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愿意,自己操盘都可以,就怕你嫌烦。”
骤然的争吵和瞬间的复合似乎只是发生的小小Сhā曲,没有影响接下来的相处,连瀛安然接受了银行卡里的几十万,孟昭欧因连瀛的接受也变得轻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又被重新放置好。连瀛看着地上的两个大行李,埋怨孟昭欧多事,害自己受罪,孟昭欧教训连瀛没有孝心,一点点东西就嫌麻烦,再说有人送有人接,她只管带路就好。连瀛抬手打孟昭欧一下,孟昭欧顺势躺到床上,说连瀛刚才把他气得内伤,连瀛说他小心眼儿。
云层后的月亮刚穿过厚重的云朵露出皎洁的脸,温情地照着这样一对情人,没有争执,没有怄气,没有伤心,只以为这是人间最美的一幕。
空中小姐温和的声音提示大家做好起飞的准备。连瀛系好安全带,闭了眼睛,昨天并没有睡好,过了这一天,她的心沉沦得更深,当她拼了力气面不改色地与孟昭欧面对时,心里一阵一阵的绞痛,原来看他受伤害比自己受伤更疼。什么时候她已经坠落得如此之深,在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真有一天要离开他,她可以任自己的伤口溃烂,也不能想像孟昭欧的痛苦。她希望他开心,想给他快乐,想抚平他的眉头,想让他刚毅的脸泛起微笑,原来不知不觉中孟昭欧的一举一动已经让她无法不牵挂。
周年
连瀛下了飞机刚开手机,就有电话打进来,是孟昭欧已经安排好的接她的人。两人见了面,连瀛实在是不好意思看那个瘦弱的年轻人大热天地弄两个大行李,想过去帮忙,对方却谦恭地说,连小姐,您只管上车就可以了,其他我来做。连瀛Сhā不上手又不好意思上车独自享受空调,就站在车边等那小伙子一起上车。贵夫人的角色还真是有点别扭。
车开得很快很稳,短短的路程连瀛不足的睡眠引起的困意已经泛了上来。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轻声唤“连小姐,连小姐,到了。”
连瀛睁开眼睛看看车已经停在了老房子前,歉意笑了笑准备开门小车,小伙子早已眼疾手快从把门打开了。
连瀛让小伙子把行李放到家门前,刚说谢谢要他进去喝杯水,小伙子却笑笑道了声“再见,有事您打我电话。”就消失在楼梯转弯处。
连瀛顿了顿抬手摁了门铃。
门开了连文三正系了围裙站在那里,本已花白的头发似乎更白了,腰也有点佝偻,比春节的时候明显老了。看着连瀛只是轻轻地说“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不好拿吧。”
连瀛看着孟昭欧有瞬间的恍惚,那年她几年未归,突然出现在妈妈面前时,妈妈也是这副表情,没有惊讶,仿佛算准了她要归来,仿佛她只是出门会了朋友回来,轻声轻语。连瀛鼻子酸涩,忙低头往回拖行李,掩饰了要流下来的眼泪。
连文三也是感慨不已,只是妻子走了这一年,加之之前的在外流浪,他已经习惯了这人生的变数,尽管他渴望家庭的温情,但是终究会从指缝间溜走,强求不得,幻想不得。过去这五十多年他唯一确定的就是命里注定,他选择了最开始的形式,必定经历这样的轨迹。
帮着连瀛把行李拖入家里,尽管在电话上已经叫了多次“爸爸”,但在这相见的一瞬还是难以出口。连瀛把行李包打开,拿出孟昭欧带的保健品和多年的老人参给连文三。连文三看那人参就不是轻易搞得到的,脸上不动声色,“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我身体挺好的,瞎花钱。”
“炖鸡很好,补身体的。这一份给表舅的,您电话上说表舅身体也不太好,最近老毛病犯了。”
“对,对,他们一家帮了我们不少忙,该给买的,这人参也给他们吧。”连文三觉得女儿考虑到还是很周到。
“爸爸,您说什么,人参是给您的,表舅自然有表舅的。”这一声“爸爸”还是在情急之下叫出了口,连瀛没太注意,整理着礼物什么的。连文三却是听到了,“咳”了一声,直起腰说着,“快洗手,饭要好了。”连瀛没有看到连文三回头一瞬抬手揉眼的动作。
饭罢,父女俩开始商量连妈妈周年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也就是连文三和连瀛,表舅一家而已。但这毕竟是连妈妈去世一周年,她离开爱的人已经一年了,在过去的一年,活着的人因为各种原因又不能敞开心扉地守在一起,一个是看开了,一个是看不开,无论怎样,连妈妈忌日的这一天,他们要一起抒发思念。
连文三近一年信了佛,因此想给妻子做个简单的法事,其实已经极尽简单,就是请两个僧人诵经超度一下而已。好在现在的事情都市场化,寺庙也不例外。连瀛没有提反对意见,依她的意思最好全家到墓地作哀思。既然连文三想做,也就由得他去折腾。
香火纸烛自然是要准备的,连瀛找人定做。期间去了表舅家,表舅的日子并不太好过,年前做工不慎扭了腰,腰间盘突出的老毛病又犯了,几个月不见好,只好提前退休从邮政系统的司机岗位退了下来。连瀛的表妹也在前一段时间生了孩子,表舅就此含饴弄孙,也算老有所乐,日子虽然不富足倒还过得去。
连瀛留了礼物和一笔钱,表舅不接受,连瀛一句“我爸爸还得劳您和表舅妈照顾,我不在身边,文静和她爱人也少不了跑个腿,平时的小钱没法子算,硬要算清也显得生分,先把钱给您,我也就放心了。”
文静就是表舅的女儿。表舅妈看那一大笔钱,心里嘀咕,果然是全国人都向往的地方,挣钱还真多。
孟昭欧想得的确周详,这笔钱很好地将表舅妈倒不出的委屈和闲话化解了。连瀛看表舅妈由多云转晴的面色,知道钱没给错,父亲也有得托。有钱还是可以办好多事情,她不能说表舅妈什么,他们已经做得够好了,尽管连文三现在身体还硬朗,但终究年纪大了,万一有个紧急及时的照应还是需要的。这几万块钱也就是给个心安。
回家两三天事情也差不多都准备好了,连瀛把舒了口气。孟昭欧打了电话,说是坐晚班的飞机过来。连瀛看看表,孟昭欧还没有上飞机,轻轻拨了电话,只几秒钟电话接起,熟悉而悦耳的男中音响起,“阿瀛,是你吗?”
“是我。”连瀛静等了一会儿才回答,“你在哪儿?”
“去机场的路上,再有几个小时就可以见到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孟昭欧知道连瀛累,心情沉重,故意开玩笑。
听到孟昭欧的声音,连瀛心里一热,嗔他,“你不怕大刘听到笑话你?”然后听见那边孟昭欧使劲咳嗽两声,估计也才意识到有点忘形。连瀛“咕咕唧唧”地一阵低笑。
孟昭欧的确有点不好意思,听着连瀛的笑声,看看前面的大刘,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咬牙低声道,“一会儿再算账。”
电话刚挂,大刘适时地说话缓解了孟昭欧的尴尬,“总裁,机场到了。”
大刘把孟昭欧送进机场,孟昭欧坐在贵宾候机厅,四下看看。因不是周末,晚班的人很少,贵宾候机室里就寥寥几个人。孟昭欧拨了电话,连瀛接了电话就开始笑,孟昭欧也咧了嘴。
旁边的服务生刚端了杯咖啡过来,看刚才还表情严肃的这位先生此时眉眼俱是笑意,尽是刚才的帅酷之外的另一种柔情,对,就是柔情,以她看言情小说的经历来判断,电话那边一定是他深爱的女人吧。年轻的女孩不由得多看一眼,单纯的心居然砰砰跳了几下,言语上有一丝的不流利,“先生……您……咖啡到了。”
孟昭欧冲她点点头,女孩子面色泛红,几步退开了。
“这几天累吧。”孟昭欧温柔地说到。
“还好。”话筒边是一阵沉默。
“不用等我,我直接到酒店了,明天来找你。”孟昭欧软声安慰。
“睡不着。”
“明天肯定累,不睡怎么行,躺一会儿也是好的。”
“……我想见你。”平日里也有好几天不见的时候,却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见到他。孟昭欧曾说她是他的药,可连瀛觉得孟昭欧是她的药,镇静剂、止痛药、甚至是心脏起搏器。
“那……等我,到了我去找你。”
“我想去机场……”
“不行。”
“要不我在酒店等你。”
“那好吧,房间是1212,小陈一会儿接你去。就是那天接你的小伙子。”
挂了电话,已经是登机时间,孟昭欧关了手机。在空中小姐体贴地为他盖好薄毯后,片刻进入睡眠。
这几天累极。
连瀛没有让小陈送她去酒店,而是去了机场,小陈很为难,不敢违了孟昭欧的命令,又不敢逆了眼前美丽的连小姐的意思,几经斟酌,还是从了连瀛。以他来看,总裁爱这位连小姐爱得紧,否则也不会大晚上来这个江南小城,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安全,连小姐也是想给总裁一个惊喜,总裁见了一定会高兴。再说,连小姐那么漂亮和蔼的人,他也想让她高兴。
对峙
连瀛走这三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孟昭欧基本是宿在公司。
是谈判最后的阶段,孟昭欧透露了一点卢淑伟资产转移的事情给美国的基金公司,果然不出所料,自大的山姆大叔没料到以卢淑伟现在的德行还存了这份心思,照他们对孟昭欧说的,“美国是讲信用的国家,他们只和有信用的人打交道。”
孟昭欧很满意对方的反应。从卢淑伟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卢淑伟最近股市投资不好,本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不知为什么让美国佬知道了,美国佬果然是来明的,不来暗的,居然上门直接质问卢淑伟,这倒是孟昭欧没料到的,要他是美国人,合作免谈,记入黑名单,另找他人。这也给了卢淑伟狡辩作假的时间。
孟昭欧一边让人盯紧了卢淑伟,一边想幸亏没有全部透露给那帮自诩明人不做暗事的美国人,还能看卢淑伟这等奸商的丑态,有得做下一步计划。
卢淑伟果然说是进行先期投资,因为和美国人暂没有谈妥,所以这个消息并没有放出来,美国人将信将疑,却缓了动作。
得到新消息后,高层会议连夜召开,有董事说不能让卢淑伟耍了,干脆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有的董事对美国和东正能够真正合作的诚意进行怀疑。孟昭欧借中间休息的机会和唐秉沉几个人碰了一下,最终 会议上决定,在美国人放松警惕和卢淑伟再次准备深谈合作时,把所有的东西都爆料,赌美国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之后还能咽下被一再欺骗的怨气,继续坚持原来的计划。目前是按兵不动,但加紧对卢淑伟的各路监控,那家伙已经有所防范。
公司的事情稍有停歇,卢淑俪又来了。是孟昭欧找的她。
孟昭欧给卢淑俪打电话的时候,卢淑俪说了句“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找你的。”卢淑俪是要孟昭欧和她一起吃一餐饭,选了一处西餐厅。孟昭欧隐忍,答应了选了一个半透明的包间。
卢淑俪在包间外看见孟昭欧在桌子一侧坐定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他还是那么英俊,这几年商场的历练更显了不可言说的威严和自信。餐厅里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光与暗的阴影制造了一种神秘魅惑的气质,他那么刚硬,怎么会让她生出这样的想法。是啊,多年前他也是这个城市数得上的小开,英俊多金,有学识,又会玩,迷他的姑娘多的是。她一度以为她套牢了他。
卢淑俪站了一会儿推门进去。孟昭欧只是侧头看她一眼,绅士地站起来把椅子拉开,让她坐下。卢淑俪眼睛有点湿润,他还是那么绅士,但周全的礼仪冰冷得刺得她眼睛发疼。
孟昭欧复又坐下,“你想找我说什么?”
“是你先找的我,你有什么事情?”孟昭欧冷冷的话语让让卢淑俪刚才片刻的沉迷一下子消失,尖利地防备回去。
“你知道的。我希望你不要再去骚扰连瀛。”
“孟昭欧,如果我说不呢。”
“你会付出代价。我不想这样。你是润儿的妈妈。”
“我的存在就是润儿的妈吗?这么多年,你当我是什么!”
“既然是要吃饭,我希望你冷静情绪,否则消化不良。”孟昭欧喝了一口汤。
“既然你不当我是什么人,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偏不听!”
“我认为我们在一起吃饭是为了解决问题,如果问题不解决,我认为没有吃饭的必要。”孟昭欧拿起餐巾擦了嘴角。
卢淑俪看孟昭欧要走,叫道“我还没说我的话呢,你就这样急着走。”
“请便,如果是继续争吵,多说无益。”
卢淑俪盯着孟昭欧,当年她不知道孟昭欧想什么,现在更想不明白。“放过卢氏,放过我哥哥,请你。”
“在商言商,这不是我的决定,是董事会的,不是谁能轻易改的。”
“他们不都是听你的吗?你说不谁还敢投反对票?”
“董事会已经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孟昭欧不耐地说。
“我求你,我哥或者卢氏做过对不住你的事情,你就看在润儿的份儿上不计较了吧。”卢淑俪的声音软了下来。
孟昭欧没有说话,片刻,“你只要说这些吗?”
卢淑俪看着孟昭欧,点点头。
“没有其他?”
明确了卢淑俪再没有话说,孟昭欧站起身,卢淑俪抓了他的胳膊,“求你了,卢氏不好过。”
孟昭欧顿了顿,用右手掰开卢淑俪的手,“我不会说第二次,请让开。”
看着孟昭欧木然的脸,卢淑俪突然操起了刀比划着自己的手臂,“我要你答应!我要你答应!”
孟昭欧看着殷红的血丝顺卢淑俪的手臂流下来,“你真傻。”开门叫服务员进来,服务生看到卢淑俪的样子急急地跑出去找创可贴。
“你就不怕我说是你划的?这是你用过的刀。”卢淑俪阴恻恻地说。
“这里有摄像头,希望你不要再演戏了。”
卢淑俪瘫靠在桌子边,她斗不过孟昭欧,那她就赌。“如果我用连瀛求你呢?我再不骚扰她,你们过你们的日子。还像以前。”
“晚了。”孟昭欧对进门的服务生说“照顾好卢女士,账记到我名下。”转身出去,身后听到卢淑俪撕心裂肺地喊“如果离婚呢,我不要婚姻呢!”孟昭欧不曾停留半步走到电梯前,看着光亮如镜的电梯门里的自己,笑了笑,心里说,“已经晚了。”
空中小姐过来轻声地叫到“先生,目的地已到,请您醒醒,做好飞机降落准备。”
孟昭欧睁开眼睛,看看舷窗外漆黑的夜空,深呼吸一口气,“谢谢。”
看见穿了及膝碎花裙平底鞋的连瀛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孟昭欧觉得自己过去三天所有的累都是值得的,快走着出了关口,抱住同样是跑过来的连瀛,“不好好在酒店等我,非要跑出来受累。”揽了连瀛的腰,回头把手提包递给小陈。
小陈拎了箱子跟在后面,暗叫自己做得对,总裁居然没骂他,看来自己没猜错,总裁这么冷一个人居然可以被连瀛小姐给融化了,刚才那眼神他都不好意思瞧。什么水啊,什么蜜啊,大概就是这样的。不过,连小姐这样标致的人儿换谁也会心动的。唉,他二十出头的年龄开始向往爱情了。
进了酒店房间,待小陈出去了,孟昭欧回头吻住连瀛,好半天才说“想我吗?”
连瀛的头埋在孟昭欧的颈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放在胸前的双手绕到孟昭欧的背后。
孟昭欧低语“一切都快好了。”
连瀛抬起头,“什么,什么快好了?”
“阿瀛,你不在,我都没吃好睡好。”
连瀛看着孟昭欧像个怨男一样,刚想笑,可看他眼圈发青,眼睛布满血丝,真的是没有休息好,眼睛酸胀,“我去放洗澡水。”
孟昭欧心满意足地躺到床上听着连瀛在浴室张罗,困意袭上身来。
连瀛从浴室出来看孟昭欧已经在床上微酣,轻轻拉条薄被盖在他身上,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盯着发呆。他什么都不说,从来报喜不报忧。看他这样累一定这几天没怎么休息,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是很懂,但能够体会得到。没有兄弟,独自一人打拼,为了家族还得把自己当成筹码,哪像普通人可以恋爱,可以撒娇,可以父母膝下承欢,以前他都是那么孤独的吗?想着,手不由去抚摸那卸去刚硬的脸庞,微抿的嘴角,怎么看怎么有点孩子气。
孟昭欧却睁了眼,微嗮,“居然睡着了。”跳起身去浴室,一边走,一边脱衬衫,连瀛看灯光下的孟昭欧打了赤膊,红了脸不再跟着进浴室。孟昭欧回头看了又没进来,探头出来“帮我搓搓背,松松骨。”
连瀛叫“这里有小姐,干嘛叫我按摩?”
“别考验我,丫头,快来,几天不见就不体贴了。”
连瀛蹭到浴室,“把身体坐下去,只许露头出来。”
祭奠
孟昭欧听话地仰躺到浴缸里,待连瀛过来一把抓了她的手臂,“只露头,怎么搓背啊?不许跑,别瞎想,我有心无力,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连瀛听了孟昭欧的话,脸憋得通红,“谁想了,无赖。”双手任命地抹了浴液在他的后背。
孟昭欧确实是累,这几天也就睡了不到十个小时,体力透支的厉害,幸好多年养成的习惯抓住机会就能睡着,飞机上和刚才的小睡体力已经恢复了差不多,热水澡去除了最后的乏力。连瀛柔软的手指在后背滑来滑去,让他感觉无比舒爽,心里的小火焰开始燎原。
连瀛称职地按摩了好半天,听不到孟昭欧的声音,只道他又睡了,倾身向前,一阵眩晕已被孟昭欧半抱在怀里,眼前男人鼻子里喷出的热气足以说明接下来的意图。连瀛心慌,撑住孟昭欧的胸膛,“你不是说有心无力吗?怎么又……”
“确实刚才是没有来着,按摩了半天又有了……哎,你那么希望我无力吗?”
连瀛脸臊得红,“我的衣服都湿了,一会儿怎么回家?”
“那就别回,”看连瀛确实有点急,“让酒店拿去烘干不就好了。没事的。”话未毕,开始解连瀛衣服扣,换来连瀛的一阵抵抗,“不脱衣服怎么烘干?”
连瀛看自己半个身子已经在水里,衣服基本全湿,捶了孟昭欧的肩膀,“就怨你。”
孟昭欧哄了连瀛把她的衣服从里到外脱下来给服务生打电话让拿走一个小时后送来。
连瀛一把扯回自己的内衣,这怎么好意思给人洗,孟昭欧说你怎么可以穿裙子不穿内衣去诱惑别人,招来连瀛一记粉拳,“我湿着穿,怎么了。”
听着浴室门外酒店服务生开门把衣服拿走又关了房门。孟昭欧俯身抱住连瀛,没有衣服蔽体的丫头像猫一样缩到水下,孟昭欧啼笑皆非,扯过浴巾把自己下身围了,又拿了浴袍把连瀛裹了抱到床上,“想和你好好说会儿话。”
电视开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连瀛絮絮叨叨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和孟昭欧讲了。
“我给表舅留了二万块钱。”
“哦,够不够,要不要再留些。”
“以后吧,一次给多了好像拿钱砸人似的,表舅也会多心不要的。”
“也是,你自己看着办吧。”
“钱真是好东西呢,文静和表舅妈都不说什么了。其实我只是希望能有人第一时间把家里的情况告诉我,毕竟爸爸年纪大了。”连瀛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孟昭欧的手臂上划来划去。
“有没有想过把伯父接过来住。”孟昭欧想了想。
“提起来过,他还是不愿意离开老家。我也怕城市里太闷,况且……”连瀛突然收住话题不说。
“是怕自己接受不来么?”孟昭欧忍着连瀛下意识在自己胳膊上的动作,声音不由低沉。
“你怎么了?”意识到孟昭欧的不对劲,连瀛疑惑地转头看孟昭欧。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孟昭欧抓了连瀛的手摸向自己的□。
连瀛的手掌透过浴巾感觉到了孟昭欧的火热,脸一热,抽手就躲,被孟昭欧一把钳住腰,“丫头,惹了火就跟没事人一样地要跑?”看着连瀛的脸庞春色如水,渐渐蒸腾起霞色,孟昭欧只觉得小腹如遭雷火一样,探身吻了娇艳的嘴唇顺势把连瀛压在床上。良久,孟昭欧伸手掩了连瀛的浴袍,躺在一侧喘了气。若不是觉得连妈妈忌日在即,不该太放纵,孟昭欧真的要失去控制,他们的未来似乎触手可及,却又现出黎明前的最暗的危险,让他觉得只有抱住她才是最真的感受。
连瀛侧身张了臂安静地搂住孟昭欧的腰,感谢他能在最后的一刻让理智清醒过来,明天是妈妈的忌日,而这样贪图男欢女爱的她未免太不孝。
连瀛轻轻开了房门已经是夜里近一点钟,孟昭欧送她回了楼下,安慰她明天一早过来。
“是孟先生来了吧。”
连瀛正要进自己的小屋,大屋里传来连文三的说话声。连瀛心里有点不自然,“爸爸,你还没睡?早点睡吧。”避开了话头,她不想说。
然而连文三似乎非要把话题进行下去,“你给表舅的那些钱是孟先生的吧?”
“爸,你要说什么?”连瀛无法回避,只好站住冷冷地说。
连文三看着女儿刺猬似的竖起了钢刺,叹息一声,终于忍住了心里的话,“以后慢慢还了人家吧。”
连瀛松了口气,“知道了,我睡了,您也休息吧。明天得早起。”
孟昭欧大概早晨六点就到了连家,等一家人聚齐了带了做法事的僧人到了墓地也不到才八点多,在僧人跟着进陵园的时候出了点问题。管理处的人不让僧人跟进去做法事,说是影响其他人,连瀛有些急,说大早晨的怎么会,而且连妈妈的墓地在较僻静的一隅。可管理处的人说什么都不行,还说做法事是宣传迷信,几个僧人当下就黑了脸要走。孟昭欧问门口的小伙子他们的领导是谁,小伙子 斜睨着眼睛说,这只我说了算。连瀛看本来严肃庄重的祭奠快要变成闹剧,孟昭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连瀛不要急,几个电话打出去,一会儿屋里另一个管理人员出来,问谁是孟昭欧孟总裁,看孟昭欧颔首,急忙跑过来握了手说,我们处长说了不用操心,赶快进去举行祭奠仪式吧,一边使眼色给那个先头的小伙子快开了大门。
连瀛顾不上鄙视扶了连文三进去。孟昭欧和管理人员打过招呼走在后面,连瀛穿了件黑色的软缎短旗袍,改良的式样,脚上蹬了双黑色的平底皮鞋,身材越发显得瘦削,最近怎么没发现这丫头瘦得如此厉害,不堪一握的纤细让人心疼。几步走上去握了握连瀛的手。连瀛转头看看他笑了笑。
法事已经极尽简单,僧人们念了几段佛经,连瀛跪在地上,脸色被黑缎的衣色衬得更加苍白,颈侧的血管隐隐透着青色。
孟昭欧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一旁,跪这个姿势之于他不是简单的意义,太急了反而不好,顺其自然,他对这个家庭愿意以成员一分子的心情出力。
连瀛是被表舅妈拽起来的,由于跪得时间太长,连瀛膝盖发僵,双腿颤软,差点儿把表舅妈也拉到地上,孟昭欧眼疾手快扶住了,连瀛倒靠在他身上。
散了以后,本是要一块儿吃饭,也因为连瀛突然间的中暑引起发烧作罢。连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听到孟昭欧说出去买药,然后又听到连文三急急忙忙出去。屋里一片寂静,曾经遥远的妈妈的气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似乎分明得很,就像以前,就像现在,没有其他人,只有妈妈和她。在恍惚中连瀛沉睡了过去。
妈妈,我想对你说,说你离开我所遇到的一切,我的际遇,我的情感,原谅我的自私,幻梦中妈妈走了来抚摸了她的头,接着孟昭欧出现,妈妈却看都不看一眼消失了。连瀛急得大叫,“妈妈,妈妈”一顿争扎醒来,出了一身汗,厨房里应该是连文三在熬粥,那也是妈妈常熬的粥,熟悉的香味四溢。
惊变
连文三看连瀛左看右看,有点神不守舍,心中了然,“孟先生看你烧已经退了,没什么大碍,回酒店了。”
连瀛有点讪讪,坐到桌前端了碗喝粥。
“你几时走,你妈妈的事情也算办完了。”连文三坐在一边摸了串佛珠。
“就这几天吧,请假时间长了也不好。”连瀛低头默默地说。
连文三回转身到大屋里取出来一张卡,“阿瀛,我这里也挺好的,没什么需要的,你把这钱拿回去吧,你在那边一个人也辛苦。”
连瀛吃了口粥,“工资奖金挺多的,我也没什么太多需要花的,您这里多留些有好处。”
“你再能挣,也挣不了这么多,又给你表舅,又给我,去年你妈妈还花了一笔钱。”连文三捻着佛珠低着头说,“是孟先生的钱吧,还了吧,我还没老到靠女儿赚钱。”
连瀛拿起饭匙的手停在半空,抬头张大眼睛,“爸,您什么意思?我的事情您就别瞎想了。”
“阿瀛,你能叫我一声爸,我已经很满足了。过去伤了你妈妈……”
“过去就别提了。”连瀛无意识地搅着粥。
“不提了,不提了,所以我不想看你再受苦。”
“是我自愿的,我们……是真心的。”连瀛从来没有对别人谈过她和孟昭欧之间的感情,因为特殊,因为禁忌,因为亲人已逝,她封闭了倾诉的内心,即使爱得狂喜,爱得艰难。如今面对老父,尽管他离开她多年,血缘犹在,亲情自生。
“真心不能掩盖手段,如果是为了得到想要的,耍了不齿的手段,真心仍然是值得怀疑的。”连文三闭了目仍捻着佛珠。“阿瀛,算了吧,孟先生太强,你妈妈在的话,也会这么说的。”
“您究竟什么意思,什么真心,什么手段?您说什么,我听不懂!”连瀛脸色绯红,脸颊布了生病的红晕,急得有点喘。
“我不知道你们先前在那边怎么认识的,让他在你妈妈病的时候赶来了这儿。”连文三停了停,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我今天下午在网吧上网了,他不简单,事业很大,背景也不简单,有孩子有老婆。”
刚才的红晕忽地被惨白替代,连瀛微张嘴盯着连文三,她怎么忘了连文三当年教数学,学习上互联网来说对他不是件难事。像是被人捅破了自己的秘密,放在心里不说还好,真被人拿出来才发现如此的不堪。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是为了钱和财和他在一起的,我推断你们是你妈妈生病的时候开始的吧。”看连瀛默不作声,连文三知道自己猜的差不多,“离开他吧,孩子,你太单纯。”
“爸,我……我”连瀛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我……”
“孟先生出去买药的时候,我去买菜也出去了。”连文三看着佛珠自顾自地说下去,“可能没找到药店,我买了菜出来看见孟先生还在街角,正要上前,却看到几个人过去和他打招呼,很熟络的样子,那几个人对他点头哈腰,看样子很怕他。孟先生倒没什么怎么说话,只一会儿就分手了。”连文三的佛珠捻得有点快,“那几个人向我这边走来,他们可能忘了我这个老头,我却记得,是一年前耍六盒彩的人。他们之间是认识的。”
连瀛没记住任何情节,只是那句“他们之间是认识的”砸得她原本烧得昏昏沉沉的头更晕,费力地解开这个关系,孟昭欧和六盒彩的人认识,六盒彩的人逼债他也知道,或者逼债原本就是他……连瀛的大脑突然当机,她想不下去,可是偏偏又控制不住去往罪恶的方向探询。原来的爱情突然被撕裂了,底端藏了这样不可见人的秘密。连瀛觉得空气似乎不够了,站起来跑到窗前,拉开纱窗大口地呼吸着,这是什么世界,正当她义无反顾地把全部的爱付出了的时候,偏偏被告诉,你的苦就是他的错。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再没有比这更滑稽的,她的英雄,她的爱人,亲手导演了她的苦难。终于撑不住,顺着墙滑坐到地上。
连文三把双目呆滞的连瀛扶到床上,连瀛就那样瞪着眼睛,良久才眨一下。连文三有点怕,拿了酒去搓连瀛的手脚,如果知道连瀛会这样伤心,他是不是就不说了,到底哪样更苦更难。
孟昭欧惦记着连瀛的病,估计差不多醒了,就拨了个电话过去。说实话,刚才连文三赶他走,对就是赶这个词,着实无理,在墓地的感激一下子都消失了。孟昭欧并不指望连文三会因为这件事情接纳他,只是不知道短短的一个来小时发生了什么,连文三说连瀛身体弱还是多睡会儿好,又说孟先生你昨天坐飞机过来又忙了一上午也太累了回酒店休息吧,连瀛醒了我让她给你回电话,不由分说地送了客。孟昭欧心里有些许不痛快,也不便多说什么,礼貌告辞回酒店洗澡睡觉。睡得不踏实,醒来看差不多晚饭的时间,想给连瀛带点可口的饭食过去,便拨了电话。
电话想了许久没人接,再拨一遍,依然没人听,他有点担心连瀛了,难道还是昏睡不醒?套了衣服急急地出了酒店,手机却响了,看是连瀛的电话,孟昭欧只一声就摁了绿建,“阿瀛,是你吗,身体怎么样,好点儿没有?还烧吗,不行去医院。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一大串的问题问出,才发现自己担心有多厉害。
连瀛的声音像雾一样缥缈,从电话那头传来,“没什么事了,你别过来了,刚吃了粥,挺好的,就是想睡觉。我累了,先挂了。”
孟昭欧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连瀛已经挂了了电话,孟昭欧对着仍然闪亮的手机屏幕慢慢皱紧了眉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否则连瀛不会前一天热切地等他,今天却像防鬼一样避之不急。
仔细回想一遍,孟昭欧不觉得他和连瀛之间有什么突变的事端,唯一的可能是连妈妈的祭奠。也是他疏忽,没回来之前就觉得连瀛有什么话压着没说,对于回家做周年这件事也是回家前几天才和他说,并没有要他一起回去。想来一定是不知道如何安排他的身份,孟昭欧想也是自己大意,之前和连瀛的几次争执也都或多或少与此有关,看来连瀛的心理压力很大,他得尽快处理自己的事情,连瀛的压抑的情感也让他患得患失。
孟昭欧最终还是没有去看连瀛,试着再拨电话,已经是关机,孟昭欧心里急,这倔脾气,有心事不和人说,总是躲,以后可得和她约法几条,头一条就是有问题立即解决,不能躲,不能过夜。颓然之下还是不放心地发了几条短信,让她好好休息,第二天过去看她。
在酒店里孟昭欧给唐秉沉打了电话,听了最新的情况,看看计划正按预计发展,暂时没有什么大的事情,才放了心。一时间百无聊赖,想着昨天连瀛还娇俏可人地等在机场像只猫一样粘着他,即使刚谈判完,即使刚和卢淑俪对峙完,仍然觉得欣慰,步履甚至要飞了起来。只一天,即使睡得足,心中的空虚感和不踏实感还是让他的整个身体莫名的疲累。
分手
天气很热,中暑的症状依然没有消退,连瀛持续低烧,整个人恹恹地没有生气,但仍挣扎了收拾行李,她是一点不能在这里待,要照顾父亲的心情还得压抑自己快要爆炸的思想,死寂的心只能硬捱。只是在昨晚失神,用了一夜的时间连瀛决定立刻回去,她不要在这里。连文三拗她不过,只是担心连瀛的身体。看连瀛憔悴的神情,连文三只能一刻不停地捻着佛珠,求着慈悲的菩萨。
连文三很有节制地让孟昭欧进来,孟昭欧进了屋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连瀛撑了还显虚弱的身体坐在椅子上,身边放了一个小行李箱。皱了眉头,“这就走?”
“赶上午的飞机。”
孟昭欧极力克制自己不去质问连瀛为什么不告诉他一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拖了有病的身体赶飞机,为什么今天和昨天判若两人,为什么……好,他先压下去。“机票买了吗?”
“去了再买。”
“几点走?”
“该走了。”连瀛早晨开机看到孟昭欧昨夜发出的短信,心里堵得厉害,作出了立刻走的决定,心里还是有个声音说服了自己留下来等他。可是连文三开门的瞬间她又后悔了,何苦,何苦。
“我和你一起走。”孟昭欧不由分说拎了行李,连瀛要去夺,却站不稳,反被孟昭欧半抱在怀里。孟昭欧明显感觉到了连瀛身体的僵硬,不去想,坚持抱了她出门,仍不忘回头和连文三打招呼。看到连文三的面部表情转过尴尬愤怒担心,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事必定与连文三有关,连文三不接受他是早已感觉到的,自从知道他不是单纯的房子买主后,连文三就是这副表情,不冷不热,保持距离。
连瀛来不及和父亲道别就被孟昭欧拖上了出租车,孟昭欧报了机场,然后给小陈打电话让他去酒店取了衣物送到机场。
连瀛上了车主动靠在车门一侧,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缝。连瀛的余光里看到孟昭欧抿紧嘴唇,脖子上的动脉一跳一跳的,当他在极力忍受什么的时候,总是这样。故意视而不见,他此刻的疼痛又怎能及她的万分之一,想到之前种种,连瀛再没有力气。
孟昭欧看着反常的连瀛,想这南方小城也没法子再待,两人之间的事情还是回去再说。只是这丫头太不当心自己,有什么天仇地恨让她这样作践自己。
不是周末,飞机人少,直到两人在座位坐定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下了飞机孟昭欧要带连瀛回公寓,却被连瀛拒绝了,孟昭欧黑着一张脸把连瀛送到租住的房子,看连瀛躺到床上自闭了眼睛。孟昭欧一腔热情和疑问像砸在千年冰山上一样,没有半点回应。看着连瀛蜡黄的脸色,叹口气不再作理会,抬手摸了摸连瀛的脸颊,注意到连瀛因呼吸停顿而变得僵硬的脸。他怎么觉得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只是那一次的之后,连瀛慢慢接受了他,而这一次,他们已经很好,难道会……估计自己累了,孟昭欧压住心底升起的一丝惊慌,静坐片刻起身出去。
连瀛的眼角沁出眼泪,是啊,似曾相识,那一次她敞开了心扉让他的身影进驻,而这一次她是准备驱逐他了,关上心门,不再开启,不再对任何人开启。
连瀛在胡思乱想中睡着又醒过来,看着门厅亮着灯,知道孟昭欧还在。怔忡间,孟昭欧端了食盘进来,“先吃饭再吃药,还不好就去医院。”
“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孟昭欧弯着的腰突然像被点了|茓,脊柱一下子僵硬,血液停止了流动。连瀛虽然说得轻,他却一字不漏地收到耳朵里。
“我想说……”
“你不用再说,我想知道原因。”孟昭欧在血液恢复流动的一霎那放好粥碗,沉静地转身,眼神犀利,似要在连瀛身上刻出无限深的洞。
“你该明白。我不是傻子。”连瀛心疼得厉害。
“什么我该明白,你一句话不讲,就判了我死刑。电话不理,短信不回,话都不说一声就要走。我该明白什么,你倒是说清楚,我死也死个明白。”孟昭欧不再烦躁,恢复了谈判桌上的冷酷,如果她对他的爱如此轻贱,如此摇摆,那他也不需要再做无谓的柔情去被践踏。
“去年我爸爸被骗赌六盒彩的事情你知道吧?”
“我……知道。”孟昭欧不知道连瀛为什么提到这件事情,连瀛虽然从未正面说过,但他知道是方云山那个烂人Сhā手干得蠢事。
“六盒彩那两个人你也认识的,是不是?”
“算是认识。”那两个人虽是方云山出的妖蛾子,但最后还是动了坏心思,想趁机捞一笔,把事情闹得大了些,后来晓得孟昭欧暗里帮了连文三,心知不妙,曾托人求了孟昭欧放过他们。问题问得莫名其妙,猛然间孟昭欧醒悟,“阿瀛,你什么意思,你认为我……你居然怀疑我?”孟昭欧冷笑一声,万料不到是这样一个原因。
“不是怀疑,或者根本就是。”想自己为了所谓的爱情,丢掉了自信,丢掉了从容,丢掉了友情,流言的灼伤,卢淑俪的羞辱,为了孟昭欧,把自尊低到尘埃,埋进泥淖,到如今,不值一提。
孟昭欧气极,“你想我有这样做的必要吗,要博得女人的爱我还不至于如此卑鄙。”
连瀛看着孟昭欧原本盛满了柔情的双眸渐渐变得无情,心里悲凉,这就是巧取豪夺的爱情,他已经对她不耐烦了,所有的都是假象。如果之前她还心存幻想,有那么多的不舍得,甚至无法说服自己,而现在看著他的眼神,冷而无情,寒意凛凛。
“你费了不少功夫,我连瀛只是普通一个人,何德何能让你花了这样的心思和气力。”
“继续说。”孟昭欧不动声色,心里发紧。
连瀛受不了他的无动于衷,如果之前孟昭欧带给他的是霸道的柔情,那么现在是真正的霸道,是真正的无情,没有情感,没有亲密,甚至没有相爱过。心疼得厉害,她竟然还爱着他,知道了这些,说出了分手,她居然还幻想他能爱她,“你何苦折磨我,何苦折磨我们全家,六盒彩,赌债,买房,英雄救美,究竟哪一出不是你导演的。知道了这些,我怎么还能待在你身边?你怎么想让我们不分手?你让我讲,我就讲给你听,只是从今以后你不用再演戏了。”
“你这样想我?你居然这样想我?哪个人告诉你是我做的?”孟昭欧怒极反笑,笑自己满腔真情换来还是这样脆弱的信任,笑自己百般呵护的小猫伸出利爪也能伤人至此,这一年来的辛苦居然只为了证明他们之间的隔阂有多深,距离有多远。
“你为什么非得残忍地让我全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了,感谢你在我身上用的心思,我不能原封不动地返还给你,可我受的惩罚已经足够。孟昭欧,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连瀛已是泪眼纷纷,就用这样的方式对过去的情爱说再见,纵是不舍,终究孽缘。
孟昭欧看着在床上哭作一团的连瀛,心里翻江倒海。毫无疑问,他恨她,恨她不坚定,恨她不相信他,可是看着眼睛红肿,泪水涟涟的连瀛,他只希望是连瀛一时的郁结而已,等到明天,这个城市的空气重新将她沐浴的时候,一切都有改观,哪怕是一点,他都会争取。他们的幸福原本不太远了。
焚情
卧室的窗台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地板上也是狼藉一片,来做工的阿姨很奇怪孟先生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在个人卫生上出了纰漏,在这里干了三年了,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孟昭欧。打开窗户散掉满屋呛得人直流眼泪的烟气,一个男人家独自生活,真是受罪啊。
此时的孟昭欧在小区会所里的壁球馆挥汗如雨。球被用力地打出去弹到墙上又以同样的力道反弹回来,孟昭欧再狠狠地打回去,发间的汗水濡湿了头发,又顺着额头流下来,汗水进了眼睛煞得疼,可他不去擦,只瞪了眼睛在墙壁前跑来跑去。他不能擦,只怕碰触了眼泪的开关。
连瀛的猜疑和绝情让他整夜未眠,究竟哪里出了错,看似步步甜蜜的过程却酿了猝不及防的苦果。他寒心,他不是铁人,不能再冷静,表面的冷酷开始龟裂,连瀛一句“你是你,我是我”的宣言终结了他对幸福对生活的一切向往,让他继续灰暗的人生。
他给她时间清醒、冷静,二十四小时之后他会再去尝试他的运气。
低烧和头痛一起纠缠了连瀛,心理上的痛不欲生直接刺激了生理上的疼痛,连瀛只好吃了一粒芬必得,看着小小的胶囊躺在手心。我恨你,却不得不依赖你。
一杯牛奶几片面包便维持了一天,只是昏睡着,如果永远睡着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再睁眼窗帘已被合上,让她爱恨交织的人此刻正坐了床前的椅子出神地盯着屋里的某个角落。
“把钥匙还我吧,我们这样已经没有意义了。”连瀛靠在床头。
孟昭欧收回眼神,“看样子你不是说着玩儿的?”
连瀛没有回答,清澈的眼睛中倒映了孟昭欧因愤怒而微红的脸。
只听秒针在旁边的闹钟里“滴滴答答”地走着,房中死寂一般。
孟昭欧上前抓住连瀛的胳膊,“我倒没发现你狠心得厉害,一点希望不给我留,一个留字都不肯让我讲,你防我防得紧啊。”突然毫无征兆地大笑,笑声阴冷,“连瀛你不能这样,我们之间没有完,你说了不算。”说着不管不顾地吻上去。
连瀛被吓坏了,挣扎了要躲开,病弱的身体怎敌得过孟昭欧的力气,却被箍得更紧。连瀛只觉得惶恐,孟昭欧却怀揣了绝望,他就这样被判了死刑,他只能紧抓了连瀛,他要生,要曾经美好的生。碰触到连瀛柔软的唇,生的想法更加强烈,孟昭欧吮吸着,啃咬着,发泄了憋了一夜一天的惊忧。似乎有甜腥的血味,他也不管,他要让连瀛知道他的疼比这还疼一百倍、一万倍,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他心脏的凌迟。连瀛吃痛闪躲,孟昭欧发怒,他的吻居然让她这样讨厌吗,发狠了不放开,双手开始在连瀛的身体上动作。
连瀛悲苦尴尬,孟昭欧的吻几乎让她放弃执念,萌生重新在一起的念头,如果不是双唇被堵,她也许要反悔,可唇间的疼痛又让她清明,不能再受诱惑,她从来不是他的对手。
孟昭欧钳住连瀛挣扎的手,另一只手粗鲁地伸进了她的睡衣,连瀛心下大骇,使劲挣扎力气却如泥牛入海只被他轻轻地化掉。
孟昭欧的手在连瀛的身体上辗转腾挪,掐揉拿捏,每一个动作都是对连瀛意志力的摧残。他知道哪里可以让她失魂呻吟,知道怎样可以让她沉醉销魂。连瀛本就昏沉的大脑更加晕眩,孟昭欧修长的手指缠绕在她的腿间,她想躲,却没力气躲,她想逃,却迈不开脚步,紧并的双腿被他的手轻轻滑过便背叛意志摆出欢迎的姿态,孟昭欧的手指长驱直入,狠狠地逗弄她的隐秘。连瀛咬了唇,急促地喘息着,由隐秘处升腾的火焰慢慢煎熬红了她的脸。
孟昭欧沉迷地看著连瀛愈渐粉红的皮肤,起手褪去了睡衣,当连瀛祼裎在他的面前时,孟昭欧觉得迷幻,眼里透出如豹的目光,低呼一声低头攫取了连瀛胸前的丰盈,舔吸逗弄。连瀛动不了胳膊,只能扭动了身体避开,孟昭欧扯掉自己的衣服用力压上去不让她 ,右手从隐秘处划出汩汩的温泉然后辗转至浑圆挺翘的臀部,抚上平滑细腻的小腹,再流连至纤细柔韧的腰肢,醉人的触感让他的激狂有暂时的缓解,这具身体给他带来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安心和平和永远是不可言说的美好,可如今就要消失,而她现在居然在躲避。狂躁再次占领心神,再也想不到什么,只想着她要离开,她居然要离开。连瀛的双腿被他烦躁地顶开,欲望没有预警地进入。
连瀛已经被孟昭欧的舌头和手指挑逗地要缴械投降,身体里莫名处升起的熟悉的火焰蠢蠢欲动,向四肢蔓延,嗓子发紧,身体无意识地想扭,想动,想靠近。孟昭欧的突然冲入让连瀛的呻吟破口而出。身体已先于意志放弃了抗争,随着孟昭欧的节奏而动,在他进攻的时候满足地交缠吟哦,在他撤退的时候流连地叹息,弓身追随,双手抓了孟昭欧的手臂,紧紧地。她不敢睁眼,怕他眼中的魅惑击溃她最后坚守的一丝可怜的清明,不去想之前与之后,暂时地顺从了身体,闭了眼睛让他推自己入云端,上天堂,然后堕入阿鼻地狱。
孟昭欧看著身下的人渐渐放松的表情,感觉柔软迎合的身体,悦耳如莺啼的呻吟,急促煽情的喘息,真实的感觉到这是连瀛,他的丫头还在他的身边,他的幸福还在手心。孟昭欧急切地在连瀛耳边求证,“阿瀛,我爱你,说你爱我。”连瀛胡乱应着“我爱你,好爱好爱你。”孟昭欧的心狂喜,“阿瀛,你不会离开我,是不是,说你不会离开我。”
小小的屋里只有深重的喘息声,连瀛已经无法言语,只是迷乱地仰着头,叫着孟昭欧的名字,胳膊和腿挂在孟昭欧的身上不胜体力的承接着爱和雨露。孟昭欧像头发狂的猎豹不知疲倦地奔跑,亲吻着连瀛的唇,迷人的锁骨,美好的娇盈,粉红色的皮肤。最后的一刻孟昭欧钳紧连瀛的腰肢疯狂地配合了自己的战斗节奏,连瀛的头发散在床上,因□而变成玫瑰色的俏脸被掩在发丝里,散发着颓废靡艳的气息。耳边传来孟昭欧粗哑的声音命令她张开眼睛,连瀛无意识地睁开秀目,看着孟昭欧亦因□而扭曲的面部表情,看着他的武器在自己的身体里纵横捭阖,又是一阵眩晕,却又强睁了眼睛,无焦距地望着他,视线胶着。连瀛的尖叫,孟昭欧的哑声而喊,男女的角力终于变得平静。
孟昭欧环抱中连瀛躺到,回忆刚才一刻连瀛在身下绽放出甚至比以前更加诱人的艳丽,情不自禁抚摸了连瀛仍未消褪粉色的肌肤,怀里的人仍然有些呼吸急促,想她生病未愈,又经受如此疯狂的欢爱,心疼不已,伸手拨开因汗湿而粘在肩侧的长发,烙一个火热深情的吻。她的身体依然发烫,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刚才的热情和完美的契合,孟昭欧想阿瀛回来了,她是爱着他的,深刻的爱着,如同他爱她一样。失去的心重新找回,曾经因受刺激而冷酷的心汪成一潭春水,吻着连瀛的后颈,“阿瀛,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连瀛缩在孟昭欧的怀里一动不动,刚才的她像疯了一样,大胆而娇靡,她的身体与孟昭欧抵死缠绵,他邪魅诱引,她激|情尖叫,她主动相予,他贪婪吮吸,她诱惑索要,他倾身付出。她的身体如此真实地反映了她摇摇欲坠的意念,她放纵了,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永远留在记忆里的一次。该停止了。调整逐渐均匀的呼吸,极力撇开背后的温暖和醉人的心悸,“我们还是分手吧。”
孟昭欧觉得怀里的温度一点一点抽离,二十六度的室温也无法温暖零度的寒冷。怀里的人背对着他半晌无声,在孟昭欧要以为默许的时候却给了他猛烈的一下子,像被枪托砸了大脑,钝疼无边蔓延,深入骨髓。刚才明明在她的眼里还读出疯狂的爱意,下一秒就给他毫不留情的决绝。“阿瀛,你今天累了,明天我们再谈。”
“不,没有明天,今天说清楚了,我们就不用再见面了。”
“不信我,信别人。”
“不是别人,是我的家人。”
“也就是说,你已经单方面地做了决定,斩断了我们的感情?连瀛,如果我没记错,是你提出的做我的情人,现在你又单方面撕毁合约。”
爱人间如果真的由爱生恨,恐怕会成为最不共戴天的仇人,清楚你的软肋,直刺要害。连瀛脸色青白望了孟昭欧,你非要把我形容得如此不堪。我的身体犹有你的余味,你的唇间我的芳香犹在,甚至身体的斑斑红痕还如此醒目,可是你已经变了脸撕裂我的伤口。往日情爱成云烟,空余疑恨,脸色瞬时灰败,“希望孟总裁你答应,无论怎样我不会再承担这个角色。我想休息了,请出去的时候帮我带上门。”连瀛抖了手将自己藏在被单下。纠结的心已抽搐成一团,仍然用余力坚持了平静无波的神色。
“连瀛,你没有心,自私到极点,根本不值得人爱,枉费了我孟昭欧为你花的心思!”孟昭欧“嚯”地做起身,片刻之后,房门一声巨响。
连瀛确定孟昭欧已走,身体松懈哭倒在床上。孟昭欧走了,抽走了她身上的每一分气力和生机,从此后她怕是行尸走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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