擦了手,不知说什么才好。
孟昭欧就这样看着连瀛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娇憨任性的,干练自信的,平和从容的,什么时候她居然局促起来。然而就是片刻之后,连瀛抬了头,“我先走了,那边有朋友等。”
连瀛细致地把纸巾仍到垃圾桶里,转身走出洗手间,孟昭欧铁青了脸,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原因不说就算了,非得生分吗?”
连瀛听见孟昭欧在身后凉凉地说,既然已经伤了他,即使心再疼,也只能急急地走了去,不是不想见,怕见了就控制不住继续贪恋他的爱。
小洛看连瀛白了一张脸从洗手间回来,忙问“怎么啦,不舒服啊。”
连瀛牵动嘴角困难地笑笑,“突然有一点头不舒服。不要紧。”抬起手掩饰地揉了揉额角。
“你这老毛病还真顽固。不过,西施也是捧心才博得千古一赞,果然,美人我见犹怜的样子最是动人心了。”小洛嘻嘻笑着,“我们赶快吃,一会儿看到名牌的好东东你就会忘了头疼,忘了存在,只有LV,只有CUCCI。”小洛夸张地手舞足蹈。
菜式上来的时候,连瀛却没碰小洛给她点的清淡的菜,只是专挑辣得吃,而且大无畏,越辣越吃,辣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小洛好奇怪,“连瀛,你今天怎么这么厉害,我都没发现你居然如此有潜力。”
连瀛眼泪汪汪地,“想试一试,为什么你那么喜欢,不过,味道不坏。”
小洛很高兴又有人和她一起吃辣,只是抢了菜吃。连瀛感谢小洛的粗神经,她只是需要一个流泪的机会。
后来小洛总跟人讲笑话,连瀛吃俏江南辣得厉害,眼泪流得止不住,用了人家一盒纸巾,一顿饭下来变成了红眼睛兔子。
孟昭欧就是这个时候经过连瀛和小洛的桌子,他和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女人一起上楼。小洛眼尖,抬头正好看到孟昭欧,因见过几次,所以直觉地站起身来,“啊,孟总裁,您也出来吃饭?”
孟昭欧点点头,眼光扫过慢吞吞站起来的连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她不是不吃辣吗,白皙的皮肤变得粉粉的,嘴唇辣的红滟滟的,眼睛有点肿。“看来都挺能吃辣的?”
“嗯,就喜欢川菜,哦,连瀛以前不行,今天特别厉害。”
小洛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连瀛恨不能把她的嘴捂上,只好收回散漫的眼光装作无意地笑了笑。
“是吗,连小姐突然改口味了,我记得连小姐是江南人,也喜欢辣?”
“偶尔换换而已。”连瀛眼睛盯着孟昭欧的嘴,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看他的眼镜。
“哦,看来是想换换口味,多尝尝鲜。”
连瀛听出了孟昭欧语带讥讽,闭了嘴不知怎么再把话接下去,目光也滑向别处,却和孟昭欧旁边的女人对了眼,那个女人只是微笑点点头,看向连瀛的眼睛却充满了质询。
“不打扰你们了,两位小姐慢用。”孟昭欧面色如水点头擦身而过上了楼。
小洛等孟昭欧消失了,身子前仆,“你猜那是不是孟总裁的老婆,”看连瀛吃饭不理她,又自言自语,“看样子很贵气,不过不太像,他和他老婆不是早就分居了吗。那个女人长得蛮好的,就是年纪有点大。”
连瀛压着心里的酸涩,“别八卦了,快吃饭逛街。”不是说不爱了吗,为什么见了他身边有其他女人还是心疼得要命,疼得喘不过气来。
进包间之前,孟昭欧被孟昭惠拉住胳膊,“我怎么觉得你和那个叫连瀛的有点什么不一样?你说话好像有深意喔?”
“有什么不一样,普通认识而已。”
“骗我!普通?她看我的目光怎么就像抓奸一样?”
父亲
孟昭惠是孟昭欧的姐姐,早年间去了英国读书,认识了一个爱尔兰老男人,很快坠入爱河,甚至不再继续学业,遭到孟老爷子极力反对,扬言要把孟昭惠扫地出门,但孟昭惠哪里听,还是坚决地把自己嫁了出去,并且再未回国,一晃十几年过去,生了两个女儿,只是丈夫前几年去世,自己年纪略大,思乡心思愈重,才带了女儿经常回国走动。其实孟昭惠嫁得不错,丈夫家也有个世袭的爵位,虽然品级不高,又加之有不少产业,也是当地家底殷实有名望的人。孟昭惠这十多年过得舒坦,人也年轻,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少妇的样子。
这次回来孟昭惠的小女儿爱上了川菜,看到川菜馆就要吃,刚好在这附近玩,孟昭欧就带了她们母女到俏江南吃饭,谁成想在这里碰到了久不见面的连瀛,这也是他们分手后第一次面对面。孟昭欧心里不是没有疑问,误会消除,连瀛仍然坚持分手是他料不到的。什么原因,他也想知道,只是一腔真爱被一而再,再而三地置于尘土,孟昭欧也是个有尊严的人,不再穷追不舍,心里却是恨连瀛的,给了他希望,又给了他比失望还要大的无望。
孟昭欧不理孟昭惠,瞪她一眼,“你没事儿吧。”
“我当然没事儿,看你有事儿,瞧你刚才看人家连小姐那脸子,臭不可闻,说话夹枪带棒,别人不知道你,还能骗过我?我看那连小姐对你也还有情有义,长得也不错。两个人一看就有猫腻儿,还装不认识,也就旁边那丫头好骗。你老实说,和卢淑俪离婚是不是为了这连小姐?”
“你有事儿没事儿,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孟昭欧烦躁地挠了挠头。
“嘿,被我说中了吧,别急,姐姐我挺好的,就是替过世的父母给孟家唯一的儿子张罗一下感情的事情。虽说有了儿子,但没老婆也不成啊。这次,我待得时间长点,反正索菲亚也想学中文。”
孟昭欧简直拿他这个姐姐姐姐没办法,他们孟家一家子老成,唯独这个姐姐是个异类,活得潇洒,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唯一相同的就是眼睛都够毒,心思都够细,对看得上的人欢喜得不得了,对看不上的人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求你了,我的大姐大,我的事你别管,否则我就遣送你回国。”
“切,跟真的似的。”孟昭惠看弟弟额头暴跳的筋心里有了主意,“别惹我,我现在是英国国民。”
小洛逛了半天还是没舍得买那个名牌包包,据说要等男朋友送,哪有女孩子自己买包的。连瀛也懒得像平日一样取笑她,拖了发酸的脚回到家再没有一点儿精神。
电话响起,连瀛抻了胳膊拿过话筒看是连文三的接了起来。连文三也就是看看连瀛回去怎么样,连瀛没跟他说一个字,听意思是和孟昭欧分手了,但他明显感到女儿没有以前快乐了。以前电话里能感觉到连瀛的声音是轻快的,可现在,他不好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点生气,连文三有点后悔。
随便聊了聊,连瀛下定了决心一样告诉连文三她和孟昭欧分手了,还有六盒彩不是孟昭欧干的,那几个人那天在街角只是想讨好孟昭欧。这些都是方云山告诉她的。方云山以为他把事情说开了,连瀛和孟昭欧能重归于好,过了一个月却不见这两人动静,孟昭欧见了他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也不敢直接问,让宋笃初打听了,才知道情况,自觉过意不去,又腆了脸找连瀛。连瀛倒没有上一次反应那么激烈,就是告诉他结果,然后一句话也不再多说。方云山也没办法只好找了宋笃初和崔韦钊诉苦,自然被臭骂一顿。
连文三听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分手了,误会了,定了神试探着问连瀛,“既然不是他,你要是喜欢他,就在一起吧。”
“爸爸,我想还是算了。我觉得累了。”连瀛的痛苦从声音中流露出来。
连文三有点急,“他对你不好么?”
“就是太好了,我觉得不踏实,”经历了晚上的相遇,连瀛觉得自己脆弱地像片秋风中的叶子,抱着电话突然哭起来,那边是连文三,她现在唯一能诉说的人,絮絮地把承受的委屈和不堪都哭了出来,说起单位里的事情,说起苏蕊,说起卢淑俪,说起流言,说起孟昭欧,好不容易止了泪,连瀛觉得自己脚步发飘,似乎被掏空了一样,“从小到大,好的东西我都留不住,爸爸,现在我怕了,也累了。”
连文三从来没想过连瀛会受了这么多的苦,而连瀛最后的话分明就是在指责他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如果早知道这样,他又怎么会任性地离家出走,自私地十七年放任妻儿不管。即使他在佛前念一万遍经文怕也抵不了他给家人带来的伤害。他是过来人,连瀛哭得越厉害越是表明她放不下孟昭欧,她说了自己受的屈辱,却一字不提对孟昭欧的怨,他怎么不知道这孩子的心思。都怨他。
连文三在屋子里徘徊,翻出上次葬礼留的手机号码,电话要不要打。连瀛离开了孟昭欧这不是他最开始希望的吗,可是连瀛如此痛苦却也是他决计想不到的。谁家父母也不希望女儿的情感不幸福,最初他只觉得孟昭欧不是普通人,怕他欺负连瀛,到后来知道孟昭欧的身份,他更是担心,嫁个普通人多好,拥有平实的婚姻生活,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关于幸福的感悟。他毁了自己的幸福,只盼望女儿能够有这样的生活。可偏偏连瀛碰到了孟昭欧,连瀛不仅没有幸福,连快乐也没有了,他在矛盾,究竟是要女儿婚姻的幸福,还是要她生命的快乐。连瀛或许会再嫁人,可未必享受了婚姻的幸福。或许没有生命的快乐,婚姻的幸福根本无从谈起。最终,连文三决定打电话,在他的有生之年宁愿看到连瀛的快乐。他赌孟昭欧也是爱着连瀛的。
孟昭欧的手机响的时候,他刚把孟昭惠送回老宅子,开车回家的路上。迟疑了一会儿记忆即刻被唤醒,摁了接通,果然是连文三的声音,“孟先生,现在方便讲话吗?”
孟昭欧心里也有一丝不忿,不知道连文三要和他说什么,但是对于长辈,他还是礼貌地叫了伯父,说事情急不急,他正开车,一会儿回去再打回来。连文三忙嘱咐他开车小心,说等他电话。
孟昭欧想你不是很乐意看连瀛和我分手吗,现在分了,还找我有什么意思。想不通,还是油门踩得狠了点儿赶快回家。
电话再次拨通的时候,只半声,连文三就接了起来,仿佛就守在电话边上。“孟先生,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我确实有些话想说。”
“伯父,没有不方便,您有事尽管说。”
“有点冒昧,请你体谅一个当父亲的心情,我……我就想知道孟先生到底爱不爱我家连瀛。”
孟昭欧实在没想到连文三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不由得冷笑,“伯父,您觉得现在有意义吗,想必您也知道我们分手了。”
“我刚知道,说实话,我也是误会你了。请你回答我到底还爱不爱连瀛?”连文三说到最后一句似乎拼了命一般咬着牙,然后就是屏息静气。
孟昭欧踱到窗台前看着东南的方向,等了一会儿,压住涌上来的热气,他不想否认自己的感情,“爱,”然后又略带嘲讽地说,“不过这都没什么了,连瀛不打算继续下去了。”
连文三仿佛松了口气,“这孩子命苦,有什么从来不愿说,就是你们分手我也是今晚刚知道的,她也跟我解释了六盒彩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对不住你们啊。我本来想过去找你说这事儿,我也放心不下连瀛,不过,这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就豁了老脸和你聊聊。”
雨天
孟昭欧放下电话时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手机发烫,他却没有感觉。连文三给了他一直想知道的原因,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以为他带给连瀛的都是幸福。在两个人分手的数月里,孟昭欧总会想,他做得还不够好吗,他带着尴尬的身份去她的家里,她不说,他也不去在意;他奋力地把手里的事情做好,只为清除障碍和她在一起;不想让她无谓的担心,他自己担着,即使最累的时候。所有的这些,他就是想要她简单的快乐,给她永远的幸福,不让她累,不让她哭。可是,他怎么不知道连瀛过去一年里受的一切。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抵挡住飞短流长。苏蕊不理解他,卢淑俪费了苦心编了长长的故事来折磨她,唯一剩下工作,也居然有了这样那样的猜疑。他在她身边,一点也不知道,不知道她失去友情的空虚,不知道抚触流言的伤,不知道她失去晋升的挫折。怪不得有时她会发呆,发脾气,他只是要她相信他,却没有让她看到希望,让她无望地爱了,还承受了不该有的屈辱。
孟昭欧狠狠砸一下窗台,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担当,从十几岁去国别乡读书,到二十多岁撑起家族的重担,没有什么是他怕的,也没有什么是他担不起的。如今,他居然没有担起心爱之人的委屈和屈辱。
连瀛醒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了,昨夜和父亲通完电话,心上郁结了好长时间的疼终于可以散去一些,睡觉比平时踏实了许多,没有乱七八糟的梦。磨磨蹭蹭起来觉得无事可干,再有一周该是国庆节了,连瀛想好了要去一家青少年心理中心做义工,那是她导师介绍去的。因连瀛是真喜欢心理学这个专业,毕业后也不想只拿个学位,还想做点什么,导师看着她也可惜,因此推荐他去了这里,也算是发挥专业特长,理论联系实际,不至于把辛苦学到的东西丢。
简单收拾了一下要用的东西,想着还得去书店看看。看看外面似乎阴着天,回身又带了把伞,秋雨最是缠人,被淋湿了厚重的衣服贴到身上难受得很。
连瀛想着要下雨,急急挑了几本书从书店出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已经下起雨来,雨居然下的莫名地大,不像缠绵的秋雨,倒像是夏天瓢泼的雷雨。书店前的街道已经堵地水泄不通,车辆不耐地被主人摁着喇叭,连瀛看打车无望,公交车也不知被堵到哪里了,只好抱着买的书绕书店后面的小街,希望后面的街道没有堵。运气不差,只是主干道堵而已,连瀛居然还打了辆出租车,师傅倒也熟悉道路,避开主要街道,专拣了小道走,居然没多长时间就到了小区门口。连瀛本想进去,看门口有对呣子苦熬等车,便提前把车让给他们,自己徒步回去。
下了车才发现那把自动伞怎么也打不开,连瀛护着书,使劲推伞,中看不中用,漂亮有什么用。连瀛的衣服瞬间已经湿透了,正跟雨伞角力,头顶上方却突然撑出一方无雨的天空。连瀛抬头茫然地看见孟昭欧撑了把黑色的打伞站在自己面前。
孟昭欧是上午过来的,敲连瀛的门始终未有人应声,猜测连瀛是出了门,心里也干不了其他事情,车停在小区门口,枯等连瀛。孟昭欧也不知道连瀛什么时候回来,只想早点看到连瀛,抱住她给她温暖。
时间并不长,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他的车前方,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挥手向等在门口的呣子示意他们赶快上车。孟昭欧心底疼得厉害,她总是那么善良,他要护她周全。
孟昭欧伸出右手把连瀛粘在额前的头发拨到旁边,做得那么自然,似乎他们从来没有生过嫌隙。还是那张皎洁如月的脸,只是瘦得厉害,颧骨微微地突出,眼睛却更大,如雨中的天空,蒙了一层水色。
连瀛微微仰首,大脑不能转动,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孟昭欧一身干爽地站在那里,只是鞋底粘了污。连瀛使劲把脸上的雨水擦干,似要确认眼前面部表情柔和的人是不是那个前一天晚上脸色冷得像冰、说话刻薄的人。下一秒,自己已抱在温暖干燥的怀抱里。
孟昭欧抱住有点微微发抖的身体,撑了伞向停在一边的汽车走去。连瀛手里还紧紧抓了坏了的折叠伞,没有思想的只是依了本能循着温暖。
孟昭欧擦着连瀛的头发,想起曾经也是下雨天的一幕,他拉了在雨中踉跄而行的连瀛上车,开始了他们又爱又恨的故事。那一次他知道了连瀛对他的真实感情,即使后面有犹豫有彷徨,终还是克服了走在一起。
连瀛任孟昭欧帮自己擦掉头发上的水,揩干□的皮肤,这个车里有他们美好的过去,心里叹息,也有着未可知的将来,不,没有将来,他们的将来已经在三个月前结束了。想到这里,连瀛挣扎了孟昭欧的手,却被孟昭欧扣回去,“我知道你想什么,先把你自己擦干再说。”
连瀛接了毛巾,却看孟昭欧的双手已经在动手解自己的衣扣,慌忙掩住衣服,急道“你要干什么?”
孟昭欧看了眼连瀛戒备尴尬的神色,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再不把湿衣服脱下来,这里都变成池塘了。”
连瀛看看的确身边的座椅和脚下都淌了水,略不好意思地低头,“用不着你,我自己来。”
孟昭欧已将车上的暖风打开,连瀛觉得冰凉的身体正缓过劲来,脱了吸水后沉甸甸的开衫便再不肯脱,虽然里面的衬衫也湿得厉害,看孟昭欧质询的眼神,“一会儿回家就可以换其他衣服了。”
孟昭欧神色一凛,“哪来得那么矫情,我又不是没见过。”回身取了自己扔在车后座上的毛衣外套,逼着连瀛脱了衬衫。
连瀛一颗颗解开衣扣,为什么我就听了他的,我们不是分手了吗,可是孟昭欧不讲理的话让她脸红也让她心里温暖,就像是厮守多年的老夫老妻之间的关心,霸道而温情。
连瀛穿了件丝质的衬衫,最是不吸水,雨水冰凉地附着在身体上,暖风已经烘得很热,可身体还是打冷颤。孟昭欧摁住连瀛急急忙忙想套上毛衣外套的手,拿了毛巾仔细把她胳膊、背部的雨水揩干。连瀛僵硬地挺着背,毛巾所到之处是温暖,也是煎熬。
孟昭欧克制自己不要想、不能想。车厢里狭小的空间里早已充满了连瀛清甜的气息,他不能不想。指间皮肤的柔滑的触感,虽然隔了毛巾,依然清晰地要命。仅穿了胸衣的上身几乎是半祼的状态,小而丰盈的胸部,细而柔韧的腰肢,都是他曾经眷恋的。压着心底激荡呼啸的欲望,孟昭欧狼狈地赶快把毛衣给连瀛披在身上。他还真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连瀛穿好外套回转身体,撸了撸稍长的衣袖,低声说了声,“我好了。”话音未落,嫣红的唇已经被袭击。
孟昭欧刚敛了激荡的心神,却不料连瀛转身过来,同样是红得如玫瑰的脸庞,配了……配了那身衣服。孟昭欧的毛衣外套本是件开衫,黑色的翻领只有四颗扣,他自己穿倒合适,连瀛穿了却刚好露出胸前的丘壑。连瀛只顾挽袖子,没发现白皙丰挺的胸部连了紫色的胸衣在黑色外套的映衬下是别样的诱惑。
连瀛从最初的震惊和陌生渐渐找回熟悉的沉醉。连日来的渴望和心伤像潮水一样扑天而来,再不是她能够独自承受的,只能抓住孟昭欧的衬衫无望而热切的回应。
孟昭欧紧紧抱住连瀛,像怕他再次逃跑一样,辗转流连于日夜思寐的红唇,两三个月的时间对他来说不啻于漫长的人生,他竟然有点看不到天亮的感觉。
车外仍是一片雨幕,孟昭欧想或许老天就是要让这场雨来化解他的焦渴。
守望
绵长的亲吻和拥抱解释着思念和痛楚。
孟昭欧俯在连瀛的肩膀上,闻着混合了连瀛的清香的毛衣,双臂箍得紧。连瀛的身体也渐渐放松,柔软地靠在孟昭欧的身上,双手犹自环了孟昭欧的腰。谁都没有说话,都怕某一句不合适的话破坏了苦心而来的静謚与和谐。
孟昭欧一手揽了连瀛,一手开了车回到公寓。连瀛进了卧室换衣服却不 由得呆坐在梳妆台前。刚才她就是这个样子出现在孟昭欧的面前,这与不穿衣服有什么区别。双手捧了脸,连瀛陷入矛盾。这与她的决定是背道而驰的。只有分离后的重逢,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他,多么不舍得不爱他,所受的苦又算什么。可是,只有更爱他,才会更要离开他。她的宿命是这样,便不打算赔上爱情。与其让爱情在纠结中死亡,不如在缱绻中回味。
简单冲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到客厅,孟昭欧正低头看了本杂志,听见动静,抬头笑着看向连瀛。笑容里透了欢欣和宠溺。“让你大发善心,自己倒成了落汤鸡。”
连瀛从箱底翻出孟昭欧的衣服给了他示意他去换,孟昭欧接了衣服倒也不躲,直接脱掉衣服光了上身,连瀛有点不好意思转了头收拾桌上的东西。身体被轻轻地抱住,火热的气息喷在连瀛的耳边和颈后,几乎让她紊乱了思想。
“阿瀛,我们和好好不好,不再闹了。”孟昭欧像是梦游一般发出轻柔而幽幻的声音。
“伯父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你为什么那么傻,有事都不和我说。我们不是说好了不互相隐瞒吗?”
孟昭欧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不再飘忽,游离出淡淡的苦涩和疼惜,“我说过不让你受苦,可还是让你担了不该担的委屈,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那么宽的肩膀吗,有苦不说,要身边的男人还做什么。”
突然孟昭欧把连瀛的身体扳过来,面对了他,一手托起连瀛的下巴,“都怪我不好,没把我的计划告诉你。丫头,以后不用苦了,我和卢淑俪已经离婚了。”
连瀛一下子愣住,心里淌过欣喜、悲伤,自己没有看错,孟昭欧是爱自己的,可是这样一个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她究竟是不能拥有了。混杂的情绪蔓延至全身,眼泪随之纷纷落下,又急又凶。
孟昭欧在连瀛的眼里读到悲伤,心里没来由地抽了一下,伸手擦着连瀛眼中不断滚落的眼泪,只是眼泪这样多,擦了又落,干了又湿,孟昭欧心疼地要命,只道连瀛委屈,索性不再擦,把连瀛的头轻摁在自己的肩上,“知道你委屈,以后丫头就真有人接管了。”
连瀛哭得抽抽噎噎,“我不委屈,当时只是觉得无望,只想把美好多留着。我一直知道你的心。”
孟昭欧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抱了他的女孩儿。
“可是,昭欧,我们还是分开吧。”
连瀛甚少这样叫孟昭欧,两人在一起要么直呼大名,要么就叫他无赖,偶尔心血来潮又会给他起一堆乱七八糟的名字,洗完澡给他擦头发的时候,连瀛会叫宝宝,孟昭欧反应慢的时候,连瀛会叫他虫虫,孟昭欧听得恶寒,好在连瀛只是偶尔犯混乱起名字。
孟昭欧失而复得的心怦然坠落,仿佛听错了,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看着连瀛依然泪流满面的脸。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压着烦躁孟昭欧沉声而问。
“我爱你,没有和你分开,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你。这几个月里我觉得自己像没有灵魂一样活着,我以为麻木就是最疼了,可昨天见到你,我才觉得从失去麻木后的心绞痛得我宁愿死掉。”
“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不爱你,只是我们分开好吗?”
孟昭欧震撼于连瀛对自己的倾诉,又恼怒于连瀛的理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彼此相爱,两个自由独立的个体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阿瀛,你知道我想什么吗,我想我们在一起,结婚,拥有我们的孩子,我还想和你一起搀扶到老。我不是随便会爱上谁的人!你到底要我怎样?”
连瀛双手抚上孟昭欧的脸,像昨天想得那样真实地摸到皮肤的肌理,像梦呓,“从小我喜欢的东西都留不长时间,其实两岁的记忆我还有一点点,模糊记得爸爸是疼我的,所以他后来的出走让我十几年无法原谅他。妈妈是爱我的,可是爸爸回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赖以温暖的母爱流失了一部分,直到去年彻底的失去。还有布娃娃,妈妈手缝的,小时候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就只抱了那个布娃娃坐在板凳上等妈妈,可是有一天上幼儿园被一个取笑我没有爸爸的小男孩扔到抽水沟里,我想拣回来,老师说脏硬拉了我回去,等下课我偷偷跑回去,那个娃娃已经没有了。我想我珍爱的东西可能永远留不在身边。”
“我只有固守了自己,才不会被伤害,也不会失去。”
连瀛的褐色的瞳仁流动着不可思议的神秘的光泽,痛苦的,执迷的。孟昭欧有一瞬不敢直视。受了什么样的伤害她才会有这样固执悲伤的念头。
“阿瀛,我就在你身边,干干净净的,就可以在这里永远陪你。”
“是宿命,妈妈说遇到爸爸是他的命,我也是这样的命。”连瀛痛苦地摇着头。
“阿瀛,没有命,谁都是自己的,只有争取才是命。”孟昭欧还想劝服连瀛,“阿瀛,你是学心理学的,怎么不知道这是心理问题?”
“就是摆脱不了这样的心理,我不敢再试。我们做普通朋友好不好?”连瀛突然抬头在悲哀中生出热切,望着孟昭欧,“我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你永远不会理我。”
“你以为分了手还能做朋友吗?你以为我面对了你还能泰然处之吗?你高估了我。我要的不是这些!”孟昭欧头皮发炸,不知连瀛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孟昭欧,我不敢试,六盒彩这一出让我想起出走的爸爸,去了的妈妈,还有小时候的布娃娃,我不敢试了。”连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蹲到地上捂着脸,哭声从指缝中溢出。
孟昭欧居高临下地看着连瀛,他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连瀛,欣赏她的倔强,欣赏她的才华,欣赏她独立尘世的潇洒,欣赏她漫不经心间的忧郁气质,从来没有去想心底里埋了多少伤和苦才会有这样的疏离和出尘。就像是欣赏一朵花的姿态,却从不曾关心她盛开的努力。他只以为连瀛是特别的,却不曾探究她的特别源自童年无望的爱,他以为连瀛和其他女人一样,给了她丰满的爱就可以,却不曾安慰过她敏感的心。他享受了她的青春和爱,却没有回报她妥帖的人生。
孟昭欧慢慢在连瀛的面前蹲下,“阿瀛,我不想只做朋友,可我也不再逼你,但你要明白我永远都等你。你有事可以找我,以前我想当然地要给你我以为你要的,现在我明白自己差了好多。希望你给我机会等。”
连瀛的睫毛沾了泪花盯着孟昭欧胸前的衣扣,她不敢抬头看他,怕自己忍不住抱住他不让走,“给我时间。”
孟昭欧的心重新回到原来的频率,扶着连瀛的肩膀两人一块儿站起来,“好好保重身体,不许再这么瘦下去了。”拍拍连瀛的头回首开门出去。
孟昭欧开着车在雨雾里穿行,像刚才露出的一小会儿晴天,快乐如此短暂。雨依然在滴滴答答地下着,他不介意等。
相怜
生活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又都回到了两个人相识的最初。多么汹涌的爱和思念都被埋在生活的表面,只剩了守望。两个人的守望。
连瀛依然固守着既有的生活模式,因兼了青少年心理辅导,因此周末也会忙起来。
孟昭欧守了朋友的信条,偶尔会在出国时给她买几本心理学的书,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接触。连瀛感谢孟昭欧的放手。翻着孟昭欧发的只字短信,也会陷入矛盾。最终也释然,毕竟她和孟昭欧之间没有带着恨离开,能从容接受之后发生的一切,包括男娶女嫁。连瀛想自己是不会再嫁人了。对孟昭欧的爱已经深深刻到骨头里了,从最初的认识到分手,已经三年过去,她忍受过欲爱不能的挣扎,享受过被呵护宠爱的甜蜜,也承受过爱的代价,如此深刻,她没有心力再来一次,也舍不得去覆盖。也许孟昭欧会再娶,连瀛心底的某处疼得揪心,她想她会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