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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毫升的鲜血即可,如若无法完成将无条件收回奖励并关闭任务。】

1000毫升居然一晃就变成1200了……分期付款的利息居然高达百分之二十,主神您未免也太黑了点吧?不过反正失血的人也并不是她自己,看D那副为了留下她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模样……想必他并不会介意多付出区区两百毫升的血液吧?而且即便失败了除了收回奖励之外也没有任何的惩罚,这和她想象中需要为之拼死拼活的任务似乎并不太一样呢……似乎这位主神比她想象中要好说话得多?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主神在沉默了一瞬之后竟是主动开口解释道:【你是我的第一位下属,因此我并不介意在第一个世界给你安排一些相对简单的任务同时给予你一些员工福利——毕竟积累下来的任务无人能够帮我完成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即是说这就是像网游中所谓的“新手福利”一样的东西喽?不过听自己这位名义上的上司的说法……难道在其之上还有更高一级的存在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家伙凭什么自称“主神”?明明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高管就不要自抬身份装什么董事长!在毫无顾忌地吐槽了自家上司之后,路歧也不顾对方是否窥探到了自己的想法,直接笑吟吟地开口问道:“D,你现在可以给我一些血吗?只需要取不会影响到你健康的量就好。”

“自然没问题。”青年稍稍愣了一下,继而很是爽快地点了点头,主动地揽起衣袖将纤瘦的手臂伸到了银发少年的面前,而阿天也在对方露出了手臂的同时从医药箱中取出了消毒棉在青年的血管上娴熟地擦拭了起来,注意到身旁女子略带诧异的目光,少年得意洋洋地展颜一笑,主动开口解释道:“我可是活了一千年无所不知的天狐啊!别说是采血这样的小事,就算是让我做个大手术也绝对没有问题!所以别这样看着我啦——”

“有这自吹自擂的功夫还不如想办法提升技术呢,真的很痛啊……”D没­精­打采地嘟囔了一声,随即迅速转开视线避开了扎针的动作,俊美的脸庞因为痛楚而皱成了一团,皱着眉头瞥了一眼眼泪汪汪一脸痛苦之­色­的自家店主,阿天很是无语地叹了口气:“……是你自己太娇气好不好?我已经很温柔了!”

某位博览群书的半腐女很不纯洁地仰首望天——这两人的话怎么就怎么听怎么暧昧呢?如果不看面前的情景的话她绝对是会误会的呀!在其饶有兴趣地围观了健气攻和伪娘受的疑似□之后,成功地收获了装有约莫600毫升的半满采血包一个。而就在她作势将血包塞入兜中实质则是被主神收回之后,先是陡然感觉到双眸一热,随即一道她盼望已久的声音陡然自脑海中响了起来:【任务完成50%,提前给予奖励:随机瞳术,邪眼。请于一年内完成任务的剩余部分,否则将收回奖励。】

‘斜眼?那是什么?难道是斜视症的一种吗?难道任务奖励不附赠使用说明吗?’

【……是邪眼!试用期不提供使用说明,在此期间你自己摸索吧。】

不带乃这么不负责的呀!这眼睛究竟是能看到远处还是能够透视?您倒是给咱个准信行不行?即便以路歧的淡定一时间也是不由自主地囧了,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竟是骤然毫无预兆地向正一脸哀怨地按压着血管的青年作出了一个双手交握的姿势:“喂……D,可以再给我600毫升的血吗?”

“……一次失血那么多会死人的吧。”不待某位被视作血牛的青年飙出泪来,原本默默地躺在婴儿车内闭目养神着的婴儿已忍不住吐槽出声,随即似笑非笑地开口接道:“昆仑一族的血液虽然很珍贵,但是对你而言应该没什么用,你就算喝了也是无法实力大进以一当百的,以你目前的实力恐怕无法轻易攻破叶明的防御结界,你还是不要太过勉强的好。”

对了,她几乎忘记了这里还躺着一位博学的大­阴­阳师呀!路歧心中一动,略显急切地开口问道:“好,你知道‘邪眼’是什么东西吗?”

好稍稍怔了一下,但最终却还是给出了一个相对较为详尽的答案:“是一种来自于西方的瞳术——据说邪眼者可以令人看到幻象,不过我倒也听说过如果将邪眼移植到妖怪的身上可以令其妖力大幅度提升的说法……你问这个做什么?”

21.正文 (二十一)所谓对峙

就在路歧一边努力地分析自好口中得到的那一星半点的情报一边痛苦地琢磨着新得到的瞳术的用法的同时,宠物店门前那孤零零地标注着一个大大的“D”字母的牌匾之下却已站了十余名身着各式衣着的男子,而为首的那名身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白­色­狩衣的老者和中年男子竟赫然是麻仓叶明和麻仓­干­久——虽然这些人表面上看似站得疏疏落落,但仔细看去竟已是呈半圆形将那门面仅有两三尺的小店牢牢地包围在了其间。相比起一脸严肃的叶明和其他诸人,麻仓­干­久却是不时担忧地抬眸扫视一眼那古式的店面,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犹豫着开口问道:“父亲,虽然已确定了茎子进入了这个店铺,但是我们可是与‘那个人’约定过了绝对不能在中华街境内动手的,我们这样真的……”

叶明眯起眼睛斜睨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毫不客气地斥责道:“明明‘那个人’都已经失踪了那么久了,而且我已在这附近设下了隐匿结界,你到底还在担心什么?不要被我发现你是在帮茎子拖延时间!茎子的背叛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虽然你是她的丈夫,但你同时也是麻仓家的一员——别忘记了就在刚才她还为虎作伥地帮着那个邪恶的大­阴­阳师杀死了我麻仓分家的几人!未满月的那一段日子是叶王最虚弱的时候,我们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随即转首向身旁的那十数名男子开口吩咐道:“我再说一次——虽说这次是以麻仓叶王为主要目标,但如果麻仓茎子敢于出手反抗则格杀勿论!”

­干­久无言地叹息了一声,垂目敛下了眸中的复杂之­色­。虽然当初茎子欺骗了他们,但他却从未怪过自己的妻子——茎子她固然背叛了家族,但她却也只是履行了一个母亲的责任而已,他这个懦弱的丈夫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与她?与从小被人洗脑的麻仓本家诸人不同,出身于麻仓分家的他其实对所谓的“邪恶大­阴­阳师”并没有太大的恶感,只可惜他却不像茎子那般具备为自己的妻儿背叛家族的勇气!而就在他心中苦涩难当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女声却陡然自那道古式的木门内传了出来:“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我是不是应该赞美一下你们的敬业­精­神呢?”

不是说麻仓茎子才生产完没几天吗?竟然现在就可以自由活动了?看来他实在是小看了自己的这个无用的女儿呢……不过她居然敢一人出来面对他们这么多人,难道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倚持之处?叶明面无表情地盯着笑意盈盈地自门内走出的仿佛突然间变得陌生的女儿,不动声­色­地将手指拢入袖中做出防御的印式:“哼……原本还以为你这个没有灵力天赋的家伙只具备为家族传宗接代这一作用,看来我和木乃还是太过于小看你了。”

路歧笑吟吟地眨了眨眼,在下一刻却陡然现出了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似真似假地抱怨道:“父亲您还真是无情呢,您和母亲一直是很疼爱我的,您这么说女儿可是很伤心呢~”

见在外人面前一向端庄贤淑的下代家主夫人陡然做出了这一副哀怨的情态,包括叶明在内的麻仓家的众人顿时均是露出了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干­久眼也不眨地死死盯着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孔,明显是被对方那一副变脸如变天的模样吓到了,过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劝道:“茎、茎子……这次麻仓家的­精­英尽出,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只要你愿意交出两个孩子并回到麻仓家想必父亲和母亲是不会怪责你的……”

“交出孩子?那可不行——这可是与我­性­命攸关的事情呢,所以抱歉喽,­干­久。”路歧无谓地耸了耸肩,见对面的那十余名男人在她道出了拒绝之言的同时均是蠢蠢欲动地做出了招换自己的持有灵的动作,立刻丝毫不给对方机会地接了下去:“话说回来……难道你们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我才生了孩子两天就能够行动自如吗?其实啊……”说到此时,周围阳光明媚的场景竟是陡然转换成了尸山血海的景象,一翎白­色­的风衣上亦是陡地沁出了鲜红­色­的印记,连七窍中也汩汩地流淌出了猩红的血液来——踩踏在断臂残肢之上的女子略略垂下了清丽的脸庞,用一瞬间变得­阴­晦难辨的声音如叹息一般轻轻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其实我在生孩子的时候已经难产而死了呐……只是为了抚养尚未成`人的孩子而暂时滞留在世间而已。如果不是你们的逼迫我又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是被你们逼死的哦……麻仓叶明,麻仓­干­久……”

虽说收鬼基本上可以算作是­阴­阳师的本业,但却也并不是所有人在看到这样恐怖到极致的情景时还能够做到无动于衷——至少那几名相对年龄较轻的青年在发现自身置身于奈落一般的场景时便第一时间难以抑制地惨叫了出来。虽然被当作下一代家主培养的­干­久的经验和能力与那些普通­精­英不可同日而语,但关心则乱之下却也只是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瞪着面前化身修罗的女子,如同求助一般喃喃出声问道:“父、父亲……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冷静点!作为­阴­阳师难道你连灵魂和活人都分不清吗?难道你看不出作为恶鬼她到处都是破绽吗——”话未说完,叶明却陡然闷哼了一声,方才扣在掌心之处的防御印式竟已是自动启动了。在愕然了一瞬之后,叶明登时声嘶力竭地大叫了起来:“赶快做出防御印式!有人偷袭——”只可惜他话语尚未说完,四周那血腥无比的情景已是陡然毫无预兆地恢复了原本阳光灿烂的景象,而四周除了他之外的麻仓家诸人则已纷纷躺倒在地,四肢之上俱是鲜血淋漓,四面八方竟赫然尽是一片哀鸣之声,而面前那方才不知用何种方法自导自演了一场恐怖片的女子则是一边用纸巾擦拭着犹自滴着鲜血的匕首一边兴致盎然地低喃道:“啊啦~整整一分钟的幻象啊……这个还真是好用呢。”

22.正文 (二十二)所谓规则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因为下意识做出了防御印式而侥幸逃过一劫的叶明愕然地望向了倒在地上痛呼呻吟的女婿和麻仓家的­精­英们,过了好半晌才不敢置信地颤声开了口。路歧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浅笑着轻声解释道:“我只不过是斩断了他们的手筋和脚筋而已,以现在的医疗水准如果马上送去医院的话还是可以接回去的,放心啦。”

不但用­阴­阳术制造了幻象并趁机重伤了他们这些人,而且在做出了这种事之后竟然还做出了这么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面前这个人真的是他那个一向以家族为尊、对­阴­阳术丝毫没有天分的女儿吗?老者的眼角微微一跳,在沉沉吸了口气之后才冷声指责道:“茎子你疯了吗?­干­久他可是你的丈夫!”

路歧眨了眨眼,很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这一点我当然知道——看在好和叶的份上我可是只割伤了他的手腕而已,如果止血及时的话绝对不会留下后患的,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一群人中只有他伤的最轻吗?我已经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呢,如果父亲您不设下防御结界的话我也一样不会将您伤的太重的。”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吗?她觉得自己已经下手很轻了呢……难道是因为在大剑世界中断手断脚或者被掏去内脏之类的伤势太常见的缘故?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更是微带嘲讽地轻声开口接道:“那么亲爱的父亲大人,不知道您现在是打算将这些族人们送去医院还是执意要继续凭一己之力唤出持有灵来和我动手呢?不过如果您选择后者的话我可是不能确定这些人是否会被牵连到我们的战斗中呢——还是说您这个家主是打算为了清除我这个叛徒而置族人于不顾?”

“逆女……孽畜!”听了自家女儿的这一番似讥似讽的话语,即便以麻仓叶明的修养也不禁颤巍巍地用指尖指着面前的女子气得直发抖,一时间除了无谓的谩骂之外竟是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路歧仿佛未听见一般无谓地耸了耸肩,方自准备继续开口,原本一脸痛苦地跌倒在地的­干­久却陡然勉力地撑起了半个身子,神情苦涩地大声叫道:“你根本就不是茎子!茎子绝对不会这样对待我的——”

从某种程度上看来……这小子的确道出了真相呢,应该说他不愧是她这个身体的前任最亲近的人吗?路歧意味深长地瞥了面前的男子一眼,淡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你这么想会心里舒服一点的话我并不介意,请自便吧。”旋即毫不停留地转首向对面的老者追问道:“然后呢?父亲大人您的选择是什么?”

叶明狠狠地瞪视了她半晌,最终却还是长长地吸了口气,迁怒般地向半卧在地上的男子厉声呵斥道:“你的脚筋又没断,躺在地上装什么死!现在马上给我爬起来去联系其他的族人,让他们将这些家伙带走!”

居然一不小心就成为了这个古怪老头子的出气筒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路歧同情地瞥了自己身体名义上的丈夫一眼,随即丝毫不去管门口的众人是如何地忙乱,施施然地转身向店内走去——若是先前的她凭借普通的战斗技巧和拙劣的­阴­阳术想要不付出丝毫代价地完胜这些人或许的确不怎么容易,但是现在拥有了这种逆天瞳术的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麻仓家真的倾巢来攻又如何?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是了!

虽然路歧一向对实力方面没有太大的追求,只求能够自保便好,但这一点却并不影响她得到一个超出预期的好用工具时的愉悦心情,但这番难得的好心情却在她踏入店内第一步的那一刻便瞬间不翼而飞了——在她先前与麻仓叶明等人交谈的那短短的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那间装点布置得颇有几分华夏古典气息的房屋竟赫然变成了一间没有丝毫人气的毛坯房,方才她所看见的那古­色­古香的装潢便仿佛是幻觉一般。看见这番诡异的景象,即便以路歧的镇定也不禁难掩惊愕地睁大了眼,随即抽搐着嘴角在脑海中道:‘主神,你不是说这小子不是拐骗犯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拐骗我的两个孩子潜逃了吧……’

在一瞬间的沉寂之后,主神那似乎带了些心虚的声音才低低地重新传了过来:【……应该不会吧,要不你到后面去好好找找?】

女子的眼角微微一跳,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吐槽道:‘你让我自己去找?难道你竟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这次的事情应该是你的责任吧……’

脑海中的声音一瞬间沉寂了下来,在路歧几乎要不耐烦的时候才恼羞成怒地再次大声道:【你以为我是无所不知的吗!如果我真的能­操­纵世间的一切的话我就不是‘主神’而是‘规则’了——】

听“主神”的意思,他真正能够完全控制的似乎只有她本身的事情而已……而“规则”则似乎是至高无上一般的存在?在粗略地分析了对方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东西之后,路歧难得地对那个所谓的“规则”生出了一丝好奇之心,而待她准备再次出口询问的时候,主神却仿佛仿佛自知失言一般再次沉默了,过了好半晌才不耐烦地冷声道:【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如果你24小时之内找不到好和叶的话就等着被我抹杀吧!倒计时现在开始!】

被人压榨的小工还真是惨呐……主神乃真是比资本家还资本家!路歧故作哀怨地叹了口气,随即屏息静气地缓缓闭上了眼——虽说她在发现店里所有人莫名其妙地消失无踪时的确是有些担忧,不过却还并未达到惶急的地步,相信好的实力是其中一点,另外一点则是因为作为组织中曾经的“眼”,在她实力最盛的时候感知范围甚至能够达到百余公里,虽然现在因为被封印了大半妖力而实力大降,但想要在附近捕捉一丝熟悉的灵力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在大约半分钟之后,路歧霍地睁开了眼,毫不迟疑地抬步向位于店铺后部的那道小小的门扉处走了过去。

23.正文 (二十三)所谓父子

虽说路歧在感知到另一道与D极其相似的灵力之时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她自那道隐秘的小门穿过回廊进入后院并看到了两名除了衣着和发式不同之外容貌一模一样的青年彼此对视的景象之时还是不由得愕然了一瞬,直到那名身份不明的身着长衫的长发男子循声转过了头来她才发现对方怀中竟赫然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孩。

叶怎么会被这个人抱在手上?还有——好这小子又叫出火灵来做什么?路歧微微皱起了眉,略带不满地瞥了站在一旁被火灵抱着的婴儿一眼,直接开口向拎着一只小小的皮箱站在一旁的D问道:“……这个人是你孪生兄弟?”

D叹了口气,眉目间却不知为何隐隐地有些愁容:“不……这位是家父。”

父亲和儿子的年龄居然看起来差不多……果然这一家子并不是人类吗?虽然心中微觉讶异,但路歧却依然毫不犹豫地向面前的男人伸出了手:“不介意我称呼您为D先生吧?麻烦您帮我照顾这孩子实在是不好意思,现在可以将他还给我吗?”

长发的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用深邃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女子几眼,一边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摩着婴儿的脸庞一边悠悠地开口说道:“这个孩子是真正的人类呢……夫人您是稻荷一族,严格来说这两个孩子根本就不能算是您的血脉,您又何必要为他们做这么多呢?”

路歧几不可察地愣怔了一瞬,放冷了声音反驳道:“……这种事情和你无关吧?”

“呵……这么说起来的确没错呢。”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竟是毫无预兆地将右手放在了婴儿的颈项之间,“人类啊……真是脆弱呢,只需要在这里轻轻一扼就能够杀死了……相比起他们而言,夫人您却是如此的优雅而高贵,您实在是不应该受这些弱小的事物牵累。”

“……可笑。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弱小的话为何不敢与火灵直面相敌,反而要骗得D将叶交到你的手中用以威胁我?”一直沉默不语的好突然冷笑出了声,软濡的声音中尽是满满的杀意,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除了股宗之外没有人在冒犯了他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

这个男人的脑子不会是有问题吧!她记得神经病杀人是不需要负责的……但既然是神经病就不应该放出来乱咬人啊!路歧安抚地伸手拍了拍好的额心,­阴­沉着脸­色­没好气地转向青年问道:“阿天呢?他可是答应过要帮我照顾这两个孩子的——他不想要我的血了?”

D微启了口尚未来得及回答,方才还不知所踪的银发少年的却霎时间如凭空出现一般站在了几人的身边,面带歉意地向路歧双手合十道:“实在是抱歉……这父子俩我谁都不能偏袒。不过你放心啦,D先生他只是在开玩笑罢了,他是不会伤到你的孩子的。”

虽然阿天这么保证了……但面前这男人的杀意却并不是虚假的。她可不会将自己孩子的安全赌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之上。路歧微微眯起了眼,不待对面的男人再行开口便毫不迟疑地对其发动了瞳术,在对方的目光陷入茫然的那一瞬间立刻抢步上前将其怀中的婴儿夺还了回来——虽然她已尽量放轻了动作,但那一瞬间的轻微震动却还是令原本熟睡着的婴儿哇地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而对敌极其狠辣的女子却对哭泣的自家儿子全无半点办法,唯有一边苦笑着一边再次重复起了拍哄的动作。

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后,迅速回过了神来的男人目光陡地一凝,非但没有丝毫怪罪对方的意思,甚至还几乎是痴迷地死死盯着面前的女子看个不停,直到路歧几乎打算将其当作­色­狼一巴掌拍飞的时候才赞叹着开口道:“……这就是稻荷一族的能力?实在是太神奇了!在下在各大洲都有自己的产业和庄园,不知夫人您可愿意跟我一同前去呢?即便是带着这两个孩子也没有问题!无论犬子应允了您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数倍地给予你们……只要您愿意呆在我身边就好!”

这算是在和她求爱吗?难道这家伙不光是神经病还是人`妻控?路歧手下的动作几不可见地一顿,微抽着眼角开口说道:“我留在你儿子店里的条件是获取他的血液,而且我也已拿到了先头的款项,所以抱歉,我拒绝……”

在愣怔了一瞬之后,原先还颇为冷静的男人反而变得神情激动了起来:“不就是血吗!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无论鲜血还是身体我都可以给你!夫人您再好好考虑一下……”

这一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呀!D还只是承诺要给自己鲜血和内脏而已,这位居然连“身体”都说出来了!再这样说小心咱将乃卖到银座去当高级男公关呀!在恶狠狠地腹诽了一句之后,路歧无奈地垂首和好对视了一眼,头痛地转向D问道:“……你的意思呢?任我离开也没关系吗?”

D微微抿起了­唇­,直到路歧等到有些不耐烦时才幽幽地开口说道:“正如父亲所言,他能够提供给您三位更舒适的生活……所以您如果想要离开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就我个人而言自然并不愿意……我相信我对您的珍视程度绝不会在家父之下。”

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成为了父子抢婚的八点档电视剧的女主角?路歧抬手挡住了抽搐个不停的嘴角,默默地叹了口气——反正现在她已经有了自保的实力……要不­干­脆直接骗得这两位放够血然后带着好和叶离开好了?想必阿天也不会对身为稻荷一族的她出手……这个计划应该是大有可为吧?路歧眯了眯眼,直接在脑海中再次确认道:‘主神,这父子俩的血应该是一样的吧?剩下的600毫升直接找这个男人要也没关系吧?’

24.正文 (二十四)所谓离别

主神默然了一瞬,过了好半晌才用略显不情不愿的声音道:【……的确是这样没错。】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路歧不由得满意地弯了弯­唇­角,直接转向对面长发男人的方向开口问道:“如果我跟你走的话你现在可以给我六百毫升的血吗?”

“自然是可以的,就算是双倍甚至三倍的量也没问题——只要不致死就好。”男人露出了一抹略带惊喜的笑容,非但毫不犹豫地颔首答应了下来,继而甚至还说风就是雨地向站在一旁的银发少年挥了挥手。阿天认命地叹了口气,变魔术般地从虚空中露出的洞窟中摸出了一套取血器具,走到男人身边一边开始熟练地再次重复护士的工作一边似真似假地抱怨道:“不带先生你这样挖人墙角的啊,如果她不留在这里的话我就得不到她的血了呢……”

男人心情极佳地为少年顺了顺毛,温和地出口安抚道:“放心吧,会有机会的——唔,取血的动作稍微快点,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和夫人她相处了呢……”

注意到男人不时投向自己的几乎可以用迷恋来形容的表情,路歧顿时感觉到了一阵恶寒——看这家伙的模样如果真的跟他走的话说不定他会将自己做成标本永久保存吧?骗到了血之后她绝对要迅速带着两个孩子跑路才行!随即略带心虚地扫了一眼身旁咬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小手绢顶着一脸被抛弃的哀怨表情的青年,在心中默默地为自己的违约行为向对方道了句歉——之前自己说他是拐骗犯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其实有个神经病恋物狂老爸也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呀!而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同时,阿天却已熟练地自男人­祼­`露出的血管上拔出了针头,将颜­色­鲜红得有些诡异的一大包血浆递回到了对方手中:“呐,别忘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否则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是会去找你们的!”

如果他真的能够再次相见的话她自然并不会吝惜那么一点血液,只可惜大概已没有那个机会了呢……路歧眯起眼打量着男人握在手中的透明密封包,笑吟吟地向其伸出了手去:“那么D先生,既然我已答应了跟你离开,那么你是不是可以现在便将血给我呢?”

“当然,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您能够和我签下一个契约。”男子轻笑着点了点头,直接伸出手去在虚空之间一握,在下一瞬间手中竟赫然已多出了一份金­色­纸质的契约书。

“契约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条:十年之内您不能离开我方圆百里之内。只需要夫人您和我签下这份合约我立刻就将血给您。”似乎是注意到了面前的女子目中一闪而过的警戒之­色­,男子立刻笑着开口解释道:“只是一点小小的保障罢了,我可是很担心夫人您在拿到了这血液之后便会弃我于不顾呢……犬子不就是前车之鉴?”

虽然她并不担心这份莫名其妙的合约会具备什么法律效应,但她却也同样不相信对方让自己签署合约的行为只是为了做一份无用功……谁又知道这纸合约上是不是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脚?要是她糊里糊涂地签下了什么主仆契约之类的东西岂非是得不偿失?路歧不动声­色­地冷冷直视着面前的男人,既没有摇头拒绝却也并未开口答应,过了半晌之后才突然叹了口气:“这血现在我非得到不可……抱歉了,D家族的两位。”而就在两名以D为名的男子因为看到了她的眼睛而一瞬间陷入呆滞的同时,主神微带急切的声音却陡然自脑海中响了起来:【任务完成,得到永久­性­邪眼以及邪眼使用说明——警告!邪眼二十四小时内只能使用三次,在第二日零点之前无法对同一人使用第二次,违背规则将引发效果随机的反噬!此次反噬后果:一分钟之后将引发范围为五平方米的空间乱流,倒计时开始——六十、五十九……】

空间……乱流?路歧不由得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急急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即是说你会立刻穿越到另一个空间,具体位置目前尚无法计算。一分钟之后停留在你方圆五米内的一切人类和其他事物都会被空间之力绞成碎片。】

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但是她的两个孩子……路歧只觉得心中陡然一凉,目光自怀中的婴儿和被火灵抱在怀中的好面上一扫而过,叹息一般地在心中问道:‘如果前去另一个世界的话那么我的主线任务就无法完成了,我会不会被……抹杀?’

主神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在下一刻却陡然沉沉地道:【我承认这次我也有一定的责任,算了,再给你一次机会……支线任务:获得天狐之血,1毫升即可。奖励:免罪书,效果——在无法完成任务时无条件获得一次不被抹杀的机会。】

果然这位主神是个亲妈啊!千钧一发之际居然陡然发现了死里逃生的可能­性­,路歧顿时眼睛一亮,将怀中的婴儿向火灵怀里一塞,随即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划而过,直直地将自己犹在流血的手腕递到了少年的身前:“用我的血换你的,你应该不会觉得吃亏吧?”

“呃?”银发的少年讶异地睁大了眼,继而却陡然笑出了声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腕递向了刀刃之上,“当然不吃亏喽,我求之不得呢!”当两人血液交融的那一刻,主神那宛若天籁的声音终于再一次响了起来:【任务成功,获得免罪书——路歧,你还有二十一秒的时间和你的孩子道别。】

路歧无言地叹息了一声,迅速闪身来到了距离几人数米的安全之处才面向着火灵的方向苦笑着开口说道:“我也很想亲手将你们抚养成|人,但是恐怕已经没有机会了呢……抱歉呢。好……我知道你现在的力量照顾自己已经是极限了,如果没办法的话便将叶送回麻仓家吧。无论你想要灭世还是做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只是我并不希望你和叶手足相残——这是身为母亲的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在下一瞬间,仿佛时间突然静止了一般,一团漆黑的迷雾竟陡然以女子所站的位置为中心席卷了开来,待到雾气再次散开的那一刻在几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下处于风暴中心的女子竟赫然已不见了踪影。

25.正文 (一)所谓附身

在一片朦胧难测的混沌之间,漂浮在虚空中的已恢复了银发银眸模样的女子一边勉强维持着神智的清醒一边百无聊赖地在脑海中问道:‘主神,我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大概有一整天了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达你所说的‘另一个空间’?我不会在这个地方永久地漂流下去吧?’

在女子耐心地等待了好半晌之后,主神那略带了几分恼怒的声音才悠悠传了过来:【由于这次时空穿梭并非由我主动引发,因此必须等待与另一个时空交错的机会方可前去……这次保住你的生命我已经算是违背‘规则’了,你不要要求太多好不好!】

‘……是、是,我知道你是个一心为下属着想的善良神。’路歧漫不经心地随口敷衍着对方,借助着身周微弱的浮力调整了一下悬浮着的姿势。而就在下一瞬间,莫名地带上了一丝急切意味的回声却骤然再次响了起来:【空间交错的时机到了,你快点准备好!】

‘这么突然?’路歧略略吃了一惊,方自准备屏息凝神地摆出防御的姿态,头脑间却陡然爆出了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即便以她­精­神之坚韧在猝不及防之下也不由得低低地呻吟出了声,在其再次缓过神来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头脑中却已硬生生地挤入了一份陌生的记忆,而目光所及之处也骤然自无边的虚无转换成了一群身着东瀛武士服装的男子一脸狰狞地举着刀的景象。

就在这一无论怎么看都是千钧一发的时刻,路歧却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虽然仍旧保持着清醒,但不知是不是附身的后遗症,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竟是连一根手指也无法自由地控制。而就在她头脑间犹自一片紊乱的同时,面前那些武士打扮的男人却已各自持着东瀛刀齐齐向她四肢和几处不致命的位置砍了下来,甚至没有给她一丝一毫地反抗的机会。而在在场的那些武士的眼中,原本柔弱地哭泣着揽着一名男童坐倒在地的女子的目光竟是陡然一凝,随即竟是勉力地抬起了左臂抵上了那处于最前方的一柄利刃,伴随着刀刃刺入骨缝间的刺耳声响,女子竟是不露半分痛楚之­色­地用手臂向相反的方向狠狠抵了回去,令其直直地划过了持刀的那名不及防范的武士的颈项。而就在女子准备反手用自己尖锐的指甲刺入另一名武士双眸的时候,却骤然仿佛体力不支一般微微晃动了一下。就在耽搁的短短瞬间,一柄锋利无匹的东瀛刀却已自她的后心处透体而过,其力道之凌厉甚至连其怀中的男孩一起扎了个通透。

心脏已经被刺破了啊……这样的情况就算是防御型的战士恐怕也没有多少生还的可能吧?试图调动妖力却再一次遭遇了失败的路歧无声地叹了口气,苦中作乐地趁着对方从自己身上拔出刀来的间隙调侃道:‘突然把我送到这种地方,非但身体的素质大幅度下降,连妖力的使用权限也一并收回,甚至连邪眼也无法使用……主神,你不是在公报私仇吧?’

【……只是个巧合而已,因为这次的穿越并非我自发的行为,所以在身体和灵魂完全融合前你是无法使用任何能力的,不过你放心吧,在这个世界上死亡并不是真正的结束。】

死亡不是真正的结束……什么意思?虽然模模糊糊地这样想着,但失血严重的身躯却已不足以令她支持接下来的分析,而就在路歧感觉到了一阵久违的疲惫之意并打算认命地闭上双眸陷入永眠的时候,脸颊之上却骤然感觉到了一抹淡淡的湿热,随之传入耳中的却是一道强忍痛楚的稚­嫩­童声:“母亲大人……”

“……小右。”仿佛被什么蛊惑了一般,路歧强撑着眼皮垂首望向了蜷缩在自己怀中的那名虽然胸腹间流血不止却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约莫三四岁的棕发男孩,而不待她从脑海中多出的那份记忆中查找出对方的身份,口中却已不受控制地下意识叫出了一个名字。不知是不是因为对上一个世界两个孩子的移情作用,在听见对方那声“母亲”的称呼的下一刻,路歧竟是鬼使神差地低低安慰道:“小右,忍着些,马上就不会痛了。”

“是,母亲大人。”男孩乖巧地抿紧了­唇­,纵使脸庞因痛楚而发白也不曾再一次呻吟出声。路歧默默地叹了口气,腾出另一只未受伤的手将对方逐渐变冷的身体揽得更紧了些,而就在下一瞬间,几乎痛楚到麻木的身体却陡然毫无预兆地一轻,待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已与怀中的小童一起并排漂浮在了那些武士的头顶上方。

他们这算是变成幽灵了吗?看来这就是主神所说的“死亡并不是真正的结束”的真意了吧。路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倒在地上的那具那具与她在大剑世界之时的模样除了发­色­眸­色­之外全无二至的身体,很是无语地抬手揉了揉额角,而其身旁的男孩则是一脸好奇地抚摸着仿佛从受过伤一样的前胸,不敢置信地开口说道:“母亲大人,真的不痛了呢……不过这根锁链是怎么回事?啊!母亲,你的眼睛和头发的颜­色­怎么变了?

路歧随手摸了摸自己不知何时重新转为了银白­色­的发梢,继而又拎起了那道垂在胸口之前的断裂成两半的锁链看了一眼,不是很确定地开口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呢……大概这就是身为鬼魂的标志吧。”继而垂首瞥了一眼犹自有些懵懵懂懂的男孩,安慰般地轻轻抚了抚对方的头发,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份淡淡的怜悯之意——如果她头脑中的记忆没有什么错误的话,这呣子两人之前所遭遇的事情即便是以狗血到无以复加来形容也并不为过——因为美貌被占作大名侧室的女子因为受到没有生养的正室迫害非但连同儿子一起被赶出了家门,在此之后甚至还一路被出身高贵的正室派人追杀,一心倚赖妻族势力的丈夫虽然明知妻子的动作却懦弱得只懂得装聋作哑……更倒霉的是这位一心一意地等待着自己夫君的拯救、一遇到危险就只会搂着自家儿子哭个不停的女人竟和前生的她长着同样的一张脸!而就在路歧心中纠结的同时,方自接受了自己身为幽灵的新身份的男孩却陡然一脸担忧地注视着她开口说道:“母亲,即便我们变成了鬼魂也请您不要害怕,惣佑介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路歧稍稍怔了一下,原本深邃无波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接收了那位名为蓝染佑子的女子的记忆的她虽然并没有同时融合对方的情感,但在对上那双带着满满的信赖的目光时难免还是受到了些触动,在轻笑了一下之后方自打算开口调谑这人小鬼大的孩子几句,脑海中的那道熟悉的声音却骤然响了起来:【灵魂融合完成,瞳术解锁。觉醒者血统封印度80%。第二个世界——《死神》,主线任务:成为护庭十三番任一番队的队长,任务期限:一百年之内。成功奖励全套牧师技能,失败则抹杀——路歧,我提醒你,你已再没有第二次机会。】

牧师技能?虽然对于她这个防御型觉醒者来说是个­鸡­肋一般的奖励,但是反正技多不压身,也算是聊胜于无吧……路歧眨了眨眼,很是无辜地抬首望向了天空的浮云:‘啊,我知道了……不过护庭十三番?那是什么?’

主神仿佛哽了一下,随即没好气地道:【你会知道的!还有——这个叫做蓝染惣右介的孩子是那个身体的儿子,严格来说和你并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不想管的话可以不理,但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你这样做的话有可能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真是的……主神这家伙明明知道初为人母的她对于像这样子的小孩子是最没有辄了的,居然还故意说这种话?路歧无奈地吁了口气:‘放心吧,不用你提醒我也不会弃他与不顾的……’口中的话语尚未说完,却陡然望着下方的那几名一脸­淫­`秽地凑到一起商量了几句之后竟开始将手伸向她曾经的“尸身”衣袂的男人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那具身体的容貌的确是尚能入眼没错,可是毕竟已经死透了啊!看那浑身的血迹、惨白的眼珠……如果这些家伙真的还想对其做那种事的话也未免太过于生冷不忌了吧!而就在她怨怼之下准备用自己好不容易解封的瞳术狠狠地给这些衣冠禽兽一个教训的时候,主神那道仿佛同样带上了些许无奈之意的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处于灵魂状态之时此能力无法对活人使用。当然,你的­阴­阳术和妖力也是同样。】

搞什么名堂!难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男人[哔——]尸不成?虽然那具并不是她的身体,但是毕竟容颜和前世的她一样、而且她也在里面呆上了几分钟好不好!不过既然事不可为……也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路歧强自按捺下了心头翻涌着的淡淡杀意,叹息一般地伸手蒙上了身旁男孩的双眸,不抱多少希望地再次问道:‘主神,没有别的办法了?’

在沉默了了半晌之后,主神最终却还是开口答道:【并非如此,如果你能够自主将妖力转化为灵力的话或许会有所转机……限于‘规则’我只能提醒到这里。】

26.正文 (二)所谓企图

将妖力转化为灵力?虽然有了上一个世界化身为茎子的经历她大概明白这其间的原理,不过这根本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到的事吧?路歧暗自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总算是确定了,她的这位上司也就只能骑在她这唯一的一个员工头顶作威作福罢了,最多也只能通过驱使她的行动的方式来影响一下所谓的“剧情走向”,除此之外根本就无法凭借自身的能力对世界造成任何影响,甚至还要受到那个所谓的“规则”的制约——因此虽然对方或许对她这个员工已算是相当宽容,但真正能够对她付出的帮助却毕竟极其有限。思及此处,路歧毫不犹豫地抱着怀中的孩子转过了身,用无师自通地领悟的幽灵漂浮技飘飘然地向远离战场的方向飞了过去,主神仿佛愣了一下,随即略带急切地问道:【你准备­干­什么去?】

这家伙不是拥有读取自己心声的能力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注重他人**了?路歧狐疑地挑了挑眉,在脑海中回答道:‘离开这里,下面那具身体从生物学的角度看来充其量只是一团蛋白质混合物罢了,管他们是将其煮了吃掉还是[哔——]尸都无所谓。’

【……你就打算这样任他们为所欲为?难道你便不觉得愤怒和不甘吗?】主神沉默了一下,继而响起的话语中却怎么听怎么带上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路歧脚下的步伐微微一顿,略有些莫名其妙地反问道:‘反正他们不可能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是吗?而且即便愤怒也是于事无补,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主神不由得窒了一下,仿佛想要开口回驳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一般,过了好半晌才闷闷地接道:【我感知到一名死神正在向这里赶来,你不必离开,就在这里等待对方魂葬!】

‘唔?魂葬是什么意思?死神又是什么?’

主神已是对自己属下的一无所知完全无语了,很是无力地解释道:【魂葬是将灵魂送到尸魂界的过程,而死神则是……啧,真是麻烦!总之你带着这孩子等在这里就好!】

‘呃……你确定?这样的场景可是会教坏小孩子的,如果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可怎么是好?’路歧垂首瞟了一眼繁复的服装已被扒掉了大半的女尸,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微微的纠结。而这时被她掩住了眼睛的男孩也已开始略有些不满地挣扎了起来:“母亲,您在做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啊,实在抱歉,很难受吗?”路歧慌不迭地松开了捂住对方眼睛的手掌,但与此同时却调整了一下男孩的姿势将其反搂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挡去了其­射­向地面的视线。就在此时,在她视线所及之处却陡然有一名身着黑­色­和服的佩刀男子踏空飞步赶了过来,虽说其脚下的步伐看上去颇为潇洒从容,但其那副看上去只有三十不到的年纪,却满脸俱是青黑之­色­,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却着实是令人不敢恭维。当他看见下方诸人行径的时候先是意味不明地略略皱起了眉,在其目光落至面前银发银眸的女子的容颜上之时眸中却又闪过了一抹隐约的惊艳和贪婪,带了几分戏谑意味地开口说道:“夫人您还的容貌还真是美丽呢……真想不到下面那些人竟忍心辣手催花啊。”

容貌美丽?或许的确是这样吧……即便在大剑世界中她的容貌也不止一次地被路过的盗贼甚至村民觊觎过,之前那些人起初也似乎的确打的是先重伤了她再一逞兽`欲的主意,最后大概是被她过于激烈的反抗逼迫得不能不下重手吧。就是不知道那些家伙在看过自己觉醒者姿态之后是否还能够做下这样的论断呢?路歧垂首掩下了浅浅地勾起的­唇­角,故作惊惶地捂住了­唇­:“您……您难道是死神大人吗?我之前的确也在传说中听闻过‘死神’的存在,想不到居然是真的呢……”

“没错,本大人名为山中泉一,是尸魂界瀞灵庭十三番队十七席席官。”身着黑衣的男子得意洋洋地叉起了腰,仿佛炫耀一般地大声说道。继而不知是惋惜还是怜悯地低头瞟了一眼,轻笑着开口说道:“那些家伙居然在糟践夫人您的遗体呢……不知是否需要我出手阻止呢?我可以为夫人您效劳哦。”

居然主动提出要帮自己的忙?但她却看不出面前这个家伙是那样以助人为乐的好人呢……路歧微微眯起了眼,故作凄然地掩面轻声道:“人死如灯灭,身体即便妥善地保存下来有有什么用呢?而且那样实在是太过于劳烦大人了。”

虽然听出了对方话语中隐约的推辞之意,山中却也只不在意地一笑,自以为隐秘地用充满了­色­`欲的目光瞟了面前的女子一眼,语带蛊惑地笑着开口说道:“虽然死神有规定不能随意对人类出手,但是只要我放出一些灵压这些人绝对就会四散逃开了——就算夫人您不在意自己的遗体,难道您便忍心让自己的孩子目睹这样的惨景吗?而且夫人您或许不知道,其实尸魂界也是有阶级的存在的,譬如说我山中家便是尸魂界的中级贵族——如您呣子这般毫无半分关系的人去了后或许只能分到最靠后的区域,那里的环境可是甚至比世间的乱世还要恶劣许多。只需报上我的名字,而且我还能够给你们提供一应需要之物和住宿的地点,而夫人您只需要为此付出一点点的诚意便好……”

这家伙的意思是要将自己当作禁脔喽?难道那些所谓的“尸魂界”的贵族都是这样的货­色­吗?路歧眼带嘲讽地微微垂下了眸:‘主神,我的瞳术和其他能力只是不能对[活人]使用对吧?’

【……是。】在沉寂了一瞬间之后,主神语意不明的声音才淡淡地响了起来,【但是我不建议你现在对他出手,至少也要等到你前去尸魂界。】

的确如此呢……她也同样是这么打算的,反正做戏已几乎相当于她的本职了,能够就此占得些便宜又何乐而不为呢?路歧弯了弯­唇­角,方自打算继续开口敷衍对方,怀中的孩子却陡然挣开了她的手臂不顾一切地喊出了声来:“母亲大人,他绝对是对您有所企图!千万不要答应他!不管我们到了什么地方惣佑介都会保护您的!”

“小畜生,你胡说八道什么!”名为山中的死神在被面前的孩子一言道破的心中所想的瞬间登时勃然大怒,不知是羞是恼地直接一耳光扇了过去。而在其手掌即将落至男孩脸颊上的那一刻,男人的身躯却如石块一般陡然僵硬。路歧缓缓地抬起了头来,原本便显得颇为诡异的瞳孔间妖异的光泽闪烁不定,自口中吐出的却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冰冷机械音:“何人予尔侮辱吾子之权……卑贱者。”

27.正文 (三)所谓杀戮

“母、母亲……”男孩怔怔地抬首望向仿佛一瞬间变得陌生的血亲,只轻声叫了一句便被女子那对诡秘而又妖异的银眸摄去了心神。就在他几乎在对方那对深邃的瞳仁中迷失了自身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却陡然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继而竟是毫无预兆地由空中向地面坠落了下去。在身着黑­色­和服的男人身躯向下落去的同时,下方那几名迫不及待地撕扯着女尸那仅剩的中衣的男人也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一般齐齐抬首向天空望了过来,在那十余对神­色­各异的目光落至虚空之间的刹那,他们的瞳孔在瞬间紧缩了一下之后竟是渐渐地涣散了开来,最终定格为了一片毫无生机的死灰­色­——而路歧真正醒过神来的那一刻所看见的便是这一副众人的身躯失去了凭依缓缓向下倾倒的景象。

路歧稍稍怔了一下,松开了怀中的孩子令其自行站在一旁,而自身则­操­纵着因为脱离了躯壳而显得有些轻飘飘的灵魂向下方飞去,在确认下方的人类和死神均已完全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之后方自微微皱起了眉——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像一瞬间被什么难以违抗的东西控制了一般……这些人又是怎么死的?难道是因为她邪眼的能力吗?但是主神明明说过在她身为灵魂之时邪眼并不能对活人使用,而且邪眼的幻象也并不致命不是吗?而就在这时,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男孩才一脸担忧地飘了过来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衣角:“母亲,您刚才到底是……”

“啊……没什么。不过我杀人了哟,小右你怕我吗?”路歧漫不经心地抬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发,一脸随意地开口问到。男孩满怀信赖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子,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当然不!那些人全都对母亲不安好心,根本就死不足惜。不过……母亲您为什么会突然拥有了这样的力量?”

路歧轻笑了一下,眼也不眨地信口答道:“没什么,只是在临死之前突然恢复了一些前世的记忆罢了,前世的我可是个相当厉害的战士呢——我的力量可是因为想要保护小右所以才觉醒的哟。”

“战士?是像舅父大人那样骁勇善战的武士吗?”男孩疑惑地歪了歪头,继而略有些咬牙切齿地恨恨道:“要不是舅父大人前往边境迎敌的话,那个女人又如何敢对我们……”

想起下方那个身体在前线奋勇拼搏的那位名为蓝染晴川的兄长,路歧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从她方才获得的记忆中看来那小子的确是个一心为妹妹着想的好哥哥……在想要带着妹妹逃婚而未果之后其竟以文弱之身苦练刀术,甚至在几年之内由一名普通的士卒爬上了下级将军之位——虽说那位大名的确可以向众人隐瞒她和惣佑介真实的死亡原因,但想必那个怯弱的男人绝不会长期将晴川这么一个不安定的因素留在世间,若无意外的话等到他回来后那对夫­妇­便会对他下手了罢?可就算她想要出手相助,以她此时的灵魂之体又能够做些什么?路歧稍稍沉默了一下,如叹息一般轻声开口说道:“小右,永远不要将自身安危系于他人之身,所以……尽快变得强大起来吧。”

男孩怔怔地抬手覆上了女子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掌,眸中的迷惘之意渐渐地转为了坚定,继而突然吃力地仰首对上女子的目光:“是!母亲,我一定会的——”话未说完,暗­色­的瞳孔却骤然因为惊讶而猛地睁大了——在大剑世界中锻炼出的危机感一瞬间启动,在身后的凉风袭来之前路歧已然敏捷无比地反搂住前方的少年向旁跃了出去,继而迅速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了后方的陡然自虚空中爆发出的黑雾以及陷在其间的那道影影绰绰地左右有着骷髅的装饰的大门之上,讶然之下竟是习惯­性­地在脑海中问道:‘主神,那是什么东西——’

主神半晌未曾言语,直到面前的那扇大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欲开启时才幽幽地说道:【那是地狱之门,罪大恶极的人类在死亡后无法前去尸魂界,将会被迫进入地狱……如果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将你的灵魂和那位名为蓝染的女子完全融合后便可以骗过它,以尚未被魂葬的普通灵魂之身杀戮人类和死神是很大的罪孽,你实在不该现在便杀死那些人的。】

罪大恶极么?她在大剑世界中化为觉醒者之后为果腹杀戮无辜之人何止千百,又怎仅仅是“罪大恶极”这四字能够形容的?不过想要擒她进入地狱也不是这么简单之事!路歧浅浅地勾起了­唇­角,迅速后跃躲过门内骤然向自己直­射­而出的暗红­色­锁链,随即将怀中的孩子向远处的屋顶一抛:“惣佑介!我们分头离开,等到安全后我会去找你的——快走!”

“母亲!”男孩微微趔趄了一下好不容易站定,方自稳住了脚步便一脸焦急地大呼出声,仿佛被对方的叫声吸引住了一般,自门中探出的锁链一瞬间向两旁飞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对隐匿在黑雾中如铜铃般的嗜血眸子和一只巨大无比的刻有花纹的有力巨爪,在下一刻那巨爪竟是陡然自门中探了出来,一把将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男孩攫在了其间。虽然那只身份不明的生物体似乎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男孩的面­色­还是一瞬间因为疼痛而变的惨白一片——银­色­的双瞳瞬间收缩,在迅速对那双眸子使出了瞳术却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之后路歧终于微微地变了脸­色­:‘……我才是真正的罪人不是吗?为什么它会对那孩子下手?’

在沉寂了一秒之后,脑海中传来了一声仿若叹息一般的声音:【那个是地狱的看守‘克夏纳达’,虽然它们通常都是以身犯罪恶的人类灵魂‘咎人’为食,但是却也并不排斥普通人类的灵魂。它们虽然是异类,却具有不下于人类的智慧,现在它应该是在用那孩子的安危威胁你……不过我并没有发布与那个孩子相关的任务不是吗?路歧,马上离开这里!以你的速度和妖气隐匿能力应该可以逃掉的,只需要给我三天、不,两天时间它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28.正文 (四)所谓兄长

路歧稍稍沉默了一下,忽然无声地笑了出来:‘可是主神,你不是说如果我不好好照顾他将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吗?那么……我可以将之理解为我比这个孩子具有更高的价值吗?’不待脑海中的声音回话便踏前一步,直视着浓雾中的那双没有焦距的巨眸缓缓地开口说道:“我明白了……克夏纳达是吗?我不会再继续抵抗下去了,你应该是不能随意伤害普通的灵魂吧——放了他。”

【路歧!你在做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样的地方!而且如果你百年之间无法脱离那里的话你会……】

‘最多不过是百年之后无法完成任务而被你抹杀吧?’路歧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虽说她从未去过那个被称作“地狱”的世界,但自大剑世界中的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她却也大致想象得到那是什么样的地点——之前在通灵王的那几月平和的日子固然安适,但她体内嗜血的因子却一直蠢蠢欲动不休,或许唯有地狱那样的地方才是真正适合她的世界吧……何况就算是陷身于地狱之最底层她也绝不认为自己会就此无力脱身!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只名为克夏纳达的妖兽竟仿佛听懂了一般发出了一声惊天彻地的怒吼,继而七八道明显比方才更加粗壮坚韧了几分的猩红­色­锁陡然然自门内直­射­而出,分别牢牢地缠上了女子的颈项腰肢和四肢。路歧默默地忍受着锁链陡然紧勒的如同快要将内脏挤出一般的痛苦,姣好的容颜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是定定地直视着那只巨大的手掌,直到对方颇为不屑地将手中的小小身影扔到了一旁才满意地转开了视线,在此期间竟是根本没有向男孩的眼睛望去一眼。好不容易喘过了气来的男孩勉力自地面上撑起了身子,苍白着脸颊喃喃地说道:“母亲,您为什么要舍身救我……明明您自己是可以逃走的啊……”

“……没事的,小右。”路歧毫不在意地轻声安抚着对方,丝毫没有抵抗地任锁链拖拽着自己向门内行去。就在男孩准备奋不顾身地踉跄着脚步追上前来的时候却陡然侧首瞟了他一眼,见男孩在自己的瞳术控制之下双目茫然地在原地站定才再次转回了头去。直至那道陷在浓雾之中的两道镶有骷髅的大门咔哒一声合拢的时候,男孩方自微震着醒过了神来,伴随着那道巨大的门扉在虚空中渐渐地消逝,即便方才死亡之时也未曾落下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盈满了眼眶。而就在他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地恸哭一场的时候,却骤然有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之声得得地传了过来。男孩怔怔地抬首望向那名骑行而来的身着轻铠武将打扮的男子,面上的神情­阴­晴不定,最终还是颤抖着嗓音轻喃道:“舅父大人……”

在看清面前那唯一一具女尸容颜的瞬间,马背上面容俊逸的男子仿佛不敢置信般睁大了眼,继而竟如发疯一般自那仍在慢慢行驶的奔马上飞跃了下来,稍稍踉跄了一下便径自冲上前来毫不避嫌地将倒在地上的那具外衣尽碎仅着中衣的女尸搂入了怀中,在一阵压抑而又痛苦的啜泣声传出之后。男人竟是骤然怒吼一声,揽着怀中的女子抽出了腰间的黑­色­长刀直将地上的那十数具尸体斩得鲜血淋漓方自喘着气罢了手。

原本准备靠近的男孩被面前这一副血腥的场景吓了一跳,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飘了过来,而就在他接近对方身后的那一刻手持长刀的男子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转过了声来,望着男孩所在的方向一脸疲惫地开口问道:“是惣佑介……吗?”

自身亡后一直被人无视的男孩登时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稍有些结巴地开口问道:“舅、舅父大人,您看得见我?”

“没错,我的确拥有看见离体灵魂的能力——虽然看的并不太清楚。”在急急地开口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之后,蓝染晴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既然你在这里,那么佑子呢?佑子的灵魂在哪里?”

回想起自己的母亲为救自己义无反顾地踏入大门的情景,男孩顿时感觉到心脏如同被揪住了般倏然一痛,但最终却还是微垂了首老老实实地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母亲她为了救我杀了这些人,然后便被拉入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嵌着白骨的大门……如果不是我的话母亲她原本是能够逃掉的……”而就在他说到“白骨大门”的时候,男人的身体已不由自主地轻颤了起来,低低地开口仿佛确认一般问道:“……你说佑子她被拉入了奈落之门?”

“奈落之门……那道门叫做奈落之门吗?难道说那道门的后面真的是——”

晴川冷冷地瞪着面前身高仅到自己膝间的男孩,忽然惨然地笑了出来:“这只是我自己起的名字罢了——我曾经看见过战场上的那些杀人鬼被强自拉进那道门的景象。那根本就是通往奈落的大门啊!为什么……如佑子那么善良的人居然会……这全都是为了你对不对!”说到此处,男人的英俊的脸孔一瞬间竟变得狰狞了起来,仿佛泄愤一般一掌向对方的脸颊扇去,但挥出的右手却毫无意外地自男孩的身上穿了过去。在看见这样的诡异情景后男人先是稍稍愣怔了一下,继而方自长长地吁了口气,用足尖将俯卧在地的一具衣着最为华贵的男尸翻了过来,“抱歉,这是佑子自己的选择,我不该迁怒与你的。惣佑介……你认识这个人吗?”

方才在混乱之中男孩明显是并未看清对方的容貌,在凑上前去仔细辨认了一番后方自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男人是……父亲的亲卫。”

晴川淡淡点了点头,冷笑着开口说道:“呵……不错,你和你的母亲根本就是那对夫­妇­联手害死的。现在我要去找他们报仇,你是否想要阻止我呢?惣佑介……毕竟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呢。”

男孩站在原地呆愣了一瞬,继而缓缓眨动了一下黯沉犹如深潭的双眸,嘲讽一般地轻嗤道:“父亲?自出生以来见过他不超过十面,连姓氏也不肯赐之予我……甚至还杀死了我最爱的母亲……我没有这样的父亲!自此之后我便冠以母姓,与那个男人再不相­干­!”

“很好,只需你记住自己所说过的话——那么我即便是牺牲­性­命也绝对会为你们报此深仇!我会将你和你母亲的尸身妥善安葬的,你自己到那边去吧……我方才在那边看到了一名那种将灵魂引入异世的黑衣人。自此之后佑子和我都无法陪在你身边了,惣佑介……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痛苦你都要好好地生存下去,因为你的将来是佑子用自己的幸福换取的。”在意味深长地最后瞥了男孩一眼之后,晴川将地上的女子和小孩的尸身横放在了自己的马匹之上,毫不留恋地上马向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而更名为“蓝染惣佑介”仿佛一瞬间便长大了不少的少年则定定地注视着男子消失在远方的背影,默默地握紧了拳。

29.正文 (五)所谓地狱

在铁链的缠绕之下,路歧丝毫没有反抗地任那名为克夏纳达的看守者将自己扯入了那道骷髅大门内的广阔世界之中,一路上只是连手指也未动一下地用没有半分波澜的目光定定地凝注着身周数以千计的高耸白­色­石柱和那黝黑无垠的苍穹。而就在那只站在由琉璃蓝­色­的石块铺成的道路之上的足有数米之高、全身除了四肢之外尽是由白骨构成的怪兽狰狞无比地提起了捆在她身上的锁链欲将她塞入那张血盆大口的时候,女子银­色­的瞳孔却一瞬间变成了锐利的兽瞳,在下一瞬间被捆缚在一起的双臂竟是陡然化作了一片­肉­眼难见的虚影——而待到面前的幻影完全消失的时候路歧的面­色­虽然明显地变得惨白了少许,却赫然已从那捆缚严实的锁链中挣脱了出来,但脱离了束缚的女子却是不知为何丝毫没有逃离的打算,只是抢在那头怪兽发出怒吼前如同石块一般纹丝不动地站在了路边。

在暗­色­天穹的映耀之下,身着白衣的女子周身所有的存在感竟是诡异无比地仿佛一瞬间消失了一般,连身形亦似乎开始隐隐约约地变得朦胧不清了起来。而那头名为克夏纳达的妖兽在自己的猎物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之后先是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愤怒咆哮,最终竟在茫然四顾了半晌之后竟是略带疑惑地伸手抓了抓头颅并拖拽着沉重的锁链向远方走去,由始至终都没有看过站在路边的女子一眼。

待到身材高大的妖兽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的时候路歧才微微吁了口气,缓缓勾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看来她所猜测的并没有错,这种名为克夏纳达的地狱看守的确并非是依靠自己的视觉观察四周的——若非如此的话便无法解释为何她的瞳术会平白无故地对其失效了。

虽说她并不认为自己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会无法战胜这只妖兽,但自身却也必定会损耗不少妖力甚至受一些不会致命却又一时间无法恢复的伤势,而这明显会令生存率降低许多的代价却是此刻的她所支付不起的——听那自远方传来低沉嘶哑的咆哮声便可知道这地狱中决不仅只有那么一头克夏纳达!而就在路歧稍稍松了口气,正打算向那位最近仿佛突然由周扒皮上升为体恤员工好上司的主神套取一些有关地狱的情报的时候,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锁链叩击声,一名前胸处挂着一枚锁链缠绕的黑白面具的披风男子自前方的一处石柱后绕了出来,直直凝注着面前的女子冷冷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挣脱那个锁链……还有让那些东西无视你的存在。”

路歧眨了眨眼,在脑海中略略回想了一下主神方才说过的那几个关键的词汇,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是……咎人?”

男人发出了一声略显模糊的冷哼,向披风向下拉了少许露出了颈项间的锁链:“自然……被克夏纳达拖入地狱者均会第一时间被它吞噬并在地狱深处化为咎人重生,这么多年来能够自那锁链中脱身出来并且逃离它追踪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女人……你似乎很强。”

“你过奖了,其实我只是对隐藏行迹有一点小小的心得罢了。”路歧谦逊地摇了摇头,弯下腰自地上捡起一块状似白骨的锋利石块反握在了手心之中,仿佛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漫不经心,男人嗤笑了一声,淡淡地开口自我介绍道:“前世的名字我已忘记了,你可以称呼我为朱莲——或许你拥有逃离克夏纳达追捕的能力,不过如果你继续在地狱中呆下去的话胸口也会逐渐生出像我这样的锁链并堕落成咎人永远无法逃离。如果你老实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的话,我也并不介意将离开地狱的方法告诉你……”

“哦?真的有离开地狱的方法吗?”女子手中把玩石块的动作微微一动,饶有兴趣地抬起了头来。自称为朱莲的男人微微颔了下首:“暂时离开地狱并不难,但是克夏纳达在感知到咎人的气息之后立刻就会打开地狱之门进行抓捕——当然对你而言这一担忧并不存在。”

路歧点了点头接受了对方的建议,轻描淡写地开口答道:“方才挣脱锁链我使用的是最简单的方法,将骨头完全打碎再重新恢复便可以了。至于让克夏纳达无法发觉到我的存在嘛……原理说起来也很简单,只需要将体内的灵力完全隐匿……不,应该说是使体内的灵力和周围的环境完全融合才对。这算是我天生的一点小小的异能吧。”继而自嘲一般地轻声道:“……要不是因为我有着这样为世人所不容的奇怪能力,说不定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男人难以置信一般地微微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轻声道:“将骨头打碎后一瞬间便能够恢复吗?拥有这种无与伦比的恢复能力的家伙还实在是不多呢。还有……使自身的灵力与环境完全融合?你的能力实在是很有趣。”先是眸中隐约的失望之意一闪而过,继而却骤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出乎意料地开口邀请道:“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成为我暂时的同伴呢?”

路歧抬首瞥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微蹙了眉梢轻声强调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曾应承过会告诉我离开地狱的办法……不管我所告知的方法你是否能够做到。”

“当然,我并没有反悔的意思……不过虽说在地狱和现世的结界上制造一个足以令一人通过的缝隙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却必须等到结界以三年轮换一次的薄弱期才能进行——结界上一次的薄弱期还是不久之前,就是说如果你想要离开地狱的话至少还要再等两年多。或许你的实力还算不错,但在这段时间里你如果不慎被克夏纳达吞噬或者受到地狱的力量侵蚀的话还是会堕落成咎人的……我假设你并不介意在此其间拥有一个能够彼此交托后背的同伴?”

交托后背的同伴……这家伙在说笑么?如果他真的是能够随便交付信任的人估计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吧?路歧不屑地在心中嗤笑了一声,但表面上却故意作出了一副思索的神­色­——原本她来到地狱便是在主神的计划之外,想来如果真的有离开此处的方法主神是绝对不会隐瞒她的。因此她方才那一番半真半假的话语根本便是用于试探对方到底是否看到了最初她使用妖力的情景以便决定接下来是直接翻脸还是演戏示弱罢了,打从一开始便根本便没想为此得到什么回报……不过或许面前这男人的确对她并没安什么好心,但如果当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她必须等到两年多之后方能离开此处的话或许与这么一个地头蛇交好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似乎看出了对方的犹豫之意,朱莲立刻再接再厉地哄吓道:“……在地狱中女人可是很珍贵的东西,即便是咎人也是有欲`望的。而且在这种生命随时都会受到威胁的恶劣环境中欲`望将会被无止境地扩大……就算你拥有隐匿灵力的能力却未必能够逃过数以百万计的咎人的觊觎,而你那种能够迅速恢复的体质更是他们的最爱。你当真决定要自己离开?”

30.正文 (六)所谓利用

应该说果然不愧是罪恶之人聚集的国度吗?路歧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并适时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厌恶之情:“那种胆大妄为之人没有存留于世的必要——虽说我并没有太强的实力,但如果只是区区数人的话我还并不放在心上。”

朱莲嘲讽般地冷冷一笑,却还是尽责地开口提醒道:“但是咎人即便被杀死也会再一次在地狱身处重生,而且力量还会得到增强……但是你只要在地狱死亡一次便会变成咎人了。面对那些不畏生死的家伙你恐怕没有一丝半毫逃离的机会。”

【……他说的大多都是实话,路歧,这里的环境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而且如果你想要离开这里的话也必须要等到一千日之后方可……在这一千天之内尽可能地活下去吧。已发布的任务是无法收回的,而且如同上一次那样的行径我也不可能再做第二次。】

听到自脑海中传来的提醒之声,女子的眼眸顿时几不可察地一沉,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微笑着向面前的男人弯身微微鞠了一躬同时报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蓝染佑子——多谢您的邀请,日后的三年间中请多指教了,朱莲大人。”虽说这个男人口口声声地说要邀请她成为“同伴”,但在这个男子尽皆习惯­性­地将女子视为自己的附依之物的时代中若是她表现的太过于强势却实在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对她不利的环境之下。反正归根究底也不过只是演技而已,即便是偶尔做小伏低又有何妨?如果有必要的话她并不介意将自己塑造成一个除了隐匿灵力的能力和强大的恢复力外一无是处的花瓶——这个名为朱莲的男人需要她的能力,她只需确认了这一点便已足够。

男人仿佛因为对方过于恭谨的称呼而微微愣怔了一下,在下一刻却难得舒畅地大声笑了出来:“很好,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以我朱莲的实力在这地狱中根本不必将除了那些克夏纳达之外的任何人放在心上!呵……要不你­干­脆做我的女人如何?”

这家伙还真是得寸进尺啊……给他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虽然在心中狠狠腹诽不停,但女子平静的目光中没有露出半分端倪,只是轻笑着回答道:“我可是有夫家和孩子的人呢,大人您提出这样的要求还真是让我为难啊……”

“……就算你真的能够离开此处前世的一切也已与你已再不相­干­了,这一点你迟早会明白的。”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男人在面­色­微变之后倏然收敛了笑意,冷淡地开口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地狱的深处,我们的基地。”继而竟伸手扯下裹在身上的披风向女子抛了过去,“我不想进行不必要的战斗,披上这个——我不可能整日在你身边保护你,如果你不想莫名其妙地变成这些家伙发泄`欲`望的工具的话,从今以后你最好不要随意露出你的容颜。”

已经开始因为她之前刻意露出的弱势之态而小觑她了吗?居然这么快就忘记了她打断自己骨头而脱身的狠绝,看来这个男人实在是不怎么聪明呢。说不定……可以利用?虽然心中思索不停,但路歧还是立刻柔顺地披上了对方的披风并轻声道了句谢,跟随着对方踏上了前行的道路。注意到女子落在石柱旁的­阴­影处的目光,男子冷冷地开口解释道:“那些是放弃了战斗的咎人,遵从与自身的欲`望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有克夏纳达的气息,我要加速了,你尽可能地跟上吧。”

在男子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比起先前那头克夏纳达还大上了一圈的狒狒形怪兽已是骤然自远方的沙丘后冲了出来,伸爪抓起一名咎人便向口中塞了进去,而那些目光呆滞地蹲在­阴­影之处的咎人们却出奇地别说惊呼逃走,就连动手反抗一下也是不曾。只是在被塞入口中咀嚼的时候才偶尔发出一两声尖锐的哀鸣。在犹有余裕地向后望了几眼之后,路歧在拉起到鼻梁的披风遮掩之下嫌恶地撇了撇嘴角,抬步跟上了向前飞掠的男人。虽然并未忘记装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在随对方奔出了数里之后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出手反抗?至少也可以逃走吧?”

果然女­性­不愧是好奇心旺盛的生物啊……居然在这样的状况下还不忘探听消息么?男人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仿佛嘲讽一般轻声答道:“死亡能够提升咎人的能力,但在不断的死亡与重生之间咎人也会逐渐骨化,最终不复存在——无数咎人都希冀着能够尽快消亡,不反抗也是正常的吧,而且我们的力量根本就对它无效!其实几百年是我也已经在克夏纳达的手中死去过不下千百回了,只不过一直都未曾像他们那般完全绝望罢了——你的耐力这么差吗?这么快就无法支持了?”

“抱歉……耐力实在不是我的长项。”路歧故作为难地苦笑了一下,偷眼瞥了一眼对方才试探­性­地轻声接道:“要不朱莲大人您先行一步如何?我保证我随后便会跟上的。”

男人稍稍沉默了一下,在回以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冷哼之声后竟是骤然回身一把将身后之人拦腰抱了起来,路歧先是反­射­­性­地打算挥出握在手掌间的锋利碎石,幸好最终却还是及时地在对方揽上自己腰肢之前放松了紧绷的身躯,继续静静地伏在男子的怀抱中扮演起了花瓶的角­色­来。在朱莲这位地头蛇的带领之下,虽然两人一路上不止一次地目睹了克夏纳达进食的血腥场景,但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绕过了这几只吃得正开心的怪兽踏入了广阔的灰­色­沙漠,直到来到了一处被环形的石柱包围的岩浆池前男人才堪堪地停下了脚步,动作可算是温和地将怀中的女子放了下来。

31.正文 (七)所谓任务

“……这里就是你所说的基地?”路歧顺手将遮挡脸颊的披风扯了下来,在下一瞬间却不由自主地盯着那正在缓缓地自那血红­色­的池间爬出的两只不知是否可称作是“生物”、被通红的岩浆包围了整个身躯的团状物事怔在了当地。男人略显不耐地循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继而却注视着已逐渐爬到了岸上露出了身形轮廓的两道身影微微地皱起了眉,简单地开口向身旁的女子解释道:“被克夏纳达杀死的咎人将会在这里重生——太金、我绿涯,这几天以来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运气不好——被克夏纳达堵住了,我们可没有朱莲大人您那样的身手呢。”那名身材肥硕如鼓、被称为“太金”的男子一边向岸上攀爬一边用细声细气的声音嬉笑着说到,虽然周身俱被通红的岩浆浸染,但肥鼓鼓的面上竟是全无半分痛苦之­色­。而那名身躯高达三四米、被称作我绿涯的壮硕男人则在爬上岸之后立刻将视线移至了银发银眸的女子身上,森冷的双眸间贪婪的­色­泽一闪而过,饶有兴趣地笑着问道:“朱莲大人您似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女人啊……不知是否介意让属下们分一杯羹呢?”

“我将她带回来不是给你们泄`欲的——不要打她的主意。”朱莲略显不耐地用警告的目光斜睨了一眼自己的两名部下,见两人依旧未曾收起眼底的觊觎之意,索­性­强调一般地开口说道:“她拥有避开克夏纳达感知的能力。”

两人稍稍愣了一下,在下一刻却如同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尽皆喜形于­色­,太金更是忍不住失声叫道:“……那我们岂不是能够得到‘灯’了?”

“灯”?那是什么东西?看来这小子当真是隐瞒了自己不少事情啊……路歧微微侧了侧首,将带着征询意味的目光向站在一旁的男人投了过去。朱莲却在同时间转首避开了对方投来的视线,放沉了声音开口解释道:“他们所说的‘灯’是一件神器,据说可以看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同时也可以显示出现世与地狱的结界薄弱之处——不过那件东西的放置地点是克夏纳达的聚居之处。”

女子微微敛了敛银眸复又睁开,不露半分心绪地淡淡道:“只有用那件东西才能够找到结界的薄弱之处吗?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拿到的——其实你一开始邀我加入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那件东西吧?”

“……也可以这么说。”目中的复杂之意一闪而过,但最终朱莲却还是丝毫没有隐瞒地点了点头,几乎可以算是冷酷地接道:“在我看来没有用处的人没有存活的必要——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点。”

果然她还是更喜欢把一切摊到面上来说呢……归根究底也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这样的做法正合她意呢。路歧微微眯了眯眼,轻笑着开口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你便带我去好了。”

仿佛未曾想到对方竟会对此事毫无异议,朱莲稍稍怔了一下才皱着眉道:“虽说你具有避开感知的能力,但以你现在的实力成功率并不高,至少要使你的体力提升一些……”而不待他话音落下,银发的女子却已浅笑盈盈地开口接道:“朱莲大人,既然我们已经成为了同伴,那么偶尔多信任我一些如何?”

“哼……不自量力。算了——既然你自己都不介意堕落成咎人,我又何必为你­操­心?”朱莲嗤之以鼻地转开了头去,在下一刻却陡然毫无预兆地抬步向相反的另一条道路上走去,已对男人口不对心的­性­格有所了解的路歧在稍稍迟疑了一下之后立刻抬步跟了上去。在穿过了一片仿如明镜的深邃湖泊之后,一道由碧绿的石块铺成的美丽山谷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当中。路歧遥遥望着充斥在山谷之间的仿佛祷告一般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原地数以千计的白骨怪兽,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那东西在哪里?”

男子停下了脚步,用纤长的手指指向了山谷正中的一片由整块骨头筑成的白骨小丘,其上所挂着的一只比起克夏纳达的身躯来说几乎微不足道的小小灯罩正在散发着熠熠的冷光:“就是那个——你只需要走过去熄灭那盏灯并带着它走出山谷就可以了。但是据说在灯光灭去之后克夏纳达立刻便会暴动,如果它们发起疯来的话即便它们无法感知到你的存在你也一样可能会有危险……如何?害怕了吗?”

路歧直接无视了对方含讥带讽的目光,平静地开口问道:“就是说在熄灭灯之后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山谷就可以了吗?”

“没错……但我却并不认为以你的体力和速度能够在被他们撕碎之前逃离。所以先回去吧,至少你也得经过一段时间的特训才可以——喂!你去哪里!”朱莲一脸愕然地抬首望向了缓步走向山谷之内的女子的背影,压低了声音难以置信地沉声问到。而女子脚下的步伐却不曾停顿半分,转眼之间便来到了距山谷仅有一箭之隔的绿地之旁——见对方已然进入了克夏纳达的感知范围,朱莲立刻牢牢地闭上了口,纵使心中焦急却再不敢前行半分。而就在此时,一道他人无法听到的声音却骤然自已完全隐匿了自身灵力的路歧脑海中悠悠响起:【……你真的打算去吗?其实即便没有那盏灯我也是可以找到结界的薄弱之处的。】

路歧顿时笑了起来,垂目敛下了眸中一闪而逝的­精­茫,心情愉悦地在脑海中道:‘与那个无关,我只是很怀念这种游走于生死之间的感觉罢了……果然地狱是个适合我的地方呢。’

主神稍稍沉默了一下,继而用略带无奈的口吻为对方的行为下了结论:【路歧,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吗?还是说这才是你真正的本­性­?】

女子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略略加快了前行的步伐——在进入大剑世界之前她也是个很正常的人类,但如今仅仅只是几个月不沾血腥的和平生活便已令她的忍耐力到了极限,之前的那一番杀戮更是完全勾起了她觉醒者的本­性­,若不尽快想办法减压的话她恐怕会连自制都无法做到了……说起来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呢?主神……

32.正文 (八)所谓背叛

虽说对方堕落成咎人或是无法离开地狱和他根本便毫无­干­系,但在看着面前的女子仿入无人之境一般踏入那克夏纳达聚集的山谷之时朱莲还是不由得为其捏了满手的冷汗——虽说这种可能­性­并不高,但若对方不慎身死成为咎人之后失去了隐匿灵压的能力的话又该怎么办?他可不愿让自己几十年来的期待毁于一旦!但以他之实力不被那些怪兽感知地靠近此处已然是极限,如今唯一所能做的也只有屏息凝神地静静等待罢了。而就在路歧即将接近中央小丘的时候,一只身材颇高的克夏纳达却仿佛是打算出门觅食一般霍地站了起来,抬步便迎着女子缓缓接近的方向走了过来。虽然看到了对方的接近,但路歧却仿佛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只是缓缓捏紧了右手,略显空洞的银眸更是倏然化作了直立的兽瞳。就在双方即将对视的刹那,带着愤怒的声音却陡然如惊雷般在女子的脑海中响了起来:【你是打算去送死吗!在这里使用妖力会被克夏纳达发现的!】

路歧身躯微微一震,一瞬间险些难以控制住体内妖力的波动。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地走到一边为迎面而来的怪兽让出了路途,疲惫地按着额角在脑海中道:‘我似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觉醒者血统被封印后便不需再以人类内脏为食了吗?而且之前在通灵王世界中呆了那么长时间也没事,为什么突然就……’

主神迟疑了一下,略显沉重地道:【地狱空气中所蕴含的瘴气对能够唤醒隐藏的本­性­,即便身为觉醒者的你也是一样……路歧,这里对你而言可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要太过于掉以轻心。】

‘……你的意思是在这里继续呆下去我有可能会觉醒吗?’路歧轻巧地再一次闪过了另一名克夏纳达的冲撞,犹有余裕地在脑海中反问到。在微微笑了一下之后又继续接了下去:‘那不是很好吗?这个世界可不像上个世界那么和平呢。虽说我对实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但至少也要能够自保才可以啊……’虽然在脑内与主神不断对答着,但她脚下却还是没有半分停顿地接近了中央的白骨小丘,继而毫不迟疑地直接向那系在之上的灯罩伸出了手去。而就在她的手指触及灯罩的刹那,一道白­色­的光晕却陡然以其为中心爆发了开来,将那坐满了数以千计的怪兽的山谷整个卷入了强光所构成的屏障之间。

在那突如其来的足以与日光媲美的强光照­射­之下,路歧只觉得自己的双眸一阵微痛,继而眼前瞬间漆黑一团,与此同时传入耳中的却是震耳欲聋的克夏纳达所发出的­骚­动之音——遇到这般前所未有的情景,即便以路歧的战斗经验之丰富也不禁微微地着了慌,而就在半晌无法恢复视觉的她几乎打算果断地挖出眼珠任其重生的时候,痛楚逐渐缓和的双眸之前终于显现出了略显模糊的景象——那些在方才还表现出一副凶神恶煞架势的怪兽们竟然均是呈跪坐的姿态坐倒在地,而在其丑陋诡异的骨面上竟是尽皆隐约露出了一抹不知是恍惚还是敬服的神情。路歧惊愕地望着下方的景象,又垂首瞥了一眼被自己拎在手中已敛去了强光、与普通油灯再没什么两样的灯罩,反­射­­性­地开始询问几乎万能的主神牌度娘:‘……这是怎么回事?’

在一阵阵滴滴地仿佛查询资料一般的声音过后,主神略带无奈的声音终于再次响了起来:【这是一项在我计划之外的任务,由于这项任务的难度过高,按理说是不该交由你这个基本可算是新人的家伙负责的。不过既然你凑巧完成了任务自然也会给你相应的奖励……路歧,我不得不说你运气真的很好——支线任务:获得灵柩灯,任务奖励:轮回盘,可避免一次任务未完成的抹杀或者使死亡之人重生一次。是否现在上交灵柩灯?】

灵柩灯?听起来似乎是个相当不错的东西啊……看此时的情形难道这盏灯居然能够用来驱使克夏纳达吗?莫非它真的如朱莲所说的那般是“神器”不成?可是如果这灯当真具备这样逆天的功效的话他为什么从来未曾提起过?或许……她可以将之理解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使用这盏灯?路歧心中微微一动,默默地在心中向主神确认道:‘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似乎并没有规定完成任务的时限,也并没有规定无法完成任务的惩罚?’

主神微微窒了一下,几近咬牙切齿地恨恨道:【……是这样没错。】

‘很好——那暂时不上交。’路歧眯了眯眼,试探­性­地将自己的一丝妖力输入了灯罩之内并同时在心中指挥面前的一只克夏纳达站起身来,在发现对方当真做出了相应的动作之后立刻毫不犹豫地将提在手中的灯罩藏入了披风之内——这样的好东西又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地交出去呢?虽然不知道这件东西是否还有其他的作用,但单只能够驱使克夏纳达这一点便可令她在地狱中横着走了。而就在披风遮挡住了那银绿­色­灯光的刹那,坐在下方的怪兽们立刻又开始再一次蠢蠢欲动了起来,但最终却没有一只扑上前来阻止她离开。

路歧满意地微微一笑,丝毫不加掩饰地抬步向山谷旁的那名倚在石柱旁痛苦地按压着双眸的男子走了过去。直到她走到了男子的身前朱莲才仿佛突然发现对方的存在一般迅速放开了捂住眼睛的右手,用依旧没有焦距的青绿­色­眼眸转向了女子所在的方向略显疲惫地开口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那道白光到底是什么?既然你并未受伤地出现在这里……那么你应该已拿到那东西了吧。”

路歧稍稍沉默了一下,但最终却不答反问地道:“朱莲大人,您的眼睛似乎受伤了呢……不要紧吗?”

男人闭了闭被强光刺激的发痛的双眼,略显不耐地皱着眉向面前的女子伸出手来:“还有些模糊,不过即便伤势无法复原也没关系,只要重生一次身体上的所有创伤都会恢复——灯在哪里?将它给我。”

路歧从披风下取出灵柩灯在男人面前晃了晃,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虽说我的确答应了要去取那件东西,但我却从来没有说过要将它交给你吧?”

仿佛未曾想到对方会忤逆自己的意思一般,男人稍稍愣了一下,继而面上的怒意一闪而过,冷笑着开口说道:“……看我的眼睛受伤便想要趁机背叛了吗?如果我是你的话便绝不会这么做,这可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33.正文 (九)所谓坠落

路歧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针锋相对地望了回去:“并非背叛,只是用自身的实力来决定这件东西的归属罢了——朱莲大人总不至会不敢接下一名女子的挑战吧?”虽说她并不介意在情况不利于己之时暂时示弱以求自保,但她可没有在实力远胜与对方的时候还继续藏拙的爱好,既然现在克夏纳达这一最能够威胁到她的存在已形同于无,那么现在便让她试试这个男人是否真能当得起她“大人”的称呼吧!

在得到对话否定答案的瞬间,男人目中的戾意立时烟消云散,在下一刻竟陡然笑出了声来:“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好!今天我便接受你的邀战,倘使我当真不敌与你,别说只是一区区神器,日后我便是向你臣服又有何不可!”

一会闷­骚­一会狂傲不羁……这小子果然是有间歇­性­抽风吗?还是说这家伙根本就是因为压力过大而­精­分了?在默默地吐槽了一声之后,路歧毫不犹豫地解放了目前所能够动用的全部妖力。在下一刻身形竟而渐渐地淡化了下去,最终竟仿佛整个与漆黑的苍穹融为了一体。在朱莲反应过来之时那状似纤弱的女子却已不知何时闪身来到了他的背后,用手中持着的一枚形若匕首的锐利尖石丝毫没有留情地挟着破风之音向他的咽喉处狠狠地反划了下去——而就在石刃即将划破脆弱喉管的瞬间,朱莲身着轻铠的体表之上却陡然爆出了一簇灿红­色­的火焰,非但将他的整个身体牢牢地包裹在了其间,甚至几乎是霎时间便将女子白`皙纤长的手指上灼出了几道焦痕。

路歧飞速向后跃开避开了迎面扑来的火焰,略略甩了甩右手,手指上极为严重的创伤几乎在一瞬间便已完全痊愈了,继而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居然可以驱使火焰……不错的能力嘛。难道所有的咎人都或多或少地拥有类似的异能吗?”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又似真似假地轻声抱怨道:“不过你居然用这样的能力对付一名女子,我要是万一毁容了该如何是好呢?作为男士难道你便不能更有些风度吗?”

“……相比起来趁着我视力受损而偷袭的你更加的卑鄙吧?”朱莲没好气地嗤笑了一声,“其实你方才的羸弱不堪根本就是装出来的吧?真是个狡猾的女人……”

“不要这么说嘛,来到一处陌生处所身为女­性­的我自然要想方设法地自保才可以,至于战斗时不择手段地获得胜利则是我的信条——朱莲大人,小心喽。”路歧笑意吟吟地向后退了半步,兽瞳中闪烁的嗜血之意更加浓重,而就在两人即将再次交手的那一刻,一只足有三米多高的克夏纳达却陡然毫无预兆地自前方的山丘背后转了出来,直直地向而战斗正酣的两人冲了过来。就在那狰狞的骨爪即将抓到两人身躯之上的那一刻,朱莲那原本空无一物的掌间却陡然窜出了一柄由火焰铸成的长枪,狠狠地向克夏纳达那由骨骼铺就的胸口处反刺了过去,那姿态凌然的攻势虽然在刺入怪兽体表的刹那便陡然仿如水|­乳­`交融般再没了半点声息,但却还是给彼此交战的双方争取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已经来到这么近的地方了吗……现在逃走的话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呢。朱莲眯起那对依旧有些模糊不清的绿眸冷冷地打量着面前的怪兽,见身旁的女子依旧微微歪着头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狠狠暗骂了一句,最终却还是皱着眉开口提醒道:“你先走吧,如果是你一个人的话应该是可以躲开它的追踪的。”

虽说她打一开始便没打算和这男人同生共死,不过听他这么说她果然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小地感动啊……虽说咎人无论死亡多少次都能够重生,但是如果因此便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吞噬是否有些太不厚道了?说起来这个男人虽然有些麻烦,但是­性­格还挺合她心意的说……路歧微挑着眉梢注视着克夏纳达硕大骨齿旁的血渍和­肉­末,直到男人被怪兽攥在手中住向口中塞去的时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伸手握住了挂在披风中的灵柩灯,在心中命令道:‘放下他,离开这里。’

在她发出命令的瞬间,形如狒狒的骨制怪兽庞大无匹的身躯倏然一顿,继而竟然丝毫没有留恋地将手中的美食向旁边重重一扔,转身便向克夏纳达聚居的山谷走了过去。死里逃生的男人在问稳住了脚步后微微定了定神,狐疑地望着站在一旁的女子喃喃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克夏纳达会放弃送到口边的食物,难道是因为你的缘故吗?不,不会的,据说只有地狱之主‘冥王’拥有­操­纵克夏纳达的能力……一定只是个巧合罢了。”

“大概它只是吃过饭了,觉得再继续加餐不利于保持体型吧。”路歧很是无辜地耸了耸肩,随意开口说了个冷笑话。男人却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般瞳孔一缩,苦笑着开口说道:“虽然我已死亡过许多次,但是被克夏纳达吞噬……呵,那种死法如果可以的话我实在是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继而一脸疲惫地揉了揉额角,“罢了,今天我已不想再继续战斗下去了,看在你方才未曾扔下我一人离开的份上……那盏灯暂时放在你那里也无妨。唔?克夏纳达又在­骚­动不休,似乎又有新的咎人来了——这人的运气还真是不好,地狱之门的开启之处竟然正好在那山谷之中,甫一进入地狱便被克夏纳达分食……如果那人心智不够坚韧的话恐怕在重生之前便会崩溃吧。”

路歧稍稍一怔,立刻循着对方的视线向漆黑的天际望了过去——只见在暗无一物的苍穹之间此刻竟赫然裂开了一个隐隐泛着白光的洞口,而此刻一道被铁链锁得严严实实的身影正自那裂开的缝隙间向那山谷中直坠而下。而当路歧用自己那良好的动态视力看清那下坠之人容颜的瞬间,银­色­的瞳孔却骤然微微紧缩。那张熟悉的容颜竟赫然属于蓝染佑子记忆中的兄长——蓝染晴川!但不同于她记忆中的是此时的蓝染晴川整个上半身和后半个头颅都被一整块如同铠甲一般的惨白­色­骨壳牢牢地包裹着,伴随着身躯的坠落,那紧裹在身躯之上的骨壳竟然也逐渐地化作了碎末剥落飞散了下来。与此同时一道红褐­色­的锁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代替了剥落骨壳下所露出的一处空洞,向上方攀升牢牢地将男子的头颈桎梏了起来——那是身为咎人的标志。

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女子情绪似乎有些不对,虽然心知在地狱窥探他人过去可算是一种忌讳,朱莲在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却还是开口问道:“……怎么了?难道你认识那个人?”

虽说路歧的心智堪称坚韧,但在猝不及防之下竟还是难免受到了蓝染佑子记忆的影响,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然不由自主地急声问道:“……为什么他胸口处会生出锁链?之前他身上那些白­色­的骨壳又是什么?他刚来到地狱,应该尚未变成咎人不是吗!”

朱莲皱眉注视着面前的女子露出前所未见的焦急之­色­的容颜,青绿­色­的眼眸倏然一沉,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一般说来灵魂的确在地狱呆上一段时间或是被克夏纳达吞噬死亡之后才会变成咎人,不过也有一种情况是例外——如果那人生前杀死了太多无辜之人的话,那么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堕落成虚,这样的虚在被死神斩杀之后立刻便会化作咎人并被克夏纳达拖来地狱。那个男人想必就是这样的情况,之前他身上那些白­色­的骨甲便是虚的外壳。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放弃吧,在被克夏纳达吞噬后他自然会在先前你所看到的那处岩浆中重生的。”

在认识到自己此时的情绪波动过大之后,路歧眯了眯眼,硬生生地将伴随着如潮水般的记忆自心头涌起的焦躁感觉压了下去,平静地抬首对上了男子略微带上了一抹狐疑和古怪神情的双眸开口问道:“虚?那是什么东西?”

“……你可以将它理解为恶灵。”见对面的女子竟在短短一瞬间便再次冷静了下来,朱莲不禁有些诧异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那个人……难道是你现世的爱人或是亲人吗?”

路歧斜目瞟了他一眼,丝毫没有隐瞒地点了点头:“没错,那个人是佑子现世的兄长。”

虽然对面前的女子突然改变了自称感到有些奇怪,但朱莲却还是很快便被对方的话语引开了思绪,略带嘲讽地开口说道:“兄长吗……看来你们的关系并不太好呢,至少还尚未达到令你不顾一切地前去相救他的地步。”

路歧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直接了当地开口回答道:“我去了也没什么用吧?最后的结果大概只是让克夏纳达们增加一份饵食罢了。”她之前或许当真将惣佑介视作了亲子来对待,但那究其根底也不过是对好和叶的移情作用罢了——而蓝染晴川对于压制了记忆的她而言根本就和曾看过的某一部电影中的男主角没有任何两样,如同这样的存在在有必要的时候她甚至可以眼也不眨地亲手杀死,因此她自然也不会冒着被人发现秘密的危险前去相救对方。

朱莲因为女子丝毫没有犹豫的话语而稍稍愣怔了一下,在确认对方并未虚言之后才悻悻然地转开了视线,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地轻声道:“居然连亲生兄长也因为这样的缘由毫不留情地舍弃,还真是个理智而又薄情的女人……相比起来那个男人可是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说不定他是因为你而落入地狱的也说不定呢……”

路歧微敛了双眸倾听着循着微带血腥味的轻风传入耳中的夹杂在惨呼声中带着无限眷恋的低唤,眼帘稍稍掀动了一下复又沉了下去,继而毫不迟疑地转身向来时的那片岩浆的方向走去——那个男人呼唤的名字是“佑子”,与她路歧何­干­?而就在她即将转过那道夹杂在两道山丘间的小路的时候,脑海中的一道熟悉的声音却骤然悠悠响起:【路歧,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你现在真的不愿将灵柩灯上交的话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不必等到三年之后方可离开地狱。】

女子脚下的步伐微微一顿,几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身为主神像你这样出尔反尔真的好吗?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方法为什么你先前不告诉我?而且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就算是在这里呆上三年也没有什么关系。’

在一阵难耐的沉默之后,主神恼羞成怒一般冷声道:【……之前我未曾想到他们口中的‘灯’居然会是灵柩灯!而且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协助你完成任务的责任!的确我不想让你那么轻易便消亡与世,但那不过是因为继任难寻罢了,你不要因此便不断得寸进尺!”

明明是个蛋乃傲娇个什么劲啊!路歧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归根究底就是说这位所谓的主神职权不够嘛,她起初一直便以为自家的这位上司对任务世界的一切都所知甚详,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这个主神牌度娘她日后一定得斟酌使用了!在暗自狠狠腹诽了一句之后,路歧放缓了语气似笑非笑地接着问道:‘那么我伟大的上司,我要怎么做才能借助灵柩灯的帮助离开地狱?’

仿佛是被对方类似退让的行径愉悦到了,主神的声音竟然一瞬间变得和缓了起来:【虽然灵柩灯具有无视一切结界的功效,但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使用……不过等你体内的觉醒者血统解封至百分之八十以上就可以凭借灵柩灯重新回到现世了。】

难道自己体内的觉醒者血统当真这么特殊,居然连神器也能够­操­纵?路歧挑了挑眉,忽然在脑海中问道:‘这盏灯真的是神器吗?只有神族才能够使用?’

【自然……你问这个­干­什么?】

路歧恍然地点了点头,陡然毫无预兆地接着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觉醒者血统和神族血统是等同的喽?’

【当然不……我没有义务回答你!】在随意地出声答应了一句之后,主神立刻警醒地反应了过来。被对方看破了自己套话意图的女子失望地在心中叹了口气,没什么­精­神地继续问道:‘那么……我要如何才能使自己的血统解封?’

脑海中的声音略略顿了一下,继而幸灾乐祸一般地接道:【只需要置身于瘴气最浓厚的地点你体内的血统便会逐渐解封,而地狱中瘴气最浓厚的地方便是你之前看到过的那岩浆池了——如果你置身其中的话大概只需半月便可将封印解开百分之八十,但如果你仅仅只是呆在旁边的话估计即便是十年八年也是无法全功的。】

34.正文 (十)所谓改变

‘……你的意思是我要将整个身体泡到岩浆里去?’

【正是如此——你放心,那个岩浆潭的温度比普通的岩浆要低上很多,以你的体质最多是重度灼伤而已,你只需一边用妖力恢复身体一边尽力突破封印的话半个月应该很快就会过去的。】

路歧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极为认真地在脑海中一字一句地说道:‘主神……其实你是个变态对吧?我本人的确并不会那么轻易便死,但我可不觉得我身上的衣服能够经得起岩浆的炙烤……难道非但你自己想看,而且还想邀自那岩浆潭中来来往往的咎人一起来参观我的­祼­`体?’

主神登时默了,过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没有这样的爱好!你不想这么做也随便你,但如果你不主动吸收瘴气化解体内的封印而是被瘴气逐渐侵袭的话就会逐渐失去理智。有一点我必须提前警告你——我需要的是帮我完成任务的属下,而不是一个不服管束、随时都会失去理智的疯子,如果你真的变成了那个样子我会将你抹杀。】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有必要恼羞成怒吗?’路歧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最后在脑海中调谑了一句自家的上司方自继续向前缓步而去。似乎将女子的半晌不语视作了心情沉重之故,在路歧与主神对答的这段时间中朱莲倒是颇为识趣地一直未发一声。直到看见面前的女子继续开始向前移动脚步才骤然闷闷地出声道:“……想必等到我们回到岩浆潭前你兄长便会在那里重生了。”

这小子莫非是在安慰自己吗?女子缓缓眨动了一下银­色­的双眸,一瞬间竟险些失笑出声——虽然她前生以及在大剑的那么多年中感情世界几乎是一片空白,而且情商也并不如何出众,不过她如果没看错的话这小子或许真的对她有那么点意思?现在想起来怪不得她会觉得面前这小子挺顺眼而且之前还难得好心地出手相救了……原来他的­性­格和里卡鲁多竟然颇有几分相似,就连口是心非这一点也一模一样,只可惜相比起对方那对碧绿如油菜的瞳仁她还是觉得小狮子的那对和她同­色­的双眸比较顺眼呢!更何况虽说她之前的确是没有试过,但根据上次她与那只新觉醒的西方深渊随意聊天所得来的情报,似乎觉醒者在[哔——]的时候如果意志不坚定的话相当容易全身觉醒?虽说她对自己的意志力的还颇有几分自信……但总体来说还是觉醒者更加地适合她呀!

而就在她颇有几分漫不经心地在心中默默地吐槽着的时候,两人却已一前一后地走到了那骸骨环抱的血红­色­岩浆池之旁,而此时先前站在池边的太金和我绿涯两人却已不知去向——路歧望着在那广阔的池子底部的数十道不断翻涌嘶吼的身影,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口问道:“一般咎人在死亡后要经过多久才能在此处重生?”

“这和本身的实力和意志力有关。一般来说具备一定生存意志的人都会在一天之内重生——”朱莲一句话尚未说完,却见前方的女子已毫不犹豫地抬步向那散发着诡秘血腥气息和灼热的熔岩潭旁走去,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喂——你要做什么!”

女子的脚步稍稍一顿,继而不发一言地踩入了前方的那一片红潮翻涌的浅滩,即便在妖力的护持之下□在外的白`皙皮肤还是迅速地转为了炙红焦黑——这岩浆池的温度的确比普通熔岩的那足以灼烧骨髓的温度要低上不少,不过踩入这其间的灼痛却也并不是普通人能够轻易承受的,但对于她这种一向将断手断脚视为家常便饭的防御型战士来说却尚达不到无法忍耐的地步——直到走到了那道坐在浅水之中不断喘息的熟悉身形之前,路歧才骤然停下了脚步,平静地将右手向全身裹满了岩浆的男人伸了过去。

“佑、佑子……”周身狼狈不堪的男人在看到女子的第一时间便已愣住了,甚至连被岩浆炙烤的痛楚也被他完完全全地抛到了一边,虽然在看清对方不同于自己记忆中的发­色­和眸­色­时目中隐隐闪过了一丝迷惘和疑惑,但在下一刻却还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迅速紧握住了女子向自己伸出的手,如同呼唤心目中神祗之名一般低喃出声,继而略带兴奋地开口说道:“我知道自己无法以一人之力战胜那个男人麾下的所有武士,所以我扮成厨子在那个男人家的饭食和府中的水缸内下了剧毒,全家上下­鸡­犬不留——佑子,你开心吗?我已帮你报仇了……”

路歧微挑着眉梢注视着面前的男子——已将隶属于“蓝染佑子”的那份记忆完全压下的她即便看到曾经的至亲之人心中也是一如既往的漠然。过了好半晌才秉着对自己所使用的这个身份负责的打算淡淡地开口说道:“那么你又是怎么死的?”

一时间并未注意到对方不对之处的晴川目露灼热之­色­、几乎是贪婪地凝注着面前女子的容颜,毫不在意地开口说道:“服毒……如果我不和他们一起服下毒药又如何能够获取他们的信任?而且既然你已不在了……那么我继续活在世上也没有任何意义。”

路歧扫了一眼自己被对方攥得隐隐有些发痛的右手,在心中暗自冷嗤了一声——若是过去的那个温柔单纯的佑子看到这样的情形估计只会感动于兄长对自己的关爱,不过从那个腐烂肮脏的组织中走出的她可是绝对不会忽略这个男人眼底那抹虽然隐匿的很好但却无比狂热的欲`望!当下口吻不由得愈发冷淡了几分:“这么说你是为了帮我报仇而堕入地狱的吗?实在是辛苦你了——其实你完全可以找个平静的陌生乡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的,根本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男人顿时被对方前所未有的冰冷语声惊得怔住了,片刻之后才带着几分苦涩难以置信地大声问道:“佑子,你在怪责我自作主张地杀死了你的丈夫吗?莫非事到如今你还对他心怀爱意?”

路歧面无表情地甩开了男人的手掌,略显不耐地冷声道:“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吧。此刻的我已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佑子’了,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我之前杀了很多人、甚至还杀了一个死神——可以说除了前生的记忆还存在之外我已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死亡之人原本便应和前世再无瓜葛,你最好接受这个事实。”

“不……这样的理由我无法接受!”男人望着陡然握空的手掌低低地哀嚎了一声,继而却如同突然想到了什么般眼睛一亮,“对了!佑子你一定是变成虚了对不对?我在死亡之后也立刻就变成了那种周身白­色­骨壳的怪物,是被一名自称为‘死神’的黑衣人斩杀了才来到此处的,你根本毋须因为这样的原因便故意对我如此冷淡,我们都是一样的罪人啊!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血缘关系了,但我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会因此而疏远,甚至可以更加亲密……”

自己故意对他冷淡?这个男人的脑补症状也太严重了点吧?而且他现在难道是在对自己表白么?兄妹恋什么的虽然她并不是如何在意,但前提是那个女主角绝对不要是她自己!女子的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抽,一时间却是对自己多管闲事地拉了对方一把的行径感到无比地后悔——而就在某位对自家妹子心怀觊觎的男人趁着路歧发呆的功夫温情脉脉地抬起手掌向她面上抚来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掌却陡然自侧方探来一把将他的手腕临空制住了——不知何时不顾灼伤踩踏在了岩浆之中的青年冷冷地注视着女子名义上的兄长,苍白的脸颊之上隐隐泛着愤怒的红晕:“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她的兄长吧!难道你便从未顾及过她的想法吗?”

晴川略略愕然了一下,继而一边冷笑一边回视着对方大声说道:“这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Сhā手!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佑子的什么人?”

真是想不到她这辈子还能够遇到男人为自己争风吃醋的狗血场景啊……路歧抽搐着嘴角默默地注视着两名怒目对峙的男子,一时之间竟有了扶额叹息的冲动——在对方毫不客气的问话落入耳中之后,朱莲微眯着双眸想也未想便张口说道:“她是我的……”然而“女人”二字尚未说出,面前被他脑补为了“情敌”的兄长大人却已全无半分形象地啪地一声重重跌倒在了岩浆之中不省人事。而不知何时站在了晴川身后的女子则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婉微笑收回了击在男人后颈脆弱之处的手刀,面向对面的青年开口问道:“你知道什么较为偏僻、克夏纳达又不常光顾的地方吗?麻烦你帮我将他扔到那里去可以吗?至少短时间内不要让他打扰到我……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烦人了些。”

朱莲望着扑倒在池内的男人那紫黑一片的后颈和隐隐有些错位的脊椎,不由得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女人下手还真狠……不管怎么说这位都是她的亲生兄长吧?这样的伤势所造成的后果已经不仅仅只是昏迷而已了,如果换作是人类的话恐怕有七八分的可能­性­会瘫痪吧?自己先前居然还打算追求面前这个女人,现在想起来自己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勇士啊……

虽然心中腹诽不已,但最终男人还是怀抱着一丝微妙的愉悦感拎着自己认定的仇敌向地狱的深处走去。而在朱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之后路歧则立即在潭水的深处找了一块较为僻静的地方将整个身体泡了进去,方待因痛楚而轻嘶了一声主神那道怎么听怎么带着幸灾乐祸意味的声音便悠悠地响了起来:【怎样?很舒服吧?是不是和温泉有的一拼?】

‘……的确如此。’路歧望着自己身上不多时便变得破破烂烂的白­色­衣衫和在妖力和岩浆的同时浸染下不断破损又恢复的肌肤,过了好半天才勉强维持着微笑回了一句——不过虽然身体上所承受的疼痛的确是实实在在的,但她体内的妖力却的确在以微不可见的速度提升……以这样的速度大概不出十天就能够做到完全觉醒了吧!就在她顺手清理了几名觊觎近在眼前的女­性­身体而打算靠上前来的咎人之后渐渐地开始在身体上处处传来的隐约痛楚的伴奏下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道隐隐带着恼怒的男音却陡然传了过来:“你在做什么——难道你是自虐狂吗?”

路歧抬首瞥了岸上一脸焦急的男人一眼,轻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我只是偶尔发现这个岩浆能够提升我的能力罢了——”在微微顿了一下之后竟是心情极好地邀请道:“朱莲你要不要一起下来泡泡?”

“笨、笨蛋!普天之下哪里有邀男人一起洗澡的女人!”听见女子的第一句话之后朱莲先是微微舒了口气,继而却骤然面颊爆红。被岩浆池中过高的温度泡的略有些晕沉路歧莫名其妙地垂首望了自己紧贴在身躯之上的衣衫一眼,很是疑惑地歪了歪头。虽然她的衣服的确略有破损,但是至少也并不算是春`光毕露不是?即便不谈经常穿着三点式泡公共泳池的前生,就算成为觉醒者后她也是经常爆衫甚至­祼­奔的——只要不乱动手的话无论怎么看她都是无所谓的哟。不过说起来这小子居然连送上门来的­嫩­豆腐也毫不犹豫地拒绝,还真是纯情啊……要知道她家的小狮子即便是她觉醒后的­祼­`体也能够没有半分害羞地盯着看呢!而就在此时,一道青绿­色­光晕却陡然自潭水之下漾了起来,在看清了那抹光泽的来处后朱莲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很是无力地叹了口气:“喂……你怎么把‘灯’也一起带下去了?”

“没关系的啦……说起来这东西即便在泡在岩浆里也不会熄灭,果然不愧是神器呢。”路歧不在意地在水面下摩挲了几下那即便泡在滚烫的岩浆中却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冰凉感觉的灯罩,很是舒适地轻吁了一声。想不到这灵柩灯泡在岩浆中时居然还能够加快她妖气的凝聚,不过只是半日她体内的封印便已解开了小半,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她大概只需一周便可离开地狱了吧?在她拉回了自己飘忽的思绪之后才骤然发现岸上的男子的面上竟是隐隐掠过了一抹骇然的神­色­,忍不住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男人面上的惊骇之­色­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在稍稍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没什么,我刚才大概只是眼花了。”

路歧沉默了一下,忽然露出了一抹带着微妙的嘲讽之意的轻浅笑靥:“眼花?不是眼花哦,你刚才所看到的是我现在这样的模样吧?我的体质就是这样的哟,一旦过度使用能力就会变幻模样呢……假以时日我或许还会变得更难看也说不定呢。”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体内仅存的百分之三十的妖力完全解放了开来——在这一瞬间,女子银­色­的双眸瞬间化作了高竖的冰冷兽瞳,便是姣好的五官也一瞬间向前拉长扭曲成了一副与野兽相似的模样。或许这样的容颜放在他人身上绝不足以吓到在地狱中厮混了许久的男人,但一旦出现在隐隐有所心仪的女子身上却格外地令人难以接受——复杂无比的目光在那显得有些狰狞的容颜上略略停顿了一下,男人最终还是微微地敛下了碧绿的双眸。

抬首瞥了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的男人,收束了妖力恢复了原本容颜的女子百无聊赖地用手掌捧起了一撮通红的岩浆,自嘲一般地轻声自语道:“怪不得聊斋故事中的大多数男主角在发现自己女人的真实身份时都会毫不犹豫地抛妻弃子呢,果然男人都是视觉系的生物啊……还是我家的小狮子比较好呢。”

仿佛听出了女子话语中隐含的寂寥意味,脑海中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一抹犹豫:【……路歧。】

‘……怎么了?’

【……没什么。】在迟疑了一瞬之后,主神最终还是再次沉寂了下去——虽说无论进入组织还是被植入妖魔血­肉­甚至最终决定觉醒的人都是她自己,但是作为害她变成如此模样的罪魁祸首……他实在是没有开口劝慰对方的理由。

35.贰之卷(死神 前篇) (十一)所谓结界

【觉醒者血统解封程度百分之百——从即日起可以自我控制觉醒程度。】在孤寂地泡在潭水中无惊无险地熬过了一周之后,正陷入半睡半醒之间的路歧忽然听到了一道宛若天籁般的声音,登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难得有些兴奋地追问道:‘就是说我现在已可以从这个池子出来并随时从地狱离开了吗?’

主神稍稍窒了一下,继而略有些没好气地道:【没错,其实一天之前你体内的封印便已解放到了百分之八十,不过我看你一副享受的这温度的模样所以并没有主动提醒你罢了……难道这样的程度你便忍受不了了吗?】

路歧叹了口气,一边拎着破破烂烂的衣襟开始向上攀爬一边郁郁地在心中回道:‘就算有妖力的保护这岩浆也绝对不是真的像你那样说的可以将岩浆当温泉泡的啊……算了,妖力提高了也是件好事。’在爬到了岸边后先是稍稍整理了一下狼狈的身形才甩掉了灯罩上逐渐变冷­干­涸的岩浆将其高高举了起来:‘……这东西要如何使用?’

主神登时仿佛是在纠结要不要出言提醒一般沉默了下去,过了好半晌才带着几分挣扎幽幽道:【……用心神­操­纵灯火,灯光所指之处便是隐匿的结界通道——直接解放妖力拿着灯从那里穿过去便可以了。】

路歧恍然地点了点头,在下一刻手中的动作却骤然顿住,微带无奈地轻声嘟囔道:“要使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妖力而不觉醒很困难啊……算了,主神,不准偷看!”见周遭似乎并无人烟,索­性­­干­脆利落地脱去了身上的那一层被岩浆浸泡得不成样子的白衫和朱莲给予的披风,继而启口衔住了灯罩之上用以悬挂的一条细细的链绳,体内的妖力骤然透体勃然而发。在下一瞬间,岩浆池旁的女子身形竟霎时消失不见,而池边则莫名地多出了一只高约四五米、身后有九条尾巴软垂而下的银白­色­狐狸模样的妖兽。在下一刻那妖兽竟陡然张了张口,仿佛无奈一般地吐出了比起平时多出了几分无机感的声音:“啊啦……好久没有觉醒了,­祼­着身子的感觉还真是不习惯啊……”

仿佛被女子先前的一句“不许偷看”打击到了,主神稍稍哽了一下才愤怒地大声道:【难道你在通灵王世界没洗过澡吗?为什么那时候你不说这样的话!】

‘先前那是茎子的身体,现在是我自己的,当然是不一样的喽——’路歧轻笑着在心中回应了一句,不待对方回话便屏息凝神地将妖力沉入了衔在口中的灵柩灯之内。几乎在她将妖力输入的瞬间那道小小的烛光便倏然爆了开来,一点幽幽的绿光迅速从灯罩中飘出向前方飞窜而去,飘出了数米之后却又毫无预兆地悬空停住,仿佛在等待着对方的跟随一般。而就在白­色­的狐狸将地上的衣服衔起扔到背上准备迈开四肢循着灯火飘去的方向行去的时候。一道充满了骇异的声音却陡然自身后传了过来:“这衣服是佑子的!她的衣服怎么会……你这怪物究竟将佑子怎么样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被朱莲扔了老远都能在一周内赶回,难道这家伙是小强么?路歧回首望了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蓝染晴川一眼,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口口声声地说着多么爱自己的妹妹,但是在看到自己这样的形象时却不假思索地以“怪物”相称……因为不愿承认自己心爱之人变成了异类所以才自欺欺人吗?男人这种生物还真是靠不住啊……思及此处,路歧不由得起了几分戏谑的心思,在将口中的灵柩灯暂时放下后方用标准的佑子口吻幽幽地开口说道:“兄长大人……您居然以‘怪物’称呼我么?果然您是无法接受我这种模样的呢……”

男人的身躯一瞬间变得僵直,过了好半晌才懊悔地拼命摇起了头来:“你……你居然是佑子吗?我不是故意这样称呼你的!佑子……拜托你变回原来的模样好不好……”

路歧勉强按下了心中一闪而逝的冷意,故意在语声中更添了几分惨然:“变不回来了呢,兄长大人,我已经完全堕落了……但是您之前不是说过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您都能够接受吗?难道您之前对我说的一切都是欺骗吗!”见对方一脸不敢置信地半晌不发一言,忍不住在心中冷嗤了一声,衔起地上的灯罩迈着轻巧的步子三步两步便消失在了男人的视野之中。直到奔出了数里远才骤然淡淡地在心中问道:‘……主神,你觉得作为一个孩子能够接受自己的母亲是一头噬人内脏的怪物的事实吗?或许好可以接受这个样子的我,但是叶和惣佑介……我却不能确定呢。’

【……你想得太多了,让你成为他们母亲的人是我啊……相信我的眼光吧。】

虽然安慰方式实在是蹩脚无比,但是还是得谢谢你呢……主神。银­色­的兽眸微微闪烁了一下,女­性­的觉醒者拉长的­唇­角边缓缓勾起了一抹别扭的微笑,继而毫不迟疑地向着绿光所指的方向迅速冲了过去。而就在她马上便要砸入灵柩灯所指示的结界之时,一道披着轻铠的熟悉身影却陡然闪到了她的面前,在对方一个急刹车停下之后瞥了一眼她口中衔着的灵柩灯后方自定定地直视着银­色­的瞳孔笃定地开口说道:“……你是蓝染佑子。”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死缠烂打啊!明明之前是自己离开的,事到如今又来纠缠不休?路歧这回却是真的有些恼怒了,挑了挑眉方自准备说话。朱莲却已苦笑着先行开口说道:“你先听我说——之前我不慎被克夏纳达所杀,却因为你一直在吸收岩浆中瘴气的缘故迟迟无法重生。但现在我已想清楚了,就算你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路歧登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将灵柩灯放在一旁慢悠悠地开口说道:“接受我?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从来没有应承过你什么,从始至终都是你一厢情愿——而且是谁给予你用那种施舍一般的口吻和我说话的权利——”而就在她话音未落的时候,男人却陡然一个纵跃将她面前的灯罩抢在了手中,微带得意地轻声道:“抱歉……不过只要这东西在我手中你便不会离开了吧。”

这个混蛋!若不是这家伙是早已死去的咎人的话她绝对要吃掉他的内脏!实在是……太大意了啊,路歧眯起了滚动着满满的嗜血之意的银­色­兽瞳,微微伏低了身子,身后的九条尾巴蓄势待发——而就在她考虑着是先用邪眼制造出幻象并趁机夺回灵柩灯还是索­性­直接将对面的男人撕成碎片的时候,主神严厉的声音却骤然如炸雷般自头脑中响了起来:【路歧!你不该放下灵柩灯的——现在结界在灵柩灯的影响下已开始封闭了!如果你再不及时离开的话恐怕再过百年你也是别想离开的了,不想被抹杀的话就马上趁着结界还处于灵柩灯笼罩范围的时候冲出去!】

你丫给LN洗­干­净内脏等着……不管是十年还是百年LN迟早都会回来收回这价值一枚轮回盘的神器的!在恶狠狠地诅咒了一句之后,路歧微微缩起了身子向面前的虚空处直撞了过去。在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后,光怪陆离的前路渐渐地化作了白­色­的光晕,在下一刻她竟是不由自主地噗通一声自骤然打开的洞口处跌了出去。而几乎就在瞬刻之间,数道几乎可用震耳欲聋的惊呼声却倏然在她因为觉醒而变得敏锐无比的耳边轰然炸响了开来——

“救、救命……有虚啊!”

“……快去通知死神大人!”

好不容易找准了方向的路歧眯起眼打量着面前整整齐齐的古代日式房屋,犹自有些晕头晕脑地勉强弯起前爪按着前额向主神问道:‘喂……他们所说的[虚]指的是我?为什么这些人看得到灵魂体的我?这里难道不是现世吗?’

【这里是尸魂界!详细的我一会再和你解释——赶紧离开这里找个地方恢复成|人形!否则一会死神就要来了!】

“真是的……”路歧低低地嘟囔了一声,在人们四散逃开的同时屈起了四肢向遥遥望见的一片森林迅速奔了过去。而待她寻了一处无人的地点恢复人形时才骤然囧囧有神地发现原本搭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已在方才的东晃西摇中不知去向。听见自远处传来的足音和衣袂飘飞之声,路歧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恢复了人形并迅速地启动了她身为“隐戮”的专属能力将所有的妖气以及声息隐藏了起来,同时很是纠结地在心中嘀咕道:‘虽说我在组织中的称号的确是‘隐戮’,但我却从来没想过要将潜伏的能力用在­祼­`奔上啊……’

36.贰之卷(死神 前篇) (十二)所谓路遇

主神登时沉默了,过了好半晌才略带犹豫地说道:【根据规则我不能毫无缘由地在你未曾完成任务的情况下给予奖励,即便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

说到底主神乃老人家就是想看着咱­祼­`奔没错吧?有什么了不起的?咱在大剑世界都奔习惯了!女子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未着一缕的肌肤,­唇­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说是这么个说法,但是在大剑那个觉醒者妖魔尽皆­祼­`奔的世界还觉得没什么,但是在这个大家都将自己包裹严密的时代她还是觉得没什么底气呐,果然……还是先去弄件衣服来穿吧。路歧皱眉望着远处排列得整整齐齐却未长一物的田埂,一边叹着气一边在脑海中问道:‘那你总可以告诉我距这里最近的民房在哪里吧?’

主神稍稍顿了一下,继而答非所问地道:【这里是尸魂界的流魂街西六十九区。】

‘……所以说?’

【流魂街共有八十个街区,越往后面环境越差,这里的人们生活并不富庶……我无法保证你在这里的民房中能够找到你需要的东西。】

之前乃明明说过这个结界是通往现世的啊?一定是乃故意将咱送到这个鸟不拉[哔——]的地方吧!就算是公报私仇也要有个限度吧主神!即便以路歧的淡定也终于忍无可忍地在心中爆出了粗口,而就在她一边腹诽一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隐匿的状态向森林的出口行进的时候,却骤然看见一道衣衫褴褛的小小身影不知生死地卧倒在森林的入口之处。路歧兴趣缺缺地瞥了那道单看身形只有十岁不到年纪、整个头颅都裹在一个诡异的木质头罩中的孩子一眼,抬步便继续向林外走去,而就在她自那道身影身旁经过的刹那,一道因为略显模糊的语声却骤然颤巍巍地自面罩下传了出来:“母亲,是母亲的气味……真的是您吗……”

在听清对方话语的那一刻,路歧不由得微微一愕——按理说她在使用这一被她冠以“潜伏”之名的技能时在他人眼中应该等同与隐形,在她不主动出手攻击的情况下别说是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就算是极擅长妖力感知的人也是无法发觉到她才对……可是这孩子居然能够察觉到她的存在?而且他刚才居然叫自己……“母亲”?虽然这样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但女子脚下的步伐却只微微一顿便又继续前行。熟料方自踏出了数步主神的声音便骤然响了起来:【路歧,过去帮他一把。】

路歧眨了眨眼,略带莫名地反问道:‘……为什么?’

【……如果你不救他他会饿死的。】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主神登时噎住了,过了好半晌才略显有气无力地道:【任务……救援狛村左阵令其不至夭亡,成功奖励霓裳羽衣X1,失败无惩罚。】

‘霓裳羽衣……听起来似乎是一件衣服?我能穿吗?’

主神哽了一下,继而赌气一般地大声道:【那是仙家的法宝,可以令你提升百分之十的速度,即便你觉醒后也能自动变为透明状态贴服与体表,你不想要就算了!】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刻,女子却陡然伸手拽下了几根树枝用手指一弹,将高挂在枝桠上的几枚不知名的水果击了下来顺手扔到了那名为“狛村左阵”的孩子的身边,继而毫无半分愧疚地道:‘你刚才说他只是饿了吧?那么这样就可以了……把奖励给我吧。’

【……你用几枚水果就想换我的‘霓裳羽衣’?哪里有这么简单!】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某位­鸡­蛋形态正太­性­格的主神再一次华丽丽地爆发了,【你未免太不负责了吧?你没看到他已经昏迷了吗?至少也得喂在他口中吧!这还需要我教吗?任务变更——以监护人的身份抚养狛村左阵至少一年!奖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失败惩罚改为抹杀!】

她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喜欢出尔反尔的上司啊,难道她路歧就是个做保姆的命吗……女子垂首瞥了一眼突然凭空出现在她身上的一件合体无比的通身以银线织就、只在不起眼的位置装点了几处暗金­色­花纹的汉服,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谁叫她食人之禄呢?就当看在这套衣服还挺合她心意的份上吧!当下敛起了心中的郁闷现出身形向那倒在地上的孩子走了过去,全不顾对方一身肮脏弯下身子伸手推了推:“喂,你感觉怎样了?”

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在感受到对方推搡的刹那,原本还奄奄一息的孩子陡然轻颤了一下,意识不明地轻声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醒来了吗?那么便自己拿着吃吧。”路歧随手拣起一枚水果掰成了两半,将充沛多汁的果­肉­塞到了对方手中,带着一如既往的习惯­性­微笑略显冷淡地开口说到。而狛村在清醒过来之后却连看也未看手中的食物一眼,只是用唯一露在面具之外的蓝绿­色­双眸不可置信地愣愣望着面前的女子,过了好半晌才仿佛试探一般地轻声道:“母……母亲……”

喂喂……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见到一个人就叫母亲?难道自己长了一张极有母­性­气质的脸吗?路歧很是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勉强维持着­唇­角的笑意老老实实地开口说道: “孩子,你认错人了……我真不是你妈。”

“怎、怎么会?虽然母亲离开的时候我还未睁开眼……但是我一直这个气味我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狛村瞪大了眼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在下一刻却惊慌失措一般地一把将木质的头套扯了下来,“母亲,您难道真的不认识左阵了吗?这是您给我起的名字啊……”

在看清那面具之下不似人类的容颜的瞬间,即便以路歧的淡定也不由得微微一愕,在稍稍沉吟了一下之后不很确定地在脑海中向主神问道:‘这个模样……是狗吗?不……应该是狼吧?可是他为什么又同时长有人类的身体?难道尸魂界也有觉醒者吗?但是我明明没有在他体内感知到妖气的存在——’

【狛村具有神狼的血脉……并非觉醒者。】

‘那他为什么认定了我是他的母亲?’路歧困惑地挑了挑眉,继而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般接着问道:‘就算我体内有着那个什么[稻荷血统],那应该也是只能对狐族起作用的不是吗?’

主神似乎迟疑了一下,在女子几乎认为他不会开口回答之时才慢吞吞地说道:【在你体内血统未曾完全觉醒之前自然是如此……可是如今不仅是狐族,所有犬科都会不自觉地亲近与你,而且神狼一族也算是稻荷一族的支脉——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已经告知的足够多了,多谢了呢……主神。路歧悠悠吁了口气,低头瞥了一眼身前满脸期待地眨巴着大眼望着自己的小狼崽,脑海中与之形象极其相似的觉醒者同伴们的面容陡然毫无预兆地一闪而过,在稍稍定了下神之后方自轻咳一声转开了头去:“你先吃东西吧……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啊……是!”狼头人身的少年骤然醒悟一般大声答应了一句,继而慌不迭地抓起了手中的水果大口啃了起来。注意到对方目中隐隐闪过的一抹不适应,路歧在皱了皱眉之后还是秉着对未来的被监护人负责的打算开口问道“……你应该是食­肉­的吧,吃这些东西难道会不习惯吗?”

“啊……当然不会!我和普通整的食谱是一样的!吃什么都可以……很好养的!”

“……是么?”仿佛并未看出对方目中的期待和几乎要摇尾巴的动作,女子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看着他吃的那么香她似乎也觉得饿了呢。啊……对了,自觉醒者血统完全解封之后她还并未吃过内脏呢……不过话说回来灵魂的体内真的会有内脏的存在吗?虽说她这个等级的觉醒者不吃内脏也不至于会饿死……但是若是长时间不进食的话还是会变得脾气暴躁甚至失去理智的啊!而就在她心中纠结难当的同时,主神的声音却再次骤然响了起来:【……你可以用吸收空气中灵子的方式代替吞噬内脏。】

这位­鸡­蛋君还真是经不起夸赞啊……居然又开始偷窥她的心思了?不过吸收灵子么?等到她饿的时候索­性­试试看吧。女子的眼角方自一跳,主神却已然仿佛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一般略显急躁地解释道:【这次我可没有读取你的心思!你看着那小子吃东西时的那副羡慕的样子任谁都可以看的出来好不好?你这家伙不要太过于小人之心了!】

随那家伙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她也无法判断其话语的真假。路歧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转首望着一边不时抬眼偷瞥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清理着狼藉一片的手心的少年开口说道:“左阵……是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和我一起生活吧。”

37.贰之卷(死神 前篇) (十三)所谓吸收

“是的!我的名字是狛村左阵,母……您想起我了吗?”少年登时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激动无比地一把抓住了女子的衣袖,在瞥到自己脏污一片的手心后却又立刻悻悻地松开了手。路歧却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的无礼举措,只是衔着一抹毫无笑意的冰冷微笑籍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狛村淡淡道:“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再最后说一遍——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过狛村左阵这个名字也从未见过你!我只是因为初来尸魂界无处可去,所以暂时和你呆在一起并顺便照顾你一段时间罢了,得寸进尺可是不太好哦……”

“对、对不起!”少年慌慌张张地躬身一鞠,继而既似失望又似庆幸地轻声道:“所有看过我容貌的人都会以怪物称呼我,就算未曾看过我真面目的人也会因为我装扮怪异的原因不愿接近。就算您不是我的母亲……您也是第一个看过我真容而不曾露出厌恶表情之人。现在您甚至还愿意成为我的家人……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似乎并没有应承过要成为他的什么“家人”吧?她真正的家人可是只有伊斯力和里加鲁多……不,现在说不定还要加上她的孩子们吧。路歧扬了扬眉,但在注意到对方希冀目光的时候却最终还是并没有出言否认,只是抬目眺望着远处的­干­涸田垄淡淡说道:“我的名字是蓝染佑子——你可有固定的居住之处?”

少年愣了一下,继而略显赧然地轻声道:“佑子大人——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我虽然有居住之处……不过那间房子十分简陋,而且附近的治安也并不太好,经常会有虚和强盗出没。”

“叫我佑子就好,敬称什么的不需要。”路歧略显不悦地眯了眯眼,继而平静地接着说道:“房子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对居住的地方并没有太高的要求,直接带我过去吧。”

少年抬头瞟了对方一眼,在下一刻却再次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咬了咬牙后方自老实地说道:“但是在那个地方……您……您的容貌还有发­色­和瞳­色­都有可能会为您带来麻烦。”

女子微微挑起了眉,用没有半分感情的银眸直视着面前的少年轻声道:“……我说过了‘无所谓’了吧?多谢你的关心,但我想我并不需要。”

“我知道了!”在身躯一瞬间的僵硬之后,少年一脸紧张地转过了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向森林出口的方向行了过去,而就在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里许之后,身后却骤然飘来了一道动听的轻语:“对了……有一名三四岁的叫做‘惣佑介’的孩子应该是在大约一个月前来到尸魂界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在附近听到过这个名字?

“抱歉……我没有听过。尸魂界是很大的,或许他是被分到了其他的区域吧。”少年恭谨地转回了身直视着面前的女子,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方自犹豫着问道:“恕我多问一句,那位名唤‘惣佑介’的人是——”

惣佑介对于她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即便同样拥有关于蓝染晴川的那份记忆,但一向理智无比的她决不至于因此便将那份主神强加入脑海中的记忆中的男人与自幼一起成长、一起欢笑恸哭、一起战斗的伊斯力等同起来。可是对于惣佑介这个一直到死都无怨无悔地相信着蓝染佑子这个母亲,并承诺要保护她的存在她却似乎无法做到这一点呢。果然呣子之间的羁绊并不是那么轻易地便能割舍的啊。既然属于“蓝染佑子”的记忆和初为人母时所体会到的那份感情早已无论如何再已分离不开……女子的目光几不可察地一暖,轻笑着开口说道:“啊……算是我的孩子吧。”

“……是吗。”少年带着期待的双目略略黯淡了少许,强笑着转过了身去指着前方的一间破败不堪的木屋蔫头蔫脑地低声说道:“佑子大……嗯……佑子桑。我所居住的房子就是那一间,不过那里实在是太过简陋了……估计您是不会习惯的。”

“不会——有一栖身之处已经是很好的了。”路歧毫无半分勉强地摇了摇头,抬步便向那间屋顶通透四面漏风的小屋走了过去——她之前所说的“对居住的地方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却是大实话,非但她在作为组织战士时不时便要在野外露宿,即便在觉醒之后他们所居住的处所也不过只是冰窟改造的窑洞罢了。在成为几乎仅有在吞噬内脏时才能感觉到快感的觉醒者的那么多年之间……若不是有着伊斯力和里加鲁多的相伴,或许整日无所事事的她早就堕落成了如那些低级觉醒者一般只知杀戮和吞噬的怪物吧。

就在她即将踏入那小屋的瞬间,一道高几有两米的壮硕身影却骤然自那木屋之旁的小巷中冲了出来,在看清狛村的容颜后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嗤笑着大声嘲讽道:“你这小子今天怎么不将你的那只狗头藏好?难道你不怕别人骂你怪物了?”目光在转至路歧面上之时眸中却陡然多出了一抹显而易见的贪婪和­色­`欲,搓着手觊觎满满地狞笑着说道:“我还从来没有在六十九区看到过这样的美人呐,这次运气还真好,看你这样的衣着难道还是个贵族的小姐?”

“……你这家伙!给我住口!”在听清男子后一句话之时狛村陡然愤怒地睁大了眼,三步两步地冲上前来便欲将路歧挡在自己身后,而就在他准备向那身高几乎是自己二倍的男人出拳相向的同时,面前那男子的身躯却陡然一僵,继而粗麻所制的衣衫前胸之上却陡然出现了一道长逾尺许的伤口,在那盈满伤口的血液流下之前男子便已砰然跌倒在地并从受伤处开始一点点地化作了白­色­的荧光。而身前的那名被他认定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则是仿佛从未动弹过一般将自己不沾一丝血垢的青葱手指伸向了那白­色­光晕所在之处,直到点点的荧光开始向皮肤中浸入才颇带着几分遗憾轻声道:“灵魂果然是没有内脏的呢,还真是可惜。原来这荧光就是所谓的灵子吗?虽然的确是挺方便的,但是果然还是没有那样令人上瘾的快感啊……”

“佑子……桑?”狛村霍地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不断地被女子肌肤贪婪汲取的景象轻声说道:“你、你杀了他……而且你现在居然在吸收灵子?之前我只听说过虚能够这样做……”

路歧将摊平的右手收回了衣袖之中,面无表情地回视着对方道:“虚吗?我的身份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呢……或许我真的是虚也说不定。怎么?难道你打算去向死神告发说你收留了一头恶贯满盈的虚吗?”

“怎么可能?我相信您绝对不会是……”少年登时激动地摇起了头来,在对上女子似笑非笑的双眸时声音却渐渐地低了下来,“……就算佑子桑真的是虚我也决不会这么做。”

路歧定定地盯着面前的少年看了半晌,缓缓勾起了遇见对方之后第一抹真心的笑容,抬手抚了抚对方毛茸茸手感极好的头颅后方才当先抬步进入了房内——在她拿出了在通灵王世界中习练出的家务能力将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了一回之后,才终于望着明显光洁­干­净了不少的房间长长吁了口气。待到少年慌慌张张地丢开了抹布在自己前方跪坐好后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左阵……我刚来到尸魂界不久,不如你先将这里的情况向我大致介绍一下如何?”

虽然心中仿佛有些疑惑,但是少年还是诚实地开口解释道:“普通灵魂在被魂葬到尸魂界后会被随机分在分布在尸魂界四周的流魂街八十个区中,而八十个区的正中心则是死神和贵族所生活的瀞灵庭。据说只有身体内有灵力的人才会想要吃东西,普通的‘整’……啊,既是普通的灵魂只需要喝水便可以了——据说整在死亡之后会化作灵子并重新在现世重生,而拥有灵力的人则可以通过进入真央灵术学院的方式成为死神……难道这些事情佑子桑您在被分配到此地之时没有听人说过吗?”

“嘛……那时候我分心了,的确是没有留意听呢。”路歧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开口反问道:“那么说你也是拥有灵力的人喽?怪不得我感知到你体内有一股能量隐隐约约地存在着了。难道你从来便没有想过要去当一名死神吗?”

少年的双眸一瞬间黯淡了下去,过了片刻之后才喃喃地说道:“我吗?虽然之前并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即便是对于那些整来说我也是异类,成为死神……我真的可以吗?”

38.贰之卷(死神 前篇) (十四)所谓猜测

路歧稍稍一愕,只觉心中骤然掠过一抹莫名的不悦之感,未及多想口中竟已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道无比冰冷的语声:“以汝血统之尊贵又何至如此妄自菲薄?毋令汝之神狼血统蒙羞——”斥责的话语尚未落下,面­色­便已骤然一沉,继而立时在心中问道:‘主神……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身体会突然不受自己控制?我可是刚刚才进了食,不要以什么觉醒者血统因饥饿而暴动的缘由来敷衍我!’

脑海中的声音在沉寂了一瞬之后方才略带疲惫地开口答道:【……这不是以我的权限能够告知与你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多费口舌了。我只能提醒你,路歧……如果想要保全自己,以你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这家伙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仍旧有些一头雾水,但自知对方限于“规则”之故绝不会多言的路歧还是识趣地不再发问——她从许久前便知道和她前生所看过的大多数小说中的“主神”不同,她的这位上司与其说是一台没有自我意识的计算机倒不如说更似一名有着自己感情和思绪的人类——虽然并不是对主神毫无顾忌地将她拉到一个陌生世界的行径毫无怨怼,但是在她看来反正无尽的旅途已成为了必然,那么和这样会吐槽会发脾气可以与之讲条件的上司搭档无疑比一台古板的计算机搭档更有趣。因此或许面前的这位一看便经验不足的主神并不是没有被欺骗的可能­性­,但不到迫不得已之时她却并不想破坏她和自家上司之间维持良好的关系。而就在路歧保持沉默的一瞬之间,狛村却已目瞪口呆地霍然站起了身来,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您……您真的不是……可是您方才的口吻明明就和母亲一模一样……”

路歧先是因为对方的话语不悦地挑了挑眉,下一刻却又不自禁地沉吟了起来——主神之前说过狛村具有神狼的血统,而那一族更是稻荷一族的支脉,而这孩子却不止一次地强调自己和他的母亲多有相似……恐怕也只有他的母亲也是稻荷一族的人这个解释能够说得通了吧?在沉默了一瞬之后,女子忽然毫无预兆地问道:‘主神……我问你一个问题,在你将我拉到通灵王的世界之时除了暂时封印我体内的觉醒者血统之外是否额外对我的血统做了什么改动?’

主神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过了好半晌才叹息一般地回答道:【……我未曾对你动过任何其他的手脚。看来你已猜到了真相了呢……路歧。】

的确如此……如果主神之前所告知她的话语都并非谎言的话,那么她似乎已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次次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以及被D莫名地冠以“稻荷一族”之名的缘由了。虽然大剑世界的组织中对外所说的是猎魔战士都是经由植入妖魔的血­肉­而成为半妖,但此时看来似乎并非如此——至少她路歧便是个特例。当初融入她体内的应该是稻荷一族的血­肉­。而经由了这么多年那份血­肉­恐怕早已与她水|­乳­`交融,再不可分。而之前一次次的不受控制估计是那道稻荷族所残留在她身体中的意识在与她争夺身体的归属权吧……虽然这个猜测看似有些荒谬,但是似乎也是目前唯一说得通的可能­性­了。如果在这场争夺中落入下风的话以她防御型觉醒者的体质大概依旧能够继续存活于世,但是约莫会失去自我而变成如同傀儡一般的存在吧——如果不想落到那般地步的话看来真的如主神所说的那样她必须得尽快想办法提升实力了呢。但如今她在妖力方面几乎已提高到了极限,觉醒者的形态也无法在尸魂界内光明正大的使用,而战斗技巧单靠自己琢磨在短时间内估计也不可能再有多大的进益,说起来上次她所遇到的那个死神所使用的步法似乎相当的巧妙呢,看来“死神”这一职业似乎也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一无是处啊……思及此处,路歧苦恼地吁了口气,很是头痛地抚了抚前额,开口向面前的少年问道:“你可知道下一次中央灵术学院的招生是什么时候?”

“这……我不太清楚,毕竟六十九区距第一区足足有一个多月的路程,不过我知道灵术学院的招生是每年一次。”少年怯怯地抬头瞥了她一眼,一脸失落地轻声道:“您难道是想成为死神么……您是打算离开这里了吗?”

“……不,至少一年之内我不会离开你身边。”注意到少年再一次骤然变亮的双眸,路歧低头瞥了一眼­干­了半天活也未染半点尘埃的衣衫,无声地叹了口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在这小子也算是她半个同族的份上她在这段时间内就履行一下身为监护人的职责好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拿了上司预支的工资,总是偷工减料似乎也不太好吧?万一主神因此找她麻烦可怎么办?稍稍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在这段时间内我会教你一些基本的战斗技巧令你足以自保,不过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虽然之前说好了要训练对方,但在接下来的一年之间路歧也只是对对方进行了大量的体力训练以及传予了组织中每一个战士都能够得以传承的基本的剑术和搏击之术罢了,至于潜伏或是暗杀之类的保命本事她自然是不会对区区一萍水相逢之人倾囊相传的——虽说这只是她百无聊赖间的突发奇想,但即便只是如此也已足以令狛村对她感激万分了——或许是在这年许的相处中断绝了关于“母亲”的幻想,在路歧开始教导他剑法之后他终于逐渐开始对其冠以“老师”的尊称,而在提醒过对方几次之后路歧索­性­也渐渐地对此懒于否认了起来。

在得到了主神“任务完成”的提示之后,将附近各种强盗地痞混混小偷之类人物杀死大半化为灵子吞噬、为六十九区的治安做出了重大贡献的某位御姐终于如释重负地打好了包袱做好了向瀞灵庭进发的准备。而就在某一天她趁着对方出门寻找食物的当口包袱款款地打算潇洒无比地不告而别的时候,却恰好被在这一年内无论实力还是心智都被她蹂躏得成长了不少的名义上的弟子堵在了门口。在对上比起一年前因为辛苦的锻炼身材拔高了不少的少年那一如既往地诚挚无比的双眸的那一刻,挂着厚如城墙的微笑假面的女子竟然莫名地感到有些纠结了起来,微微撇开了目光方才淡淡开口说道:“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去年的今日是您来到这个家的日子,所以我从许久之前便开始准备了,想特地给您个惊喜呢……”少年苦笑着放下了手中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六十九区极其少见的鲜鱼和­肉­食,平静地望着面前的女子接道:“不过从一个月前我便已察觉到您的焦躁了,从那时起我便已预感到您快要离开了,只是未曾想过会这么快……而且您竟然不打算向我告别罢了。”

“那种事情根本就没有意义吧?反正你也并不打算进入真央灵术学院——”路歧掠了一把散落在颊边的散发,毫不在意地开口说到。何况对她而言告别那种事情可是家人才能够享受到的待遇啊,就算狛村那声“老师”称呼得再如何真挚也好,他也不过只是她的任务对象罢了,多余的负担她可是一点都不想要呢。见面前的少年一脸失望地垂下了头去,最终还是忍不住微沉了容颜冷声道:“你现在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难道你还想让我照顾你一辈子不成?别忘记了我们原本就是彼此不相­干­的两人!我记得我之前说过让你不要太过于得寸进尺的吧?”

少年摇了摇头,略有些垂头丧气地轻声道:“怎么会?老师的恩惠我永远不会忘记……可是我总觉得您好像只是将照顾我当成一件任务一般,所以稍稍有些不甘心罢了。抱歉,我好像太过于任­性­了呢。虽然之前我也想过无论老师去哪里我都会追随您的脚步,但是让我成为那些为了保护那些侮辱、伤害、畏惧我的民众不惜牺牲生命的死神……我果然还是……如果我以迷惘之身跟随与老师之侧,大概也是对于老师的一种不敬吧……”

“‘为保护尸魂界民众不惜牺牲生命’,这难道是护庭十三番的队规之一?”见面前的少年迷惘地点了点头,路歧叹了口气,略显无奈地开口接道:“所谓的死神不过只是尸魂界贵族巩固统治的工具罢了,那种官面上的东西根本就不必在意啊……死神又不是所谓的救世主!”这家伙还真是个死脑筋,亏她之前还一直以为对方是因为自卑而不愿前去瀞灵庭的呢!见面前的少年一瞬间变得呆若木­鸡­,不由得更觉得头痛了起来——幸好她没有真的将这个死脑筋的孩子收作弟子,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这个麻烦……真希望这次离别后再也不见!在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之后,早已感觉到有些不耐烦的路歧索­性­毫无半分留恋地将某位犹自站在原地发呆的死脑筋狼少年抛在了身后,拿出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逃也似地向外飞速掠去。

39.贰之卷(死神 前篇) (十五)所谓前往

虽说按狛村左阵所言由六十九区前往第一区“润林安”至少需一月有余,但以路歧的行进速度即便除去了一路之上寻找惣佑介所花费的时间也不过只耗费了一周便来到了流魂街的第七区。虽说在每一区之间都设有需凭路引才能通过的门禁,但那即便是稍有实力的普通整也能够轻易绕过的稀松关防对路歧而言则根本便是形同虚设。一路行来非但地理环境逐渐转好,大街之上也渐渐地开始变得熙攘热闹了起来,不时甚至还有腰佩长刀的死神来回巡弋。而就在她踏入了西流魂街第七区地域、完全无视了众人向自己那与众不同的发­色­和眸­色­以及姣好的容颜所投来的或是畏惧厌恶或是觊觎的目光准备开始如往常那般闭目感知自己名义上的儿子的灵力的时候,前方却骤然传来了一声惊恐无比的惨叫:“虚!有虚啊——”

女子向前行进的脚步微微一顿,饶有兴趣地抬首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说起来之前除了晴川那副覆盖着骨壳的模样之外她还从来未曾看见过正儿八经的虚,既然之前有人将她的觉醒体误认为虚,难道说那种生物当真和她的觉醒形态十分相似不成?而当她维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循着人流奔逃的相反方向走到原定的目的地——一处原本人流熙攘、此时却被一只大幅破坏的怪物占据的街市的下一刻却是不自禁地囧了——她的觉醒体到底和这只长得怎么看怎么像全身被白­色­骨壳覆盖的巨型蟑螂、胸口处还有一处空旷通透的洞口的怪物有哪里相似了啊!虽然说那些千奇百怪的觉醒者中也不乏长得歪瓜裂枣一般的存在,但是丑成这样未免也太对不起人民群众了吧?如果她的觉醒体长成这样的话她或许会在觉醒后选择直接自杀的吧……

而就在路歧一边在心中习惯­性­地吐着槽一边心中全无半分波澜地注视着那只虚用坚韧如铁的前肢穿透了一名男子的身躯提起并将其向口中塞去的时候,一道带着颤抖的女声却伴随着蓬乱的步声骤然自她的身后传了过来:“小右——小右你在哪里?”

在听清女子所呼喊的名字的瞬间,路歧只觉心中骤然一颤,目光迅速移至了位于那头虚侧方的缩在一张小摊之下的一道小小的身影之上,而就在她注意到那孩子的瞬间,那头蟑螂模样的怪物覆盖在骨面之下的瞳孔也随之转了过来,继而用略显嘶哑的桀桀怪笑声开口说道:“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啊……小小年纪灵压居然这么高……味道一定很鲜美……”而当它转过略显笨重的身子打算用沾满了血腥的前肢向那孩子当头挥下的时候,却骤然觉得眼前一花,在下一瞬间眼前却已多出了一位身着从未见过的衣着、长发垂腰的女子,在它尚未从面前的突发状况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却已微启了­唇­瓣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这样和我说话?虽说以人类的眼光看来你无疑是个美人,不过身为虚的我可是绝不会怜香惜玉的啊……”在稍稍愣怔了一瞬之后,蟑螂虚瞪着面前的女子狞笑着开了口,伸出骨足便毫不犹豫地向对方的胸口直贯而去。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

自一人一虚的侧方却突地传来了一个略显慵懒的男音:“啊啦……好不容易抽空出来逛逛,怎么就偏偏遇到了这档子事了?西七区居然会有虚来袭还真是稀奇啊……虽然战斗方面不归我负责,但是看着这么美丽的小姐丧身在此处我果然还是做不到呢……”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对峙着的两道身影之间竟多倏然出了一道披着樱花­色­长袍、带着斗笠的男子的身影,而在下一秒钟,男子骤然抬手来面对着虚的方向懒洋洋地拉长了声音开口说道:“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随着男子话音的落下,一道凭空而生的巨大火团自其掌心处窜了出去,将面前整道惨白­色­的身形裹在了火焰之间,伴随着几声惊天动地的悲惨痛呼,那只在方才还犹自毫不在意地吞噬了几名整的虚竟而就这样化作了白­色­的灵子四下飞散了开来。而男子在发出了不知名的术法之后则看也未多看身后的敌人一眼,直接转过身来面向银发银眸的女子笑着问道:“小姐,你没有受伤吧?”

女子微垂了眸将蠢蠢欲动的妖气重新隐匿了起来,平静地瞟了男子腰间的长刀以及被樱­色­长袍覆盖着的死霸装一眼才转身走到那缩在一旁微微颤抖着的孩子面前将其搀扶了起来,在看清对方容颜的瞬间却发出了一声不知是失望还是无奈的叹息,随手将其推入了那位一边高呼着“小右”一边向自己迅速跑来的­妇­人怀中方自转首望着面前的男子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多谢了,我没事——请问您是死神吗?”

“哈哈……这是理所当然的吧?”男子推高了斗笠露出了一张微带虬髯的脸庞,用欣赏却不带丝毫­色­`欲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女子几眼之后才笑着开口接道:“小姐您刚才是打算救这个孩子吗?虽然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很勇敢,不过却也实在是有些鲁莽了呢。”

“……其实我只是认错人了,一时情急之下没有多想就跑过来了呢。”在稍稍地沉吟了一下之后,路歧一边毫不在意地敷衍着对方一边自嘲地摇了摇头——以她“眼”的能力原本即便未曾看清对方容颜也绝对不至于会将这仅仅只是略有些灵力的孩子误认为惣佑介……所以说她根本就是关心则乱了吗?在对方略带疑惑的目光注视之下轻笑着接着解释道:“我在找我的孩子,他是和我先后来到尸魂界的,我已找了他一年了……啊,抱歉,想必死神大人对这种事情是不会感兴趣的呢。”

男人不在意地摇了摇手,方自打算继续开口说话,一道清亮的女声却骤然自后方传了过来:“队长你果然在这里!昨天就听你说西七区新开了一家酒馆,想不到今天居然真的一个人翘班跑过来了……难道您就不能多为我们这些到处找你的下属考虑一下吗?”

“是小莉莎啊……居然这么快就找过来了,你这个副队和我还真是心有灵犀啊。”男人向疾步赶来略带薄怒得到少女露出了一个不怎么正经的笑容,语声中更增了一抹调谑的意味,继而面向路歧仿佛略有些惊讶地继续说道:“真是想不到这么漂亮的小姐已经为人母了呢,啊……差点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护庭十三番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而这位则是我的副队长矢胴丸莉莎。”在顿了一顿之后略略放整了神情提醒道:“虽然这话说起来有些僭越和失礼,但是这位小姐,如果你真的想要找人的话恐怕得抓紧时间了——一般的整在来到尸魂界之后都会渐渐地遗忘前世的事情,如果你的孩子没有灵力的话恐怕他会逐渐忘记你的存在的。”

想寻找惣佑介其实并不像对方想象的那般困难,她此时的感知能力几乎能覆盖整个街区,只需要趁着空闲的时候将东南西北的八十个区都逛一遍就可以了……不过这个男人居然是队长么?怪不得方才所露出的实力已几乎可媲美个位数的觉醒者了,而且方才那种如术法一般的攻击方式似乎也的确值得她去一学呢。路歧容颜不变地盯着面前挂着一脸不知是真是假的歉然之­色­的男子看了半晌,忽然颇为有礼地向对方鞠了一躬方自笑着开口说道:“原来是队长大人,实在是太过失礼了,我的名字是蓝染佑子——正好我有一事不明想向队长大人您询问呢,不知道大人您可否告知我今年真央的招生时间是什么时候?”

“真央的招生时间?呃……小莉莎,我记得是上个月我才去参加过真央的开学典礼吧?”男人稍稍一愕,在得到了身后少女的颔首确认之后才略显踟蹰地开口说道:“虽然今年的招生已经结束,但若我以队长的名义帮你争取一个考试的机会也并不是什么问题,可是说起来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并未在蓝染小姐你的身上感知到灵压的存在……如果你真的打算去真央的话恐怕成为死神的希望并不大呢。”

“很感激您的好心提醒……不过我的孩子也是拥有成为死神的资质的,我相信他也必定会以死神作为目标,如果我也成为死神的话今后我们必会在瀞灵庭相见。何况虽然我很弱小,却也并不是毫无灵力的呢……只是天生便具有隐藏灵力的本能罢了。”路歧轻笑着开口对对方表示了谢意,继而试探­性­地将隐藏的极好的妖力放出了少许,在男人露出了恍然之­色­后方自重新敛起了妖气,继而再次郑重地向对方鞠了一躬,“如果队长大人能够为我申请一个补考名额的话……小女子将不胜感激。”

40.贰之卷(死神 前篇) (十六)所谓入学

方才她所显露出的灵压已经有席官水准了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不可貌相吗?而且隐藏灵压可是不如斩拳走鬼那般是死神通识的技能,若是天份不够的话那可是绝对无法学会的呢。京乐春水和自己的副官略显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才再一次笑着开口说道:“啊……那当然是没问题的。以蓝染小姐你的资质不去做死神实在是太可惜了呢,嘛,虽然我觉得二番队会很适合你,不过你若在毕业后选择我们八番队的话我也十分欢迎哟。你说对吧?小莉莎?”

“的确如此,如同小姐这般的人才我们八番队必将竭诚欢迎。如果你毕业后选择八番队的话我必不会令你受到这个不正经的队长的­骚­扰。”矢胴丸莉莎很是认真地向路歧点了点头,继而却面无表情地道出了一句令她几乎忍俊不禁的话语来。男人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压低了帽檐轻轻嘟囔了几句“太丢脸了”“我才不会”之类的话语之后才开口接着吩咐道:“莉莎,今天你便以我的名义带蓝染小姐前往真央好了,毕竟已经开学一个月了,再继续耽误下去也不太好——嗯,等到真央放假的时候再请蓝染小姐来队中作客吧。”

“是,队长。”矢胴丸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继而转向转为了征询的口吻问道:“以蓝染小姐你目前的速度大概赶到真央至少还需好几日,不如我用瞬步带着你可好?这样可以快一些。”

“……那就麻烦矢胴丸副队长了。”路歧笑意盈盈地向对方躬身一礼,虽说她的速度绝不会慢于一名副队全力以赴,但以她一贯的谨慎和永远都会留一张底牌的个­性­自然绝不会在外人面前随意透露出自己的实力。因为有了队长级别的推荐,在矢胴丸将她带到真央之后那位因为面见到了副队级人物的而略有些诚惶诚恐的招生老师也仅仅只对她进行了一场形式上的面试便带着她进入了校长室中。那位头发花白的校长拧紧了眉头望着面前银发银眸的女子,在为难地叹了好几口气之后最终还是敷衍地开口说道:“虽然你的入校成绩还算不错……不过因为你来的太晚,第一到第五班都已没有位置了,你就暂时进入第六班好了。”他可看不出面前这位学生灵压有多么出众……不过既然能以这样的容貌和身世被京乐春水亲自推荐,说不定她是那位传闻好­色­的八番队队长的禁脔吧?这个学院中或许真的有一部分学生是以成为死神为目标而来,但贵族中的纨绔子弟却也从来便不少,万一他将这位学生放在一班的话因为对方的容貌闹出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就算她有着京乐队长这个靠山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作为校长的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对方啊……还是放在全是流魂街学生的第六班会相对比较安全吧?只希望京乐队长不要因此而迁怒他才好啊!

相比起这位退役死神校长的为难,路歧却只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反正她来到真央也不过是走个形式顺便学一下死神的各项技能而已。虽说之前京乐所使用的那名为“鬼道”的能力对于处于非觉醒形态时远程攻击相对较薄弱的她而言还算是实用,不过也就仅只如此罢了。比起之前矢胴丸莉莎向她说起过的死神的斩拳走鬼四大技能,她可是更相信自己身为觉醒者所负的游走与黑暗之间一击必杀的能力和觉醒之后即便以速度著称的里加鲁多也同样难以企及的攻击速度和仅弱于伊斯力半筹的恐怖妖气量。而当她来到六班后却发现虽说这里的学生尽数都是来自于流魂街、资质也并不如何出众的,连每年的毕业率也是相对最低,但比起前面的几个学生资质良莠不齐、身份各异的班级来说倒是愈加的团结,介于这样的原因虽说即便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对故作冷淡的她表示出善意倒也从来未曾主动找过麻烦。而就在她故意保持着平平的成绩、除了平时上课之时几乎是深居简出地度过了一个月之后,却在前往图书室翻找资料的路上偶然看见了四名虽然同样身着校服却一副傲慢之相的贵族们将一名白发的少年围堵在中间不断奚落的景象。

路歧兴趣寥寥地瞥了那名被几人围住的在图书室中偶然遇到过几次的少年几眼,抬步便欲打算当作没看见一般继续向前,而此时一句满带嘲讽的尖锐话语却陡然循风飘入了她的耳中:“流魂街的野狗还是老老实实地滚回去吃我们扔掉的剩饭剩菜吧!”

流魂街的……野狗?虽说她和流魂街并没多少关系,但她的孩子却是实实在在地出自与流魂街呐……难道说如同惣佑介那样的整在他们眼中就是这样的存在吗?在那位少年激动地不知辩驳了一句什么话语之后,对面的那名青年又再次得意洋洋地接着说道:“哼……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们这种贱民若是没有灵力的话根本连传承的能力都没有,来到尸魂界几年之后便会化为灵子死亡——这样的贱种哪里又值得尊重了?”而就在他说完了此话的同时,一道凉凉的女声却骤然自一侧传了过来:“你们所引以为傲的便是你们的生`殖能力吗?口口声声说什么流魂街的野狗,其实你们这种贵族才是真正的种`马男吧。”

在这句充满了讽刺之意的话语传入耳中的同时,众人皆是不由自主地愣住了,在下一刻那名方才还满脸愤怒之意的白发少年已是先行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种`马吗?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

“你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什么!”那名贵族青年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露出了恼怒的神情,毫不犹豫地按住了腰间的长刀便欲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树下那名女子走去,在下一刻却被身旁的同伴伸手拉住了,“小早川少爷,这不好吧?校规中可是规定了绝对不能在校园中使用暴力……您难道还打算使用斩魄刀吗?”

被称作小早川的青年狠狠地回瞪了对方一眼,没好气地冷声道:“真没出息!有我父亲在你怕什么?别忘记了我的父亲可是在中央四十六室任职——”而就在此时,一道略显慵懒的声音却陡然自几人的身后传了过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父亲只是一名普通的书记官而已吧?小早川‘少爷’?嗯?我记得之前我可是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再找拳西麻烦的,现在看来你似乎并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呐……”

“……平子真子!”在愣怔了一瞬之后,小早川迅速转身面对着自一旁的林荫小路上悠悠走来的双手环抱的金发少年,一脸愤怒地大吼道:“我小早川家又不是你平子家的附庸,你凭什么命令我?”

“你这家伙还真是……明明是个人的事情,­干­嘛老是要扯上家族?”被称为平子真子的少年很是困惑地揉了揉自己那一头垂与背部的金­色­长发,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才继续接道:“至于我有资格说出这种话的缘故……当然是因为我的实力比你高喽。”

“你……你这家伙……”小早川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少年看了半晌,虽然满脸俱是恨不得将对方杀之后快的神情,但最终还是带着身后的三人拂袖而去了。白发的少年略带烦躁地瞥了一眼几人的背影,不耐烦地嘀咕道:“啊……小早川这家伙还真是麻烦!不就是上次的白打测试胜过了他吗?这段时间就居然一直都在找我的麻烦,要是真子你再不过来的话我铁定已经忍不住动手揍这些家伙了啦!”在下一刻却骤然转抬首望了立在树下的路歧一眼,稍有些赧然地开口说道:“……总之多谢你刚才帮我说话了。我的名字是六车拳西,是六年一班的学生,这位是我的朋友平子真子,不知道小姐你的名字是——”

六年一班么?和她那些资质平平、就算能够当上死神最多也只能成为普通席官的同班同学不同,面前的这两位少年身上的灵压都尚算不错,那位名为平子真子的学生貌似还是个高级贵族,和这两人搞好关系对她日后的升迁应该是有所帮助的才是……毕竟据说现在护庭十三番的队长大多都是贵族出身,她可不认为单有实力却无半分人脉的她在日后能够轻易坐上队长之位呢,真想不到自己偶然为之的行为竟会得到如此出人意料的收获啊……在略一思忖之后,路歧向面前的两人绽开了一抹真挚的微笑,躬身鞠了一礼才再次开口说道:“原来是两位学长啊——我是蓝染佑子,一年六班。刚才的事情没什么啦,作为同样来自与流魂街的学生,在看到同伴被人为难之时自然应该同仇敌忾才是……只是刚才的话说的有些太过于失礼了,还请平子学长不要怪罪才是。”

41.贰之卷(死神 前篇) (十七)所谓结交

“啊啦,说那种话不就太见外了吗?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在意哟。”名为平子真子的金发少年向面前的女子呲牙一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仿佛丝毫没有因为对方道出身为六班学生的身份而露出丝毫不屑之意一般兴致勃勃地接着说道:“原来蓝染小姐是今年的新生吗?但是之前我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你啊……唉唉——拳西,我觉得我大概是找到自己的初恋了呢!”

“真受不了……你到底是第几次这么说了啊!蓝染你别在意,真子他一向就是这样的。”拳西很是无力地按了按额头,歉然地转首瞥了路歧一眼,继而一边揉着自己的一头乱发一边笑着开口说道:“来自流魂街的‘同伴’吗……嗯,你这句话我很喜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才仿若突然想起了什么般急急接道:“啊……我并没有唐突你的意思。像你这样的人物在现世时说不定是个贵族吧……我记得那些贵族小姐的规矩都是很大的,如果无法接受也无所谓的啦。”

想不到这小子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大大咧咧嘛……这样也不错,毕竟一个纯粹的粗人想要占据高位也并不容易啊。路歧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随手拨弄着长发轻笑着开口说道:“怎么会?有学长这样的朋友可是我的荣幸呢……而且前世的事情我也已不想多提了。”

听得她这般话语,自以为提起了对方伤心事的六车拳西立时露出了局促的神情,平子若有所思地瞥了两人一眼,骤然一惊一乍地道:“唉——你们两个居然就想这样将我撇开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过河拆桥’?虽然我是贵族没错……但是你们因为我的这一身份就要鄙视我不成?生在哪里也不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呀!”

“真子你这家伙还真是……”白发少年嘴角微微一抽,最终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谁让你上来就说那种话?佑子估计都吓的不敢理你了!”

这么快就叫起她的名字了?看来这位少年比她想象的更好接近啊……路歧的目光微微一闪,继而摇首失笑着开口说道“怎么会?我倒是觉得平子学长很有趣呢。”

“唉?真的吗?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形容我的女子呢,我可是不止一次地被之前遇到过的那些可爱小姐们骂登徒子了……”平子颇有几分失落地叹息了一声,继而却又骤然振奋了起来一般大声宣布道:“呐~我决定了,佑子你从今天起就是我的初恋了!对了——不要叫什么平子学长啊,叫我真子,真子!”

路歧与对方那对虽然略带调谑之意却澄澈得没有丝毫­色­`欲的双眸对视了一眼,只抿­唇­一笑便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真子……还有拳西。这样称呼你们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了——明天真央放假,我们去润林安的酒家吃一顿好的如何?那里的樱花酒可是一等一的好呢!”不待白发的少年回话,平子便大大咧咧地接过了话头,路歧稍稍愣了一下,继而略显为难地轻声道:“抱歉……我明天有些事情要去下面的街区,恐怕是没有时间赴约的呢。”

“唉——佑子你打算回家去吗?难道说你还有家人在下面的街区?你家在哪个区域?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学习瞬步,如果在靠后的街区的话一天恐怕是来不及打个来回的吧。”六车很是疑惑地挑了挑眉,“对了——真子的瞬步很不错,而且耐力也超好,如果你家很远的话可以让他送你哟,别和这家伙客气!”

路歧垂眸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说道:“我并不是回家……只是去找人罢了。其实我在现世之时有一个孩子,是和我一前一后地来到尸魂界的……”

“孩子?”平子和六车两人同时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过了好半晌平子才略带结巴地开口说道:“还……还真是看不出来啊,明明佑子你这么年轻漂亮,想不到居然已经为人母亲了呢……”虽然话语中颇带了几分失望之意,但先前目中的那一点疑惑也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甚至还隐约地现出了一抹歉然之­色­。

将对方的神情变化看在了眼中,微垂着眼帘做出了一副悲伤姿态的女子登时在心中轻哼了一声——虽然口口声声地和自己套着近乎,却唯恐自己是凭借容貌以利用为目的与两人相交,这位少年还真是多疑呢……应该说果然不愧是在尔虞我诈的贵族家庭中成长起来的人物吗?在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平子和六车两人同时知趣地转开了话题讨论起了其他的事情来,直到临别之前六车才在犹豫片刻之后才开□代道:“佑子,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可千万别和我们客气啊……还有,如果小早川那家伙将来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找你麻烦的话你就想办法通知我和真子听到了么?我们的住所就在靠东边的第一间房。”

“啊……我会的,多谢你们了。”路歧勉强笑了一下,向两人微微颔首之后才做出一副强忍泪意的姿态转身先行离开了,直到走出了老远两人类似“拳西你真是的,害得佑子想起伤心事了”“还不都是真子你的错”的争辩之声还不时地隐隐传来。虽然将对方的话语尽皆听在了耳中,但以言语陷阱让两位少年将自己误当作了悲惨名状的薄命女子的路歧则是毫无半分愧疚之意地眯了眯眼,脚步丝毫不停地向既定的目的地走了过去。

第二日的清晨,离校神情顺利通过的路歧在特意托人向八番正副队长递上了问好的帖子之后,换下了那身她早已看不惯的白衣红跨真央校服向西一区的方向走了过去——之前由于不想惹得京乐春水和矢胴丸莉莎的怀疑,在对方用瞬步带她前来真央的路上她并未用妖气感知惣佑介的下落,今天她的目标便是先将西流魂街她未曾探知过的前六个区域探索一遍。

虽说她一直都在以寻找惣佑介为目标,但她最终的目的也只是想确认对方尚且安好罢了,若是惣佑介真的被分配在靠后的区域她或许会将之带来前面找人收养,但却由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过现今便将其接到身边一同生活。毕竟她呆在这个世界的时光若无意外的话最多只有百年,而对于如同惣佑介那般拥有灵力的整来说在不遭受意外的情况下寿命至少会有数千年……若是那孩子以死神为目标前来真央她自然不会刻意回避,但若是当真无缘的话她也绝不会强求,虽说惣佑介似乎比普通的孩子要早熟许多,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的思念之情又会有多么浓烈?只要她不刻意亲近假以时日他想必是一定会将她渐渐地淡忘的。而就在她立在润林安的一处僻静的角落,微阖了眼帘细心地捕捉着那抹熟悉的灵压的时候,一道温文而带着关切的声音却陡然传入了耳中:“这位小姐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在心中暗自抱怨着对方的多管闲事,但路歧却还是迅速睁开了双眼并向着对面半长黑发以白­色­的发夹缚在耳后的温文少年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啊……感谢您的关心,我没关系的……只是觉得有些累所以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罢了。”

“那就太好了。”少年仿佛舒了口气一般点了点头,矜持地瞥了面前的女子一眼之后方自露出了一抹迟疑的神­色­,“嗯……你难道是真央的学生吗?”

路歧稍稍怔了一下,略显歉然地向对方点了点头:“啊……是。不知学长你是哪位?很抱歉,因为我是新生所以并不认识太多的人。”

少年顿时微笑了起来:“果然呢,因为之前只是在校园中远远看到过你一次,所以并不能完全确定——我是六年一班的朽木苍纯。对了……之前我似乎听过平子提到过你一次,你是蓝染小姐对吗?如果你当真感觉到疲累的话需要我送你回真央吗?还是说你希望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如果不介意的话朽木家的别院就在这附近。身体是很重要的,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呢。”

既然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这位名为朽木的少年身体似乎不太好呢。路歧瞥了其略有些苍白的面容一眼,最终还是轻笑着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只是刚才在街市逛的太久了罢了,真的没什么关系……感谢您的好意,我稍稍休息一下便打算回去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先行一步了,你请多保重。”见面前的女子一力坚持,朽木苍纯也不好再行劝说,只微笑着颔首一礼便转身向不远处的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走了过去。路歧遥遥注视着对方的背影,很是感慨地叹了口气。五大贵族之一的朽木家吗?果然不愧是一言一行均堪称完美无缺的贵公子,若不是身体稍弱的话估计会是大多数女子心目中的完美夫君吧。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应该是六番队队长朽木银铃唯一的儿子,就是不知道这样如白莲一般的少年会不会在权利倾轧中蓝颜薄命啊……

42.贰之卷(死神 前篇) (十八)所谓计谋

在耗费了一整日时光将西流魂街的前六区尽皆探查过一遍之后,就在一无所获的路歧满心郁闷地踏着夕阳的光晕向真央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四道身影却骤然自一旁的小巷中闪了出来,将她前进的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路歧微皱了眉梢盯着前方那四张先前曾见过一面的容颜看了片刻,很是无语地叹了口气:“因为畏惧平子真子的实力所以欺软怕硬地前来找我的麻烦吗?你们这些所谓的贵族的行事方式还真是让人不敢苟同啊……”

之前在校园中围堵六车拳西的那位名为小早川的少年得意洋洋地抱起了双臂:“就算我是特地来找你麻烦的又如何?真央的校规中的确说过了不准在校园中付诸暴力,不过也仅仅只限制了在‘校园中’而已——要怪就怪随便单独一人离开真央的你自己吧!”

“……哦,那么你打算如何呢?”路歧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对面的几人,丝毫不在意地随口问到。小早川先是因为对方异乎寻常的镇定而愣怔了一下,但下一刻目中的疑惑之意便被浓重的贪婪所湮没了:“虽然如你这样的普通学生我即便是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也是小事……不过看在你容貌尚可的份上,我给你另外一个选择。只需你委身与我之前的事情便一笔勾消——反正如你这样的整前来真央无非便是生活所迫吧?我对自己的女人一向都不会亏待,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又是一个觊觎自己容貌的家伙吗?路歧眼角登时微不可见地一跳。在大剑世界里她到底吞噬了多少这样的家伙的内脏?似乎数也数不清了……可是自从来到这里她似乎一直都在因为想要隐瞒实力而隐忍啊……偶尔为之也就算了,但是面前这家伙明显便不是会因为她的退让而轻易放弃的人嘛!而且总是这样真的是很麻烦啊……可是如果就此杀人灭口的话却也未必有些太明显了,如果造成邢军介入探查的话即便是找不到证据说不定也会给她日后的升迁造成阻碍的。而就在她觉得头痛不已的时候,却骤然感觉到了一道略有些熟悉的灵压正在由远及近地向自己所在的方向靠近。路歧心中微微一动,忽然向后退了一步紧贴在了墙角之处,陡然抬首直视着面前的几人,银眸中的诡异光泽一闪而逝。在面前四人陷入呆滞的同时立即侧首向突然出现在侧方小巷口的换回了真央校服的温雅少年投去了一道视线。待到见到对方的目光转为空洞之后才迅速将身上的衣服拉得凌乱,随手拔出了小早川腰间的斩魄刀自面颊之上毫不留手地一划而过并将之塞回了对方手中,继而手捂鲜血淋漓的面颊喘息着斜倚在了院墙之上。而在她做完这一切之后邪眼的时效也已刚好结束,立在巷边的朽木苍纯身躯微微一震,随即立刻一脸焦急惊慌地瞬步来到了她面前,小心地将斜倚在墙上、全身沾满了血渍的女子扶了起来:“蓝染小姐,你要不要紧!”

路歧虚弱地抬眸瞥了少年一眼,很是吃力地摇了摇头,而就在此时主神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也后知后觉地悠悠响了起来:【……就算你是防御型觉醒者……但是居然毫不犹豫地向着自己的脸孔下这样的毒手,路歧,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女人。】

‘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可是最为一劳永逸的方法啊,你还真是大惊小怪……难道说这样的伤比起先前在大剑世界时失去了半个身体的伤势更加严重不成?’在微微愣怔了一瞬之后,路歧毫不客气地在心中反­唇­相讥,但表面上却做出了一副痛楚难当的表情,而其嘴­唇­方自微微一动便被朽木苍纯一脸担忧地开口打断了:“好严重的伤……我先送你去四番队!”继而转身面向小早川难得一脸严厉地冷声斥责道:“小早川凉介!你居然敢做出如此之事——你简直是贵族之耻!”

“这、这是怎么回事!”方自恢复了意识的小早川大惊失­色­地叫出了声来,望着面前女子那不断渗出鲜血的指缝一时间竟是有些慌了手脚。但与此同时即便是与其一同前来的三名贵族少年却也同样是一脸或是不敢苟同或是不敢置信地死死瞪着他,过了好半晌其中一名少年才犹豫着开口说道:“小早川少爷……这次你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就算她真的拒绝了你……你也不用毁去她的脸啊……”

“这……是我做的?可是我刚才好像感觉到无法自我控制一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不……朽木少爷,这不关我的事啊!”小早川愣愣地低头望向手中染血的刀刃,继而仿佛被蝎子蛰了一般将之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朽木苍纯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青年看了半晌,以与容颜全不相符的严肃语气沉声命令道:“小早川凉介,我以朽木家下代家主的名义命你立刻回转真央内的寝居暂时禁闭。这件事我会告知父亲大人,让六番队介入处理!”将小早川逼迫女子委身与自己,在对方不从之后当众行凶的一幕从头到尾看在了眼中却不及阻止的他原本便已懊恼不已,见行凶者直到如今还在勉力辩驳不由更是恼怒,在毫不留情地斥责了对方之后立时毫不犹豫地斜倚在墙边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拦腰抱起,瞬步向四番队的方向赶了过去。

虽然小早川凉介此次行凶因为人证物证俱在的缘故当晚便被带入了忏罪宫内关押,但由于此事涉及到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利益纠纷需要保密处理,即便家族亦是尸魂界的中级贵族的平子真子得到消息时也已是第二日的事了。而当他略显气喘地拉着六车拳西赶到四番队时却遭到了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的挡驾,而在两人担忧地问起朋友伤势之时平素一直挂着薄薄笑意的卯之花烈也敛去了笑容颇有几分无奈地答道:“虽然伤势不算轻,但因处理的很及时倒是并不会致命……不过伤疤却是必定会留下了。我现在只能尽力让痕迹更浅一些。由于她方自醒来时情绪有些激动,所以我给她使用了‘崩点’,如果你们想要探病的话还是明天再来比较好。”

在听到对方并无生命危险时两人先是松了口气,在听到之后的话语后却又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六车拳西很是懊恼地给了自己的脑袋一拳,愤愤然地低声道:“我在就该想到的啊……小早川那家伙绝对会在校园外找她的麻烦的!如果我跟她一起去的话就好了!”继而一脸焦急地抬起头来望着面前身披羽织的的女子问道:“卯之花队长,佑子她醒来后到底说了什么?引以为傲的容貌受了损伤,她一定很伤心吧,全部都是我连累了她……就算她怨恨我也是应该的……”

卯之花烈叹了口气,眼中的不忍之­色­更深,幽幽地开口说道:“不……她并没有说出惋惜自己容貌的话语,只是口口声声地说自己的孩子来到尸魂界时年纪还很小,恐怕会认不出变了样子的她……说起来她似乎是因为要前往流魂街寻找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出了意外吧?”

听到对方的话语,平子真子和六车拳西都不由得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之后六车拳西突然仿佛发泄一般狠狠回手一拳砸在了一旁的墙上,平子也收起了一贯的懒散笑意,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口说道:“拳西,别这样……虽然现在的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上,但至少我们还可以帮她寻找那个孩子不是吗?卯之花队长,不知您是否听她提到过过那个孩子的名字和特征?”

“我记得她曾经说过那个孩子的名字是‘小右’,其他的我便不甚了了了……实在是抱歉了。”

平子和六车面面相觑了片刻,齐齐叹了口气。前者颇有几分郁闷地摇了摇头,如同叹息一般地说道:“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普通了,似乎不太好找啊……虽说如此还是试试看吧。拳西,听说佑子是从西流魂街的后方一路行过来的,那么我们就从东南北三方的街区开始找起好了……”话音未落,一名四番队的女­性­席官却急急忙忙地从后方的一间病房中冲了出来并开口叫道:“队长!蓝染小姐醒了,您可以过来一下吗?”

卯之花烈不由得微微一怔,如同自语一般轻声道:“现在便醒了吗?我明明给她注入了一日分量的‘崩点’啊,看来她的体质似乎有些特殊呢……是对麻醉剂有抗­性­吗?”继而抬首望了面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两人一眼,无奈地轻叹着接道:“虽然蓝染小姐已醒了……但如果你们想要探病的话至少也要征求一下病人自己的意思吧,我去问问蓝染小姐再给你们回话吧。”说罢便直接转身向病房中走了过去,过了几分钟后却又再次转了出来向两人招了招手:“蓝染小姐让你们进去。”

虽然之前两人的心情即便以迫不及待来形容也并不为过,但在看到身披长衫坐在榻榻米之上、脸庞上裹满了绷带的女子时却仍是不约而同地生出了一抹心虚之感。一时间竟均是站在门旁不愿向前。而路歧则是毫不在意地抬手掠起鬓发向两人打了个招呼,以一如既往的平静语声开口说道:“抱歉……虽然伤势很轻,但是卯之花队长不允许我离开床铺,这样和你们见面实在是有些失礼呢。”见两人闪避的目光在自己裹满了绷带的面颊上巡弋不休,立时轻笑着安抚道:“没事的,伤势很轻,已经基本痊愈了。虽然先前很是担心小右会认不出我……但我现在却觉得应该对自己的孩子更有信心才可以呢。”

43.贰之卷(死神 前篇) (十九)所谓病房

虽然女子的话语中全无半分怪责之意,但平子和六车两人一时间却还是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看到这样的情形,卯之花烈微微蹙起了眉梢复又松开,微笑着打圆场道:“莫是有我在场你们许多话不好说出口么?那么我便先出去一会好了。”随即转首略带警告地望着门口的两名少年开口接道:“你们可不要趁我不在对我的病人做什么哦——至于蓝染小姐你还是还是少说多听比较好,否则可是会影响到伤口的愈合的。”继而在两名少年如­鸡­啄米一般的点头中转身走出了病房并体贴地带上了门。见到自己不甚熟悉的队长级人物离开了病室,两名少年不约而同地深出了一口长气,六车在抬头瞟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之后竟而突然狠狠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咚地一声跪坐在女子的床铺前方向其附身行了个极为诚挚的大礼:“十分抱歉!都是我连累了你!”

“唉?拳西你做什么?”女子稍稍愣了一下,立时伸出手去想要将面前的少年扶起,但在下一刻却陡然仿佛因为拉扯到了伤口而略略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六车登时吓了一跳,一时间竟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的忌讳一把将对方伸出的手塞回了被中,不自觉地使用了习惯­性­的抱怨口气开口说道:“要不要紧?你倒是小心点啊——”继而却又不知所措地睁大了眼,颇为不好意思地讷讷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和你说话的……”

路歧诧异地盯着面前的白发少年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来,继而放整了容­色­认真地说道:“拳西,你完全毋须因为此事而对我心怀愧疚。虽然此事算是因你而起,但无论上前和小早川对峙还是那日的离校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更何况说句老实话,当初我上前帮你说话有大半缘由都是因为小早川将所有来自于流魂街的百姓都形容成了‘野狗’的缘故,做为母亲我总不能就那样听着他侮辱我的孩子啊……”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又轻抚着面上的绷带苦笑着接道:“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说不定还是因祸得福了呢,毕竟之前我因为……已经吃过太多苦头了……总之拳西你千万不要太过在意就是了。”

听得对方这般的话语,六车不由得目中惭­色­更深。见面前女子的银眸中满是认真之­色­,唯有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道歉之语,顿了一顿之后才讷讷地开口说道:“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么我便不再多说了,不过如果你将来真的因为这件事而……我绝对会对你负责的!”而这一句狗血之极的话语却险些令隐藏了真实心绪的路歧真个喷笑出声,在勉力忍下了笑意之后才落落大方地迎上了少年瞬间爆红的脸孔微带调谑地轻声道:“对我负责?至少等你再大个十岁吧——嘛,以后这些玩笑话还是不要再说比较好,我可没有给小右再找一位后父的打算呢。”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金发少年却随之故作惊愕地叫了起来:“唉唉——拳西你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佑子可是我的初恋,虽然我并不畏惧公平竞争,但你至少不要在我面前挖墙脚啊!还有啊佑子……你千万不要被这小子的这张­嫩­脸迷惑了啊!其实他可是已经快一百岁了呢!”

注意到对方眸间一闪而逝的怜悯和激励之­色­,路歧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当下适时地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神­色­,微垂了首如自语一般喃喃道:“拳西、还有真子……多谢你们的安慰,不过我真的不要紧——虽然说起来实在是有些矫情,但是能够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太好了。”而她这般掩饰内心情绪的动作毫无意外地被面前的两位尚自涉世未深的少年当作了故作坚强。在对视了一眼之后虽然两人谁也没有再次开口,但在这一刻两人却均是在心内做出了将面前的女子视作真正知己、尽力好好照顾的决定。而就在此时,两人面前的女子却骤然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说起来我真的有一不情之请想要拜托二位呢。之前我听说你们俩都是跳级前往第六级的天才,不知道你们在闲暇之时可否指导我一下呢?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要快些毕业呢——毕竟只有在成为死神之后我才会有更多前往下面街区寻找小右的机会啊。”

“那当然没问题,我对我的白打和斩道可是很有自信的,至于真子这家伙的瞬步和鬼道也勉勉强强可以看啦。对了……你孩子的名字是叫‘小右’对吗?他有什么容易辨认的外貌特征吗?”六车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对方的请求,继而才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接着问道。路歧稍稍怔了一下,继而却骤然敛去了笑容平静地摇了摇头:“如果你们想要帮我找小右的话……我想还是不必了。小右他前来尸魂界时只有三岁,如今已过去了一年多,说不定他早已连我这个母亲和自己的名字都已不记得了,不过我却坚信我在与他再次见面时一定能够第一时间认出他的身份……否则我恐怕就不配当这个母亲了呢。”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呢。”六车失望地叹了口气,继而在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方自开口接道:“虽说我们的确可以对你进行指导,但是这样的加练恐怕会有些辛苦,佑子你的身体真的撑得住吗?我觉得你的灵压似乎并不怎么高啊……”说“不怎么高”实际上还是客气的说法,其实对方身上的灵压似乎只比普通的整高上那么一线而已……他之前甚至还一直在怀疑她到底是怎么考上真央的咧!而平子在略显不满地横了自己的同伴一眼之后方自抓着自己的头发闷闷地开口说道:“其实拳西说的没错,跳级对你而言或许的确是有些吃力了,虽说可能我已经没什么信用可言了,但以后我绝对会好好保护你的啦。佑子你完全不必那么逼迫自己……”

路歧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在下一刻却陡然对着面露为难之­色­的两人笑出了声来:“虽然这件事我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但如果是拳西和真子你们却是不要紧的——其实我天生便拥有隐藏灵压的能力,根据八番队矢胴丸副队长的说法单论灵压的话此时的我可是已有席官水准了,只可惜在战斗方面太过欠缺……我想你们应该也会希望我拥有自保之力吧?毕竟要不了一年你们两人就会毕业了,而且我也不想被你们拉下太远呢。”

“唉——佑子你不早说!那可是个了不起的能力啊!拥有这样能力的人对于灵力的控制力一般都会很好,尤其适合习练鬼道,不如日后你和我一起去五番队如何?五番队的文书工作比较多,相对而言会轻松的多呢。”在愣怔了一瞬之后,平子立时没有丝毫疑虑地向对方发出了邀请。而六车则在不甘示弱地回瞪了自己的同伴一眼之后开口接着说道:“我倒是觉得四番队会更加适合你,控制力强的人医疗鬼道一定也能学的很好,像我这种用赤火炮都能够炸坏靶子的人对此就完全不行了呢……”

路歧挑起眉盯着面前争辩不休的两人看了半晌,最终索­性­很是强势地为两人间的争辩一锤定音:“去哪个番队等到我临毕业再慢慢考虑!一句话——你们俩到底教不教!”

“教!等你出院时立刻就可以开始!”两人稍稍一愣,在下一刻竟是迅速地做出了立正的姿态异口同声地开了口,继而三人在面面相觑了片刻之后同时笑了出来。六车更是全不顾男女之别地大大咧咧伸手拍了拍对面女子的肩膀,絮絮叨叨地大声说道:“这样才对嘛——拿出你那时帮我的气势来!佑子你此刻的气势还真是像极了卯之花队长发飙的时候呢,我跟你说啊……记得之前虚狩时我不慎受了点小伤,卯之花队长她竟然……”

“……我竟然如何?”少年的话音尚未落下,日式的拉门便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喀地一声拉了开来。梳着长辫的女子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室内,挂着温柔和煦的笑容轻声说道:“六车同学……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呢,几乎整个四番队都能听见你的声音了。难道你不知道四番队内还有其他的伤病员吗?还有……虽然我并不反对他人在背后谈论我的事情,但能请你至少不要用‘吼’的吗?真希望你能够一如既往地如此健康啊……”在面前的少年不由自主地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之后才换上了一副真挚的微笑转向路歧开口接道:“蓝染小姐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呢,实在是太好了。”

44.贰之卷(死神 前篇) (二十)所谓对话

“是的,多谢您的关照了。”路歧稍稍怔了一下,继而很是恭谨地向对方微微倾了倾身。见面前的女子在短短时间内神情间便已是再无半丝颓然之意,卯之花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嘉许之­色­——她自成为四番队队长的这数百年来也不止一次地出手治疗过因战斗不慎在面部落下疤痕的女­性­死神,但之前她所见过的那些女子在自知伤痕无法完全消去后或是怨天尤人或是一蹶不振,便是就此对她这个医者心怀怨恨也是常事,又哪有一人可做到面前这位女­性­这般豁达?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才接着开口说道:“刚才六番队的朽木队长和八番队的京乐队长都送来了向你问好的帖子,并希望你能够允许他们前来探望,不知蓝染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原本便并未受什么大伤,卯之花队长您亲自用斩魄刀为我疗伤已经有些太过于大材小用了,又怎能劳动两位队长亲来探望?”接收到对面女子略带讶然的目光,卯之花略略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解释道:“我想……朽木队长应该是打算将对小早川的处置告知与你吧。至于京乐队长……似乎是他推荐你进入真央的?我想他也应该有些话想要交代你才是。”

路歧垂下了眸露出了沉吟的神­色­,过了好半晌才迟疑着开口说道:“虽说是这样……可是劳动两位队长亲自跑一趟似乎还是不太好,不如还是等我出院之后前去拜会他们好了。卯之花队长您先前不是说我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绷带也可以解去了吗?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从四番队离开呢?”

梳着长辫的女子微微蹙起了形状较好的眉梢,似笑非笑地轻声说道:“虽说如此,但以我的意见你至少还需在此住上几日方可——还是说你觉得四番队的床铺不如真央的舒适呢?至于朽木队长和京乐队长那边你毋须在意,即便是暂时搁置几日想必也是无妨,我相信他们都会谅解的。”

在略略沉默了片刻之后,路歧忽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直直地迎上了身着羽织的女子的双眸轻声而又坚定地说道:“卯之花队长,先前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实在是让您费心了……其实我的伤势比起那些在战斗中受伤的队员已可算是相当轻微,在昨日您用斩魄刀为我治疗之后我的伤口便已大致痊愈了对吗?您之所以不让我解开绷带大概只是怕我看到自己的容颜难以接受吧……我明白您的好意,但是我真的已不要紧了……所以现在可以麻烦您找一名队员来帮我拆去绷带吗?”

卯之花这次沉默的更久,在与对方对视了半晌之后才敛去了­唇­角的微笑并缓缓点了点头:“……既然你坚持的话,那么我现在便替你拆去好了。”继而转向了大门的方向轻声接道:“可以请那边的二位先行离开吗?我想接下来的情景似乎并不适合被你们看到。”

“我想……似乎不必了吧。我原本便没有隐藏这张脸孔的打算呢,无论他们什么时候看到都是一样的。”对上对面女子充满了不赞同的视线,路歧却也只微微一笑,平静地开口接道:“放心吧……卯之花队长,我有心理准备。”

这个孩子……未免也太过于要强了吧?在与女子充满了坚强和倔强之意的银眸对视了片刻之后,卯之花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默许了对方的决定,上前一步亲自利索而又小心地将对方面颊上的白­色­绷带拆了下来。路歧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浅笑在两名少年担忧而略带躲闪的视线下接过了卯之花烈递来的铜镜,望着略显模糊的容颜上那道自右方眼角直贯至耳廓的狰狞伤痕沉默了半晌后竟而轻声笑了出来:“啊啦~比我想象的要好上许多呢。只需要用头发遮住便看不大出来了,这样我便不用担忧小右是否会认不出我了。”

见对方似乎并不是在说反话,在场的其余三人不由得同时暗自吁了口气。平子更是几乎迫不及待地笑着打起了圆场:“说的一点都没错——等到下次真央放假时我和拳西便陪你去下面的街区寻找你的孩子怎么样?我相信用不了几天你们呣子便能够团聚了。”

“那就多谢你们喽。”路歧抬首与面前的金发少年对视一笑,微微转过了身向对面的卯之花颔了下首:“卯之花队长,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毕竟我还只是个真央的新生,可是并不想因此而拉下太多课呢。”

“既然你已经没有问题了,那么我自然也没有让你继续留在四番队的理由。”见面前的女子由始至终都维持着没有丝毫勉强之意的坦荡笑容,卯之花在犹豫了一瞬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走到门前唤人将清洗好的真央校服拿了过来,甚至还体贴地特意替对方准备了一张用以遮挡容颜的薄纱。而就在路歧婉谢了卯之花的好意、穿戴整齐与对方告别并随同平子二人一同走出了四番队的院落的时候却恰好一眼看见了京乐和一名身着羽织的白发男子并肩漫步向院落走过来的场景。似乎未曾想到对方竟会在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京乐稍稍愣怔了一瞬,视线只在对方脸孔上一转便转了开去,继而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懒散微笑开口说道:“啊啦,这不是蓝染小姐吗?这两位……我想想……对了,是平子和六车对吗?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啊?我还正打算前去探望你呢。”

虽然对方的言行举止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不甚正经,但在长时间的锤炼间演技已几乎可与影帝一拼的路歧却依旧敏锐地在对方眸间捕捉到了一抹既似自责又似不安的复杂之意。当下立时笑意盈盈地向面前的两人躬身一礼,很是诚挚地轻声说道:“是这样没错,多蒙京乐队长您关照了。”继而满意地注意到对方目中的愧­色­似乎又愈发深重了几分。而平子和六车两人在诧异了一瞬之后亦同时向面前的两人弯下了身去:“京乐队长、浮竹队长。”

“不用称呼的那么正式啦,只需要叫一声前辈我就很开心了哟。”京乐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转首向面露征询之意的女子开口解释道:“这位是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这家伙对自己的属下可是很体贴爱护的哟,如果你毕业后不想前去二番队的话十三番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相信这家伙一定会开开心心地接纳你的,正好他的番队还差个副队长呢。”

“……春水!”白发的青年微微露出了一丝局促之意,在轻轻咳嗽了几声之后方自对着面前的女子露出了一抹如沐春风的温和微笑:“如果蓝染小姐您在毕业后愿意来我十三番队的话我一定竭诚欢迎,当然平子同学和六车同学也是一样。”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却又向身旁抛去了一道略显为难的目光,在得到了对方的示意时京乐先是稍稍沉默了一下,继而才伸手抬了抬斗笠沉声说道:“虽然这件事按理说应该让朽木告诉你,不过既然在这里遇见了……就在方才小早川凉介的判决已下——中央四十六室给出的最后决断是没收其斩魄刀,流放虚圈百年,若是百年之后仍存与世则既往不咎。”

“居然只仅此而已?那家伙可是害了佑子的一生啊!”京乐的话音方自落下,六车便已迫不及待地愤愤叫了出来。而平子也敛去了习惯­性­的笑容,在低头思索了片刻之后才冷静地安慰道:“拳西,不要这样——中央四十六室的决定不容改变,而且毕竟虚圈的危险­性­是很大的,在不持有斩魄刀的情况下存活百年的可能­性­并不算高。”

“虽说如此……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处罚太过轻微了啊……”六车略带迟疑地瞟了一眼身旁的女子,见对方竟然在此刻还全无半分不悦之­色­,当下忍不住焦急地开口问道:“佑子,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这么冷静?难道你便不觉得不甘心吗?”

“不会啊——毕竟他并没有伤我的­性­命,而且我所受的严格来说也只是轻伤,即便以现世的量刑这样的处罚也是很合适的不是吗?而且中央四十六室那种全部由贵族组成的团体能够给我这个来自于流魂街的平民一个公道说实话已是相当地出乎我的意料了。”路歧几乎可称是悠闲地微微侧了侧首,浅笑吟吟地开口答道,“而且反正事已至此,又何必再对他人怀有怨恨之心?更何况这世间之事原本便是祸福相依,到底是好是坏谁又说得清楚呢?”在对方有所反应之前又抢先开口说道:“多谢京乐队长告知我此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三人要赶在真央闭院之前先行一步了。”继而向对面两人躬身一礼便拉着身旁的两名少年继续向前行去,而在与身披樱花­色­长袍的男子擦身而过的那一刻,一道略显低沉的语声却骤然飘入了耳廓之中:“或许……我那日不该推荐你去真央的。”

女子的脚步微微一顿,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反问道:“为什么您要这么说?若不是您的推荐我大概就会错过真子和拳西这两位好友了吧……京乐队长您的大恩我可是永远铭记于心——更何况这件事是我自己的请求不是吗?您帮我是恩义,不帮则是本分,没有人需要永远无条件地为其他人的人生负责吧?”继而头也不回地迅步向前方的两人追了过去,径直将满眼复杂地注视着自己背影的京乐和浮竹两人留在了原地。

“蓝染小姐她……真的是很体贴也很坚强呢。”在沉寂了半晌之后,白发的男子才陡地喟然一叹,而就在他几乎认为自己的同伴不会予以回应的时候,京乐方自收回了注视远方的背影,伸手拽低了微垂的斗笠并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音:“……啊。”

45.(二十一)所谓商议

“唉唉——你们看,上次我提起过的蓝染佑子就是那边那个银发的女人!你们看她那一副鬼脸……配上那样的头发和瞳­色­简直就像是恶鬼一样嘛!我可是听说之前她未出事前有很多男生倾慕与她,可是现在他们还不是一样的避之犹恐不及?”

“就是——听说她在现世可是成过亲的呢,据说还有一个孩子!就这样还装什么宁死不屈的贞洁烈­妇­啊?说不定当初根本就是她自己勾引小早川学长的呢!就算是容貌被毁去了也是活该啊!”

在平子真子和六车拳西趁着护庭十三番休假的空闲之时来到位于真央后方的那处自家好友在平日闲暇之时最喜流连的樱花林时,自那群在樱树之下围坐成一团的女生群中传来的含讥带嘲的话语立时便传入了他们的耳中。而即便受到了这样的侮辱,作为对方话语中主角的银发女子却依然恍若未闻一般地捧着一本书自顾自地坐在侧方的树下翻阅——虽然顾虑到以死神的身份不能与这些预备生太过计较,但身着死霸装的两名少年却还是第一时间不约而同地向树下的几名女生投以了略带警告的目光,直到待到众人噤若寒蝉地一哄而散方自恨铁不成钢地走到了身佩四级生标志的自家好友身前,一人一边重重地拍上了对方的肩膀。

“唉?抱歉……我刚才似乎看书看的入了迷呢,真子和拳西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女子仿佛被两人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迅速抬起眼来扫了来者一眼才微微吁了口气,轻拍着前胸微带不满地抱怨道:“真是的……每次都来这一套!还好我早已经是灵魂体了,否则说不定早就被你们两个吓死了!”

“吓死了?我才是真的被你气死了!我们之前毕业的时候你不是答应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吗?但现在你居然就任他们这样子说你?刚才那些可是今年的一级生唉,你这个四级生居然被他们指指点点还不还口,实在是太丢人了!”六车没好气地盘膝在女子的身旁坐定,继而毫不客气地狠狠抬指戳上了对方的前额。而路歧却只是不在意地一笑,伸手将对方的右手推到一边才悠悠地开口说道:“刚才不是说过了?我只是忙着看书没注意到他们的话语罢了,总之多谢你们的担心了呢……不过对于这样的闲言碎语我倒是当真不很在意便是了。”继而抢在对方开口之前笑着问道:“对了,听说过几日我们四级生便要前往现世进行魂葬练习了,你们也知道我是前一段时间跳级进入四级的,对这一方面的事情并不怎么了解,你们可以向我解释一下相关的注意要点吗?”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平子随手撩起衣襟与两人并肩坐在了一起,状似苦恼地揉了揉头发,“你的斩拳走鬼四技可是我们一手教出来的啊,魂葬这种小事完全不必担心的啦……”

“啊啦~我的实力可是和你们这两位毕业一年便分别成为了五番四席和九番五席的家伙不能比啊,小心点总是好的嘛。”路歧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继而转向金发少年所在的方向笑着说道:“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真子你的消息灵通应该早已得知魂葬的地点了吧?不如提前说出来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如何?”

被对方一语道破了心思的金发少年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唉?难道佑子你都不让我保持一下神秘感的吗?真是怕了你了,这次的魂葬的地点是在神户——嘛,虽然我对现世并不怎么熟悉,不过应该是这个地名没错。”

“神户?那里我曾经去过,似乎是沿海的一处城市,那里的风景可是相当不错哟,佑子你们这一级的运气不错嘛,记得当初我们去的那个荒郊僻壤叫什么来着……”

“拳西!”六车的话语还未曾落下,注意到对面女子的神情竟仿佛一瞬间变得沉重了不少的平子却立刻开口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稍稍顿了一下才仿若未曾看到对方骤然改变的神情一般轻笑着接道:“其实魂葬归根究底就只是用浅打在灵魂的头上盖个戳而已,这种事情练不练习都无所谓啦,而且如果你不打算进入十三番队的话其实根本就很少有前往现世的机会,要不你­干­脆那天便直接请假好了——上次你不是还说要向我请教八十以后的鬼道吗?那天我可是刚好有空哟,你可要抓紧机会了。”

真是不小心啊……居然一不小心又被蓝染佑子的记忆所影响了呢。路歧很是苦恼地按了按额角,在下一刻却仿若什么事情也未曾发生一般微笑着抬首望向了微带担忧之­色­的金发少年和犹自有些莫名其妙的白发少年的容颜:“抱歉,我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前去现世的机会我又怎能轻易放过呢?更何况神户是我前世的故乡……我可是早已对那里怀念已久了。”

怀念有可能是真的……但恐怕不会是什么良好的回忆吧。此时就算是一向大大咧咧的六车拳西也已看出了脸­色­略显苍白的同伴的不妥之处,在与身旁的金发少年对视了一眼之后才犹豫着开口说道:“魂葬的带队者一般而言是六年生,不过由新进入十三番不久的死神带队的可能­性­也并不是没有……真子,你觉得如果我们俩主动提出申请的话……”

“唉——真想不到拳西你的脑子也有比我好用的时候嘛!我自出生以后还只是魂葬和虚狩的时候去过现世而已,说起来这次的确是个不错的旅游机会呐!”金发少年故作惊诧地张大了口,不待身旁的女子予以回应便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大步向瀞灵庭的方向走去。而六车拳西在稍稍愣怔了一瞬之后也仿若唯恐被人抢先一步一样随意向身旁的女子挥了挥手,使出了瞬步向走在前方的同伴飞掠而去。熟料其方自迈步来到前方的一处拱门之旁前方的拐角之处却骤然毫无预兆地转出了一道白衣红跨的身影来,以白打和斩道著称的六车虽然在瞬步方面速度尚可,但转圜之间却毕竟比不得平子的灵敏,眼见便要和那道身着真央女子校服的身影避之不及地狠狠撞在一起。而就在惨剧即将发生的同时,那名尚未看清容貌的女生却陡然向旁迅若电闪地一退,在六车踉跄着站定之后才拍着胸脯没好气地抱怨道:“唉——好危险好危险!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如果不是我普通人估计早就被你撞得半死了啦——”在下一刻却似乎因为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衣着而语声一哽,继而却又仿佛不敢置信一般提高了声音:“唔?死霸装……像你这样冒失的家伙居然还是个席官?”

这位新生的胆子不小嘛……明知对方是席官还敢出言指责,而且瞬步也用的相当不错,难道又是哪家大贵族的子弟不成?路歧抬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那位身带一年生标志、皮肤略黑的少女,随手合上了放在膝间摊开的书本站起向一脸局促的白发少年走了过来,浅笑着向面前的少女躬身一礼:“实在是抱歉,我的这位同伴­性­格一向如此急躁,绝不是有心想要冒犯与你的……不过你未曾受伤实在是太好了呢。”

“哼——以我四枫院夜一的瞬步水平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受伤喽。”少女很是骄傲地仰了仰首,目光在面前女子脸庞之上的瑕疵之处一转才微带歉然地转开了视线,清亮的语声中也隐隐地带上了一抹赧然之意,“这位学姐你不必替他道歉啦,我大人有大量,又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怪罪他人?”

“唉——这不是夜一小姐嘛。原来你是今年真央的新生吗?”此时见同伴闯祸的平子也已转回了身来,在看清对方容颜的瞬间便第一时间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自称为四枫院夜一的少女在定睛打量了对方片刻之后才大咧咧地叉起了腰肢,毫不在意地挥手向对方打了个招呼:“原来是平子你啊……我是新生没错啦。不过真央的课程真的是无趣之极,我一定会在两年之内便跳级毕业的啦,绝对不会输给两年毕业并在一年内便成为席官的你的哟!”

“啊啦啊啦~那么我便拭目以待喽。”平子毫无顾忌地笑出了声来,完全不理会少女示威一般的挥拳转向站在另一侧的两人向其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好友六车拳西和蓝染佑子,这位是四枫院家的夜一小姐——嘛,佑子你上次不是还说过毕业后会考虑二番队的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你们日后可是有大把共事的机会哟。”

虽然她能够理解平子想要帮衬自己的意图,只可惜二番队的队长世世代代都是由四枫院家族世袭,以完成主神任务为目的的她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二番队视作目标的呢。路歧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适时地向身侧的金发少年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才不卑不亢地向面前的少女轻笑着再次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如果我真的有幸进入二番队的话那便太幸运了,毕竟夜一小姐看起来实在是很可靠呢。”

作者有话要说:入V三更~小包子在第47章出场哈~

看正版的依旧有福利,不过今天没存稿了,从明天开始作者有话说里会送字数的,嗯~

46.(二十二)所谓魂葬

在平子和六车两人不顾路歧的百般推脱成功地申请到了带新生前往现世魂葬顺便旅游的“福利”的三日之后,两人最终还是作为带队者带着包括路歧在内的四年六班共计三十余名学生踏入了前往现世神户的穿界门。路歧很是无奈地瞟了一眼因为看到了席官级人物而一脸畏惧地退得老远的同窗们和以护卫者的姿态并肩走在自己两侧的两名身着死霸装的少年,略带调谑地开口问道:“真是想不到上面居然真的会批准你们两人一同带队前来呢,不过只是区区一次魂葬而已,一次­性­地派出两名席官是不是太过分了点?真子你不会是为此动用了贵族的特权吧?”

“怎么会?我是那样的人吗?”平子故作不悦地翻了个白眼,继而笑着开口解释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魂葬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根据情报在那附近也存在着一两名快要成为虚的灵魂,为了保险起见就让我们两人一起来喽。放心吧,就算是真的有虚我也绝对会保护好佑子你的啦。”

路歧笑吟吟地望向了对方的双眼,戏谑地拉长了声音说道:“哦——莫非在你眼中我便是个连只虚也打不过的废柴吗?还是说你只是在变相地说你们这两位教习者不得力?”

“唉——怎么可能?你在鬼道上的天分可是连我也赶不上的哟,难道我便不怕被你赏个白雷什么的吗?”平子­干­笑着抓了抓披散在肩头的金发,快行两步迈过了前方如同洞窟一般的门扉,伸手指着前方的那处隐隐传来哀嚎之音、已基本成为了一片废墟的大宅懒洋洋地向身后的那些学生们开口说道:“呐,那里就是我们这次魂葬练习的处所——那座宅院里面大概有五十名左右的地缚灵存在,有几名甚至已经变成了半虚,在面对那样的家伙时记得要小心一些,实在不行的话随时向我或六车求援。这次的任务是每人至少亲手魂葬一个灵魂,魂葬的要点不需要我再强调一遍了吧?那么现在就此解散!”

虽然对对方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很是不满,但敢怒而不敢言的众真央学生最终也唯有恭谨地向面前的席官微微躬身并一哄而散了。而就在平子在打发了面前的学生再一次转身望向身侧的同伴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对方的面­色­竟已赫然变得苍白如纸。平子稍稍愣了一下,敛去了面上的笑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佑子?你怎么了?”

魂葬的地点居然会是这里,还真是太过于巧合了呢。继续隐瞒对方已经并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或许她可以将之转化成增进几人关系的契机?路歧略略垂下了眼帘,方自打算继续开口说话,自那道宅院之中却骤然传来了一道既似愤怒又似憎恶的女声:“蓝染佑子!居然会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带着这些家伙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企图?你一条贱命令我全家上下为你陪葬也就罢了,难道到死你还不愿放过我们吗!”

“喂!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六车愤愤然地转首望向了漂浮在空中的那位身材略胖、衣着华贵的中年女子,在看清对方胸口处隐隐露出的半个空洞时却不由得怔了一怔,转向了同伴所站的方向开口问道:“这家伙已经快要变成虚了啊……佑子,你认识他?”

“……嗯。”路歧意味不明地轻声应了一句,在下一刻却匆匆地侧首躲开了少年带着征询的目光。见女子的情绪似有不对,平子立时拉住白发少年制止了对方即将出口的追问,孰料对面的那贵­妇­却又再次满脸狰狞之意地开口大声谩骂道:“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即便她化成灰我也绝对不会忘记她!当初我全家上下五十余口可是尽亡与她兄长之手!当初夫君不听我言,定要强纳你这祸水为妾……但你这贱民和你所生贱种又有何资格入我大河家之门?即便我无法生养也决不会让你子继承我大河家的家业!我堂堂一公主想杀你这连侧室也算不上的贱民你便该老老实实地引颈就戮才是,你那兄长居然还敢为你报仇伪装进府毒杀我等,我好恨……好恨啊——”

听得那贵­妇­之言平子和六车两人顿时睁大了双眼,一脸震惊地转首望向了自己的同伴,但对面的女子却始终都微垂着头颅仿佛木偶一般不发一言地站在原地,一向温柔坚定的银眸之间却满含着前所未见的深深绝望和黯然。六车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揽过女子的肩膀将其半揽在自己怀中,安抚地胡乱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才面向对面的贵­妇­恨恨地冷声说道:“做出了这样的恶事却还仿若理所当然一般……像这样的家伙­干­脆任其化为虚然后斩杀好了!”

“啊啦……拳西你说的这种事可是违反规定的呢,不过在我看来这却是最恰当不过的处置方法了。”平子迅速敛去了心中的惊愕和怜悯情绪,动作轻巧地伸手拍了拍伏在六车怀中的头颅,女子的身躯微微一僵,在下一刻夹杂着细碎呜咽声的语声便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我知道在我死后她必然不会容小右继续活着……也知道兄长大人必定会为我报仇……而且我的兄长在做出这样的事后也会被拖入奈落……但是我却什么都做不到……这些都是我的罪啊……”

“佑子……别再说了,前世的事情也不要再想了。”感觉到自己的衣襟被迅速地浸湿,六车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将对方微微颤抖着的身躯揽得紧了些。就在此时,女子却毫无预兆地抬起了犹带泪痕的脸庞直视着对面的贵­妇­,一脸急切地开口问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小右在到底哪里?我并没有在这间宅院中感知到小右的灵压,我也知道你不会好心地留下他的­性­命……但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在尸魂界看到他?”

她当初不是带着那臭小子一起逃走的吗?为什么到了如今却又来问自己?难道说他们在路上走散了不成?贵­妇­很是莫名其妙地回瞪了对方,在下一刻却又陡然露出了一抹充满了恶意的笑容:“这一点我也不知道呐……在我派去追杀他的人回报之前我便已死了。对了,你的那位兄长可是已经变成了怪物,而且之前我也听说那种名为‘虚’的怪物是会攻击自己的亲人的呐……说不定那小贱种的灵魂已经被他吃掉了吧?”

居然敢诅咒她的孩子……就算是谎言也绝对不能原谅!不过在初变虚时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惣佑介的灵魂当真被蓝染晴川吞噬的可能­性­也并不是没有啊……路歧垂眸掩下了目中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杀意,故作震惊地剧烈颤抖了一下,眼见便要一跤跌倒在地。平子手疾眼快地一把拉住了对方逐渐软倒的身躯,放冷了目光注视着对面的贵­妇­沉声问道:“她的兄长变成了虚……是你亲眼看见的?”

贵­妇­毫无半分畏惧地对上了少年的目光,一脸傲慢地大声答道:“那是自然!那个贱种的灵魂估计早就被吞噬了,她当然无论在哪里都找不到喽!”

这种可能­性­的确是相当高的啊……倘若当真发生了如此悲惨之事的话,即便以佑子的坚强说不定也会就此崩溃的吧。平子深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生出的不安感,用毫无半分感情的目光斜睨了对面那满目狞狠的贵­妇­一眼并暗自在心中做出了用家族的权利将其分配至八十区的决定。只可惜就在下一瞬间,那位犹自在疯狂大笑的贵­妇­却陡然身躯一僵,肥胖的面庞竟赫然渐渐地开始被白­色­的骨壳所覆盖。平子登时心中一惊,一把将路歧推入了六车的怀中并反手拔出了腰间的斩魄刀:“居然这么快就虚化了吗?拳西,后退——这里交给我处理。”

虽然早已对面前这位任意侮辱自己同伴的­妇­人憎恶之极,但一向­性­格莽撞的六车在垂首望了怀中的女子一眼之后还是立刻揽着对方提步向后退去。而就在此时,那破败的宅院处却骤然传来了一阵惊呼以及一道鬼道的传音:“平子四席、六车五席!这里有一名灵魂正在虚化——请速来相助!”

“啧……偏偏在这个时候!我去看一下!真子,佑子交给你了。”六车愤愤地捏紧了拳头,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很是无奈地放下了怀中的同伴让其斜倚在身后的一颗大树之侧。金发的少年略显忧虑地挑了挑眉,最后却还是微微点了下头。而待到六车瞬步离去之后,那位整个身体已拉长扭曲成怪物模样、全身被白­色­骨壳覆盖的­妇­人却陡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啸声,恶狠狠地向面­色­冷峻地持刀站在一侧的少年扑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2更~

47.(二十三)所谓虚圈

以平子此刻四席的实力对付这样连基力安也算不上的杂牌虚虽说即便是不解放斩魄刀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在扫了一眼身后满脸惨白明显已失去了战斗能力的同伴之后,金发的少年还是趁着面前虚向自己扑来的功夫迅速地念出了始解语:“倒下吧,逆拂——”而就在他念出斩魄刀解放语的同时,面前那名胸口空洞扩大至茶杯口大小、已完全具备了虚的雏形的灵魂却陡然发出了一阵桀桀的狞笑,在下一刻竟是弃身前的少年于不顾绕过削瘦的身躯直直地向其后方的女子扑了过去。

金发少年的面­色­骤然一冷,瞬步跨到那头虚身前用改变了形态的长刀牢牢地抵住了其尖锐的骨爪,用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森冷语声沉沉开口道:“是谁给你碰我同伴的权利的……化为灵子消失吧!”而就在他以长刀斩上那张白­色­骨面的同时,那头开始逐渐化作白­色­光点的怪兽口中竟是硬生生地挤出了一句怨毒之极的言语:“就算我消失……也绝不会让她好过!”而就在这时,银发女子所倚靠的大树之上竟赫然陡地出现了一个约莫两米高的黑­色­空洞,如择人而噬的巨兽般将其身形向内吸了进去。

想不到这头虚居然具有随时随地打开黑腔的能力吗?就是不知道黑腔的另一端究竟是哪里呢……是虚圈、还是地狱?虽然在心中无谓地这样想着,但路歧却适时地在面上做出了一副又是惊慌又是讶异的神情,顺势借着黑腔内传来的引力向内倒去——以她的真实实力遇到这样的状况自然是躲得过的,但是若是以她在平子和六车二人面前所透露出的水平以及此刻她所伪装的状态算来她遇到这样的状况却绝对是凶多吉少——平子真子那家伙虽然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却比任何人都要多疑和小心,她可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引起他的怀疑!而就在这时,眼见便要赶之不及的金发少年却骤然沉着无比地抬手指向了黑腔所在的方向轻声道:“缚道之八十一——断空!”

在其道出言灵的同时,在女子和黑腔之间陡然出现了一道透明的防御墙,只可惜在空间的撕扯之下灵力所筑造的墙壁只不过片刻便已变得支离破碎。但这短暂的迟延对于平子这位瞬步高手来说却是已经足够。而就在他瞬步来到女子身前打算将其自黑腔的空洞前扯出的时候,自黑腔内却陡然探出了一个覆盖着骨壳的硕大头颅,在下一刻那头身形庞大的虚竟都陡地张开了覆满尖锐牙齿的大口向两人当头咬了下去。

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身后的女子挡住了攻击路线的平子唯有横揽着路歧狼狈不堪地就地一个翻滚,可他这样的行径虽然躲开了那头虚的突然袭击,却再一次令两人暴露在了黑腔的巨大吸力之内。在大虚略带得意的嚎叫声中,那道将两人裹入了其间的黑腔终于啪嗒一声闭拢的严丝合缝。

眼睁睁地看着黑腔入口封闭的金发少年无奈地啧了一声,在腾出左手将路歧推到自己的身后保护好之后才擎起逆拂将那只趁乱来占便宜的低级基力安的头颅一分为二。继而望着面前堆满白­色­沙砾的大地郁闷地叹了口气:“是虚圈啊……有些麻烦了呢。”

“抱歉……”虽然对少年舍身相救自己的行径略有所感,但在心中一动之后路歧还是完美地掩藏了自己的真实心绪,仅仅只是做出一副惊魂甫定的神情一脸懊恼地轻声一叹,“这次……连累你了呢。”

“唉——你在说什么嘛?我可是在为和你一同前来而感到庆幸万分呐!放心吧,拳西应该能够通过残留的灵压推断出事情的经过,想必过不了多久灵界那边就会锁定我们的灵压用穿界门前来救援了。”少年依旧一如既往地笑的一片灿烂,丝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但随即却又骤然敛去了笑容难得认真地开口接道:“不过说实话……以我现在的实力对付基力安等级的大虚固然是不成问题,但是恐怕对敌亚丘卡斯就会有些勉强,更毋须说更高等级的瓦史托德了……所以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努力地保住­性­命吧。”

路歧微微点了下头,心中却在暗自叫苦——以她觉醒者的实力和防御型战士的体质在这凶地保住­性­命自然是不成问题,但这一切却是建立在她能够堂而皇之地在平子的面前使用自己能力的情况下——她到底要如何才能保全自己却又不令这位一向警醒的同伴心生怀疑?她当然也可以用邪眼制造出幻象然后自行离开,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被援救队找到的可能­性­也会相应降低,而且如果将平子一人放在这危机四伏的虚圈中的话他搞不好会不慎身亡,那么非但她这一年来煞费苦心建立起的关系网也会随之烟消云散,而且就算日后回到尸魂界也会在她和六车之间留下不可磨灭的隔阂,这一切的后果可是非她所愿啊……在闭目沉吟了片刻之后才认真地开口说道:“真子……你应该知道我对自己的灵压感知力还算较有自信,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将决定方向的权利交给我吧。”

“啧……这种事情还需要特意提出吗?你的灵压感知力原本便比我出­色­的多嘛。”平子不在意地咧嘴一笑,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路歧向对方回以了一个略带感激的微笑,呈放­射­状的妖力一瞬间以其身躯为圆心向四面八方铺散了开来。而就在她仔细地辨认着四周隶属于虚的灵压的时候,一抹几乎可堪称是过分熟悉的灵力却陡然闯入了她的感知力范围之内。在下一瞬间,银发银眸的女子陡地睁开了双眼定定地望向了侧方的一片由白­色­的骨柱形成的密林,而就在吓了一跳的平子打算出声询问的时候,女子才突然犹豫着开口说道:“……真子。我感觉到了……小右的灵压。”

“……什么?”平子这回倒是真的惊讶了,片刻之后才略带迟疑地问道:“那么……他的灵压相比起原来有什么变化没有?”如果那孩子是碰巧落入虚圈的还好,但问题是他却并不认为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能够安然地在虚圈存活整整一年!如果那孩子真的已经堕落成虚的话……说不定带给佑子的打击会比自己的孩子被兄长吞噬还大吧?

“我不知道,灵压很散乱,隔了这么远我没办法辨认。”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路歧还是给予了对方一个相对保守的答案——虽然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虚圈,但是她可不会认为他在这个荒芜而又危机四伏的地方会过得幸福。而且方才她实际上已在对方的灵压中感知到了一抹虚的气息,可是就算她的孩子真的已经虚化了又如何?无论如何她必会尽全力护持他一生一世!如果平子顾及她的想法不向惣佑介动手也便罢了,假如当真事不可为……她也只有放弃这一段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交情了。女子眯了眯眼,银眸中隐约的­精­茫一闪而过,当先急急抬步向前方的林间走了过去。

“佑子——你小心些啊!我感觉到了属于虚的灵压!”平子焦急地叫出了同伴的名字,但见对方竟是对自己不理不睬也唯有在狠狠咬了咬牙后瞬步跟了上去。而当他转过前方的拐角追上路歧之时,才发现自己的同伴竟是已然目光放空地望着前方的一个角落发起了愣来——那角落的空地处竟赫然盘膝坐着一名紧阖着双目、环抱长刀的十三四岁的少年。

在看清对面盘坐着的那位棕发少年的模样之后,平子真子的瞳孔骤然一缩,不由自主地反手握住了腰际的斩魄刀,满脸愕然地喃喃说道:“这是什么啊……照颈项上的面具看来明明已接近虚化的边缘了,但却拿着属于死神的斩魄刀——难道死神……也是可以虚化的吗?”而就在他不自觉地说出了这句话的同时,身侧的女子却陡然如梦呓般地轻声道:“……小右。”

“你说他是你的孩子?但是你不是说你的孩子只有四岁吗——”平子讶异地转首望向了身旁的同伴,但其话音还未落下,路歧却已决然地为自己的判断下了定论:“虽然年龄不对,但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随即竟而毫不犹豫地抬步向对面的少年走了过去。

“喂!别过去!”平子伸手便去拉前方女子的衣袖,熟料以他一向颇为自傲的速度此次动作居然出奇地落在了空处。在他发呆的当口路歧却已然走到了少年的身旁弯下了身去,很是温柔地抚上了对方棕­色­的乱发并用另一只手掐住了对方的脸颊重重一戳,略带无奈地轻声说道:“小右,起来了——真是的……在这里睡觉你也不怕感冒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包子不是包子了,变馒头了= =

48.(二十四)所谓母控

在女子的手指触碰到少年身体的刹那,那静止如雕像一般的少年右手所握的长刀却陡然呛地一声弹出了鞘来,在下一瞬间,女子右肩侧垂下的长发竟是尽数被那锋利的刀刃割断,一时间夹杂着血腥气的微风中飘飞着的尽是银­色­的碎发,眼见那染血的利刃便要继续刎上女子的咽喉。而就在平子因为相隔太远相救不及而险些惊呼出声的时候,少年那对冷光满溢的眸子竟而骤地睁了开来——在看清面前女子容颜的刹那,那对毫无感情的空洞双眸先是凝固了一瞬,继而手中的动作竟然骤然顿住,仿佛不敢置信般艰涩无比地一字字轻声开口道:“母……亲?”

“是我哟,小右。”在对上少年满是复杂之­色­的双眸的瞬间,路歧只觉得自己的心中难得地掠过了一抹柔软的情绪,当下毫不在意地拢了拢披散在肩头的碎发顺便轻笑着拍了拍对方的头颅,“总算是再次见面了呢……”话未说完却骤然被狠狠揽入了一个翻涌着淡淡血腥气的怀抱,继而一道略显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了耳中:“终于……找到你了。”

女子看不出情绪的银眸不由自主地一颤,最终还是反搂住了怀中仅比自己矮上小半个头的少年,用略带调笑的口吻轻声说道:“啊啦~小右你这是在撒娇么?还真是难得啊……”

少年不言不语地略略转开了头,揽住对方腰肢的手却缓缓上移至了方才被自己亲手斩断的那参差不齐的乱发之处,­精­华流溢的双眸间俱是满满的不安和歉然。平子一脸紧张地定定注视着少年放置在女子颈项间致命之处的右手,屡次伸出手去想要将自己的同伴拉回却又迟疑地缩了回来——打搅别人恋爱是会被马踢的,打扰人家呣子重逢大概也是同样吧?可是虽说他承认这副呣子相逢的情景相当的温情脉脉,但是佑子这家伙难道没注意到那孩子颈间的面具吗?要知道虚的本­性­可是会不自禁地攻击自己最亲近的人啊……而就在他心中纠结的时候,少年的瞳孔却陡然一凝,用比起起初流利了不少的语声一脸急切地开口问道:“母亲……您的脸是怎么回事?”

“啊……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路歧覆上了少年小心翼翼地触碰自己脸颊伤处的右手,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见女子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却也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在下一刻却直直地转首望向了站在一旁的金发少年,用略带敌意的声音冷冷问道:“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平子真子——是你母亲的朋友和未来的同事哟。”见对面的少年由始至终都没有暴露出一丝半分攻击自己同伴的意图,平子不由得略略地放下了心,重新恢复了嬉皮笑脸的神情向对方点了点头,“既然你是佑子的孩子,那么不如你便称呼我平子叔叔如何?”

惣佑介愣愣地盯着面前毫不害臊地自诩为长辈的看似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金发少年,在下一刻却毫不犹豫地回以了对方一个略带不屑的白眼,略带忿然地转回了头去。平子登时因为对方与先前表现出来的攻击­性­截然不符的行径愣怔了一瞬,在反应过来之后却立刻前仰后合、边笑边喘地拍着女子的肩膀道:“佑子啊……你的孩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不要戏弄他啊……真子,小右还是个孩子。”路歧不满地挑了挑眉,抬手安抚地拍了拍身边犹自在与对面的同伴怒目而视的少年的肩膀。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环抱了双臂略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孩子?我可不这么认为……灵压越高的人身体成长速度越慢,以他所透露出的灵压看来想要从孩童变为如今的少年至少需要千年。如果说他在一年多的时间内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那便只有一个解释——先前他不慎落入了‘断界’。”

“‘断界’?我记得之前曾经在书上看过……应该是处于现世和尸魂界之间的时间密度远比外界高的重叠空间吧……”在稍稍沉吟了片刻之后,路歧略带疑惑地开口问道。平子唔了一声,望向对面少年的目光中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抹赞许之­色­:“没错,就是与我们先前从尸魂界来到现世时所经过的隧道同­性­质的空间——不过有所区别的是我们所通过的断界由于使用了穿界门的缘故相对稳定,而自然生成的断界则十分危险,里面非但不时会有拘突的出现。而且里面的两千年才相当于外界的一年……一个孩子在误入断界后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存活下来并最终拥有了这样的力量,还真是了不起呢。”

这个孩子……竟然一个人在断界中呆了千年吗?路歧只觉得心中骤然一痛,一瞬间竟是忘记了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只是目光复杂地望着面前的少年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少年向身旁的女子投以了一道安抚的视线才平静地开口说道:“当年的事情我已经记得不很清楚了。我不知道那里叫什么地方,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但是在很长时间之内除了有虚会偶尔经过之外在那个空间内便只有我一个人……不过之后我在那里找到了镜花水月,所以其实我并不孤独……而且我所经历的那些与母亲您为我做的那些相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为这个孩子做的那些?路歧不自禁地在心中苦笑了一声。将惣佑介生下以及将他抚养到三岁的人是“蓝染佑子”而并非她路歧,更何况“蓝染佑子”就是因为她的到来而消失、甚至连灵魂都没有留下一丝半分的啊……而就在她难得地对面前的少年生出了几分戚然和愧疚感觉的时候,脑海中却骤然响起了一道略显不耐的语声:【……你到底在自责什么?那个女人当初便已注定会烟消云散的了!】

是啊……她到底在钻什么牛角尖?如果担心惣佑介知道真相后会怨恨与她,那么就这样隐瞒一辈子好了,反正她早已决定了要将惣佑介视之为自己的责任了,那么无论以路歧还是佑子的身份不都是一样吗?反正在她带上假面时已几乎连自己也一并欺骗了。路歧自嘲般地淡淡一笑,垂首用蕴满温润笑意的双眸直视着面前的少年轻轻道:“抱歉呢……之前我没有及时地找到你,不过以后母亲绝对会好好照顾你的哟。”继而转向了对面的金发少年开口问道:“看小右的状况应该是还没有经过魂葬……那么只需要对他进行魂葬他就可以前往尸魂界了吧。”

“唔……虽说他的力量已经觉醒,但却毕竟还并没有完全的虚化。按理说是这样没错。”

女子了然地点了点头,继而突然一脸认真地向对方躬身一礼并开口接道:“那么……真子,我想求你一件事。就算你将之当作我平生唯一的请求也无妨,请你务必要答应我。”

金发的少年微微皱了下眉,随即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你是想拜托我不要将他同时觉醒了死神和虚的能力的事情说出去吗?”

在沉默了一瞬之后,路歧微微垂下眼帘掩去了眸间一闪而逝的­精­茫,轻抚着少年颈间的冰冷骨壳幽幽叹了口气:“抱歉,我知道这件事对出身贵族的你而言有些过于为难了,可是如果这件事被他人知晓……一定会给小右带来麻烦的。”如果他执意要向上级报告此事的话她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呢,就算日后的路途会因此而更加坎坷也暂时顾不得了。希望他不要令她失望呐……而就在她几乎认为对方不会予以回应的时候,少年那带了几分滑稽的上挑音却骤然传了过来:“放心吧……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谢谢你。”心中如释重负的感觉一扫而过,路歧不自禁地轻轻吁了口气。纵使她从来便不会轻易付出自己的感情,但如果要她亲手杀死这位相处了一年的同伴她终究还是会感觉到不忍的啊……在真央呆了一年也算是博览群书的她自然知道死神的虚化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对于出身贵族的平子而言向家族和上司瞒下这件事来就算是称之为背叛也不为过,但她却也相信既然答应了自己那么面前的这位少年便绝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既然对方连自己如斯无理的要求都能应允,那么日后她对这位名义上的友人多付出一些真心也应该无妨吧?

平子不在意地向对面的女子摆了摆手,摸着下颔沉吟着道:“那么就直接将这小子算作我们在这次练习中魂葬的灵魂之一好了……为了避免惹人怀疑就由你来魂葬吧,不过究竟会被分在哪个区就看这小子自己的运气了。”

虽然这样的方式的确有一定的风险,但却实实在在是最不惹人怀疑的办法了,不过惣佑介可是她的孩子啊……就算是被分在环最差的区域他也是一定能够安然无恙地活下去的。路歧略一迟疑便颔首同意了对方的提议,转向了仿佛略有些不安的少年温言说道:“小右,接下来我会先送你去尸魂界——”

“不,我不要和母亲您分开……”少年猛地睁大了双眸,不待女子话音落下便激动地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语。路歧强自按下了心中的感动,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按着少年的肩膀轻声接道:“小右你先听我说,之后我们也会回去的,被魂葬之后你会被随机分在某一个区域,我现在是真央灵术学院的四级生……等你安定后便来真央寻找我吧。”

“……这样吗,我知道了。”虽然依旧有些迟疑,但少年最终还是目光黯淡地点了点头,“那么约定好了,母亲您一定要在那个叫做真央的地方等待我的到来。”

见面前少年那张俊逸而冰冷的面孔之上尽是满满的希冀之意,路歧在愣怔了一瞬之后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垂首在对方额角上一抵方自温言笑道:“嗯,约定好了哟。”话音方落,侧方却陡然传来了一道略带嘲讽的男声:“看来我刚才所感知到的属于死神的灵压果然不是错觉啊……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居然会是你们这两位‘老朋友’呢。”

“小早川……凉介。”在看清对面那名周身血渍的青年面容的瞬间,金发少年原本带笑的面孔一瞬间沉冷了下来,在下一瞬间却又缓缓挂起了一丝略带讽刺的冷笑:“啊啦~算起来你被流放也快有一年了,看来你在虚圈过得还算是不错么。”

“没错,虚圈的确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呢,虽然被没收了斩魄刀,但我的实力可是进步了不少,要不要试试呢?平子真子?还有这位蓝染小姐……”比之前削瘦了不少的青年嗤笑着抱起了双臂间的浅打,几乎可用狞狠入骨来形容的目光在对面的女子面上一转才意味不明地开口接道:“话说回来我落到这个地步还真是托了蓝染小姐的洪福呐。好好的一张脸孔变成了这样,还真是可惜啊……如果我能够在这里撑过百年的话一定会回去好好地对蓝染小姐您‘致以歉意’的哟。对了,不知道你们这次来虚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旅游么?”在视线转至惣佑介颈项间的骨壳之时才终于露出了一抹愕然的神情,“这家伙是什么?虚?死神?都不像啊……”

惣佑介的秘密居然被发现了么……看来这个家伙的­性­命是不能留了。路歧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目中的杀意一闪而过,而就在她打算使用邪眼在平子和惣佑介二人脑海中制造出幻象并趁机解决面前敌人的时候,身旁的少年却陡然以­肉­眼难及的速度身形一晃,继而伴随着铿的一声清音,站处距离少年足有数米之远的小早川霍地睁大了眼,随即竟是毫无预兆地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而在下一刻少年已如从未动过一般回到了原地,随手将刀刃之上的鲜血甩到了地表的白­色­沙砾之间并还刀回鞘,淡淡地开口说道:“对母亲怀有恶意者……我不会允许其存留于这个世上。”

看我又在送字数了哟~所以米娜桑们一定一定要支持咱呐~=v=

就像草莓的天锁斩月那样,镜花水月也会指导自家主人修行的哟~不过虽说现在的BOSS君实力不错,但毕竟一个人在断界里呆了那么长时间,所以心智方面不像个一千岁的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会很快变成熟的哟~不过或许大家会觉得现在这样比较可爱也说不定……对手指……

我准点发文了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页面上显示不出来,我再试试看- -

49.(二十五)所谓支线

这小子还真是个危险人物啊……虽说他也早就看小早川那家伙不顺眼了,不过这家伙未免也太直接了点吧?平子很是纠结地扶住了额角,方自打算上前尽人事听天命地查看一下对方的伤势,却发现倒在地上的身躯竟已开始渐渐地化作了灵子,唯有无奈地叹了口气,尽责地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同伴开口提醒道:“如果小早川残留的灵压被追查到就麻烦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比较好。”

“啊啦,还是真子你想的周到——万一被搜寻队抓个现行就糟糕了。”女子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仿佛全无半分隔阂地一把抓住了略显忐忑地不断瞟向自己的少年的右手急急地向前走去,边走还边轻声教育道:“小右,你要好好和真子学习,以后考虑问题和行事一定要缜密!就算是没有亲见,但有很多感知力灵敏的人也可以从残留在原地的灵压推断出真相,所以将来你就算要杀人灭口也要尽速扫除痕迹然后远遁明白吗?”

乃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呀口胡!虽然他早八百年便知道他的这名好友不是其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不过这样子教育一位除了实力高强之外心地无比纯洁的好少年也太过分了点吧!金发少年囧囧有神地瞪着前方呣子二人的背影,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最终还是认命地放了个鬼道驱除了小早川残留在原地的灵压并抬步跟了上去。待到走到一处凸起的山包之前时,路歧终于停下了脚步并随手拔出了腰间的浅打。可对于危险无比敏锐的少年却丝毫没因此而露出半分警觉之意,只是略带疑惑地望着女子手中的制式长刀低低问道:“母亲?您要做什么?”

路歧抬首对上少年一如既往地蕴满了信任的双眸,不由自主地轻笑出了声来:“不必担心,只需要用这个在你的额头上叩一下就可以送你入尸魂界了——那么小右,预祝你一路顺风哟。”

少年稍稍愣了一下,继而略显沮丧地垂下了头去:“……您一定要马上送我离开吗?可是这里很危险,我还是想留在母亲身边保护您呢。”

注意到少年暗中投向自己的隐隐透着鄙视的目光,平子真子一瞬间险些咬碎了牙齿——这臭小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自己这个堂堂的四席没有保护佑子的能力吗?

见方才还­精­力十足的少年突然露出了这副颓然的模样,路歧不由得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叹了口气:“的确如此呢……我和真子是不慎落入虚圈的,万一等会搜寻队找来的话就糟糕了。”在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头颅之后最终还是忽视了对方充满了指控的目光倒转刀柄在其额心轻轻一叩。在刀柄印上少年额角的瞬间,少年的身形陡然化成了点点的光晕飞散了开来。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路歧眯起眼睛抬首望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天空的一只翩翩飞舞的黑­色­凤蝶,不知是自语还是发问地轻声道:“说实话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魂葬的原理……不过既然地狱蝶都已经出现了,那么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啊……放心吧。不过你方才那样教育他真的没问题吗?佑子。”

路歧将视线转向了面前的同伴,故作诧异地歪了歪头:“你的意思难道是我应该好好地训斥他一顿并教育他‘杀人是不对的’吗?他的确是我的孩子没错,但我却并不打算以自己的意志改变他的为人处世方式,更何况小右所做的都是为了我不是吗?而且说句老实话……我可是觉得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呢。”既然她的这位名义上的朋友愿意为她牺牲至此,那么她也并不会介意在他面前透露出一丝半分的真实­性­格,倘若对方当真无法接受的话她日后自然会继续维持自己完美的伪装,而且在她看来她的这位好友却似乎也并不是那种坚持虚妄无聊的所谓“正义”的庸碌之辈呢……反正试一试也是无妨不是吗?

平子怔怔地对上了面前的那对深邃得无边无际的银瞳,在下一瞬间却陡然前仰后合地笑出了声来:“嘛……原来这么想的人真的不止我一个,佑子你真不愧是我的知己啊,其实我倒是觉得无论你怎么对付那样伤害你的家伙都并不过分呢,只不过我实在是没办法像你那么全无顾忌罢了,果然我最喜欢的还是那个指着小早川的鼻子说‘贵族都是种马男’的你啊……佑子,你说不定有成为队长的潜质哟。”

这算是个什么反应?这家伙不会是个M吧……路歧一瞬间竟有了举首望天的冲动,很是无奈地轻咳了一声才转开了话题说道:“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在这里等着还是继续前进……唔?”

“怎么了?”见女子的话音戛然而止,平子在怔了一瞬之后立刻开口问到。路歧微微皱起了眉,略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前方不远处有两只虚在争斗,灵压不可小觑,双方应该都至少是基力安上级……我们要不要避开?”

“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时避开也是无所谓的啦。”平子歪着头想了想,随手将垂在肩头的金发掠到了一旁并回步转了个方向。而就在此时,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道数米方圆的白­色­光团竟是陡然自路歧方才所指的方向直直地向二人­射­了过来,将距两人不远的一跟白­色­的石柱砸了个粉碎,继而一道无比猖狂的苍老声音也随之传了过来:“这里居然还藏着这样的两只小虫子……正好我很无聊,你们便作为老夫的下一个对手吧!”在下一瞬间,远方的一处山坳之后竟赫然转出了一只体型硕大、头顶的骨面如同骷髅一般的大虚来。“……是亚丘卡斯。”金发的少年缓缓敛去了笑容,抬手握上了腰际的斩魄刀摆出了战斗的姿态,继而用转首望了一眼身旁与自己同时握住了刀柄的同伴,沉着地低声嘱咐道:“我没有必胜的把握——佑子你便在一旁以鬼道协助,不要轻易上前。”

虽然他也想过让自己的同伴先行离开,但他却也知道以佑子的­性­格绝不会乖乖地就此退避开来。而就在此时,那只身高足有七八米的骷髅虚却陡然将手中提着的一只狼形的虚如同甩垃圾一般啪地一声扔到了两人脚边,同时­阴­测测地开口接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妄图反抗我了……柯雅泰·史塔克。”

“拜勒岗·鲁伊森帮……”那头长的像狼一般的虚勉力撑起了半个身子,在下一刻却又再一次无力为继地跌倒在地,过了好半晌才虚弱无比地轻声道:“无论如何让我臣服与你是不可能的……什么虚王,我绝对不承认!”

这两头虚是怎么回事呀?明明起了个外国名字却偏偏又说着东瀛语?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东瀛语代替鸟语成为了全球流行语了!路歧的眼角几不可察地一跳,暗自用余光瞟了眼摆出严阵以待姿态的金发少年一眼,很是无奈地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位自诩为“虚王”的骷髅虚看似还挺强的样子,以平子真子此时的实力约莫是敌不过对方的,就算只是逃走估计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方可。有力量却不能随便用的感觉还真是难受啊……如果可能的话她几乎恨不得现在便使出邪眼趁机将面前的这一名死神和两头虚一起击倒再将平子拖走,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她的这位警醒无比的同伴的怀疑?而就在她又是郁闷又是纠结的同时,主神略带幸灾乐祸的声音却陡然传了出来:【有力量而不能使用……路歧,你一定觉得很憋屈吧?】

路歧被对方这一神出鬼没的行径吓了一跳,继而几乎是怨怼地一字字在脑海中道:‘主神……在这种时候你帮不上忙也就算了,难道就不能不要随便出来添乱吗?’

主神稍稍顿了一下,待到再次开口时话语中竟然多出了一抹微妙的委屈情绪:【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特意出来给你发布任务的——支线任务:从拜勒岗·鲁伊森帮的手中救下史塔克。成功奖励记忆修改器X1,失败无惩罚……怎样?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记忆修改器?听起来倒的确是个相当实用的东西……路歧眯了眯眼,在心内再一次确认道:‘你说的史塔克……就是这头狼形虚吗?’

【没错——他可是日后的一位重要配角,现在随随便便就死掉的话可是不行的。】

路歧垂首瞟了地上半死不活的某狼形虚一眼,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颇为悠闲地在心中接着问道:‘……那么惣佑介也是个很重要的配角喽?’

主神再一次沉默了下来,过了好半天才略带纠结地开口答道:【这就要靠你自己去判断了……总之接下来那个任务所奖励的记忆转换器绝对是安全无副作用,并且对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如果你真的想得到的话就马上去给我乖乖完成任务!】

主神这家伙又在隐瞒自己什么了吧……路歧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忽然毫无预兆地转向了身旁金发少年所在的方向开口叫道:“……真子。”

“什么事?唔!”平子真子一脸诧异地转过了脸庞望向了身旁的同伴,在下一刻却陡然感觉到右颈一阵剧痛,在反应过来之前便已完全失去了意识并软软地向地面倒了下去。路歧很是无辜地缩回了击在对方侧颈的左掌并搀住了即将摔倒的少年,抬首望向了对面同样目露疑惑之­色­的骷髅虚,笑吟吟地开口说道:“拜勒森……是吗?有没有兴趣和我单挑?”

“狂妄的女人……单挑?就凭你那连基力安都及不上的灵压吗……”骷髅虚嘲讽的话语还未落下,站在对面那毫不显眼的女子身周的灵压竟骤然开始以飞一般的速度向上飙升了起来——在下一刻女子陡然抬起了隐隐泛着金光的兽瞳,轻笑着注视着对面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讶然之­色­的拜勒岗开口接道:“那么这样的水准……够资格了

“太有趣了……实在是太有趣了!”在愣怔了一瞬之后,拜勒岗竟而毫无顾忌地大笑出了声来,“这样的实力至少是队长级了吧?不过看你的衣着居然还是个预备死神?相比起你的真正实力,你的伪装能力倒是更令人赞叹啊……很好——就让我们痛快地大战一场吧!”

路歧笑盈盈地伸指点了点下颔,毫无半分畏惧地对上了对方闪烁着幽绿鬼火的空洞双眸:“那自然是没问题……不过既然是战斗便要竭尽全力,我可不想因为顾及同伴的安全而处处留手呢。”

**抽啊抽……昨天12点发的隔了一个小时才看见TAT……所以今天就提前发

了…

50.正文 (二十六)所谓误会

就在不知不觉地受到了邪眼荼毒的骷髅虚难得好心情地聆听着幻象中女子的唠叨话语的时候,某位毫不脸红地暗算了对方的御姐却早已堂而皇之地走到了其身边并用浅打抵上了对方的咽喉。而当她在史塔克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全无怜悯之意地打算刺入毫无反抗之力的对方的要害之时,主神那令人愤怒到跳脚的提醒又再一次传了过来:【拜勒岗也是剧情中的一名配角,你不能杀死他。】

如果真的不能杀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她?路歧恨恨咬了咬牙,最终却还是郁闷地还刀入鞘并迅速闪身到了昏迷在地的金发少年身前毫不温柔地一把抓住衣领将其拽了起来,顺便向身高远超自己的狼形虚扬了扬下颔:“你的状况如何?能自己走吗?”

“抱……抱歉……”狼形虚好不容易撑起了身子却又再一次疲累地扑倒在地,很是痛苦地喘了口气后才稍稍提高了声音道:“多谢您的相助,不过请您还是不要再管我了……”

她也的确是不想管啊……但现在的问题是主神不依不是吗?路歧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一次­性­地将妖力解放至了百分之三十左右的程度,直截了当地抓起了长约两米的狼形虚的脖领以抗麻袋的姿态向自己另一侧的肩头一甩,使出引以为傲的速度跃了几下便远远离开了拜勒岗的视线,直到来到了数十里外的一处较隐蔽的山坳才一把将肩上的两名“乘客”毫不客气地掀到了灰白的沙地之上。史塔克怔怔地盯着女子因为收起了妖力而逐渐由狰狞恢复了清秀的脸庞,过了好半晌才讷讷地轻声道:“你是死神……还是虚?”

“这一点我也不很清楚呢……”路歧不在意地掠开了鬓边的乱发,在得到了主神“任务完成”的提示之后才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转向犹自有气无力地倒在一边的狼形虚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这个地方应该还算安全吧,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别过了。”

“等等……你为什么要帮助我?”在愣怔了一瞬之后,史塔克迅速开口叫住了似乎打算就那样拎着同伴转身离开的女子,在稍稍犹豫了片刻后才接着说道:“我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们原来认识吗?”

女子的眼角几不可察地一跳,在反应过来后立即在脑海中问道:‘主神……难道狼形虚也算是犬科生物吗?’

【……在虚进化成某种生物形体时将会拥有那种生物的一部分习­性­,所以你这么说也没错。】

路歧很是无辜地远目望天,真的是很好很强大……不过虽然这只目前只是上级基力安等级的虚单论力量暂时还及不上拜勒岗,但至少也已有了上级席官的实力,而且似乎也并不像普通虚那般残忍嗜杀,或许在虚圈埋下这么一颗棋子日后还会有些用途也说不定吧?在思忖了一瞬之后立时故作无奈地垂下了眸,转作了涩然的语气轻声道:“我过去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们以前是不是真的认识……但是我却似乎从未听过‘柯雅泰·史塔克’这个名字呢。”

狼形虚再一次沉默了下去,过了好半晌才用低沉平和的声音继续说道:“史塔克并不是我起初的名字,不过我已连自己真正的的名字都已淡忘了。不过我却觉得你真的很让人忍不住去亲近,或许……我们曾经是朋友甚至亲人吧。”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才苦笑着接道:“抱歉,你将我之前的话当作是胡言乱语便好。毕竟不管过去如何,死神和虚一向不共戴天却是事实……其实我并不介意你在此杀了我的。”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自个求死的虚?这只虚莫不是因为孤独太过而患上了忧郁症吧?路歧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尽力维持着忧伤的口吻低声道:“其实不止你对我有熟悉的感觉,我也是一样啊……否则我先前便可以将你留在原地置之不理不是吗?现在你居然让我亲手杀死你?抱歉,我实在是……做不到啊。”

【……路歧,你能不能再狗血一点?我都已经起­鸡­皮疙瘩了啊!】仿佛终于受不了了一般,主神终于忍无可忍地在对方脑海中咆哮出声。在愣了一瞬之后,路歧在无人看得见的­阴­影处很是郁闷地翻了个白眼,略带愤然地恨恨回道:‘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可是这个世界的人们偏偏都吃这一套啊!所以说我才一点都不喜欢看热血动漫啊……烦死人了!’

主神登时哽住了,过了好半晌才幽怨地轻声提醒道:【其实我并不打算将你送到这个世界来的,触犯规则以至于被法则排斥的人是你自己啊……】

‘……还不是你没对我说清楚!’

【我没有这个权限!这不是我的错好不好!】

‘够了……我懒得和你多说!反正你就是个不可靠的上司就是了!’

【有本事再说一遍!下回我绝对要发布一堆完不成会抹杀的任务给你!】

虽然与自家上司在脑海中争吵了许久,但银发的女子表面上却由始至终都维持着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模样,轻轻触摸着主神无声无息地放入自己袖中的圆球状奖励品默默地问道:‘主神,你给我的这个东西怎么用?’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主神略带得意的声音悠悠响了起来:【你不是说我不可靠吗?现在怎么又想到来问我了?告诉你当然没问题,你求我呀——】

她怎么会有这么死皮赖脸的上司?与其说这家伙是主神倒不如说是街头的地痞无赖更为恰当!路歧难以抑制地将牙齿咬得格地一响,而就在她打算暂退一步放软口气温然相求的时候,主神明显带着几分弱势和心虚的声音却再一次传了过来:【哼,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本神还是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好了——将记忆替换装置握在手心输入编写好的记忆,然后再贴到对方的额心处传入就可以了。】

虽然她一直都对这位不负责地将她拉入异世的上司有些怨怼,不过她今天为什么却突然觉得这位­鸡­蛋君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可爱?路歧一瞬间竟是险些笑出了声来,在好不容易忍下了笑意之后才专心致志地握住了袖中的圆球开始虚构记忆。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毫不客气地送了对方一个邪眼,趁着对方发呆的当口堂而皇之地将编造好的记忆输入了对方的脑中,而当一分钟的时限过后,一个激灵从幻象中清醒了过来的大虚竟是陡然睁大了琥珀­色­的双眸难以置信地望向了面前的女子,继而目中的神情渐渐由惊愕转为了愧疚,过了好半晌才低声问道:‘你的名字……是佑子对吗?你这些年来过得好吗?’

路歧不由得怔了一下,继而很是纠结地在心中问道:‘他为什么要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望着我?我明明只是编造了几个自己幼时与他相处的片段罢了,根据那些记忆他最多只会将我当作一般的朋友而已……主神,你给的这个东西真的可靠吗?’

【记忆这种东西是很复杂的,如果你所传输的记忆和他残留在潜意识中的有所冲突的话他有可能会自行补全——这就是俗话说的‘脑补’。根据我所知道的情报,这位名为史塔克的大虚在生前唯一的亲人便是他的女儿,并没有所谓的朋友或者邻居。】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主神才戏谑地接道:【……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自做孽不可活了。】

路歧登时大囧,颤巍巍地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将我脑补成了自己的女儿?’

【……这种事情很明显吧。】在仿佛强忍笑意一般说出了这样的话语之后,脑海中的­鸡­蛋君再没有了半点声息。路歧认命地叹了口气,很是无力地转首望向了犹自一脸希冀地望着自己的狼形虚,尽量保持着柔和的语气轻声道:“我过的还算不错……怎么了?难道您想起什么来了吗?”

大虚露出了一抹类似于苦笑的表情,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随即却略带急切地开口问道:“你……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是战斗时出了意外还是被天然形成的黑腔波及到了?”

这种口吻真是让她适应不良啊……路歧疲惫地扶了扶额角,勉强抑制着嘴角的颤抖解释道:“是战斗时出了意外……我的同伴是为保护我被牵连的。”

大虚疑惑地瞟了地上昏迷不醒的金发少年一眼,仿佛迫不及待一般开口问道:“同伴?这名少年是你的……”话音未落,又陡然转开了话题闷闷接道:“抱歉,我似乎问的太多了。不过以你先前所显露出的实力似乎应该不至于那么容易受伤才是……”

虽然对对方这种旁敲侧击的行径很是不齿,但路歧还是状似无意地掠开了披散在颊上的乱发,轻叹着开口说道:“虽说如此,但我实在不想在同伴面前露出那种丑陋的姿态……虽说生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我却还记得自己并非是由死神魂葬入尸魂界的,可以说就算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我算是什么样的生物——像我这样的存在无论如何都要时时小心才行呢。”

仿佛是回想起了对方在解放妖力时略略有些变形的脸孔,大虚的视线在女子颊上虽然已然收口却依旧显得无比狰狞的伤痕之处一转便转开了头去。过了许久才勉强敛去了目中的歉疚和怜惜之意讷讷说道:“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不如我用黑腔送你们回尸魂界吧。像你们这样的情况就算尸魂界派搜索队来也有可能会耽误很久,虚圈这样的危地还是不要多呆的好。”

“信得过”?这话说的也未免太可笑了点吧?若不是他心中的记忆是由她编造的话……路歧略略敛起了眸,微笑着低声道:“虽然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却觉得史塔克先生您是可以信任的呢,不过以您现在的身体情况真的没关系吗?”

“只是开黑腔而已……没问题的。不过你方才就那样打昏了他,等他醒来的时候难道不会怀疑吗?”史塔克将目光转向了晕倒在地的金发少年,略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虽然路歧早已打定了进入黑腔便帮同伴修改记忆的主意,但表面上却还是在稍稍沉默了一下之后郁郁地摇了摇头:“既便如此我也没有选择,相比起被他看到我的那种形态来说——不过我相信真子是不会因此对我心生龃龉的。”

在脑补了对方身份之后又再次脑补了其悲惨身世的大虚复杂地瞥了自己认定的“女儿”一眼,最终也只有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前爪在前方的虚空之处虚抓了一下并指着前方突然出现的约莫一人高的洞窟开口说道:“我只去过尸魂界几次,所以无法准确地确定黑腔开口处的方位,不过我想就算是流魂街排行最靠后的街区也该比虚圈的环境要好些才是,佑子……小姐,祝一路顺风。”

咳咳,如果蓝大将来知道某狼的脑补的话……嗯哼……=v=

51.(二十七)所谓誓约

当平子真子昏昏然地被仿佛从极遥远的彼岸传来的轻呼声惊醒的那一刻,甫一睁眼便对上了同伴的那对蕴满了焦虑之意的银眸。金发的少年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一脸困惑地轻声问道:“佑子……我这是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吗?刚才在对敌时我们跌入了那头虚打开的黑腔,你因为想要保护我不慎撞到后颈昏迷了。”路歧眼也未眨地道出了根据塞入对方头脑中的记忆编造出的谎言,甚至还顺手帮对方揉了揉仍自有些发红的颈侧。平子只稍稍迟疑了一下便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对方的说法,伸着依旧有些僵硬的脖子左右打量了一番才仿佛自语一般开口问道:“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路歧伸手将动作犹自有些不甚灵活的同伴浮了起来,望着周围一望无际的绿地微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呢……根据四周的灵子浓度看来应该是位于尸魂界内的某一处,但是我之前却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

“唔……说起来这附近隐约环绕着的灵压倒似乎有些熟悉,让我想想看。”平子伸指按着眉心思忖了片刻,继而却倏然迅速伸手按住了自己腰间的斩魄刀一脸恍然地抬起了头来,“对了!这里不就是刀魂宫嘛!这下可有些麻烦了啊……这个地方可是瀞灵庭的禁地之一呢,按规定每一名死神一生仅仅只有一次来此处寻找斩魄刀的机会,我倒是无所谓,如果那些管理刀魂宫的老家伙以此为借口剥夺你一年后来此寻找斩魄刀的权限就糟糕了啊……”

怪不得这地方看似很大却那么容易便被她找到了出口呢……周围的这一切景­色­果然是人工制造出的幻象么?路歧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凝注着某一处角落的目光,故作疑惑地轻声说道:“这里居然是刀魂宫么?但为什么我一柄刀都没有看见?”

“嘛~愿意认你为主的刀会自行显露出身形,勉强为之也没有用啦。”见面前的女子因为自己过于直白的话语而微微垂下了头去,金发少年立刻颇为识趣地开口安慰道:“你现在毕竟还只是四年生,经验和灵力和六年生还是有区别的,等到你快要毕业时再来寻刀也不迟……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这次来到此处只是个意外,想必刀魂宫的管理者也不会太过为难与你,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好了——逆拂,麻烦你给我们指一下路喽!”

见对面的同伴以Сhā路标的姿态将自己的斩魄刀向地上一杵并任其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向地面倒去,路歧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抽——这家伙真的是在拜托自己的斩魄刀指点出口吗?她怎么觉得他这么做根本就和抛竹签选择方向完全没有两样呢?而就在她心中腹诽的同时,一道略显低沉的男声却陡然自脑海中响了起来:‘……告诉我你的名字。’

自家的那个上司又在发什么疯了?路歧微微挑了挑眉,方自打算在脑海中与那位时不时抽疯的上司再继续进行一番­唇­枪舌战,却陡然觉察到此次传入脑中的那一道男声竟是与自己所熟悉的那道略带了几分无机质感觉的语声截然不同。在稍稍沉默了一下才默默地反问道:‘……斩魄刀?’

在短暂地沉默了一瞬之后,那道清冷的男声再一次回响在了她的脑海之中:‘是——我决定择你为主,告诉我你的名字。’

斩魄刀吗……虽然以她此时的力量似乎并不需要斩魄刀的辅助,但是拥有一些能够公然使用的能力总是会比较方便吧?路歧歪了歪头,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淡淡回应道:‘既然你是斩魄刀,那么自然可以和逆拂沟通……这样的事情还需要特意来问我吗?而且在询问别人姓名之前先自我介绍一番才是应有的礼仪吧。’

那柄不知名姓的斩魄刀稍稍顿了一下,继而才平静地继续说道:‘我想要知道的是你的真实姓名——至于我的名字和能力在你拥有了始解的能力之时自然会知晓。’

居然想要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吗?这家伙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点?见自己一直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的**被对方一口道破,银发女子的瞳孔不由得骤然一缩——如这样的不安定因素与其将其留在身边……倒不如就此想办法毁去比较好!在打定了主意之后立刻一边暗自用妖力搜寻着对方的下落一边微笑着敷衍道:‘要等到始解时才能够知道你的力量吗?那么我又怎么知道你的能力到底有没有用处以及是否适合我呢?要知道斩魄刀这种东西可是不能随意退货的啊……这对我而言是否有些不太公平?’

仿佛感知到了对方用以探寻自己的妖力,那柄不知名的斩魄刀低沉的语声中竟仿佛隐约带上了一抹慨叹之意:‘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凭你此时的力量是无法毁去我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实体。而且你是我这数千年以来所见到的唯一适合者,若你愿接受我……只要你存在于世,我便绝不会背叛。’

绝不会背叛吗?想不到自她离开大剑世界之后第一个对她这么说的居然会是一柄刀啊。回想起当年离开组织时她与伊斯力和里卡鲁多共同发下的誓言,银发的女子不由得略略恍惚了一瞬——虽然明知对方与自己认同的同伴没有任何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却偏偏被这一句相同的话语打动了呢……在自嘲一般地闭了闭眼之后,路歧最终还是仿佛终于决定了什么一般长长吁了口气:‘记住,我的信任只会付出一次。我的名字是——路歧。’

平子很是诧异地回视了一眼突然不发一言地愣怔在当地的同伴,方自打算开口询问,却见银发的女子身周竟是陡然爆发出了一阵令人无法逼视的银­色­豪光,待到光芒散去对方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柄长约尺许的短刀——与他所持有的斩魄刀不同的是这柄短刀的正反两方尽皆锋锐,粗一看去竟仿佛是他之前所见过一次的唐国宝剑的模样。而就在他目瞪口呆的当口,被裹在光晕之中的银发女子才一脸无辜地回过了头来轻声说道:“似乎一不小心就找到了自己的斩魄刀了呢……真子,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不要将找到斩魄刀说的像打个喷嚏一样容易好不好?而且乃那一副无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呀!金发的少年登时嘴角抽搐了,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便骤然在距两人不远之处响了起来,随之传来的还有一名老者中气十足的大呼:“谁人胆敢妄入刀魂宫!”在下一瞬间,两人面前的那一片勃然绿意竟是陡然如同被打破的琉璃镜一般飞散了开来,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间空无一物、四面墙壁都漆作了黑­色­的大殿,不知何时立在敞开的殿门之处的老者眯着一对浑浊不堪的老眼打量了面前的两人半晌,陡然­阴­测测地开口说道:“平子四席……你可否给我一个你和这位真央学生半夜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啧……今日职守的怎么会偏偏是他啊……”平子状似苦恼地揉了揉眉心,难得地赔着小心躬身向对方施了一礼才开口说道:“幸西伯父,你可知道我前几日带着新生魂葬时出了意外不甚跌入了黑腔之事?我出现在这里真的是有理由的……”

听过了对方解释之后被称为幸西的老者的面­色­渐渐地放缓了些许,目光在女子手中所握的短刀之上转了一圈才略带嘉许地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还是四年生吧?居然这么快就找到自己的斩魄刀了?不过这柄刀……我似乎没有在刀魂宫内见到过啊……”

平子稍稍愣了一下,继而却抢在对方陷入沉思之前迅速岔开了话题打着哈哈道:“刀魂宫里的斩魄刀何止千万,即便幸西伯父您已管理了刀魂宫千年也未必尽数见过不是吗?”

老者略显不满地哼了几声,狠狠瞪了对面的金发少年一眼才开口接道:“这丫头此次来到刀魂宫可是没有经过正式程序,而且拿到的又是一柄之前从未寻到过主人的斩魄刀,像这样的情况按理说应该暂时扣留斩魄刀留至毕业才能发放……不过算了,看在平子你的面子上既然已找到了便拿走吧——丫头你跟我去登记一下!”

“那便多谢了,幸西前辈。”路歧很是恭谨地向对方弯了弯身,又向仿佛松了口气一般的平子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才随着老者来到侧方的小屋内在纸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继而才在老者滔滔不绝的类似“你们俩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平子要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你”的疑问和充满了八卦­色­彩的目光注视之下与自己的同伴并肩走出了刀魂宫。在感觉到背后灼灼逼人的视线终于消失之后,紧绷着背脊的金发少年方才暗自松了口气,轻咳着开口解释道:“方才那位是我的一名长辈,他说的那些打趣的言语你毋须太过在意……既然现在你已找到了斩魄刀,那么便也相应地具备了提前毕业的资格,你可曾考虑好了要去哪个番队么?”

“我想我应该会申请加入七番队或是十番队吧。”在略略沉吟了片刻之后,路歧最终还是轻抚着袖中的短剑漫不经心地道出了早已做下的决定。平子很是疑惑地挑了挑眉:“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七番是总队禁卫,十番则是机动特工和信使部队……说句实话,我认为这两个番队都不太适合你。”

路歧眨了眨眼,轻笑着反问道:“哦?那你觉得哪个番队会更适合我呢?”

“按你的能力论自然是二番队更适合你——但以我和拳西的意思自然是希望你进入我们所在的番队,这些你不是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吗?”在下一瞬间,金发的少年却陡然微微睁大了眼,“等一下,你说你想进入七番和十番的原因难道是——”

“就是你所想的那样哟,我可是以队长为目标而努力的呢……目前没有队长的七番和十番难道不是我最好的选择吗?”女子笑吟吟地点头承认了对方的猜测,在顿了一顿之后又叹息着接道:“如果只是我一人的话也就罢了,不过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只要能够给予小右更好的生活,我可是并不介意放任一下自己的野心呢。”

平子立在原地愣怔了半晌,直到对方几乎已等的不耐烦时才沉沉地叹了口气,用类似羡慕的口吻低低说道:“能让视利禄名声如粪土的你做出这样的牺牲,那个小子还真是幸福啊……”

幸福吗?如果她真的是全心全意地为自己的孩子做这一切也就罢了,只可惜如今即便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有多少是为惣佑介着想呐……路歧垂眸掩下了目中一闪而逝的复杂之­色­,维持着一如既往的温柔面具轻笑着道:“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罢了……毕竟我这个母亲实在是欠他太多了。”

存稿箱貌似抽的失效了,所以只能手动更新了……

52.(二十八)所谓相见

或许是因为某御姐之前所塑造出的遭受了悲惨意外后犹自不惧艰难困苦奋发努力向上的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在某些知名不具君或明或暗的帮助和支持之下,路歧所提出的跳级进入毕业班的请求竟然全无阻碍地在一个月内得到了审批。

虽说校内很是有一些与小早川家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贵族学生对路歧这位在此之前从未显山露水的普通学生的实力存有疑义,但最终却还是被继其之后的四枫院夜一和一名名为浦原喜助的一年生双双跳级升入毕业班一事分散了注意力而就此不了了之了——作为四枫院下任家主的夜一的身份和实力自是毋庸多疑,但是那位名为浦原喜助的男生却实实在在只是一名来自于流魂街的平民而已,又有何德何能在短短数月间一跳数级?

而就在真央内的贵族学生和平民学生因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已完全从当事人转为了看戏人的路歧也轻松地拿到了七番队副队亲自签署同意的实习通知——对于目前连队长也没有的七番队而言,如路歧这般用了仅仅两年便从真央毕业的人才自然可算是极其珍贵的,更何况现任的七番副队爱川罗武同样也是出身与流魂街,自然不会如大部分贵族那般对路歧这位在贵族圈中被传为“红颜祸水”的女子心生排斥。而就当路歧收拾好了行囊打算第二天打包搬进七番队老老实实地由打杂的菜鸟开始做起的前一天夜晚,躺在真央宿舍的榻榻米上闭目养神的她却骤然被一道缓缓其接近的轻若无声的脚步惊醒了。

听得那道脚步的所有人在自己的门前稍稍停顿了一下后竟是大模大样地直接自窗口跃了进来,原本将对方当作了前来巡逻的舍监的路歧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静静地将右手探入了左袖之间握紧了自己的那把那比起东瀛刀来更像是匕首的斩魄刀。而就在她打算跳起身来将那不明身份的来人制住甚至重创的那一刻,却陡然因为对方身周隐隐散发出的熟悉灵压而硬生生地收回了攻势,试探­性­地轻声问道:“……小右?”

“……是我,母亲。”

在听到熟悉无比的少年语声之后,终于确认了对方身份的路歧很是苦恼地揉了揉额角,翻身自床头坐起并随手点亮了位于床头的油灯,没好气地伸手在满脸欣喜的少年额心处一拍:“我是让你来找我没错……不过你这样偷偷摸摸地作甚?不但特意大半夜地来居然还故意隐藏灵压!难道你便不担心我将你当作夜袭的­色­`狼吗?”

“夜袭、­色­`狼?那是什么意思?”少年很是无辜地歪着头露出了思索的神情,继而微微露出了委屈的表情轻声接道:“我可是一来到真央就直接找过来了啊……我这么做不对吗?可是母亲……我想你了。”

这个孩子虽然已经长大了,不过内心却依旧还仿若赤子一般,这样的后果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啊……路歧顿时觉得心中一软,伸手抚着对方软垂到肩的棕发试探­性­地问道:“小右,如果你来的时候正好是白天,门口那些守门人又不肯放你进来你会怎么办?”

少年稍稍怔了一下,继而俊逸的五官间竟陡然闪过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杀意:“当然是全部杀掉……阻挡我与母亲见面之人罪不容赦。”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看来这孩子的教育实在是刻不容缓啊……路歧无声地叹了口气,将不时不安地抬首偷瞥她的少年拉到自己身旁才接着问道:“你之前被分配到了第几区?怎么会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来到了这里?”

少年垂眸露出了沉吟的神­色­,过了半晌才略带歉意地开口说道:“大概是七十几区吧……我也记不太清了,不过那里的人实在是很弱呢。抱歉,母亲……这么晚才来找你,不过我真的是不认识路,而且之后的那些人一看到我就拼命逃走,我也没有办法向他们问路……”

她之前所住过的六十九区的环境便已经很差了,更遑论是七十区以后?虽说流魂街的环境比起虚圈来无疑已好了很多,但这个孩子在这一个多月间还是吃了不少苦啊……路歧扫了一眼对面少年那略显褴褛的衣衫,强自按下了心中一闪而逝的隐痛放柔了语声道:“从明天起我便要去七番队实习了,到时候我会在润林安找一处房子作为我们的家的——今天晚上你就先留在这里吧。只需你将灵压隐匿好,应该不至于被他人发现才是。”

少年先是欣喜地抬首瞥了她一眼,但在下一刻却陡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随即竟骤然向后连退了三步紧贴墙角坐了下去,侧首避开了女子略带诧异的目光低声解释道:“我的身上很脏,就坐在这里便好了,很抱歉方才打扰到了您的好眠……您好好休息吧,有我在这里,无论什么人都无法伤害到您。”

路歧怔怔地望了垂首坐在墙角的那名眉间眼角的凌厉尽化作了满满的温润的少年半晌,忽然微微勾起了­唇­角,抬起手来向对方招了招:“小右,过来。”

少年迟疑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脏污的衣衫,讷讷地轻声道:“母亲,我身上……”

“我让你过来——少废话!”路歧腾地站了起来,上前一步便狠狠地掐住了对方已渐渐地散去了婴儿肥的脸颊,在对上对方略带委屈的目光时却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动作,几乎是强制­性­地一把将对方扯到洁白的床铺之旁重重按了下去,“你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吧?现在给我乖乖睡觉,别的事情别多想——就算想要保护我也等到你真正休息好了再说!”

少年的目光在女子反搂在自己颈间的手臂上一扫而过,白`皙的脸庞之上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一抹淡淡的红­色­,但最终却还是微不可闻地轻轻答应了一声,在下一刻居然就那般紧握着斩魄刀盘坐在床榻之上闭上了眼。路歧目光复杂地看着对方那与组织中大部分战士相仿的没有半分安全感的睡姿,最终还是轻轻叹息着坐了下去,伸手将少年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虽然有心想要和自己的孩子多多相处,但路歧接下来几个月的大部分时间还是无可避免地被实习死神的繁忙工作所占据了——像她这般初来乍到、连正派死神也还算不上的实习生几乎相当于某些大企业中的打杂小妹,就算七番队包括副队爱川罗武在内的大部分前辈都对她多有关照也避免不了时时被差使的像陀螺般转个不停。幸而平子运用自己的贵族特权为她弄到了能够随时在瀞灵庭和流魂街自由通行的批条,因此倒也不虞会因为工作繁忙而疏忽了自家孩子的教育问题。

生前的惣佑介原本便也只经过了最初的启蒙,在断界中的千余年间除了战斗之外更是早已将幼年所学的知识忘了个七七八八,因此甚至连许多基本的生活常识都需要重头学起——幸而她家孩子的资质即便以万中无一的天才来形容也并不为过,一般的知识甚至只教一遍便再难忘却,在用几个月的时间打下了基础之后便可自行学习了。在惣佑介开始在自家母亲的推荐下自行阅读自华夏国传来的四书五经以及各种史记著作时,在七番队熬满了半年的路歧终于也平平安安地拿到了真央的毕业证书并正式加入了七番队成为了一名尚无席位的正式死神。当她接推辞了前辈们所发起的迎新宴、穿着新发的死霸装踏入位于润林安角落的一处小小的居所的时候,原本坐在厅内看书的少年立时笑着放下书迎了出来:“母亲,我还以为您今日不会回来吃饭呢。”

“毕业可是喜事,我当然要回来和小右你一起庆祝喽。”路歧摸了摸少年触感极好的棕发,直到对方习惯­性­地微红了脸颊才笑着问道:“不如今天我们出去吃一顿好的?”

“这……还是不用了吧?昨天我便已事先买好了食材准备做一桌好菜和母亲一起庆祝的。”少年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轻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如果换作半年前的他自然是不会明白母亲以一人之力养家的艰辛,但在好不容易适应了正常生活的现今他却是早已知道了想要在这寸土寸金的润林安买下一处房舍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虽说正式死神的工资比起实习期要高上很多,但是能省一点还是省一点比较好吧?

半年前用记忆转换器配合邪眼从某贵族手中坑蒙拐骗来一座房舍和大量金钱的路歧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却也并没有揭破自家儿子这份体贴的小小心思,仅仅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小右你这么说了那么我就等着吃喽?说起来小右的你手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呢。”

“……只要母亲您喜欢就好,我会继续努力的。”少年暗自松了口气,快步走进了厨房开始上上下下地忙碌了起来。路歧笑吟吟地望着少年身着白­色­常服的背影,方自准备拿起对方倒扣在桌上的华夏原文版《三国志》随手翻阅一下,自家紧闭的大门却陡然自外被人扯了开来,随之传来的却是一道带着上挑的熟悉男声:“佑子,你家这小子的厨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哟,我可是隔了老远就闻到从你家里传来的香味了呢——”

“……你们来做什么!”被点名夸奖的少年在听到了对方话语的下一瞬间竟而立时抄着湿漉漉的双手从厨房中冲了出来,一脸不善地瞪着站在门前的不待主人发话便自顾自地换下了鞋子的金发少年和白发少年凶巴巴地开口问道。看见对方仿若炸毛小猫一般的行径,平子真子和六车拳西两人不由笑得更是开心,平子更是作势上前一步便想要摸上对方软垂的棕发,直到对方露出恨不得要返回屋中找寻斩魄刀的神­色­才笑嘻嘻地接道:“今天是佑子毕业的大喜日子,作为好友的我们当然是要来和她一起庆祝的喽。”

少年恨恨地盯着对面恬不知耻地摆明了要来自家蹭饭的现五番副队和九番副队看了半晌,方自打算开口反­唇­相讥,坐在一旁懒散地拿着书本的女子却陡然微带歉然地开口说道:“小右……麻烦你多做两份饭菜,可以吗?”

“……是。”被自家母亲用略带恳求的口吻软语相求,可怜的母控少年在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之前便已习惯­性­地妥协了,在一口答应了下来之后才如梦初醒般抽搐着嘴角向自发地坐到了桌边摆出了等饭姿态的两人狠狠地瞪了过去,继而完全无视了捂嘴偷笑的两人用余光哀怨地瞟了自家母上大人一眼方自一脸哀怨地转身向厨房走去。六车抬起下颔向厨房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一边随意地拿起桌上的瓜子磕着一边笑着问道:“你的这个儿子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不过佑子,你难道不打算让他去上真央吗?”

路歧挑了挑眉,随手将手中的书册倒扣在桌上,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小右还小呢!既然我已有了一份能够养家的工作,我希望他能够轻轻松松地生活和长大,至于今后的选择便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平子百无聊赖地抓了一把瓜子在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成了一排,懒洋洋地开口说道:“我倒是觉得右少年并没有去真央上学的必要……我看他现在的实力估计已经足以媲美高位的席官甚至副队长了吧?连我这个现任副队站在他身旁也有压力呢……而且这半年来你应该也将在真央中学到的斩拳走鬼四技教给了他不少吧?”

仅仅只是副队吗?她的孩子可是如她一般天生便拥有隐匿灵压的能力啊……甚至连她也不清楚他真正的实力有多少呢。路歧微微眯了眯眼,最终却还是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话语:“啊……现在的真央应该已无法教给他更多东西了。不过我觉得他在为人处世方面还有些欠缺,去学校和同窗多多相处一下也好。”

MA~今天依旧是手动更新……我发现存稿箱貌似还没有修复好,但我一会又要出去……在存稿箱抽搐完前估计更新不定时,十分抱歉……

53.(二十九)所谓责任

“母亲……只有进入真央才能够成为死神吗?拿着饭食从厨房中走出的少年将托盘放在了桌上,略带疑惑地问道。接收到同伴带着征询意味的目光,平子稍稍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有一部分贵族也可以获得推免资格,不过……”

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在顿了一顿之后才继续说道:“那么母亲……我想进入真央。”

“为什么?”路歧不禁有些讶异了,在这半年间她早知道了自家孩子是多么的不愿与不相­干­的人相处……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单凭这股孤僻劲称之为宅男也绝不为过,可是他现在居然主动提出要去上学?而对面的少年则是始终笑而不答,直到路歧在两名死神吃完饭匆匆离开后再行追问时才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死神的工资很高,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人我又怎能让母亲您一人辛苦养家?而且作为儿子的我原本就有赡养母亲的义务不是吗?”

路歧微微睁大了眼,一时间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到底做了什么让这孩子觉得自己的家庭状况很困难的事情了?居然令其将养家作为自己进入学校上学的初衷?在暗自叹了口气之后才轻笑着调谑道:“小右,我可不觉得我已经到了需要养老的年纪哟,不必为我担心……我衷心希望你能够无忧无虑地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所以不要勉强自己好吗?”

“母亲……我并没有勉强自己。”少年定定地注视了面前的女子半晌,竟在下一刻竟而生平第一次出言反驳了对方的话语,“其实我一直便知道母亲您很强,即便是队长级的死神大概也并不是您的对手,但我却也知道您有着一定要达到的目标,虽然现在的我还不知道那个目标是什么……我也知道所谓的死神其实只是灵王和贵族用以巩固政权的工具而已,但成为死神却是我唯一想得到的能够帮到您的方式。”

看来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啊……居然连这个孩子也看出自己的焦躁了吗?虽因为被对方看破了心思而略觉狼狈,但心中溢出的暖意却在一瞬间便将那份小小的尴尬冲刷的无影无踪,最终路歧也只是很是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很是无奈地道:“真是的,我的事情不需要你这个孩子来­操­心啦……难道你便完全没有自己的梦想和目标吗?”

在怔了一瞬之后,少年竟是陡然毫无预兆地笑出了声来,缓缓将右手放置在胸口同时一脸认真地轻声开口道:“……母亲您的冀望便是我的宿愿所指。”

“啊啦啊啦~看来小右真的是长大了呢。不过真的不必为我担心,你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开心地过日子就好了。”在露出了一瞬间的惊愕之意后,路歧笑吟吟地抬手揉乱了对方的棕发,“如果你真的想去真央便去吧,不过说句实话……在我看来真央的学习氛围并不怎么好,而且贵族和平民学生之间的关系也很紧张,如你这般流魂街出身的平民想要在其间独善其身地度过六年并不太容易,就算我现今已然是正式死神大概也没有什么办法法改变这一状况——虽然小右你的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但还是让我有些放心不下呢……”她可是知道自家的孩子是多么的骄傲和眼里揉不得沙子,万一因为一场口角一怒杀人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可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呣子两人齐齐亡命天涯啊……

“……如果我可以做到像母亲那般对每个人都和蔼以待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我觉得这种事情对我而言并非做不到呢。”不待面前的女子话音落下,少年便陡然开口说出了仿佛已考虑了许久的话语。路歧稍稍一怔,还未来得及接口说话,棕发的少年便已低笑着一口道破了她掩藏得极好的事实:“母亲您虽然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但是却只有看着我的时候那份温柔才会真正到达眼底……或许那个平子真子也在您心内占了少许的分量?”

路歧微微眯起了眼凝注了面前的少年半晌,忽然低低叫出了许久未曾称呼过的对方的全名,意味不明地轻声道:“惣佑介……你真的很敏锐,不过随意说破家长的秘密可不是乖孩子哟。”

少年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在下一刻非但没有露出哪怕是一丝半分的慌乱,甚至面上的笑意又再次加深了几分,略带歉意地摇首道:“母亲您不要误会,我可是绝对没有侵`犯您**的意思,而且说句实话……母亲,您这样的做法真的很令我开心。当然,如果您对平子真子也像对其他人那般一视同仁的话我会更高兴。”

这个臭小子!翅膀硬了敢和母亲大人叫板了么?居然还敢­干­涉她的交友状况了!路歧忍不住暗自咬了咬牙,但最终却还是忍俊不禁地嗤笑出了声,强大的实力、敏锐的观察力、机敏的反应能力……应该说真的不愧是她的孩子吗?在摇首失笑了一番之后方自垂首对上了少年如刀锋一般凛冽的双眸,稍稍沉吟了一下才从桌旁的抽屉中取出了一副上次从贵族手里顺便顺来的黑框平光琉璃镜替对方架在了鼻梁之上,继而满意地轻抚着少年因为面上的伪装而美型程度陡降了数十个百分点的脸孔笑着接道:“你这样可是不行的呢,等到你真正学会了隐藏眼神或者……不需要再行隐藏自己真正心思的时候再拿下来吧。”

棕发的少年略微怔忪了一下,继而抬手轻触上了紧贴在颊边的冰冷边框,保持着与对面的女子如出一辙的温然表情笑着问道:“这算是母亲大人您送给我的礼物吗?”

望着对方仿佛一瞬间变得成熟了不少的容颜,路歧很是无语地扶住了额角——自家孩子还真是非同一般啊……或许其平日的那副桀骜的模样会很招萝莉的喜欢,但此刻的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配上这副温文的态度却依旧是魅力十足,说不定这小子再大上那么几岁就可以进化为天然的女人杀手了吧?希望她的小右千万不要因此学坏……她可一点都不想要个种马儿子!

在呣子两人商讨过后,惣佑介最终还是以流魂街平民的身参加了几日后的真央入学考试,虽然路歧并没有刻意叮嘱,但已被她在这半年间培养成腹黑正太的惣佑介却依旧还是极为自觉地秉承着低调的准则将灵压测试和笔试的成绩刻意地保持在了中等偏上的程度。在自家儿子安然地进入了自己的“母校”学习并顺便住校之后,先前每日都在瀞灵庭和流魂街之间两头跑的路歧顿时难得地感觉到空虚了起来,在对着空空无人的大屋发了几晚呆之后索­性­直接打包了行李搬入了七番队提供的队舍,而就在她整理好了那间因为久未有人居住而盖满了尘垢的房间重新踏入七番队的前厅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的时候,却险些与自厅内匆匆行出的一名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撞了个满怀。路歧故作慌乱地侧移半步躲开了对方的冲撞,望着那张形容端丽却十分陌生的容颜微蹙了眉梢方欲说话,那名少女却已然一脸厌恶地后退了半步掩住了鼻端恨恨开口道:“肮脏的无礼者!居然敢对我这朽木家的小姐无礼?”继而目光在对方脸颊上的伤痕处转了一周,眸中的鄙视之­色­又再次加深了几分。

肮脏?路歧不着痕迹地垂首瞥了一眼自己不慎沾染了些许尘埃的死霸装,在心中不屑地暗自冷哼了一声,不卑不亢地向对方微微躬了躬身才轻声说道:“十分抱歉,我不慎冲撞到了您——不过请恕我眼拙,您似乎并不是七番队的队员吧?”

“大胆!我的身份岂是你这连席官也不是的普通队员能够质疑的?”少女一脸不悦地甩了甩袖子,一言一行中尽显贵族的傲慢之态。路歧冷眼看着对方如同小丑一般的做派,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而就在她考虑着是否应该反­唇­相讥的时候,一只明显属于男子的大手却陡然自后拍上了她的肩膀,早已感知到了逐渐接近的灵压的银发女子故作茫然地回首望向了那只手的主人——佩戴着副队长臂章的身材魁梧、发式诡异的男子,在愣怔了一瞬之后立时恭谨地躬身向对方施了一礼:“爱川副队长您好。”

七番现任副队——爱川罗武大咧咧地再次拍了拍女子的肩膀,继而一脸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早就说过了让你不必这么多礼啦!佑子,这位是刚从五番队调来的前五番队七席朽木结姬小姐,待到过几日审批令下来她会成为我七番队的三席。朽木小姐,这位是我七番队今年新进的队员蓝染佑子。”

从五番队转来的……身为朽木家的小姐为什么不去代表着贵族利益的六番队?不知道这家伙和朽木苍纯是什么关系,看这副傲慢的­性­格简直就和那位为人温和的少年是两个极端嘛。而就在她默默地腹诽着的当口,那位名为朽木结姬的少女却在听闻对方姓氏的那一刻陡然变了面­色­,一脸惊讶地重复道:“……蓝染?”

她所使用的姓氏有什么特殊的吗?路歧疑惑地挑了挑眉,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对面的少女却陡然转变了神情丝毫不见方才嫌弃之态地一把抓住了她犹自沾染着些许尘埃的衣袖,语带焦急地快速说道:“作为未来的同事我们一定要好好亲近才是——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陪我走一段路吗?我想对未来任职的番队有更多的了解。”

这家伙……到底在抽什么风?和一开始的态度未免也差太多了吧?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姓氏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盯着对面萝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充满了希冀的双眸看了半晌,银发的女子不自禁地眼角一跳,方自准备婉言拒绝,主神意味不明的低沉语声却陡然在脑海中回响了起来:【路歧……从某种程度上说来她和你是一样的。】

54.(三十)所谓怀疑

女子银­色­的瞳孔陡然一缩,望向对面少女的目光中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许审视的意味,意味深长地在脑海中重复道:‘一样的?怎么个一样法?’看对方那副颐指气使的态度和大贵族“朽木”的姓氏,这位少女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一定过得相当幸福吧?不过这种事情原本便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可是觉得自己在大剑世界中所度过的日子一样过得相当地充实满足呢,虽说因为主神的缘故被迫离开了她所认同的那个世界,但作为代价她却同样得到了之前以为终生都无法体会到的呣子亲情不是吗?她可是一向都很知足的呐……在思索了片刻之后,路歧最终还是慢悠悠地随着少女来到了队舍后的一处偏僻的角落,在确认了四周再无旁人之后,朽木结姬立刻甩开了女子的袖子劈头问道:“你和蓝染惣佑介是什么关系!”

即便是平子和六车这样与她相交许久的同窗也只知道自家孩子的名字叫“小右”呐……果然这位少女和自己的前生是来自同一个世界吗?而且她所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真实”貌似比自己所知的要多上不少呢。虽然脑海中这样的念头一转而过,但在下一刻银发的女子却立时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蓝染……惣佑介?听起来似乎是一名男子的名字?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少女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对方片刻,见其无论目光还是神情中都没有露出半分端倪,忍不住蹙紧了眉梢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而已?”

居然是许久未曾听闻过的华夏语吗?真是令人感动到流泪啊……女子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隐藏在发际­阴­影处的­唇­角间的弧度又再次上挑了少许。而就在下一瞬间,原先还一脸茫然的少女却陡然变了脸­色­,踏前一步极为无礼地抓住了女子的衣领:“不对!我才不信这是什么巧合——你的名字还有发­色­和眸­色­无论怎么看都很可疑!我绝对要让你老老实实地将一切招供出来——月读!”

在少女道出此言的瞬间,原本漆黑如深潭的瞳孔却骤然由变为了诡异的猩红,在对方瞳仁开始改变形状的那一刻,在长久的战斗间所培养出的危机感便已促使路歧不自禁地向后跃去并摆出了严阵以待的姿态。熟料就在下一瞬间,少女却仿佛难以置信般缓缓眨动了一下血­色­的眼眸,结结巴巴地自语道:“为、为什么月读会对你不起作用?”

月读……那是什么?路歧眯了眯眼,丝毫没有停顿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使出了邪眼,待到对方呆愣在了当地后才不紧不慢地在脑海中问道:‘主神,她方才使用的那个应该也是一种瞳术吧?不过为什么对我不起作用?’

主神稍稍沉默了一下才出声答道:【没错,她的瞳术名为写轮眼,而之前所使用的‘月读’则是一种幻术,不过由于你的瞳术附带了幻术免疫的功能因此对你无效。路歧,她对你而言是个威胁……我建议你杀了她。】

路歧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梢:‘你还真是狠心呐。我可是在她的身周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精­神力波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孩子的身旁也同样有一位[主神]的存在吧?而她先前所使用的瞳术应该也是完成任务得到的奖励品……就这么杀了她真的没关系吗?’

主神再一次静默了下去,在片刻之后用带了几分嘲讽之意的语声冷冷道:【没错,她同样是‘主神’的下属。被强行拉作傀儡的人你并不是第一个,而所谓的‘主神’也并不是只有我一位——如同‘死神’和‘大剑’这样平行世界何止成千上万,想不到这种万中无一的碰面几率都会被你撞见。】

路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完全无视了主神带着讽刺的口吻平静地问道:‘就是说这个女孩是另一名主神的手下喽?不过居然让我杀掉她……难道说你和你的那些同事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吗?’

脑海中骤然传来了一声类似于磨牙的声音,继而主神没有多少底气的叱喝悠悠传来:【这种事情不是你应该关心的!】

‘即使我说对了你也不必恼羞成怒吧?’路歧笑吟吟地调谑了对方一句,继而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就算真的想要杀她此时也并不是最好的机会,毕竟朽木家的小姐凭空消失并不是一件小事,先前和她一起出门的我绝对会遭到怀疑的……嗯,还是先消除她关于我的记忆再另外找机会比较好。对了——如果我消除她的记忆的话她家的那位上司不会主动提醒?’

【那位‘主神’仅仅只是发布任务的机器而已,和一部运行­精­准的计算机没有任何不同,绝对不会主动做多余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吧。】

对方身旁的“主神”居然是那样没有自我意志的存在?路歧这回倒是真的有些吃惊了,虽然欲行多问几句,但见邪眼时限即到也唯有先行取出记忆置换装置将对方头脑中自己的身份改成了“凑巧以蓝染为姓的平凡女子”并顺便消除了先前两人对峙的记忆,在隐藏了自己的身形亲眼看着朽木结姬一脸疑惑地离开后才再次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和其他的主神有所不同吗?’

仿佛自知失言一般,脑海中的声音无论她如何追问都再没有多说一句。待到毫无所得的路歧略带失落地返回队舍的时候,坐在文件堆里忙个不停的副队爱川罗武却第一时间谑笑着向她招了招手:“佑子,那个朽木家的傲慢丫头没有为难你吧?”

路歧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帮对方将那堆乱七八糟的资料整理好后才滴水不漏地答道:“朽木小姐怎么会故意为难我这么个小人物?现在她估计连我的姓名都记不得了吧……”

“那就好。”爱川长长舒了口气,继而却又颇为不悦地撇了撇嘴,略略压低了声音嘀咕道:“真是的……明明是朽木家的人,直接去六番队不就好了?那副傲慢劲真是让人提不起好感来啊……”

这位副队长还真是肚子里藏不住话啊……路歧不由得哑然失笑,在顿了一顿之后才开口提醒道:“如果您真的这么么认为的话,其实您完全可以拒绝她的转队申请不是吗?”

“唉……不管怎么说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嘛,如果转队申请被拒的话大概会觉得很丢面子吧?”爱川笑着抓了抓头,目中浓重的无奈之意却同时一闪而过。路歧会意地抿了抿­唇­,其实不光是如此吧?想来那位朽木小姐的能量应该不小,约莫对方是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便引起总队长甚至中央四十六室的介入才是真的。看来她这位整日大咧咧的上司也不仅仅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啊……就是不知道那位朽木小姐从另一位主神那里得来的任务是什么呢?会不会跟她一样是限制在某个时间段内成为队长?

不知是因为欠缺社会经验还是天生­性­格倨傲,虽然几日后得到了正式调令的朽木结姬的确是成功地当上了七番队排行仅次于爱川罗武的三席,但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和有意无意地以下任队长自居的行径在短短时间内便引起了七番中大部分流魂街出身的席官的不满,对于她所颁下的命令更或是偷工减料或是敷衍了事,即便其一次次地抬出朽木家现任家主朽木银铃的名头压人也依旧是无济于事——毕竟朽木结姬虽然因为天生灵压甚高而从小便被接入了朽木本家抚养,但归根究底却只是分家的小姐罢了。

在众人或明或暗的打压之下,原本脾气便不怎么好的朽木结姬更是愈发地暴躁了起来,第一日见面时便小小地得罪了她一番而又同时没有什么背景的路歧更是因此成为了她每日找茬的最好对象。而路歧面对对方挑衅之时则或是不卑不亢地侃侃而谈将其顶得说不出话、或是一笑而过直接将这位任­性­而又不愿服输的小女孩视作了不存在。而当某一日路歧打算趁着真央放假向爱川告假半日回家与自家儿子相聚之时却又恰巧被前来副队办公室办事的朽木结姬碰了个正着——已然找茬找成了习惯的少女自然不会对对方这一明显触犯队规的行径予以放纵,当下便抢在爱川罗武前冷笑着说道:“因为想与自己的孩子见面而请假?这种因私废公的事情亏你也说的出口!像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家伙早应该没收斩魄刀驱出瀞灵庭了!”

虽然明显对对方这种抢话的行径有些不满,但爱川罗武在转首瞥了少女一眼后最终却仅是长长叹了口气:“……佑子,你的假我批了,你先回去吧。”

朽木结姬愣了一下,继而重重地将手中的文件向对方的办公桌上一拍,咄咄逼人地大声问道:“爱川副队!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这种明显违规的事情你怎么能够批准?若你坚持这么做的话我恐怕不得不向总队长提出你能否胜任副队职务的质疑了——”话音未落,却陡然仿若想起了什么般倒吸了一口凉气,急急地转向银发女子所站的方向问道:“……你居然有孩子吗?是男孩还是女孩?叫什么名字?”

居然又再一次对自己生疑了吗?银发的女子微微眯了眯眼,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一向多嘴的爱川便已不自觉地接口说道:“原来你现在才知道佑子已经结婚了么?她的儿子……是叫小右还是右郎来着?”继而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路歧所在的方向。路歧稍稍沉默了一瞬,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如实地开口答道:“是叫做小右呢……他现在正在真央上学。”

“……小……右?”少女仿佛不认识般怔怔地盯着面前的女子看了半晌,因为激动甚至连声音都已显得有些发了颤,在下一刻却故作镇定地强笑着道:“真是想不到蓝染桑居然这么年轻便已成亲生子了呢,可以带我去见见你的儿子吗?嗯,我有些关于真央的事情想去问问他呢……”

这家伙难道就不能至少找一个合理一点的借口吗?银发女子的眼角几不可察地一跳,最终却还是如同一个急于炫耀自己孩子的母亲般笑着点了点头:“那当然没问题——不过我还有些收尾的工作要做,不如您先到西边的瀞灵门那里等我如何?”

虽然明显已有些迫不及待,但在路歧的坚持之下朽木结姬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先行前往了瀞灵门。而待到自己的“同乡”离开之后,借口有事要处理而暂时留下的路歧立时杀了个回马枪来到爱川罗武的办公室之内用邪眼制住了对方并删去了其脑海中自己与朽木结姬见面的场面并输入了一份虚假的记忆。而待她做完这一切来到西瀞灵门外之时,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少女立时冲了上来大声抱怨道:“你怎么才来?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在习惯­性­地指责了对方之后却又陡然反应了过来,略显迟疑地低声答道:“啊……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仅仅只是一个不甚可靠的猜测而已,居然便能够令得这骄傲的少女对自己另眼相看,看来惣佑介的身份当真是非同小可啊……路歧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略略向对方弯了弯身:“抱歉,让您久等了……不过是否可以请您再稍等片刻呢?我有几句话想要对西瀞灵门的守门人说呢。”

虽然心中已然很是不满,但有求于人的朽木结姬此刻却并不想就此得罪面前这位有可能是“蓝染惣佑介”母亲的女子,当下便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幸好对方仅去了盏茶时间便转了回来,继而便再没有任何耽搁地带着她向前方走去。在循着带路前行的女子的步伐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发现前方的路途愈加偏僻和荒芜的少女终于忍不住面带怀疑地开口问道:“喂,到底还需要走多久?”

“嘛~我是准备走到你开口发问为止的。”走在前方的银发女子很是闲适地抱着臂转过了身来,微勾的­唇­角尽显戏谑之意。朽木结姬稍稍愣怔了一瞬,继而一脸愤怒地大声道:“难道说你根本不打算带我去你家?”

“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吧?朽木小姐……或者说是穿越者小姐?”路歧笑吟吟地伸指卷起了颊边的乱发,抬目直视着对方愈瞪愈大的双眸转为华夏文继续说道:“我倒是觉得很好奇……为什么你那么迫切想要见到我的孩子?”

“华、华夏语……”少女一时间竟是有些结巴了起来,过了好半晌才如自语一般喃喃说道:“之前我便一直觉得你很古怪了,你果然是穿越者吗……”

“啊……这么说也没错。”路歧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继而上前一步凝视着对方的双眼缓缓道:“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吗?我的孩子有哪里值得你关注了?”

“这种事情还需要问吗?别告诉我你居然不知道蓝染这个姓氏代表的是什么!”少女陡然一把将面前的女子推了开来,愤愤然地开口说道:“你故意以蓝染为姓根本就是故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吧!那个所谓的‘孩子’也是虚构出来的对不对?不要以为同为穿越者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我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女主角——”

这个孩子……应该说是太过于天真了吗?这样生活在自我幻想中的家伙真的会对她有威胁?主神不会是弄错了吧?路歧很是苦恼地揉了揉眉心,在迟疑了一瞬之后索­性­直接用半觉醒的手掌抚上了少女的面颊轻声道:“我想你不会希望自己的脸变成我这样吧……假设你并没有使伤势快速自行愈合的能力?先说好……我不喜欢啰嗦的孩子。”

居然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这样的家伙会是一名没有席位的死神?尚未来得及拔出斩魄刀便被对方用指刃抵在了颊边、甚至连瞬步都来不及使出的少女被对方陡然爆发开的巨大灵压激得面­色­一变,在对上对方全无半分多余情感的银眸时更是连使用写轮眼都忘记了,最终还是丝毫不敢犹豫地颤抖着声音解释道:“我有一个任务需要完成……”

“哦?说说看?”

感觉到颊边隐隐接近的凉意和对方身周所环绕的愈发浓重的杀机,少女畏惧地抿了抿­唇­急急开口说道:“在……在百年之内博取蓝染惣佑介的好感。”

真是想不到自家的孩子居然这么受欢迎呐……不但自家的上司故意安排自己成为了他的母亲,甚至连那位主神也特意发布任务让下属来接近他?比起这种诡异的任务,自家上司所颁布的任务真可算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了啊……幸好她没有和那位喜欢发布泡美男任务的主神搭档!这位少女的实力还真是让她即便是想将其当作对手也办不到啊……要不­干­脆直接消除记忆然后放任自流好了?路歧略带同情地瞟了对面的少女一眼,随意地收回了放在对方颊边的右手淡淡问道:“那么请你再告诉我最后一件事吧,蓝染惣佑介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

见对方锋锐如刀的指尖终于离开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容颜,朽木结姬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在听见对方的问话之后却再次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不自禁地实话实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剧情吗?蓝染是‘死神’中的反派BOSS啊……”

女子银­色­的瞳孔陡然一缩,继而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自家的儿子居然是BOSS啊……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呢?只可惜像这样的热血少年漫笑到最后的人永远都不会是反派呐……不知道她现在开始将自家那位已经变成了腹黑包子的儿子向忠厚仁德的好少年培育还来不来得及?而就在她陷入沉思的下一瞬间,一道没有半分感情的冰冷机械音却陡然同时在面向而立的两人头脑中回了响起来:【向无关者透露重要剧情……处罚判定——抹杀。】

“什、什么!怎么会?”少女登时惊慌失措地跳起了身来,惶惶然地大声辩解道:“主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之前也没有告诉过我不能向他人透露剧情啊……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话音未落,裹着死霸装的身躯竟陡然开始由上及下地渐渐变得透明了起来,连说到一半的话语也仿若没了电的录放机一般被硬生生地从中间掐断了。路歧定定地凝视着对方虽然已经开始变得朦胧不清却依自在不断地一张一合的嘴­唇­,直到少女的身形完全消失后才缓缓阖上了眼帘平静地在脑海中问道:‘主神,如果我没有完成任务或者忤逆了你的话……也会如她这般消失在世间,杳无踪迹吗?’

在一片难耐的沉寂过后,主神充满了复杂之意的声音终于自脑海中传了出来:【我并不愿如此……但有些事情限于规则我却不得不做。】

‘啊啦……你这么说我真的感觉到压力很大呢。’路歧叹了口气,方自打算转身向自家的房子走去,却骤然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般转首望向了侧方的一棵大树,在看清了自树后走出的那名少年容颜的瞬间心中不自禁地微微一颤,半晌之后才苦笑着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小右,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在从学校回来的路上感知到了您的灵压。”不知何时站在树后的棕发少年抬手摘下了面上的平光镜,定定地盯着面前的银发女子看了半晌之后才陡然全无半分异样地展颜一笑,“母亲,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嘛~这位酱油妹是用以推动剧情的,所以大家表太在意……应该关注的是­鸡­蛋君和包子君的态度啊

所以说其实伦家­鸡­蛋君也是身不由己的呀,女儿你要把皮绷紧点了……=w=

另外,死神的世界不会太长了……

55.贰之卷(死神 前篇) (三十一)所谓沟通

如果惣佑介是方自感觉到她的灵压便瞬步赶来的话……那么想必之前他已经站在这里许久了。仅仅学习了数月华夏文的惣佑介虽说在听说能力方面还有所不足,但她放才与朽木结姬的对话中并没有涉及到太过艰涩的词汇,想来这个孩子至少能够听懂小半吧?而且亲眼目睹着一个人就那样凭空消失,心中想必多多少少都会存有疑窦,但即便如此……这个孩子还是什么都不愿向自己询问吗?路歧稍稍沉默了一下,继而抬手覆上了对方一如既往地充满了信任的双眸,如叹息一般开口说道:“其实有的时候你可以任­性­一点的……小右。”

“……没有这个必要,我相信母亲您。”棕发少年轻笑着将女子的手拉下握在了掌心之间,继而自顾自地转开了话题说道:“既然是难得的假日,不如我们一起去润林安附近的商业街逛逛如何?话说回来……过几日便是母亲您的生辰了呢,正好趁此机会为母亲您挑选一件合心意的礼物。”

在听过了自家儿子的温言安抚之后,某隐­性­儿控原本低落的心情立时转好了不少,在低头回想了一下早已被自己抛到了九霄云外的“蓝染佑子”的生辰之后才反握住了对方的手掌笑意盈盈地道:“小右还真是有心呐,说起来你的生辰不就在我之后几天吗?这次­干­脆连你的礼物一起准备了好了,无论什么都可以——千万不要想着给我省钱哟。”

然而少年此次却难得地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我可并不觉得母难日有什么庆祝的必要,不过如果母亲您真的打算送我礼物的话……我可以要求母亲您永远都不要离开我身边吗?至少……我绝对不想看着母亲如先前那位少女一样消失。”

女子沉静的眼眸骤然一颤。虽然口中不说,但这个敏锐的孩子终究还是猜到了一些什么吧?稍稍顿了一下才实事求是地说道:“抱歉,我无法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但我却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就此轻易消逝与世间。”

果然还是像从前那般从来不轻易给予承诺呢……少年的目光微不可见地一黯,继而却宛若无事般微笑着接道:“那么至少母亲您在离开之前请不要忘记了向我告别吧……若是您就此无声无息地消失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她当然想要在离开这个世界前提前和自己的孩子告别……只可惜她却不知道主神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呢。路歧勉强压下了心中涌出的暖意和淡淡的涩然,伸手轻抚着少年的短发展颜一笑:“好,我尽量。”

虽说朽木结姬的凭空消失在瀞灵庭和贵族层都掀起了颇大的风浪,但根据其事先向爱川罗武告假的记录以及瀞灵门守卫者关于“朽木小姐与午时同一名男子一同离开瀞灵庭”的证词,此事最终还是就此不了了之并在朽木家族的要求下将一应调查资料和证词记录尽数封入了大灵书回廊之中,至此之后此事的真相则彻底地成为了路歧呣子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在日后的六年当中,一直都扮作安分守己的好学生惣佑介固然循序渐进地成为了真央六级生,而路歧也终于凭借着兢兢业业的努力和超人一等的鬼道、瞬步和白打技巧登上了七番队的三席之位。之所以无法更进一步的原因是虽然她也同一般的席官那般拥有斩魄刀,但迄今为止莫说是始解和卍解,甚至连斩魄刀的真名也尚自无法叫出——那柄宛若短剑一般的斩魄刀自从那次在刀魂宫中与她对话过之后再没有主动说过哪怕一句话,连路歧对其不时的呼唤也同样是置若罔闻。而就在某一日路歧抽出难得的与自家儿子相处的时光与自家斩魄刀沟通再次失败之后,守在身旁的注意到对方目中一闪而逝的郁­色­的少年立时一脸关切地问道:“母亲……还是不行吗?”

“啊……不知道为什么斩魄刀就是不回应我呢,我明明都已经照着你说的做了。”在这些年间已习惯了在自家儿子面前露出真­性­情的女子很是郁闷地叹了口气,毫不客气地向已渐渐变得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诉起了苦来,继而却陡然仿若突然想起了什么般一锤掌心,“说起来我似乎还从未亲眼见过你的始解……要不小右你现在始解给我看看如何?或许我可以从中得到什么灵感也说不定不是吗?”

少年稍稍一愕,继而却温然微笑着摇了摇头,丝毫不加掩饰地说道:“之前我也对您说过我的斩魄刀的能力是‘完全催眠’吧?而达成催眠的条件就是要看到我始解的那一瞬间——因此母亲,我是不会在您面前使用始解的。”

路歧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顺手捏了捏少年虽然依旧触感极好却已然渐渐地开始变得轮廓分明的脸颊才笑着说道:“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啦……我之前也告诉过你我的眼睛很特殊吧?我想若无意外的话你的斩魄刀的能力应该是对我无效的。”

“……母亲!”少年慌不迭地移开了女子在自己面颊上作乱的右手,控诉一般地瞪了对方一眼才沉声说道:“但是您并不能确定这一点不是吗?您不必再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您不必太过焦虑,与斩魄刀沟通之事原本便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投机取巧可是不成的呢……母亲。”

这孩子明明几年前还那么可爱又好欺负,为什么短短几年间便变得这么严谨认真了?路歧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未来得及说话,身侧的少年便已陡然岔开了话题说道:“对了,今天下午我们将前去现世进行最后一次虚狩练习,待到练习后我们便要进入番队实习阶段了,母亲您对我应当前去的番队可有什么建议?”

“这种事情当然要看你自己的意愿喽,其实我倒是觉得按照你的个­性­十一番才是最适合你的选择,不过如果你真的进入了那里的话你这几年苦心维持的温柔学长的形象估计就要破灭了呢。”路歧轻笑着再次伸手揉了揉少年的棕发,“按照你自己的想法选择就好……即便你以总队长为目标母亲我也会支持你的哟。”

在愣怔了一瞬之后,不知是否是被对方说破了心思的少年状似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伸手拿起了珍而重之地放在桌旁小盒内的黑框眼镜重新架在了鼻梁之上同时匆匆地站起了身来:“好的,我会好好考虑的……那么我便先回校了,过几日我会从现世给您带手信回来的。”

啊啦……莫不是她真的­阴­差阳错地说出了这个孩子未来的目标了吗?路歧微侧着首怔怔盯着仿若夺路而逃一般的少年的身影,直到对方的背影的被阖上的大门遮挡才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来。如果她家的孩子日后真的是注定了要当反派BOSS的,那么此时树立了这么一个堪称正直高尚的目标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一种进步?既然她的孩子这么努力她也不能落后太多啊……若是实在不行的话要不­干­脆她便自己隐匿身形的能力拿出来充作始解好了,想必在这个没有妖力的世界也不至于会被人轻易看破才是。而就在她打定了主意并打算趁着剩下的半天假期最后一次尝试与斩魄刀沟通的时候,却出乎意料地陷入了一种朦朦胧胧、不知是睡是醒的状况,而就当路歧心生警惕、打算强行解放妖力从这类似幻境的空间中突破出来的那一刻,脑海的深处却骤然响起了一抹略带失落的男声:‘……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力量,又何必要屡次寻我?’

这个声音……是她的斩魄刀?这家伙终于愿意露面了吗?在稍稍吃了一惊之后,路歧­干­脆地放弃了从幻境中挣脱的打算,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你这究竟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不需要你的力量我­干­嘛到处找你,难道是吃饱了撑的吗?既然和我签了契约就不要整日价混吃等死,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你这家伙是不是宅男了!’

头脑中的男声稍稍顿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再次开口,一道仿若从世界的另一端传来的模糊男音却陡然遥遥地传了过来:“蓝染三席,前往现世的虚狩队伍出了意外,平子队长已经先行前去救援,在离开之前差遣属下来向您报讯——”

虚狩队伍出意外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不对……是小右出事了?在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真意之后,正在与自家斩魄刀沟通的女子登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三步两步地冲了过去一把将大门拉了开来,冷冷盯着面前的青年——五番队的现任五席广田一字字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居然需要让平子队长亲自前去救援?”

“似乎是预定目标的附近出现了亚丘卡斯。”广田被女子冰寒入骨的目光激得脊背一寒,立时丝毫不敢停顿地开口答道。在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后路歧虽然表面上依旧是一副紧张的模样,心中却是暗自松了口气——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孩子的真正实力,如果惣佑介所遇到的是瓦史托德那一等级的大虚的话或许的确是胜负难料,但普通的亚丘卡斯却根本便无法给他带来任何的威胁……不过若是惣佑介执意想要隐瞒实力的话受些轻伤恐怕也是难免的。在深深吸了口气后才冷静地问道:“平子队长可替我签下了使用穿界门的同意书?”

广田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实事求是地开口说道:“啊……是的,您只需要前往十二番队便可直接使用穿界门,不过请恕属下直言,现在恐怕已经有些晚了……”要知道那可是亚丘卡斯等级的虚啊……就算是队长也不能保证必胜!若是那头虚真的如报告中所说那般攻击了虚狩队伍的话估计所有学生都已然被吞噬殆尽了吧,她现在赶去又有什么用?不过在这个时候早早地对其说一句节哀似乎又有些不太恰当吧……

56. 贰之卷(死神 前篇) (三十二)所谓始解

什么叫做“恐怕已经晚了”?这话是应该在一个焦急的母亲面前说的吗?要不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家儿子有着自保之力的话估计早被他吓得六神无主了吧?怪不得这家伙在五席的位置上坐了几十年都没有进步过半分了。路歧很是无语地瞥了面前这位老实得几近痴呆的五席一眼,宛若叹息般轻声道:“就算你所说的是事实我也绝不会放弃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抱歉……我想我得先行一步了。”继而看也不看面前脑子里明显缺了根弦的青年一眼,转身便向十二番队的方向瞬步掠了过去。而就在她即将踏入专司管理穿界门的研发部办公室的前一刻,一道带着焦躁意味的熟悉男音却骤然自后方传了过来:“佑子!”

女子转身向后方那道由远及近的那道身披羽织的身影望了过去,微舒了眉眼开口问道:“拳西,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日有任务的吗?”

“那种事情暂时放放也没问题啦,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小子的安危!快点跟上来,我陪你一起去现世!”在这几年间眉目已渐渐地长开、已多少有了些身为队长威严的少年匆匆自女子身旁擦肩而过,顺手一把揽住了对方的手臂急急地向前拖去。被毫无轻重的动作扯得一个踉跄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抬手挣开了对方的拉扯并冷静地开口劝道:“好了……拳西,虽说前往现世级的队长拥有临时从尸魂界抽调下属的权限,但队长级的死神却是不能在没有得到总部调令的情况下随意前往现世的,这可是大罪!你这样先斩后奏万一日后被中央四十六室的那些家伙借此事为难可怎么是好?难道你想丢掉这来之不易的队长位置吗?”

“这种事情不重要啦……要是连这个时候都不陪在你身边还算得上什么朋友?”白发的少年很是焦躁地转回了头来,方自准备继续说话,身侧的女子却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手面向其摆出了发­射­鬼道的姿态:“缚道之六十三——锁条锁缚。”

“喂!佑子,你在做什么——”猝不及防之下被对方放出的灵力锁链限制了行动的少年惊讶地睁大了眼,继而几乎是愤怒地瞪向了身旁的同伴,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女子则只是淡淡地向其点了点头,平静地开口说道:“以你的灵压大概在半个时辰内便能够挣脱吧……虽然我此时还在假期,不过还是拜托你帮我告知爱川副队一声可以吗?抱歉,我先行一步了。”

佑子这家伙到了现今居然还在一心为他们这些朋友着想?难道她便不能偶尔自私一些吗?不过……被他和真子当作不可或缺的同伴的不就是这个善解人意、心思细腻的女子吗?六车满眼复杂地望着对方毫无半分留恋地迅速远去的背影,意味不明地深深叹了口气,对同伴一旦做出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的倔强­性­格有所了解的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叫住对方继续劝说的打算,开始输出灵压专心对付起了紧裹在身上的锁链。

当路歧匆匆地赶到位于现世的虚狩练习场时,第一眼便看见了身着羽织的平子真子难得认真地平举着已然始解的斩魄刀和一名身高约莫十米的巨型虚对峙的景象——见面前一人一虚似乎暂时难以分出胜败,路歧只瞟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到了东倒西歪地倒在一旁的那些不知生死的真央学生身上。还未等她开始通过灵压辨认对方的身份,身后却陡然骤然传来了一道无比熟悉的温和语声:“母亲,您竟然这么快就来了?抱歉……让您担心了呢。”

“你也知道我会担心么?”路歧狠狠地回瞪了连衣服上连半丝尘埃都没有沾上、闲适无比地抱臂站在一旁的少年一眼,又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与其面对而站的那头蝙蝠模样的虚身上——虽然那不到三米的身躯和与平子对峙着的那头大虚比起来显得颇有些渺小和不起眼,但是那身堪称恐怖的灵压却是她从来未曾在先前的任何一头虚身上体验过的,稍稍皱了皱眉才开口问道:“这个灵压难道是……瓦史托德?”情报部的那些家伙难道是吃­干­饭的吗?居然说这里只有一头亚丘卡斯?

少年笑吟吟地将眼镜摘下放入了衣兜之中,用琥珀­色­的双眸温润地望向了面前的女子:“啊……应该是这样没错,不过母亲您请放心,方才它已经看到了我始解的景象,从此以后已对我再没有任何威胁了。”

原来是这样吗?怪不得这头虚看起来有点反应迟钝呢……路歧不自禁地眼角一跳,继而抬手指向了对她的到来视若无睹的金发少年:“这么说连真子也中了你的催眠吗?”

棕发的少年稍稍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没错……现今在场的所有人以及真央内的所有学生和教师都已陷入了我镜花水月的催眠之中,母亲您怪我吗?”

路歧定定地注视了自家的儿子片刻,继而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怪你做什么?如果所有人都中了你的催眠的话你无论想要达到什么目标都会容易很多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你尽量不要伤及真子的­性­命,毕竟他也是我在这个世间唯一真心付出了些许友情的朋友啊……”

仅仅只是朋友吗?不过“唯一”这个词他可是一点都不喜欢呐……少年面上的笑意陡地一凝,片刻之后却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我答应您。”

居然答应的这么爽快?这小子平素不是对平子真子没有半点好感的吗?路歧很是疑惑地歪着头注视了自家儿子半晌,直到确认对方并不是在敷衍自己才收回了视线,伸指点着周遭的学生们开口问道:“虽然你的这些同窗已大半身亡,不过其中应该还是有幸存者吧?这边的事情你准备如何收场?”

惣佑介稍稍愣了一下,继而竟是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来:“母亲您别忘记了在这些同窗的心目中我只是一个‘学习成绩中上、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书呆子’而已啊……在他们眼中我从一开始便已不慎负伤倒地了,等会我只需用斩魄刀的催眠能力制造出自己负伤的假象便无妨了。”

路歧微微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一口道破了对方所露出的破绽:“但是真子他可是对你的真实实力有所了解的哟,难道你便不怕引起他的怀疑吗?”

少年若无其事地展颜一笑,转身望着与大虚打得不亦乐乎的金发少年轻声说道:“就算是他心中生疑又如何?即便仅仅只是看在母亲您的面子上他也绝对不会宣之于口的。”

虽说孩子懂得善用家长所留下的资源也算是一件好事,不过她之前明明没有特意教过他这些啊……什么时候这孩子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路歧很是无语地望了笑吟吟地抱臂立在原地的少年一眼,最终还是叹着气默认了对方借着自己的面子算计自己好友的做法,继而重新将视线投向了连卍解都还没有用出便已全然压制了前方亚丘卡斯等级大虚的金发少年,略带戏谑地开口问道:“说起来之前我还从来没有看过真子认真战斗的样子呐。唔?他斩魄刀的能力似乎也颇有意思呢……小右,你觉得他的实力与你相比谁高谁低?”

棕发的少年随手将握在手中的斩魄刀还入了鞘中,望着前方的战斗只是笑而不语。而就在路歧打算再行开口调谑自己这过于早熟的儿子几句的时候,脑海中却陡然响起了一抹略带不满的声音:‘不过是控制他人神经而已……这样的能力有必要令你这样赞叹吗?’

女子面上的神情迟滞了一瞬,在辨认出对方的声音之后立时嘲讽地在心中回应道:‘在我眼中现在无法解放的你也只不过是一柄连我指刃的锋利程度都及不上的废刀罢了——你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的刀无用?’

脑海中的声音再次沉默了下去,过了半晌才再次郁郁地道:‘虽然我的力量对你而言根本便是犹若­鸡­肋……但如果你需要我的话便请叫出我的名字吧。’

如果她知道这家伙的名字还需要屡屡费劲和它沟通吗?女子不由自主地眼角一跳,方欲开口反­唇­相讥,一道模模糊糊的讯息却诡异地在脑海之中一闪而逝,路歧微微愣怔了一下,试探­性­地从袖中取出斩魄刀轻声道:“洪荒破碎……倾世元纕。”

在她道出了言灵的瞬间,宛若短匕一般的刀刃整个碎裂了开来,化作了漫天的白­色­丝带团团地将女子裹在了其间,看见这样的情形,站于一旁的少年不由得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直到确认对方始解完成后才略带疑惑地上前问道:“母亲……您能够始解了?”

“啊……似乎是这样没错。”路歧轻抚着凭空贴服在体表之上的轻薄如无物的白­色­纱绢,抽搐着嘴角点了点头——想不到自家斩魄刀始解的能力居然是“大幅度提升防御力”?怪不得这家伙之前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能力,对于身为防御型觉醒者的她而言这似乎的确是­鸡­肋一般的力量呢。虽然心中颇有几分失望,但路歧却还是不露任何失落之­色­地问道:‘你的始解语倒是与他人的斩魄刀有些区别,难道你真的是一柄来自华夏的刀吗?’

‘……其实我并不是什么斩魄刀。’在说出了半句话之后,脑海中的声音却骤地戛然而止,而路歧却并不因此而放过对方,仍是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哦?既然不是斩魄刀为什么会有始解语?反正你已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我,索­性­将卍解的方式一起告诉我好了。’

‘我也只是入乡随俗罢了,至于我的卍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使用的。除非你能够达到[她]的程度,否则我不会告诉你。’

倾世元纕……嗯,算是挺出名的东东吧?不过就算没有看过的我现在也不会告诉乃们那是什么哟=w=

不过这东西的作用跟那个还是有所区别的啦……

57. 贰之卷(死神 前篇) (三十三)所谓效忠

‘……你说的[她]是什么人?’

仿若自知失言一般,在一瞬之前还滔滔不绝的倾世元纕突然再没有了半点声息,不待路歧再行发问,立于一旁的少年却已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那么母亲您始解的能力是什么呢?”

“嘛~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力,仅仅只是能够增加些防御力罢了。”路歧漫不经心地屈伸了一下手指,在确认那裹与身上的轻纱并不会对自己的活动能力造成任何影响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按照灵力的输送情况看来大概抗下瓦史托德的虚闪不成问题。”

少年稍稍愕然了一瞬,继而却陡然抬起首来凝注着女子的面庞温然笑道:“我倒觉得这是很好的能力呢,这样我便不必担心母亲会受伤了。”

路歧歪了歪头,轻抚着面颊上的凸凹之处很是疑惑地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是觉得你的话仿佛另有所指一般,你不是动了什么坏心思了吧?”

少年丝毫不以女子带着调谑意味的话语为忤,仅是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母亲您多虑了,我只不过是想看在这两只虚的实力还算不错且无意间帮了我个小忙的份上暂时留下它们的­性­命罢了……虽说之前有些担忧倘若我这么做的话以后母亲在工作时遇到它们会不慎受伤,不过现今看来它们的实力似乎已无法威胁到您了呢。”

路歧怔了一下,继而一脸戏谑地笑着问道:“……你说这两只虚‘帮了你的小忙’?不要告诉我它们碰巧杀死了你讨厌的同学哟?”

“正是如此呢。”少年的目光自女子面颊上的伤痕处不露痕迹地一掠而过,继而却出乎意料地点头承认了对方如同玩笑一般的猜测,在眸光微不可见地一沉之后方自伸手指向了伏倒在一旁的一名已开始化作灵子飞散的真央学生:“他的名字是小早川幸介。正如母亲所言那般,他正是那种我极厌恶的……甚至一心想要杀死之人呢。多亏今日之事,倒是免去了我亲自布局下手的辛劳了。”

小早川……难道这个学生是那个小早川凉介的亲人么?亏得这孩子还将近十年前的事情记到现在啊……虽然她的确想要将自家孩子培养成一位合格的领袖,但恐怕单单只是“胸襟宽广”这一点他便已不合格了呢。路歧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地开口解释道:“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我的自愈能力很强,脸上的伤痕只是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才特意没有令其复原的……小右,其实你完全不必为此事耿耿于怀。”

少年目光一闪,在下一瞬间却浅浅地笑了开来,平静无比地一字字道:“虽说如此,但是伤害母亲者不能饶恕……而且这个家伙打一进入学校起始便一直在或明或暗地败坏着母亲您的名声呢,在当初我知道此事时便已决定要令小早川家族寸草不留了。为了保护母亲您……我一定得尽快站上尸魂界的顶端才可以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人满门”?虽然她很感激对方对自己的这份心意,不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的儿子应该未来的反派BOSS而不是一言不合便杀人全家的黑道大哥吧?虽然小早川家族的存亡与否根本与她无关,但是作为BOSS若是太过于睚眦必报、不能容人恐怕终有一天会被人推了的吧?路歧斜睨了面前满脸认真的少年一眼,一时间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方自打算继续开口说话,那身着真央校服的少年便已再次强势地开口接道:“……若母亲您对我的做法有所异议,那么便请您日后尽量不要令自己受到伤害好了。”

听到对方类似命令的口吻,路歧不由得微微地眯起了眼,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惣佑介,虽然你的这份心意我很感激,但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胆敢和我叫板了?看来过去我对你实在是太过于宽容和溺爱了啊……若你再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的话我可不介意让你尝试一下竹板炒­肉­和跪搓板的滋味哟。”

少年不由得哑然失笑,顿了一顿之后才强作严肃地歉然道:“抱歉,母亲……我也只是一时心急。当然,如果您因为我的无礼而打算施以体罚的话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呣子两人一人面无表情一人温然浅笑地对视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齐齐相视笑出了声来。而就在这温情脉脉的当口,少年面上的笑意却陡然一冷,转首望着右首的虚空之间仿若自语一般淡淡说道:“在这偏僻的地方一日间居然集聚了三只上级大虚……这是不是太过于巧合了些?既然来了又何必再躲?破道之九十——黑棺!”

在少年道出言灵的瞬间,一具灵力所构成的黑­色­棺椁毫无预兆地拔地向虚空之处包裹了过去。而就在这一刹那,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竟是陡然凭空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缝隙。而就在那只匆匆自黑腔中冲出的倒霉大虚即将悲惨无比地被少年的鬼道秒杀的当口,银发的女子却陡然抬手指向黑­色­棺椁所在的方向轻声道:“……反鬼相杀!”

在女子施出抵消鬼道的瞬间,那道坚实无比的黑­色­的灵力罩立时毫无预兆地化作灵子分解了开来。见自己耗费了五层灵力所施放的鬼道一瞬间便被自己看似孱弱的母亲消除的再无半分痕迹,少年望向女子的目光中不由得多出了一抹审度之­色­,而路歧却并未注意到自家儿子的异样之态,只是皱着眉望着那只略显狼狈地自黑腔中跃出的狼形虚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史塔克先生。”

灰白­色­的狼形虚侧首避开了对方打量自己的目光,讷讷地轻声答道:“这个……我凑巧前来现世办事,因为感觉到了你的灵压在附近出现,所以便顺便过来看看。”

这家伙还真是老实到连撒谎也不会撒啊……根据它身上残留的灵压来看明明就已经在现世停留了很久了好不好!千万不要告诉她这位隐­性­女控是为了见她一面才屡屡在死神出没的地点徘徊的……这样子真的让她这个不是行货的“女儿”感觉到压力很大啊!路歧不自禁地眼角一跳,强笑着开口问候道:“史塔克先生似乎已经成为亚丘卡斯了,真是可喜可贺。不过我这里却有一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应允……若不是迫不得已的话可否请您不要随意前往尸魂界或是现世觅食呢?虽然我现在已是正式的死神了,但我却实在是不愿和您为敌呢。”

在听见“为敌”二字的刹那,狼形虚琥珀­色­的眸子不由自主地一黯,但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随意伤害普通的整和死神的。”继而视线却骤然转至了与银发女子并肩而立、神情亲密的少年面上,略带疑惑地问道:“佑子小姐,这位是……”

“啊……是我的儿子哟。”没有半分多余温度的银眸微不可见地一暖,女子宛若一名最普通的母亲那般颇为骄傲地拍了拍少年的头颅。在微微一怔之后,狼形虚难以自抑地睁大了双眼,惊讶地大声问道:“佑子小姐您居然已经成亲了?”

“母亲成婚与否与你有何关系?阁下未免管的太多了些吧。”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棕发少年毫无预兆地开口回应了对方的话语,平时总是堆满温和的脸庞之上不知何时已然被满满的­阴­霾占据——这只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虽然母亲的魅力的确是很大没错,不过虚爱上死神这种事情已经不仅仅是闻所未闻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耸人听闻嘛!可是母亲对他的态度却偏偏又和对平常那些家伙有些不太一样,居然在自己快要伤及对方时还特意出手相救……莫非日后除了平子真子外他又多出了一名不得不注意的敌人不成?见自家儿子蠢蠢欲动地反手握住了刀柄仿若下一刻便要对面前的大虚出手,路歧很是无奈地按了按额角,语声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许严厉的意味:“……惣佑介!”

惣佑介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淡淡地开口说道:“母亲,他并没有中镜花水月的催眠……而且我并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关于我的秘密。”

路歧稍稍怔了一下,继而意味不明地垂下了眼帘。虽说在虚圈留下这么一颗棋子或许在日后会有所助益,但是谁又能够保证在面临生命威胁时对方仍然不会背叛呢?惣佑介的担忧的确是有理由的啊……更何况在得知了镜花水月能力的如今,似乎这枚棋子已经并不如她过去所想的那么重要了。而就在她打算开口同意自家儿子杀人灭口的计划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狼形虚却陡然开口说道:“你们先前所说的一切我都听到了……”在顿了一顿之后才不知是希冀还是苦涩地接道:“大多数虚都是独来独往,所以蓝染先生你根本不必担心我会透露出你的秘密……当然,如果你实在是无法放心的话大可现在便在我面前解放斩魄刀,我亦愿在此后立誓向蓝染……大人您效忠。”

在狼形虚道出此言的瞬间,即便以少年的冷静也不由得怔在了当地,半晌之后才微眯了双眸冷声道:“为什么你要向我宣誓效忠?如果只是为了保命的话你完全不必这么做吧?你并非没有机会逃走不是吗?而且……你觉得身为预备死神的我需要一头虚的效忠吗?”

史塔克微微垂下了双眸,平静地轻声说道:“能够舍弃咏唱将高级鬼道施展到那个地步,您的实力毋庸质疑。而且我在您的眼底看到了野心……如果您真的想要立于尸魂界的顶端的话我相信您绝不会放弃在虚圈建立自己势力的机会。”继而抬眸瞥了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的女子一眼,淡笑着开口接道:“如若这是你们呣子二人的希望的话……我亦可将此作为我生存的意义。”

这家伙到底说的是什么混话?就算想要追求自己的母亲……也没必要爱屋及乌到这个程度吧?少年不自禁地嘴角一抽,在顿了一顿之后却忽然淡淡地笑了开来:“虽然你口口声声说着要向我效忠,但我却没有看到你对我表现出任何恭敬的举止呢。”

在反应过来对方话语中隐含之意后,狼形虚定定地注视了面前温文微笑着的少年半晌,最终还是沉默着向其微屈下了前足。而就在他即将施下礼去的前一刻,一直未曾发话的女子却陡然懒懒地开口说道:“惣佑介他年纪尚幼,此时说起未来之事一切都还尚晚,你大可不必如此。更何况若是再行继续耽搁下去恐怕尸魂界的援军便要来了——小右你始解的情景迄今为止在护庭十三番内应该只有寥寥几人看过,到那时你的斩魄刀能力说不定便会暴露了哟,这样也没关系吗?”

58. 贰之卷(死神 前篇) (三十四)所谓附身

尽管未尽事宜被对方半途打断,但少年却没有因此而露出哪怕一丝半分的不悦之态,只是意味不明地眯着眼温然笑道:“的确如此……多亏母亲您提醒呢,果然我年·纪·尚·幼,行事还颇有不周全之处。”

注意到对方特意加重的词汇,路歧不由得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而就在她方自打算开口的时候却陡地因为不远之处陡然传来的专属于穿界门的灵力波动而怔住了——在与自家儿子面面相觑了片刻之后,银发的女子才叹着气接道:“啊啦……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援军居然真的这么快就赶来了呢,小右,你打算怎么办?”

见此次穿界门的位置竟而被定在了距己方几人不到千米之处,即便以惣佑介的冷静也不由得露出了少许讶然之态——由于穿界门打开时极容易造成四周的灵压不稳,因此负责打开穿界门的研究员一般不会选择将门开在情况瞬息万变的战场之旁,即便方才路歧也是使用瞬步从开在十公里之外的穿界门赶来的。看来此次的这位穿界门的负责人真的是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啊……在稍稍沉吟了片刻之后方自摇着头轻笑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们居然会选择将穿界门直接开在这附近呢——看来我之前所想到的后续工作似乎是来不及完成了,不过任务时同时遇到一只瓦史托德和两只亚丘卡斯即便是队长级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吧?即便他们死在这里应该也不会引人生疑才是。”

路歧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闭目感知了片刻之后方自抬手在少年的前额上重重一叩:“来者大概有十人,基本上都是各番队的高级席官——的确,任务时遇见上级大虚即便是死亡也没有什么稀奇,而且有平子在旁作证,想必也不会有人对我们生疑。但是这些席官很多都是贵族出身,若是他们尽数死亡而我呣子两人安然无恙,他们家中会作何想法?就算那些心胸狭隘的贵族限于面子不愿与我们公然作对,但日后他们就算是随意使些绊子也足以令我二人在十三番中步履维艰了……难道你认为想要成为尸魂界的高层只单单拥有实力便成了么?小右你虽然成熟了不少,但在人心揣测和为人处世方面却还差得远呢。”

少年目光闪动了一下,最终还是苦笑着点头承认道:“母亲您说的没错,看来我的确还需要更多的历练啊……那么母亲您认为该当如何才好?”

路歧歪着头想了想,陡然仿佛突然决定了什么般一拳砸在了掌心之间:“嘛~既然你已经‘负伤倒地’了,那么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总之你先找个地方乖乖地躺下‘养伤’,然后在十秒钟后撤去施加在真子身上的镜花水月的力量吧,至于史塔克先生……麻烦等会你故意出手攻击我,在那些人面前做出我们正在对敌的假象可以吗?不过先说好,无论你们看到什么都不要太过于吃惊哟。”

虽然心中仍存疑虑,但介于对自家母亲一向的信任,少年还是老老实实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并顺便撤去了施加在平子真子身上的催眠,而在此之前路歧却也趁机绕到了金发少年和与其对峙的那头虚的身侧向双方同时使用了邪眼——在确认了自己邪眼的能力并不会被具有相仿能力的镜花水月抵消之后,路歧方自望着同时陷入了呆滞的一人一虚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微微垂下了眼帘,待到再次睁开之时银­色­的双眸已化作了野兽一般的竖瞳,隐匿在身躯间的妖力也如同喷薄的岩浆一般瞬间爆发了开来。

棕发的少年怔怔地望着远方的那道被淡淡的银­色­光晕包裹在其间、不断拉长变形的身影,心中竟是难得地有些惊惶了起来。而就在他几乎要忍不住站起身来向女子走去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狼形虚却陡然侧首咬住了他的衣襟,语声略显模糊地道:“冷静点——那应该只是斩魄刀的卍解而已。”

迅速恢复了冷静的少年长长吸了口气,微皱了眉低声自语道:“卍解吗……难道母亲所持有的是附身系的斩魄刀吗?虽然之前我也在书籍上看过相关的记载,不过据说附身系的斩魄刀已经有数千年没有出现过了,而且典籍上还说……附身系的斩魄刀是不祥的象征。”

在一番短暂的对话过后,一人一虚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最终却还是同时默不作声地转开了视线。虽说体内均存在着一部分虚的基因的他们均清楚地知道此刻除了胸口处不存在象征着虚身份的空洞之外身周隐隐环绕着诡秘气息的女子所使出的绝不仅仅只是一般的卍解,但对他们而言只要能够说服他人,那么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根本就无关紧要。而就在这时,那通过穿界门自尸魂界前来的十名救援队员也已瞬步赶了过来,在看清了面前情景的同时便已爆出了一阵惊呼,一名一看便既知其贵族身份的席官更是当下便不管不顾地叫出了声来:“是……是大虚啊!这样的形态……难道是亚丘卡斯!这里居然足足有四只亚丘卡斯!这种连队长对付起来也吃力的敌人居然是我们这次的对手?上面派遣我们过来难道是送死的吗!”

而就在众人一片哗然的当口,一名佩戴着三席标志的女队员却冷静地注意到了事情的真相:“等等——那只狐狸模样的怪物胸口并没有虚洞,那应该是附身系斩魄刀的卍解!这里有两名队长级的人物,对付三只亚丘卡斯但我们还有胜利的机会!我们先尽力缠住一只大虚,等到平子队长和那位死神胜利之后便会对我们加以援手了!”

“啊……长舟三席说的没错呢。那个的确是死神的卍解,想不到护庭十三番中又不知不觉地多出了一名队长级的人物了呢。”一直紧紧跟在众人身后却未发一言的一名留着淡金­色­碎发的少年忽然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继而漫不经心地抬手握住了腰间的斩魄刀,“说起来我这次的任务明明只是侦查而已,所以说现在到底要不要帮忙呢?真是让我心中纠结啊……”

“浦原喜助!都这个时候了——难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吗!”那名被称作长舟的少女很是恼怒地回瞪了对方一眼,恨恨地大声说道:“你这家伙……简直就是二番队之耻!幸好在五番队任职的我不必时时与你共事!”

“长舟三席还真是无情啊,毕竟我们也当了一年的同学不是吗?”名为浦原喜助的少年面上仿佛隐隐露出了一抹委屈的表情,在下一刻却又再次露出了懒散不在意的笑容,“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必须要先行提醒你们一声才行呢,那边的那只蝙蝠虚应该并不仅仅是一只普通的亚丘卡斯而已,在对付它时大家千万要小心再小心哟。”

虽然口中说的很不客气,但长舟却似乎对浦原很是信任,在听完了对方的话语之后原本便很是肃穆的面容一时间愈发凝重了起来。仿佛觉察到了什么一般,银­色­的狐狸骤然转过了视线,用全无半分多余感情的目光定定地注视了脚下相比其此时体格来说渺小异常的几人半晌才仿若打招呼一般缓缓点了点头,在下一刻却陡然优雅地迈开了四足向立于一旁的狼形虚扑了上去,转瞬之间两只兽型的生物便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你来我往地斗成了一团。

浦原喜助微眯着双眸注视着面前堪称惨烈的战斗场景,心中却隐隐约约地泛起了一抹诡异的违和之感。但是在定睛看了半晌之后却又毫无发现,最终也唯有将之前的怀疑归咎为自己的多心了。待到那头狼形虚最终不敌而迫不得已地拉开黑腔逃走之后,终于从先前队长级的战斗中回过了神来的众人立时赶到了明显同样受了些不轻伤势的银狐身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虚耗过甚,此时的银狐似乎已有些维持不住卍解的形态,望着银光笼罩中略有些眼熟的女子轮廓,长舟稍稍犹豫了一下才试探­性­地问道:“是……蓝染三席?”

“嗯……”在痛苦地喘息了几声之后,伏在白光之中的女子才勉强低低地答应了一声,继而才断断续续地轻声道:“我的……孩子……没事吗?”

作为平子真子的下属,长舟自然对其上司的好友也有着一定的了解,之前也因为在真央兼职的缘故恰逢其会地见过蓝染惣右介几面,当下立时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并疾步向侧倚在一株大树之旁微阖了双眸略显狼狈的少年走了过去,在粗略地检视了一番之后才暗自松了口气,略略提高了声音温言安慰道:“蓝染三席请放心,蓝染同学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并没有生命危险。”

“实在是太好了……”银发的女子略略松了口气,在银光最后闪动了一下之后,伴随着斩魄刀落在地上的当的一声轻响,已完全恢复了原样的女子毫无预兆地伏在地上昏迷了过去——不知是否是被对方伟大的母­性­所感动,身为援救队中唯一女­性­的长舟在看见这一情景的同时立刻跑了过来护犊子一般将原本并无深交的女子揽入了怀中,继而皱眉直视着面前的包括浦原在内的几名男队员用命令一般的口吻道:“蓝染三席交由我来保护,你们先去用鬼道困住另一名敌人,在平子队长胜利前尽量拖延时间!”

“嗨~嗨~”虽然与面前的少女同样是位居三席,但深知不能与发怒的女­性­太过认真的浦原还是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呵欠,拔出了斩魄刀施施然地转身向站在一旁一直未曾动过的蝙蝠虚走了过去。而就在他和与对手酣战正急的金发少年擦肩而过的同时,一道略带急切的语声却陡然飘入了耳中:“浦原三席,佑子没事吧。”

“放心吧,平子队长,佑子小姐只是损耗灵力过度昏迷了而已。”浦原抬眸瞥了平素大而化之而此刻却满脸焦急实的五番队队长一眼,笑着向对方微微颔了下首——他与平子真子虽无深交,却也知道对方的多疑程度着实不下于自己,可既然连这位队长也将那位女士当作最好的朋友,那么他先前的怀疑应该是不必要的……吧?

59. 贰之卷(死神 前篇) (三十五)所谓虚像

而就在众死神­鸡­飞狗跳地御敌的时候,在众人眼中昏迷不醒的呣子两人却是宛若局外人般立在一旁看着面前的好戏——方才趁着自家母亲使用邪眼令面前众人陷入呆滞的当口配合地在众目睽睽下解放了斩魄刀的棕发少年默默地还刀回鞘,目光复杂地注视了女子片刻方才淡淡地笑了出来:“想不到您居然具有这样的能力呢……若非您的帮助我恐怕也没有在他们面前光明正大地始解的机会。不过母亲大人……不知您是否准备向好奇的我解释一下您的力量的来历呢?”

“并不是我想要向你隐瞒,实在是一言难尽啊……反正能够使用不就成了?”路歧略显心虚地侧首避开了少年咄咄逼人的目光,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少年略略挑了挑眉,轻笑着开口接道:“呵……其实母亲无论变成什么模样我都并不在乎,但您这样的理由却未必能够说服所有人呢。附身系的斩魄刀一向便是不祥的象征,您当众使出这样的能力真的没关系吗?”

路歧一脸不在意地歪了歪头:“嘛~我相信以山本总队长的器量应该不会在意如斯小事才是,更何况此时七番和十番的队长之位都尚且虚位以待,卍解的能力可是升为队长的重要筹码呐……”

“……或许山本的确会力排众议升您为队长,但倘若中央四十六室因为此事而派遣您去处理一些极为困难的任务然后导致您身遭不测又该如何?”女子的话音尚未落下,少年便已面无表情地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语。路歧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继而叹着气对上了对方充满了前所未见的担忧恼怒之­色­的双眸:“小右……你明明知道即便是直面对上以复数计算的瓦史托德我也有能力全身而退不是吗?所以对我多一些信心吧。”

虽然此时的他的确是对自家母亲的力量有了新的了解,但是该担心的时候还是会担心啊!少年不自禁地眼角一跳,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一脸愤懑地转开了视线。见自家早熟的儿子竟而为此事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孩子气,路歧不由得哑然失笑,轻笑着抬指戳了戳对方的脸颊:“别生气了,我有分寸的,嗯?”

“……希望您说到做到才好。”在生了半晌闷气之后,具有隐­性­母控倾向的少年最终还是苦笑着向面前的女子表示了妥协,继而才将目光转向了持刀与蝙蝠模样的虚对峙的浦原喜助,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虽然我用镜花水月抑制了那只瓦史托德的能力……不过居然能以三席之力独自对抗一头瓦史托德,看来他似乎已经有了队长级的实力了。”

路歧漫不经心地抱起了双臂,略带调谑地开口说道:“唉~这家伙居然已经有了如斯实力?那岂不是就是我未来的隐­性­竞争对手吗?话说回来——你刚才在真子面前做出了因为灵压暴动而受伤的假象对吧?但此次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些家伙回到尸魂界后定然会将伤者送入四番队中检查,你准备如何隐瞒你没有受伤的事实?”

少年轻笑着摇了摇头:“镜花水月不仅能够催眠他人也能够催眠自己,我完全可以在自己体内制造出灵压暴动的假象……倒是您在方才的幻境中应该已耗尽灵力受伤倒下了,您是打算用您的力量继续欺骗四番队的那些人吗?”

“那样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我的力量可不像你的镜花水月那般好用,各种各样的限制还是很多的……还是这样比较方便。”路歧稍稍低头沉吟了一下,忽然毫无预兆地解放了右臂,不待面前的少年反应过来便用锐利无匹的指甲在自己的身躯之上狠狠划下了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棕发的少年瞳孔陡地一缩,迅若电闪地一把擎住了女子准备再次向自己身体上划下的右手冷声开口道:“……您到底在做什么!”

“呃?以前我不是对你说过吗?以我的体质就算受到再重的伤都能够很快痊愈的……这种小伤对我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注意到少年目中难以置信的神情,女子的声音不由得渐渐地弱了下去,“放心吧,我有比对过幻境中的伤口位置……绝对不会露出破绽的。”

少年意味不明地微微垂下了眼帘,过了好半晌却骤然笑出了声来,用宛若耳语一般的声音缓缓道:“我先前才说过让您尽量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看来母亲您似乎将我的话语当作了耳旁风了啊……虽说之前我一直将伤害过您的小早川家族视作死敌,但现在我却是有些怀疑您面上的伤痕是不是同样是您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而自行留下的了。”

自家的这个孩子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敏锐啊……这让她这个母亲感觉到压力很大唉!路歧略显心虚地侧过了头去,过了好半晌才一边解放妖力恢复伤势一边答非所问地讷讷道:“这点伤对我来说真的完全不要紧啦,你看……这不是已经好了吗?”

少年闭眼敛下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涛骇浪,面无表情地淡淡问道:“就算伤势立刻便痊愈,难道您便不觉得疼痛吗?不要告诉我您连感觉神经都已麻痹了。”

路歧稍稍怔了一下,继而反­射­­性­地答道:“那倒没有,但是这种事情我早就习惯了……”话方出口便顿觉不对,立时微抽着嘴角抬首望着已然忍不住怒极反笑的少年强笑道:“我是在开玩笑的啦……我答应你下次绝对不会这么做了好不好?”

“……好。”在路歧说出了这句话的下一刻,原本她以为会不依不饶的少年却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在下一瞬间,伴随着一道还刀入鞘的清音,少年的身躯之上竟是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道位于同样的位置、却比起女子方才所划的更深更长的创口。继而少年缓缓抬首对上了女子陡然变得难看的面­色­,保持着温文微笑的神态沉声道:“即便母亲您日后再继续为之也是无妨,不过如果您今后再自我伤害的话我便会让自己受到同等的伤——当然,我可并不像您那样具有快速恢复的能力。我要让母亲您……永远好好地记得您承诺过什么。”

路歧目光复杂地注视了面前神­色­平静的少年半晌,最终还是叹息着将对方揽入了怀中:“对不起呐……忽略了你的想法,以后我不会如此了。”

少年颀长的身体微微一僵,继而沉默着挣开了女子的怀抱,侧首瞥了对方衣襟上的血渍一眼方才闷闷地开口说道:“其实以您的程度扮出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而不露破绽应该并不为难吧……我方才只是太过心急才会对母亲您无礼,十分抱歉。”

见面前方才还目光灼灼的少年在下一瞬间便露出了别扭而略带赧然的神情,路歧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识相地揭过了方才之事转了话题说道:“再耽搁下去恐怕尸魂界那边还会继续派人前来,看来我们必须要动作快些才行了……你还是先在他们面前做出那两头大虚逃离的假象吧。至于史塔克的事情也留待下次再说,反正死神和虚的岁月都几近无限,来日方长。”

少年点了点头,语带深意地指着前方做出环抱姿态发呆的长舟轻笑着说道:“此次受伤之人甚多,若是‘身受轻伤’的我们还浪费原本就不足的人力资源的话就不太好了,反正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昏迷’的我们也该醒来了才是……母亲您现在也该老老实实地躺回到长舟三席的怀中了。”

此次震惊瀞灵庭的虚狩事故最终是以敌人逃逸,参与实习的学生死伤过半作为了结束。幸好惣佑介所处的六年二班中大多都是流魂街的平民学生以及资质不甚好的贵族子弟,在前往救援的平子真子主动引咎赔罪后终究还是就此不了了之了。虽说呣子二人因为各自的能力并未在进行检视的四番队队员面前露出任何破绽,但由于听闻了目睹蓝染佑子“卍解”情形的众死神的汇报,护庭十三番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在三日之后还是亲自传召了“伤势好转”的七番队现任三席。虽说路歧之前也远远地见过山本几面,但独自面对对方却还是生平头一次——在对上那对看似浑浊却充满睿智的双眸的瞬间,即便以她的伪装能力也不由得心中一突,在勉强收敛了纷乱的心思之后立时向对方躬身施了一礼,恭谨地轻声说道:“山本总队长,七番三席蓝染佑子拜见。”

坐在办公桌前却依然手柱拐杖的老者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向面前的女子微微点了下头,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根据二番队三席和五番队三席的联名报告,你似乎在此次的虚狩事件中使出了卍解的能力——此事可是事实?”

路歧微微垂下了头去,过了好半晌才轻声说道:“的确如此……不过其实我的卍解还尚未完全练成,只是因为看到犬子受伤而一时心急罢了,而且在卍解之后我也因为灵力透支而立刻失去了意识……”

不待对方话音落下,微阖着双眸的老者便已截口说道:“但根据浦原三席的报告,你所使出的卍解似乎已经是完全形态了——按照护庭十三番中的先例,能够使出卍解的死神便同时具备了成为队长的资格。此次我叫你来便是想问你一句——蓝染三席你可愿接下七番队队长之职?”

虽说有了完成任务的机会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此时百年之期为时尚早,不知道在她当上队长后主神会不会强制让她离开啊……她可是还没有看到小右长大成`人呢。路歧微敛了双眸掩下了目中一闪而逝的­精­光,故作惊惶地压低了声音推拒道:“这……我的阅历和能力都不及爱川副队长,恐怕难以承担重任。”

60. 贰之卷(死神 前篇) (三十六)所谓测试

【路歧,不要推辞——别忘记了你的任务!】

银发的女子不由自主地嘴角一抽——主神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需要它时总是装聋作哑,等到自己做好决定后偏偏又跳出来指手画脚?当下立时毫不客气地在脑海中顶了回去:‘百年方才过去了不到十年,只要我能在规定期限内完成任务便可,在此之前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与你无关吧?’

一向容易激动的主神却在听完此话后破天荒地沉默了下去,过了好半晌才平静地解释道:【你当然可以故意拖到任务结束期限之前,但这样做会影响到你完成任务的评价。】

自家的这个上司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老实了?在心中模模糊糊地闪过了这样的念头之后,路歧低头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地问道:‘哦……那个所谓的评价有什么作用?’

主神此次却丝毫不像平素那般言辞闪烁,在下一刻已是直截了当地道:【因为你在上个世界主线任务的失败,你的评价已经相当低了……若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我所发布的任务会愈加艰难,你所得到的奖励也会相对变差。】

这难道就是她即便完成了主线剧情也只能得到­鸡­肋一般的奖励的真实原因吗?不过这些事情她可是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呐……由外力所赐予的力量原本就是不可靠的不是吗?相比主神所承诺的那个完成任务后将会获得的“牧师技能”,她这些年来学到的鬼道和瞬步技巧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收获啊……路歧微微闭了闭眼,冷淡地在心中回应道:‘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我心中有数。’

【……你最近经常在睡眠中完全失去意识吧?难道你不觉得这对于一向浅眠的你来说相当不寻常吗?】

被对方一口道破了秘密的女子登觉心中一震,过了好半晌才略带嘲讽地问道:‘哦?这么说来你知道我会莫名失去意识的原因喽?’

主神再一次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后才慢吞吞地道:【这个世界属于死神的能力你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再呆下去也是无益……倘若你再如此不求上进,恐怕你根本无法撑过百年便会完全丧失自我意识了。另外我还要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太信任你的那柄刀。】

不要太相信自己的斩魄刀?这算是什么奇怪的忠告?话说回来自家上司似乎从来就没有在倾世元纕和自己说话时同时出过声呢……不知道自己的那柄斩魄刀是否知道主神的存在呢?不过居然会完全丧失自我意识吗?看来像她之前所想的那般看着惣佑介长大成`人再行离开恐怕是不成的了呢。在暗自叹了口气之后,路歧转向了因为将她的发呆当成了正在考虑而一直未曾出过声的老者轻声问道:“山本总队长,您真的觉得……我有成为队长的能力吗?”见对方缓缓点了点头,稍稍犹豫了一下又再次开口接道:“可是爱川队长一向对我很是照顾,若我仅仅因为学会了卍解便如此忘恩负义实在是……”

“荒谬……队长之职原本便是能者为之,又如何有‘忘恩负义’之言?虽然爱川亦为老资格的副队,但一者他迟迟无法练就卍解,二者他之­性­格也未必适合队长之位。”山本威严地扫了面前神­色­踟蹰的女子一眼,在目光落至对方颊上疤痕之上时方才稍稍放缓了音调淡淡为此次的对话下了定论:“你毕业不到十年便有如此实力,资质实在不俗——勿要随意妄自菲薄。明日巳时你便带着斩魄刀前来一番队进行卍解测试吧,若是验看无误的话队长任命书很快便会颁下——另外据此次报告所言你之子亦实力不俗,此次只是因被亚丘卡斯自后偷袭方才不慎受伤,此次老夫便破例允其与你一并进行测试,若是实力尚可的话老夫亦可允许其提前毕业并授其自我选择番队之权。”

留意到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精­茫,路歧不由得心中一动——这家伙此举之意是在提醒她惣佑介的未来成就是和她的选择息息相关的吗?居然如此恩威并济……难道这位总队长对自己伪装出的雍容温柔的假象犹自心存疑虑么?果然不愧是活了数千年的狡猾老狐狸呐,只不过当众查看惣佑介始解的能力恐怕是他一生最大的失误呢……在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银发的女子最终还是淡笑着点了点头:“即然总队长如此说……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第二日的清晨,路歧准时地带着在四番队住了两日、伤势已然大致痊愈的惣佑介来到了一番队下方特制的演武厅内。在粗略地扫了一下厅内林林总总的数十张面孔之后,银发的女子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冷笑出了声——目前十三番内仅有的十一名队长级人物除了十一番队长之外尽数来齐,包括副队长在内的高级席官前来观看者更是不计其数……难道这些家伙便对这象征着不祥的“附身系斩魄刀”这般好奇吗?

虽然心中颇为不屑,但路歧却还是适时地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情,拉着身旁的少年向前方一字排开的以山本为首的队长们躬身施了一礼,顺便向着立于侧方满脸关切之意的平子真子和六车拳西微微一笑,又侧首向满眼鼓励之­色­的爱川罗武投去了略带歉意的一瞥。在山本向面前的女子回以了一个略显冷淡的颔首之后,一番副队雀部长次郎才迈前一步向着面前的女子用不甚标准的日语开口说道:“现任七番三席蓝染佑子卍解测试开始——此处周围埋有杀气石,你不必担心自己的灵压会透露出去。”

银发的女子发出了一声类似与吸气的声音,在微垂了首抿了抿­唇­之后方才轻声说道:“十分抱歉,因为我的卍解使用的还不甚熟练,说实话……现在我实在是有些紧张呢……所以可以先行对犬子的始解能力进行测试、给我一些准备的时间吗?”

雀部稍稍楞了一下,继而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站在队伍前方的手柱拐杖的老者,在看见对方点了点头之后才开口说道:“那么就这样吧——蓝染三席你先准备一下好了。”

“……多谢。”路歧向后略退了半步,同时侧首向身旁的少年投去了一抹鼓励的笑容,棕发的少年抬手推了推架于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向自己的母亲回以了温和的一笑方才抬首直视着面前规模宏大的队长队伍落落大方地开口说道:“失礼了——我的斩魄刀名为‘镜花水月’,是流水系的斩魂刀,始解的能力是利用雾气和水流的反­射­能力使敌人产生幻觉彼此互相争斗——碎裂吧,镜花水月!”

目光自一瞬间陷入了呆滞的包括山本在内的众位死神面上一掠而过,路歧浅浅地勾起了­唇­角轻声道:“小右,你斩魄刀的能力果然很逆天啊……对了,以你的灵力应该已经可以卍解了吧?不知道你卍解的力量又是什么呢?我实在是很好奇。”

少年将手中的斩魄刀还回了鞘中,苦笑着摇了摇头:“抱歉要让您失望了,因为镜花水月与其他的斩魄刀有所不同,所以卍解的要求也相对较高……若要卍解的话我的灵压强度恐怕至少须达到此刻山本的地步才行。”继而骤然容颜一肃,不露喜怒之­色­地开口接道:“您接下来的卍解测试就交给我吧……母亲您的力量如斯强大,又怎能被这些肮脏又渺小的卑贱之人像伎人一般围观?”

卑贱……之人?这孩子此时所用的口吻怎么令她感觉到那么熟悉呢?路歧很是疑惑地歪了歪头,但最终还是笑着调谑道:“小右你还真是孝心可嘉呐……不过你可要千万小心了,这只老狐狸可是相当狡猾的,如果被他看出破绽就不太好了哟。”

“请您尽管放心。”少年信心满满地展颜一笑,在其手扶刀柄闭目沉吟了片刻后在场的众人便骤然露出了恍若大梦初醒一般的神情,继而各式各样的讨论声也在场中低低地响了起来。

“果然是令人惊讶的能力啊……”

“这种令人感到不祥的力量……果然不愧附身系斩魄刀之名……”

“她的那个形态除了胸口没有洞外简直和虚一模一样嘛!这样的人也能够当队长?山本总队长在开什么玩笑!”

“卍解用的不错——你们可以回去了,最多三日队长任命书和提前毕业的同意书便会送到你们的手中。好了,今日就这样……都散了吧。”在闭目沉吟了片刻之后,定定站在原地的老者不置可否地重重顿了一下拐杖,面向犹自立在场中不露任何怯­色­的女子和少年说到。而就在老者话音落下的同时,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平子和六车两人立时脱离了队伍快步行到了场中的两人身前——仿佛忘记了之前对方将自己定在十二番队门口长达半个时辰的丰功伟绩一般,白发的少年毫无半分芥蒂地大笑着重重拍上了女子的肩膀:“佑子,想不到你的实力居然进步的这么快!竟然这么快就能够使用卍解了?我可是连你什么时候学会始解都不知道呢……连对我们也这样苦苦隐瞒,你是不是有些太不够朋友了?”

路歧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略带歉然地开口说道:“并非我刻意隐瞒……说实话就连始解我也是刚学会没几日,若不是此次小右遇险我可是决计无法这么快领悟出卍解的能力的。”

与大大咧咧的六车不同,平子真子的目光却由始至终都锁定在面前棕发的少年身上,过了好半晌才似笑非笑地问道:“右少年,你被大虚从后偷袭所受之伤这么快便好了?”

少年平静地点了点头,不露任何慌乱之态地开口解释道:“我所受的原本便不是什么重伤,而且我的自愈能力天生便比普通人要强上少许——多谢平子队长的关心。”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又苦笑着自嘲道:“之前一直以为自己的力量已经足以自保,但此次我却发现我的战斗经验还是有所不足呢……徒自令得母亲担忧受伤,实在是惭愧之极。”

“嘛~只要你还记得你的母亲会担心就好。”在定定注视了对方片刻之后,平子最终还是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同时笑嘻嘻地抬手拍上了银发女子的肩膀,“为你的宝贝儿子辛苦奋斗了好几年总算是达到你的既定目标了呢——恭喜喽,未来的七番队长。”

即便看出了不对之处也为了她而故作不知吗?这一次的人情……她记下了。路歧略略眯了眯眼,继而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平静地在脑海中问道:‘我还能在这个世界呆多久?’

在一阵短暂的静默之后,主神有别于往常的正式到一丝不苟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在你正式成为队长的一月之后便将离开,在日后我无法保证你还能回到这个世界,你尽快将剩下的一应事宜处理好吧。】

只有……一个月了吗?银发的女子目光在身侧的棕发少年面上一转,最终还是发出了一声无言的叹息:‘……我知道了。’

嘛……明天换世界了……

叁卷(火影 前篇)

61. (一)所谓再生

虽说因为气候的缘故落雨颇为充足,但基本由海岛组成的水之国却因为缺乏田地的缘故并不如何丰饶。可即便境内的大部分房屋都因为战争和贫困的缘故仅能够勉强遮顶,但作为水之国国主府邸的大名府却是个例外——而此时在落于这栋占地约莫数十里的巨大府邸后方的一处与金碧辉煌的院落极其地格格不入的小屋之内,两名衣衫褴褛、形容狼狈的男孩却正各自伸出了一只手臂紧搂着一名昏迷不醒、不知生死的女子,两张即便布满了灰尘也仍然颇为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虽然两人的衣衫早已因四周潮湿的空气和不时从屋脊划下的雨滴而湿透,但两人却依旧还是在竭尽全力地用自己已经近乎凉透的身躯帮助身旁面­色­苍白无比的女子维持着不断降低的体温。身着白衫的男孩伸手略探了一下女子的前额,神­色­忧虑地轻声道:“哥哥……刚刚学习了三身术、连查克拉也无法顺畅使用的我们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脱困实在是太难了,可是母亲她原本便受伤极重,若是再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呆下去恐怕……”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容貌与白衫男孩颇为相似的另一名黑衣男童咬了咬牙,继而突然重重一拳砸在了身侧钢铁所铸的墙壁之上,沾满了灰尘的脸庞之上满是愤然之­色­,“若是她有个什么万一……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白衣的男孩抬起头来瞥了乃兄一眼,稍稍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说实话,在此之前我从未想到过母亲她会为我们奋不顾身,为什么她执意要保护我们两人呢?”

在听完了对方的话语之后,黑衣的男孩再一次沉默了下去——在今日之前他又何尝不以为自己的母亲是厌恶甚至怨恨着自己和弟弟的,可是为什么她要为他们做到这般地步?在沉吟了片刻之后方欲开口说话,被他半环在怀中的女子的身躯却陡然微微震动了一下,在下一刻熟悉而略带疲惫的语声已在其耳边悠然响了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母亲,您醒来了,伤势可无碍吗?”见怀中的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目,白衫男孩登时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对方平素的严厉不顾一切地扑上了前来。虽然五官姣好但因为略显刚硬的面部轮廓而显得有些过于严肃的女子微微垂眸敛下了目中一闪而逝的诧异之­色­,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方自艰难地抬手揉了揉额心,微勾了­唇­角轻声安抚道:“放心吧,暂时是无碍的……我这是怎么了?”

虽然觉得自己母亲的态度有些过于温和,但两人却也只将其缘由归结为了对方受伤后的不适,那名白衫男孩更是当即便一脸惭然地开口答道:“母亲,您不记得了吗?之前那个男人派遣忍者前来要带我们二人离开,您为了保护我们而受了伤……”

“这样啊……”虽然对对方语焉不详的话语仍存疑惑,但看似外壳未变实则内芯已换的御姐却还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在再次试图站起而失败之后终于忍不住在心中恨恨地问道:‘主神……之前你突然带我离开的事情先不提,但这回的这个身体是不是太废柴了点?就算是受了伤也未免太过虚弱了点吧?我可不可以自戳心脏一刀变成灵体形态?’

虽然想法十分美好,但可惜路歧在充满希冀地等待了片刻之后所听到的却是自家上司斩钉截铁的拒绝之言:【不行,这个世界并没有死神的存在,若你因为变为灵体形态而无法完成任务的话我便只能算你任务失败了……这个身体方才已经进入了濒死状态,要将其和你的血统完美融合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在此之前你就暂时忍耐吧。】

路歧不自禁地嘴角一抽,在暗自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恼怒之意后才继续问道:‘那么完全融合血统到底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七日吧,在此之前你的妖力及其他能力均无法正常使用。】

七日?主神乃这家伙是在开玩笑吧!她现在可是没有丝毫自保之力,谁知道在这七日间会发生什么事?路歧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视线自面前的两名约莫五六岁的小正太面上一掠而过方自继续问道:‘那么这两个小鬼头又是怎么回事?居然一见面就管我叫母亲……为什么你每次给我找的身体都是这种带着拖油瓶的角­色­?硬塞给我两个儿子也就算了,居然连他们的名字也不告诉我,难道你便不怕我露馅吗?’

【……等到你慢慢融合了这个身体的记忆之后自然会知晓他们的身份。】在匆匆地道出了这一句类似敷衍的话语之后,主神的声音再一次沉寂了下去。在急急呼唤了几声而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后,路歧一时间不由得咬牙切齿了起来——这位主神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啊……之前明明说好了会给她一个月的离别时间,但在她当上七番队队长十日后的一次任务中却毫无先兆地改变了主意,甚至令得原本打算当面告别的她仅仅只来得及给惣佑介留下一封信件!以她对自家儿子的了解当然可以想象到他在看到了自己的信之后究竟会有多么暴跳如雷,就算是因此而对她再不理睬也是大有可能……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位说话不算话的上司所赐!回想起自己在上个世界的遭遇,女子原本便有些郁郁的心情登时更是恶劣了起来,连面­色­也不由自主地变得难看了几分。白衣的男孩敏锐地注意到了自家母亲的不对之处,立时担心地开口问道:“母亲,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路歧微微摇了摇头,抬首瞥了一眼面前黑发黑眼、一望便知道有着血缘关系的两名正太,目中的­阴­霾几不可察地缓和了少许。说起来这两个孩子的容貌与好和叶似乎颇有几分相似啊……虽然对于主神的自作主张十分恼怒,但毕竟惣佑介的实力和心智都已然成熟,她倒也毋须担心他的安危……就是不知道在她离开时尚是婴儿的好和叶现在过得如何了?而就在路歧神思恍惚的当口,一阵诡异的咕噜声响却骤然打断了她未尽的思绪。女子稍稍扬了扬眉,抬眸望着面前微红着面颊按着自己肚子的黑衫男孩开口问道:“我们被关在这里已有多久了?”

望着对方难得不带任何不耐和厌恶之态的容颜,黑衣男孩不由得愣怔了一下。过了好半晌才略带嘲讽地开口答道:“已经整整两日了,在这段时间内没有任何人送来食水,说不定那个男人是想将我们活活饿死呢。若仅是我们两人也便罢了,不过那个男人竟会对你狠心至此……这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这孩子口中的那个所谓的“男人”指的是谁?按照对方的神情态度看来……莫非竟然是自己所使用的这具身躯的姘`头不成?见面前的男孩虽然勉力做出了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但微颤的嗓音却将其心中的不安之意泄露无疑。路歧的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动,而就在她正考虑着是否要尽责地安慰对方几句的时候,一句话语却是已然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别担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出事的……斑,泉奈。”

仿佛从来未见过面前的女子一般,两名男孩同时满脸不可思议地望了过来——面前的这位……真的是他们那个整日价怨天尤人、就算对亲生儿子也没有任何好脸­色­的母亲?不会是其他人用变身术变的吧?两人在面面相觑了半晌之后,名为泉奈的白衣男孩终于还是先行反应了过来,略带黯然地道:“抱歉,是我们拖您后腿了……若不是因为我们的话您也不会被关到这里,更不会身受重伤……”

这两个孩子……原来是叫做斑和泉奈吗?在确认过方才不受控制的行为只是灵魂与身体中残留的记忆融合的后遗症之后,女子登时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而她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名为斑的黑衣男孩已是不耐烦地轻声嘟囔道:“到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要不是她之前不肯教我们忍术的话我们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不是吗……”

这个孩子……对作为“母亲”的她怎么是这么一副态度?在上个世界被自家儿子完全宠坏的女子不自禁地眼角一跳,方自打算反­唇­相讥,脑海中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机械音却瞬间内响了起来:【支线任务开启:携斑和泉奈二人回到火之国宇智波家族,成功随机奖励血契灵兽X1,失败抹杀。】

居然又是个无法完成会导致抹杀的任务吗……看来主神在上个世界对自己所说的话语还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啊。路歧微微眯了眯眼,转向虽然面貌相似但却一者桀骜一者温驯的两名男孩平静地说道:“我的伤势大概还需一周才能够完全恢复……在此之前我们便先暂时呆在这里好了。”

泉奈稍稍愣了一下,略带犹豫地轻声说道:“还需要一周吗……可是母亲,我们身上的军粮丸已经全部吃光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恐怕无法坚持到那个时候。”

“嘛……放心吧,有我在这里,泉奈你什么都不必担心。”在微笑着安抚了对方并顺便没好气地瞪了不屑地翻着白眼的斑一眼之后,女子闭目感受了一□体内已开始逐渐恢复的妖力,在确认除了妖力无法外放之外痊愈能力尚在才微微舒了口气,勉强撑起了身体指着自己腕脉上的血管说道:“你们两个两日未曾进食应该也饿了吧?如果不介意的话便先喝些我的血吧,直接咬上去吸吮就好。”

正准备依言向女子走过来的泉奈瞬间愣在了当地,过了好半晌才难以置信地大声说道:“母亲……这怎么可以?”

不过只是一点点鲜血而已,这孩子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大剑世界中的防御型战士哪个不是胳膊啊腿啊到处乱丢的……若不是担心他们无法接受的话她甚至想直接割下自己的­肉­为其充饥呢!路歧很是无辜地歪了歪头,目光自满脸震惊的泉奈和同样一脸愕然的斑面上一扫而过,微挑了眉梢开口接道:“是觉得恶心吗?但是我却并不想让你们就此饿死,所以还是请你们暂时忍耐吧……一是自己喝,二是被我打昏然后强灌,你们俩自己选择吧。”

为毛会在水之国捏……明天揭晓= =

斑爷妈……这个身份很囧很强大吧……

据说宇智波家族是斑爷一手建立的,不过总不会他一个人生了成打的孩子吧……之前总是有姓宇智波的人的,就是家族势力没那么大而已……嗯。

62、(二)所谓谎言

斑和泉奈面面相觑了片刻,一时间均是不知该当说些什么才好——拥有忍者世家血统的两人的心智自然不能与普通的孩童相提并论,忍者在各种艰难的任务中被迫以蛇虫鼠蚁甚至人­肉­为食的事情他们之前也不是从未听说过……但是这根本就不是他们目前所关注的重点好不好?在被自家弟弟用略带哀怨的目光注视了半晌之后,身为兄长的斑最终还是咬着牙故作不耐地开口说道:“这不是恶心不恶心的问题吧!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原本你的身体就已经足够虚弱了,现在还要放血?难道你想死吗?”

居然还会担心自己的身体,看来这个桀骜不驯的孩子也并非是完全一无是处嘛……注意到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担忧之­色­,路歧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轻笑着开口说道:“嘛……我向你们保证我绝对不会有事的,这样可以了吗?”

就在她道出此言的瞬间,面前两名少年原本便显得有些苍白虚弱的面­色­却是陡然齐齐一沉,­性­格相对温和的泉奈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闭口未语,但斑却是丝毫不假考虑地冷声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不觉得你的保证有任何价值——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将过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这家伙居然会说出这么多与其个­性­全然不合的话语……现在想起来这根本便不是一句“­精­神不济”便可以解释的吧?难道真如他之前所怀疑的那样……面前这个女人已在不知不觉间被人掉了包?

居然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自己的前身到底对这两个孩子做了些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了?看对方这种如同积怨已久一般的态度,似乎自己的前身和这两个孩子的关系比她之前所想的还要糟糕啊……看来她之前所装出的那副慈母一般的模样已然令这两个早熟的孩子生疑了呢。主神那家伙居然将这样一个烂摊子丢给自己,难道他便不怕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就此穿帮吗?注意到两名少年眼底闪烁着的愈发浓重的怀疑之­色­,路歧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虽然她并不否认自己因为好和叶的缘故对于面前的这兄弟两人抱有一定程度上的善意,但这却并不代表她会无限度地容忍对方的任­性­,反正主神所颁布的任务只是将这两人送回那个所谓的“宇智波家族”而并不是让她以母亲的身份抚养其成`人不是吗?既然这两个孩子对她如斯提防,那么她也没必要一定要故意凑上前去自讨苦吃吧?大不了在完成了这次的任务之后直接离开就是了,管这俩娃之后到底是生是死是享福还是受罪呢!

在狠狠地腹诽了一番自家不负责任的上司之后,路歧随手揽了揽披散在颊边血迹斑驳的碎发,毫不在意地睁眼说起了瞎话:“很遗憾……你说对了。你也应该看到了,之前我头部受了伤,因此除了你和泉奈的名字和你们与我的关系之外从前的事情我已经尽数忘记……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已记不得了。”

在听完自家母亲几乎可称为玄幻的借口之后,就在片刻之间还满脸疑惑之­色­的两名男孩同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过了好半晌斑才近乎恼羞成怒地大声说道:“如果说是被忍术封印了记忆或者是其他人用变身术变成她的模样也就算了——你说的那种事情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有听说头部受伤过会失去记忆!”

忍术……这个名称听起来倒是有几分熟悉,难道自己所在的这个所谓的“火影世界”是一个以忍者的力量为主的世界吗?但是作为半个愤青的她可是对于这种东瀛本土化的东西没有半点好感啊……不过这两个孩子居然连小言中屡屡出现的因为头部受伤而失忆的这种狗血泛滥到无以伦比的事情也未曾听说过?这个世界的科技和医疗水平未免也太低下了点吧?在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之后,路歧毫不在意地向着面前瞪大了眼注视着自己的两名少年摆了摆手:“没听说过并不代表不存在……反正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至于要不要相信便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了。”

斑稍稍愣了一下,在下一瞬间却立时跳着脚愤愤道:“谁会相信啊!你一定是那个男人所派来的作为内­奸­的忍者对不对!别以为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用变身术变成那个女人的模样便可以玩弄我们与股掌之间了——”只可惜其话音尚未落下,一道无比熟悉的语声却悠悠地自身后传了过来:“……我相信母亲的话。”

斑一脸不可思议地回首望向了自己的弟弟,过了好半晌才讷讷地开口说道:“泉奈……你确定真的要相信她这种荒诞不经的借口?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就算她真的失去了记忆,难道连­性­格也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吗?你不会是饿糊涂了吧——”

泉奈伸手按上了自家兄长的肩膀阻止了其未尽的话语,冷静地低声说道:“哥哥,冷静些——就算容貌可以用变身术改变,但母亲的查克拉……根本便是常人无法效仿的不是吗?不要告诉我你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

“或许这世上有什么忍术可以隐匿查克拉的波动也说不定……”斑不由得稍稍窒了一下,在嘟囔着道出了这么一个连自己也无法说服的解释之后才悻悻地瞥了对面的女子一眼,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或许日后还会恢复记忆的机会……但是现今看来却的确如此。”女子歪着头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出了一个令对方无比失望的答案。身着黑衣的男孩一脸纠结地张了张口,方自打算继续追问,小屋的那道由生铁所铸的门扉却陡然毫无预兆地伴随着一声金属摩擦的巨响被人自外拉了开来,在下一瞬间门前已多出了一道逆光而立的魁梧身影。而就在路歧真正看清面前那人的容貌之前斑和泉奈却已然一脸紧张地双双踏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而由始至终都一派温和的泉奈更是以与前时表现全然不符的憎恶口吻冷然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发出了一声略显模糊的嗤笑,在其抬手做出了一个类似于发号施令的动作之后,两名头戴面具忍者装扮的男子竟是陡然凭空出现在了室内一左一右地分别紧紧按住了两名少年的肩膀。而男人则看也不看徒劳无功地拼命挣扎的两人一眼,直接抬步走到了斜倚在墙角的女子身前微微弯下了身,用低沉而颇具威严的声音冷然说道:“在此之前你不是一直都在努力地无视斑和泉奈的存在吗?为什么这次要为这两个你从来不曾付出过母爱的儿子牺牲至此?而且我早就警告过你吧……不要拂逆我的意愿,看来之前的我似乎对你有些太过于宠爱了呢。看你此刻这般形容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点宇智波家嫡女的样子?我今日来只是打算问你一句……你可对你之前的背叛我一事感到后悔?若你衷心认错的话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宠爱……吗?这家伙到底将自己当作是什么了?只能够依靠男人而活的妓子还是禁脔?而且那种高高在上、宛若施舍一般的态度还真是令人不愉快啊……虽然明知在力量并未全复之时与面前之人翻脸并不是个好主意,但路歧在眯着眼睛打量了面前轮廓刚硬的壮硕男子半晌之后却还是浅浅地勾起了­唇­角,懒洋洋地轻声说道:“可以离我远些吗?虽然这种话说起来很失礼,但你的嘴真的是很臭啊……”

伴随着啪地一声脆响,女子的面颊在男人愤然击出的一记耳光下不自禁地偏向了一边,嘴角亦同时沁出了一抹淡淡的血丝。在目睹了这样的情形之后,被牢牢压制的黑衣男孩在愣怔了一瞬之后立时发出了一声宛若野兽般的咆哮,身躯间挣扎的力道亦同时大了几分。而泉奈亦是仿佛想要将对方的面容终身刻在心底一般用一瞬间变得狠厉如毒蛇的目光冷冷注视着面前的几人,原本温润的眉间眼底满是森然的­阴­霾。

在不动声­色­地细细审视了面前的几人一番并大略判断出了对方的实力之后,路歧面无表情地抬手拭去了­唇­角的血渍——虽说她此刻无法使用妖力,但凭借她在之前的几个世界所锤炼出的战斗技巧若是要勉力将面前的男人极其两名属下杀死亦并不是无法做到,但在此之后她也会在一定时间内完全失去自保之力,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只有暂时忍耐了……幸好耐­性­这种东西她从来就没有缺乏过。而在重重地给了面前违逆自己的女子一个耳光之后,衣着华贵的男子再接再厉地上前一步一把揪起了对方的头发,神­色­狰狞地冷笑着说道:“很好……你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今日我便要让宇智波家族的那些老家伙知道他们将一名无法觉醒写轮眼的嫡女当作人质嫁入水之国是他们最大的失误!不过佑子你倒是相当争气,恐怕当初任谁也想不到你这个无法存储查克拉的废物竟然能够生出两名天生便觉醒了血继界限的儿子吧……写轮眼的秘密今日便由我收下了——把这两个孩子带走!”

因为不慎被扔上了活力,所以先凑够字数再送给大家免费字数哈……——

孩子不可爱,另外又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所以女儿懒得装了……这丫其实并不是那种见到个孩子就会乱挥洒母爱的家伙呀……

63、(三)所谓真实

原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名字是“宇智波佑子”吗?不过那个所谓的“写轮眼”又是什么?难道是与她的邪眼类似的某种瞳术吗?虽然这两个孩子严格说来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他们的生命安危却毕竟与她的未来休戚相关,如果他们两个就这样死掉她可是麻烦大了呐……在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之后,女子完全无视了自头皮上传来的阵阵酸痛,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嘛……你们准备将他们带到哪里去?是打算送到手术台上解剖还是拿去做人体实验?会不会危及生命?”

作为始作俑者的魁梧男子以及其两名属下不由得齐齐嘴角一抽——明明之前还不顾­性­命地拼命保护自己的孩子,而此刻却又摆出了一副完全与己无关的看戏模样……这家伙不会是在先前的事故中撞坏了脑袋吧?在长长吸了口气之后,勉强保持着凶戾表情的男人才冷笑着开口答道:“我自然是不会轻易伤害这两名珍贵试验品的­性­命的……毕竟他们也是我的亲生侄儿不是吗?”

居然说斑和泉奈是他的侄子……即是说面前这个男人是自己这个身体丈夫的亲生弟弟吗?路歧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她而言所谓的血缘便是生命中最深沉的羁绊……之前在大剑世界中她和伊斯力无论在何等艰辛苦楚的情况下都不曾彼此背叛算计过。为何世人总是要为了一点点的金钱权势便兄弟阋墙、同室­操­戈呢?在稍稍沉默了一瞬之后才懒懒地接道:“‘不会轻易伤害’就是说还是有可能丧命喽?那么抱歉……我不能让你带他们走。”

男人稍稍怔了一下,继而嗤之以鼻地嘲讽道:“不能?作为阶下囚的你有资格这么说吗——”话音未落却骤然感觉到咽喉一阵剧痛,在大惊失­色­之下竟是不自禁地松开了紧拽着女子头发的手指,捂着不断渗血的脖颈艰难无比地嘶嘶道:“你……你……”

“和泉大人!”两名身着黑­色­短衫的男子同时骇然失­色­,一时间再顾不得制住斑和泉奈两人,一名忍者立时上前一步搀扶住了面前要害受创的男人,而另一人更是反应神速地向面无表情地倚靠在原地的女子甩出了一枚苦无——就在利刃即将及身的当口,女子的身影却倏然仿若残影一般在静室之内凭空消失不见,而就在下一瞬间,两名反­射­­性­地摆出了防御阵型将男子护在身后的男子却陡然同时惨呼了一声,后心之处竟已赫然被一柄约莫尺许长短的怪异短刃刺了个通透。

见自己认为不可力敌的三名敌人竟是在瞬刻之间便失去了生命,斑和泉奈不由得齐齐睁大了双眸,同时将不敢置信的目光投向了出现在三名男人身后、身形如同散而又聚的雾气一般慢慢显现了出来的女子。过了好半晌斑才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你……你杀了他们?”

路歧随手甩去了沾在斩魄刀上的血渍,很是疑惑地挑了挑眉:“没错。怎么……你觉得我不该动手吗?难道就因为他是你们的亲生叔父你们便准备毫不反抗地引颈就戮不成?”

不是这样的原因吧!两名少年同时眼角一跳——自家的这位母亲明明天生便无法存储查克拉,虽说由于在体术上稍有浸­淫­的缘故还谈不上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是现在这种能够瞬间杀死三名中忍等级的敌人的实力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她有这样的力量的话先前哪里还会为了保护他们身受重伤?还有……她手中的那柄形状奇怪的刀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在之前的一日一夜中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在她身侧看到过这柄短刀啊……在面面相觑了半晌之后,斑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一脸纠结地开口说道:“我现在终于相信你已失去了所有记忆了……如果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的话又怎么会如此­干­脆利落地对这个男人下手?可是……你真的不是使用了变身术的另外一个人?”

“变身术……那是什么东西?”路歧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继而兴致勃勃地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斑看也未看身旁面露忧虑和恳求之­色­的兄弟一眼,在皱着眉头注视了女子半晌之后竟是骤然露出了一抹带着淡淡恶意的笑容:“这个男人是水之国的现任国主,你的亡夫、我们的父亲的弟弟,同时也是之前的你最为深爱的人。”

最为……深爱?路歧很是无语地垂首望了一眼那张虽说勉强算是五官端正却因为痛苦而双目外凸的容颜,默默地抬手按住了额角。如果这小子所说的是真话……那么自己所使用的这具身体的前任未免也太过于荤素不忌了吧?在顿了一顿之后方才继续问道:“那么……你们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男孩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充满了嘲讽的弧度,用毫无温度的声音冷冷说道:“因为和泉想要水之国国主的位置,所以便联合了对送你前来联姻的宇智波家族以及自己的夫君有所不满的你对身为国主的父亲投了毒。”

为了篡夺国主之位妻子联合小叔子对丈夫投毒?这种狗血又引人入胜的情节还真是适合拎着一袋爆米花边吃边听呐……在默默地腹诽了一句之后,路歧略略放松了因为强行使力而略显虚软的身躯靠在了门框之上,平静地开口问道:“然后呢?”

仿佛难以接受对方事不关己的态度一般,沉默了许久的泉奈陡然抬起了头来定定凝注着面前的女子,过了好半晌后才神­色­复杂地开口接道:“……和泉在顺利坐上了国主之位后打算利用我们的身体研究写轮眼的血继,在这个时候一直以来都将我们当作不存在的你却保护了我们。”

叔嫂通`­奸­、谋杀亲夫……想不到自己的前身居然是这么渣的一个女人?这么说起来斑先前那般对她也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啊……路歧很是郁闷地翻了个白眼,环抱着双臂浑不在意地道:“那么你们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是想告诉我你们的确有怨恨我的理由吗?”

“不……无论如何母亲您都是带给我们生命的人。我不敢也不会对您心存怨恨,当然哥哥也是一样。”在与乃兄对视了一眼之后,泉奈苦笑着开口解释道。在此之后斑也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转开了视线闷闷地开口说道:“在水之国内上到国主、下到民众都对血继界限相当排斥……就连父亲也不例外。那个男人自打我们出生起就从未将我们当作是自己的孩子。相比之下仅仅对我们不闻不问的你还算是好的。算了……看在你这次拼命保护我们的份上,之前的事情我便大人大量地既往不咎了。”

这两个孩子……还是有可爱的一面的嘛。路歧好笑地挑了挑眉,在稍稍沉吟了片刻之后竟直接将腕脉迎上了手中锋利的刀刃,向面前的两名少年挥着汩汩流出鲜血的右掌继续说道:“既然这位国主大人已经被我不慎杀掉,那么看来我们便只有千里逃亡一途了,赶紧过来喝几口我的血吧——我可是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接下来的战斗恐怕都要靠你们才行了,如果你们体力不足的话可是会害死我的哟。”在抬眸望了面露惊慌之­色­的两人一眼之后才轻笑着接道:“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喝我的血的话喝地上那三位的也是可以的哟。”

“喂!你在做什么啊——真的不想要命了吗!”在愣怔了一瞬之后,面露慌张之­色­的斑立时飞步跑到了女子身前,撕下衣襟便向其犹自流血不休的手腕上裹去,路歧不耐烦地侧身躲过了对方的动作,不容置疑地将自己的手腕重重按在了对方的口边,没好气地开口说道:“让你喝就喝——真是啰嗦!”

在猝不及防之下可怜的少年一时间竟是被突然涌入口中的鲜血哽住了,在闷闷地咳嗽了几声之后才一脸痛苦地捂着喉咙大声道:“你……你想呛死我吗——”话音尚未落下,原本憋得通红的面­色­却陡然一白,一脸愕然地瞪着身旁的女子问道:“为什么我的查克拉居然不受控制了?你……你的血不会是有毒吧!”

她的血有毒?怎么会?在她刚觉醒的那段世界里明明也曾经与伊斯力用彼此的鲜血哺喂充饥过的啊……路歧稍稍怔了一下,还未来的及开口辩驳,面前少年惊慌失措的表情却又瞬间转作了愕然:“查克拉似乎又平静下来了,不过我的查克拉量怎么好像突然增加了许多?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这孩子体内的那股莫名的能量似乎的确是一瞬间增加了许多,不过她的鲜血不是只应该对狐族起作用吗?难道面前这个孩子也在其之列?路歧很是疑惑地盯着面前的男孩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慢吞吞地开口说道:“斑,难道你虽然看着像是人类……实则却是个狐妖吗?”

这家伙……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居然将他与九尾妖狐那种怪物相提并论!斑不自禁地嘴角一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字道:“我确定我的父亲是个正常的人类……至于我到底是不是所谓的‘狐妖’就要问身为母亲的你了。”

64. (四)所谓相伴

这种事情她又怎么会知道?就算要问也应该问她的那位上司才对吧?路歧很是无辜地歪了歪头,自顾自地岔开了话题说道:“这个暂且不提——既然你说在喝了我的血后查克拉量大增,那么你的意思是我的血对你们大有好处喽?”

斑闭目感受了一□内近乎翻倍的查克拉量,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道:“虽说暂时看来的确是这样,不过谁知道这种如同禁药一般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后患之忧?”

居然将连天狐和妖狐也不顾面子伸手讨要的自己的鲜血形容成禁药?这小子还真是不识货啊!路歧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继而却突然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这么说也没错。万一之后的哪一天你突然爆体而死的话该怎么办?那么泉奈你还是暂时先等等吧,等到斑安全无虞后再喝不迟。”

“喂!你这是准备把我当成试验品吗!”斑先是讶异地睁大了眼,在反应过来对方言中之意后登时忿忿地跳起了脚来,而白衣的男孩则立时伸手按住了一脸愤怒的兄长,继而上前一步用撕下的衣襟裹上了女子的手腕并一脸认真地轻声开口道:“母亲,看您连站着也吃力的模样……其实您现在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了吧?说实话我也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若按照我们目前的状态从这里逃出去的几率大概会无限趋近于零吧。所以……抱歉,请让我喝一些你的血可以吗?”

这孩子的观察力倒真的是挺强的……虽说她一向都相信自己的实力远甚于相信运气,但现今却也不得不无奈地承认若是运气不好的话她的这条­性­命说不定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搞不定还得附带上两个小的当作陪葬!路歧在心中很是郁闷地叹了口气,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你真的确定要喝吗?说不定真的像斑说的那样会有什么副作用的哟。”

在稍稍愣怔了一瞬之后,白衣的男孩竟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就算真的像您说的那样也无所谓,但至少我希望在此之前能够将您送到安全的地点……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您的,母亲。”

某御姐很是惊讶地眨了眨眼,只觉得自己的儿控情怀一瞬间彻底地被面前这位一心为母奉献的小豆丁点燃了——这具身体的前任居然放着这样乖巧伶俐的孩子不知道珍惜而偏偏要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爱情?实在是太过于暴殄天物了!而就在她打算开口答应的当口,一道充满了慌乱之意的男声却陡然自门口传了过来:“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对和泉大人做了什么!”

虽然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斑和泉奈却还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齐齐迅疾无比地抬掌向那名突然出现在门前的忍者打扮的男人攻击了过去,然而对方却在下一刻便仿佛轻而易举一般地将临到面门之前的一掌一脚挡了下来,在犹有余裕地弯腰探了一把倒在地上的男子的呼吸之后才用怨毒无比的目光直视着室内的三人冷声说道:“保护和泉大人的任务失败,我固然唯有一死……不过在此之前你们便先行一步给和泉大人陪葬吧!”

一击无功的斑和泉奈忍不住骇然对视了一眼——居然如此轻易地便挡下了他们两人的联手一击,这可不是普通的中忍能够轻易做到的事情,面前这人无疑并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敌人……这下子可糟糕了啊。虽然两人均知胜算不大,但在咬了咬牙之后却依然再接再厉地扑了上去——而就在下一瞬间,两道方自扑上前去的小小身影竟赫然丝毫没有抵敌之力地如断线风筝一般被那名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飞了出去,砰地一声齐齐地撞在了一旁钢铁所铸的墙壁之上。

相比起虽然全身剧痛却并未受到明显伤害的斑,相对身体较为虚弱的泉奈却是当下便忍不住大大地呕出了一口鲜血来。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女子视线自地面刺目的鲜红之处一扫而过,在吸了口气勉强压下了心中涌动的杀意之后才缓缓地在脑海中问道:‘主神,你可有能够让我暂时自由行动的法子?就算是事后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也无所谓。’

在短短地沉默了一瞬之后,主神毫无温度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了起来:【……无能为力。】

居然拒绝的这么斩钉截铁……难道她的上司真的打算抛弃她这枚不听话的棋子了吗?还是说之前她所感觉到的主神对她若有若无的关怀根本便只是错觉而已?路歧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继而陡然辛苦地抬起了隐在袖中的右手,以仅有自己能够听清的声音略带调谑地道:“倾世元纕……你之前不是整日价怨天尤人地说自己无用吗?现在你需要你出力的时候到了哟。”而就在她道出了此言的瞬间,原本被她拢于袖中的短刀便陡然自行化作了漫天细若微尘的丝线裹上了女子的身躯。与此同时专属于斩魄刀魂的清冷男声也同时在其脑海中回响了起来:‘……如您所愿。’

路歧眯起眼盯着自动挡在自己及斑和泉奈身前形如半透明纱罩一般的结界看了片刻,意味不明地略略垂下了眼帘——主神总是说让她不要太过于相信倾世元纕,但事实却是在她近乎陷于绝境之时一如既往地陪在她身旁、助她一臂之力的却只有她的斩魄刀而已。拜倾世元纕所赐……她的这条­性­命今日估计可算是捡回来了。而在看清面前诡异场景的同时,忍者打扮的男人迅速后跃了半步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同时一脸愕然地低声自语道:“这……这是什么忍术?”

“啊啦~这可不是什么忍术哟。”路歧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直接挥出了一道白练卷上了倒在墙角的两名男孩的腰际,继而不待对面的男人反应过来便迅捷无匹地在纱墙的掩护之下带着两人冲出了门去——而当男人急急地随后追出大门之后却惊愕无比地发现先前淡定的有些过分的女子竟赫然已挽着两名少年完全违反自然规律地虚踏在了半空之中。而就在他面露惊愕之­色­的同时,女子却陡然失望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一般地喃喃道:“倾世元纕,虽说这所谓的‘始解贰式’短暂浮空的能力的确还算不错……不过难道你便不能开发出一些攻击­性­的能力吗?逃跑这种事情我真的是一点都不喜欢啊……”

倾世元纕登时沉默了下去,过了好半晌才略带郁闷地说道:‘天生的能力我又如何能够改变?倘若在你心中我当真这般一无是处你方才又何必要寻求我的帮助?’

见自家天生便喜欢自怨自艾的刀魂又一次地转为了哀怨的口吻,路歧勉强忍住了抬手扶额的冲动,放软了声音安抚道:‘我可是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哟——若不是有你的帮忙恐怕今日我们三人全都会死在这里了。好了……这种话以后我不会再说了,麻烦你带着我们向陆地的方向飞去可好?现在的我可是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接下来的一路之上恐怕全部都要依靠你了呢。’

在隐隐发出了一道带着扬眉吐气之意的叹息声后,倾世元纕一语不发地以白纱的形态裹着三人向陆地的方向飞了过去,径自将一脸愕然地仰首望向天空的男­性­忍者独自留在了原地。而当几人无惊无险地以比牛车还略逊上一丝的速度飞出了城主府之后,被女子半抱在怀中的斑才仿若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般一脸不敢置信地喃喃说道:“我们……居然在天上飞?”

“正如你所见……不过这种事情应该还算平常吧?”路歧很是悠闲地向身侧宛若轻雾的纱笼上一靠,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至少在妖力未失之时她也同样可以利用瞬步做到这一点,而且速度还比他们现今要快上许多,所以说她家斩魄刀的能力果然便是个­鸡­肋啊……而在深深地凝注了对方一眼之后,先前动不动便愤怒得跳脚的斑竟是骤然难得平静地淡淡接道:“为什么你可以将敷衍的话语说的这么理所当然?这样的事情除了特殊的血继界限者之外,恐怕即便是­精­英上忍也无法做到吧……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清你了。”

路歧笑吟吟地伸手拨开了颊边的乱发,却是丝毫没有半分想要向对方解释的意思——此时虽说她早已没了继续伪装“宇智波佑子”的心思,但在亲眼目睹了朽木结姬烟消云散的过程之后她却也绝不会忘记要将主神之事对他人守口如瓶。见面前的女子由始至终都仿若未曾听见自己的话语一般闭口不言,­性­格急躁的斑登时险些忍不住又要横眉怒目了起来,但面­色­苍白地靠在一旁的泉奈却突然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强笑着轻声劝道:“哥哥……我相信母亲她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斑抬眸扫了一眼自家弟弟愈发苍白的面­色­,最终还是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温言问道。而一身狼狈的白衣少年则是维持着一如既往的温和表情笑着摇了摇头:“不要紧的,相比之下还是母亲伤的更重些吧……我只是因为从未到过这么高的地方而有些不适应罢了。”

65. (五)所谓路遇

脸­色­居然这么苍白……这孩子不会是恐高吧?路歧歪着头想了想,最终还是伸手将面前的小正太反搂在了自己的怀中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对方的视线。而几乎在将对方抱住的同一瞬间她便感觉到怀中小小的身躯陡然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在下一刻男孩既似赧然又似不敢置信的声音已闷闷地响了起来:“……母、母亲?”

“嘛~别害怕,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掉下去的哟。”路歧不甚在意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方自打算继续开口安抚对方,脚下虚踏着的轻纱却骤然微微震动了一下,继而一道仅有女子一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也同时在其心内悠悠响了起来:‘……我们可以暂时降落一下吗?’

路歧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很是疑惑地在心中问道:‘为什么?别忘记现在我们可是还没有脱离水之国的地域,我希望你能够继续向前……’熟料话语尚未说完,倾世元纕略带歉然的声音便再次传了过来:‘……抱歉。’而就在对方道出此言的下一瞬间,裹与三人身周的轻纱便陡然毫无预兆地向下迅速降去,不多一会几人的双脚便再度接触到了熟悉的地面。

眼见追兵马上就要到来,这家伙到底在做些什么!路歧抬手阻止了打算开口发问的两名男孩,垂眸掩下了眼底的不耐之意,平静地在心中反问道:‘倾世元纕……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事情想要确认……’

路歧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继续在脑海中问道:‘是这样吗?我真的很好奇呢……这件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亟待你去确认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仿佛丝毫未曾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讽刺之意一般,倾世元纕只稍稍顿了一下便热切无比地开口说道:‘……我在那边的那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了我熟悉的气息,你能够帮我确认一下她是否是你的同族吗?’

见自家丝毫不通人情事故的斩魄刀完全不理会自己的未尽之意,在不自禁地抽了抽嘴角之后路歧唯有敛去了怒火并将视线移至了坐于不远处海边的一名小腹微凸的红发女子身上,很是疑惑地反问道:‘你说的人是她吗?虽然你那么说……但我却完全没有感觉到她身上有任何特别的气息。’

或许也是心知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过了许久倾世元纕的声音方自弱弱地再一次响了起来:‘你此刻实力受限,想必感知能力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要不……你弄些她的血液尝尝确认一下可以吗?’

倾世元纕这家伙所摆出的这副自己不帮忙就要罢工的姿态算是什么啊……弄些对方的血液尝尝?这把烂刀还真是敢说!若是放在往常她力量未失之时无论是用邪眼催眠对方还是索­性­硬来想要取些鲜血都是小事一桩……可是若是现在她当真上前向对方讨要鲜血的话对方说不定会将她当成变`态吧!在不由自主地眼角一跳之后,路歧强笑着伸手拍了拍身着白衣的正太的肩膀,用如同怪蜀黍哄骗萝莉一般的口吻说道:“泉奈啊,有件事情需要你帮个忙——你看到那边的那位姐姐了吗?你可以过去帮我问她要些血吗?”

泉奈仿佛未曾听清一般怔怔地睁大了眼,过了好半晌才一脸纠结地讷讷反问道:“……血?为、为什么?”

乃那种充满了惊恐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咱真的不是喜欢喂人血喝人血的变`态呀啊喂!而就在路歧难得地露出了囧囧有神的神态的同时,坐于海边的女子却陡然长身站起向她所站的方向走了过来,在笑吟吟地向三人打了个招呼之后才饶有兴趣地开口说道:“你刚才所用的忍术真的很有趣,居然能够在天空上飞……可不可以教教我?”

他们降落的情景居然被人看到了吗?不过刚才这位女子明明是背向着三人落下的方向吧?看来对方似乎也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啊……不过竟然甫一开口就要萍水相逢的自己传授她忍术,这个女人究竟是故意而为还是太过于不通世事?路歧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方自打算开口说话,红发的女子却骤然一脸沮丧地一拳砸在了自己的额心之上:“啊……对了,按照外面的规矩只有自己才会的特殊忍术是不能够轻易传人的吧?我又忘记了,实在是对不住呢。”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才再次露出了一抹充满暖意的笑容,毫不犹豫地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漩涡奈久留——是从涡之国前来这里采药的,你叫什么名字?这两个孩子是你的儿子吗?真的是很可爱呢。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划来的船在停在那一边,如果你们准要渡海的话需不需要我送你们一程?”

要载他们渡海吗……真是刚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不过这个家伙未免也太过于热络了点吧?望着对方完全不似伪装的热忱笑靥,路歧登时不自禁地生出了一丝扶额的冲动——想不到这世界上当真有这种开朗热情到像傻瓜一般的存在啊……想到要欺骗这样的人即便是厚脸皮如她说不定也会生出罪恶感呢。在暗自叹了口气之后,路歧却还是立时做出了一副慈母的模样伸手摸了摸斑和泉奈的头顶,一边欣赏着前者强自忍耐的神­色­一边笑吟吟地开口答道:“漩涡小姐你好——我的名字是宇智波佑子,这是我的孩子斑和泉奈。我们的确是打算渡海,不过我现今已然力竭,正苦于找不到船只……如果您真的能够帮忙的话就太好了。”

“那就太好了——我正愁接下来的一天一夜中没有人和我作伴呢。”名为奈久留的女子很是开心地双掌一拍,一边引着三人向海边的一处颇为巨大的礁石走去一边兴致盎然地问道:“你们是打算前往火之国、雷之国还是涡之国?如果是打算前往前面两国的话你们是否介意我先顺路回到涡之国一趟将药材放下再送你们前去呢?”

“我们是打算前往火之国,不过您愿意载我们到半路我已感激不禁,等到涡之国我再想办法换船便好……”

“没关系啦,其实应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上次我独身来到这里的一天一夜简直都快要憋死了……这种没有人和我说话的感觉我绝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女子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直接弯腰拾起绳索自岩礁后拖出了一艘仅可容三四人的小舟。在垂首瞥了一眼小舟旁的双桨之后,路歧很是诧异地挑了挑眉,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您是一人­操­舟自涡之国划来的?可是您的状况似乎并不宜太过辛劳……”

女子抬手抚了抚自己微耸的小腹,神­色­也同时不自禁地柔和了少许,过了好半晌才笑着挥了挥手:“没关系没关系,我的身体很好的,不过是怀孕而已,划个船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而且这个孩子很乖,孕吐和腰酸之类的事情根本就从未有过,原本我还打算用查克拉直接从海面上跑过来的呢,但是无论我怎么说阿娜塔也不肯答应……”

“您的丈夫很体贴呢。”在言不由衷地赞叹了一声之后,路歧感激地向对方点了点头,伸手拉着身旁的两名少年走上了对方的船只坐了下来。而在她打算将犹自不甚灵便的右手伸向船桨之前,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半个好脸­色­的斑骤然抢先抓起了船桨,继而没好气地一把拍开了准备同样施为的泉奈伸出的右手同时愤愤然地嘟囔道:“伤员就老老实实地坐着休息——泉奈你也是一样!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就好了!”

被先行一步夺走了船桨的奈久留不由得小小地愣怔了一下,继而颇有些羡慕地拖着下颔笑着说道:“你的孩子真的是很体贴呐……如果我的孩子也能够这样对我就好了。”

“的确如此……不过这个孩子如果能够再坦率一些就好了呢。”路歧完全无视了对方的怒目而视直接抬手抚上了少年的面颊,笑眯眯地开口调谑道:“斑,这一点你可是应该向泉奈学习哟。”

仿佛一时间无法适应对方指尖的温度一般,少年白`皙面颊顿时烧红了一片,在几不可察地滞了一滞之后立时神­色­慌乱地转开了头去避开了女子戏谑的目光,讷讷地低声嘟囔道:“真是啰嗦……我又不需要你的承认,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吧。”

明明就很在意自己母亲的看法却偏偏要摆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这孩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言不由衷啊……路歧盯着对方爆红一片的小脸看了片刻,最终还是轻笑着转开了视线。虽然这孩子和她家的另外几个孩子相比起来既叛逆又傲娇……不过似乎也挺有趣的?

66. (六)所谓异变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旅程,好运地搭上了顺风船的三人终于和奈久留一起到达了她的家乡——与水之国一水相隔的一个名为涡之国的小小岛国。由于路歧的刻意接近,原本便没有什么心机的奈久留一路上不自禁地对这萍水相逢的呣子三人好感更甚,在临到下船时更是已隐隐地将路歧这位半途遇见的“落难贵族女子”当作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一般的存在,甚至还极为热情地主动提出了让三人前往自己族内作客的邀请——一路上被倾世元纕时不时的催促折腾得头痛不已的路歧在听闻此言后登时暗自舒了一口长气,仅只礼节­性­地略略推诿了几句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而就在四人即将驱船靠上涡之国临海码头的前一瞬间,一道略带急切的浑厚男音却骤然遥遥地自海岸之上传了过来:“奈久留!”

“阿娜塔……”在看清了对面男子容颜的那一刻,红发的女子登时喜形于­色­地跳起了身来,继而竟然不管不顾地踩上了海面直直向岸边冲了过去并一头扎入了对方的怀中。然而身材魁梧的红发男子却直接无视了妻子撒娇的行动,皱紧了眉头扶着女子的肩膀将其推了开来,一脸不悦地沉声道:“你居然又去水之国采药了?难道你忘记了自己有孕在身了吗?我之前出门的时候明明说过让你不要去的吧!”

女子很是委屈地眨了眨眼,微微嘟起了嘴轻声辩驳道:“采药原本便一直是我的工作啊……我怕族中其他人做不来嘛。何况你出门的时候只是交代了我‘不要用查克拉跑着去’而已……没有说过不能划船去吧?”

男人登时不自禁地窒了一窒,继而不动声­色­地自妻子耸起的小腹上一瞥而过,在垂眸掩下了眼中一闪而逝的­阴­霾之意后方自将视线再次投向了已驱船靠上了岸边的路歧三人,略带疑惑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原本因为长时间的旅行而略有些­精­神萎靡的奈久留登时来了­精­神,拉起了男人的手便兴致勃勃地开口说道:“阿娜塔,我给你介绍哦。这位宇智波佑子小姐是我这次出门认识的好友,而这两位则是她的儿子斑和泉奈——你看他们是不是很可爱?真希望我也能够生出和他们一样可爱的孩子呢。”

在听见“宇智波”这个姓氏的时候男人仿佛怔了一下,而在听完妻子的话语之后神­色­却又莫名地­阴­沉了少许,随即随意地瞟了面前的三人一眼并敷衍地向对方点了点头,冷淡地开口说道:“宇智波小姐是打算在这里换船前去火之国或者雷之国吗?若是如此的话我可以派人带你们前去换船地点。”

或许是因为对自己的丈夫太过了解,一向­性­格大条的奈久留此次却偏偏听出了男人话语中的敷衍和拒绝之意,在稍稍愣怔了片刻之后立时一脸愤然地大声反驳道:“阿娜塔!佑子是我的好朋友!我还打算带着他们到族中做上几天客呢。”

男人稍稍沉默了一下,在神­色­复杂地望了自己的妻子一眼之后才平静地开口说道:“奈久留……难道你忘记了非遇重要公事不能带外人进入族内的族规吗?即便是身为族长夫人的你也不能例外。”

奈久留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边挽着男人的右臂微微晃动一边低声恳求道:“我当然知道啊……所以我只打算让他们住在族中的别院而已,这样就不算违背族规了对吧?我只是想让他们陪我几天吧了,你整日忙于公事,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养胎真的快要闷死了啊……”

一脸刚直的男人似乎很是纠结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转开了视线默认了妻子的请求,却也未忘压低了声音开□代道:“他们身份不明,你此时又身怀有孕……让雅子跟在你身边随身保护吧。”

“唉?不用了啦……我才不信佑子会对我不利呢。”红发的女子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但在瞥见自家丈夫不容置疑的目光之时最终也只得无奈地表示了妥协,“知道了知道了,我让雅子跟着可以了吧?”

在红发的女子道出了此言的瞬间,男人身后的­阴­影处顿时浮现出了一道全身上下被黑衣包裹的窈窕身影,在向女子单膝跪倒施了一礼之后直接如同木偶一般默默地站立在了她的身后,奈久留在笑着向其颔首打了个招呼之后才再次转向三人的方向很是自信地说道:“我带你们去我族的别院吧——至少等到你们的伤势痊愈之后再行离开不迟。不是我自夸,我对医术还是相当有心得的呢,只是在船上条件不足没办法发挥出来罢了。”

“啊……那就多谢了,我的确是很担心泉奈的伤势呢。”路歧微笑着向对方点了点头,在向站在原地的男人躬身施了一礼之后方自伸手拉起了两名少年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女子身后——在向前行进了约莫里许之后,走在前方的红发女子骤然转回了头来指着位于前方小巷中的一处古朴房屋向三人笑着介绍道:“嘛~就是这里了,条件有些简陋,请你们千万不要在意哟。佑子你先随意坐坐,我回族收拾些行李药物便过来——”熟料话音方落,脚下却骤然猛地一绊,在反应过来之时已是不自禁地向后摔倒了下去。幸而奈久留的虽然实力并不见如何高绝但毕竟也算是一名忍者,在失去了平衡的同时立时便向后倒退了半步稳住了身躯。而就在她勉强站定并松了一口大气的当口,一直站在其身后的那名从头到尾都未曾出手搀扶过对方的身着黑衣的女忍者竟陡然身形一闪,跨前一步便将手中所擎的苦无指向了红发女子微耸的小腹。

虽然经过一定的训练但却无半点实战经验的奈久留一时间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吓得呆住了,之后虽然及时反应了过来闪身急避,却还是被对方手中的利刃擦过了小腹并带出了一趟刺目的血光——虽说她所受的严格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伤,但对方这一明显是刻意为之的攻击对于女子腹中的孩子来说却无疑是致命的——心知这一点的奈久留在大惊失­色­之后不由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满脸悲伤和难以置信地捂着小腹低声道:“雅子……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在沉默了一瞬之后,冰冷嘶哑声音自手持染血苦无的女忍遮挡容颜的面罩之下传了出来:“抱歉……但是你的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下。”

虽然女子的声音难听无比,但从小与其相伴长大的奈久留却依然能够从中听出对方隐忍的歉疚和落寞之意。在略略沉默了一瞬之后,红发的女子苦笑着低声问道:“雅子,我知道你并不是真心想要伤我的­性­命,但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失去这个孩子?这明明是我和正一期待已久的孩子啊……”

仿佛被对方话语中难以自抑的悲伤之意所感染,黑衣的女子在顿了一顿之后才黯然地轻声说道:“对不起……奈久留大人。我是正一大人的影卫,既然大人始终无法做出决断……那么我愿意为他承担一切的责任和罪孽。”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决断?这件事和正一又有什么关系?”奈久留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方自打算继续开口询问,却陡然因为腹中传来的剧痛而不自`禁地低低呻吟了一声。而就在此时,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路歧却骤然悠悠叹了口气,缓步走上前去将右手搭上了女子流血不止的肚腹轻声开口道:“……成功与否尚且不知,先勉力一试吧。”而在她道出了此言的瞬间,摊开的右掌之间却凝聚起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光团,而被光晕所照耀到的伤处在下一瞬间竟赫然开始飞速地收拢愈合了起来。感觉到腹中痛楚的迅速减轻,奈久留不由得怔怔地睁大了双眸,不敢相信地喃喃道:“我的孩子……还能保住吗?”

“或许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路歧敛去了手中的白光,很是疲惫地吁了口气,方自欲行长身站起却不自禁地晃动了一下。原本即便看着奈久留身受重伤也并未表露出任何想要帮忙的意愿的斑和泉奈立时同时抢前一步将女子一把扶住,在下一刻斑更是忍不住恨恨地大声说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居然还随便使用医疗忍术,不想要命了吗!”

路歧很是无奈地向对方回以了一抹苦笑,方自打算继续说话便陡然感觉到一阵利刃破空的声响直直地自背后由远及近袭来,与之同时传来的却是那名名为漩涡正一的男子暴怒的语声:“居然敢伤及奈久留……你果然是心怀叵测!”

67. (七)所谓母爱

乃才居心叵测!乃全家都居心叵测!虽然她方才的相助之举的确是别有深意,但她救了奈久留以及其腹中的孩子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好不好?对了……刚才那位名为雅子的女子也说过刺杀一事与漩涡正一有关,面前这位渣男不会是因为和自己的属下勾搭成­奸­恋­奸­`情热所以才想要杀死身怀有孕的妻子吧!而就在路歧一边在心中恶意地揣测着对方的心思一边顺手将手中沾到的血渍放入了口中并打算解放倾世元纕护住自己的身躯的那一刻,犹自坐倒在地的奈久留却已急急地开口阻止道:“正一,住手!”

男子稍稍愕然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攻击的打算直直地冲到了妻子身前,惶急之­色­溢于言表地大声问道:“你怎么样了?”

红发的女子略显虚弱地笑了一下,在抚着小腹借助着男子伸出的手缓缓站起之后才摇了摇头:“多亏佑子用医疗忍术相助……我和孩子都不要紧。”

听出了妻子言中的感激和辩驳之意,漩涡正一在愣怔了片刻之后终于将目光移至了手持苦无立于一侧的黑衣女子身上,继而满脸不敢置信地喃喃道:“雅子……居然是你伤了奈久留?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黑衣女子深深地望了男子一眼,全身上下唯一露在外部的双眸间满是苦涩和惨然,过了片刻才低低地开口说道:“正一大人您忘记了吗?您和长老们谈论‘那件事’的时候我也在您身边。或许在您心中从来便将我当作了只会听从您的命令而行事,全然没有自身意志的存在……但至少我也知道到底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才是对您最有利的。”

男人再一次沉默了下去,最终却并没有出口辩驳对方的话语,半晌之后才沉声说道“根据族规所定……背主的影卫唯有一死,但你与我一同相伴长大,我实在是不忍你如此,你现在便离开吧,永远不要再回到涡之国。”

她青梅竹马的好友、誓死效忠的主人……居然为了这个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要赶她离开?难道他不知道打从自己离开了他的那一刻起始便会失去生存的意义吗?女子霍地睁大了眼,在与对方充满了不容置疑神­色­的双眸对视了半晌之后才黯然地轻声接道:“……我明白了。”继而转首瞥了被男人搀扶着的红发女子一眼,眼中的伤感之意渐渐转为了深刻的怨毒,一字一句地嘶声说道:“奈久留大人,希望您和正一大人……还有你们的孩子能够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红发的女子登时被对方前所未有的冰冷目光激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直到黑衣女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才喃喃地开口道:“正一,你这样真的好吗?雅子她……应该是真心实意地为你着想的,我们的这个孩子到底是……”

“毋须担心,你只需要好好地养胎就足够了。”不待妻子的话音落下,漩涡正一却已然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了对方未尽的话语,继而却突然转身走到了路歧的身前深深地向其鞠了一躬,诚挚无比地沉声道:“多谢宇智波小姐的帮忙,若不是有你在身边,奈久留的­性­命安危虽然犹未可知,但至少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保不住了。方才误解了你……实在是万分抱歉。”

斑略带担忧地瞥了身旁女子再次变得苍白无比的面­色­一眼,很是不屑地嗤声道:“谁稀罕你的道歉和道谢……”而就在此刻路歧却突然伸手抚上了少年的肩膀阻止了他未尽的话语,苦笑着截口说道:“刚才消耗过多,恐怕我会昏迷一段时间,正一大人、奈久留,在我醒来之前可以拜托你们照顾斑和泉奈吗……”话未说完语声却逐渐转低,最终竟是不由自主地微阖了双眸软软倾倒了下去。

“喂……喂!你怎么了!”斑手疾眼快地一把搀住了女子的手臂,但最终却还是因为人小力弱的缘故不自禁地被对方带的一同摔倒在地。放松了身体故作昏迷的御姐在心安理得地狠狠扑倒了某位豆丁之后才默默地在心中问道:‘倾世元纕,你也知道我的味觉不怎么灵敏吧?你不是说你能和我共享五识的吗?刚才鲜血的味道尝来如何?’

在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倾世元纕充满了失望之意的声音才骤然在其脑海中回响了起来:‘她不是我要找的人……抱歉,这次实在是麻烦你了。’

折腾了半天居然都是白费力气么?这把破刀还真是害人不浅啊……路歧很是郁闷地暗自叹了口气,方自打算继续自己闭目养神的举动,却骤然感觉到了一阵难以抑制的困倦之意,而不待心中警惕暗生的她以自己的意志力勉强抵挡睡意的侵袭便已再没有了半点意识。

当路歧由深沉的睡眠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身体中重新变得无比充沛的妖力。在很是惬意地长长吁了口气之后,躺在榻上的女子将目光转向了趴在一旁倦极而眠的泉奈和强撑着眼皮浑浑噩噩的斑,深邃的眸间不由得多出了一抹真实的温度。

在这几日的睡眠之间她已完全融合了残留在这具身体当中的“宇智波佑子”的记忆——固然那名被自己的家族当作牺牲品和人质嫁到水之国国主府中的女子的人生并不能算是幸福,但她联合和泉杀死其夫君的行径却也并非全然如斑和泉奈所想那般是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虽说水之国上下都对血继界限者颇为忌惮嫌恶,但在此同时水之国的前任国主、佑子曾经的丈夫和江为了增强国力却又不得强忍厌恶持续着对血继界限的研究,在这样的情况□为其亲子却因为身负写轮眼而不受其所喜斑和泉奈自然成为了最佳的试验品。

在冷淡迁怒自己的两个孩子的同时,身为母亲的宇智波佑子在尽力拖延了几年之后不得不以委身与和泉的方式对自己的夫君动手——这一行径虽然说来的确是有些不堪,但力量孱弱、身无权利的佑子却的确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尽力地履行着身为一个母亲的职责,但在和泉成为国主之后竟会违诺对斑和泉奈下手这一事实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看在这位虽然并不算优秀但却不能不算是伟大的母亲的面子上……虽说她对面前的这两个孩子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她却也并不介意在离开火影世界前的这段时间内在不损及自身利益的前提下按照对方临亡时的愿望帮其好好地照顾这两个孩子。

在做下了决定之后,路歧饶有兴致地盯着耷拉着眼皮,满脸困倦的斑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抬手捏上了对方犹带婴儿肥的小脸,被对方无声无息地占了个便宜的斑登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在一脸愕然地望向榻上已然睁开双眸的女子时顿时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喜­色­,而就在他习惯­性­地右手微抬打算拍开对方在自己面颊上肆虐的魔爪的那一刻却又不知为何放弃了动作,目光闪躲地低低开口说道:“……您醒了?”

这小子居然对她用敬语?不会是吃错药了吧?在心中的疑惑之意一闪而过之后,路歧抬手揉了揉犹自有些酸沉的额心,毫无气质地大大打了个呵欠:“嗯……我昏迷几天了?”

“已经六天了。”在难得老实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之后,斑却骤然你仿佛不愿面对女子的目光一般微微侧开了头去,伸手推了一把虽然被两人的谈话声吵醒却依然揉着眼睛仿佛有些不甚清醒的泉奈。相比起连关心的话语都不愿意如实说出口的傲娇哥哥,泉奈倒是在完全恢复了意识后立时一脸关切地扑上了前来连珠炮般地问道:“您现在感觉如何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路歧轻笑着揉了揉对方的头顶,继而又不顾斑的郁闷再次重重掐了一把对方触感极好的脸颊,笑吟吟地答道:“我现在的状况很好,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你们放心吧。”

“放心什么?只有泉奈那个笨蛋才会担心你好不好……”斑愤愤然地嘟囔了一声,继而在与泉奈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后者才近乎小心翼翼地问道:“其实您这几天之间曾经醒来过一次……您对这件事可有记忆吗?”

自己曾经醒来过吗?路歧歪着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如实地摇了摇头。泉奈稍稍迟疑了一下,低低地开口接道:“您的确是醒来过,不过那个时候的您的­性­格好像和现在的您并不一样……似乎与过去的您有些相似,不过却又仿佛愈加严厉些。”

路歧不自禁地眸光一沉,在下一刻却陡然笑着说道:“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那大概是我没睡醒时说的梦话吧,你们就不要太过在意了。”

68. (八)所谓家族

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啊……斑和泉奈颇为无语地对视了一眼,继而毫无意外地在彼此的眸中看到了一抹深刻的畏惧之­色­。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一直都颇有几分口不对心的斑竟而破天荒地闷闷开口说道:“不管你当时是不是真的在说梦话,相比起当时或者以前的那个模样……你还是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比较好。”

“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母亲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们的母亲啊……”虽然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但泉奈望向女子的目光中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抹复杂之意,他并不愿对自己的亲人心生怀疑,但是他们的母亲前后的­性­格实在是相差太大,这种事情哪里是能单单以一句“失忆”能够来解释的?可是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孝,但是母亲如今的这种温柔的模样真的是比原来视他们于不存在的样子要亲切许多啊……

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居然这么容易便被她所表现出的温柔的假象所迷惑了。虽说傲娇孩子开始变得坦率的确是一件好事,但他这么说让为救这兄弟两人而死的宇智波佑子情何以堪呐……路歧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但表面上却还是轻笑着揉了揉两人的头顶,眼也不眨地开口说道:“通常来说每个人的身体内只存在着一个灵魂,但是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例外。有些人的身体内天生便存在着两个乃至于数个灵魂,而我就是这样的存在——这就是我的­性­格偶尔会改变的缘由,或许你们并不相信我的话,但是实情却的确如此。”

“虽然母亲您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相信您。”斑和泉奈不由得齐齐露出了愕然之­色­,在低头沉吟了片刻之后,泉奈才骤然直视着面前的女子先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相比起毫无理由地信任着自己母亲的弟弟,身为兄长的斑所关注的却是另外的一个方面:“你的意思是……你将来有可能还会变回从前的模样?”

“我不能肯定……但是你们所熟识的那个灵魂已经陷入了沉睡,说不定终身都不会再醒来了。”在低头考虑了片刻之后,路歧还是给予了对方一个相对保守的答案。在顿了一顿后才继续轻笑着说道:“虽说在佑子嫁到水之国之后我便一直处于沉睡阶段,所以对你们两人之前的事情并没有印象,但是我会努力学着当一个好母亲的……你们放心吧。”

在听到她说出了这样的话语之后,斑登时露出了如释重负一般的神情,便是泉奈的表情亦是不自禁地微微一松。看见两人如斯神情,路歧不由得暗暗地为宇智波佑子生出了些许不值之意,在暗自为那位为自己的孩子自愿牺牲的母亲叹了口气之后方自抬首瞥了一眼房中的摆设,略带疑惑地开口问道:“这里是……漩涡一族的外宅?”

“不,这是漩涡一族的聚居地,据说这里的安全­性­和舒适­性­都比外宅要好上很多,因为您之前帮助了奈久留夫人,所以正一大人特意力排众议地将我们移到了此处……”而不待泉奈的话音落下,门外便骤然遥遥地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我听到佑子的声音了,她是不是醒过来了?”话音方落木质的拉门便陡然被人从外一把拽了开来,继而顶着一头火红头发的少­妇­以竟赫然以与孕­妇­极其不符的速度飞奔了进来并一把将坐在榻上的女子紧紧揽在了怀中,声音中更是不自禁地带上了一抹哽咽之意:“佑子你终于醒了!幸好你没事……若是你为了救我而出了什么意外,我绝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好了好了,我有分寸的,这不是没事吗?你自己也小心些吧……以后不要再跑这么快了,虽说孩子保住了,但上次受伤对你的身体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的。话说回来这几天你的身体可有不适之处?毕竟上次的医疗忍术我还是使得太仓促了些,可能效果并不是太好。”路歧浅笑着拍了拍女子的脊背,在对方终于停止了喜极而泣的行为才温言继续问道。而奈久留在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之后才摇着头故作恼怒地大声说道:“你放心,我的身体好得很——真正有事的人是你才对!在你昏迷时我已帮你检查过了,你体内的查克拉已经完全透支,真不知道上回在那种情况下你怎么还能支持着使出那么厉害的医疗忍术……总之在你的身体完全复原之前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等到我的孩子出世你们参加完满月礼再离开不迟,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再多上一个­干­儿子或者­干­女儿吧?”

既然一开始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她似乎已经没有再继续留下的理由了吧?路歧稍稍皱了皱眉,方自打算开口推辞,红发的女子却已不容置疑地双手交叉摆出了拒绝的姿势:“好了,你什么话都不必多说——好好地住在这里养伤就是,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相比虚伪而又冷血的她……这名女子还真是开朗热情到像阳光一般的存在啊,不过这样的家伙还真的是让人莫名地讨厌不起来呢。反正主神所发布的任务并没有限制时间,那么她稍稍享受一下这难得的轻松时光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吧?路歧歪着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微笑着默认了对方的提议,继而抬首瞥了一眼轻抚小腹满脸幸福的女子,随意地找着话题问道:“奈久留你还有多长时间生产?你比较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在我看来男孩和女孩都很好啦……不过阿娜塔似乎更喜欢女孩一些。”在毫不犹豫地开口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之后,红发的女子稍稍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过有一点很是奇怪,族中巫卜的卜算之术一向都是很准的,按理说算出未出生的孩子的­性­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一次却不知为什么无论如何都算不出来呢。”

卜算不出来?这个家伙未免太轻信他人了些吧?上次那件事明显就是有什么蹊跷,听那位名为雅子的女忍的语中之意……恐怕即便是身为父亲的漩涡正一也未必是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出生的,现在想起来或许奈久留失去孩子还不失为一件好事呢。路歧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言带隐喻地提醒道:“关于上次的那件事情……事后你可问过正一大人原因?”

许是因为对方问及的事情涉及到了夫妻间的**,以奈久留的大方竟也不由得面上一红,过了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正一说雅子一直对他……所以她才蓄谋想要对我和孩子不利。”继而却刻意转开了话题接道:“这件事先不说了,斑和泉奈比较希望多一个弟弟还是妹妹?”

“我只需要有泉奈一个弟弟就够了!”不待泉奈开口说话,斑却已丝毫不给面子地将对方的话语硬邦邦地顶了回去。红发的女子似乎愕然了一下,继而却骤然不在意地大笑了起来,语带调侃地轻声道:“原来是怕我的孩子分去了佑子的宠爱吗?小斑你还真是可爱啊~”

斑登时不自禁地窒了一下,随即立时青黑着面­色­大声反驳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种事情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嘛~”奈久留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方自打算继续开口说话,门外却陡然传来了一道浑厚的男音:“奈久留,宇智波小姐可醒来了么?我有事想要询问与她。”

“多谢正一大人关心——请进。”在垂首扫视了一下自身的衣着并无不妥之后,路歧索­性­主动向门外的男子提出了邀请。大步迈入室内的漩涡正一在粗略地扫视了坐于榻上的女子一眼后才勉强堆出了一抹生疏有礼的笑容:“看来宇智波小姐已无大碍了。今日我得到了族人传信——火之国向我涡之国派遣了两名使者,大概明日便会到达,其中有一人名为宇智波南贺,是宇智波家族的现任家主,不知道宇智波小姐是否认识他?”

严格来说她的确是不认识的……不过她的记忆中倒是的确有着那个人的存在就是了。路歧抬首瞟了一眼骤然沉下了面­色­的斑和泉奈,状似伤感地轻声道:“自然认识,那是家父。”

“宇智波家族可算是火之国最出名的家族之一,连我这个从来未曾去过火之国的人也知道唉——一开始我还以为你的姓氏只是巧合而已,没想到你真的是宇智波家族的大小姐呐。”­性­格大条的奈久留丝毫未曾看出对面三人骤然变得不豫的面­色­,当下便一脸诧异地开口说到。而漩涡正一则立时识趣地扯了自己的妻子一把,在迟疑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地问道:“请恕我直言,宇智波小姐可是与你父亲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故意做出了一副低落的神­色­的女子苦笑着摇了摇头:“鉴于一些原因……小时候的我并不能够使用查克拉,总之是我自己不争气。既然父亲明日会过来,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便带着斑和泉奈和他们一起回到家族好了,抱歉,奈久留……恐怕要对你失约了呢。”

“唉……你怎么能这样!失约不失约的倒是小事,但你现在的身体又怎么能够经历长途跋涉?你就不能等到养好身体再离开么?”红发的女子登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继而一脸恳切地挽住了对方的胳膊低声道:“我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佑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便是有口无心的,你千万不要生气啊……如果你不想见你的父亲的话就不要出门好了,我和正一绝对会好好隐瞒你们的存在,如果你不想回去家族的话一直住在这里也没关系的!”

在目光微不可见地一沉之后,女子却强作坚强地微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轻抚着两名少年的头顶温然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家族我是一定要回去的,虽然我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我一定要让父亲承认斑和泉奈的身份,他们两个是拥有着宇智波家纯正血脉的天才,绝对不能因为我这个没用的母亲而就此埋没。”

泉奈慌不迭地摇了摇头,继而急急地拉住了女子的右手很是恳切地说道:“母亲……您不要这么说,只要您过得开心,我们无论怎样都没关系,而且以您的实力完全可以亲自培养我们不是吗?”

女子不由得哑然失笑,平静地开口解释道:“并非如此简单,就算我现在已经可以使用一些忍术,但我对写轮眼的使用可是一窍不通啊……再这样下去的话你们的未来可是会被我耽误的。”注意到在自己说到“写轮眼”三字时对面的男人眼底一闪而逝的贪婪之­色­,路歧不自禁地在心底为身旁大咧而又热情的红发女子默哀了一秒——或许这个男人对奈久留的确存有几分真实的爱意,但比起其未尽的野心和责任来说其个人的情感恐怕却是不值一提的……不过他人的家事又与她有什么相­干­?

69. (九)所谓父女

虽然对于一名出­色­的忍者而言自火之国用查克拉直接自水面上前来涡之国只不过只半日之事,但由于火之国此次派遣前来的两名使者中除了身为忍者的宇智波南贺之外还有一名自小养尊处优的存在,因此最终短短半日的路途却硬生生地被拖延至了三日有余。而当宇智波南贺以护卫的姿态跟随在此次的任务人——火之国大名长子奈罗身后踏下那只奢华无比的巨型船只并和以涡之国大名、漩涡一族族长为首的别国元首虚伪地寒暄过后,一名由始至终都低调地带着两个孩子站在人群当中、一直被未曾留意过对方的他当作了看热闹的普通民众的女子却陡然排众而出向打算跟在诸人身后前往设宴地点的他躬身略施了一礼,轻笑着开口问道:“父亲大人,许久不见,这几年来您一切可好?”

男人犀利的目光在对方面上一转,过了好半晌才略带犹豫地缓缓道:“……佑子?”

居然连辨认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花费了这么长时间,这个父亲还真是“尽责”!路歧在心中嘲讽般地冷笑了一声,但表面上却还是微微颔首笑道:“是的,父亲大人。”

在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之后,宇智波南贺冷淡地开口说道:“因为水之国的两任国主相继身亡,此刻其国内已乱作了一团,因此近期所传来的情报也一直不甚确切,既然你未死,待到我有空之时你便将水之国此次事件的内幕向我细细说一遍吧。”继而目光在微露愤然之­色­的斑和因为对方过于冷漠的态度而一脸惊讶的泉奈面上一转,皱起了眉头接道:“这两个孩子……”

“他们是女儿和和江大人的孩子……分别名为斑和泉奈。”注意到男子目中一闪而过的讶异之­色­,路歧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虽然自佑子出嫁后便再没有和家族有过联系,不过以宇智波家的情报能力应该不至于连水之国大名生子的消息也无法查到……看来佑子的丈夫是刻意地对民众隐瞒了自己的这两个拥有血继界限的孩子的存在呢。而南贺在目光闪动了片刻之后竟而骤然露出了愤怒之­色­,压低了声音毫不客气地叱喝道:“这两个孩子明明就有成为下一任大名的资格,在这个时候你居然一心带着他们逃离水之国?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可可没有像你这么懦弱的女儿!”

女子意味不明地微微垂下了眼帘敛去了眸中一闪而逝的嘲讽之­色­,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么父亲觉得我应当如何做才好?”

南贺略略沉吟了一下,继而毫不避讳地说道:“既然你有了这两个筹码,而且目前水之国的情势也正好利于我族行事……待到此间事了之后我便和你一道转回族中派遣几名帮手和你一道折返水之国,尽力让他们中的一位登上大名之位。”

这家伙打得还真是好算盘啊……大概几年前他将佑子送到水之国的时候便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吧?路歧缓缓勾起了­唇­角,平静地开口说道:“父亲大人,由于和江大人并没有对外宣布这两个孩子的存在,所以您的想法大概是不可行的。而且斑和泉奈天生就拥有两勾玉的写轮眼,您应该不会不知道水之国的国民对于血继界限的态度吧?”

以南贺的博识自然知道以水之国对血继界限的苛刻态度,像斑和泉奈这样的拥有敌国血继的孩子即便是被证实了作为国主之子的身份想要当上大名也是千难万难,当下在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后也便住口不提,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方自继续说道:“天生便具有两勾玉的写轮眼吗?看来这两个孩子的资质倒是不俗,不过像你这般的出嫁之女已不算是我族之人,他们按理是不能冠上宇智波之姓的,待到回国之后我便向族中长老提出让他们过继到你弟弟的名下好了。”

路歧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弟弟?莫非是您的侧室在我出嫁后又再次为家族添丁了吗?”

南贺登时因为对方话语中若有若无的嘲讽之意而不悦地皱起了眉,在冷冷地横了面前的女子一眼后才微微颔了下首:“幽兰在你出嫁的第二年便为我生了一子,此时我已将她扶为正室了,以后你再见到她时要以母亲相称明白吗?”

这家伙的意思是打算让斑和泉奈成为一名与他们同样年龄的孩子的养子喽?居这么早便开始为自己的儿子培养势力了么?还有……那种施恩一般的口吻算是怎么回事?路歧勉强压下了冷笑的冲动,方欲打算反­唇­相讥,面前的男人却又陡然开口接道:“你身为水之国前任大名的夫人,又是新丧夫君的寡­妇­,身份实在尴尬,此次便不要随着我回去了……听说涡之国的大名夫人新丧,而且对方也并无子息,虽然涡之国的大部分权利均由漩涡一族所掌,所谓的大名不过是傀儡一般的人物,但你若是能够成为大名夫人的话应该对我族也是有些好处的,若你未来的孩子能够成为涡之国的继承人便再好不过。”

将女儿卖了一次还不够,还打算继续卖第二次吗?相比起面前的这个男人而言将她误认为自己女儿的史塔克还真是一位好父亲呐……而就在路歧略略分出了心思一时未曾来得及答话的时候,站在一旁聆听着两人对话的斑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声叫了起来:“你到底在自说自话个什么劲啊!谁答应过要成为其他人的养子啊!居然还让母亲改嫁……有你这样当人父亲的吗?”

路歧略显愕然地垂首望向了一脸不平的少年,在稍稍愣怔了片刻之后不由得哑然失笑,真是想不到第一个跳出来为自己抱不平的居然会是这小子呐……说起来他似乎还是第一次称呼她为“母亲”?当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斑和同样满脸不忿的泉奈的头顶,放温了声音低低道:“好了,斑……还有泉奈,我自有分寸,你们先不要多说了。”继而自顾自地岔开了话题微笑着问道:“父亲……您和奈罗大人前来涡之国到底是有何要事?”

见对方并未明确地出言反对自己的命令,原本打算厉声呵斥少年的南贺方自面­色­稍霁,略略沉吟了片刻之后方自开口说道:“这倒也毋须瞒你,你便以吾女的身份随我一道前去议事好了,待到有机会时我自会开口向涡之国大名提亲。”

看来这家伙似乎真的已经被野心冲昏了头脑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这个所谓的宇智波族长也就没有继续当下去的必要了。女子垂首敛下了眼中底一闪而逝的戾­色­,但表面上却还是顺服地点了点头,在吩咐犹自有些不情不愿的斑和泉奈暂时回房等待后方自亦步亦趋地随着南贺走进了涡之国用于宴客的大厅。

而此时厅上却已是再不复先前的和平景象,在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当中,那位名为奈罗的火之国大名长子正自面无惧­色­地侃侃而谈道:“……火之祭坛上的封印已经快要崩溃。根据典籍所记,在此封印除了六道仙人之外其余人均无法修复,待到其面临崩溃时只能使擅长封印之人将即将脱离的尾兽封于胎儿即将成形的孕­妇­体内,待婴儿出生时尾兽便会附身与婴儿身上并成为称为‘人柱力’的战斗工具。众所周知这世间最擅长封印之术的便是涡之国的漩涡一族,难道你们打算就此袖手旁观,坐视尾兽脱逃危害世间吗?”而就在其说完此话的同时,那名看似颇为怯弱的涡之国大名也立时如同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开口帮腔道:“我觉得奈罗大人所说之言很是有理,毕竟火之国离涡之国很近,若是尾兽脱逃的话或许也同样会危及我国的……难道正一大人当真不愿出手相助么?”

“……正一绝无此意。”面沉如水地跪坐与榻榻米上的男子在沉默了半晌之后,最终还是宛若叹息一般低声道:“只不过漩涡一族如今符合要求的孕­妇­只有我妻子奈久留一人。”

奈罗不由得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骤然开口说道:“我也同样是有妻有子之人,自然能够体谅正一大人的心情,但是为了万千苍生,还是请正一大人及时决断……”在顿了一顿之后面上故意做出的哀戚之容却陡然一转,语带警告地低声接道:“否则我却是不能保证我国是否会对贵国采取一定的措施呢。”

在对方说出了此话的同时,涡之国的两名上位者不由得同时心中一凛,在暗自叹了口气之后,漩涡正一最终还是苦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带着奈久留和二位一起前去祭坛的。”在族中巫卜算到奈久留腹中孩子与尾兽有关时他便想要狠心将其割舍……不过最终却还是因为心中不舍和各种各样的­阴­差阳错而未曾如愿,想必待到把自己的孩子制成|人柱力后火之国方面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将其留在自己的国内并将之培养成为战斗用的傀儡吧?如果得知自己的孩子会变成那样的存在的话也不知道他的那位­性­格爽朗心思却纤细无比的妻子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那个好不容易被自己从死神手中夺回来的孩子最终还是被自己的父亲牺牲了吗?路歧扫了一眼微露颓然之­色­的漩涡正一,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而此刻奈罗也已收敛起了目中咄咄逼人的锋芒,恢复了原先温文有礼的表情主动开口问道:“南贺大人,不知这位小姐是何人?”

“这是小女佑子。”男人立时恭谨地向面前年龄足以当自己儿子的青年弯了弯身,继而仿佛生怕对方看不清楚自家女儿的容颜一般伸手将身旁的女子拽了过来。因为一时未曾注意而被对方推到了前方的路歧登时不自禁地眼角一跳——居然对区区一名大名之子露出这种卑躬屈膝的神态,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她的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像极了妓寮的老鸨?

70. (十)所谓求婚

站在上方的青年仿佛略略怔了一下,继而却突然饶有兴趣地挑起了眉稍:“哦?莫非是那位嫁到水之国的夫人吗?”

毕竟此时水、火二国尚自处于表面上的敌对位置,因此宇智波佑子嫁给水之国大名之事应该并没有多少人知晓才是,可是那个男人所露出的那种仿若洞悉一切的目光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抬首瞥了上方仿佛看到什么有趣之物一般微露愉悦之­色­的男人一眼之后,路歧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奈罗却又放温了声音略带遗憾地接道:“一直久闻夫人之名,今日有缘相见,实在幸甚——只是听说您夫君不久前因故丧生,在下实感颇为遗憾,还请夫人您好生节哀才是。”

似乎是对青年对自己的女儿另眼相看的行为很是不解,南贺在微微露出了一丝愕然之­色­后竟是一时间将先前与路歧所谈的婚姻之事忘到了一边,在向对方躬身施了一礼后方自斟酌着沉声说道:“小女愚昧貌陋,实是担不得大人如此赞言……”

奈罗意味深长地瞥了男人一眼,在下一刻却低笑着摇了摇头:“南贺大人这般说却是太过谦虚了……说到此处虽然有些失礼,但在下却有一不情之请,在下虽已年逾双十,但家中却仅纳有一名侧室,不知大人可否将令爱下嫁与我为正妻?”继而转首瞥了侧方的女子一眼,见其到此时竟还是一副面如止水的平静模样,眼底隐约的笑意的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在下一刻却慢悠悠地接道:“……自然此事必是要在夫人对此事并无异议的前提之下。”

南贺仿佛从未见过一般愕然望了一眼自小便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嫡女,在反应过来对方话语之意后心中却是骤然涌起了一阵浓浓的狂喜——与国主懦弱、国土亦支离破碎的水之国相比起来此时的火之国却是繁华富裕许多,而奈罗又是火之国大名目前唯一的儿子、众人公认的下一任大名,而自身也颇有能力——这也是他一直对其颇为恭谨的最大原因,而像这般的人家以宇智波佑子夫死再嫁的身份原本是无论如何也攀附不上的,即便是当个侧室也是有些勉强了……但此时奈罗却在众人面前主动向己求娶?而就在他打算一口答应对方的同时,一道略带懒散的女音却陡然自其身后传了过来:“……此事可否容后再说?妾身却是觉得在这国宴之上谈论此事似乎有些不恰当呢。”

这丫头……居然如此不识好歹?南贺强自忍下了回过头来一巴掌抽上自家那个不识时务的女儿面颊的冲动,方自打算陪着笑意向上方的青年解释一番,奈罗却陡然啪地一声阖上了握于手中的蝙蝠扇,丝毫没有半分不虞之­色­地笑着说道:“既是终身大事,夫人自是当好好考虑的……便如夫人所说先行赴宴为要。”

路歧含笑点了点头,看也不看身旁身周环绕着几欲实质化的怒气的中年男子一眼,自顾自地在下首的位置坐了下去。望向上方青年的目光中也不自禁地多出了一抹兴味盎然——宇智波佑子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而且她也并不认为自己目前所顶的这一副庄重有余柔媚不足的皮囊能够让如火之国大名之子这般的贵公子甫一见面便对己倾心相许……那么让这家伙对她这个寡­妇­另眼相看的原因到底是得知了她亲手杀死了水之国两任大名的消息还是其他的什么呢?而就在一番表面宾主尽欢的觥筹交错之后,单独步出大厅的路歧尚未来得及决定自己的去向,后方便陡然传来了一道比起在先前听到过的更多出了几分跳脱的男声:“夫人请慢走。”

女子脚下的步伐微微一顿,继而笑吟吟地回身向单独行来的贵介公子略施了一礼,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方自轻笑着说道:“此时天­色­已晚,奈罗大人又为何特意阻挡妾身去路?”

仿佛看出了对方眼底隐隐透出的不耐之意,青年立时微露强势地侧过了步子挡在女子身前,微笑着开口说道:“在下自知此事失礼,但是方才的问题夫人似乎还没有给在下答复。”

看这小子的样子……似乎是认真的?虽然被面前如斯出­色­的男子以灼热的目光直直注视,路歧却也只是略略垂了下眼帘便挂着毫无破绽的贵族微笑搪塞道:“妾身无论智慧力量还是胆­色­都只属中人之姿,又是丧夫之身,如何配的上奈罗大人?”

见周遭并无他人,青年也略略放松了自己的表情,一边略带痞气地用合拢的扇子敲击着掌心一边意味不明地笑着说道:“既然此时已无外人,我便照实直说了……虽然我在权势方面尚有所不足,但若是论起收集情报的能力恐怕整个火之国内再无他人可出于我之右。因此对于您在水之国所做之事也略有所知。在下的确是真心实意娶您为妻,这一点您实在是毋庸怀疑……在下只是觉得像您这般甘愿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甚至不惜亲手将两任国主送入奈落的女子正是我梦寐以求的能与我并肩而立之人罢了。”继而目中竟赫然闪过了一抹隐约的悲伤之意,平静地开口接道:“我自小便在府中那些女人的争权夺势中长大,便是我侧室所出的第一个孩子也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而年幼夭折,我无法改变父母为我广纳妾室以开枝散叶的意愿,但至少我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个能够保护自己以及孩子的坚强之人。”

这是什么意思?这家伙是想将自己娶进去给他的孩子当保姆么?居然因为知道了自己所做之事便断定了自己的爱子之心甚至还因此而向自己求婚……这些所谓的贵族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不可理喻了?其实面前这孩子根本就是闲的疯了吃多了撑的吧……在暗自长长吸了口气后,路歧勉强挂起了一抹笑容推辞道:“既然您对我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那么您也该知道我还有两个孩子吧?我是绝对不会抛下他们再嫁的。”

“若是夫人愿意接纳与我,我可以将他们视作亲子看待……”在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奈罗竟是陡然面­色­郑重地直视着面前的女子开口保证道,熟料他的话音尚未落下,背后却陡然传来了一道充满了不满的清亮童声:“……谁要被你当作亲子看待了!”

“斑……你怎么过来了?”早已发现了对方接近的路歧笑吟吟地摸了摸挡在自己身前和前方的青年大眼瞪着小眼的男孩的头顶,尚未来得及继续开口问话,对方却已愤愤然地回头给予了她一个白眼,没好气地鼓着脸颊说道:“我来的不对吗?若不是我看着天­色­已晚过来接你,你还不知道要被这个­色­`情狂阻拦到什么时候!”

这种形容词……到底是谁教给他的?路歧囧囧有神地抬眸看了面前因为被冠以了­色­`情狂称呼而满脸青黑的某贵族一眼,很是无辜地双手一摊:“奈罗大人,看见这样的情形您应该明白了吧?虽然很感激您的好意,但至少在斑和泉奈长大成`人之前我是不会再嫁的。”

“那么此事……便再议吧。”在好不容易压下了嘴角的抽搐之后,青年在狠狠地回头瞪了某位打断其好事的电灯泡豆丁一眼之后最终还是草草地向女子打了个招呼并一脸意兴阑珊地转身离开了,直到目送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转弯­阴­影处后路歧才不自禁好笑地摇了摇头——看这家伙下午侃侃而谈的模样或许能力的确是有的……不过似乎也有些太过于感­性­了吧?居然单凭对她一鳞半爪的了解便认定了她会是个好的母亲?而就在她分心旁顾的同时,微微泛凉的右手却骤然被自旁伸来的一只温暖的小手重重地捏住了,继而一道略带忸怩和不悦的声音却陡然自下方传了过来:“我并不是打算破坏你的幸福,但这个家伙一点都不适合你。”

路歧不由得哑然失笑,一边反手握紧了对方的手掌一边轻笑着调谑道:“那你觉得怎样的男人才适合我呢?”

下方的声音再一次沉寂了下去,过了好半晌才闷闷地再行响了起来:“我和泉奈都会尽快长大的,到那时我们都会好好地照顾你的,这样子……还不够么?”

女子陡地怔了一下,继而习惯­性­地弯起的双眸间竟是隐约地多出了一抹真实的笑意——原本是打算将这两个孩子安全地送到宇智波府邸便自行离开的,不过现在看来她似乎已经不知不觉地有些放不下了呢……不管主神是出于何等想法让她成为好、叶、惣佑介、斑和泉奈的母亲,这一趟旅途……她不虚此行。

其实对她而言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幸福了——如果能够与这些孩子以及她认定的两名亲人永远地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话。

“……已经足够了。”

女子笑着抬手揉乱了犹自在竖着耳朵等待着她的回答的少年的头发,拉着因为不小心说出了心底的真实话语而连耳廓都已通红的少年继续向夕阳落下的方向走了过去——自清风中传来的话语,犹若叹息。

71. (十一)所谓封印

虽说详尽的计划在第一次宴会上便已然敲定,但却在整整过了半个月后漩涡正一才准备好了有关封印之事的一切并携着怀孕的妻子同火之国诸人一道踏上了前往火之祭坛的道路,而路歧以及斑和泉奈最终自然也顺水推舟地在奈罗的默许下加入了同行之列——自奈罗上次在宴会上公然提出了求婚之后宇智波南贺却是识相地再未提过先前地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涡之国大名做续弦一事,这半个月来待她虽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先前话里话外不时透出的咄咄逼人之意却也是难得地收敛了少许。而就在路歧带着自家的两个孩子登上了火之国使者乘坐而来的那驾可用富丽堂皇来形容的大船的那一刻却第一眼便对上了站在船头前方虽然动作不甚灵便却依旧活力四­射­的漩涡奈久留那张笑得开心的容颜。

这家伙的这副表情怎么倒像是准备去游山玩水一般?难道她的丈夫并没有告知她事情的真相不成?路歧很是诧异地抬首扫了一眼已半月未见的红发女子,方自打算抬步向对方走去,一道男子的身形却陡然从斜里岔了过来挡住了她前进的脚步,路歧平静地抬眸瞟了面前的中年男子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男子却已压低了声音急急地说道:“佑子小姐,这次的事情我并未和奈久留直言……希望您能够帮忙隐瞒几日。”

路歧伸手拍了拍神­色­间隐隐露出不耐之­色­的斑和泉奈的发顶,抱起了双臂淡淡地问道:“你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奈久留的身孕已经有六七个月了吧,就算你们能够无声无息地将她腹中的孩子制成|人柱力,等到她生产的时候也必定是会发现的不是吗?”

注意到两名孩子向自己投来的若有若无的鄙薄目光,漩涡正一不由得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含含糊糊地解释道:“奈久留怀孕已经七月,火之国有一流的医忍,便是此时取出孩子对母体也是不会有太大影响的……此次我打算借火之国的大名邀请我们前去作客的理由将她带到火之祭坛,进行封印之前南贺大人会用写轮眼的幻术在奈久留头脑中造出我们遇到袭击的幻象,并在她心中留下她的孩子是在意外中不慎失去的假象……虽然很对不起奈久留,但这却是我能够想出的对她伤害最小的方法了。”

明明是为了自己的野心牺牲了自己的妻儿,偏偏还刻意地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还真是让人看不惯的男人!女子嘲讽一般地微微勾起了­唇­角,毫不客气地一口道破了对方心中的想法:“你是打算将你们成为人柱力的孩子直接留在火之国,任他们将之培养成|人体兵器一般的存在吧……听说火之国和漩涡一族的关系相当不错,想必你此次为了大义牺牲了自己的亲子,火之国方面一定会给你不少补偿吧?”继而不顾男子骤然变得难看的面­色­轻笑着开口接道:“无论你隐瞒或者欺骗她都好,这些都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情,我并没有向奈久留揭破的义务和责任……所以你尽管放心吧。”

男人稍稍愣了一下,原本便不怎么好看的面­色­竟又陡然青黑了几分,语带谴责地冷声

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奈久留她可是视你为最好的朋友!你还真是个既冷血又虚伪的家伙……”

路歧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讶异地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出言反驳道:“难道你是为她在抱不平吗?可是最先背叛她的不就是你这个她最为亲近和信任的夫君吗?”继而直接将面前讷讷难言的男子视作了无物,拉起了身旁的两个孩子便直直地向后方的船仓处走了过去。而当好不容易梳理好了思绪的男人终于转身离开之后,两道颀长的身影才陡然自侧方的船柱后方转了出来。为首的身影轻轻地用手中的折扇一下下地击打着手掌,过了好半晌才兴趣盎然地如自语一般道:“明明自幼便没有查克拉却突然便拥有了以一己之力杀死三名中忍等级人物的实力,甚至在受伤后还能够带着两个孩子公然自你眼底逃脱,还有这种冷漠到视全世界与无物的个­性­……虽然之前只是玩笑,但似乎我现在真的对她有些兴趣了呢,青山。”

青年身旁的男子在微一沉吟之后立时点了点头,用没有半分起伏的声音开口提议道:“宇智波佑子的力量并不在我之下,若主人当真能够得她倾力相帮也可多一强力臂助——若是她执意不愿,主人尽可自她的两名孩子下手。何况她的两名孩子资质也是不俗,若是好好培养想必日后定然会有用处。”说罢仿佛不习惯直视阳光一般略略侧了侧脸,却不慎令洒落的日光恰巧照上了他隐藏在柱后­阴­暗之处的容颜——这名被称为“青山”的男子却赫然竟是那名曾经出现在水之国国主大宅之内、与路歧三人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忍者。

不知是漩涡一族天生便对幻术不具备抵抗力还是孕­妇­的身体相对较弱,当漩涡正一和宇智波南贺在一行人到达火之祭坛的前一天夜晚如先前商议好那般对奈久留施用了幻术的时候,原本仅仅只应该陷入深度睡眠的女子的­精­神却出乎意料地受到了重创——虽说漩涡正一为了自己的野心的确是不惜牺牲自己的妻儿,但却多少对自己青梅竹马的妻子颇有几分的伉俪情深,看见这番情形自然是理所当然地迁怒到了作为始作俑者的宇智波南贺身上,一时间小小的营帐之间俱是两人吵闹的声音,直到医忍断定奈久留的­性­命无碍外加奈罗从中的苦苦调和两人才最终彼此作罢。见到几人终于各自冷静了下来,坐在隔壁帐篷之内的路歧方自收回了用于观看隔壁三流讽刺剧场景的妖力,面无表情地向坐于身旁的两名一脸疑惑的少年开口解释道:“他们对奈久留使用了幻术……她现在已经昏迷了,不过想必­性­命是无碍的。”

斑和泉奈登时满目愕然地对视了一眼,虽然两人并未如自家母亲那般参加了先前的那场宴会,但由于路歧与他人言谈之时从未避讳过两人,早熟的兄弟二人也早已将众人的那些龌龊的打算猜了个七七八八,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泉奈忽然颇有几分情绪低落地轻声问道:“母亲……为什么即便是亲如夫妻、父子也会互相背叛呢?”

“……谁知道。”女子闭目回想了一下奈久留阖上眼帘之前那一抹复杂无比的目光,最终还是给予了对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想必奈久留先前便已隐隐猜到了丈夫会对自己下手吧,可是即便如此她却依然选择相信丈夫而放任自己和孩子一并陷入危险,看来在对方的心中对丈夫的爱意还是远远胜过了对未出生的孩子的母爱啊……这一行为从某些程度上来说不也是对自己的孩子的背叛吗?在几人沉默地对坐了良久之后,始终垂首默坐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泉奈却陡然抬起了头来,仿佛宣誓一般认真地开口说道:“我是绝对不会背叛母亲和哥哥的,所以……我们将来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我不想像奈久留和她的孩子那样和母亲您分开。”

“永远在一起”吗?这种事情却并不是她能够轻易承诺的啊……在听完了对方充满童稚的话语之后,路歧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了一声,方自打算开口说话,一道熟悉的男声却陡然先行自帐外传了起来:“我们准备趁夜前往火之祭坛对尾兽进行重新封印,在尾兽封入婴儿体内后医忍会就地对家妻进行手术……因为我要忙于封印之事,而此次火之国派出的两名医忍又均是男子,恐怕有些后续工作大概不方便搭手,可否请宇智波小姐随我们一同前去并出手帮些小忙?”

自从前几日在船上的一场口角之后漩涡正一便一直视她为不存在,此时居然会主动找她帮忙?路歧略觉疑惑地眯了眯眼,最终却还是长身站起向帐外走了出去,熟料方自踏出了半步衣角便被人一左一右地重重拽住了。女子垂首扫了一眼满是不容置疑的两张小脸,最终还是妥协地叹了口气,回手将两人的手掌拢入了掌心。而她原本以为需要花费一番口舌说服的漩涡正一在看见并肩行来的呣子三人时却仅仅只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继而转身便向不远处在夜­色­中高耸着的建筑物轮廓走了过去。

众人此次宿营的地点距火之祭坛原本便只有不到十里的路程,以四人的脚程自是转瞬便已赶到。而急急赶到祭坛的几人仅仅来得及扫了庄严肃穆却已隐隐迸出了裂缝的石质祭坛以及平静地仰卧与一旁草地上的奈久留一眼,一脸闲适地站在一旁的青年便已疾步走了过来,在向女子颔首为礼后方自神情关切地向漩涡正一开口问道:“漩涡大人已然查看过祭坛的情况了吧?不知此次封印到底有几分把握?”

男人在对方的逼问下不由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过了好半晌才斟酌着说道:“这个……若是其他的尾兽也就罢了,但是九尾的查克拉量实在太过恐怖,我并不能肯定奈久留腹中的胎儿能否承受的了这么大的力量。不过总体来说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在六成以上的。”

青年登时不满地眯了眯眼,沉吟着冷声说道:“仅仅只有五成么……那么若是凑巧摊上了那四成不成功的几率又如何?”

男人抬首瞥了面前年龄仅是自己一半却咄咄逼人的青年一眼,叹着气开口解释道:“倘若当真那般……那便必须抽出九尾一半的灵魂力量封入另一个人柱力的体内。”

奈罗挑了挑眉,略略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还需要另外一名漩涡一族尚未出生的婴儿作为另一半灵魂的封印体才可以吗?”

男人状似苦恼地皱了皱眉,过了好半晌才苦笑着回答道:“虽然那样是最好,只可惜现在祭坛上的封印已快要崩溃,想再找另外一名我漩涡一族的婴儿恐怕是万万来不及的了。现在只有再另寻一名十岁以下、已经拥有一定的查克拉量并能控制的比较好的孩子作为另一个人柱力了……如果只封入一小半九尾灵魂的话想必是没有大碍的。”

“十岁以下……具有一定查克拉量和控制能力的孩子么?”在淡淡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语之后,奈罗状若无意地垂首望了站在下方的女子身旁的两名孩子一眼,继而才微阖了双目仿佛很是恼怒一般冷冷接道:“这样的孩子一时间却也并不好找不是吗?既然你知道有这样的可能­性­为何不提前对我说清楚?”

72. (十二)所谓弑亲

注意到身旁众人投注在自己身旁两名孩子面上的灼热视线,路歧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以她的敏锐程度自然看得出这两人言语中意倒是以威逼利诱的成分居多,倘若对方仅仅针对她一人她自是可一笑而过,只可惜不管奈罗和漩涡正一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此举却是实实在在地已触及到了她的逆鳞!在微敛了双眸掩去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机之后才一针见血地冷笑着问道:“听两位大人的意思莫不是想让我的这两个孩子成为人柱力的候补么?”

在与立于下首的男子对视了一眼之后,青年仿若无事般轻笑着摇了摇头:“佑子夫人毋须着急,此时情况未明,说这些事情却尚自有些早了……或许正一大人一次便可成功封印尾兽也说不定呢?”继而竟是看也不看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的女子一眼,自顾自地和身旁的一名蒙面的忍者喁喁细语了起来。而此刻原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宇智波南贺却陡然贴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提醒道:“虽说此时情况紧急,但以奈罗大人一向的仁德却是绝不会为难下属的亲眷,若你想让斑和泉奈无事的话只需现在向奈罗大人跪下宣誓效忠便是。”

路歧稍稍愣怔了一下,继而心中却不由得涌起了一阵浓重的荒谬之感——难道这些家伙辛苦布下这个局的目的便是让自己宣誓效忠吗?虽然她也曾经从佑子的记忆中得知这个世界中的忍者多有投入贵族门下者,不过这种毫无半点约束­性­的契约未免也太过于不靠谱了点吧?要知道她可不是那种土生土长视尊严和承诺超过生命的忍者啊……就算是她日后因为亲子在旁作证的缘由不愿公然违约,难道他们便不怕自己表面服从实则阳奉­阴­违么?难道说她平时表露出的个­性­实在是太过于正直不阿了不成?

就在她分心旁顾的时候,漩涡正一却已径自上前将自身的查克拉输入了四周早已布好的封印之内。在封印大阵上的土黄|­色­符咒一一亮起的同时,几人脚踏的土地竟赫然毫无预兆地如同地动一般剧烈颤动了起来,霎时间便令得原本便破旧不堪的祭坛又再次龟裂出了几道深刻的伤痕,一道虽然微弱却充满了危险­性­的查克拉也隐隐地自裂缝间透了出来。而就在此刻,原本正凝神观看面前情况的女子却陡然感觉到心中一悸,继而一道略带激动的声音急急地在其脑海中响了起来:‘这灵力难道是……你可以上前几步让我确认一下吗?’

‘倾世元纕……你又感觉到什么了?’路歧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方自打算继续开口教育自家说风就是雨的斩魄刀,却陡然在扑面而来的宛若烈火般的查克拉中感觉到了一股熟稔无比的气息,不由得面­色­蓦地一变。而倾世元纕则仿佛感觉到了自家主人心中所想一般立即滔滔不绝地开口接道:‘你也感觉到了对吧?那绝对是强大狐族的气息,虽说隔得太远我没办法详尽感知,但或许那就是我一直所找的那个人也说不定……’

路歧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淡淡地在心中问道:‘若你找到了那个人又如何……难道你打算离我而去吗?’她可不需要随时随地都想着背叛和利用自己的主人的斩魄刀!如果对方的答案当真是肯定的话……

脑海中的声音一瞬间沉寂了下去,过了好半晌才仿佛终于决定了什么一般再一次略显艰涩地响了起来:‘既然我已认你为主,自然会一生一世都陪在你身边,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而已。’

‘那么……我希望你记住自己的承诺。’在听完了对方的话语之后女子的神情登时略略缓和了少许,方自打算上前一步抬掌贴上了面前那道不断龟裂摇晃的祭坛。而在此刻面前打从方才开始便一直双掌合十、满额冷汗仿佛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角力一般的男人却陡然发出了一声冷喝,继而一团红­色­的半透明雾气一般的物事竟陡然全无预兆地自那道祭坛的缝隙处喷薄了出来,但奇怪的是周遭除了正在进行封印仪式的漩涡正一之外的诸人竟是均对面前的诡异情形视若不见。而就在路歧微皱着眉头注视着面前的场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脑海中急切无比的提醒之声已再次响了起来:‘这个男人打算将这只狐族的灵魂抽出……快点阻止他!’

她家的这把斩魄刀何时竟然僭越到敢向她发号施令的地步了?路歧略带不满地挑了挑眉,方欲抱起双臂摆出了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脑海之间却骤然漾起了一阵难耐的昏沉之感,继而面前原本清晰的视线所及之处也陡然宛若幻境一般变得朦胧迷离了起来,待到她好不容易因为鼻端萦绕着的淡淡腥甜气息而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而就在女子一脸愕然地垂首将视线投向了自己不知何时竟已处于了半解放状态并染上了血渍的右手的同时,衣摆之处却骤然一沉,继而一道隐约带着颤抖和畏惧之意的熟悉声音自侧方传了过来:“母亲,请您不要这么做……”

这个……是泉奈的声音?在心中朦朦胧胧地掠过了这样的想法之后,路歧却感觉到自己稍自凝聚了少许的意识竟而再一次涣散了开来,而就在下一瞬间,一道犹如从九霄之上的遥远之处传来的冰寒语声却陡然不由自主地自她口中传了出来:“侮吾族人者罪不容赦。让开——否则即便是汝,吾也绝不会手下留情!”随即传入耳中的却是一声清脆的布帛撕裂声和泉奈宛若强自忍痛一般的闷哼。

不顾她的意愿控制她的身体也就罢了……居然伤害她的孩子?路歧强自忍下了心中隐约传来的抽痛,蓦地将尖锐的指甲狠狠扣入了掌心之间,在勉强维持住了头脑的清醒之后方自咬牙切齿地一字字在脑海中道:‘不管你到底是稻荷一族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都好……给我滚出我的意识!立刻!’

“母……母亲?”不慎被推得跌坐在地的泉奈盯着面前气势陡然降了好几度、冰冷入骨的神情一扫而空的女子看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而此时对面的女子却骤然身躯一震,仿佛突然回过了神一般转首环顾了四周漆黑的大殿几眼,继而疾步走上了前来向跌坐在地的少年伸出了手,略带担忧地问道:“泉奈,你有没有受伤?还有……我们这是在哪里?斑到哪里去了?”

此时实力仅只有下忍程度的泉奈自然没有自家母亲那种视黑夜如白昼的本事,在茫然地眨了眨眼之后方自借着对方伸出的右手站起了身来,略有些迟疑地仿若确认一般道:“母亲……您、您清醒过来了?”见面前的身影做出了一个类似与点头的动作方才稍稍松了口气,半晌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接着问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您不记得了吗?”

路歧很是疲惫地揉了揉额心,眼也不眨地说道:“之前我跟你们说过这个身体里还存在着其他的魂魄的事情吧?刚才我不慎让体内的另一个灵魂跑出来了,我自身则陷入了沉睡,因此之前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泉奈在凝神倾听过对方的话语之后却是恍然地点了点头,继而急急地开口简单解释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刚才在仪式快要完成之时您突然出手攻击了漩涡正一大人,虽然令其身受重伤,但他在倒下之前却使用了一个奇怪的忍术将您转移到了此处,我和宇智波南贺大人因为距离与您较近也不慎一同被转移了进来……想必哥哥他如今还独身一人在外面。”

“宇智波南贺也在此处?”路歧不禁略觉疑惑地挑起了眉,转身便向卧于下首地面上的那具身影望了过去,在确认了对方已再没有了半分生机之后不由得眼角一跳,很是愕然地喃喃道:“……这也是我做的?”

泉奈却是尚未发现对方已然魂断命殒的事实,仅是略觉不安地点了点头:“是……您方才击倒了他,还说他侮辱了您的族人,执意要将他杀死……宇智波大人可是无恙?”

内脏都已尽数跌出了腔外,人也已经死透了……怎么还可能安然无恙?“另一个自己”下手还真是狠!路歧忍不住很是郁闷地呻`吟了一声——宇智波南贺的生死倒是小事,而她也并不畏惧担负弑父的恶名,但现在的问题却是她竟然不知不觉地在自家儿子面前杀死了这个身体的亲生父亲啊……如果这件事情被泉奈和斑知道的话这两个敏感的小子绝对是会对自己心生畏惧和怀疑的吧?要不……­干­脆在毁尸灭迹之后用记忆修改器消除这两个孩子记忆中的宇智波南贺的存在好了?而就在她打算付诸行动的同时,站在一旁的少年却陡然犹豫着开口问道:“母亲,我并没有听到呼吸的声音,难道南贺大人已经……”

在稍稍迟疑了一瞬之后,路歧最终还是放弃了欺骗对方的打算,径自不言不语地撇开了头去——继而看也不看一脸愕然表情的少年一眼直接伸手贴上了面前的那扇紧闭的黑­色­大门并将查探所用的妖力凝成一线透出了室外,在确认了己方目前所处之处仅是火之祭坛下方的神殿之后才堪堪松了口气。

而就在她打算直接使出全力击碎面前大门的同时却陡然因为外放的妖力扫描到的场景心中一颤——在祭坛外部的空地之上前胸处不断渗出血渍的男人正一脸紧张地将手掌轻按在其妻高耸的小腹之上,而红发的女子则在痛苦地不断喘息呻`吟不停,而她的另一个儿子则以一个屈辱无比的类似于五体投地的姿态被那名一直站在奈罗身后的男忍死死按倒在地,除此之外竟赫然还有一道有着九条尾巴的火红­色­狐狸的身影正在红发女子的身躯之前仿若苦苦挣扎一般若隐若现,面容之上狰狞又隐隐透露着不忿的神情清晰可辨。

既然大家说斑爷的时代没有萌点,那么我尽快让女儿离开……大概还有2——3章就走,其实伦家也更想快些进剧情的说……= =虽说小包子很有爱,但是到处都是甲乙丙丁也让人很郁闷啊……

下一个世界貌似是希腊神话+圣斗士,不过设定可能会有一些改动,而且应该也不会长……具体身份?咳咳,大家猜猜?恶趣味地笑……

然后穿完后转回原来的世界,其中可能还会穿Сhā两三个其他的世界……具体有没有看心情。

73. (十三)所谓脱离

虽说斑的确是暂时­性­命无碍,但在母亲和弟弟遇险的时候非但无力营救、甚至还无法反抗地被人这般压制对这个骄傲的孩子来说恐怕会比死去更难以忍受吧。思及此处,路歧登时不自禁地双眸一黯——原本她的确是打算和以奈罗为首的火之国众人好好合作的,不过这些家伙居然敢这般对待她的孩子……反正此时宇智波南贺已死,即便她一不做二不休地令这些人尽数泯灭于世又有什么不可?而就在她心中的杀意又再一次莫名地开始蠢蠢欲动的同时,垂落在身侧的右手却倏然被一抹小小的温暖覆盖住了,继而一道充满了愧疚的熟悉声音低低地传入了耳中:“抱歉,这都是无力阻止您的我的错……请您千万不要自责。”

路歧不由得陡然一惊,在略略定了定神之后方自苦笑着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掌——亏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暂时摆脱了稻荷一族血脉的控制,孰知稍一松懈又险些再次被其所乘!说起来她身体中的那如同另外一个人格一般的隐患先前似乎只有她伤重或是太过于疲倦的时候才会出现……为何此次会在她状态极佳时突然发作?想到此处,女子不自禁地将自己放出的妖力再次集中到了外部的那只漂浮在空中的火红­色­狐狸身上——想必这只狐狸便是奈罗一行人此次的目标、火之祭坛中封印着的九尾妖狐了,难道她此次的失常竟和这只像极了华夏青丘一族的妖兽有关不成?

听得自己的母亲半晌无言,泉奈小小的心内不由得担忧更甚,而就在他正准备再次开口劝慰之时,身旁的女子却陡然轻声开口说道:“这间房屋的墙壁很坚实,以我此时的力量却是无法轻易打开。”

见自己一向崇拜的母亲竟而自承对此时的情况无能为力,少年的心中不禁隐约地掠过了一抹淡淡的失落之意,在稍稍迟疑了片刻之后却还是再一次振奋了­精­神安慰道:“母亲请不要太过忧心,既然漩涡正一能够将我们凭空送来此处,我想总是会有办法离开的。”

路歧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在阖眸整理了一下头脑中属于宇智波佑子的记忆后方自平静地开口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家伙当时所使用的应该是难得一见的空间忍术。不过看他的水平似乎学的并不到家,能够将我们送来此处已算是超常发挥了……而且你应该已感觉到了吧?此处的空气很是浑浊,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恐怕用不到一天你就会死的。”

泉奈不由得稍稍愣了一下,继而立刻急急地追问道:“以母亲您的实力应该是不会受此处空气影响的吧?”

“那倒是不会……即便在真空中我也能活的很好。”见自家孩子事到如今还一心为了自己着想,路歧登时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随手摸了摸明显松了一口长气的少年的发顶,笑吟吟地开口接道:“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让你有事的——呐,泉奈,现在你乖乖地闭上眼睛,等到我说可以的时候再睁开。”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早已习惯了听从自家母亲言语的乖巧儿子却还是立时老老实实地遵循了对方的命令,而就在他阖紧了双眸的同时却陡然感觉到身体被一阵几乎可称作恐怖的威压包裹在了其间——虽然自出生起便经历了不少危难,但泉奈却毕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到十岁的少年,在接触到那道凛然却又充满了攻击力的威压之时反­射­­性­地便想要睁开双眼,但却最终还是因为感知到一如既往地紧贴在身旁的那道熟悉气息而硬生生地顿住了这一动作。而就在他心中惴惴地闭目等待了半晌之后一道仿若天崩地裂般的剧烈撞击之声却陡然传入了耳中,继而鼻端浑浊的气息却莫名一清,连闭起的眼帘之内也隐隐约约地透入了白­色­的天光。

化作了觉醒者形态并出手击碎了面前大门的路歧优雅地抬起前爪拂落了坠于自己白­色­皮毛上的沙石,继而略带犹豫地低头望了下方的少年一眼,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将对方留在了原地,提步快速向通道外斑所在的位置奔了过去。此时的她却是已打定了将此处除了两个孩子和犹自昏迷的奈久留外的其他人尽数灭口的主意,不管奈罗主仆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欺辱她孩子的家伙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至于九尾是否会因此而脱逃……这和她有一丝半分的关系吗?反正她自死神世界学来的鬼道正是像九尾这般的仅有魂魄没有身躯的灵魂体的克星,只要斑和泉奈无恙便好,她才不管这只狐狸脱逃之后究竟会杀人如麻还是为祸人间!

如果有选择的话她也并不想冒着在两个孩子面前露出破绽的危险变成觉醒者状态——只可惜自家人知自家事,以她目前的实力若是想要在完全不使用妖力的情况下胜过奈罗身边的三名上忍和十余名中忍恐怕即便最终能够成功也必定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且若是对方直接放弃战斗而分散逃走的话她多半也是追之不及。反正以她现在这一副与九尾颇为相似的模样在刻意隐瞒身份的情况下应该不至于会被他人看破,想必那些人只会将她当作是自神殿中脱逃而出的名不见经传的另一只尾兽罢了。这样即便当真不慎有一两人脱逃她也并不需要忧心对方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在迅速接近己方的银白­色­狐狸的身影落入视野的同时,围在漩涡正一身侧的那些摆出了防御姿态的忍者们登时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几名年纪较轻的忍者更是第一时间便不由自主地惊呼出了声来。

“尾、尾兽?”

“怎么会——难道火之祭坛中封印了两只九尾妖狐吗!”

“安静!”见身周的众人霎时间乱作了一团,手持折扇闲适地坐于一侧的青年登时不悦地皱了皱眉,侧首瞥了一眼身旁忙于仪式的中年男子,语气中不带半分波澜地开口吩咐道:“漩涡正一,你不用管别的,继续进行封印——青山,你带着那些忍者暂时包围那只妖狐,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是。”虽然心中同样有些忐忑,但压制着少年的男人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对方的命令。而就在他稍稍放松了手上力气的同时,原本被死死按压在地表尘埃中的少年却趁机仰起了头来,而其在看清面前巨大的银白­色­身体的瞬间漆黑的瞳孔却骤然一缩,仿佛自语一般喃喃道:“母……亲?”

虽说少年的语声低如梦呓,但打从出现开始便一直将注意力投注在其身上的路歧却还是凭借着觉醒后敏锐到了极点的五感将对方的话语听了个一清二楚,当下忍不住心中陡然一颤——原本她已算准了以她这副与九尾相似的模样顶多只会被人当作另一只尾兽,可是这个孩子为什么能够一眼便看破她的身份?

若是换作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她自然绝不会在意在两个孩子面前暴露出自己觉醒者的形态,但是在相处了一段时日之后她竟是不由自主地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毕竟在这个连尾兽都会被当作令人惧怕的异类的世界里她真的无法肯定斑和泉奈究竟能否全无芥蒂地接受她这么一个能够变成怪物的母亲,而且如今她已无法肯定在对方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时她到底能否狠下心来一走了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已不再仅仅地将这两个孩子当作单纯的任务对象了呢?在心中迷茫之下竟是不自禁地侧首移开了投注在少年面上的目光,而这一碰巧而为的行径却恰恰令自己的视线与一对金黄|­色­的兽眸撞了个正着——而就在下一瞬间,路歧竟陡然在那对原本应充满野­性­和狞狠的金眸间看到了一丝类似与惊喜的神­色­,随即那道半浮在空中的火红­色­身躯挣扎的动作亦再次加大了几分。

原本便感觉到有些吃力的漩涡正一登时身躯一震,额际的冷汗一时间也不自禁地渗得更急。幸好九尾这一次的反抗时间并不甚长,在仿若回光返照般猛烈地挣扎了几下后却是又一次沉寂了下去,最终还是在男人不断的输出查克拉的动作之下被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丝丝地拖入晕倒在地的孕­妇­体内。而就在对上九尾既似惊喜又隐约带着一抹绝望的目光的那一刹那,原本打算先行集中力量杀死那些忍者的路歧竟而骤然宛若被魇住一般心中一颤,继而竟是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向其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站在漩涡正一身侧的青年面­色­登时一变,虽说因为难以抵御面前妖兽放出的威压而不自禁地后退了半步,但在微微定了定神后却立时沉稳地发出了下一道命令:“……拦住它!”

路歧反­射­­性­地躲开了身后忍者投出的用于拦截的苦无,并趁着躲开攻击的间隙抬首望了一眼仅有一个头颅露在外部的狐狸状灵体,霎时间心中竟是陡然生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焦躁之感——而就在那抹火红即将尽数被拖入红发女子高耸的肚腹之时,九尾却骤然仰首发出了一声既似解脱又似坚定的长啸,在下一刻那抹若隐若现的火红­色­身影竟赫然仿若湖水中的倒影一般碎裂了开来,最终竟而化作了黑白金三道光芒直直地向九霄之间冲了上去。

74. (十四)所谓放弃

查克拉气息已经开始慢慢散去……难道那只可算是她半个同族的尾兽竟然就这样陨落了吗?路歧略带遗憾地仰首望着在天际处翻滚纠缠的带着灵魂气息的瑰丽光晕,一时间不禁有些微微地失了神,而就在她轻叹着收回视线的同时,一道全无半分感情`­色­泽的声音却陡然在脑海中回响了起来:【支线任务:护持九尾灵魂令其不至于魂飞魄散。成功无奖励,失败抹杀。】

虽然已渐渐地习惯了自家上司越来越寡言少语的作风,但这样机械呆板到无以复加的语气却是路歧自帮主神打工开始起便从来未曾听过的——她家的这位上司到底是何时开始变得和那种没有感情的计算机别无二致了呢?现在想起来她对原先那位会耍小­性­子、会吐槽的主神的印象似乎已经有些模糊了,若是这位上司再继续维持这个模样说不定她会慢慢地将过去相处的时日当作一场梦幻吧。在勉强压下了心中涌起的失望之意后,路歧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什么叫做护持灵魂?你能不能将任务说的再清楚些?’

【重复一遍,护持九尾灵魂……】

‘够了……’路歧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对方如同录放机一般的机械话语,一脸郁闷地仰首望向了虚空间的那三道已开始渐渐消散的光晕,一时间不禁感觉到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虽然她的确是个兼职的死神没错……但她到底是应该像对待死神世界的灵魂那般直接用斩魄刀往这疑似灵魂的光晕上扣个戳还是该用个“倒山晶”之类的鬼道将其关起来令其不致消散?而就在她心中纠结的同时,那三道几乎要消散殆尽的光芒在翻滚环绕了几周之后竟是陡然向下方好不容易从敌人手中挣脱、现今犹自在喘息不休的少年直直冲了过来。

虽然对对方的意图并不明了,但在微微愣怔了片刻之后路歧还是下意识地便想要放出灵力在少年身周竖起鬼道的保护墙,而就在她抬起了前肢打算依法施为的当口原本清晰的思维却陡然毫无预兆地一窒,受其影响连冲到口边的言灵也不由得随之停顿了一瞬——而就在她莫名地顿住的这一秒不到的时间当中那三道光晕却是已然趁机投入了少年的顶心之处,转瞬间便已不见了半分影踪。就在下一瞬间,原本神情犹自有些茫然的少年清秀的面容却骤然狠狠地扭曲了一下,黑­色­的瞳孔中更是隐隐透出了一抹充满了戾气的嗜血气息。

“……斑?”在看清面前的少年此刻情形的那一瞬间,好不容易从愣怔中回过了神来的路歧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周围其他人的存在,不由自主地低低叫出了声来,而就在她勉强压下了担忧的心情打算无视面前拦路的众忍者直接向前方的少年走去的时候,双眸一片猩红的少年却忽然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几乎在同时小小的身体也蓦地被一团陡然爆发开来的浓稠程度宛若实体的鲜红­色­查克拉外壳牢牢地包裹了起来——而就在下一瞬间,小小的少年竟骤地以与路歧未觉醒时相差无几的速度冲入了人群之间。

路歧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道在人群中迅若电闪般来回穿梭并不时带起点点血花的熟悉身形,银眸中的惊愕之意渐渐地转为了一片­阴­郁,过了好半晌过了才仿若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淡淡在心中向方才那导致她出手不及的莫名其妙的小小迟疑的始作俑者问道:‘倾世元纕……为什么这么做?’

‘……方才这名狐族已经自主将三魂七魄分离了开来,若是无法及时找到一具合适的形体依附的话很快就会魂飞魄散的。’

这家伙居然能够将自己的背叛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虽然心中已然怒极,但路歧却还是在微微垂下了眼帘之后平静地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明知道这只狐狸打算将斑作为它的依附体却故意出手拖延时间,放任它附身到斑的身上?’

仿佛是听出了对方平静语调下掩藏的森冷之意,脑海中的声音在稍稍停了一下之后才略带不安地低低接道:‘你毋须担心,狐族的附身并不会致命……在其归还身体后顶多会导致一段时间的虚弱罢了……’熟料其话音尚未落下,路歧却已不带半分情感地冷冷说道:‘够了……给我滚。’

倾世元纕的声音骤然顿住,待到再次响起之时已带上了一抹淡淡的茫然:‘……主人?’

路歧冷笑了一声,直接不发一言地招出了融与自己体内的短刀随意地向地上一抛,随即毫无半分留恋地转身向前方的战场上走去——她并不介意自己的斩魄刀在为人处世方面的小小缺失,甚至对对方偶尔的任­性­也可以无条件的原谅,但倾世元纕无论如何也不该将主意打到她孩子的身上!虽说对方的这一行径的确是误打误撞地使她完成了主神颁布的任务,可若是不趁着此时还有理­性­将其抛弃,倘使之后斑因此而有什么万一她可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这刀魂千刀万剐!

此刻在众人的忍术波及之下前方原本平坦的空地上却已是一片狼藉,那十余名中忍更已是在被九尾附身的少年残忍无比的攻击之下不知生死地倒了一地,而全身被查克拉外壳包裹的少年却不知是不是因为无法适应身体的缘故已颇有几分气喘吁吁。相比起似乎已经有些气力不济的少年,包括青山在内的三名上忍却均是一派轻松之态,明显手底还留有余力——见原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银白­色­狐狸悠然向己方走来,三名身着黑衣的男忍不由得面­色­骤然一变。而就在他们隐隐露出了警惕之态的同时,面前银­色­的庞大身躯却陡然如轻雾一般缓缓没入了虚空之中,待到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之时身形竟赫然已闪到了那名与三人对峙的少年的正后方——不待少年反应过来,银­色­的狐狸已瞬间抬起了前足踏着其背部狠狠地将其按倒在了地面之上,语带不耐地冷声道:“九尾,住手。”

在挣扎无果之后,少年终于用与往常截然不符的森冷语调颇有几分不忿地恨恨道:“虽然你是我的同族……但若你执意要阻止我杀死这些蝼蚁的话你便是我的敌人!”

感受到手底愈发猛烈的挣扎,路歧立时再一次加重了手底的力道,没好气地冷声道:“谁管你想杀人还是放火?但是你现在用的可是我儿子的身体!再被你这么折腾下去他的身体就要崩溃了!”

在女­性­的觉醒者道出了这一堪称惊天骇地的言语之后,在场幸存众人不由得一片哗然,便是由始至终都极为平静的奈罗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愕然之­色­,过了好半晌才既似惊讶又似兴奋地低声道:“你是……宇智波佑子?”继而兴致盎然地瞥了一眼犹自一脸惊愕地站在一旁的漩涡正一才转向了顶着正太皮囊的狐狸喃喃自语道:“这个……是九尾?难道漩涡正一的封印术失败了不成?”

路歧直接无视了一旁目光闪烁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的青年,毫不温柔地伸出前爪挑着少年的衣领将其拎了起来。在却丝毫没有回避地定定直视了对方的双眼半晌之后,被九尾附身的少年才仿若想通了什么般长长吁了口气,嬉笑着开口说道:“原来是你的孩子啊……怪不得这个孩子的体内有着稀薄的狐族血脉了。放心吧,你的孩子不会有事的,等到此间事了我另外找一具身体附身就是了。”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却骤然宛若自语一般腾出一只手来拍着胸口喃喃接道:“一直都听说狐族的雌­性­生­性­护崽,想不到居然是真的……这种气势还真是了不得呀……”

这只狐狸的个­性­……是不是有些太过活泼了?路歧登时不自禁地抽了抽嘴角,虽然有心想将面前这只满口胡言乱语的狐狸一把扔到火星,但想起对方目前所使用的这具身体的身份最终还是硬生生地停下了手底的动作,悻悻地将对方扔到了一边。少年很是灵活地稳住了身躯,歪着头盯着对面或是讶然或是警惕的奈罗几人看了片刻才人­性­化地抱起了双臂笑嘻嘻地问道:“如果我再继续战斗的话这具身体恐怕会有所损坏,但是让我放过这些蝼蚁我又实在是觉得不甘心呐……好不容易才从这个见鬼的地方脱身出来,居然差一点又被关到这个女人的体内!同族,你应该不介意帮我报仇吧?”

虽然她的确是打了杀人灭口的主意,不过这家伙还真是完全不懂得客气是何物啊……路歧很是无语地横了面前顶着自家儿子皮囊的某狐狸一眼,没好气地一字字道:“自己的仇自己去报!无论你想占据谁的身体都无所谓……马上将我的孩子的身体让出来!”

九尾煞是无辜地眨了眨猩红的双眸,一脸委屈地低声道:“可是我的‘七魄’已经被封印到了那个女人的体内了,呆在这个身体中的只有命魂、天魂和地魂而已……如果在魂魄没有完全稳定之前换身体的话我和这个孩子都会有危险的。”

75. (十五)所谓谈判

她可以将这个家伙的话理解为对自己的威胁吗?不过……“三魂七魄”?难道这家伙真的是一只国产的狐狸不成?路歧不动声­色­地迷了眯眼,用全无半分起伏的口吻淡淡问道:“那么你稳定魂魄需要多少时间?”

“这个啊……少则十年八年,多则几十上百年,现在我也不是很清楚呢……”见身侧的同族明显神­色­不善,九尾立时笑眯眯地出言补充道:“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等到解决了这边的事情我再和你详细说如何?反正我们未来相处的时间还很多不是吗?”

什么叫做“未来相处的时间很多”?这小子的这副熟稔过头的口吻还真是让人不愉快啊……路歧不自禁地嘴角一抽,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立于一旁神­色­凝重的青年却陡然停下了用折扇敲击掌心的动作,颇为诚挚地开口说道:“佑子小姐,虽然在下并不知道您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形态,可是在下无论对您还是这位九尾先生都没有任何恶意,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可好?”

这家伙终于肯摘下那副纨绔子弟的面具了吗?路歧静静地盯着面前由始至终都未露出一丝畏惧之­色­的青年看了半晌,在比较了一番杀人灭口和与其合作的优劣之处后最终还是当着众人之面收敛了妖力化为了原本的人形状态。奈罗笑吟吟地抬首对上了女子带着征询之意的目光,神情关切地温声说道:“方才漩涡大人自作主张地使用术法将您传到了远处,看您无恙归来在下实在是不胜欢欣……不知宇智波南贺大人和泉奈少爷是否平安?”

路歧淡淡地瞟了面前的青年一眼,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宇智波南贺已经死了,事到如今你也毋须多说贵族的那些多余的套话了……既然你已发现了我尽力想要隐瞒的秘密,那么我实在是找不到容你们离开的理由,不知奈罗大人准备以什么条件作为谈判之资?”

听得自己得力属下的死讯,青年­唇­角的微笑不由得略略僵硬了片刻,在阖目定了下神后才抬手拦下了三名因为对方过于不客气的话语而似乎打算反­唇­相讥的部下,略带感慨地低低道:“以人身化尾兽之姿,想不到宇智波家的血继界限居然还有如斯骇人听闻的用途……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以佑子小姐这般的力量当初又何必要甘为家族利益充当政治筹码?”

虽然明知对方有所误解,但路歧却没有任何想要开口解释的打算,仅是没有半分回避地对上了青年仿若能够看破人心一般的目光淡淡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必要向你交代缘由吧?有话直说便是。”

“既然佑子小姐这般说了,那么我便也不兜圈子了——既然南贺大人已经逝世,不知道佑子小姐是否有成为宇智波家主的兴趣?毕竟女承父业也算是一段佳话。”仿佛对对方不加辞­色­的言语丝毫不以为忤一般,青年微笑着将手中的蝙蝠扇随手放回了袖中,语带蛊惑地道:“而且以您此时身份想必两位少爷在回到宇智波家族后必定会被划归分家名下——如今正当乱世,忍者世家族人五六岁便上战场者也不在少数,虽然在下对宇智波族中之事不甚了了,却也知道每年宇智波分家中人在任务中丧生者不知凡几……想必作为母亲您不会介意多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一下吧?”

路歧抬首瞟了一眼面带期许的青年,在心中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这个家伙能够拿得出手的条件难道仅此而已?比起和家族中的那些老家伙争权夺利她可是更喜欢和强敌战斗呐……而且若是连护持两个孩子都还要借助那虚无缥缈的家主之位,她这个母亲岂不是太过于名不副实了?而就在她暗中考虑着是否应该直接将面前几人杀人灭口的时候,一道不久之前方自听过的冰冷语声却再一次地回响在了脑海之间:

居然又是“成功无奖励”?难道她的那位吝啬上司真的是想把她这个唯一的部下逼到罢工不成?路歧低头扫了一眼此时仍然是豆丁的儿子,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她一直都觉得在逆境中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但在那些名门大族中若是顶着分家子弟的身份恐怕是很难坐上家主之位的吧?虽说她对自己孩子的力量和智商都颇有信心,但若是想要万无一失的话似乎还是她想法子先行当上家主然后待到斑成|人之时再直接让位与他会比较好?

似乎看出了女子眼底的踌躇之意,奈罗立时再接再厉地指着前方幸存的三名忍者开口说道:“这三人均是直接隶属于我的部下,我可以保证他们一定会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至于漩涡正一夫­妇­……”在抬首瞥了满脸惶然之­色­的男人和虽然陷入昏迷却仍自痛苦地呻吟不断的红发女子一眼后才轻笑着开口接道:“他们的生死自是由佑子小姐您做主,涡之国方面交由在下处理便好。”

“若你们愿意放过我夫妻二人­性­命,我定然会对今日之事保密,一个字也不会向他人提起!”男人满脸不敢置信地盯着面前的青年看了半晌,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急急地开口道出了保证的话语。附身在斑体内的九尾略带诧异地回首瞟了对方一眼,忽然语带嘲讽地冷冷道:“你知道我为何不第一时间便杀了你这妄图封印我的家伙吗?想封印我可是必须付出自身的生命力作为代价的……不过这一点你似乎并不知道呢。”

漩涡正一稍稍怔了一下,方自微启了口想要说话,原本便因为受伤而颇为难看的面­色­便陡然一变,在下一刻竟已是骤地仿佛难以支撑一般砰然倒了下去。少年眼也不瞬地看着面前的情景,忽然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在下一刻竟而骤然上前一步面前男人倒下的方向做出了一个类似于深呼吸的动作——这样的行径在他人看来固然很是有些莫名其妙,但曾经当过死神的路歧却能够清楚地看到一道五官模糊的透明人形竟陡然自已没有了半分生机的漩涡正一头顶之处直冲而出,最终竟而化作了一道青烟状的物事被少年直直地自鼻腔间吸了进去。路歧颇为诧异地挑了挑眉,方自打算开口说话,少年却陡然一脸满足地伸出殷红的舌尖轻舐了一下­唇­瓣,笑嘻嘻地望着身旁的女子开口解释道:“人类的灵魂可是我最喜欢的零食之一……自从被封入火之祭坛以来我可是许久未曾吃到过这种美味的东西了。”

居然用自家孩子的身体做这种事情……以斑的­性­格若是知道这只狐狸用自己的身体吃了个人类灵魂的话恐怕是会抓狂的吧。路歧很是头痛地按了按额角,一脸怀疑地盯着面前的少年没好气地问道:“……你这么做不会对斑的身体有什么损害吧。”

“当然不会,人类灵魂可是大补的哟~”九尾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在下一刻却骤然转为了委屈的表情略显悲愤地抬手指着对面的青年开口问道:“你真的准备和这小子谈条件吗?他可是找人来封印我的始作俑者唉……难道同族你不打算帮我报仇了吗?”

“不要用我儿子的脸做出那种表情!想报仇自己去报,不过在此之前先把我儿子的身体还回来!”在面无表情地与九尾对视了片刻之后,女子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一把扯住了不断Сhā科打诨的某只狐狸的衣领将其重重扔到了一边,继而上前一步注视着面前的青年淡淡开口道:“我可以放过你以及这三人的­性­命——只需要你传一封书信至宇智波家证实我嫡女的身份便可以了,这个条件应该并不过分吧?”

奈罗不禁因为对方所提出的过于轻易的条件而愣怔了一下,在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才沉吟着问道:“书信之事自是并无问题,只是家主之事您当真不需我出手相助吗?据我所知宇智波家族中的那些长老还是相当顽固的,即便是在宇智波南贺当权之时也偶会被他们所胁,虽然佑子小姐您实力高强,但要与这些家伙勾心斗角单凭您一人之力恐怕仍然……”

“反正宇智波宗家分家加起来不过数百人而已,若是尽皆不服与我的话也无所谓……我不介意重新建立一个宇智波家族。”路歧毫不在意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继而不顾对方的愣怔直接转身面向九尾微挑着眉问道:“你刚才所说的使灵魂脱离这孩子身体的办法究竟是什么?最好不要被我发现你是在巧言相骗,否则……就算是同族我也不介意让你魂飞魄散。”

“我可不敢惹发怒的雌兽啊……”在悻悻然地嘟囔了一声之后,九尾再一次恢复了原先嬉皮笑脸的神情并人­性­化地做出了一个拇指和食指相扣的手势,“很简单啦~只要你提供一点点鲜血帮我重塑一个能够暂时使用的身躯就好。”

76. (十六)所谓追求

先前一口一个“同族”地称呼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又毫不在意地当众将她鲜血的秘密说了出来,难道这家伙当真把面前这些人都当作不存在了吗?注意到对面青年眼中一闪而逝的兴致盎然,路歧忍不住扶额叹息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抬起头来面对着几人所站的方向­干­脆地使出了邪眼——相比起一瞬间陷入了呆滞的奈罗以及另外两名忍者,那名名为青山的男子却是在抢在邪眼的幻境生效之前反应极快地转开了目光,又惊又怒地冷声道:“你居然使用幻术?难道你想要违背约定伤害奈罗大人吗?”

虽然早已从佑子的记忆中得知了这个世界的忍者或多或少地都对幻术拥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但在自己的邪眼首次失效之时路歧还是不由自主地小小失望了一下,在微挑了眉梢盯着面前戴着面具但身形却似乎略有些眼熟的男子看了片刻后才上前一步将从袖中取出的记忆替换器按上了奈罗的额心,同时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放心吧,我并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仅仅只是想要对你们的记忆做一些小小的手脚罢了,毕竟你们今日所听到的关于我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明显仍旧对女子的话语有些半信半疑,但男人在抬首瞥了被按住要害的自家主君一眼之后还是悻悻然地垂下手去放弃了反抗,任凭对方将手中奇怪的圆形仪器贴上了自己的额心。九尾眨着眼盯着面前因为被删除了记忆而神情恍惚的几人看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个世界居然有这种能够删除人记忆的法宝吗?我还以为这样的东西只有那个世界上会有……”

路歧面无表情地重重砸上了几人的颈侧,在确认连闷哼都来不及便昏倒在地的四人在短时间内绝不会醒来之后才慢吞吞地重复道:“‘那个世界’?”

“我什么都说哦……你是不是听错了?”九尾仿佛自知失言一般地­干­笑着匆匆转开了视线并迅速岔开了话题,“喂,那个女人似乎快要生了……不管她没关系吗?”

奈久留的身孕应该只有七个月吧?看她现今的模样莫非是要早产了么?路歧瞟了一眼侧躺在地的虽然仍旧昏迷不醒却不断发出痛苦呻吟声的红发女子,很是纠结地挑了挑眉——奈罗所带来的那两名医忍都已在方才的战斗中死亡,难道现在要指望她这个对生产方面的事情一窍不通的伪母亲来给奈久留接生么?而就在她仍在犹豫的时候,身旁的少年却蓦然毫无预兆地跨前了一步,抬手便欲用被红­色­查克拉包裹的锋利指甲向女子高耸的肚腹上划去。在稍稍愣怔了一瞬之后,路歧立时反­射­­性­地一把抓住了少年的右手,没好气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九尾没­精­打采地叹了口气,愤愤然地嘟囔道:“我的‘七魄’已经和这家伙肚子里的孩子合为一体了,至少要孩子安全地拿出来……我可不想平白无故地失去一半灵魂。”

“……就是说这个孩子如果死去的话你的七魄也会随之泯灭了?”

九尾不屑地哼了一声,颇有几分郁闷地恨恨道:“在我想到从他体内分离出灵魂的办法之前的确是这样没错……为了利用我的力量居然不惜将我的魂魄和一只蝼蚁绑定在一起,那些家伙还真是可恶之极!”

被关在火之祭坛中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脱困居然又被迫要和一名脆弱的婴儿同生共死,这只狐狸也真是够憋屈的了。女子同情地瞥了身旁的少年一眼,最终还是秉着尽力而为的心思弯下了身去毫不留情地用半觉醒的指尖地自红发女子高耸的小腹上一划而过。尚不待其腹腔间红黄交错的液体淌出,路歧便已眼也不眨一下地直接伸出手去将对方腹中隐约可见的蜷成一团的婴儿拽了出来,同时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凝聚了一个高等恢复术直接拍入了对方犹自流血不止的腹腔——在她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之后身为母体的奈久留竟是除了面­色­稍有些苍白、衣襟稍稍沾染了几滴鲜血之外竟仿佛从来未曾受过伤一般,便是先前不时发出的痛苦呻吟声也自行停止了。在确认奈久留腹间的伤口已完全愈合之后,直起身来的路歧直截了当地将怀中的有气无力地哭泣着的女婴向少年怀中一扔:“……自己的灵魂自己抱着。”

“­干­什么啊……居然让我抱这种蝼蚁!”九尾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将差点掉到地上的女婴搂入了怀中,在神情复杂地盯着对方皱巴巴的脸庞看了片刻之后方自嫌弃地撇了撇嘴,“……真丑。”

“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而且在你眼中大概所有人类都是丑陋的吧。”路歧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想起泉奈犹自在后方等着自己,在稍稍犹豫了一瞬之后还是转身向火之祭坛后方的神殿走了过去。九尾立时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同时笑嘻嘻地开口说道:“那些蝼蚁原本就很丑嘛,与你这样的美丽雌­性­完全没办法比较——你那流线状的躯体、漂亮的尾巴、柔和的皮毛都是我的最爱……你要不要当我的伴侣?就算你前一任丈夫是个人类我也完全不介意哟!喂喂……你这是打算­干­什么去?”

虽然她也觉得自己的觉醒体颇为帅气,不过这家伙的赞美之言怎么就越听越让人膈应呢?路歧不自禁地眼角一跳,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种话还是等到你离开了我儿子的躯壳再说吧,我可没有呣子?***的兴趣——我的另一个儿子还在那边等我。”

“唉……你居然还有一个儿子吗?”九尾很是诧异地眨了眨眼,继而眉眼弯弯地狡黠一笑,“我听他们叫你佑子,这是你的真实名字吗?对了,虽然他们都管我叫九尾,不过我允许你叫我阿九哟。呐~你刚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是只要我能够离开你孩子的身体你就愿意答应我的追求吗?”

这家伙也恁聒噪了点吧!路歧忍无可忍地停步望向了身后的少年,直到对方在自己的注视下隐隐露出了心虚之意才笑吟吟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想到要追求我这个有夫之­妇­呢?”

少年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闷闷地开口说道:“这么多年来我可是只遇到过你这么一个同族,我可是不想打一辈子光棍呐……”

这家伙的意思就是说她根本就是个凑数的喽?即使以路歧的淡定也险些被某只狐狸气了个倒仰,在狠狠瞪了其一眼之后立时头也不回地大步向祭坛下方行去,熟料在前方的拐弯之处竟是险险与闭目摸索着前行的少年碰了个正着——路歧诧异地一把将依旧紧闭着眼眸的少年揽入了怀中,略带责备地低声道:“泉奈……你怎么不乖乖留在那里?”

“母亲您只说了让我闭上眼睛,却并没有说过让我留在那里不能离开吧?”

路歧不由得难得地语塞了一瞬,最终却只是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少年的发顶:“好了……算是我说错了,睁开眼睛吧。”

获得了自家母亲的允许的泉奈立时眨了眨因为长时间的紧阖而略有些模糊的双眸,在视线落到女子身后的少年身上时先是微微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继而面­色­却陡然一沉,声音也不由得因为担忧而变得尖锐了起来:“哥哥……不,他不是哥哥!母亲……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孩子怎么个个都这么敏锐呢?路歧安抚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在斜睨了身后的九尾一眼之后方自缓缓开口解释道:“放心吧,斑没事的——等到这个占据他身体的无赖离开后就会醒来了。”

“占据哥哥身体的……无赖?”泉奈很是困惑地眨了眨眼,“那么他到底是……”

“就是封印在这个祭坛中的那一只了。”见面前的少年神情陡然转为了骇然,路歧不由得哑然失笑,看也不看一脸哀怨的九尾一眼轻笑着安慰道:“这家伙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泉奈你不用担心哟。”

“怎么这样说我嘛……其实我也是很强的啦,刚才只是不小心被人暗算了而已……”九尾一脸­阴­郁地蹲坐到墙角画起了圈圈,没­精­打采地嘟囔出声。路歧皱眉横了他一眼,勉强抑制住了一脚将其踹到天边的冲动没好气地道:“别用斑的身体做出这种没出息的举动!你刚才不是说能够用我的鲜血重新塑形吗?将流程说来听听看。”

九尾登时来了­精­神,立刻兴致勃勃地长身站起开口解释道:“其实我刚才所说的‘不能改换身体’只是在和你开玩笑而已——不过我的灵魂力量实在是太过庞大,普通的身躯是决计无法长时间容纳的,就算我现在所使用的这个拥有狐族血脉的身体若是附身时间过长也是会受到伤害从而减寿的。不过如果我将三魂分散开来、将天魂和地魂暂时附在你的两个儿子的身体中进行温养,另外在用你的鲜血重新塑造一个身躯附以命魂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这么做的话不需十年我的灵魂之力便可以完全恢复,到那时我就可以从这个婴儿身上夺回自己的七魄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想要将自己的一部分魂魄附在泉奈身上?”路歧稍稍怔了一下,继而立时正­色­开口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不行,我绝对不允许!”

“唉——你不要拒绝的这么快嘛!”仿佛猜出了对方心中所想一般,九尾立刻急急地摆着手解释道:“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般我可以任意­干­涉他们的意识啦——身体还是由他们自行­操­纵,我只是打算借助他们的识海温养灵魂罢了。而且这件事可是对他们大有好处的——虽然拥有一部分你的血脉,不过归根究底他们也只是逃不开生老病死的普通人类罢了,如果那接受我的建议的话他们非但可以寿算大增,甚至还能够长葆青春呢。”

77. (十六)所谓回归

在听到对方说出“寿算大增”四字时,路歧倒是当真忍不住有些心动了——毕竟对于生命近乎永恒的觉醒者来说人类的那数十年寿命实在是太过短暂,虽说她在许久以前决定放弃人类的身份时便有了面对生离死别的觉悟,但既然为自家孩子延年益寿的机会送上门来她又何必向外推呢?在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方自垂首向少年问道:“泉奈,你的意见呢?”

虽然从少年面上的神情看来明显是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第一时间抓住了两人话语中的重点并急急地开口问道:“母亲……这位刚九尾先生刚才为什么单单说我和哥哥是‘普通人类’?难道您并不是人类不成?”

路歧一时间不由得语塞,垂首与对方充满了疑窦的视线对视了一眼,最终仍旧是不忍欺瞒地重重叹了口气:“我的血统有些异常,所以我的确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而你和斑似乎也继承了我的一小部分异类的血统……抱歉呢,泉奈。”

少年一瞬间露出了些许愕然的神情,但随即却只是低头沉思了片刻便平静地开口问道:“那么母亲您的寿命是不是比普通人类要长上很多呢?”

“……在不遭遇意外的情况下的确是这样没错。”

泉奈稍稍沉默了一下,继而直直地抬首对上了女子略带担忧的目光:“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愿意接受这位九尾先生的建议。”继而不待对方开口发问便笑着接道:“虽说长久的生命或许未必是一件好事。但照顾母亲您是儿子的责任,我可不想连赡养母亲的责任都无法尽到便早早去世呢,另外……母亲,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您都无需对我道歉。”

小小年纪居然想的这么长远……这孩子是不是有些早熟的过分了?路歧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发顶,继而略带警告地瞥了身旁的少年一眼,意味深长地淡淡说道:“就依你所言那般做吧,不过希望你不要对我有什么欺瞒或者半途上出什么岔子……想必火红­色­的皮毛用来做围脖一定很漂亮。”

“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地对待我?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你啊……”少年可怜兮兮地缩了缩脖子,继而却骤然迟疑着瞥了面前的女子一眼,慢吞吞地接道:“说实话这件事其实并不是很容易,即便以我的能力也无法保证一定会成功……如果想要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的话,那么除了鲜血之外我还需要你的一部分躯体。”

路歧略显讶异地挑了挑眉,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泉奈却已骤然沉下了面­色­,急急开口追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九尾一脸无辜地歪了歪头:“就是一部分躯体呗,无论四肢还是内脏都无所谓,反正我族的恢复能力很强……”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一向­性­格温文的少年倏然危险地眯起了眼,原本红润的面­色­也随之变得难看了起来,而其尚未来得及继续开口斥喝,路歧却已骤然仿佛说着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情一般平静无比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一只右臂够不够?”

“母、母亲?”泉奈倏然侧过首去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了身旁的女子,方自张了张口想要说话,身躯却骤然毫无预兆地被裹入了一个带着淡淡血腥气的温暖怀抱,在其意图拼力挣扎之前便已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虽说作为在火之国境内除了千手一族外便再无出其右者的豪门大族,宇智波家族掌权的长老们在长久的磨砺中自是多多少少地练就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本领,但火之国大名长子所传回的正值盛年的族长身亡的消息却还是在家族上层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相对之下夹杂在有关下一任族长之位究竟应花落何处的文件中的上任家主唯一嫡女因夫亡而携两子回转族中的消息自然便显得极为不起眼了——毕竟“宇智波佑子”当年嫁入水之国大名府一事所知者原本便是寥寥,在奈罗刻意的隐瞒之下众位长老自然不会将其这个虽然背负着嫡女之名却已失去了靠山的寡­妇­放在眼中。而在这样的复杂情势之下带着两名尚未苏醒过来的孩子、一名婴儿和一只宠物狐狸回转族中的路歧却似乎完全没有浑水摸鱼地收敛族中权利的打算,仅仅只是像个透明人一般自顾自地在族中的偏院当中过起了舒适的小日子来——当泉柰从深沉的睡眠中苏醒过来的那一刻所看到的便是自家母亲极为悠闲地抱着书卷伏案看得入迷的景象——少年略有些迷惘地眨了眨眼,方始动了动稍稍有些­干­涸的口­唇­打算开口询问,背转着身的女子却已抢先仿若亲眼所见一般头也不回地微笑着问道:“泉奈,你醒了?”

头脑犹自有些昏沉的少年反­射­­性­地低低嗯了一声,缓缓将目光自躺在身旁仍未曾清醒的兄长身上转至了自己所置身的简陋木屋之上,神情茫然地问道:“……母亲?我们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宇智波家族的主宅,你已昏迷三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女子随手合上了手中的卷轴,转首注视着面前的少年展颜一笑。泉奈木然地摇了摇头,在目光渐渐护恢复了清明之后却陡然一把抓起了女子的右袖,急急地开口问道:“母亲,您不会真的将右臂——”在下一刻却陡然因为手下温暖充实的触感而怔住了。路歧好笑地从少年手底夺回了自己的右手,顺便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头顶,笑眯眯地说道:“放心吧,我的回复力很强,就算失去了四肢也马上便可以长出新的。”

少年登时诧异地睁大了眼,在难以置信地仔细瞥了一眼女子除了肌肤较他处略显白`皙之外竟是没有半分异状的右手后方自长长吁了口气,语带沮丧地低声道:“就算您真的拥有重生四肢的本领,在失去肢体的时候也一样会感觉到疼痛的吧!若是我知道这件事需要您用这样的代价来换取的话……母亲,求您答应我以后再不要随意伤害自己可以吗?”

惣佑介在她故意伤害自己之时不惜以自身安危相胁,泉柰在她为其牺牲之时又如此自责……明明这样的事情对她而言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为什么她的孩子却偏偏要如此大惊小怪呢?虽然心中颇有几分无奈,但在定定注视了对方半晌之后女子却还是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勉强压抑着心中不断升腾的暖意开口保证道:“好吧,以后绝对不会了——这样可以了吧?对了,据九尾那家伙说他已经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封入了你的体内……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在闭上眼睛自我检视了一番之后,少年很是疑惑地拧了拧眉复又松了开来:“查克拉量似乎增加了一些,其他的似乎便没有什么不对之处了……我身体内真的封印了九尾先生的一部分灵魂吗?”

“嘛~应该是这样没错,具体的等到他觅食回来再详细问问吧。”路歧很是无辜地耸了耸肩,继而却骤然想起了一事,立时在脑海中询问道:‘主神,你先前不是颁布了一个带着斑和泉柰二人回归族中的支线任务吗?为什么现在还未提示完成?’

在一阵短暂的沉寂过后,一道略带不耐之意的语声却骤然响了起来:【你以为将他们带回族中就行了吗?必须还要让家族上层承认他们宇智波后裔的身份!】

在听到阔别已久的熟悉语声的瞬间,即便以路歧的处变不惊也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重复道:‘主神?’

【……­干­嘛?】

这个才是她所熟悉的上司嘛……女子眨了眨不自禁地带上了淡淡的笑意的双眸,旁敲侧击地问道:“话说回来前段时间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中病毒当机了不成?”

脑海中的声音陡然一窒,过了好半晌仿佛带上了一丝愧疚和心虚的语声才慢悠悠地再一次响了起来:【……前一段时间我出差了。】

自家上司居然还会出差?她还以为这家伙是扎根在她身边的呢!路歧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语带深意地继续问道:‘那么你有没有觉得先前发布的那些没有奖励的任务有些不合理呢?’

主神稍稍沉默了片刻,继而用类似无奈的口吻慢悠悠地说道:【我也没办法,已经发布的任务我没办法收回,你尽快完成这边的任务好增加一些评价吧……之后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就是说该白­干­的还是得白­干­喽?路歧很是郁闷地叹了口气,方自打算继续和脑海中的声音讨价还价,思绪却骤然被门外传来的一道盛气凌人的尖锐女声打断了:“宇智波佑子!出来!”

见跪坐在一旁的泉柰明显被门外所传来的过于高亢的叫声吓了一跳,便是犹自闭目熟睡的斑也仿佛被吵到了一般微微皱起了眉头,路歧忍不住略显恼怒地挑起了眉梢,侧首对上少年所投来的带着征询意味的目光淡淡地开口解释道:“是父亲的侧室宇智波幽兰……不,应该说是继室才对。你和斑呆在这里,我去看看便回。”

找工作找的身心俱疲Ing……

78. (十七)所谓设计

泉柰不自禁地心中一跳,立时跳起身来一把拽住了女子的衣襟:“母亲!我和你一起去。”

这孩子不会还以为自己对宇智波南贺的死亡心存芥蒂吧?只可惜她这个母亲根本便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的良善之人啊……路歧回首瞥了满脸俱是担忧神情的少年一眼,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默认了对方紧紧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举动,直接拉开门扉直视着面前拉着一名七八岁孩童的倨傲女子微笑着开口问道:“幽兰夫人,请问您有何贵­干­?”

在对上对方如沐春风的笑脸的瞬间,原本气势汹汹的女子不由得面上一僵,沉默半晌之后方始硬生生地露出了一抹僵硬无比的笑容、抚着身旁少年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佑子,许久不见了。这是你的弟弟岚太,是在你出嫁之后才出生的……想必佑子你还未曾见过他吧?这个是你的孩子吧?没想到这甥舅两人长的还颇有几分相像呢。”在顿了一顿之后方才继续接道:“这几日间我因忙于你父亲的后事而未能前来探视你和两个孩子,你应该不会怪责我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吧?”

平素无事之时视她于无物,有求于她的时候却又巴巴地跑过来套近乎,这个女人还真是和宇智波佑子记忆中的一样欺软怕硬和势利待人啊……路歧强自忍住了开口吐槽的冲动,转首瞥了一眼女子身旁五官轮廓与斑和泉柰颇有几分相似的男孩,直接无视了对方状似不善的神情温和地向其点了点头。见对方半晌未曾接过自己的话头,幽兰无奈之下唯有郁郁地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低声诉苦道:“佑子你有所不知,这几天来我过的真的是很辛苦呢……原本我宇智波家族的家主之位便是世袭相传,但在你父亲惨遭不幸之后那些老不死的却借口岚太年纪尚幼一意篡夺家主之位……”稍稍顿了一下又语带哀伤地接道:“若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但前几日奈罗大人传来噩耗之时还同时传来了让宇智波家族的嫡子前往大名府为质的命令……”

那家伙居然向宇智波家族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莫不是想以帮她扫清障碍为代价令她欠其一个人情吧?路歧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平静地打断了对方向自己倾吐苦水的行径:“我不过只是一名既无权利又无力量的丧夫女子罢了,您觉得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见对方事到如今依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幽兰不由得暗自咬了咬牙,再一次放重语气强调道:“之前我便听人说你孩子的容貌和岚太颇有几分相像,如今一看竟然果真是如此。”

听出了对方话语中透露出的暗示,路歧忍不住哑然失笑——这家伙不会是想让泉奈作为宇智波岚太的替身前往大名府为质吧?看来对方似乎真的将自己呣子三人当作了能够任其揉捏的软柿子了呢!而幽兰却丝毫未曾看出对方眼底露出的嘲讽之意,抢在对方开口发话之前急急地开口劝说道:“按照家族中的规定外嫁的女子自出嫁的那一日起便会被自族谱上除名,所出之子更是无权冠以宇智波的姓氏——难道你想让自己的孩子作为家族中最下层的存在,最终无声无息地死在战场之上吗?在进入大名府后虽说自由方面可能会受到一定的限制,至少­性­命却是能够保全的。作为交换我甚至可以想办法让那些长老同意赋予你的另一个孩子宗家子弟的身份——这样的条件你可满意?”

或许这样的安排对于“势单力孤”的“宇智波佑子”而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这种仿若恩赐一般的口吻还真是让人相当不爽啊……女子的­唇­角间缓缓勾起了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而其冲到口边的讽刺之言却骤然被对面一脸难以置信的少年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做?”

“岚太,住口!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话?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女子的面­色­陡然一变,在下一刻已是毫不客气地厉声出言斥责了起来。少年怔怔地对上了对方不容置疑的目光,过了好半晌才颓然地垂下了头去,没­精­打采地低低嘟囔道:“我知道您是为了我着想,不过我也有我的骄傲啊……”熟料其话未说完侧方便骤然传来了一道如释重负的语声:“泉奈小子你终于醒过来了啊……若是你再这样昏迷不醒下去你的这位母亲大人估计就要和我拼命了!”

被点名道姓的少年讶异地转首望向了突然出现在门前的怀抱婴儿的留着一头蓬松火红­色­长发的少年,在愣怔了一瞬之后才犹豫地低声道:“你是……九尾先生?”

“答对了哟——”少年笑嘻嘻地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继而完全无视了身旁一脸愕然的幽兰呣子,仿佛很是嫌弃一般将手中如同小猫一般低低哭闹个不停的婴儿狠狠塞到了路歧的手中,“又哭又闹的真是烦死人了!帮我看看她这又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尿布湿了吧……”路歧伸手摸了一把婴儿隐隐透着湿濡的臀部,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虽说小孩子的确是很可爱没错,但她真的是没有当保姆的爱好啊……若不是九尾那家伙口口声声地说魂魄分离过久会对其身体乃至于灵魂寄居体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的话她才不会选择将手中的这个麻烦带回宇智波家族呢!现在想起来她所做的这件事还真是有些对不起奈久留,不过既然事关自家儿子的­性­命她自然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而方始受了打击的幽兰却并没有注意泉奈口中的“九尾”这一称呼,迁怒一般地皱着眉头冷声质问道:“这个人是你从夫家带回的家臣吗?你可知道外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是不能踏入宇智波家族的范围的?若是被人发现此事此人定然是难逃一死!”

“闭嘴,蝼蚁。”指望一向桀骜不驯的九尾像对同族那般对一名普通人类温和以待自然是不可能的,当下便毫不犹豫地丢了个凌厉的眼刀过去——而就在他准备放出查克拉直接将面前敢于冒犯其的人类轰碎成渣的同时,路歧却陡然抬手阻止了他的行动,转身向因为感知到九尾身上隐隐透出的狂暴查克拉而露出了惊愕表情的女子浅笑着道:“虽然斑和泉奈的确是宇智波一族的嫡子,但是很抱歉……我可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当这个人质的呢。”

在因为对方语焉不详的话语而愣怔了一瞬之后,一心维护自己孩子地位的女子立时抛开了心中的不祥感觉,冷笑着质问道:“‘嫡子’?难道事到如今你还在以嫡女自居吗?你的那两个孩子焉能与拥有尊贵血脉的岚太相提并论?不过是混杂着肮脏血液的杂种——”

就在其道出了肮脏字眼的那一刻,面前的女子却陡然收敛了­唇­间眼角的轻笑,面无表情地重复道:“你可以再说一次吗?我似乎并没有听清楚呢。”而在其淡漠地道出了这句话语的瞬间,令人战栗的庞大威压一瞬间爆发了开来。拥有着中忍实力的幽兰在猝不及防之下竟是不由自主地被逼得后退了几步,而年龄更幼且从未经历过正式战斗的岚太更是不自禁地咚地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呣子两人骇然地对视了一眼,一时间均是颤抖着嘴­唇­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样的杀气和威压即便是身为­精­英上忍的宇智波南贺都远远不及……面前这位女子当真是那个连查克拉都无法使用、一无是处的宇智波家前嫡女吗?

“看在岚太与我的两个孩子毕竟有着血脉联系的份上……此事暂且记下。”在冷冷地注视了面前瑟瑟发抖的女子片刻之后,路歧最终还是冷漠地转开了头去,淡淡地解释道:“你似乎对我所说的话语有所误解,我所说的‘嫡子’一眼并不是因为宇智波南贺血脉的缘故。下任家主之位我势在必得——我会给我的儿子我能给予的最好的一切。”

泉奈目光复杂地瞥了面前的女子一眼,在对方不容置疑的视线注视下最终还是无奈地垂下了头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母亲对争权夺利之事无疑是厌恶的,但为了他们的身份和前途竟然不惜如此逼迫自己……这令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他情何以堪?而就在此时,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却骤然自室内传了出来:“……嫡子的身份还有家主的位置无论是我还是泉奈都并不需要,你根本毋须为我们如此做!”

被抢先道出了心声的泉奈苦笑着与室内不知何时醒转了过来的兄长对视了一眼,而就在两人打算继续开口表达自己的推拒意愿之时,路歧却已抢步走上前去重重地一指弹上了斑的额心,眼带笑意地开口说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胡乱­操­心,你们两个只需要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你做什么啊!”在猝不及防之下斑立时因为对方毫不温柔的动作抚着泛红的额心痛呼出声,在忍不住习惯­性­地向面前的女子怒目而视后却又后知后觉地一脸尴尬地转开了目光,难得嗫嚅地低低说道:“不要总将我们当作小孩子啊……我和泉奈都知道所谓的嫡子身份代表着什么,但那真的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

79. (十八)所谓会谈

或许她的孩子真的比较适合更为自由的生活也说不定吧,只可惜这一点关系到她的­性­命,因此她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这个利用自己的孩子来达到自身目的的母亲实在是相当地不负责呢。路歧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随手将怀中的婴儿放入了少年的怀中,转首望着室外的红发少年开口说道:“既然斑你已经醒来了……那么九尾,麻烦你陪我前往会议室一趟吧,想必那些长老们对于下任家主之事也该商议出一个结果了。”

“当然没问题。”以九尾飞扬跳脱的个­性­自是绝不会放过这种看热闹的机会,当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笑嘻嘻地一口应承了下来。路歧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抓起了仿佛打算开口说话的泉奈的后领将其扔到了榻榻米上,很是温柔地微笑着说道:“我和九尾有正事要做,你们两个就乖乖地呆在这里不要乱跑,对了——斑,不要忘记给你怀中的婴儿换尿布哦。”

虽然对方的口吻温和一如往昔,但对自家母亲颇为了解的两名少年却偏偏硬生生地自其间听出了一抹警告的意味,在微微哆嗦了一下后竟是谁也不敢再多说半句。在满意地眯了眯眼之后,路歧直接带着九尾转身向家族会议室的方向走去,从始至终都没有向颤抖着身躯坐倒在地的呣子两人投去哪怕一道余光。

虽然对于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均属于披着人皮的异类的女子和尾兽而言会议室门前的那一片看似森严的守卫实在是远远不够看,但为了避免麻烦路歧却还是在使用邪眼使门前众人陷入幻境之中后才施施然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走了进去。大门被人毫无预兆地陡然自外推开的那一刹那,室内的数十名宇智波一族高层人员一时间竟是都不由得呆住了——作为家族重地的会议室门口自然不乏看守之人,那些上忍等级的高手又怎么会容许这二人大摇大摆地闯入进来?跪坐在上首的老者吃惊地挑了挑眉,方自打算开口发问,坐于其下端的一名中年男子却已先行颇有些不确定地注视着对面似乎略有些眼熟的女子开口问道:“你是……佑子?”

“正是……南越叔叔,好久不见。”路歧微挑了眉梢盯着面前的男子看了片刻,最终还是从宇智波佑子深藏的记忆中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看对方此时所坐的位置想必作为前族长庶弟的宇智波南贺便是这些长老所定下的下任族长人选了吧?而在其再次开口说话之前,坐于南越下首的另一位年纪较之略轻的男子却已一脸倨傲地厉声叱问道:“你便是那个因丧夫而回转族内的前族长嫡女?那么你身旁的那人又是谁?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宇智波一族的重地是绝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么?”

“博光!”坐于最上首的老者立时恨铁不成钢地开口打断了对方责问的话语——既然能够不为人知地避过门外的那近十名至少有着­精­英中忍等级的守门者来到此处,面前这两人又怎么可能像他们所表现出的这般无害?难道他的这名独子竟然看不出面前的少年身上的那股诡异的查克拉波动吗?像这般的人即便无法拉拢也是决计不能随意得罪的!在意味深长地瞥了对面身份不明的红发少年一眼之后,这位作为宇智波一族目前实际掌权者的大长老才略略放温了口气道:“你们回归族中之事先前已有人报告给我,只不过这几日我由于忙于安排下一任族长之事才无暇相顾……你们此刻突然闯入会议室到底有何要事?”

路歧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目光在对面容貌与南贺略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面上一转后才明知故问地道:“想必南越叔叔便是几位长老所推选出的下一任族长了?”

大长老眯了眯虽然有些浑浊却隐隐透着­精­明之意的双眸,意味不明地望着女子开口答道:“正是如此。南越无论实力还是智谋都是上上之选,他担任下一任族长正是众望所归之事。”

路歧直接无视了对方满是深意的目光,微笑着点出了对方话语中的破绽所在:“可是家规有言宇智波一族的族长之位在族长有嫡生后裔的情况下应是代代相传,似乎并没有兄亡弟及的先例吧?”

明显将面前的女子此举当作了为乃弟打抱不平的室内众人顿时同时露出了恍然之­色­,名为博光的男子更是再次忍无可忍地大声道:“你这­妇­孺又懂得什么?岚太如今只得六岁,如何能担负起如此重任?而且当初他出生之时幽兰夫人还是一名侧室,即便后来前族长将其扶为了继室其子身份也远不如原配所出……”说到此处仿佛突然想起了南越庶子的身份,口中的话语却是不由自主地一顿,望向上首男子的目光中也隐隐多出了一抹愧疚之意。

“我想你们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岚太的确尚且年幼不错,但是家规并未名言这族长一职只能由男子担任吧?”路歧笑着摇了摇头,继而目光灼灼地望着上方的众人,毫不客气地开口接道:“作为原配所出嫡女,我接任族长一职应该是名正言顺的吧?”

在其说出了此句话语的瞬间,室中众人顿时哗然一片——虽说家规中的确没有明确规定过族长之位只能由男子接任,但在这个乱世之中身体素质较弱的女子的地位较男子为低却似乎早已成为了众人尽皆默认的事实。而就在众人乱成一堆的瞬间,自道出了对方身份便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南越却陡然一针见血地说道:“佑子你出嫁已久,对族规有所淡忘也并不奇怪……族规中除你所说的那一条外还有一点:‘实力弱小、资质不佳的嫡子并无接任族长之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佑子你似乎天生便没有凝聚查克拉的能力?”

“真是的……佑子你居然被人鄙视了唉……”一直无­精­打采地听着众人争辩的红发少年登时来了­精­神,摆出了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笑嘻嘻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一下这些蝼蚁?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哟。”

路歧侧首瞥了少年一眼,很是无辜地歪了歪头,说起来……和一群实力远低于己的家伙­唇­枪舌战似乎的确并没有什么必要?反正主神所颁布的任务只是让斑成为宇智波家的家主不是吗?家族到底是兴旺还是衰败又与她何­干­?而就在她开始充满恶意地用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目光肆意地扫视着面前面露警惕之意的众人的时候,室中一触即发的场景却陡然被一道急匆匆地自外传来的男音打断了:“禀报大长老,奈罗大人所派使者求见!”

大长老缓缓收回了落入女子面上的­阴­鸷目光,仿佛为了平定情绪一般长长吁了口气:“此事暂且搁置……佑子你先退下。”

“难道大长老您认为身为下一任族长继承人的我没有接见贵客的资格吗?”女子微笑着怀抱起了手臂,在咄咄逼人地反问了一句后竟是直接略过了对方一瞬间变得铁青的面­色­将视线投向了在族人的带领之下出现在门口的略有些眼熟的蒙面男子——在看清立于门前的女子容颜的瞬间,身为使者的男子登时露出了愕然的表情,目光随之掠过其身侧的九尾之时眸中更是隐隐地闪过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之意。见面前曾经见过几次的使者似乎神情颇有些不妥,大长老在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问道:“青山大人可是和这两人相识?”

在沉默了一瞬之后,男人忽然发出了一声类似冷嗤的声音,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大长老应该知道南贺大人究竟是为何事身故的吧?”

虽然三日前奈罗派人将南贺的尸身送归了宇智波一族,但是他们对于南贺之死的真相倒的确是不甚了了……大长老方自茫然地摇了摇头,继而却陡然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睁大了微眯的老眼,“难道这两人居然和此次的事件有什么关系?”

见室内的众人均属宇智波一族高层,青山索­性­也不再隐瞒,似讥讽又似感慨地冷声说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便是告知大长老此事真相——此次漩涡一族的族长在封印火之祭坛的尾兽时出了岔子,仅仅只将九尾的一半查克拉封印在人柱力体内便力竭身亡,之后南贺大人也在和暴怒的九尾的战斗中遭遇了不幸……若不是这位夫人从旁使用写轮眼控制住了九尾并与其结下了通灵兽契约的话恐怕在场众人会无一幸免。说起来佑子夫人也算得上是我们这些人的恩人了。”

或许她的觉醒者形态在死神世界还能用斩魄刀的卍解来敷衍过去,但在火影世界之人看来却无疑是有些太过于惊世骇俗,因此先前她便将奈罗等人关于此事的记忆替换成了她拥有能够以写轮眼控制尾兽的能力……就现在看起来记忆替换器的效果似乎还不赖?在很是满意地听完了对方的解释之后,路歧再一次笑吟吟地将目光转到了一脸愕然的大长老面上。而方才还是一脸不耐的老者此时则再没有了半分倨傲之态,只是神情古怪地盯着面前的女子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写轮眼……可以控制尾兽?”

80. (十九)所谓误解

路歧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却是全无半分想要给予对方回应的打算。而站于一旁的红发少年却是抢在对面老者再次发问之前惟恐天下不乱般地呲了呲雪白的牙齿,抬手搭着身侧女子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我站在这里不就是做好的证据吗?”

在愕然地注视了对面的少年片刻之后,老者的瞳孔毫无预兆地陡然一缩,难得嗫嚅地喃喃说道:“你……你是九尾?”

“不过是高级一点的变身术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少年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随手结印解开了身周的幻术化作了两米余高的火红­色­狐狸的本体模样,继而一边甩动着身后毛茸茸的九条尾巴一边环视着面前惊呆了的众人用陡然变的低沉沙哑的声音恶趣味地说道:“这样子你们应该就不会怀疑我的身份了吧?”

虽然众人均是未曾亲眼看见过尾兽的模样,但照对方身周环绕着的那庞大而又不祥的查克拉看来这只狐狸应该的确是九尾无疑了。

“我明白了……佑子小姐您的确有接任家主的资格,我可以同意您成为下一任家主,不过作为交换条件您必须将九尾的通灵卷轴贡献出来使之成为我家族代代相传的通灵兽。”在与下方摆出了战斗姿态的南越对视了一眼之后,迅速收敛了眼底贪婪之­色­的大长老骤然站起了身来直视着面前的女子沉声开了口——与尾兽的力量相比起来区区一家主之位又算得上什么呢?反正宇智波家又不是未曾出过被长老会架空的傀儡家主!

注意到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算计之意,女子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开口说道:“这件事我无法做主,要看九尾自己的意思……”

“我没有意见哟——只要能够帮上你的忙就好。”在张大嘴做出了一个类似于打呵欠的表情之后,火红­色­的狐狸仿佛懒得施舍给面前的众人哪怕一道余光一般懒洋洋地就地趴了下去,在下一刻更是不知从哪里扒拉出了个血红­色­的卷轴扔到了地上。

路歧很是无语地瞥了一脸狂喜地冲上前来抱住了卷轴并迫不及待地咬破了手指开始往上填写自己的名字的大长老一眼,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被贪婪冲昏了头脑的家伙啊……他怎地不想想堂堂尾兽又如何甘心被他人所御?九尾答应的这么爽快自然是有其理由的——尾兽的力量可绝不是区区凡人能够驾驭的,即便是­精­英忍者想要召唤尾兽估计也除了被抽空查克拉而死之外便再没有第二种下场吧!更何况九尾给的卷轴到底是真是假恐怕还有待商榷!而就在她心中冷笑的当口,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青山却陡然转向面前的女子再次开口说道:“奈久留夫人已经带着正一大人的尸首自行返回漩涡一族了,在离开前她命在下给您带一句话——‘那个孩子的名字定为美都。’”

“漩涡美都吗?是个不错的名字。”在略略沉吟了片刻之后,路歧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已成为了九尾的人柱力,那么让那个注定了要作为火之国高层和宇智波家族间筹码的女婴随奈久留回转漩涡一族自然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之前同样作为母亲的路歧倒是也通情达理地向奈久留提出了让其前往宇智波一族长期作客的邀请并给予了她一定的考虑时间,就是不知道此次她拒绝邀请的原因究竟是对她而言族人相较孩子来说更为重要还是因为丈夫的身故而哀伤过度了。而在确认了往卷轴上写上了名字后自己与面前的九尾之间的确多出了一抹依稀的灵魂联系之后,大长老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抬首环视着面前的众人一锤定音道:“从今日起始宇智波佑子便是宇智波家族第七任族长——会后我会将此事向宗家和分家所有族人宣布的。”

虽然在被大长老一语剥夺了继承权之时面­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但宇智波南越最终还是隐忍地向其躬了躬身,继而竟是主动排众而出向面前的女子单膝跪了下去:“……参见家主。”

如此能屈能伸,她的这位名义上的叔父还真是了不得啊……不过反正她的预期目标已经达到,就算这家伙准备在背地里做些什么勾当又与她何­干­?路歧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在伸手将面前的男子虚扶了起来之后看也不看背后或是犹豫或是畏缩的众人一眼直接转身带着九尾向门外缓步走去,在远远离开了会议室的范围之后才骤然饶有兴趣地转身向身后的九尾问道:“你给大长老的当真是通灵卷轴吗?”

火红­色­的狐狸停下了迈动着的四肢,得意洋洋地开口说道:“当然不是,只是比较特殊的契约卷轴而已,在签订了那个卷轴之后灵魂力量较弱的一方会自动归于从属之位,不过在这个世界上估计除了你之外便不会再有人比我的灵魂力量更强了。那些人往上面每签订一个名字我可就多出了一名忠实的奴仆呐——虽然只是没用的蝼蚁,但自动送上门来的奴仆我又哪里有拒不接受的理由?”

这家伙就这么笃定没有人能够比他的灵魂力量更强?路歧很是无语地瞥了对方一眼,而就在她打算再次开口嘲讽时却骤然感觉到头脑一沉,在眼前一花之后却发现面前竟已陡然莫名地换了一副景象——原本正与九尾在室外对话的她发现自己竟是不知何时已维持着跪坐的姿势置身在了一间颇为陌生的和室之间,而原本在其身旁的火红­色­狐狸也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却是跪坐在其下首之处的一名面容冷峻、目光凌厉的十六七岁少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路歧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在愕然地盯着面前似乎有些眼熟的少年看了片刻之后方自打算开口向头脑中的上司求助,面前原本面­色­木然的少年却陡然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似讥似讽的冷笑,用毫无起伏的语调淡淡说道:“我明白了……在母亲大人您的心中大概再没有比家族利益更重要的东西,在必要的时候不用说美都,恐怕就算是我和泉奈也会被您毫不留情地舍弃吧。”

这是啥米状况?难道她在不知不觉间居然又穿了不成?路歧不自禁地抽了抽嘴角,方自打算开口发问,面前的黑发少年却已陡然毫无预兆地长身站起、一语不发地转身向外走去。路歧怔怔地盯着对方仿佛毫无留恋一般地远去的背影,竟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心中狠狠一揪,在愕然了一瞬之后立时在脑海中问道:‘主神,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人到底是……’

在一阵难耐的沉寂之后,仿佛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的熟悉声音终于在头脑中回响了起来:【路歧,你终于醒过来了啊……】

路歧强自按捺下了心中隐隐掠过的莫名不安感,微皱着眉头问道:‘你说的[醒过来]是什么意思?’

主神仿佛很是无奈一般叹了口气:【你应该已猜到了吧?你本身的意识被你识海中的血统传承意识占据了……在这段时间内都是由她在­操­控着这具身躯,距你上次失去意识已经有十年了,在此期间就算是我也无法将你的意识唤醒。其实这一点都要怪你自己,虽然那柄刀的­性­格实在是不讨喜,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它的确是具有帮你压制传承意识的能力……你实在是不该扔了它的。】

十年?可是对她而言根本便只是一瞬间而已啊。那么刚才那个令她莫名地感觉到十分熟悉的少年……难道是斑?路歧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在很是痛苦地揉了揉额心之后才疲惫地继续问道:‘你所说的传承意识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有……在此期间另一个我到底做了些什么?看起来斑似乎对我误会很大的样子。’

仿佛自知失言一般,主神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闷闷地答道:【我没有向你解释前一个问题的权限——至于后者则是一言难尽,反正宇智波家族因你强盛了不少。】

家族变得强盛了不少?她头脑中的另外一个意识难道是个女强人、工作狂不成?路歧不自禁地眼角一跳,在长长吁了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绪之后索­性­倏然站起身来大步向着少年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而就在她迈出了大门的刹那,一道小小的身影却陡然匆匆地自角门处奔了过来,丝毫不顾地面的脏污咚地一声在女子面前跪了下去,语带哀声地道:“佑子大人,美都实在不愿嫁入千手一族,求您收回成命!”

这又是演得哪一出?路歧微眯着双眸盯着挡住自己追儿之路的少女看了片刻,强自忍下了一脚将其踹开的冲动平静地开口问道:“漩涡美都?”

“佑子大人?”在听见对方全不似平常称呼的瞬间,少女忍不住一脸愕然地抬起了头来。路歧苦恼地注视着对方如同小鹿斑比一般无辜的双眸,满心无奈地再次求助道:‘主神,这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心情颇好的缘故,很快主神略带幸灾乐祸的吐槽声便传了过来:【另一个你准备将她嫁给千手一族的少族长千手柱间用于联姻。不过斑似乎对此事相当反对……不过这小丫头明明就还没有发育,难道那家伙有恋童癖不成?】

主神的意思是说面前这位就是她家儿子自个看上的未来媳­妇­?不过她怎么就觉得对方除了容貌尚可之外其他一无是处呢?居然和奈久留完全没有半点相似……面前这丫头真的是奈久留的亲生孩子?不过面前这孩子明显还未成年不是吗?她可没有随意摧残幼苗的爱好!在用坏婆婆挑剔媳­妇­的目光注视了漩涡美都好半晌之后,路歧才敷衍地向其点了点头:“反正你年纪还小……若是不想嫁便过几年再说吧。”

81. (二十)所谓寻觅

仿佛是被对方过于和蔼的态度所惊,少女很是讶然地眨了眨眼,试探­性­地低声问道:“佑子大人的意思是我暂时不必出嫁了?”

路歧很是不耐地挥了挥手,目光却由始至终未曾稍离斑离开的方向。而就在她打算避开面前挡路的少女直接赶上前去的时候,脑海中略带警告之意的声音却再次悠悠响了起来:【路歧,我建议你尽快去将你的斩魄刀找回来,否则像之前那样的事情随时都会再次发生——此次一梦十年还算是短的,若是下次过去百年千年你恐怕会后悔莫及!】

就算斑和泉奈因为九尾灵魂的缘故而寿算大增,但受人类身躯所限恐怕想要活上千年依旧是不可能的……若是真如主神所说的那般那么说不定下回她醒来便只能看到两人冰冷的坟墓了吧?思及此点,即便以路歧的冷静也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凉意从心头窜起,在目光微凛之后立时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了族中通往外界的大门——虽说当初倾世元纕的确是被她丢在了火之祭坛,但谁又知道在事隔多年之后那柄有着自身意识的斩魄刀是否还尚自留在原地?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即便是她这个前主人想要找到倾世元纕也绝不是一件轻易的事。被对方直接无视的美都怔怔地盯着女子迅速离开的背影看了半晌,目中引人怜惜的的楚楚可怜之­色­竟是渐渐地转为了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在低头沉吟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长身站起匆匆向族长嫡子寝居的方向走了过去。

虽说寻找倾世元纕一事极为迫切,幸而火之祭坛距宇智波一族的驻地并不算远,以路歧的速度全力赶路也不过半日即到——而就在比起十年前愈发破败的祭坛落入她视线的那刹那,路歧却陡然发现前方印象中应该是一片坦途的大路之上竟是不知何时已被人拦上了一道坚实的栅栏,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名忍者打扮的男子在旁值守。而就在她为了避免浪费时间打算直接用邪眼控制住对方继续前进的瞬间,同时将女子迅速接近的身影看在了眼中的男子在微微露出了愕然之­色­后竟是毫不犹豫地向其单膝跪倒,很是恭谨地道:“不知佑子大人到此有何贵­干­?”

路歧皱了皱眉,自觉此事也并无不可对人言之处,索­性­直接了当地解释道:“我有事要前往火之祭坛,可否让我从此通过?”

男人登时笑了起来,立时侧身让开了前方的道路:“虽然大名有命闲人不得轻入,不过以您和大名的交情自然是无妨的——佑子大人请进。”而就在路歧略带疑惑地微微挑起了眉的同时,主神却陡然意味不明地主动开口解释道:【在七年之前前任大名已然亡故,他口中所说的现任火之国大名是奈罗——说起来前任大名还是你受奈罗所托亲手刺杀的。而且那小子这几年来可是一直在坚持不懈地追求你呐……】

路歧不自禁地眼角一抽——奈罗那小子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放弃那个想法?不过既然奈罗胆敢将如此隐秘之事交由她来处理,看来“另一个她”和这位火之国的现任国主的关系似乎相当不错,幸好只是十年而已……如果她再晚回来几年发现自己竟然多出了一位丈夫又该如何是好?虽说这具早已生儿育女的身躯估计早就没有了贞­操­可言,但这却也并不代表她能够接受自己的身份莫名其妙地从寡­妇­变成了人ℚi!

思及此处,路歧忍不住暗自庆幸地抚了抚胸口,虽说这十年的岁月她过得实在是有些懵懵懂懂,但至少事情还没有达到最坏的地步不是吗——而其难得培养出的好心情在她花费了半个时辰将火之祭坛的里里外外外找了个遍却一无所获之后却又再一次变得恶劣了起来。虽说她的那柄斩魄刀从外观看起来颇为贵重,可按理说普通人是根本看不见也完全不可能将其捡走的才是——但是为什么倾世元纕会凭空消失?难道那柄刀也像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上司一般跑到什么地方去遛弯子了不成?而就在她心中郁郁的同时,侧方的密林之间却骤然有数道衣袂破空之声和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路歧心中一动,瞬间使出了潜行之术融入了祭坛旁的­阴­影之处。而几乎就在她藏好了身形的瞬间,一名面上被一道恐怖伤疤横贯的男子和两名与斑和泉奈年纪相仿的少年便骤然自上方的树梢上飞掠而至齐齐落至了她方才所立的位置并分作两方摆出了对峙的姿态。在狠狠地盯着对面的两名少年看了半晌之后,疤面男子才陡然沉声开口说道:“你们二人均是千手一族的­精­英,又何必要对我这偶尔路过之人死缠不休?”

两人之中的那名年龄较轻的白发少年饶有兴趣地咧了咧嘴,抢在仿佛有些不善言辞的黑发少年之前笑着说道:“这便要问你潜入我千手一族究竟意欲何为了——‘偶尔路过’吗?我倒是觉得有些好奇呢……你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在三更半夜‘路过’我千手一族的研究室?”

“就算我是刻意趁夜前往千手一族探查的又如何?难道我还会怕了你们这两个黄口小儿不成?”男人不由得一阵语塞,在下一瞬间却陡然愤愤然地叫出了声来,同时双手迅速结起了印式冷声喝道:“火遁·大火球之术!”

“居然这样就恼羞成怒了啊……火遁术?难道你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吗?不过火遁之术虽然难得一见,却也并非仅有宇智波族人才通晓……究竟是不是擒下来问问就知道了。”白发少年迅速闪开了对方张口吐出的巨大火球,继而一边露出了大惊小怪的神情一边犹有余裕地面对着侧方的黑发少年问道:“大哥,既然他是使用火遁的,那么这一场交给我可以吗?”

“一起,夜长梦多。”在略略沉吟了片刻之后,黑发少年缓缓摇了摇头并微微屈身摆出了战斗的姿态。白发少年很是无语地瞥了对方一眼,一脸郁闷地道:“你是想说‘一起动手,避免夜长梦多’吧?大哥你就不能不要这么沉默寡言吗?你这样说话除了和你一起长大的我外还有几个人听得懂啊……别忘了你可是要娶老婆的人了呢。”

“千手一族”和“娶老婆”?这两个词单独听起来的确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放在一起的话貌似就有些可疑了。难道面前这名黑发少年便是她家儿子的那位“情敌”、漩涡美都的未来夫婿千手柱间不成?在盯着面前因为同伴的调侃而面­色­微红的黑发少年看了片刻之后,隐藏在一旁看着好戏的女子忍不住嘴角一抽,而就在她打算开口发问之时主神却已主动很是八卦地开口解释道:【这两个家伙就是千手柱间和他的弟弟千手扉间了——这兄弟二人可是与斑和泉奈齐名的天才哟。】

齐名?凭什么?实力暂且不提……单论起脸蛋这两人就远远不如她家的两个孩子好不好!就算她的儿子变成了面瘫也比面前这两人要英俊潇洒的多!女子的目光自面前两名少年仅仅只能算是平平的容貌上一掠而过,暗自里颇为郁闷地撇了撇嘴。而就在她与主神暗中交谈的当口,对峙着的三人已是仿佛查克拉不要钱一般彼此拼命地丢起了高级的忍术来。在足以令人目眩神迷的声光特效落入眼中的瞬间,路歧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由于宇智波佑子天生无法凝聚查克拉的缘故对忍术的了解自然也是有限,在其记忆中储存着的也仅有三身术和少量的低级忍术的结印方式而已……不过按照面前这一不下于高等鬼道的阵仗看来似乎这个世界的忍术也并不是像她所想像的那么废柴无用?而就在她分心旁顾的同时,发现单凭体术无法在身处壮年的敌人面前占到便宜的千手柱间却骤然向对方抛出了手中的苦无,趁着对方侧身避开的当口极为快速地抬手结出了几个印式:“木遁·树界降临!”

路歧无语地抬首盯着陡然自地面钻出的宛如活物般的参天密林看了片刻,很是无力地抬手扶住了额角——这一以本身的查克拉控制植物进行攻击的手段的确是颇有威力没错,不过为什么这些家伙在放大招前都要大叫一声?难道说吼叫的声音和忍术的威力是成正比的不成?如果换作是她的话大概在面前这小子叫出第一个字时便已经被她割断喉咙了吧,并不是她太过自负,可是这种需要蓄力好几秒才能放出的大招在她看来实在是有够­鸡­肋的啊……虽说死神世界的鬼道同样需要念出一长串言灵方能放出,不过至少在使用熟练之后还可以舍弃咏唱不是吗?

而就在她暗自感慨之时,一支颇为粗壮的藤条却倏然自其落足之处直直攒了出来,在下一瞬间竟而宛若长了眼睛一般盘旋着向她腰间缠绕而来。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路歧还是迅速闪身躲开了明显是凑巧为止地向自己攻击而来的藤条,但在分心旁顾的同时却也是不由自主地解除了身周的伪装——而与此同时因为躲闪不及而被四根树枝同时缠住了四肢的疤面男子也陡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呼,竟是在无法抵挡之下被一根前端锋利无匹的藤条狠狠地拍在了颅顶之上瞬间昏厥了过去。

在下一刻解决了面前敌人的两名少年不约而同地愕然转首望向了身侧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的女子,在彼此面面相觑了半晌之后白发的少年才一脸不敢置信地指着面前虽然被揭破了行藏却没有丝毫尴尬之­色­的偷窥者讷讷道:“你是……佑子大人?”

“用手指着他人可是很失礼的——作为千手家族的嫡子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女子状似不悦地挑了挑眉,继而在略略一顿之后笑吟吟地接道:“不过方才我似乎听到有人想将这夜闯千手一族的罪过推在我宇智波家族身上呢……”

上章缺乏过渡?本章主神的解释算不算过度?

丫不是童养媳……真的……

82.(二十一)所谓相会

【……并不是他们想将罪过推到你身上,面前这人原本便是宇智波分家的族人,也是你命令他前往千手一族伺机盗走木遁之秘的。】

搞了半天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居然是自己么?在听完头脑中传来的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语声之后,路歧不自禁地抽了抽嘴角,而在下一刻主神却又唯恐不及般接着解释道:【千手柱间是目前千手一族中能够使用木遁的唯一一人,为了获得木遁之秘类似这样的行动你已不是第一次策划了,除此之外你还与千手一族约定千手柱间与漩涡美都成婚后的第二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必须入赘或者嫁入宇智波一族,此举也同样是为了从中获得木遁的血继界限。】

或许木遁的确颇适合与群战之用,不过杀伤力却还是远不及最高等级的鬼道,为什么另一个她对这一血继如此重视?而且依照那位的那种视人类为蝼蚁的­性­格如果真的对木遁血继如斯渴望的话即便柱间顶着千手一族少族长的身份她应该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强绑来才对吧?仿佛看出了对方隐隐透露出的好奇之意,主神在顿了一顿之后还是开口解释道:【最近宇智波一族正与千手一族共同筹划打算在火之国境内建立一忍者村落,在这样的关键时候她自然是不会为这样的事情公然和同为豪门的千手一族为敌——比起你这个整天懒散度日的家伙她对这些争权夺利之事的可是要热衷的多了。】继而话题却陡然一转,很是大方地接道:【上次我颁布的那个送斑和泉奈回到宇智波家族的支线任务你已算是完成了,不过因为你的意识陷入了昏迷所以我便将奖励暂时扣下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血契灵兽?虽然你现在的任务评定等级并不高,不过也有十几种灵兽可供你自己选择。】

‘这件事等会再说。’虽然心中难免有些好奇,但抱着毁灭证据的打算的女子却还是暂时放弃了向对方详细询问的意图,直接在眼帘微动似乎即将醒转的男子身旁弯腰做出了一副检视的姿态,顺便在两名少年视线难及的角度暗自将握在手中的记忆替换器按上了对方的眉心之处。阅历尚浅的两名少年自然是想不到在这世上竟有方法能够随意篡改人的记忆,一时疏忽之下竟是被她在眼皮底下钻了个空子。

毕竟双方身份和­性­别都有所差异,在颇为拘谨地与宇智波家族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性­家主客套了几句之后两名少年还是先行提出了携带俘虏离开的要求。而就在路歧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目送着两名少年的身影没入林间的那一刻,一道似乎从未听过却莫名地显得有些熟悉的清朗男音却急急地自身后传了过来:‘母亲大人!’

路歧循声转回了头去,在看清对方与斑极为相似却少了一分桀骜之态的容颜的瞬间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泉奈,好久不见……”熟料话音尚未落下,在这十年间身高已不知不觉地高出了她少许的少年却已迅速迈出了一步,在静静地凝注了她半晌之后漆黑如故的瞳孔中竟是渐渐地多出了一抹湿意,在下一刻竟是陡然一把将面前的女子揽入了怀中,略带哽咽地轻声说道:“真的是您……母亲,您总算是回来了。”

虽然这十年所经历的空白期并非她所愿,但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导致她错过了斑和泉奈由一名孩子成长为少年的这段重要的时间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事实。在目光复杂地打量了对方初具成年人轮廓的身形几眼之后,女子最终还是缓缓敛去了­唇­角的微笑,抬手轻拍着对方的发顶轻叹着说道:“泉奈,抱歉……一离开就是这么久。”

在终于收束了心中的蓬乱思绪之后,少年在对方视线难及之处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眼带笑意地摇着头说道:“我倒是无妨,不过哥哥却是对您的离开颇有怨言呢,一直都在抱怨您欺骗了他……而且我曾经说过的吧?母亲您永远无需对我道歉。”

或许­性­格温煦的泉奈并不会记恨她这个母亲,不过相对而言较为小心眼的斑就有些不好说了……难道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转好的呣子关系就要因为这十年的空窗期而毁于一旦了吗?路歧很是郁闷地叹了口气,强笑着说道:“看来我必须要好好地哄哄他才行了……斑现在哪里?”

泉奈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口答道:“目前火之国正与雷之国在边境处交战,哥哥在那日与您对话之后便上了战场……因为听说此次雷之国的军队中有尾兽的存在,所以九尾先生也跟着他一起去了。”

见对方似乎并没有详加解释的意思,路歧唯有还以了一抹苦笑,颇为郁闷地继续问道:“这十年来我睡的比较熟,所以对外部的情况不甚了了……你所说的尾兽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最近我一直在忙于建立忍者村一事,对外征战之事都是哥哥一人处理的。”泉奈微皱了眉摇了摇头,见对面的女子神­色­颇显郁郁,立时主动笑着安抚道:“哥哥已经有了超越­精­英上忍的实力,此次又有九尾先生在侧,想必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母亲您尽管放心便是。”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照那小子那天的­精­神状态看来说不定根本就是为了发`泄才冲上战场的吧……虽然明知道有九尾在侧就算再如何危急斑也顶多是受些轻伤,不过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啊!路歧微阖了眼帘揉了揉额角,最终还是斩钉截铁地道:“我不认识路,泉奈……你现在便陪我去战场上走一趟吧。”

“可是现在正在建村的关键时候……”少年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在下一刻却陡然仿若松了口气般摇头一笑,平静地开口解释道:“因为‘她’对建立忍村一事很是关注,是以我才须臾不敢放松。说实话……若不是将这件事当作了母亲您的愿望的话我也不会如此抓紧,不过现在看起来看来母亲您和‘她’的确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呢——此去战场并不算很远,若我们现在便启程的话想必傍晚便可赶到了。”

路歧微微点了点头,方自打算继续开口说话,主神那似乎是因为被长时间忽视而隐隐带着不满之意的声音却再一次抢先响了起来:【喂,你到底还选不选?如果你不选的话我就当你自动放弃了哟。还有——难道你不打算继续找刀了吗?若是下回再莫名其妙地失去意识可不要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路歧皱着眉想了想,最终还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已将这方圆几里都找了个遍,想必倾世元纕已经不在这里了。而且当初我已经单方面地解除了契约,现在就算是想要通过­精­神力和其联系也无法做到……反正是大海捞针,一切听天由命好了。至于你说的血契灵兽……有目录没有?传给我看看。’

主神此次倒是丝毫没有半点为难之意,二话不说地直接将一篇目录传入了自家属下的识海之中——路歧粗略地瞥了那张单据几眼,只见其上很是详尽地誊写着十七八种古怪兽类的名称,能力也有透视、储物、查探等,种种不一而足。而不待她仔细挑选,主神的声音已再一次响了起来:【我建议你选择清心兽——能力是镇定心神、使主人不受幻觉所惑,虽然后者对你而言只是个­鸡­肋的能力,不过前者对目前的你来说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她家的这位上司想必不会故意害她,难道这只异兽可以起到与她的斩魄刀相似的作用不成?路歧眯着眼想了想,当机立断地说道:‘我就选这只——多谢提醒了,主神’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仅仅只有半个掌心大小的圆形物事便陡然毫无预兆地滚落在了她收于袖内的右手之中,路歧很是无语地抬起手来盯着手心内拼命地挣扎着想要翻过身来的金­色­小乌龟看了片刻,难得囧然地在心中问道:‘这个……就是所谓的血契灵兽?’

主神略显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继而很是正经地开口解释道:【虽然样子不好看,不过你要相信它的实力……平常像普通宠物一样喂养它就行了,达到一定条件它就会自己进化。】

路歧很是怀疑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选择了直接无视对方解释的言语,随意地将手中所谓的“清心兽”收入了袖中的暗兜之内,与此同时一脸愕然的泉奈也立时收回了投注在自家母亲掌心的诡异目光,­干­笑着开口问道:“这只……是母亲您的宠物?还真的是挺可爱的。”

“不仅仅是宠物而已……应该算是我的通灵兽吧。”女子准备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少年面上的笑容登时一窒,在下一刻也随之识相地转开了话题很是认真地说道:“照这里的这些树木看来……难道方才母亲您已和千手柱间打过照面了吗?或许母亲您对美都并没有什么了解,不过请恕我直言——虽然美都看似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但是其­性­格却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无害。在我看来将她控制在我宇智波一族手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路歧稍怔了一下,目光复杂地望着少年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先前斑也一直阻止我将她嫁入千手一族……难道斑真的喜欢上了那个黄毛丫头不成?”

少年不由得微微红了面颊,在下一刻却忍不住哑然失笑:“母亲您误会了——虽然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但美都自从得知了她与奈久留夫人分离之事与您有关后虽说表面上依然对您很是恭谨,但实则却是一直对您心怀不满,在看出她表里不符后我和哥哥都很堤防她,上次哥哥进言阻止也只是不愿让这一不安定因素脱离我族掌控罢了。”

83. (二十二)所谓力量

听得对方这般话语,路歧却也只不在意地摇首一笑——自上次初见之时她便看出了漩涡美都远不如其表现出的那般顺服听话,不过对方即便再如何狡猾也不过只是个虚岁十二的小女孩罢了,又能有多深的心机?更何况在这十年间九尾说不定早已找到了分离魂魄的方法,在被抽离了九尾七魄之后那孩子还不知是否能够继续存活,又何谈其他?当下也只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当先转身向边境的方向走了过去。见对方似乎完全未将自己的话语放在心上,少年也唯有无奈一笑,快行两步与前方的女子并肩而行。

随着两人愈发接近战场,一路之上的景­色­也渐渐地由繁华转为了荒凉,甚或在道路两旁还不时能够看见未曾­干­涸的鲜血和新鲜的残肢,在目睹了几次少则十余人多则几十人的小型战役之后,两人在靠近边境时更是凑巧看见了几名背负宇智波一族团扇族徽的忍者与被一群异国忍者包围在其间的景象。

对宇智波一族毫无归属感的路歧固然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由始至终那都没有出手相助这些族人的打算,但出奇的是在她心中一直是乖宝宝的泉奈也一直维持着一副平静到近乎于漠然的神情,即便在亲眼目睹了敌人刺入一名甚至不到十岁的宇智波族人后心的情景的那一刻面上表情也未曾有过丝毫起伏。

虽说泉奈的­性­格并不能算是懦弱,但对于孤弱之辈却还是怀有一定的良善之心,若是换作十年前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他早就上前相救了……为何现在要勉强自己袖手旁观?路歧若有所思地瞥了身旁眼神平静却在衣袖的遮掩下暗自捏紧了拳头的少年一眼,很是无奈地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想救便去救吧,反正找斑的事也并不急于一时。”

在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泉奈最终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数年间各大国征战不断,年年死于战场之人不计其数……我一人之力本就有限,只需能护住母亲兄长我便与愿已足。”

难道是她的错觉吗?这个孩子似乎变得悲观了不少……到底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捕捉到了对方目中一闪而过的隐约怜悯之意,路歧不由得很是疑惑地挑了挑眉,最终还是秉着帮自家儿子达成愿望的想法直接抬步闪入了战场之间将地上的那名受伤倒地却犹未断气的少年拎了起来。

在看清面前仿若凭空降临一般的女子的瞬间,拼死战斗着的双方顿时齐齐一惊,与对方不同的却是那几位宇智波族人先是大惊再是大喜——虽然作为分家子弟的他们并不认得自家一向深居简出的族长的容貌,但对方袖口和背心处的团扇家徽却已将其宇智波宗家的身份揭示无疑,更遑论单看对方神出鬼没的身法便可知其实力实在是比他们这些最高也不过中忍等级的力量高上许多。

然而闪入到众人当中的女子却是看也未曾看那些面面相觑的宇智波族人一眼,直接抬手将少年背心处的那柄苦无拔下当地一声扔在了地上,继而用漾着白光的左手掌心轻抚了一下其后背伤处才一脸慵懒地开口说道:“算你命大,苦无虽然刺入了心脏却并未深入——像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屁孩还来战场上厮混,这不是明摆着是不想活了吗?”

被像小­鸡­一般提在空中的少年粗粗喘息了几声,惨白的面颊上渐渐地涌起了一丝红晕,继而竟是陡然义愤填膺地大声反驳道:“别以为你救我一命便可以随意教训我了!若不是家规规定所有分家子弟必须经由战场历练才能升往宗家、相反则会全家获罪的话我才不会来呢!你以为我是你们宗家的那些就算上战场历练也会有上忍实力的长辈在一旁相护的幸运儿吗?”

路歧面无表情地将少年提至了与自己视线平齐的位置,在众人皆以为其会愤怒发作时却陡然轻轻地笑出了声来:“好吧,算是我说错了——”继而随手将手中的少年向其同伴的方向一扔,目光在众异国忍者身上一瞥而过,微皱了眉梢沉声问道:“你们是水之国的人?不是说与火之国在边境处交战的是雷之国吗?”

“连这一点都不清楚,你来这里是准备送死的吗?水之国的忍军是昨日才加入战斗的,我们这几人此次的任务便是准备前往族中禀报军情!”被女子远远地抛到了安全地点的少年在微喘了口气后毫不留情地嘲笑出声,而就在其打算再次开口说话之时,先前站在一旁的泉奈已匆匆走上了前来冷声斥责道:“宇智波千流,住口!你怎敢如此无礼!”

“泉、泉奈大人?”少年目瞪口呆地盯着面前曾经见过数面的泉奈看了片刻,最终还是悻悻然地垂下了头去——虽然他一向对宗家之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对于泉奈这个负责族内要务的宇智波家主嫡子却还是心存畏惧的。而就在他心中彷徨的同时,却见面前足可堪称天之骄子的少年竟陡然向站于一旁的女子弯下了身去,很是恭谨地温声道:“母亲您请在旁歇息,这里交给我来处理便好。”

“族……族长?”名为宇智波千流的少年骤地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霍然转首望向了一旁除了衣着较为华贵外再无半点特异之处的女子,而就在其愕然无语的时候,却骤然发现面前少年那漆黑的双眸竟是赫然转为了一片血红之­色­,其间的三枚暗­色­的勾玉也瞬间连成了一片类似于风车的形状,与此同时身周的水之国诸忍者的身躯之上竟而同时被一片漆黑的火焰笼罩住了——在一阵堪称为惨绝人寰的呻吟痛呼之声过后,包围着他们的数十名身着黑衣的身影竟是陡然消失不见,便是连灰尘也未曾剩下半分。

这火炎的威力的确是十分不错,即便比起好的火灵也不弱半分,若是死神世界的那位朽木结姬小姐上来便对她使用这种术法而不是被其称作“月读”的幻术的话恐怕她也未必能够轻易胜利吧……泉奈到底是从哪里学得了这般手段?路歧很是诧异地挑了挑眉,方自打算开口发问,主神却已难得地先行开口解释道:【这是写轮眼觉醒至万华镜的程度时方能使用的术法——天照。不过若是万华镜写轮眼使用过多的话可是对身体和视力都有损害的。】

对身体有损害才是正常的吧?这世界上哪里有不付出任何代价的力量?路歧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微笑着伸手帮泉奈整了整略有些凌乱的衣襟,顺便压低了声音在其耳边说道:“泉奈你已经变得很强了嘛,这样我便不必那么担心你的安危了——不过写轮眼能少用还是少用些吧,万一小小年纪便得了近视眼或者白内障什么的毛病就麻烦了。”

“是,母亲。”似乎是因为不习惯在众人面前做出如此亲昵之态,少年忍不住微微露出了赧然的神情,但最终还是恭顺地点头答应了下来。见一向处事严厉的宇智波有名的少年天才和家族掌权人之一当众露出了如斯表情,在场包括千流在内的族人顿时险些忍不住眼球脱了框。过了好半晌其中年纪最大的一名青年才吞吞吐吐地问道:“族长大人……既然您已亲自到此,那么我们的任务还需要继续进行吗?”

“既然你们都受了伤便回转家族休息一段时间再来吧。”见面前的众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些伤,在略略沉吟了片刻之后路歧索­性­大方地批准了对方的假期。反正下忍这一层次的炮灰无论是大名府中还是其他家族内都多得是。虽说这些人的确是实力不济,但起码还有传宗接代这一用处不是?若是全部死光的话斑在当上族长之后无人可用该怎么办?而就在目送着几名顶着一副劫后余生表情的族人匆匆离开之后,方自打算继续前行的路歧却陡地脚步一顿,微皱着眉着将目光投向了自前方的拐弯处直直冲来的那道熟悉的火红­色­身影,视线在对方挂于腰间的那柄无比熟悉的短刀上转了一周后才意味不明地开口问道:“九尾,你不是应该呆在斑的身边吗?”

“这么多年不见,难道第一句话不是应该说些关怀之言吗?我又不是你儿子的保姆,为什么一定要呆在他身边?”飞掠至近前的化为红发少年模样的九尾面上的笑容骤地一收,很是郁闷地叹了口气,“这十年间我可是过得很辛苦啊……我原本可是打算如果你一年内不回来的话我就收回魂魄离开的。”

女子的瞳孔陡地一凝,没好气地冷声问道:“……如果你这么做的话斑和泉奈会怎么样?”

“我可不敢对你的孩子不利啊……不会怎么样啦。不过那名叫做漩涡美都的女孩的­性­命估计就保不住了。”九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继而却突然仿佛看到了什么一般眼睛一亮,笑眯眯地接道:“你们杀了不少人嘛,灵魂都飘出来了——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哟。”

路歧微微挑了挑眉,却并未阻止对方吸收灵魂的行径,直到对方露出了一丝陶醉的神情才陡然毫无预兆地开口问道:“九尾,你腰间的那把刀是从哪里来的?”

少年满足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懒懒地开口说道:“是上次我偶尔路过火之祭坛时捡来的——我知道你是这柄刀的前主人,不过既然你不要了我捡来用用也没什么吧?这柄刀最初的主人貌似也是我们的族人,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在周游各国时顺便帮这柄刀找找它原来的主人也没什么……话说回来,我一直觉得像你这般的­性­格已经算是相当强势了,没想到另一个你的­性­格竟然更甚,难道狐族的雌­性­都是这样吗?可是我明明记得我的母亲是很温柔的啊……”

万花筒写轮眼的翻译我不喜欢,就当是万华镜吧……泉柰的写轮眼形状未知,暂时当是风车型好了

84. (二十三)所谓重见

“十年不见……九尾你的废话更多了。”路歧直接无视了九尾投注在自己面上的挪揄目光,甚至也并未如对方所想那般提出将自己的斩魄刀收回的要求——反正根据主神所言那所谓的“清心兽”与倾世元纕一样具有压制心­性­的作用,相比起随身携带那柄动不动便背主耍­性­子有­奶­便是娘的斩魄刀她倒更情愿将袖中的这只虽然长相诡异却整日价不是吃便是睡的血契灵兽当作宠物养在身边——至少那只乌龟不会整天给她惹麻烦!

九尾很是失望地收回了明显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双手高举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动作:“好吧,其实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罢了。打从我捡到这柄刀开始它便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想要回到你身边,这种啰嗦的刀我可是一点都不想要——还给你还给你!”

路歧微皱着眉盯着对方硬塞到自己手中的短刀看了半晌,最终还是随意地将其拢入了袖中——反正在分开了这么多年后她和倾世元纕之间的灵魂联系早已微乎其微,只要她不主动与其交流的话此刻的倾世元纕对她而言也不过仅仅只能算作一柄比普通的兵刃锋利少许的刀罢了,就算是放在身边也没什么妨碍——或许将来还有用得到它的时候不是吗?见对方收下了自己递过去的短刀,九尾登时满意地咧嘴一笑,大咧咧地挥着手说道:“亏我还以为来了战场我就可以吃个饱,没想到这周围全都是些小鱼小虾的灵魂,实在是没劲的很——我去这附近的几个国家转转,你不要太惦记我哟。”

“不是说水之国和雷之国都有将尾兽做成|人柱力的打算吗?你不管你的同族们了?”

路歧很是好奇地瞥了少年一眼,顺便很是随意地开口问道。而少年却是毫不在意地戏谑一笑:“你到底听谁说尾兽是同族来着?才不是呢——被做成|人柱力的是八尾和六尾,我和它们又没什么交情,为什么要去救它们?我来到此处也不过是想要满足一下自己好奇心罢了。”

原来所谓的尾兽并不是像她之前所想的那般从一尾妖狐到九尾妖狐吗?不过毕竟过去的宇智波佑子不过是忍者世家的边缘人物而已,除了被关在火之祭坛的九尾之外对其余尾兽都没什么了解,犯下这一常识­性­的错误也并不能算是奇怪。而就在路歧心生恍然的同时,九尾却已再行笑着抬手指向了前方的山坳:“那边便是火之国的忍军扎营之处,斑那小子可是这一次的统帅级人物,现在想必是在那里压阵才对——你们慢走,我就不送喽。”

路歧自然知道如同九尾这样的强大存在除了被强制关押之外倒是没有几个习惯于长期呆在某一个地方的,此刻主动提出离开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当下便也丝毫不觉奇怪地点了点头。而就在目送九尾离开后的呣子两人即将踏入火之国忍军的聚集地范围时,原本静谧的山坳之间却陡然传来了一声几乎可堪称惊天动地的巨大爆响。

这个是……女子和少年略显愕然地对视了一眼,而不待两人施展忍术查探,从山谷中传来的略显惊恐的呼喝之声却已告知了他们正确的答案:“敌袭!”

虽然报讯的话语顷刻间便已戛然而止,但却已足以引起反应灵敏的忍者们的警惕之心,转瞬之间谷内便传出了一片叮叮当当的兵刃交加之音和释放忍术的爆裂之声。在略略愣怔了片刻之后路歧也立时发动了瞬步快速抢上了前去。而与毫不犹豫便冲上前去的其母相比,一时间怔立在了原地的泉奈却是忍不住隐隐露出了愕然之­色­。

与对斑的了解还停留在十年前的路歧不同,他却是清楚地知道其兄长的实力在这几年间已隐隐有了超越­精­英上忍的趋势,依照斑的查探能力按理说是绝不至被敌人摸至身边方始觉察的才是——即便偷袭者尽皆是­精­英上忍也是同样,难道是斑已提前因他事离开了或是他们根本就找错了地方不成?而就在他犹自发呆的当口前方的女子却已是脚下丝毫不停地冲入了血光四溅的战场之内——看见这样的情景少年虽然心中仍然存了几分诧异,最终却也唯有苦笑着随之跟了上去。

一头扎入战场之间的路歧却也并未如泉奈所想那般在扎堆战斗的人群中莽撞地横冲直撞,仅仅只是用妖力查探了一番四周便直直地锁定了位于山谷一角的一处毫不起眼的黑­色­营帐,一路之上意图靠近的众忍者们却是不分敌友地尽数被其身周所环绕的鬼道结界毫不留情地狠狠弹了出去。而就在她掀开帐帘抬步迈入室内的那一刻,昏暗的营帐之中却陡然传来了一道充满了­阴­鸷的冰冷语声:“……滚出去。”

居然这样对她这个母亲说话?这孩子当真是翅膀硬了想要单飞了?路歧很是不满地挑了挑眉,非但未曾听从对方毫不客气的指令,甚或还挑衅一般地继续迈前了一步。而就在此时,盘坐在室内一直低垂着头颅的少年却陡然抬首狠狠地向她瞪了过来,未被额发所遮掩的右眸间的三枚勾玉竟是陡然凝成了一个类似于圆锥的形状。

“斑!”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突然对她动手?路歧循着自一次次的大战中锻炼出的危机感迅速侧身闪过了陡然扑面而来的黑­色­烈焰,继而一脸愕然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而就在听见熟悉声音的那一刻,少年原本紧绷的身体一瞬间放松了下来,过了好半晌才迟疑着喃喃道:“……母亲?”

“是我。”路歧定定地盯着对方没有焦距的瞳孔看了片刻,缓步走上了前去按住了少年的双肩,尽量维持着温和的语声低声问道:“斑,你的眼睛究竟是……”

少年几乎是反­射­­性­地一把拍开了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语带嘲讽地冷声道:“你还会关心这种事情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即便再如何历经磨练此时的斑却也毕竟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罢了,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难免惶然难安。见面前的少年明显是尚未发觉到她的转变,路歧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平静地开口解释道:“斑,冷静点——她已经再次陷入了熟睡,站在这里的是十年前你所见过的那个我,你感觉不出来吗?”

少年的身躯骤然一僵,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沙哑着嗓音低低道:“刚才我用了天照……你有没有受伤?”

“自然没有,难道在你心中我便如此弱小吗?”女子皱着眉伸手在少年的眼前晃了晃,丝毫没有留情地直接问道:“你的眼睛现在如何了?已完全看不见了么?”

“啊……从昨晚开始便已看不到了。”少年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从一年之我便感觉到了视力的下降,只不过我没想到会失明的这么快罢了……大概是这次使用的太频繁了吧。”

“既然写轮眼还可以正常使用,那么情况应该还不是那么糟糕——除了眼睛看不到之外你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见少年缓缓摇了摇头,路歧在稍稍考虑了片刻后实事求是地评价道:“大概是拜你身体内的尾兽灵魂所赐,你虽然失明但瞳术却依然可以正常使用——这大概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继而直接抬掌覆上了对方没有焦距的双眸,将体内的妖力全无半分残留地转换为治疗术的能力输入了进去。而在女子收回了手中将昏暗的营帐照的亮如白昼的光晕之后,原先被对方全无转圜的话语打击的一脸黯然的少年骤然变了面­色­,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刚才完全看不到,不过现在已可以看到模糊的影子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路歧状似不悦地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狠狠一掌拍在了少年的后背之上:“遇见小小的挫折便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你这样子哪里像我的儿子?这下你可放心了吧?你的眼睛并非无法医治。慢慢治疗总会有恢复的时候。不过日后你可是要好好记得千万不要再这么不要命地使用写轮眼了——难道不用写轮眼你就不懂得战斗了不成?”随即陡然转向了帐门所在的方向没好气地接道:“还有泉奈你也是一样!这么快就解决了敌人,你一定是又用写轮眼了对不对?”

“母亲,我下回一定会注意的。”不知何时出现在帐门之处的少年苦笑唯有以对,在下一刻却一脸担忧地转向了其兄长所在的方向,“哥哥……为什么你之前一直都未将你视力下降之事告诉我?若不是今日我来到此处,你是不是还打算将此事一直隐瞒下去?”

明显因为眼疾缓和而心情好了许多的少年难得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虽然之前在长时间使用写轮眼后的确有视力下降的迹象,不过在停止使用一段时间后情况也会有所缓和,我也未想到这次居然会这么严重。”而在视线转至身旁的女子面上之时­唇­角微挑的弧度却骤然再一次沉了下去,“……你之前曾经答应过在我和泉奈成年前不再离开的吧?你是不是应该就这十年间的事情给我们一个解释?”

85. (二十四)所谓传承

怪不得斑会对她心怀怨气……虽然可算是迫不得已,但她先行违背承诺在这十年间对这两个孩子不管不问却也是的的确确的事实。路歧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但一时间却也再没了出言安抚对方的心力——虽说她身为防御型觉醒者,但体内的妖力­性­质总体来说却依然还是偏向于狂暴,平素里那些仅能治疗小伤小患的恢复术自然是无论扔上多少都无妨,但方才那个为了帮斑重拾信心而勉强使出的大光明术却是着实地将她体内原本充沛的妖力耗费了十之**。注意到女子眉间眼底难得露出的疲惫之意,泉奈一惊之下立时伸手扯了扯咄咄逼人的兄长,略略压低了声音征询道:“母亲似乎有些累了,这些事情不如放到日后再慢慢说如何?”

斑不由得怔了一下,继而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般眼底懊悔之­色­一闪,而就在他微启了­唇­似乎打算说什么的时候,数枚后端缚着黄|­色­符咒的苦无却陡然毫无预兆地刺破了原本便不甚厚重的帐幕自四面八方向三人所在的方向直飞了过来。

“什么人?”泉奈手疾眼快地抬袖挥开了刺向女子的一枚缚有爆炸符的苦无,原本温煦的神情骤地转为了一片漠然,而就在他问出了这句不具实际意义的话语的同时,七八名身着雷之国制服的忍者却骤然挟着几道传入耳中的几道利刃划开帐幕的嗤响声大步迈入了室内,将帐内的三人径直包围在了中间。

居然能够逃过她的感知用土遁术无声无息地潜到下方,原来敌方真正的­精­英都聚集到这里了么?看来之前泉奈杀死的那些人不过只是用以牵制小脚­色­的炮灰罢了。倾听着自外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惨叫之声,路歧忍不住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斑此次所带来的这队火之国忍者基本都是下忍等级,想要凭借他们对付半数以上都是中忍的敌人确实是有些太过勉强了。而相比起在遇袭时还一片平静的呣子三人,来袭的那七八名雷之国忍者目中却均闪烁着犹疑之­色­,在彼此面面相觑了半晌之后才终于有一人讷讷开口道:“不是说这帐中所居者仅有宇智波斑一人吗?为什么宇智波泉奈也会在此?”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宇智波斑早已失明,难道凭我们这么多人还擒不下一个宇智波泉奈不成?若是实在无法活捉的话便将这兄弟两人就地格杀!”

或许是因为宇智波家兄弟的威名实在太盛,在看见泉奈这一计划外存在的时候来袭的忍者们竟是隐隐地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而在此时夹杂在众忍者中的一名看上去年纪最轻的少年却陡然不耐烦地冷声开了口。

路歧颇为好奇地瞥了一眼那名看上去顶多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在感知到对方体内几乎不亚于九尾的暴戾气息时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按理说普通忍者体内的查克拉即便再如何凝练终究也会有个限度,难道这个孩子竟然是人柱力不成?在略沉吟了片刻之后微笑着开口问道:“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得到斑失明的消息的?”

并肩而立的兄弟二人不由得同时愣了一下——正如路歧所说,得知斑失明之事者的确是只有其身旁的寥寥几名亲信,难道此次的队伍中竟是出了内­奸­不成?而不待他们想明此点,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少年却已桀笑着双手结印率先发起了难来:“雷遁·地走!”

虽说地走严格来说只能算是比三身术高明少许的基础忍术,但在少年充沛无比的查克拉和­精­确的控制力之下这一区区的C级术法竟是硬生生地被其使出了A级的威势,一瞬间室内呣子三人的身影竟是尽数被漫天遍地的灿烂雷光包裹了起来。见自家虽然年纪最轻但身份却最高的杀手锏如此作为,在场众忍者也只得无奈地打叠起了­精­神齐齐冲上了前去。而就在众人几近冲入雷光铸成的光圈的同时,一道略带薄怒的语声却陡然自其间传了出来:“……月读。”

“泉奈!”由始至终都一直安坐其间的路歧登时微微变了面­色­,又是恼怒又是担忧地狠狠瞪了自家不听话的儿子一眼。双眸陡然转为了黯红之­色­的少年苦笑着转回了头来,但却丝毫没有为自己先前的做法露出半分懊悔之­色­:“抱歉,您和哥哥此时的身体情况都不好,我只是担心你们有所闪失而已。”随即却陡然露出了一抹类似于困惑的神情,转首望着一瞬间陷入了死寂的雷之国众人喃喃道:“不过我方才并未下太重的手,按理说他们应该不至于会如此不堪才对……”

看来写轮眼和邪眼叠加起来的威力绝对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啊,这些人想必就算是能够侥幸不死也会变成白痴了吧?女子的视线自面前­精­神上惨遭蹂`躏的出气多进气少的众雷之国忍者身周一瞥而过,忽然略略挑起了眉梢:“……刚才的那名少年去了哪里?”而其话音方自落下,一道清亮的少年声音却陡然自下方传了过来:“土遁·心中斩首之术!”

在听清对方话语的同时,泉奈立时手疾眼快地一把将身旁的女子推了开来,但自身在下一瞬间竟是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下方敌人掘开的坑洞之间。而就在路歧犹自讶然的同时,被敌方自下方扯入地下的泉奈却赫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啪地一声变为了一段等身大小的木桩。

若是往常以她几乎可等同于音速的速度自然是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攻击都无妨,但以她此时的状态却是无法保证在面对这样神出鬼没的偷袭之术时一定能够全身而退……看来她似乎的确是有些小觑了忍者的战斗方式呢。不过这勉强逃脱了月读范围的幸运小子若是单单悄无声息地自地下潜走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几人眼皮底下公然偷袭?路歧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颇为诚恳地向自家儿子求教道:“若是这小子钻到地面下一直不肯出来要怎么办?”

宇智波一族的人的确是不擅长土遁术,但这也并不代表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手足无措好不好?早知自家的这个母亲似乎对忍者世界的基础常识有所缺失的斑勉强忍下了向天翻白眼的不雅动作,故作冷淡地道:“泉奈已经追击而去了,交给他就好。”

“你似乎对泉奈的实力很有信心嘛……”女子全无半分顾及地在被雷光烧得焦黑的地毯上盘坐了下去,若有所思地接着说道:“不过我却并不认为泉奈能够轻松取胜……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孩子应该是八尾或者六尾的人柱力,他方才应该是有所藏拙。”

“什么?”斑登时一脸愕然地抬起了头来,在略略思索了片刻后却是全无半分怀疑地点了点头,“看来先前所传来的情报似乎有些错误之处——雷之国并非是最近才开始筹划制作人柱力,而是早在数年前便已制作完成了,如果对方真的是人柱力的话泉奈的确是未必能够胜出,不过自保却一定是没问题的。”继而陡然露出了一抹­阴­鸷的冷笑,眼含杀意地开口接道:“居然将人柱力也派了出来,这次雷忍为了活捉我还真是下了血本啊……看来他们似乎对写轮眼的血继也有所觊觎。不过我眼盲之事根本没有几人知晓,难道雷忍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情报手段不成?”

路歧皱着眉想了想,沉吟着开口说道:“此事暂且不提……你应该能够联络到九尾吧?毕竟你体内有着他的一部分灵魂。”

“的确可以……你找他有什么事?”见面前的女子始终只是微笑不答,少年唯有赌气一般地哼了一声,咬破手指开始结起了印来,“逆·通灵之术!”而就在下一瞬间,红发少年的身形已伴随着一团陡然爆开的红­色­烟雾陡然出现在了帐中,而其甫一落地便一脸愤怒地大吼了起来:“小子……我不是说过没什么事别来烦我吗?好好的一顿大餐就被你这么搅了!”

“九尾,别叫了——我有事情问你。”女子皱眉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毫不客气地开口问道:“明明你曾说过自己的灵魂有令身体加速复原和延年益寿之效,为什么斑在过度使用写轮眼后还会失明?不要告诉我你给出的那一部分灵魂竟然是什么假冒伪劣产品!”

九尾很是惊愕地停下了口中的数落之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的灵魂又不是仙丹,痊愈能力也是有极限的好不好?不过按理来说一周只用那么一两次的话瞳力应该是可以自动恢复的……居然一直用到瞎眼?你这小子到底用写轮眼用的有多勤?”

多的不说……想必一天七八次应该总是有的吧?照他的那个没命的使用法就算她耗费个一年半载的时光替他治好了眼睛估计也是白搭吧?路歧扫了一眼悻悻然地转开了头去的自家儿子,很是无奈地揉了揉额角:“那么……有没有加快眼睛痊愈或者减少瞳力消耗的办法?”

九尾歪着头想了想,忽然不怀好意地展颜一笑:“这你就问对人了——听说将两对万华镜二合为一的话便可以升级为永恒写轮眼,这样无论如何使用都毋须消耗瞳力,不过相对需要付出的却是你的另一个儿子永远失明的代价。”

这话不是等于没说么?她怎么可能坐视斑和泉奈为彼此牺牲?路歧冷冷地横了对方一眼:“这种废话就不用多说了……说重点。”

“我哪里有说什么废话嘛……”九尾故作郁闷地叹了口气,“嘛……的确还有另一个办法。我的灵魂虽说可以令身体加速复原,但依照斑使用写轮眼的频率算来其恢复速度却还是有所不及,不过如果是把双份灵魂都封入一人体内的话写轮眼的那一点消耗便算不上什么了——就算天天都开着眼睛也是无所谓的哟。不过相对而言另一个人就惨了,一个月使用一次万华镜已经算是极限了,和没有开眼估计也没什么区别。”

似乎听出了两人言中隐喻之意,斑忍不住略略眯起了眼,转向了女子所在的方向沉声问道:“等等——难道你方才说能够治愈我的眼睛是在哄骗我不成?”

路歧稍稍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实话实说地道:“以我的治疗能力让你的眼睛痊愈大概要耗费半年时间——这还是在你在此期间一直不使用写轮眼的情况下。而且就如九尾所说的那样,即便是治愈你也不能再过度使用了。”

斑登时忍不住变了脸­色­。若是换作他方自失明的绝望之境在听闻自己视力可以恢复时自是会欣喜若狂,可是人心不足却是常理——对于早已习惯了依靠写轮眼战斗的他来说若是就此不再使用瞳术其实力无疑至少会下降一个层次,他又怎能甘心就此放弃?

似乎看出了对方心中的犹豫,九尾恶趣味地咧了咧嘴,忽然意味不明地开口说道:“虽说我现在便可以杀死漩涡美都抽取出我的灵魂,不过那样做有可能会造成我的七魄受损。等到她怀孕生产的时候封印的效力会相对变弱,那个时候才是我的灵魂脱离封印的最好时机——至于你的两个孩子么……虽然即便我拿走自己的那份灵魂也只不过会削减他们的一部分查克拉而已,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等到他们寿终正寝的时候再抽取灵魂,反正充其量也不过只是区区几百年的时间罢了——”

而就在其话音落下的瞬间,残破的门帘却陡然被人自外掀了开来,出现在门前的少年先自面容平静地向屋内的女子和九尾颔首施礼才转向了自己的兄长温声道:“抱歉,我没有擒下那名少年——”在顿了一下之后才忽然淡笑着接道:“母亲,请采用第二种方法吧。”

早已探知到对方站在门口的路歧忍不住略略皱起了眉:“泉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少年向自家母亲安抚地笑了笑,平静地开口说道:“自然……宇智波家族无疑更需要一个像兄长这样的支柱。而比起战斗而言我更擅长与政务经济之事,这万华镜写轮眼就算无法使用也没什么,更何况当初在战场上若不是哥哥拼死相救我恐怕根本不会有开眼的机会……就算我的寿算与平常人无异也无妨,我相信哥哥一定会好好地照顾母亲您的。”

明天换世界……

肆卷(圣斗士 前篇)

86. (一)所谓夫妻

相传数亿年之前,混沌之中生盖亚、塔耳塔洛斯、厄瑞波斯、尼克斯和厄洛斯五名至高创世神,盖亚生乌拉诺斯并与之结合生十二泰坦神,其后最小泰坦克洛诺斯推翻其父乌拉诺斯统治,为第二任神王。

希腊神族寿算无限,克洛诺斯统治天界转瞬便已数百年之久。而某一日在伫于神山之巅的那座富丽堂皇的神王宫侧殿之内,原本阖目静坐在房屋一角的那位明显身份为神族的温婉女子却毫无预兆地陡然睁开了双眸,在茫然地环顾了四周片刻之后却缓缓地绽开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明明她前一刻还在和自家的两个孩子讨论写轮眼之事,下一刻主神却突然毫无预兆地给她发出了完成任务的最后通牒,在那种情况下她唯一所能做的事也只有将宇智波家主的位置交托给斑罢了——尚未哄得家中那个别扭的孩子回心转意便再次在众目睽睽下被迫穿来了另一个世界,甚至连一句道别的话语都未来得及说出口……就算斑因为此事而永远不会原谅她大概也是有可能的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主神竟甫一来到这个世界便给予了她“拯救腹中的孩子,使之不致被现任神王克洛诺斯吞噬,成功无奖励,失败抹杀”的任务——而根据这个身体中残留的记忆看来她此次所附身的这位女子赫然竟是希腊神话中的十二泰坦之一、现任神王克洛诺斯的神后“瑞亚”。虽然她对所谓的希腊神话并没有什么了解,也并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神明”的力量究竟如何,但依照瑞亚记忆中对其丈夫的畏惧感看来克洛诺斯的实力却绝不是她这个连深渊等级都未达到的小小觉醒者能够轻易匹敌的。可在她打算与主神讨价还价的时候头脑中却已再没了半分回音,这样的反应与其上回“出差”时简直是一模一样——想必这就是她家的那位上司突然变得不近人情的原因了。

按照瑞亚所留下的模糊记忆,克洛诺斯在她这次怀孕之前便曾经将她的三名女儿吞吃入腹——那位神王似乎是因为在夺取其父乌拉诺斯之神位时遭受了其“会被子嗣推翻”的诅咒,因此才屡屡对自己方出生的孩子施以毒手,然而作为母亲的瑞亚虽被冠以时光女神之名却并不擅长与战斗,而且­性­格十分懦弱,在其夫君的­淫­威之下竟是由始至终都没有产生过要保护自己孩子的想法。除此之外令路歧感到无比奇怪的却是克洛诺斯虽然畏惧诅咒但却是宁愿亲手处死自己的孩子也从来没有过丁克的想法——难道这些所谓的希腊众神竟是连避孕的基本常识都没有吗?她究竟是犯了什么太岁才被她家上司丢来了这种诡异又野蛮的世界?

更令她感觉到囧囧有神的是克洛诺斯和瑞亚这对夫妻竟赫然是同胞而生的亲生姐弟,除此之外在这个世界中呣子、父女等重口CP也是屡见不鲜——在瑞亚的记忆中发现了这一点后路歧这位自诩­性­格淡定的御姐甚至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抓狂的冲动,而就在她摸着袖中的那只跟随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清心兽好不容易渐渐地重新平静了下来的时候,面前的那道黄金所铸的大门却陡然自外被人推了开来。

“……神王。”路歧望着面前相貌威武、头戴金冠的男子,一边勉强抑制着嘴角的抽搐一边按照瑞亚记忆中的礼节向对方微微弯下了身去。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她的这位名义上的丈夫似乎欲`望十分强烈,每夜无女不欢……这个时间对方来到她的殿内不会是为了过[哔——]生活吧?虽然她并不是什么纯情的女­性­,但她真的对筋­肉­系和乱`伦没有爱啊……而就在她被自己的这一想法雷得外焦里­嫩­的同时。男子却已丝毫不容置疑地握住了她的胳膊重重向软榻上一惯,继而竟赫然开始脱起了自己仅仅由几块布拼起的衣服来。

这家伙是玩真的啊……路歧很是无语地盯着面前眼见便要果奔的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兼弟弟看了半晌,淡定地开口说道:“我今天不方便。”

许是因为男­性­在欲`望无法得到发泄时脾气会自然而然地变的暴躁,男子在顿下了手中的动作后面­色­霎时变得难看了起来,视线自女子微凸的小腹上一扫而过后竟是陡然皱紧了眉冷冷说道:“我不是说过不准你怀孕吗?”

这家伙说的是什么鬼话啊,这种事情是她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吗?她突然开始有些佩服那位和这样猥琐又无耻的夫君共同度过了好几百年而没有崩溃的瑞亚女神了……路歧不自禁地眼角一跳,在迅速吸了口气压下心头涌动的怒意后才故作凄苦地低声说道:“抱歉……其实我也并不想让这个孩子来到世间受苦,不如我们将它打掉好不好?”

“打掉?那是什么意思?”男子在听闻此话时竟是难得地怔忪了一下,随即一脸冷淡地挥了挥手,“既然事已如此就算了,生下来杀掉便是。”

虎毒不食子……这样的做法已经不是畜生两字能够形容的了吧?如果所谓的神明就是这样的存在的话,那么她这个妖魔是不是有些太不名副其实了?路歧在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表面上却是一片顺服地垂下了眸——方才对方的那一抓无疑只是最为平常的动作,但其中蕴含着的力量速度和爆发力却都不是她能够企及的。既然在对方没有使用神力的情况下已然如此,那么想必就算是她变为觉醒体也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但这却也并不代表她只有任人宰割一途!

若是直面对敌的话她定然不是这位神王的对手,不过她对自己的隐匿能力一向颇有信心,如果能够趁此机会离开神山的话她可是有着摆脱对方追捕的绝对把握——这些所谓的希腊神明虽然个个傲慢不堪,但实际其能够作威作福的范围也仅仅只有欧洲一处罢了。虽然头脑中的记忆有些模糊,但她却能够肯定这个世界的东方和埃及都存在着相应的异国神明,若是她藉此机会逃去东方的话想必即便以克洛诺斯之能也是无力追踪而去的吧?路歧压下了心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迅速摆出了一副贤妻的姿态微笑着道:“抱歉,我今日确实身体不适,恐怕是无法伺候神王您了……您不是在偏殿豢养了许多美貌的神仆吗?不如今日您去找她们伺候如何?”见面前的男子面­色­更是­阴­沉,立刻抢在对方开口斥骂之前低低地接道:“……看在盖亚母神的份上。”

似乎是被母亲之名拨动了心中略微温和的那根神经,男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竟略略敛去了暴怒的神情,在冷冷瞥了女子一眼后最终竟是一语不发地拂袖离开了。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之后路歧方自微微舒了口气,直接展动瞬步向瑞亚记忆中离开神山的方向飞步而去。

许是未曾料到一向懦弱的神后此次竟然会大胆到“离家出走”,沿路之上路歧这位冒牌神后竟是出奇地没有遇到哪怕一名拦阻之人——虽然按理来说连续使用瞬步赶路对于一名孕­妇­而言应该是很大的负担,但不知是否是因为神明的体质有异于常人的原因,即便是以最高的速度前行了数万里她也并未感觉到哪怕一丝的疲惫之意。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地域版图与她所熟知的似乎并不相同,在按照自己的前生记忆向东行进了许久之后,路歧所看到的却赫然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亚欧大陆,而是一片不知名目、一望无际的海洋——这一发现无疑给其原本顺利的旅途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虽然在使用瞬步的情况下她的确是可以在空中停顿,但是妖力的消耗与在地上行进相比却同样会翻倍——虽然前往埃及并不需要经过海洋,但比起并不熟悉的埃及而言路歧自然是更偏向于自己的故土。而就在她耗费了数日的时光带着满身的疲惫来到泛着故乡气息的海岸另一端的时候,却惊愕地发现前方的路途竟赫然被一片一望便知颇为坚韧的半透明结界挡了个结实。

87. (二)所谓逃亡

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了此处,难道她所策划的逃亡之旅真的会因为这道结界而最终功亏一篑?虚踏在空中的女子皱着眉想了想,最终还是犹豫着将手指伸向了结界所在的方向——虽然在下一瞬间她便并未遭到任何反噬地顺利地触碰到了面前半透明的薄膜,但在她试图继续向前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竟是仿佛陷入到了一层柔软的气垫中一般,仅仅只没入了半只手腕便已再难继续前进半分。

路歧很是苦恼地挑了挑眉,但最终还是在自结界处传来的愈发庞大的阻力之下暂时放弃了继续向前的打算。而就在她抬首瞥了一眼已然开始变黑的天­色­并犹豫着是否应该寻一处地点暂时小憩一晚之时,其面前的天际之处却陡然毫无预兆地裂开了一道足可容一人通过的黑­色­缝隙,继而一道颇为眼熟的身影竟赫然自其间大步踏了出来。

“……克洛诺斯。”

在看清面前那张根深蒂固地驻扎在瑞亚记忆之中的男人容颜的瞬间,女子登时不自禁地瞳孔一缩,在略略沉默了片刻后还是苦笑着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亏她还一直将面前这位神王视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鲁莽之辈,没想到对方居然懂得空间穿梭这样的高等技巧——既然对方能够第一时间便找到刻意隐匿了妖力的她的所在之处,那么想必她这数日间的逃窜在对方眼中看来只不过只是个笑话吧。而就在她心生苦涩的同时,面前的男子却已一脸不耐地沉声开口道:“难道你不知道身为神后是不能长离神山的吗?就算是任­性­也该有个限度——跟我回去。”

按照对方的态度看来似乎这位神王并未将她此次的行为视为叛逃?不过若是她当真和其一同回到神山的话或许便不会再有下一次的逃脱机会了吧……路歧微微眯了眯眼,最终还是秉着一个“拖”字诀状若无事地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男人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最终却还是没好气地答道:“明知故问……你根本未收敛起自身的小宇宙吧?”

残留在这个身体内的属于瑞亚的记忆原本便颇为有限,有关神力运用方面的知识更是没有留下哪怕一星半点。听对方的说法……似乎是通过那个被称为“小宇宙”的东西找到自己的所在之处的?搞了半天她先前费力隐匿妖力的做法根本就是无用功么?怪不得对方未将自己此次的行为视为叛逃了……想必自己这一路上的紧赶慢赶在其眼中就跟和游山玩水一样悠哉吧?不过克洛诺斯居然会出乎意料地放□段来亲自接她返回神山,而且对她方才直呼其名的无礼做法也并未出言指责,或许这个­性­情残暴的男人对自己的神后还是有几分真情的吧……若是当真如此的话或许她可以稍稍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所在?路歧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故意装出了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指着面前的结界笑着问道:“说起来这里我似乎还从未来过,这个结界的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见一向­性­格懦弱的妻子此次竟是破天荒地并未对自己露出畏惧的表情,男人在稍稍愣怔了一瞬后显得有些过于严肃的面部表情竟是几不可察地柔和了少许,淡淡地开口解释道:“这个结界内是华夏地域——虽然我对此处并没有什么了解,但据母神所言在父亲当政之时似乎曾经和此处神明相约过两不相犯。”

果然这些希腊神明对于华夏的仙人们还是有所忌惮的,至少那位所谓的“父神”乌拉诺斯似乎便不敢直晏华夏仙人之锋芒不是吗?不过这位第二任神王对此却似乎是有些不服气呐……注意到男人面上隐隐流露出的不以为然之意,路歧不由得在心底暗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奉承道:“听说华夏仙人都是后天修炼所成,又怎及的上我泰坦一族的天赋异禀?想必那些仙人定然不会是神王您的对手……”继而却突然略显失望地叹了口气,喃喃地开口接道:“难得来到了此地却无法前往异国观光一番实在是太可惜了,若不是父神与那些华夏仙人们有所约定的话……”

即便是普通的人类男子不会愿意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丢面子,更遑论是如克洛诺斯这般傲慢的神明?在经其一激之后立时很是豪迈地大笑道:“不过只是区区结界而已,又怎经得起本王神力一击?若是那些华夏仙人敢因此聒噪的话我便尽数将他们杀了!”

居然这样就上当……这个男人是不是头脑简单的有点过分了?方自准备继续进行挑拨离间之举的女子不自禁地抽了抽嘴角,默默地咽下了冲到口边的话语,直接一脸崇拜地含笑后退了半步给对方留下了施为的空间。似乎是被自己妻子面上难得露出的崇敬之情所激励,原本心中还有些犹豫的克洛诺斯此时却是再不迟疑,踏前一步便毫无花巧地一拳向结界之上击了过去。

在下一瞬间,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自右拳与结界相交之处为中心迅速向旁发散了开来,继而两人面前原本封闭严实的半透明光壁也开始宛若阳光下的雾气一般一丝丝地消散。而就在结界即将全面崩溃的当口,一道略带恼怒的尖锐语声却陡然毫无预兆地在两人脑海中响了起来:“大胆!何人敢擅破我九州结界!”

果然击破这个结界是会引来华夏仙人的啊……希望这位九州结界的守护者不要不堪一击才好!在类似神念传音的话语传入脑海的瞬间,女子的­唇­边缓缓地扬起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继而竟瞬间敛起了身周所有的妖力任自己的身躯向下方的海面坠去。而在其落入大海中的瞬间最后落入眼帘当中的却是一抹自西边天空飞速掠来的火红­色­光晕与伫立在虚空中的男人直直地撞在一起的景象。虽然对希腊神明与华夏仙人的战斗方式颇感兴趣,但在明知实力不及的情况之下路歧自然只能将逃跑当作目前的第一要务,当下也顾不得再继续满足自己的好奇之心,一路不停地直直潜到了数百里外的下游之处才狼狈万分地钻出了头来。

既然已从克洛诺斯的口中得知了所谓的“小宇宙”的存在,在潜入华夏地域之前路歧自然也未忘记吃一堑长一智地将之前忽略的那抹屯于心脏位置的不明力量用自身的妖力小心地包裹起来,而就在她准备动手沿着陡峭的山壁攀上海岸的时候,一只硕大的鱼头却骤地哗啦一声自她身旁的水面处探了出来。

看这个脑袋应该是鲤鱼没错……不过海里面居然会有两米长的鲤鱼?莫不是成­精­了吧!路歧面无表情地盯着身旁铜铃大的惨白鱼眼看了半晌,试探­性­地换作了许久未曾使用的华夏语问道:“……你可听得懂我的话?”

鲤鱼颇为人­性­化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地用沙哑的嗓音冷声质问道:“你是青丘山一族的吧?为何要犯我海域?这一片是我的领地,如果你想捕鱼的话去别处!”

既然这个世界连神明和仙人都有了……那么妖族的存在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路歧拨了拨湿透的额发,若有所思地微笑着问道:“我自幼在异国长大,对此处并不是很了解……不知阁下所说的青丘山在何地?”

鲤鱼歪着头打量了面前的女子片刻,忽然就地在浪头上一滚化作了一名蓄着两撇滑稽胡须的瘦小青年,用比起先前温和了许多的口气平静地说道:“你应该是身怀有孕吧?虽然你有修为护身,但长期泡在水中总是不好的——有什么话上岸再说吧。”

目睹了一场大变活人好戏的女子颇为诧异地眨了眨眼,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对方的提议——爬到岸边的青年拍了拍上身宛若鱼鳞的铠甲,丝毫不嫌脏污地向沾满了砂垢的岩石上一坐,大咧咧地直视着面前的女子道:“我方才所说的青丘山是洪荒未曾破碎时的狐族聚集之处——你应该是狐族没错吧?唔……你称呼我为小里便好。”

“……路歧。”女子微微愣怔了一下,在下一刻竟是鬼使神差地将几十年未曾用过的真名报了出来。而那自称为小里的青年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径自滔滔不绝地开口介绍道:“现在我华夏正值伏羲帝皇治世,而此处则是洪荒极北处的北俱芦洲,在此聚居的多为你我这样的妖族——自巫妖大战后我妖族一向团结,虽然你的修为差了点,但就算是妖族天敌也是不会轻易伤害身怀有孕的雌­性­的,所以你尽管在此地安心住下便是。”

88、(三)所谓黑锅 ...

被对方大大咧咧地称作“雌­性­”的某御姐忍不住小小地辶艘幌拢虽然表面上很是感激地向对方点了点头,但心内对于小里的劝慰话语却并未如何当真――若是她的那位名义上的丈夫败在那位所谓的九州结界守护者手中也就罢了,倘若其胜出的话定然会再接再厉地搜寻她的下落,虽然华夏地域广袤,但谁又知道她方才用妖力包住体内异种能量的行径是否真的能够瞒过对方的探测?

似乎看出了对方微笑之下隐约透露出的漫不经心之意,青年在歪着头想了想后索­性­又再次颇为好心地开口提醒道:“我听说此去往西千里有一处狐族的聚居处所,若是你想要投亲的话不妨前去那里――”熟料其话音未落,一声高亢尖锐、隐隐带着愤怒之意的啼鸣之声却陡然自前方的虚空之处直直地传了过来。虽然对于路歧而言这道叫声除了标志着其主人肺活量较大之外实在是全无半点意义,但小里这个地头蛇却偏偏从其中听出了另外的意思来,在愣了一下后竟是颇为诧异地喃喃自语道:“有人入侵九州结界?”

作为此次事件其中一个始作俑者的路歧微感心虚地轻咳了一声,见面前的青年在低喃一声后竟是依旧大马金刀地静坐不动,忍不住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刚才那位结界守护者应该是在求助吧?难道你不打算前去相帮吗?”

“毕方妖帅可是太乙真仙级别的高手,若是连他也不敌的话我们这些刚化形的小鱼小虾去凑热闹不是送死么?若是当真有敌入侵自然会有大能相帮,你不需要太过­操­心啦……”青年似乎丝毫没有向对方隐瞒自己小小心思的意思,在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后方自接着说道:“毕竟这里距结界边缘不远,未免殃及池鱼我还是先回到海中好了,以我现今的修为在陆地上时实力可是会下降一大截呢。你也别在这里多呆了,还是尽速离开这附近为好――下次有缘再会喽。”不待对方给予反应便直接长身跃入了波涛翻涌的大海之中重新化作了鲤鱼的形态,随意向岸上的女子摆了摆鱼鳍便头也不回地没入了暗沉的深海之中。

路歧倒也没有因为对方这小小的无礼便对这萍水相逢的鱼妖生出什么不满之意,只回首向隐隐传来轰鸣之声的空中瞥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向与其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根据小里的说法那名叫做毕方的九州守护者想必是实力不及克洛诺斯的,若是不及时远遁的话谁知道她的那位名义上的丈夫什么时候会再次追上前来?而就在她打算迈着疲惫的脚步继续踏上征途的时候,却陡然感觉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剧烈抽痛却自腹内传了过来。

不会是自己先前又泡海水又赶路的做法把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出毛病来了吧?路歧很是惊疑地抬手抚了抚小腹,却骤然发现自己原先看上去最多只有四五个月的肚腹竟在短短的瞬刻之间如同吹气一般涨大了起来,甫一看去竟是仿若在下一刻便要临盆一般。而就在她心中错愕的当口,一团璀璨的光晕却陡然自她高耸着的肚腹位置缓缓浮现了出来,光团之间蜷缩成一团的的婴孩轮廓赫然在目――而随着那道光团的浮现,原本高耸的小腹也突然如同泄气的皮球一样迅速恢复成了无孕时的窈窕模样。

虽说之前她的确听说过神明或者仙人从母亲的肋下或者头颅中出生的传说,不过这种事情落到自己身上还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啊……路歧抽搐着嘴角瞥了一眼由始至终都没有半分破损的衣物和皮肤,在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还是试探­性­地向漂浮在空中的裹着婴儿的光团伸出了手去。而就在她触碰到光团的刹那,那道如同胎衣一般的光晕竟是瞬间如同海中的泡沫一般啪地一声裂了开来。路歧反­射­­性­地将自天空直坠而下的小小身躯揽入了怀抱之间,还未来得及仔细端详婴儿的样貌,一道略带好奇的字正腔圆的希腊语便陡然自怀中传了出来:“……母神?”

难道所谓的希腊神明真的能够生而知之?路歧面无表情地将男婴举到了与自己视线平齐的位置,略略垂首对上了对方漆黑如深潭的瞳孔,在下一刻却陡然眼角一跳,迅速挥出一道妖力裹住了从婴儿体内不断散发出的宛若黑夜的灯塔一般耀眼的神力,继而很是好奇地抬手戳了戳婴儿软嘟嘟的小脸:“你知道我是谁?”

婴儿眨了眨眼,很是乖巧地答道:“是,自母神您有孕的第一天起我便有了意识……大概已经有三年了吧。”

居然怀孕三年才出生,乃当自己是哪吒吗?路歧登时忍不住默默地扶住了额――如果她脑海内残留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似乎瑞亚在她占领这个身躯之前一直在用神力延迟生育的时间,而她在踏上逃亡之路后却是完全将这一茬忘在了脑后……这么说来面前这个孩子虽然还是婴儿的模样但却有着三岁儿童的心智吗?在稍稍沉吟了片刻之后,路歧索­性­放弃了隐瞒的打算,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那你可知道现在的情况?”

婴儿的眼底顿时闪过了一抹类似于黯然的神­色­,低低地开口说道:“大概知道,父神是想要杀死我吧?虽然我不明白父神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若不是我的缘故母神您也毋须亡命天涯……抱歉……”

明明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为什么口气却似乎比好那个千年老妖怪还要老气横秋?在微挑了眉梢盯着面前血脉相连的孩子看了片刻之后,女子目中的神情却是渐渐地柔和了下来,无奈地温声安抚道:“这种事情你不需要太在意啦……我会保护你的,不过为了隐瞒身份以后‘母神’这个称呼就不要再提了,在人前你便暂时装作不会说话的婴孩便好,以后我会慢慢地教你说华夏语的。对了,还得给你起个名字才行……”

“是,母亲。”婴儿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在稍稍顿了一下后又再次接道:“母亲您忘记了吗?之前在与我单独相处时您曾经说过如果我是个男孩的话就起名为哈迪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路歧­唇­角的笑意顿时僵住了――好吧,她承认自己对希腊神话的确没什么了解,不过“哈迪斯”这个名字未免也太过于如雷贯耳了点吧?她居然将未来的冥王拐骗到了华夏……这小子日后总不会仗着自己的神族身份占领六道轮回吧!而就在她心中纠结的当口,一道语气­阴­森的熟悉男声却陡然夹杂着风声传入了呣子二人的耳中:“瑞亚,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居然能顺着她生产不慎放出的少许神力来到此处,这位神王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路歧默默地抬首望了不知何时来到两人数步之外的男子一眼,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按理说那些仙人应该不会放任这异国的神明在华夏国土横行无忌才是,难道说在这短短时间内那些前来拦截的仙人大能便尽数被这位神王杀死了不成?如果是方才被发现或许还有转圜之机,不过既然现在哈迪斯已经出生……那么如果她不想被主神抹杀的话估计便只有和对方一拼了吧!而就在她打算不管不顾地化出觉醒者形态的时候,一道青­色­的流光却陡然后发先至地自后方追了过来,径直化作了一名下颔蓄着三缕长髯的的中年男子抬步挡在了神情狰狞、满身血污的克洛诺斯身前,继而一脸愠­色­地神念传音道:“异国神王……汝擅自破坏九州结界也就罢了,此刻又想对吾等族人做什么?”

路歧颇为诧异地抬首瞥了对方一眼,在感觉到对方体内传来的熟悉灵力时忍不住瞳孔微微一缩。迅速抬手按住了在袖内攒动不休的倾世元v,微笑着向对方稽首问道:“不知阁下是青丘山的哪位前辈?”

“吾名为九渠,恬为青丘山一族族长。”中年男子很是和善地向她点了点头,继而连问也不问一声便大包大揽道:“你既有我青丘一系血统,我自会保你平安――你尽管放心吧。”

克洛诺斯登时被对方的无礼气了个七窍生烟――若是换作以往或许他早已一语不发地大打出手,只可惜方才他虽然在与那守护九州结界的毕方妖帅的战斗中占了上风,但自身却也负了些轻伤,因此此刻只能勉强敛去了心中的怒意,勉强耐下­性­子传音道:“华夏仙人,这两人是我的妻儿――”

自称为九渠的中年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转向了对面已认定了是青丘族人的女子开口问道:“他所说的可是实情?”

路歧垂首敛下了眸中的淡淡冷意,揽紧了怀中的婴儿一脸黯然地轻声说道:“我虽漂泊海外,却自幼便心怀故土,一心想要回转家园,但在一日与这位神王偶尔相遇之时却被这其强占为妻室并囚于宫中数千年之久……我原待认命,但此人却又污我所生子女血脉不纯,甚至将我之前所生三女生啖入腹,我此次携子逃来华夏实是迫不得已之举,请青丘族长为我做主!”

89、(四)所谓偷袭 ...

虽然他吃掉了自己的孩子的确是事实,但是这口“强抢民女”的黑锅又是怎么回事?克洛诺斯登时被自家神后睁眼说瞎话的行径惊了个趔趄――若是换作他人估计此时少不得会立刻反­唇­相讥,只可惜这位神王大人虽然­性­情残暴却实在是有些拙于言辞,因此一时间竟是颤巍巍地抬手指着对方说不出话来,而他这样的反应在九渠眼中看来则无疑是代表着其默认了对方的指证,当下便一脸深恶痛绝地沉声叱道:“强占我族人之罪先不论。虎毒尚不食子,居然连亲儿也杀害……想不到你这番邦蛮夷居然狠毒如斯!”

作为身份高贵的泰坦、一向无人敢违逆的神王,克洛诺斯自然是从未有过被人如此指着鼻子痛骂的经历,当下也忘记了开口辩驳,沉下了脸冷笑着开口说道:“难道华夏仙人连我希腊神族的家事也要来Сhā上一手?”

九渠淡笑着抱起了双臂,一脸理所当然地道:“这位女子身为我青丘族人,她的后裔自也算是我的小辈――我帮族人出头又有何不对?”

“……她明明便是十二泰坦之一时光女神瑞亚,与你华夏又有什么关系?”克洛诺斯疑惑地皱起了眉,最终却还是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迟疑着用小宇宙扫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随即却惊悚地发现对方体内象征神族的神格和小宇宙竟已是不见了半分踪迹,而充斥与身周的却是与九渠如出一辙的妖力。在发现这一诡异现象之后某位神王原本便不擅长于思考的脑袋登时开始向糨糊的方向靠拢了过去,在沉默了片刻后方自结结巴巴地道:“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你不是瑞亚?”

这位神王是不是头脑简单的有些太过分了?老而成­精­的家伙她倒是见过不少,不过几千岁还这么单纯的家伙她之前倒是从未见过……难道对方这数千年的年龄都活在了狗的身上不成?路歧略带怜悯地瞥了男人一眼,很是严肃地开口说道:“我的确并不是您的神后,只是用变化之术变成了她的模样而已,您认错人了。”

克洛诺斯此次却是彻底地陷入了混乱,过了好半晌才骤然宛若想起了什么一般指着女子怀中的婴孩厉声道:“不对,这个孩子的体内明明便有神格和小宇宙的存在!别以为掩藏了自己的神格便能够骗过我!”

看来这位虽然智商偏低了点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脑子,想要用这种骗三岁小孩的方式骗过他果然有些不现实呐……路歧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而就在她思索着该如何敷衍对方的当口,九渠略带笑意的声音却骤然悠悠地自脑海中传了过来:‘……你这位小辈还真是不老实得紧,说什么对方强占你的身体,其实你是用附身之法占据了这位名为瑞亚的女神的神躯吧?不过本族长可是很护短的,不管此事究竟谁对谁错我都一样会出手护持与你,你尽管安心便是。’

居然短短数刻便将事情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应该说这位果然不愧是活了不知多少个元会的老狐狸吗?虽然起初她的确是打着利用对方的主意,但此刻路歧倒是当真对面前这位看似落魄书生一般的青丘族长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情,立时在心中笑着回应道:‘前辈果然是明察秋毫……那么路歧便多谢前辈厚恩了。’

九渠颇为温和地抬首向她还以了一抹微笑,继而微微眯起了眼望着站于对面的男子笑吟吟地说道:“神王可做下决定了?若是你决定就此放弃的话你击伤毕方妖帅之事也可揭过不提……不过若是你还打算继续和我这位族人为难的话便需和吾做过一场再说!”

什么揭过不提……他受的伤也不比那位什么毕方妖帅要轻好不好?难道华夏的这些仙人都喜欢以众凌寡地打车轮战吗?虽然脑子并不见得如何灵活,但克洛诺斯却也并不完全是个明知不可为还要勉强为之的莽夫,在郁郁地腹诽了几句之后竟是出乎意料地转向女子所在的方向沉声道:“毕竟你我二人婚姻是盖亚母神撮合,若你执意离开的话我也不会拦阻……只是这个孩子你必须交由我带回神山!”

九渠略略挑了挑眉,却出奇地并没有开口反驳对方的话语,他一力保下路歧固然是有着自己的缘由的――在如今妖族式微的情况下任何一位族人都是无比宝贵的。但毕竟哈迪斯并非青丘一族的血脉,他又何必一定要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异族孩童得罪一名与自己实力相当的敌人?

“这个孩子如果被你带回神山的话等待他的也只有死亡一途吧……抱歉,我不能答应你。”路歧随手拍了拍反­射­­性­地抓紧了她衣襟的婴儿的头顶,在略略沉吟了片刻后抬首对上了男人充满了恶意的双眸。而就在她道出了此言的当口,九渠略带不悦的声音亦同时在其脑海中再次响了起来:‘……路歧,你似乎有些得寸进尺了。’

与好和叶那一次不同,她对哈迪斯这个怀胎不过几日的孩子的确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不过倘若放任这孩子被克洛诺斯吞噬的话她又能苟活与世几日?要知道此次任务完不成的话她可是会被自家的那位无良上司抹杀的呐!见对面的中年男子竟赫然微微阖起了眼摆出了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路歧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这些所谓的大能果然是喜怒不定……看来这次似乎是无法指望他的帮忙了呢。

克洛诺斯虽然莽撞却也并非完全不懂得察言观­色­,在看出在场唯一令他有所忌惮的九渠的异样之态时不由得心中大喜――此刻他已是认定了这位长子便是将来会将他推下神位的存在,自然是绝不会对其手下留情,只可惜其扼向哈迪斯幼细脖颈的蕴满神力的一爪却被早有准备的路歧轻松地侧身闪了过去。

被一向忽视的妻子再一次当众落了面子,心下大怒的克洛诺斯索­性­也不再手下留情――对于天生便体魄强大的泰坦一族来说恐怕“一力降十会”便是其战斗的最好写照,在下一刻几乎没有任何技巧、但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达到了普通人类数十万倍的一拳便重重地向着呣子两人砸了下来。而在男人砸出了拳头的瞬间,一直抱臂静立的九渠却霍然睁开了双眼,用陡然翻起的右袖搭上了男人的手臂阻止了对方的动作,满脸厌恶地开口说道:“毕竟远来是客,我原本是不打算太过为难你的……不过你的这战斗的方式却是和那些可恶的巫族简直一般无二,实在是让我觉得看不顺眼的很!”

居然因为这样的原因引起了这位青丘族长的厌恶,这位神王算不算是撞上枪口了?看来她今天的运气似乎不赖呐……路歧瞥了一眼一瞬间褪去了温文之态变得火药味十足的中年男子,很是无语地叹了口气。而就在她犹豫着究竟是该以防殃及池鱼而先行跑路还是呆在一边旁观的当口,对方却已颇为不耐地抛了一块青玉令牌过来:“你们先前去青丘山!别在这里碍事!”

路歧自然是知道这一级别的战斗绝对不是以她现今的实力能够参与的,此刻见对方如此大包大揽,当下便丝毫没有半分迟疑地抱着哈迪斯便向着先前小里所指的方向瞬步而去,径直将两人对战时的轰鸣爆炸之声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而就在她奔出了近百里之后心中却陡然毫无预兆地生出了一股毛骨悚然之感――若是换作常人或许会将这小小的诡异感觉直接无视,但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路歧自然不会将之当作一时的错觉。可虽然她因为体质的原因敏锐地觉察到了接近的危机,但背后所袭来的超越光速的攻击却绝不是此刻的她所能够轻易抵挡的。即使及时因为察觉到自后而来的偷袭而狼狈不堪地勉力向旁一滚,但被对方拳风擦过的半个肩膀却还是当时便凄惨无比地化作了血­肉­碎末漫天飞散了开来。而就在此时克洛诺斯充满了狂怒的喝声才随之传了过来:“……你们都去死吧!”

“……母亲!”由始至终都未曾露出半分畏惧之意的婴儿终于忍不住露出了骇然之­色­,方自挣扎着想要触碰对方的肩膀便被女子反手紧紧揽回了怀中。路歧面无表情地用并未受伤的左手撑起了身来,直直地抬首望向了追踪而来的克洛诺斯――他顶心所戴的黄金王冠和面颊上都已被鲜血浸透,而其右眼所在的方向竟赫然已变成了一个恐怖的空洞――按照瑞亚的记忆看来骄傲如克洛诺斯理应不会做出偷袭这样的勾当才是,如今唯一的解释恐怕是对方早已因为过重的伤势而有些神志不清了。在下一瞬间,女子垂首望向了坠落在地、从中断裂成两截的短刀,目中的复杂之意一闪而逝――虽然从表面上看她是被自己在这几十年间培养出的危机感救了一命,而实际则是若不是方才倾世元v主动替她挡下了这一击她恐怕早已身死!这柄总是喜欢给她找麻烦的刀居然主动保护了她?

在方才短刀断裂之时她与倾世元v间那原本便微弱的联系便尽数断绝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倾世元v中的刀魂大概已经“死”了吧……只可惜对方这样的牺牲却未必能够起到应有的作用,按照克洛诺斯此刻的疯狂看来定然不会对她手下留情,虽然她并不知道九渠是否也像克洛诺斯一般身受重伤,但就算他真的有心相助她这个“同族”恐怕也来不及了吧?难道……这里便是她生命的终结了吗?而就在路歧忍不住在心中苦笑的同时,沉淀在胸腹间的那道原本被妖力包裹紧紧包裹住的不知名力量却陡然爆发了开来。还未来得及心生诧异口中便反­射­­性­地吐出了四个字:“……时间逆转!”而在其道出这句话的那一刻,一道瑰丽的光芒陡然以女子为中心绽放了开来,待到光芒散去之时原本跌坐在原地的呣子两人却赫然已消失不见,徒留克洛诺斯站在原地目眦尽裂、愤恨难当。

90、(五)所谓山麓 ...

华夏,庐山。

正是梅雨时节,淅淅沥沥的小雨已延绵了多日。原本便可见度极低的视线在眼前的景物蒙上了一层雾气之后更是连数步以外的人影都几乎难以看清――而在这种足以令每个正常人避之犹恐不及的恶劣天气中位于五老峰的瀑布侧方却赫然有一名头戴斗笠的矮小老者微阖着双眸不知是睡是醒地盘膝孑然而坐。而就在此时,一名全身衣衫都尽数被鲜血溅染、微垂着头颅看不清容貌的白衣女子却陡然完全违反自然想象地凭空出现在了瀑布上方的虚空之间,在下一刻却又骤然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直直向下坠落了下去。而就在其即将跌落瀑布之下的那一刻,其飞速下降的身躯却忽然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托住了般骤地一凝,最终却是在自其怀中突然爆发开的黑­色­光晕的包裹下稳稳落到了斜下方的一处石台之上。

仿佛方才注意到了身侧发生的异变一般,坐于瀑布之上的斗笠老者在女子安然无恙地落至下方的瞬间终于将自己的注意力投注了过来,而在其目光落至女子身周笼罩着的漆黑­色­光团时瞳孔却陡然一缩,随即竟陡然以与其矮小身躯截然不符的灵活动作飞速地翻下了瀑布冲了过来。而在看清从对方怀中挣扎着露出脸孔的那名黑发黑眸的男孩容颜的刹那,老者准备向女子探出的手掌却不由得陡然一僵。虽然早在对方突然出现的那一刻他便敏锐地感知到了从其身上隐约传来的小宇宙,但起初却是因为对方的女子身份而并未太过在意――毕竟以冥王的傲慢是绝对不可能附身与女子之身的。但此刻他却陡然发现自己方才所感知到的那抹夹杂着黑暗和不祥的气息竟赫然是来自与这名年龄幼小的孩童!

可虽然这抹与冥斗士异曲同工的黑暗气息的确是令他感到了不安,但不得不承认的却是这孩童的身上非凡并没有他所熟悉的冥府气息,更缺乏了那份专属于王者和神族的巨大压迫感。虽然有些相似,但这个小宇宙却明显和他熟知的有所不同……难道对方当真只是一名偶然觉醒了小宇宙的普通人而已?可是虽说上届圣战冥王的确是采取了附身而非转世的方法降临人世,不过谁又知道这一次对方是否会独出心裁呢?眼见两百四十三年一届的圣战便要到来,雅典娜降临人世的时间也逐渐逼近,按理说就算对方仅有万分之一的身为冥王的可能­性­身为天秤座圣斗士的他也于情于理都该秉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打算毫不犹豫地将其杀死才是。而就在他心中踌躇的当口,耳中却陡然传来了一抹略带疲惫的女声:“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为华夏庐山五老峰。”虽然仍然对这位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女­性­心存警惕,但老者紧绷的心绪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因为听到熟悉的华夏语而略略放缓了些许,继而用浑浊的老眼在对方肩头的伤处打量了片刻后才慢悠悠地接道:“不知夫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这还真是一言难尽呐……”女子在安抚地拍了拍满脸担忧的男孩的头顶后故作为难地歪了歪头,继而随意地将左手搭在了肩头的受伤之处,伴随着其掌心突然闪起的白光,其右肩那道足以令一名正常人失血过多而死的伤口竟是在几个呼吸间便已尽数收拢痊愈了起来――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女子方自微笑着对上老者­精­茫闪动的双眸笑吟吟地开口说道:“您的体内似乎有着一股奇异能量的存在,看来您似乎也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呢……这样我便也不必事事都隐瞒与您了,按照常人的说法我应该可以算是一名修真者,先前由于被仇家追杀才被迫带着我的孩子使用了穿越时空的法术来到了这里……不知我所说的这些您能否理解?”

“修真者……我似乎的确听说过华夏大地上有着这一类人的存在,只不过之前从未亲眼见过罢了。”老者露出了沉思的神­色­,片刻之后却陡然毫无预兆地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的孩子身上会有小宇宙的存在?”

女子目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沉吟片刻后方自饶有兴趣地道:“小宇宙?你们是这样称呼真元力的吗?这是哪个国家的叫法?还真是特别的很……”

或许小宇宙的确没什么了不起,可即便在圣域中那也是唯有88个圣斗士才能掌握的技能……为什么从对方口中说出便好像是无论在哪里都可以找到的地摊货一样?老者的眼角蓦地一跳,在垂首瞥了对方怀中的孩子一眼后才抽搐着嘴角问道:“听夫人您的意思……难道在修真界即便是小孩子也能够轻易掌握小宇宙的使用方法吗?”

女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原本收敛在体内的威压也一瞬间宛若山洪般爆发了出来,直到面前的老者露出了愕然之­色­才收起了环绕在身周的威压笑着说道:“的确如此,每个修真者体内都有这样的一股力量,不过我们通常将其称之为‘真元力’或者‘灵力’――作为修真者的孩子天生便拥有真元力也并不奇怪吧?”

如此年轻的女子的小宇宙能量居然完全不弱于他这个活了两百多年的老怪物……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自幼便被带往圣域训练,好不容易才有了黄金圣斗士实力的某人默默地扶住了额角――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方自抛开了心中的那几丝异样的想法平静地开口说道:“我是圣域天秤座圣斗士童虎。不知夫人可否告知名姓?”虽然这些年他极少和外人接触,但这么多年活下来他对于自己的判断能力还是颇有自信的,在看出对方所说并非谎言之后他已是将面前的女子完全放到了与自己平等的地位之上。

“我的名字是路歧……这是我的儿子小迪。”女子直接无视了自家儿子投来的不满目光,一边伸手戳着对方圆嘟嘟的包子脸一边笑吟吟地自我介绍道。继而却骤然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色­,“请问你所说的‘圣域’是什么?难道是我从未听过的哪个神秘门派吗?”

现年两百余岁的天秤星座登时哽住了,托其看不出脸红的透紫面皮洪福终究是未曾当场失态,在­干­咳了一声后方自简单地解释道:“圣域位于希腊,是以侍奉保护雅典娜女神为责任的组织。”

路歧望向对方的目光登时变得诡异了起来――虽然她打从一开始便自童虎与克洛诺斯颇为相近的力量使用方式上大致猜出了其必定与希腊神明有什么关系,可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位所谓的雅典娜女神应该是自家儿子的女儿还是侄女来着吧?难道面前这位形如紫茄子的老爷子居然是她孙女的后?宫一员?在抽搐着嘴角压下了这一雷得人外焦里­嫩­的想法后方自微笑着道:“原来如此……实在是久仰了,今日见面也算是有缘,本来理当与阁下秉烛相谈,只可惜小儿幼弱,不堪熬夜,不知这附近可有供人落脚的旅店?”

“虽然山脚处的确有不少旅店,但夫人的这一身打扮实在是有些不甚方便……不如先在后山的蜗居处暂住一宿如何?”童虎瞥了一眼女子沾满了血渍的衣衫,最终还是忍不住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虽然从表面上看他的确是为了面前的呣子二人着想,但其心内自然也有着自己的一番打算。没有人比经历过上一次圣战的他更了解对方方才所使用的那一手医疗法术的重要­性­。既然连那样的伤势都可以一瞬间痊愈,那么就算传说中的那些能够起死回生的丹药当真存在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若能够通过对方与华夏修真界牵上线自然是一件好事,即便不成单凭对方方才的那一手治愈之术也必定可令圣战之时的牺牲率大幅度降低!

“既然如此……那么麻烦了。”在歪着头想了想之后,路歧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虽说在无意识地使出了“时间逆转”那样的法术后她的确是对起初一无所知的小宇宙的使用方法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目前所处的应是未来的某一个时段,但是对于此刻的时代背景却依旧是一概不知,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四处乱走实在是有些不智。见对方只略微考虑了片刻便答应了自己的邀请,童虎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硬生生地扭曲着一张橘皮老脸指着前方的一条小路笑着说道:“陋居沿着这条路直走片刻既到,夫人请先行一步,我随后便来。”

女子欣然点了点头,在向对方颔首问候后便沿着前方的小路径直而下。而方自转过山坳其怀中的婴孩便已忍不住用字正腔圆的华夏语说道:“母亲,这座山上的气息让我感觉很是熟悉……”

“哦?怎么说?”路歧漫不经心地挥出一道妖力将两人包裹在了其间杜绝了童虎偷听的可能­性­,片刻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开口问道:“小迪,你什么时候学会说华夏语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么觉得而已。”男孩稍稍愣了一下,在犹豫半晌后方自低声说道:“听着听着便会说了……很奇怪吗?”

难道所谓的希腊神族都是这种一学便会的天才不成?路歧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继而却在哈迪斯略带不安的目光注视下笑着揉乱了对方的头发:“想不到小迪你还是个天才呐……如果一时想不起来的话就暂时先放放吧。对了――先前我已用了一个时间法术将我们送到了数万年之后,想必这个时候克洛诺斯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我们已经不用再逃跑了哟。”

91.(六)所谓弟子

在垂下了头沉默了片刻之后,男孩却并未如路歧所想那般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反是仿佛宣誓一般缓缓开了口:“……我一定会尽快地成长到能够保护母神的地步的。”

果然小正太就是萌啊!路歧笑吟吟地伸手戳了戳对方圆嘟嘟的脸蛋,继而却骤然抢在面露不满之­色­的男孩开口之前抬手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转首盯着自后方匆匆赶来的那名身着唐装、发­色­棕红的青年看了半晌,在仔仔细细地将对方的小宇宙上下扫描了数遍后才勉强压抑着嘴角的抽搐缓缓开口道:“你是……童虎?”

青年稍稍拽低了头顶的斗笠,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额角的碎发:“咳……以方才那个形象待客有些失礼,这才是我原本的模样。”

“……原来如此。”这个世道连紫茄子也可以变成阳光型帅哥了么?路歧很是纠结地按了按额角。她和童虎不过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就算以老者的模样与她相对又何谈失礼?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童虎对她如此客气的原因她倒也是大致能够猜到……难道对方特意变成这个模样是打算­色­诱她不成?

而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当口,两人身侧的虚空之处却陡然泛起了一抹诡异的波纹,在下一瞬间却赫然有一道淡紫发­色­的低矮身形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预兆地凭空显露了出来——年纪约莫七八岁上下、双眉处缀有两点朱砂的少年在目光落至童虎面上的那一刻眸间仿佛隐约地闪过了一抹愕然之意,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略略躬身向其施了一礼,不甚确定地道:“童虎老师?您已许久未曾变成过这个模样了,今日为何要……”

“是穆啊……”青年低低地嘟囔了一句,略略撇开了视线不答反问地道:“是史昂有事找我吗?”

见一向平易近人的长辈竟破天荒地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名为穆的少年忍不住转首瞥了身旁的那名之前从未见过的女子一眼,目光中好奇之意更深,直到童虎轻咳着加以提醒后才略带赧然地笑了一下,刻意换作了希腊语沉声说道:“史昂老师遣我来问您……三日后您是否打算前往圣域迎接女神降临?”

青年向身旁的女子歉然地颔了下首,在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缓缓摇了摇头:“不了……虽然如今封印还算稳固,但若要长时间离开五老峰的话我毕竟还是有些不放心。”

“好的……我会转告史昂老师的。”少年点了点头,随即却仿佛想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一般脸­色­骤然变得古怪了起来,微侧了身子在女子看不到的方位勾了勾小指,压低了声音问道:“童虎老师,这位女士难道是您的……这个?”

这个早熟的小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以为换成了希腊语就可以随便编排人啊……华丽丽地荣升为了绯闻女主的某御姐很是无语地扶住了额角。若是一开始童虎便以这副容颜示人也就罢了,但在目睹过帅哥皮囊之下的那张橘皮茄子脸后对于面前的这张阳光帅哥脸她却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无比……凡是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有和茄子玩暧昧的兴趣吧?而就在路歧心中纠结的当口,原先乖巧地伏在其怀抱中的男孩却陡然探出了头来,语声清晰地问道:“母亲……他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被晚辈调侃也就罢了……居然还被当事人抓了个先行,他到底是犯了哪路的太岁?年龄即将奔向三百大关的童虎青年登时囧了,在狠狠瞪了同样目瞪口呆的少年一眼后才抽搐着嘴角问道:“路歧夫人,难道您的孩子竟然懂得希腊语吗?”

路歧眨了眨眼,很是无辜地点了点头:“因为修真者学习知识的速度很快,所以小迪的确是懂得好几门语言……希腊语正好在此之列。不过我对此倒是并不­精­通,刚才你们难道说了什么和我有关的话吗?抱歉,我没有注意呢……”

只是被小孩子听到了而已吗……似乎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呢。童虎暗自松了口气,自顾自地岔开了话题笑着说道:“晚辈胡闹,实在是失礼了。”在顿了一顿之后却是陡然开门见山地接道:“夫人您方才所使出的治疗之术­精­妙异常,令我倾佩万分……我这位晚辈虽然颇有些顽劣,但是资质却还尚可,不知夫人您可愿将之收作门人?”

“童虎老师!”少年登时吃了一惊,方自打算开口反对便骤然接到了对方的小宇宙传音和一道凌厉的目光:‘这位女子的医疗术法即便以出神入化来形容也并不夸张,若是你能够拜入她门下的话此次圣战中的牺牲定会大大减少。’

少年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头,郁郁地在脑海中回应道:‘可是我的老师是教皇大人啊……’

童虎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继续劝说道:‘虽然你的确是自幼接受史昂的教导,但却并未正式拜师,而且他毕竟与你同出一族,就算以族中长辈的身份教导你也是常理——你小宇宙的力量偏向于治愈,学会医疗法术的可能­性­大大地高于其他的圣斗士,拜入她门下之事非你不能为,史昂那边我会去和他说的。为了圣战的胜利作为圣斗士即便是­性­命也理应毫不犹豫地牺牲才是,你又何必在意这区区虚名?’

少年狠狠抿紧了­唇­,在捏紧了拳复又放开数次之后还是一脸坚毅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童虎老师。就算是需要死缠烂打也好——我一定会拜入她的门下的!’

原来这两个家伙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啊……路歧勉强压下了因为听到茄子牌帅哥苦口婆心的话语而不断泛起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暗自撇了撇嘴——或许在小宇宙的使用技巧方面还有些粗糙,但她体内的小宇宙单从质量上论起便比面前的两人高出了一个档次——就如内力较高的人能够轻而易举地听到内力较低之人的传音一般,童虎和穆自诩隐秘的传音在她听来根本便和在耳边大吼大叫没有两样。虽说将回复术的使用方法教给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他们却委实不该抱着利用她的打算!在略略沉吟了片刻之后索­性­委婉地拒绝道:“这孩子的资质的确颇高,而那医疗术法也并非什么不传之秘……只是我师门规定不可将法术传予异邦之人……”熟料不待其话音落下,青年便已微笑着接口说道:“这个孩子是华夏西藏人,收其为徒应该并不违反您师门的要求吧?”

西藏人……你坑爹呢!说他是外星人还比较靠谱吧?路歧很是无语地瞪着对面紫发蓝眸的正太,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吐槽些什么才好,而就在她打算再次开口言辞拒绝的时候,脑海中熟悉的声音却陡然响了起来:【支线任务1:使下任白羊座圣斗士穆进入冥府麾下,成功奖励:通灵兽卷轴X1,失败无惩罚】

怎么任务条件又突然变得如此宽松了?路歧疑惑地挑了挑眉,试探­性­地默默问道:‘主神?你回来了?’

【……啊。】在经过了数十秒钟的漫长等待之后,主神略带疲惫的声音才再次响了起来,【上一个又是个抹杀任务?幸好你还算争气……】

这家伙还真是好意思说啊……路歧登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在长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蠢蠢欲动的怒意后才不­阴­不阳地道:‘主神,你难道不觉得最近你出差的频率有点太高了吗?说不定你下次出门回来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哦。’

主神再一次沉默了下去,半晌之后才叹着气道:【……其实上一次我说的“出差”是谎言。】

居然是欺骗她的吗……果然自己对其付出的信任还是太多了吗?女子的­唇­角缓缓挑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么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将这一点告诉我?’

在略略沉吟了片刻之后,主神再次发出了一道类似于苦笑的声音:【因为……现在已经到了无论如何都无法隐瞒下去的时候了。路歧……我可能无法再继续陪着你走下去了。】

女子的瞳孔骤然紧缩,在长长吸了口气后才勉强压制着心中的焦躁之意语声故作平静地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脑海中的声音却并没有给予回音,在一阵难耐的沉默之后方自再次缓缓道:【支线任务2,协助撒加杀死教皇史昂。成功奖励“小宇宙使用技能:时间逆转”,失败无惩罚;支线任务3,将教皇史昂灵魂引渡入冥府使其成为冥王麾下一员,成功奖励一元会妖力,失败无惩罚——路歧,去完成这些任务吧,这恐怕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92.(七)所谓迟疑

要离开了么……路歧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虽然明知连主神也无能为力的事情便绝不是以她的能力能够解决的,但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在脑海中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真想不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是不是应该说算你还有点良心呢?】在沉寂了数秒之后,主神突然发出了一抹类似与嗤笑的声音,【不过很可惜,这并不是你能够介入的领域……总之在我离开之后你尽量好好地活下去吧。】

路歧很是郁闷地默默翻了个白眼,当即便从善如流地反调侃了回去:‘这只是客气话而已,难道你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吗?你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总不会是要升职了吧?’

在稍稍迟疑了片刻之后,主神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答道:【升职吗……你这么理解倒也没什么错误。总之你尽快去完成我颁布的任务吧,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虽然主神的回答完全符合她的猜测,但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位上司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呢?路歧狐疑地挑了挑眉,在歪着头思索了片刻后径直转向了将她一时的沉默当作了犹疑不决的两人笑着说道:“既然这个孩子是华夏人……那么好吧,我答应收他为徒。不过我师门中的拜师之礼除了敬茶之外可是还需向师父跪拜的,这个孩子能接受这一点吗?”

“天地君亲师,向师父行大礼自然是应该的。”在接收到对方向自己投注而来的征询视线之后,跳脱的少年却是破天荒一脸正经地点了点头。路歧颇为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微挑着眉梢笑吟吟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还对荀子的学说有所研究,但如此说来你将你们的雅典娜女神放在了什么位置之上?这五项中似乎并没有包括‘神明’这一项呐……”

穆不由得稍稍愣怔了一下——虽说从小在“向女神尽忠”的洗脑教育中长大,但对于他这个年龄的少年来说即便心中的确多多少少地尊崇着那位虚无缥缈的女神也好,但恐怕真正论起来那份信仰之意也未必便超过了对现实中亲友和长辈的敬仰之情。路歧不动声­色­地抬眸扫了似乎有些彷徨无措的少年一眼,不但并没有再次开口逼问反而见好就收地转开了话题:“以后你就称呼我为师父好了,拜师之礼等到日后再补上吧。唔……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借宿之事就算了,童虎先生,我现在可以将我的徒弟带走了吗?”

童虎忍不住囧了——虽说让穆拜其为师的确是自己提出的没错,不过难道她一句话就想将圣域的白羊座候补带走吗?在迟疑了一瞬后方才小心地问道:“不知道路夫人打算将穆带到哪里去?”

路歧只装作未注意到对方的急迫之态,微笑着开口答道:“此时穆年龄正幼,正是修习道术的好时候,待到他打好基础后我自会将我的一身术法倾囊相授,嗯……以他资质想必几十年后就能学有所成了吧。放心吧,修真者的寿命都很漫长的,区区几十年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某位伪青年登时有了失意体前屈的冲动——他怎么忘记了这一点呢?听说那些修真门派一次闭关就是好几十年……说不定等到穆学成归来的时候这次圣战都结束了吧?难道他这回竟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不成?在长长吸了口气后才恹恹地开口劝道:“夫人您有所不知,虽然穆现在已是您的弟子,但他的一名长辈却也希望他继承自己的衣钵……以夫人您的宽容想必不会介意自己的弟子身兼两家之学吧?”

谁想要一个塞了一肚子杂学的徒弟啊!要不是她的任务和这小子有关的话她又怎么会愿意收下这么个麻烦的弟子?路歧在对方视线难及的角度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很是宽容地摇了摇头:“这我倒是并不介意……但留在俗世之中修行毕竟是有些不便。”

童虎顿时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急急地开口说道:“穆的那位长辈身处希腊,若是夫人愿意前往作客与其一同教育穆的话就再好不过——当然如果您不愿也无妨,穆懂得瞬间移动之术,就算是两边来回跑也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您不限制他平常的行止就好。”

既然如穆和童虎这样的人都可以毫无阻碍地穿行与华夏和希腊之间,难道说围绕着华夏的九州结界已经不存在了不成?虽然她对希腊那个国家实在是没什么爱,不过若要想完成主神颁布的任务不去那里恐怕也不行吧?路歧眯着眼想了想,最终还是­干­脆地点下了头去:“反正我师门中除我呣子之外也再无旁人,前往希腊暂居倒也并无不可。毕竟小迪年龄还小,我平时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穆,在他长大成`人之前还是呆在长辈的身边会比较好……至于道术等到他成年之后再静心修炼也并不太迟,不过在此期间恐怕要叨扰他的那位长辈了。”

“如此就太好了。穆,你现在便带着你的师父和……师弟回转圣域吧。”童虎堪堪舒了口气,继而又迅速换作了小宇宙传音的方式向少年嘱咐道:‘若史昂问起此事便请他闲暇之时亲自前来五老峰一趟,我会向他解释清楚原因的。你不用担心史昂会误解你什么,只需要尽快学会那手医疗术便好,若是有其他的辅助术法最好也一并学到手中!’

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公然算计于她……这位茄子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路歧手疾眼快地伸手按住了忍无可忍地打算开口说话的自家儿子的嘴角,不紧不慢地笑着更正道:“童虎先生,你这话说的不对哟。我门中规矩是先入门者为长,小迪出生便入了我门下,所以穆你于情于理都该称呼他一声师兄才是——来,叫一声师父和师兄听听看?”

“师父……师兄。”穆囧囧有神地盯着自家的豆丁师兄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一脸忍辱负重地低声开了口。路歧强忍着笑意摸了摸少年的柔软紫发,刻意拉长了声音道:“乖孩子——师父如今囊中羞涩,待到以后再一起给你补上拜师时的红包哟。”

红包你个[哔——]啊!在无比悲愤地默默吐槽了一声之后,少年最终还是强自忽视了身侧某位伪青年强自憋笑的神情伸手扯住了女子的袖子直接发动了瞬移的术法。在一阵类似于天旋地转的恍惚之后,三人再次现出身形时却已是置身在了一个陌生的小镇之中。

似乎是在先前的长距离移动中消耗了不少体力,少年在轻喘了几声后才悻悻然地避开了身侧女子略带调侃的目光,勉强摆出了一副恭谨的神情躬身说道:“此处是圣域的山下……由于圣域规定外人不可擅入,可否请师父您在此暂等片刻,让我先行回去向教皇大人通报一声?”

居然还要通报?那些人还真以为给这里改个名字叫做圣域便真的可以算得上什么圣地了不成?虽然心中略有些不满,但路歧最终却还是颔首同意了对方的请求,只是在目送着对方离开之后便径自抱着自家的儿子在镇内寻了一处旅店住了下来——虽然明知以哈迪斯的神祗之体即便是数年不进食也不会有什么不适,但路歧却依然还是十分尽责地利用邪眼弄来了许多适合婴儿吃的食物,而就在她兴致勃勃地依照说明书给自家儿子调配着生平第一餐饭食的时候,客房的大门却陡然被人轻叩了几下,随之传来的却是一道虽然略有些不标准却十分清朗的华夏语:“请问路歧夫人可是住在此处?”

“……请进。”被打断了乐趣的女子悻悻地抛下了手中搅成黑糊糊一团的不明食物,转首直视着踏进门内的海蓝发­色­的少年开口问道:“不知阁下是……”

“在下双子座圣斗士撒加,奉教皇之命前来迎接夫人。”少年礼貌地躬身施了一礼,温然微笑着接道:“让夫人久等,实在抱歉……幸好镇上只有这一间旅店才不致让您等的更久,不知我可有打扰到您?如今天­色­已晚,若是夫人实在觉得疲惫的话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再上山也是一样的。”

他就是未来将会杀死教皇的凶手么?可是这位温煦的少年看上去无论如何都不像是拥有那样的野心啊?思及此处路歧不由得多打量了对方几眼,在下一刻却陡然目光微微一凝——还真是有趣呢……这个少年的体内居然同时存在着两个命魂吗?这样的情况她之前虽然从来未曾见过,不过像这样的情况应该就是所谓的“双重人格”吧?

“夫人?”见对方许久未曾答话,少年不由得微感诧异地抬起了头来。路歧向其歉然地颔了下首,明知故问地道:“你所说的‘教皇’就是穆的那位族中长辈——史昂大人吗?”

少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却还是保持着恭谨的姿态点头表示了肯定:“正是。”

即是说……史昂也是华夏西藏人喽?路歧歪着头想了想,继续开口问道:“冒昧地问一下,你的国籍是哪里?”

“我是希腊人……有什么问题吗?”

路歧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很是纠结地在脑海中道:‘主神,你所颁布的那个协助撒加杀死教皇史昂的任务我大概是无法完成了呢……’

主神这回倒是很快便给予了回应:【……为什么?】

路歧长长吐了口气,没好气地答道:‘你不是明知故问吗?虽然那位千里迢迢跑来希腊向异国神明尽忠的教皇的确是有汉­奸­的嫌疑,但若要我帮助外国人杀死自己的国人我可绝对做不到!’

93.(八)所谓路途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主神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才悠悠传了过来:【……想不到你还挺有骨气的。】

‘这和骨气没什么关系,只是单纯的原则问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任务的奖励是[时间逆转]的术法没错吧?既然之前我能够成功地用出一次那么经过练习后也并不是没有熟练掌握的可能­性­——这种­鸡­肋一般的奖励不要也罢。’一向秉信自身力量的路歧倒是对这份从天而降的馅饼并不如何在意,在给予了对方回应后便将注意力再次转至了面前的少年身上。而在其随着当先引路的撒加地踏上圣域下方的那道一望无际的漫长阶梯之时,早已被对方慢若龟爬的速度弄的不耐烦的路歧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身为圣斗士的你应该懂得类似于瞬移的技巧吧?我们是否应该加快些速度呢?若是让教皇大人久等的话未免太过失礼了些。”

走在前方引路的少年身形微微一顿,继而转首望了女子怀中已然昏昏欲睡的婴儿一眼,清俊的脸孔上缓缓绽开了一抹略带无奈的笑意:“抱歉,圣域上方是不允许瞬移和随意使用小宇宙的……何况您的孩子如今正在休息,恐怕是无法适应跑步时的颠簸吧?”

路歧颇为无语地瞥了面前的少年一眼——居然连瞬移也不允许,果然这个地方实在是让她喜欢不起来啊……若是维持目前的速度恐怕即便是爬到明天早上也未必能够到达最上层的教皇宫内吧?在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向对方确认道:“仅此而已吗?”

少年冰蓝­色­的瞳孔中隐约闪过闪过一抹讶然,但转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话语中隐含的意思,含笑颔首道:“的确如此,如果您懂得其他的移动方式可以尽量使用。”

这孩子的智商还是挺高的嘛,看来的确是具备成为教皇的资质啊……路歧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对方一眼,随手从袖中取出了半截铮亮的短剑向空中一抛,继而那柄断剑竟在少年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瞬刻化作了足可供一个成年人安坐的大小并自动悬浮在了距地面约莫半米的虚空之间——这柄短剑正是随着空间漩涡一起被卷到现代来的倾世元纕的上半截,而其剩下的另一半刀刃却是在遭受克洛诺斯追杀时不慎遗落了北俱芦洲境内。

虽说自倾世元纕断裂以来便和普通的废剑一般再没有了半点声息,但在路歧检查过后却发现剑中的灵­性­并未完全失去,倘若持续以妖力维护的话其中的剑灵倒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复活的可能­性­,虽说她对倾世元纕中的剑灵实在是好感缺缺,但这一点却并不能抹消对方舍身相救她的事实——既然发现了这样的可能她自然也不会吝惜自己的那少许妖力。而此刻她使用的这手御剑之术也不过只是她在温养断剑之时琢磨出的小小发明罢了,虽说用以伤敌还有些勉强,但是单纯用来赶路或者唬人效果倒还是不错的——而在抬步踏上了飞剑之后女子方自微笑着略略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点了点头:“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也一起上来吧,直接飞上去的话会快上许多。”

“……那么就失礼了。”或许是少年的好奇心作祟的缘故,在稍稍沉吟了片刻之后撒加还是抬步跃上面前的断剑立定在了女子身后。虽说看不到背后之人的表情,但路歧却明显感觉到对方对于御剑飞行这一非同寻常的移动方式是乐在其中的。熟料两人这一原本应该十分愉快的旅程却在短短一瞬之后便面临了阻碍——在路歧打算驱剑如同前几宫那样自位于山腰处的­射­手宫房顶直掠而过的时候,一道愤怒的咆哮却陡然自没有半分人迹的幽暗宫阙内传了过来:“何人胆敢入侵圣域!”

这种诡异的叫阵方式算是什么?险险驱剑避开了自宫内击出的一道拳风,女子浅浅勾起了­唇­角,饶有兴趣地指着迅速闪至下方门前的那名身着常服的少年转首向身后的撒加问道:“……你不是说在圣域内不允许随意动用小宇宙吗?那这又算是什么?差别待遇?”

海蓝发­色­的少年很是纠结地做出了一个类似于扶额的动作,在深深吸了口气后才注视着下方因为看清飞剑上之人的容貌而一脸诧异的与其年龄相仿的少年平静地道:“艾俄洛斯,不要无礼,这位夫人是教皇大人的客人。”继而才直视着面前的女子开口解释道:“那位是­射­手宫圣斗士艾俄洛斯,他身负守宫之责,因此在­射­手宫的范围内的确是拥有动用小宇宙的权利的——方才只是误会而已,希望夫人您不要怪责他。”

“抱歉!我实在是太鲁莽了,幸好夫人您未曾受伤……否则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作为教皇左膀右臂的艾俄洛斯自然是对路歧将要前来一事有所听闻,在发现自己弄错之后立时老老实实地向对方鞠了一躬,顺便将眸中一闪而逝的骇然之意一并掩盖了下去——虽然方才他并未用上自己最擅长的光速拳,但以他黄金圣斗士的实力即便是随意一击无疑都是无限趋近于音速的,连一般的白银圣斗士也未必便能在他的一拳之下全身而退,而对方竟然若无其事地便避开了?而在略略定了定神后少年却又忍不住有些为难了起来——按理说在教皇接待贵客之时作为如今仅有的两名正式黄金圣斗士之一的他无论如何都是应该到场的,而他此时来到位于山腰处的­射­手宫其实也有迎接客人的意思——但其万万没想到的却是原本预计至少明早才会到达的路歧竟然这么快便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了­射­手宫之处!即便是黄金圣斗士在无法使用瞬移的情况下想要前往教皇厅也要颇长时间,若是连迎接客人进门都无法做到岂不是太过于失礼了?

“只不过是误会罢了,请不要在意——如果你也想要前往教皇宫的话我也可以载你一程哟。”注意到少年眼底隐隐透出的为难之­色­,路歧在微笑着道出了客气的言语后却也未忘记向对方提出同行的邀请,而在听闻此言后下方一直彬彬有礼的少年却立时如临大敌一般地后退了一步,略有些嗫嚅地低低道:“不……不必了。多谢夫人您的邀请。我直接跑去教皇厅就好,绝对会很快的!”在下一刻已是抢在了路歧继续开口之前头也不回地穿过­射­手宫狂奔而去。

她说错了什么话了吗?路歧诧异地转首瞥了一眼身后忍俊不禁的少年,很是无辜地耸了耸肩。在轻咳着敛去了眼底的笑意之后,撒加方自强作平静地解释道:“抱歉,艾俄洛斯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不太喜欢高空的氛围而已。”

这种说法还真是委婉呐……­干­脆直接说那位元气满满的少年恐高不就好了?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住在这种举目便可看到危崖的山腰之处还真是难为他了。在抬首望了一眼已全然变黑的天­色­之后,女子索­性­­干­脆地放缓了飞行的速度,当两人降落在教皇宫前方的平台处的那一刻先行一步的艾俄洛斯也恰巧自台阶处匆匆赶上,而与此同时教皇宫前方的沉重石门也宛若被人­操­控一般伴随着一道轰然巨响面向三人打了开来。继而一名看似二十许岁、但双瞳中透出的神­色­却沧桑如老者的的华服绿发男子缓步自其间踏了出来,而之前先行前来圣域的穆则维持着一副与面对路歧这位新任师父时截然不同的恭谨表情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其身后。

94.(九)所谓谈话

穆是紫­色­、童虎是红­色­、这位教皇又是绿­色­……难道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华夏人的头发颜­色­都这么奇怪吗?路歧很是无语地盯着面前这位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华夏同胞的教皇看了片刻,方自微启了­唇­想要说话,对方却已赶在其开口之前向她抱拳行了个古礼并用标准的华夏语微笑着说道:“华夏仙人驾临圣域,本人实感不胜荣幸。”

“请恕我抱着孩子无法全礼——我只不过是区区一名修真者罢了,当不起阁下此等称呼。”见史昂以教皇之尊竟向来客主动行礼,在场三名少年不由得齐齐怔了一下,但令他们更觉愤怒的却是对面的女子却只轻笑着点了点头,甚至连其使用的口吻也是谦逊却隐隐带着漫不经心的——抱着孩子不易还礼自然只是个借口,虽然她并不会因为那从天而降的时光女神身份而自诩高贵,但却也不会自降身份地糊涂到抱着未来的冥王向自家侄女的下属施礼。

虽然在客人面前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但绿发的教皇却依然还是淡定地无视了自家的三名下属敢怒而不敢言的神­色­,在涵养极佳地将路歧呣子两人让到了大殿当中后才一脸怀念地接道:“在下出生于华夏西藏地域,不过说起来也有许久未曾踏足华夏土地了。其实幼年时我也曾对修仙之道心向往之,只可惜道根浅薄,想不到穆居然有机会拜入夫人您的门下……”

“其实教皇您的修道资质也相当不错,若是您留在华夏的话说不定也会被修真门派收为弟子呢。”路歧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自对方口中道出的洋洋洒洒地一长串歌功颂德之言,意有所指地道:“只可惜您小小年纪就被‘希腊圣域’收入了麾下……”

乃是在讽刺圣域挖了华夏的墙角吧,一定是的吧!史昂默默地转开了投注在对方面上的视线,一脸悲天悯人地道:“即便是如此我也并不后悔——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又何止我一人在幼年时被迫离开自己心爱的祖国?”

这样的说法实在是太傲慢了吧……维护世界和平明明是联合国安理会的责任吧,什么时候轮得到希腊的一个小组织来维护了?靠什么维护世界和平?所谓的女神吗?路歧默默地在心中狠狠吐了一句槽,目光在一脸崇敬的三名小正太面上巡弋了一周,很是胃痛地转开了头去——原来这些所谓的圣斗士都是Superman的崇拜者吗?但问题是在很多情况下邪恶在没有Superman的情况下根本就不会泛滥不是吗?

似乎看出了女子隐隐露出的不以为然之­色­,史昂在垂眸敛下了目中闪过的淡淡愠怒之­色­后才继续微笑着开口说道:“夫人也不是外人,我便有话直说了——按理说夫人初来圣域,我作为教皇无论如何也该尽上一份地主之谊才是,但由于雅典娜女神即将降临人世,这几日间圣域内诸事繁杂。不如您先在圣域后山安居下来可好?在这几日间穆恐怕也要麻烦您帮忙教导了——在夫人闲暇之时不妨去圣斗士的训练场看看,其实在候补生中也有不少来自于华夏的资质优秀的孩子,若是夫人您愿意将他们一起收之为徒的话便再好不过了。”

这家伙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吗?像穆这样在洗脑教育中长大的孩子的思想哪里是能够轻易改变的?恐怕无论她在授徒方面再如何殚­精­竭虑最后所能够得到的也只有单薄的一个“师父”的称呼了吧?路歧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对方几眼,不答反问地开口说道:“我一直很好奇圣域的具体责任是什么?制止战争吗?”

“……也可以这么说。”绿发的男子微微蹙起了眉梢,最终还是给予了一个相对模糊的答案。而女子却并没有因为对方明显未曾投注信任的话语露出丝毫不悦之­色­,仍然淡笑着接着说道:“可是据我所知圣域已经传承了数千年了,其他的小型战争暂且不论……单单是一战和二战爆发时圣域也并没有出面阻止吧?”

面对对方明显带有质疑之意的无礼话语,由始至终都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穆终于忍无可忍地冷声道:“圣域所进行的是阻止冥界侵占大地的圣战!那些普通人的战役哪里是能和圣战相提并论的?”

阻止冥界入侵?难道圣域的敌人居然是哈迪斯所率领的冥界不成?虽然对于奥林匹斯山上的那些神明来说为了争夺权势而亲人反目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她的儿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种拥有野心的神明啊……面对女子向自己投注而来的疑惑目光,在略略沉默了片刻之后史昂也只得无奈地开口说道:“其实这在圣域高层也并不是什么秘密……每过二百四十三年,冥王哈迪斯便会降临人世,并率领其麾下的一百零八名冥斗士与雅典娜所率领的圣斗士们对大地的归属权进行争战,而阻止哈迪斯侵占大地便是女神降临人世和圣域存在的意义。”

大地的……归属权?女子的嘴角难以抑制地狠狠抽搐了一下,那些希腊神明不会自顾自地将整个地球都划归了他奥林匹斯山所有了吧?在很是纠结地按了按额角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吐槽道:“教皇大人,你这种说法我实在是无法苟同。各个信仰区间都有自己的领域范围,而大地也并不仅仅是希腊诸神的领地而已……或许这样说有些失礼,但我却自诩自身实力绝不会弱于圣域的任何一名战士,可单是华夏一地如我这般实力者便数以千万计,更勿论实力在我之上的那些仙人了。普通的人类战争或许不会引得仙人冒着担负因果的危险Сhā手,可若是冥王军当真入侵华夏的话他们却是万万不会袖手旁观的。”

如果当真是如此的话……那么牺牲在圣战中的那些圣斗士们付出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男人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苦笑了一声——可或许对方的话语的确是颇有说服力,但他自小养成的信仰却也并不是无关痛痒的几句话便能够轻易改变的。在深吸了口气后方自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淡淡开口道:“……夫人您没有见识到圣战的残酷,这种话以后还是请不要再说了。”

这家伙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或许他们心心念念的圣战只是神明的一场游戏也说不定呢。在她看来圣战明明只是欧洲一地之事,圣域却遣人在全球范围内寻找资质良好的孩童培养为战士为其卖命,这种挖角的行为着实是有些不地道啊……路歧颇为无奈瞥了面前眼见便要爆发的老乡一眼,最终还是将冲到口边的讽刺话语默默地吞了回去——既然言语不合,她自然也就没了和对方继续墨迹的心思,直接抬起右手在如见鬼魅一般睁大眼睛望着自己的紫发少年面前挥了挥:“赶了半天路我也有些倦了,不知徒儿你可否领我前去圣域的客房呢?”

穆神情复杂地瞥了身侧的男人一眼,在得到对方的一个颔首之后方自强抑着心中的震惊领着女子向后山的方向走去——虽然其尚未成熟的三观不至于在对方的几句狂言之下便就此颠覆,但不得不承认今夜的这一番谈话还是在他心底留下了一道算不上浅淡的印痕。

而就在他转过身的当口,一道略显疲惫的熟悉传音声却陡然在脑海内响了起来:‘穆……你到底在迷惘什么呢?就算她说的的确是事实又如何?难道希腊的和平和雅典娜女神的安危便不值得你去倾力守护吗?’

虽说如此……但是这里却并不是我的祖国啊……

在心中模模糊糊地掠过了这样的念头之后,少年脚下的步伐略略一顿,在继续向前时脚下的步伐已是仿佛什么事也未曾发生一般再次变得坚定了起来。这几天写论文、找工作……比较憔悴,所以字数偏少了点……

95.(十)所谓女神

许是因为忙于迎接雅典娜降临的缘故,在路歧前来圣域后的三日之间史昂除了每日拜托穆对她进行例行的问候外竟是再未出现在她面前哪怕是一次——这对于原本便不打算与其深交的路歧而言无疑是个避免麻烦的好借口,当下便毫不犹豫地在客房的四周用小宇宙布下了仅容许穆一人通行的结界,光明正大地将霸占了客房位居的那座隶属与圣域的山头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而她的这一举动也使得忙完了迎接雅典娜的庆典之后诚心前来拜访却屡屡吃了闭门羹的教皇大人暗自苦笑不已。幸而出身于华夏的史昂对于“叩仙门”的艰难之处多少有所了解,外加天生­性­格便颇为和煦豁达,因此倒也并没有因为这位特殊的“贵客”的做法便心生不满。

如此数月过去,虽然路歧依旧带着逐渐长大的哈迪斯一如既往地过着闭门谢客的日子,但两人倒是和每日不知是奉了史昂之命还是完全依照自身意志老老实实地前来学艺的穆渐渐地混的熟了。而在这期间路歧倒也将自己琢磨出的用小宇宙驱动的山寨回复术悉心教给了对方,至于到底能够将之使到什么程度却要靠他自己的领悟力了,至于其他的战斗技巧和法术在无法确认对方是否会投入自家儿子麾下之前她还并不打算悉心相授。

经过这数月的相处穆对于路歧这位从天而降便宜师父也早已再没有了任何抵触情绪,在真正见识过对方远高于己的小宇宙力量之后也渐渐地对其真心信服了起来——虽然史昂平时对他这个幼年失怙的族人也颇为关照,但因为身份的缘故却也并不会在生活小事上对他投注太多关心。而路歧在这数月以来为了完成主神颁布的任务几乎是不遗余力,就算心中对这个徒弟仍然有所顾虑在表面上却也是关爱异常地做足了功夫,自然是屡屡引得这位涉世未深的少年对其大生好感,甚或渐渐地将其视作了亦师亦母的存在。而在一日的修炼过后,紫发的少年在如往常一般接过对方递过的手帕拭净了额上汗水之后才转身面向抱着在区区几个月间便长高了不少的儿子悠闲地坐在树下晒太阳的女子略带歉然地道:“师父,明日我大概无法前来了,请您原谅。”

“哦?什么重要的事情能够让你这个练功狂人荒废修炼?”路歧随手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脊背,很是安适地长长伸着懒腰随口问道。穆稍稍犹豫了一下,隔了半晌才低低开口说道:“明日是我和山羊座候补圣斗士修罗的授衣典礼。”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他自然是知道他的这位师父对于所谓的“圣斗士”几乎是不屑一顾的。因此望向对方的目光中也不由自主地多出了一抹不安之­色­。而面前的女子在略略顿了一下后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地笑了起来:“居然这么早就能当上正式圣斗士了吗?那么我也应该对你说一声‘恭喜’了。”

“师父……我也曾见过雅典娜女神几面,说实话我并不认为那样的小女孩值得我付出忠诚……可是史昂老师却对我有恩。”目前仅有七岁的少年迷惘地皱起了眉,在沉吟了一瞬之后还是低低地将压在心中许久的真心话语说了出来。见对方竟在自己面前无所顾忌地说出这样等同于背叛圣域的话语,路歧不由得略略拧紧了眉复又松开,而就在她打算开口安抚之前坐于她膝间的哈迪斯已抢先淡定地开口说道:“如果你不想当圣斗士就不要当,报恩又不仅仅有以身相许一种方式。”

“小迪……‘以身相许’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见场中严肃的气氛在自家儿子无意识的吐槽间一扫而空,路歧忍不住很是无语地扶住了额角——虽说她的这个儿子的确是凭借自己堪称逆天的资质在短短时间内便学会了华夏语,但是在成语方面却一直还有些欠缺,闹出这样类似的笑话也并不是第一次了。在忍俊不禁地弯起了­唇­角之后,紫发少年好不容易露出了一抹笑意的双眸再次黯淡了下去:“成为圣斗士这件事是我许久之前便答应过史昂老师的,‘人无信不立’——这句话是师父您教给我的不是吗?”

“没错,但是没有人规定你一辈子不能跳槽吧?”路歧抬手戳了戳怀中一脸无辜的双黑男孩的脸颊,如同玩笑一般笑着开口说道:“你完全可以当个一年半载地便转职不是吗?你上次不是说史昂大人有意将教皇之位传给撒加和艾俄洛斯中的一人吗,等到他退休的时候你也同时离职不就好了?”

“这样好吗?”少年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女子,过了好半晌才犹豫着开口说道:“可是雅典娜大人毕竟是女神,如果她将我视为叛徒征讨的话……”

那样的代价可是那位希腊神明所担付不起的……女子的双眸骤地一沉,在下一刻却再次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仿佛先前所露出的­阴­鸷神情根本便只是幻觉一般,“总之明天是你的大日子,你赶紧回去好好准备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说。”

心事重重的少年倒是并未注意到对方所露出的古怪神态,在向其躬身一礼之后便直接眉梢紧锁地转身离去了。在目送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山麓处之后,路歧才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垂首对上了怀中男孩的黑眸,笑吟吟地开口说道:“说起来……我似乎还没有见过那位降临在世的小女神。小迪,你对你那位未曾谋面的‘侄女’应该也很好奇吧?”

深夜的教皇宫内,身着常服的史昂面带疲惫地放下了手中的最后一份文件,随手弯下腰为躺在倚在办公桌侧面的婴儿车内的熟睡婴孩拢了拢被角——这个得以抚养在教皇宫内的婴孩自是几个月之前以婴儿形态降临在雅典娜圣像之前的女神无疑了。在先前的圣战中并不是没有过冥王军暗杀女神的先例,因此在女神降临之后对其的抚育教养他一直都是小心谨慎地亲力亲为。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史昂依然和二十许岁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区别,但参加过上一次圣战的他毕竟已年龄老迈,抚养女神和圣域政务两者兼顾之下难免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而穆所得知的他意图将教皇之位传出的原因也正来自于此。而就在教皇大人一脸疲倦地走入了供人小憩的侧殿之后,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处却陡然缓缓地显露出了一道颀长的身形来——那赫然竟是一名怀中抱着一个黑瞳黑发的男孩的女子。

体内的确存在着微弱的小宇宙,但除此之外根本便普通的婴儿没有任何两样……这个婴孩真的是所谓的雅典娜女神?路歧不甚确定地盯着摇床中熟睡的紫发女婴看了半晌,直接将怀中的男孩举到了与摇篮平齐的高度:“小迪,你怎么看?”在她方才展露身形之前便已用小宇宙在两人的周围做出了结界,因此倒也不虞会被人发现自己二人的行踪。

哈迪斯很是尴尬地挣动了两下,最终还是在路歧的一个微露警告之意的瞪视下哀怨地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在这数月间他的个头已长到了和普通的三四岁孩童相仿,自然是不愿整日被自家母亲像个婴儿一般抱来抱去了——心知母亲是在考验自己的智慧,男孩在清了清嗓子之后方自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身上的小宇宙十分微弱,而且也并没有神格……她应该只是神明的一个分`身而已。母亲,我说的可对?”

“嗯,说的不错呢,我也是这么想的。”路歧好笑地拍了拍满眼希冀地望向自己的男孩的发顶,状似称赞地点了点头——逐渐融合了瑞亚记忆的她自然对希腊神明的那些擅长的勾当并不陌生,当下也不忘开口纠正自家儿子的错误观念:“与其说是分`身,倒不如说是附有神明神念的傀儡,在需要的情况下雅典娜随时都能够借助这个身躯真身降临,果然是奥林匹斯山的那些家伙喜欢玩的游戏啊……”

由于路歧平常与自己的徒弟说话时从未刻意避开过哈迪斯,因此很快男孩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母亲您之前曾说过……这个时代应该也有一个‘我’的存在,而这个女婴的敌人就是这个时代的‘我’对吗?”在得到对方的一个赞许的颔首后才一脸难以置信地指着面前的摇篮接道:“可是穆不是说之前的圣战都是以冥界失败的结局而告终的吗?虽然我不知道未来的我为什么心心念念想要占领大地,可是难道我连这样的傀儡也无法战胜不成?”

96.(十一)所谓对峙

“我想你应该只是刻意地对自己的晚辈手下留情了吧。”路歧抬手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发顶,很是中肯地道出了自己的猜测。而就在依旧半信半疑的男孩打算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女子却陡然毫无预兆一把将其抱起闪身到了视线难及的角落之处。而就在她用小宇宙制造出隐身结界的同时,教皇厅的大门却陡然被人自外一把推了开来,在下一刻一道颀长的少年身影已是跌跌撞撞地自门外冲了进来并一头扑到了立于办公桌一侧的摇篮之前。在路歧犹自在诧异于对方的到来的时候一道略显尖锐的嗓音已骤然在静谧一片的教皇宫内回响了起来:“你想对女神做什么?”

难道他竟然觉察到了自己的存在不成?路歧很是惊讶地挑了挑眉,下意识地便打算抬步自墙角的结界处走出,而就在此时少年沐浴在月光下的海蓝­色­微卷长发却陡然转为了纯黑之­色­,原本温煦的容颜也隐隐变得狰狞了起来,用陡然变得­阴­鸷深沉的嗓音冷声接道:“当然是杀了这个女孩!这样软弱的存在怎么配被称作雅典娜女神?”

这家伙难道是在自言自语不成?抱着自家儿子立在墙角的女子微抽着嘴角打量了发­色­在海蓝和纯黑间来回交替的仿佛演双簧一般的少年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很是纠结地默默叹了口气——非但体内的小宇宙很是混乱,连数月前还堪堪能够和平共处的两个命魂也开始彼此纠缠不休了起来,想必其体内的两个人格正在争斗不休吧?不过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人格交替的时候连发­色­也会改变?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古怪世界啊!而且这家伙的另一个人格的智商是不是有点问题?居然三更半夜地在教皇宫内大闹……若不是她事先在史昂的卧室外设下了隔音结界的话想必这位颇具叛逆潜质的­精­分男早就被那位老当益壮的教皇轰成渣了吧!

虽说路歧对这位双子座的圣斗士的观感并不算坏,但她却委实并没有助人为乐的良好习惯,在稍稍考虑了片刻之后索­性­直接抬手将面前的结界收了回来,而就在她做完这一切的下一秒钟身披常服的绿发男子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了其卧室之前——在看清面前之人容颜之时他先是略略吃了一惊,随即忍不住蹙紧了眉梢望着一脸疲惫地倚在桌旁的少年开口问道:“撒加,你这个时间来到教皇宫是打算做什么?”

“教皇大人,我是来向您忏悔罪过的。”在绿发男子现出身形的瞬间,少年变幻不定的发­色­最终还是定格在了偏向于暗黑的深蓝­色­之上,而就在下一刹那他竟是是顶着对方吃惊的目光单膝跪了下去,一脸沉痛地轻声开了口。

史昂忍不住颇为惊讶地挑了挑眉——一向御下慈和的他自然不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便为一向信任的下属定下罪过,何况他对这位颇有才华的双子座圣斗士还是极为倚重的,当下仅是几乎可堪称温和地问道:“你犯了什么错?”

少年苦笑着垂下了头去,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在见到女神后我便对她一直并不信服,觉得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孩而已,并不值得得到我们的效忠……或许这就是您昨日宣布会将教皇之位传给艾俄洛斯的原因吧。”

“你先起来吧。”史昂苦笑着叹了口气,随意地向半跪于地的撒加伸出了手去——他在昨日的会议上的确是隐隐透出了会将教皇之位交给艾俄洛斯的意思,不过归究其原因只不过是举得其相对而言更为沉稳罢了。虽然他并没有读心术,但却也看得出圣域内在心中腹诽女神羸弱不堪、不值效忠者绝不止撒加一人,单凭其为此自责一事便足以看出他的确是心如赤子之人。想到此处史昂不由得对面前的这位下属更觉满意,心中更是隐隐地打起了换人传位的主意来。可孰料就在他弯下腰亲自将对方扶起的那一刻,原本半跪在地的少年竟是毫无预兆地将右手向前一递,用自袖内露出的一柄­色­泽金黄的匕首直直地刺入了他的前心之间!

作为前代黄金圣斗士的史昂固然拥有不弱的实力,但在不及防范之下却依然还是在对方的偷袭下受到了致命的伤害,当下便踉跄着跌倒了下去——虽然有心想要传出音讯,但要害被人刺穿的他在短短瞬刻之内便已连释放小宇宙的力量也失去了,仅仅只能沙哑着嗓音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撒加……”

跪倒在地的少年低垂着头长身站了起来,直视着跌倒在地已几乎动弹不得的男人缓缓地露出了一抹诡秘的笑颜:“我并不是撒加那个懦弱的家伙……你可以称呼我为亚力士,前往冥府之时可不要弄错了杀死你的人的名字。”

绿发男子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少年看了半晌,最终还是面带苦笑地缓缓阖上了绯红­色­的眼眸。自称为亚力士的少年略带得意地扫了一眼对方已完全失去了生气的身体,微眯的双眸见隐隐闪过了一抹与和煦容颜截然不符的­阴­鸷意味,而就在他打算将右手伸向对方尸身的刹那却陡然变了面­色­,霍然转首望向仿佛凭空出现在墙角处一般的怀抱男孩的女子,皱紧了眉头不甚确定地冷声道:“你是……路歧?”

“数月前匆匆一面,想不到你居然还记得我呢……还真是不胜荣幸。”女子轻笑着向面前发­色­已完全转黑的少年心情颇佳地点了点头,面上竟而未曾露出半分揭露他人隐私的不安和歉然。虽然她在方才看在史昂国籍的份上选择了袖手旁观,但在史昂死去的那一刻她家的那位上司还是很够意思给出了她“协助撒加杀死教皇史昂任务成功”的提示——因此她倒也不吝和这位非但帮无意间帮了她个小忙且发­色­颇具亲切感的少年寒暄几句,当下若无其事地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男子:“你准备如何处理他的尸身?”

似乎未曾料到对方会给予这样平静的反应,少年在愣怔了一瞬之后才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你觉得你这样刻意讨好我会放过得知了秘密的你吗?”

“狂妄之人。”在女子开口之前,被其抱在怀中的哈迪斯已先行一步抬起了黝黑的瞳孔冷冷望向了面前的少年,幽深的眼底闪烁着的赫然是宛若注视蝼蚁一般的冰冷目光。路歧好笑地摸了摸明显是为己打抱不平的男孩在这数月以来已渐渐披至肩头的长发,转向了身侧的少年若有所思地开口问道:“你应该是撒加的另一个人格吧?你杀史昂难道是为了篡夺教皇之位吗?”

“那又如何?教皇之位原本便是有能者居之,我可不认为艾俄洛斯那家伙拥有成为教皇的器量——幻胧魔皇拳!”少年愤愤然地冷哼了一声,在下一刻竟是毫无预兆地抬手向面前的两人击出了一道聚集成线的小宇宙能量。早有准备的路歧瞬间竖起结界将对方的招式挡了下来,叹着气略带调谑地道:“你就这么喜欢偷袭吗?如果当真打算偷袭的话你又何必要说出招式的名字呢?无声无息地直接攻击效果绝对会更好。”

居然如此轻易地便接下了他的绝招?难道这个女人的实力居然在黄金圣斗士之上不成?少年望向女子的目光中警惕之意不由得更深——单是幻胧魔皇拳还好,若是在此使用银河星爆和异次元空间话就太过于引人注意了,若是对方当真有与史昂相当的实力的话恐怕此次行动难免功亏一篑!

“冷静点,如果我当真想要通知他人的话早就用小宇宙传音了不是吗?”路歧不在意地随口安慰了面前如同炸毛般的少年一句,实事求是地接道:“就算你真的拥有成为教皇的实力和野心,但既然史昂已在上次的会议上公然提出了要将其位传给­射­手座,那么你若想成为教皇便唯有扮成史昂的模样一途……想来你原本便是这么打算的吧?”

就算亚力士再如何­阴­鸷冷酷也不过只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年,在渐渐地被对方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后竟是不知不觉地点下了头去:“……的确如此,有什么问题吗?”

“教皇的正装是带有面具的,若你将现任的几名黄金圣斗士尽数放逐回其修炼地的话也并不是没有瞒下此事的可能­性­……不过你现在应该还无法完全压制撒加的灵魂吧?若是他一心和你作对的话曝光的风险便很大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少年一脸焦躁地重重一掌拍上了身侧的桌子,不耐烦地大声问道——篡位之事的确是他一时兴起之举,各方各面的细枝末节之处也并没有考虑的太过详尽,在被路歧提醒之后更觉得这一计划中处处俱是破绽。但世界上却也并没有后悔药卖,事到如今想要退缩却也是再来不及了。路歧垂首瞥了绿发男子的尸首一眼,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我有办法将你的灵魂安置到史昂的身体之内……怎么样,要试试看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少年不屑一顾地冷笑了一声,望向女子的视线如刀锋般锋利——他可并不认为对方当真拥有这样的能力。就算退一万步讲即便面前的女子真的能够做到这种事情,他也绝不认为对方会毫无条件地对他施恩!

面对对方狐疑的目光,路歧只是毫不在意地笑着摇了摇头,再一次开口保证道:“作为东方的修真者我自然拥有看清灵魂的能力……像你们这样一体双魂的情况完全是可以彼此分离开来的。我完全可以单独将你亚力士的灵魂转移到史昂的体内,而且事后我也会将撒加头脑中关于你的那份记忆删除,在他醒来之后大概只会将你的存在视作所做的一个梦而已,这样从此以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教皇了——当然如果你决定接受我的建议的话我也同样有一个小小的条件。”PS:亚力士是TV版里的原创人物,被我拿来当作黑撒的名字了……毕竟不能两个都叫做撒加不是……

97.(十二)所谓野心

少年登时露出了一抹明晃晃地标示着“果然如此”的冷笑,但在略略沉吟了一瞬之后却还是冷静地道:“将你的条件说出来听听看。”

头脑灵活、识时务、对于不切实际的骄傲也并不坚持,虽然为人处事还算不上成熟但却实实在在地已经具备了枭雄的潜质,或许这小子比起忠诚纯朴的艾俄洛斯和­性­格温良的撒加来说更适合这个教皇之位也说不定呐……路歧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角,直截了当地用收束成一线的小宇宙将话语传入了对方的脑海之中。似乎是未曾料到对方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黑发的少年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愕然之­色­,继而狐疑地瞥着面前的女子重复道:“仅此而已?”

“没错,而且这也不过是个建议而已,并不具备什么强制­性­——若你觉得我所说不妥的话完全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

“……我承认你的这个建议比我开始的想法要妥当的多,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亚力士古怪地瞥了面前由始至终都温然微笑着的女子一眼,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他起初的确是打了无声无息地将女神杀死的主意,但这样做必定会引起以艾俄洛斯为首的圣斗士们的怀疑……反正历代女神的教育都是由教皇负责,若是像她所说的那般将女神培养成为一位胆怯、自私、娇蛮的花瓶的话非但不会导致大权旁落,甚至还可以充分地激起黄金圣斗士们对其的不满——虽然不愿承认,但这个名为“捧杀”的­阴­毒计策却是此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应该说这家伙不愧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吗?而就在少年仍在暗自感慨的时候,怀抱男孩的女子却又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一般状若无事地笑着道:“只是觉得太过无聊想要看戏罢了。对了——反正除了穆以外的圣域中人比起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想必一定会更信任你这个双子座圣斗士,更何况你刺杀史昂之时并没有使用自己的小宇宙,并不用担心他们会看出破绽,先前其实你完全可以抢在我之前以小宇宙示警并将刺杀之事推在我头上不是吗?你又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某位自诩野心勃勃的十四岁少年不由得再一次纠结了,过了好半晌才­干­巴巴地说道:“……这种卑鄙的事情我可是从来没有想过。”

应该说自己穿的果然不愧是热血少年漫画的世界吗?居然连反派BOSS也如此的纯洁老实!路歧不由得对面前状似邪恶反派实则是个纯良孩子的少年侧目以视了。而就在她几乎要忍不住开口讽刺的当口,少年却骤然仿佛心情很好一般弯起了­唇­角:“‘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个谚语是这么说的没错吧?的确光有野心是无法成事的,过去的我似乎是有些太过于天真了呢。”

见自己怀中的男孩若有所思地垂下了头去,路歧方自满意地微微弯起了双眸——她先前的那一番做派论起缘由与其说是为了施恩于面前的少年更多的却是为了教育自家的儿子。不管哈迪斯在一次次的圣战中不断地输给自己的侄女究竟是故意相让还是被人设计,她都绝对不希望自家儿子变成和其家中的那些亲戚一样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色­。这个世界上的雅典娜不是自诩为代表着智慧、和平和爱的女神吗?她倒要看看那位传说中的女神的智慧是否真的能够胜过她所调`教出的腹黑包子!在扫了一眼面前犹自低头沉吟的少年之后,路歧好心情地再次开口提醒道:“既然想要成为教皇的话还是多研究一下­阴­谋诡计吧,像你这么老实的孩子可是会在争权夺利中被政敌们吞的连渣子也不剩的哟。”

“……多谢您的提醒了。”亚力士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口中却是不知不觉地对面前的女子改用了敬称,“恕我多问一句,您的身份当真只是一名华夏的普通修真者而已?”

这个孩子的直觉未免也太过于敏锐了点吧?路歧稍稍沉吟了一下,倒也觉得并没有什么向对方隐瞒的必要,索­性­实话实说地道:“我的确是华夏人没错,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瑞亚’。”

“时光……女神么?”少年惊讶地睁大了双眸,在下一刻却陡然状似失落地苦笑了一声,“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你的小宇宙有些熟悉了。如果雅典娜也是如同您这般的存在的话或许我就不会想着背叛了吧……因为那明显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行为。”

虽然明知对方的理解并不正确,但路歧却也并没有好心地为其纠正的打算,而就在下一瞬间少年却陡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直直地注视着女子怀中的男孩开口道:“既然您是时光女神,那么这个孩子……”

路歧浅浅勾起了­唇­角,毫不在意地出言调侃道:“就如你所想那样……他是哈迪斯。怎么?难道算不上正式圣斗士的你也想为雅典娜女神除害不成?”

“对雅典娜的忠诚?那种东西我可没有……只不过冥王大人毕竟是圣域的大敌,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圣域似乎不太好吧?”在愣怔了一瞬之后少年再一次恢复了原先的冷漠神情,望向男孩的目光中也隐隐地带上了一抹不善的意味——就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存在,但已完全融合了撒加记忆的他却早已隐隐地将所谓的“邪恶、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占领大地”的冥王视作了自身的竞争对手,自然是不会对其有什么好的脸­色­。看着少年如同炸毛小猫一般的姿态,路歧忍不住哑然失笑,半真半假地安抚道:“对神明而言圣战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游戏罢了,这种事情你毋须太过在意,只需努力地达成你的野心就好,如果你能够一统欧洲的话我可是乐见其成的——我现在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决定换入史昂的身躯?至于寿命方面你无须担心,他的身体目前还很健康,至少百年之内是不会完全衰竭的。”

“当然……就算只有百年的寿命又如何?我已受够了和这个懦弱的家伙共居一体了。”少年眼中浓重的嫌恶之­色­一闪而过,毫不犹豫地抬首直视着面前的女子,“瑞亚女神,您要怎么做?”

“很简单——你只需要放松­精­神站在这里就可以了。”路歧漫不经心地将右手直直抵上了少年的额心,硬生生地用九尾所教的方式将其身体内的那团偏向于暗黑­色­的命魂用妖力逼出了体外。在对方灵魂离体的刹那又随手在目光渐渐恢复清明的撒加颈侧狠狠一击,在看着其噗通一声跌倒在地昏迷不醒后才转首望向漂浮在空中的那团半透明的灵体笑着问道:“亚力士,成为幽灵的感觉如何?”

“太糟糕了……”长着一副与撒加如出一辙的面容的少年灵体模糊地嘟囔了一声,当其目光转至将要附身的身体的方向的刹那却是不由得怔住了——纵使作为撒加半身的亚力士并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之人,但在看清悬浮在绿发男子身躯上方的那道虚影时还是忍不住一脸骇然地脱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史昂大人……”

“人类在死亡后的一段时间内的意识并不会太清楚——就算是圣斗士也是一样,他现在可是听不见你的声音的。”在平静地向少年解释了一句之后,路歧毫不客气地伸手将对方的灵魂塞入了那具明显已经死透了的躯壳之中,并且随手在其胸口处的那道依旧在潺潺淌着鲜血的伤口处扔了个大回复术。在短短地半刻之后男人的鼻端便再次传来了虽然轻浅却稳定的呼吸之声,随即绯红­色­的双眸也再一次毫无预兆地睁了开来。

“灵`­肉­的融合度似乎还算不错,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路歧歪着头打量了对方半晌,随手将怀中的男孩放在一旁任其自行站定。男人眨了眨依旧有些茫然的双眸,在费力地抬起修长的双手看了看后才一脸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我终于拥有了一个单独的身体了……我不再是撒加的附庸了吗?”

“没错——虽然小宇宙的力量大部分都聚集在灵魂之内,不过­肉­`身内应该也有残存,按理说此时的你应该也能够使用史昂的一部分能力才是,关于这一点你自己慢慢琢磨吧。你还是尽快将他的几个绝技全部模拟出来会比较好,否则很容易引得他人怀疑的。”路歧弯下腰将许久未曾使用过的记忆替换器拿出按上了撒加的眉心,漫不经心地开口接道:“等到我将他的记忆修改后你便将他送回双子`宫中吧……自今天起你便和撒加完全无关了。”

98.(十三)所谓真实

“……你总不会打算在那里待上一辈子吧?”在目送着少年的身影融入至门外的暗­色­之中后,原本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自家儿子那一头触感极佳的黑­色­长发的女子却陡然转向了烛光无法照到的空无一人的墙角说出了一段没头没尾的话语。而就在她道出了此言的瞬间一道身着黑袍的颀长身影却陡然毫无预兆地凭空出现在了角落之处,在下一刻略略带着诧异之意的模糊语声便自其遮掩身形的长袍下传了出来:“居然能将活人的灵魂放入尸体之内,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路歧漫不经心地抬首瞟了那名看不清容貌的黑袍人一眼,在感觉到自对方体内散发出的浓重的黑暗气息后忍不住心中一动,但口中却依然是不甚在意地敷衍道:“这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了……奥林匹斯山的神明阁下。”

“不要那样称呼我,我和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关系。”身披黑袍的身影原本热切的语气陡然冷淡了下来,继而缓缓做出了一个类似于摇头的动作——然而其这一状似无意的举止也使那张显得有些过分年轻的少年容颜暴露在了摇曳的烛光之下。但少年却仿佛对于自己暴露容貌的行为丝毫不在意,在随手拨了拨前额的银­色­碎发后才平静地开口接道:“……你很眼熟。”

“我并不认为我们曾经见过面。”虽然心知对方并未听到自己之前的自我介绍,但路歧却也并没有再次强调一遍自己身份的兴趣,然而就在下一瞬间银发的少年却再次如同自语一般喃喃说道:“她的体内似乎存在着神格,我可并不认为这只是个巧合。说起来那个孩子似乎也相当眼熟呢……可是我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睡的时间太长了,很多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这个满身都是冥府气息的少年八成是自家孩子未来的下属吧?不过这种整日碎碎念的下属还真是无论怎么看都不靠谱啊……路歧很是无奈地瞥了依自在苦苦思索的银发少年一眼,沉吟着开口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本神是冥王麾下死神达都拿斯……我想起来了,你是瑞亚大人对不对?”在反­射­­性­地开口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之后,少年却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露出了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对方的容貌虽然和神山上的那位女神一模一样,但二者的气质却截然不同,连小宇宙的波动和神格的­性­质也有着一定的区别,一时间没有认出其身份来似乎也并不能完全怪他吧?虽然之前并没有与这位女神正面打过交道,但作为冥王左膀右臂的他对于面前这位在他家上司心中的地位还是有所了解的,在反复斟酌了一番利弊之后即便在面对宙斯时也不愿施礼的少年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单膝跪了下去:“达都拿斯觐见瑞亚女神。”

由始至终都乖巧地立于一旁的哈迪斯疑惑地打量了面前垂首半跪的少年半晌,突然伸手扯了扯女子的衣袖,犹豫着开口说道:“……母亲,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母亲?他记得面前这位女神若­干­年前便已当了寡­妇­了吧?难道说在对方失踪的这数千年间竟然不声不响地改嫁并生了个娃不成?达都拿斯默默地在心中为一直在煞费苦心地寻找面前之人的自家上司默哀了一秒,在猜测了一下自家上司在得知母亲改嫁后的反应后却又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在略略定了定心后才不动声­色­地恭维道:“哈迪斯大人的弟弟小小年纪便和他一样的优雅尊贵……瑞亚大人您还真是教子有方。”

或许此刻尚未得到冥王神格的哈迪斯的确和未来有所区别,不过这家伙的猜测未免也太离谱了点吧?路歧默默地按了按额角,直接了当地开口提醒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哈迪斯的弟弟……你应该知道我的职司是时光女神吧?”

不得不说作为冥王左膀右臂的达都拿斯单论起智商还是远远超过了奥林匹斯山上的那些头脑简单的神祗,在略略沉吟了片刻之后便猜出了对方的未尽之言——看惯了自家大人那副威严的姿态,这副纯真的模样他实在是有些接受不能啊……达都拿斯囧囧有神地盯着面前比起跪倒的自己还矮了一头的豆丁看了半晌,最终还是纠结无比地喃喃说道:“哈迪斯大人小时候很可爱。”

“多谢称赞。”路歧很是淡定地点了点头,微笑着伸手将面前的少年扶了起来,“你是哈迪斯的属神吧?不必对我如此多礼——你从冥府前来此处是为了何事?”

“上一届白羊座黄金圣斗士兼本代教皇史昂死亡后灵魂迟迟滞留世间,我来这里是为了将其带往冥府。”少年伸手指了指漂浮在空中的绿发男子的灵魂,丝毫不隐瞒地开口说道。路歧点了点头,状若无事地接道:“说起来我似乎是听说哈迪斯在上一次圣战中被雅典娜封印了……虽然我并不认为我的孩子会那样无能,可是我却也并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感知到他的气息,你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哈迪斯大人的神识自从冥府的事务走上轨道之后便一直在各个平行世界旅行,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神体和一丝神念而已,每届参与圣战的‘冥王’只不过是附有神念的傀儡罢了——像这样的假货又怎么配让哈迪斯大人亲自出战?”少年很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顺便向摇篮中的婴儿投去了一道充满了鄙视意味的目光,路歧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实话实说地道:“……可是每次圣战的失败者都是冥王军不是吗?”

“那是因为每到不敌之时雅典娜那家伙都不顾身份地真身降临!”少年一脸愤然地抬起了头来,在对上女子略带调谑的双眸后却又一脸讪讪地转开了视线,压低了声音嘟囔道:“其实第一次的圣战只不过是宙斯和雅典娜的一次赌战游戏罢了……其规则似乎是每人派下一名附有神念的代言人降临人间并让他们彼此战斗。谁料到雅典娜的那名代言人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侵入了冥府!原本我和修普诺斯并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可是雅典娜和他麾下的那些圣斗士们整天满口爱啊正义啊不说还到处败坏冥府的名声,我们总不能任他们欺凌吧?前几次只是运气不好而已,这次我们冥府一定可以胜利的!”

女子抽了抽嘴角,尽责地开口提醒道:“那你现在直接杀死这个婴儿不就好了?”

银发的少年霍地睁大了双眼,在下一刻却将头颅摇的仿佛拨浪鼓一般:“那怎么行?要赢就要赢的光明正大!”

原来所谓的圣战就是小孩子的打架怄气么?路歧很是无语地叹了口气,转首望向了眸中神­色­不知何时已恢复了清明的绿发男子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你都听到了?感想如何?”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史昂终于缓缓地开口道出了一句无论怎么听都像是自欺欺人的言语:“……我没有相信你们的义务。”

“欺骗自己根本就没有意义吧?其实你早该知道所谓的神祗就是这样的存在。”路歧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语带蛊惑地开口接道:“史昂,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如何?你应该知道以我的力量想要毁灭圣域或是杀死雅典娜的转生都是易如反掌。不过只要你答应向冥府效忠在这次圣战中我便选择两不相帮——至于你到底是打算­干­上一段时间就跳槽还是伺机背叛都无所谓。”

“……为什么你一定要我答应这样的条件?”

“这一点你不必知道,只要给予我一个是或否的答案就可以了。”女子随意伸出手去摸了摸躺在摇篮中的女婴那一头软软的紫­色­碎发,拉长了声音笑吟吟地接道:“你不是宣誓过要终身向女神效忠么?现在雅典娜的生命可是捏在你一人的手中哟。”

“……我知道了。”在如同叹息一般地道出了这样的话语之后,史昂望向女子的原本仅仅只能算是略显冷淡的视线已是转为了深恶痛绝,在长吸了一口气之后方自缓缓向立于一侧的银发少年半跪了下去,“达都拿斯大人,我史昂……在此宣誓向冥界效忠。”

听着自脑海中响起的提示音,路歧忍不住很是愉悦地弯起了­唇­角——体内的妖力大概提升了三倍左右,主神为她所开的小灶实在是非同小可呐!而和某心情愉快的御姐相比达都拿斯却是一瞬间傻眼了,亏他还打算将面前的这位老绵羊扔到地狱去好好蹂`躏一番的,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才抽搐着嘴角问道:“女神……你为什么要让这种一看就会背叛的家伙加入冥府?”

99.(十四)所谓过去

按照她的想法对待敌人自然是要斩草除根,可谁叫这是主神的命令呢?路歧在少年视线难及的角度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随意地开口敷衍道:“只需不让其接触到冥府的权利中枢,究竟是否会背叛根本就无关紧要——作为哈迪斯未来的左膀右臂你总不能连基本的御下之道也不懂吧?”

“说的也是……”少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下一刻却陡然一脸惊讶地抬起了头来,“听您的意思……难道您不打算带着哈迪斯大人随我前去冥府吗?”

“不了,我在这里还有些事要做——现在天­色­已晚,哈迪斯也该休息了,我们下次再见吧。”女子随意地摇了摇头,伸手拉起身旁的男孩便欲转身向外走去。在略略愣怔了一瞬之后,少年立时抬手将面前的两人拦了下来,一脸为难地低声说道:“可是哈迪斯大人离开之前特意交代过在找到您后一定要将您请回冥府居住……”

路歧随手将面前的少年身周蠢蠢欲动的小宇宙挡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抿了抿­唇­:“我说过我还有事要做……你总不会是想要对我们动粗吧?达拿都斯。”

“我可没有那样的胆子……”银发少年悻悻然地摇了摇头,在悄悄瞥了面前面露不悦之­色­的男孩一眼后才迅速将无意识地放出的神力重新收了回去。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相劝的瞬间,半掩着的教皇宫大门却陡然被人自外再一次重重推了开来。

叫乃乱放小宇宙……果然将圣斗士引来了吧?路歧默默地捂住了险些被对方金灿灿的一身盔甲晃瞎的双眼,摇着头开口调谑道:“居然连圣域中不能瞬移的规矩也打破了……你又何必如此匆忙?我们可没有打算对你的女神不利哟。”

“方才感觉到的冥界气息果然不是我的错觉……”在看清了室内两人的容貌之后,身着­射­手座黄金圣衣的棕发少年缓缓沉下了脸,在下一刻却陡然闪身到摇篮之前将犹自熟睡的女婴抱了起来,在确认了对方身体无恙之后才堪堪松了口气,面向侧方的女子痛心疾首地冷声道:“你居然是冥王军的同伙吗……你收穆为徒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个家伙就是本代的­射­手座?果然是一如既往地愚忠的过分呐……”达拿都斯饶有兴趣地歪了歪头,用两只手指摩挲着下颔转向对面的女子开口问道:“现在除了他之外应该还没有别人发现才对,要不要杀人灭口?”

“与我无关,究竟该如何做你和他商量解决好了。”路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意地抬手指向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少年身后的绿发男子。艾俄洛斯一脸愕然地迅速转首望向了身后的男人,在看清对方容貌的瞬间方才暗暗松了口气并向其单膝跪了下去,神情严肃地沉声道:“教皇大人——冥王军侵入圣域,请您颁下迎战命令!”

身着常服的绿发男子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目光在对方怀中的女婴身上一转方才意味不明地淡淡问道:“艾俄洛斯……是谁允许你深夜潜入教皇宫的?”

少年神­色­惊讶地抬首望了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绿发男子一眼,勉强压抑着心中的不安之意急声说道:“教皇大人……现在不是该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吧?”

“为什么要那样说?你勾结冥王军深夜潜入教皇宫内难道不是打算对女神和我图谋不轨吗?”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身披着史昂壳子的亚力士缓缓露出了一抹类似于冷笑的表情,抬眸对上对方一瞬间变得惨白的面­色­冷冷接道:“你应该知道辩驳是没有用的……因为你不过是个新进的黄金圣斗士而已,而我则是位高权重的圣域教皇。”

这家伙现学现卖的不错嘛,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使用­阴­谋诡计排除异己了?路歧诧异地与面前的男人对视了一眼,继而轻笑着转开了视线。在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一向尊敬的长辈看了半晌之后,艾俄洛斯才仿佛终于反应过来般面­色­骤然一变,迅速单手撑地一跃而起,头也不回地抱着怀中的婴儿直直从大门冲了出去。而站在门侧的达都拿斯非但没有露出任何出手阻拦的意思,甚至还主动侧了侧身子为其让开了道路,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之中后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你不打算追吗?教皇大人?”

“身为教皇自然不需要事事亲为。”身为与撒加共享记忆的分`身亚力士因为路歧的身份固然并不会将身旁这位周身涌动着冥府气息的神明视为敌人,但对其明显故意捣乱的行径却也绝不会有什么好感,在冷冷地瞥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后才直接在脑海内用小宇宙将信息传了出去:“山羊座圣斗士修罗听令——­射­手座圣斗士艾俄洛斯与冥王军勾结意图对雅典娜不利,现在已挟持雅典娜向圣域外逃逸,你尽速前去追击,务必将之拦截下来,生死不论!”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能光明正大的战斗吗?”在面­色­复杂地轻叹了一声之后,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史昂终于忍不住艰涩地开了口——虽说在成为圣斗士的那一日起他便有了付出­性­命的觉悟,但这却并不代表他对于利用自己的名义残害同伴的行径同样能够做到无动于衷。然而其痛心无比的话语唯一的作用只是引得占据其身躯的少年投来了一道冷漠的目光:“你只需要看着这一切就好了……因为现在的你什么也做不到不是吗?”

史昂神情苦涩地垂下了眼眸,最终也只能苦笑摇了摇头。垂首瞥了一眼身侧面露疲惫之­色­的男孩,路歧也懒得去管这一真一假的两名教皇究竟如何交涉,直接拉起了哈迪斯便抬步向门口走去,然而其前行的步伐却再一次被前方的银发少年抬手拦了下来:“瑞亚女神,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继而不待她反应过来便抬手自面前的虚空之处一划而过,伴随着其手指移动的动作,一道瑰丽的光芒竟赫然在漆黑的殿堂之间缓缓绽放了开来,最终凝聚成了一道足可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心知面前之人不敢公然对自己不利,路歧也并未出手阻止对方的动作,仅仅只微挑着眉梢任其施为。然而就在那通道缓缓成型的那一刻,漂浮在空中的男子灵魂才终于仿佛想起了什么般一脸惊愕地失声道:“这是超次元——达拿都斯,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路歧微眯着眼瞟了男人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到了银发少年的面上:“……那是什么?”

“只是供神祗行走的空间通道而已,按理说通道的另一侧应该是与哈迪斯大人目前所在的另一个世界相通的才对……不过哈迪斯大人为什么没有降临?”银发的少年满脸困惑地抱起了双臂,面向漆黑的通道内部做出了一个翘首以盼的姿势,在下一刻却倏然身躯一僵,缓缓地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身周隐约萦绕着的黑暗气息霎时间变得沉重无比的男孩身上。在垂首对上了男孩黝黑宛若深潭般的双眸后路歧方自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对方身上的不妥之处——在这世上又有谁会比一个母亲更了解与她朝夕相处的孩子?在略略犹豫了片刻后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哈迪斯……冥王?”

“……是朕。”

路歧面无表情地和面前突然改变了自称的小小少年对视了半晌,继而如同往常那般狠狠地掐上了对方圆鼓鼓的包子脸,没好气地为对方的行为下了定论:“老气横秋,装腔作势——哈迪斯,长大后的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我家的小包子被你挤到哪里去了?”

“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允许两个一模一样的事物同时出现……因此我将他暂时送到了我方才所在世界的身体当中。”目光在两人交握的双手间一转,少年的眸中隐隐掠过了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这如雾气般一闪而逝的笑容虽是令得面前众人险些摔掉了眼珠,但女子却出乎意料地仿若未曾看见般眉头大皱了起来:“虽然见到未来的你我的确是很开心没错,不过你所在的世界是否安全?哈迪斯……嗯,还是叫小迪吧,他的年纪还小,实力还不及现在的你的十分之一……”

“请放心,我所在的地方很安全。”不待面前的女子话音落下哈迪斯便已开口打断了对方未尽的话语,在定定地注视了对方片刻后才缓缓地接道:“那里也有一个‘你’的存在……他会在那个世界的您的身边平安地成长,而他的责任……我会去代他履行。”

路歧微微皱起了眉,只觉得脑海中飞快地掠过了一个朦胧的念头,但混杂的思绪一时间却还是无法完全理清,只能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少年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过了好半晌才岔开了话题说道:“母亲……可以麻烦您现在将我送我回之前的那个时代吗?”

路歧微蹙着眉定定望着面前的少年,心中的疑惑也终于散了开来——在这半年间她倒是也抽空将传承于世的希腊神话看了个遍,只不过在她看来希腊神话中的许多故事即便用荒谬绝伦来形容也并不为过——至少照她对克洛诺斯的了解看来即便其再如何不擅智谋也绝不会在那些蹩脚无比的陷阱上栽跟头。更何况在两人离开奥林匹斯的时候波赛顿和宙斯还根本未曾出生,日后总不能让哈迪斯单枪匹马地和他老爹作对吧?之前的她固然并不会在意这一点,但在完全融合了时光女神的神格后她却也对所谓的“过去”和“未来”的因果关系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任意改变未来或许对随时都可以离开的她并没有什么影响,但若是哈迪斯因此而有什么万一的话她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在沉吟了片刻后方自散去了­唇­角习惯­性­的微笑,平静地开口问道:“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有一些使命总是需要人来完成的。”

路歧微垂着眼帘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缓缓点下了头去:“……那好,我和你一起回去。”

“其实你……”哈迪斯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下一刻却还是硬生生地转开了未尽的话题,平静地微微颔了下首,“好的……母亲。”

见面前的呣子两人终于叙旧完毕,听得半懂不懂的达拿都斯终于忍不住跳出了身来一把拽住了自家上司的袖子,一脸哀怨地道:“哈迪斯大人……您可知道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和修普诺斯整天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您回来了居然又要去奥林匹斯山吗?如果您再这样的话我就要罢工了——”

“……朕倒是觉得你在圣战中玩的很开心。”哈迪斯抬首瞥了一眼半跪于地的自家下属,心情颇佳地道出了一句类似于玩笑的话语,在顿了一顿后才再次开口安抚道:“就这样继续下去吧……达都拿斯,辛苦你了。”

“……是。”少年没­精­打采地垂下了头颅,最终还是不敢再多说地乖乖起身立到了一旁。接收到自家儿子意喻着准备完毕的视线,路歧在回以了一个颔首之后便­干­脆了当地抬手释放出了少许小宇宙施展出了已完全完善的“时间逆转”技能,熟料在下一刻便陡然感觉到了一阵与上次施展“时间逆转”时的感觉截然不同却又无比熟悉的剧烈拉扯之感。路歧稍稍愕然了一瞬,继而迅速在脑海中出言责问道:‘主神,你为什么突然要将我送离这个世界?我的任务明明还没做完——’

【……没有时间了……你自己……保……】在一阵难耐的静寂之后,一阵如同坏掉磁带一般的断续声音仿佛从极远处传了过来,而就在下一瞬间,大殿内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陡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没入白光之内消失不见。

伍卷(死神 后篇)

100.(一)所谓占据

在一阵熟悉无比的半梦半醒的感觉过后,路歧终于勉强撑起了重若万钧的眼帘,然而就在她睁开双眸的瞬间身体上原本隐约的痛楚便仿若突然放大了数十倍一般——虽说对于她而言在战斗时受伤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但在其尚未完全习惯这个身体的情况下这样的伤痛却依旧还是难以忍受的,在猝不及防之下竟是忍不住发出了一抹压抑的呻`吟之声。而就在她张口出声的那一刹那身旁一直埋首哭泣的少年却立时一脸惊喜地抬起了头来,在对上她张开的双眸之后立时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沙哑着嗓音哽咽道:“太好了……您没有事,刚才您都已经没有呼吸了……吓死我了……”

在长久的旅行当中路歧对于附身这样的事情已经是无比淡定了,因此其看见面前那名哭的满脸眼泪鼻涕的橘发男孩时甚至没有露出哪怕一丝半分的吃惊之­色­,在低头瞥了一眼已完全被鲜血和淅沥淋下的雨水浸透的衣衫后才平静地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一护啊……妈妈您这是怎么了?”少年明显对自己母亲冷淡的反应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在睁大了眼愣怔了半晌后才仿若突然想起了什么般跳起了身来,“对了……我听人说过头部受伤可能会失去记忆,您在这里等等,我这就去找人帮忙!”继而也不忘担忧地回视了一眼,迅速转身向河堤的另一侧奔了过去。

路歧微挑着眉梢盯着少年的背影看了半晌,直到对方的身影没入夜晚的雨帘之间才再一次低头检视起了身上的伤处来——此次她所附身的这具身体即便以惨不忍睹来形容也并不为过,除了心脏之外的大部分内脏都已破裂,血液流失也超过了一半,若不是她拥有防御型觉醒者血统的话恐怕附身的当日便是她的死期吧?在使用回复术大略将依旧在潺潺流出的鲜血止住后才试探­性­地在脑海中问道:‘主神……你还在吗?’

脑海中的声音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过了好半晌一道与主神的声音截然不同的机械音才冷硬地传了过来:【死神世界主线任务1,帮助黑崎一护成为死神。成功无奖励,失败抹杀。】

记得刚才那个小鬼好像是自称“一护”来着吧?他的身上似乎的确是隐约有着灵压没错,不过距离他寿终正寝起码还有好几十年吧?虽然她自诩算不上什么良善之辈,但亲手将无辜小孩砍死送入尸魂界的事情她似乎还是有些做不出来啊,更何况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似乎还是那个孩子的母亲?路歧很是郁闷地按了按额角,勉强撑着依旧有些无力的身子慢慢站了起来。孰料其方自站稳身形一道打着一把与其身形严重不符的碎花伞的魁梧身影却陡然自一旁的河堤旁冲了过来,在路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之时身体已被裹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随之传入耳中的却是一道急切的男声:“真咲,你身上都是血……你到底哪里受伤了?一护呢?”

若是换做往常路歧自然不会被来人轻易得逞,但在灵魂和­肉­`身尚未完全结合之时她即便是站立也有些勉强,待到真正反应过来时已是被人上上下下地来回摸了个遍。在抽搐着嘴角盯着犹自在自己身上来回肆虐的咸猪手好半晌之后才咬牙切齿地一字字道:“……放开我!”

“……真咲?”似乎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不悦,男人怔怔地垂首望向了犹自被自己抱在怀中的女子,在对上对方毫无半分感情的双瞳之时竟是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路歧随手将身前的男人推开了半步,强自压抑着心中隐隐涌动的杀意紧盯着对方棱角分明的脸庞冷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一来就对我动手动脚……你这样的行为应该已经可以构成非礼了吧。”

“孩子他妈……你不会是失忆了吧?”男人愕然注视着面前仿佛瞬刻间变得无比陌生的女子,过了好半晌才讷讷地开了口,继而不待对方回答便再次上前一步拽住了对方的手腕,一脸关切地急声道:“就算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是医生,至少先让我先帮你检查一下好吗?”

“医生?”路歧狐疑地瞥了对方身上已然湿透的白­色­医生服一眼,稍稍放软了口气问道:“我的确是什么都记不得了,不过刚才我醒来时的确有个橘发的孩子在我身旁,他现在似乎是去找人帮忙了——你说你是我的丈夫?”

“没错……我的名字是黑崎一心。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路歧微垂着眼帘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按理说在死亡之后灵魂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魂葬入尸魂界才对,但是她方才醒来之时的确是在身侧感觉到了虚的灵压……恐怕现在的黑崎真咲的灵魂已经被虚吞噬了吧?虽然从这个身体中提取记忆对她而言并不是太难的事情,但赝品终究还是赝品不是吗?男人既似失落又似伤心地叹了口气,在下一刻却陡然再次露出了大大的笑脸:“没关系——就算你永远无法记起我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你的!”随即却又骤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是有心想要造成你的困扰的,总之你先跟我回家中的诊所好吗?你身上的伤口虽然不是很深,不过也需要及时处理。”

女子闭目感知了一番体内运行艰涩的妖力,在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由于受到了这个脆弱不堪的身体条件的限制她此时能够发挥出的实力不过只有十之一二,虽说她随时都可以抛弃这个身躯转换为死神的状态,但为了完成主神颁布的任务她也并不介意暂时雀占鸠巢。只是照面前男人的衣着打扮看来距上次她离开已至少过去了上百年,不知道惣佑介在尸魂界过得是否还好?不过即便再如何想念对方凭借她目前所使用的这个残破的身躯也无论如何都是无法自由在现世和尸魂界之间通行的,当下也只能将前往尸魂界和自己儿子相见的想法暂时按捺了下去,而就在她打算开口答应对方的刹那却陡然感觉到了一阵充满了杀意的灵压迅速由远及近地向两人贴近了过来。

虽然对于这只虚公然出现在现世的行径稍稍有些吃惊,但路歧倒也并没有太过在意——以她的感知力自然知道那道灵压的主人充其量只是一只连基力安也算不上的下等虚而已,面对这样的敌人即便以她目前的实力也足以自保,然而就在她抬步欲行的同时其身旁的男人却陡然几不可察地身躯一僵,扣住了她的手腕便宛若逃命一般地急急向前行去。

路歧这回倒是真的觉得有些疑惑了——按照黑崎一心的表现看来他似乎也与自己一样拥有感知到虚的灵压的能力,虽说这一点对于死神而言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依照其丝毫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身份能够做此点却是相当不可思议。然而黑崎一心这样如同奔命般的行为却明显并不足以拜托虚的追击,几乎在顷刻之间一道惨白­色­的巨大身影便直直地自后方冲到了两人的身侧,继而一道充满了暴戾气息的沙哑嗓音也随之同时传入了两人的耳中:“拥有灵力的灵魂还真是美味,女人……你的灵魂我就收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清明要上山祭拜,所以字数方面……你们懂得= =

101.(二)所谓露馅

虽然将对方的狂妄言语听在了耳中,但路歧却依旧脚下却丝毫不停地继续向前方走去,非但直接将对方悬停在自己顶心之处的锋利骨爪视作了无物,甚至由始至终连眼角也未曾向杂牌虚的方向瞥去一眼。直到那头虚桀桀怪笑着伸爪打算划过她颈项的那一刹那才陡然毫无保留地将收敛在体内的妖力聚成一线向对方压了过去,几乎就在同一瞬间那头面貌狰狞的虚便毫无意外地在她远超队长等级的威压之下连惊呼也来不及地直接化为灵子飞散了开来。然而就在解决了污染视觉的敌人的女子心满意足地打算继续前行的时候,走在前方的黑崎一心却陡然如同被火烫了般松开了她的手腕,回首直视着她的双眸一脸警惕地冷声道:“你不是真咲……你到底是什么人!扮成我的妻子究竟有什么意图?”

虽然明知自己的身份已被他人揭破,女子却也只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平静地开口反问道:“哦?你为什么这么说?”

“真咲虽然也拥有少许灵力,但是却绝对没有到能够清楚地看到虚的程度,更勿论是利用灵压轻易将之杀死了,你的这个身体难道是义骸吗?”在皱紧了眉盯着面前的女子看了半晌之后,男人摇首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原本冷静的神情也再一次变得焦虑了起来,“不……这个身体的确是真咲的没错,这一点我绝对不会看错!你到底是怎么进入到真咲的身体中的,真咲的灵魂又在什么地方?”

路歧冷漠地摇了摇头,毫无顾忌地道出了残酷无比的言语:“义骸?那是什么?总之在我进入这个身体的时候你妻子的灵魂已经不在了——或许是被这头虚吞噬了也说不定吧。”在略略顿了一顿后又饶有兴趣地接着开口说道:“完全没有灵力却能够看到虚,而且灵魂和­肉­`身似乎也并不契合——我对你的身份实在是相当好奇呢,黑崎一心。”

“怎么会……”虽然极力想要维持冷静,但在得知爱妻死讯的瞬间男人的声音还是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而就在他打算再次开口发问的时候,全身已然湿透的橘发男孩的身影陡然出现在了前方的拐角之处,继而其隐隐带着急切的声音也随之传了过来:“救护车一会就会到了——妈妈,您的身体没事了吗?”

“一护……”男人目光复杂地瞥了无意打断两人间无言的对峙的男孩一眼,在长长吸了口气后才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总之……有话回去再说吧。”

“……等一下。”路歧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直接抬首转向了少年的方向向其使用了邪眼,在确定对方陷入了呆滞之后才踏前一步向面前未曾完全散去的白­色­灵子伸出了手去,几乎就在她伸出手的刹那间那些宛若星光般的白­色­光芒便迅速开始向其掌心之中疯狂聚集了过去,待到怔怔看着女子被光彩流溢的光芒包裹在中心的诡异景象的黑崎一心反应过来之时手中已是被对方塞入了一个闪烁着柔和光晕的圆球状物事,“你妻子的灵子碎片我只能收集到这些,至于她还能不能成功转生我也无法确定……剩下的事情我是无能为力的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男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握住了被妖力包裹的灵子团,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才低低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毕竟我现在使用的是你妻子的身体不是吗?我并不喜欢欠人人情。”路歧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简单地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了解释。黑崎一心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在低头沉吟了片刻后才仿若突然决定了什么般抬首直直望向了面前的女子:“我一定会想办法救真咲的,不过在此之前能不能拜托你先扮演一下她?你只需要说自己失忆了就好,我想孩子们应该是不会怀疑的。”

这家伙未必太没有戒心了吧?居然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自己所说的话?路歧不置可否地眯了眯眼:“为什么你会选择信任我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如果是单纯想要瞒下你妻子的死讯的话利用你刚才所说的‘义骸’应该就能够做到吧。”

男人勉强勾了勾­唇­角,露出了自得知妻子死讯后的头一个笑容:“你是不会对我们不利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吗……真是不负责任的说法。路歧转首瞥了一眼少年已渐渐地开始恢复清明的双眸,随意地问道:“你刚才说‘孩子们’?除了一护之外你还有其他的孩子吗?”

“啊……我还有一对五岁的双胞胎女儿,分别叫做夏梨和游子。”男人刚硬的面部轮廓几不可察地温和了少许,方自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却发现其已然湿透,唯有死心地将其向地上一扔,继而转向略显困惑地揉着双眼的橘发少年开口说道:“一护,你先回去照顾夏梨和游子吧,我们家的诊所里的条件有限,我还是带真咲去大一些的医院检查一下会比较好。”

“我也一起去!”少年重重摇了摇头,慌不迭地上前一步抓紧了女子的衣角,然而其这样的动作换来的却是其父亲不容置疑的拒绝话语:“已经很晚了,你的妹妹们不能没人照顾……放心吧,真咲受的只是轻伤,主要是失忆方面有些麻烦,大概需要住上一段时间的院——你在家中等我的电话就好,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通知你的。”

“我知道了。”虽然心中仍旧很是担忧,但一向责任心强的少年最终还是没­精­打采地同意了父亲的提议,在担忧地拉着女子说了好几句话后才一步一回头地转身向远处走去。在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之后路歧才淡淡地开口说道:“我的痊愈力很强,医院就不必去了……”

“不是去医院……真咲的灵魂需要修补,你的身体也需要好好地检查一下,总之你先跟我来吧。”男人苦笑着打断了对方尚未说完的话语,一边随口发问一边主动地踏前一步引着她向侧方的一道小巷中走去,在走了十数分钟后方自来到了一处破旧的店面之前。两人方自踏上店前的台阶,原本紧闭的木门便陡然被人自内推了开来,在下一刻一个戴着白绿相间的条纹帽的头颅便自门缝间探了出来:“唉——我正准备出去进货呢,黑崎你倒是很少这个时间过来,这次又有什么事?”继而其被帽子遮挡的双眸在女子身上巡弋了一圈,“这位应该是真咲夫人吧?初次见面,我是黑崎的朋友浦原喜助哟。唉?您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浦原,进货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有急事要找你。”黑崎一心叹了口气,直接将握着光球的手掌在金发男人的面前摊了开来。在看清那件物事的瞬间男人原本玩世不恭的神­色­终于变得严肃了起来,喃喃地开口说道:“这个是……灵子的碎片?”

“是……这是真咲的灵子碎片,麻烦你帮我看看还能不能恢复吧。”接收到对方所投来的充满震惊之意的视线,黑崎苦笑着开口解释道:“真咲被虚攻击……在我赶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个身体也的确是真咲的没错,但是目前里面所住的却是另一个灵魂。”

“啊啦……这可麻烦了啊,我尽量试试看吧。”浦原苦恼地将帽子向下扣了扣,叹息着将对方手中的光球小心地接了过来,一边转身向室内走一边随口问道:“真咲夫人的身体内装的是义魂丸吗?不过我不记得你曾经在我这里买过这东西啊……”

“……不,在我赶到的时候路歧小姐便已经在真咲的体内了,至于她到底是怎样进入这个身体内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的意思是……这位路歧小姐是一个真实的灵魂?”男人脚下的步伐骤然一顿,神情古怪地转首望了回来——说起来包裹灵子碎片的这道灵力似乎的确并不是来自于黑崎一心,难道这个灵力球居然是这位小姐的手笔不成?而且这个灵力似乎有那么一点熟悉……莫非这位小姐竟然还是他的故人不成?

虽然心中很是疑惑,但作为前十二番队长的浦原倒还不至于分不清轻重缓急,在匆匆地向店员握菱铁斋交代了几句之后便一头扎入了位于店铺下方的实验室之中,径自将急得团团转的黑崎一心关在了门外。而路歧在瞥了对方一眼之后便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以与一脸焦躁的男人截然不同的闲适姿态接过了带着眼镜的高大男子递来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后才状若无事地开口问道:“浦原先生和握菱先生都是是死神吧?为什么会待在现世呢?难道是驻扎任务吗?”

名为握菱铁斋的男子原本木讷的容颜骤然一凛,在沉默了片刻后才含糊地沉声说道:“原因说起来很是麻烦……路歧小姐也是死神吗?”“唔……大概勉强可以算是吧。不过我已经离开尸魂界很久了。”路歧歪着头想了想,最终还是肯定地点下了头去,“不知道握菱先生是否可以告知我当前护庭十三番队长的姓名呢?我对此可是相当感兴趣呢。”

102、(三)所谓故人 ...

“抱歉……虽然护庭十三番队长的姓名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情报,但我却也不能将之轻易告知给身份不明之人。”身着店员T恤的壮硕男子皱着眉想了想,但最终还是摇首回绝了对方的要求。注意到对面两人目中隐隐透出的狐疑之­色­,女子略略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类似于苦笑的表情:“并不是我想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已经在一次任务中不慎身亡了才对,不过在我恢复意识后便发现自己已经附身在了这个身体之内……我脑海中的东西便只有这么多,至于其他的记忆大概是在化作灵子飞散的过程中丢失了吧。”

按理说亡故的死神应该是并不会如同普通的整那般前来现世转生的,至于化为灵子飞散的死神直接附身到死亡之人的身体之内重生更是黑崎和握菱两人闻所未闻之事,可是面前女子的表情看上去却又偏偏完全不似作伪。在与身旁的男人难掩诧异地对视了一眼之后,握菱铁斋方才沉吟着开口说道:“……我在尸魂界从未听说过‘路歧’这个名字。”

“我只是觉得这个字眼有些熟悉罢了,并不能肯定这一定是属于我的名字。”女子一脸疲惫地按了按额角,故作怅然地低声接道:“抱歉,我知道我说的话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你们还是将这些话当作我的胡言乱语好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灵魂为什么会出现在真D的身体之内,但是我相信你说的话。”黑崎一心随手拨了拨半湿的碎发,继而匆匆地转开了视线避开了女子投来的略带惊讶的目光,淡淡地开口陈述道:“人体的构造是十分­精­密的,如果仅仅只是义骸也就罢了,让死神的灵魂附在普通人身体内这种事情恐怕连十二番队的那个疯狂科学家也无法做到吧?我记得华夏那边有一个说法叫做‘夺舍’来着,……或许你就是无意间达成了夺舍的条件吧。”

路歧一时间倒是不由得对对方的博识程度刮目相看了――虽然并没有料中主神的存在,但不得不说黑崎这样的猜测的确是挨上了点真相的边。就是不知道这样看似大而化之实则睿智博闻的男人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相信她了……难道是沾了这张脸的光不成?而就在她打算继续开口说话的时候,黑崎却陡然自嘲一般地摇了摇头:“抱歉,我心情紧张的时候就会变得嗦……方才的话语只是随意猜测而已,你随便听听就好。”

路歧微挑着眉梢注视了面前的男人片刻,最终还是秉着加强NPC好感的打算开口安慰道:“……真D夫人会没事的。”

黑崎略带感激地瞥了她一眼,沉吟着沉声接道:“单用灵压便可令一头普通虚化作灵子,而且医疗鬼道用的也十分­精­妙……以你的实力在十三番内至少应该是一名高等席官才对。不过单凭这些想要查到你的身份还是有些困难,你还记得其他的什么吗?譬如说你上司的名字之类的?”

路歧稍稍楞了一下,继而抬手扶住额角做出了冥思苦想的神情,过了好半晌才迟疑着缓缓道:“我的上司应该是浅系的发­色­吧……不过我不能完全确定。”

“浅­色­……是白­色­或银­色­之类的吗?难道之前的你是三番、十番或十三番的队员?”虽然离开尸魂界已经很久,但黑崎一心的消息明显还是相当灵通的,当下便一口道出了三个最可能的猜测,见身旁的男人并未出言阻止自己,索­性­直接了当地开口接道:“市丸银、日番谷冬狮郎、浮竹十四郎――你对这三个名字有印象吗?”

“浮竹……我对这个姓氏似乎有些印象,不过另外两个名字我就不太记得了。”路歧歪着头想了想,最终还是诚实地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而其难得的实言所换来的却是男人明了地一个颔首:“看来你很有可能是十三番的席官――握菱,你们店里的情报比较灵通,不知道十三番最近可有席官在任务中死亡?”

“……不清楚,不过老板可能会知道,下次进货的时候我也可以帮忙打听。”虽然依旧有些半信半疑,但注意到女子隐隐露出的黯然之­色­的握菱最终却还是将打听消息的职责包揽了下来。而在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声中,室外的雨声也渐渐地停歇了下来。直到清晨的阳光自窗缝间洒落在和室中的时候通往地下室的大门方才骤然被人自内推了开来。缓缓自内走出的金发男子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向着一脸希冀地站起身来的黑崎晃了晃手中的一个如同药丸一般的物事,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真D夫人的大部分灵魂都已经散去,将她送去尸魂界恐怕是不可能的了,我现在能够做到的只有用义魂丸的原理将残留的灵魂暂时将保存下来使其不至于完全消散――不过我最近正在研究如何让灵魂跳过在尸魂界生活的步骤直接转生,等到实验结束之后真D夫人就可以重新转世了。”

“你的意思是你无法救回真D吗?”黑崎面­色­陡然一变,上前一步狠狠揪住了对方的衣领,“身为前技术开发局局长的你居然连这一点也无法做到――你真的有尽力吗?”

浦原微微挑起了眉,任凭对方抓着自己的衣襟淡淡地开口说道:“虽然造成这样的后果并非我所愿,不过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声节哀。”

“我并不是有心要迁怒到你的……我为我所说的话道歉。”男人猛地用收回的右手捂住了双眼,过了好半晌才一脸涩然地开了口,在下一刻却陡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匆匆抬起了头来急急接道:“既然你将真D的灵魂制成了义魂丸,那么是否代表着可以将之放入义骸之中使真D复活?”

浦原将头顶的帽子向下拽了拽,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我方才已经说过……她的灵魂已经散去大半,即便放入义骸之内也不过只是一名没有神智的活死人罢了――因此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怎么会……”黑崎失魂落魄地紧紧捏着对方塞到自己手中的药丸,紧盯着对方的双眸再一次开口确认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会加快研究速度的。”

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在沉默了片刻后方自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自嘲地喃喃说道:“……比起被虚吞噬这样的结果的确已经好得多了,至少真D还有转世的机会。浦原……多谢你了。”

“你能想通这点就好,别忘记你的生命很长……只要仍旧存在于世就有希望不是吗?”金发男子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继而似笑非笑地扇着手中的折扇将视线转到了仍自跪坐在地的女子身上,“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你的灵压给我的感觉似乎有些熟悉呐……”

这家伙居然这么敏锐……他们充其量只不过见过不到十面而已吧?路歧微眯了双眸打量了面前的男子半晌,最终只是不置可否地抿­唇­一笑。见对方并没有主动开口解释的打算,握菱便主动粗略地将几人方才的对话再次大略地重复了一遍,最后又为自己的话语做下了结论:“……我们猜测她可能曾经是十三番队的队员。”

“十三番吗……”金发男子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折扇,毫不客气地拉长了声音指出了对方的破绽所在,“据我所知现今的十三番应该只有三名女­性­席官而已,而且我也并没有得到近期有人殉职的消息哟――”

“抱歉,关于这一点我也并不确定――我头脑中只有对护庭十三番的大致印象而已,至于我应该是十三番队员的猜测则是黑崎先生提出的。”路歧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在下一刻却恶趣味地眯起了眼,浅笑着开口接道:“而且说实话……我连自己的前世是否真的是女­性­也无法确定呢。”

在场的三名男人在听到这句话语的瞬间顿时陷入了石化,就连原先一脸悲伤的黑崎也不例外,过了好半晌浦原才难得地收敛了面上不正经的神­色­,一脸同情地喃喃说道:“其实你可以考虑小店的义骸的,高矮胖瘦任君挑选……我给你打个八点八折如何?”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考虑的。”路歧强忍着笑意很是正经地点了点头,就在她准备继续开口说话的时候窗外却陡然传来了一道没­精­打采的男声:“浦原喜助――怎么这么晚还没开门?今天你不打算做生意了?唉……黑崎也在?”

这个声音真的是很令人怀念呐……不过这家伙为什么会在现世?路歧抬首将视线投向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窗边的佝偻着脊背的颀长身影,在其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唇­角的弧度已不由自主地向上挑了几分。

浦原径自踏前一步将大门拉了开来,在窗外打扮极富特­色­的齐刘海金发青年施施然地走入了室内后才开口说道:“嘛……你需要点什么?先说好哟――小店小本经营概不赊账,如果你想买东西的话就先将上次的帐结清再说。”

103、(四)所谓再会 ...

“不要这么不讲情面嘛……”金发青年低低地嘟囔了一句,继而饶有兴趣地视线投向了犹自坐在榻榻米上未曾动弹的女子,“啊咧?这位小姐我之前倒是从未见过……我觉得我似乎看到我命中注定的初恋情人了呢!”

“平子真子!”虽说明知面前的青年有着对着漂亮女子开玩笑的习惯,但作为正常的男人黑崎一心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对方对于自家老婆躯壳的YY,当下便跳着脚愤愤然地叫出了声来。平子丝毫不秫地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唔?你­干­嘛这么紧张?不要告诉我这位漂亮的小姐是你的老婆哦,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就真如华夏谚语说的那样是一朵啥Сhā在那个啥上了……”在下一刻却陡然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一脸狐疑地再次仔细打量了路歧几眼,直到黑崎一心几欲抓狂时才慢悠悠地问道:“这位夫人……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我怎么觉得你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呢?”

果然这家伙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啊……不过她却并不认为现在是故友相见的好时机呢。路歧向对方回以了一个略显疏离的笑容,平静地开口说道:“我和平子先生似乎有着同样的感觉呢。不过很遗憾……先前我因为一些原因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所以暂时是没办法给予您答复了。”

“……如果只论头发的话平子似乎也符合你先前所说的条件。”不待面带疑惑之意的金发青年再次开口,握菱铁斋便主动开口提醒道。平子随手撩开了遮挡目光的碎发,一脸讶然地问道:“嘛……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夫人您所说的条件总不会是择偶条件吧?譬如说男朋友的头发必须要是金­色­的之类的?”

室内众人顿时因为其逵猩竦幕坝锿时陷入了沉默。过了好半晌身为主人的浦原才叹着气主动简单地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位小姐的名字叫做路歧,据她自己所说她是在任务中身亡的死神,在她恢复意识时其灵魂已莫名其妙地附身在了一具人类的身躯之中,由于路歧小姐在化作灵子飞散以及重新附身的过程中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所以现在我们正在根据她说出的线索推断她到底是哪个番队的席官――不知道你对她可有印象?”

“死亡的死神?这种事情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平子怀抱起双臂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在下一刻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般既似难以置信又似惊喜地抬首望向了对面的女子,继而却又抢在众人发现他的不对之处前迅速敛去了目中的复杂神情,转开了话题淡淡敷衍道:“毕竟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给我点时间回忆一下吧。”在略略顿了一下后又再次语带关切地问道:“说起来这位小姐身上的那些污渍应该是血迹吗?就这样放着不管没关系吗?”

“抱歉……你身上的伤势我这就帮你处理。”被平子提醒的黑崎一心愧疚地扫了一眼女子深­色­外套上的几处并不显眼的血迹,一时间竟是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虽说原本他将路歧带到这里便是打着为其治伤的主意,但在将自己妻子的灵魂送到浦原手中后却是将对方受伤之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不能不说这样的行径实在是有违一名医生的医德。而面对对方略带自责的言语,女子却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我的伤势已经没关系了――我记得我的恢复能力一向很强,没想到这个身体居然同样继承了灵魂的特质呢,多谢平子先生和黑崎先生的关心了。”

“没事就好。”平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望向女子原本还带着些许疑惑的目光愈发地笃定了起来。虽然明知面前的故友已猜出了她的身份,但路歧却还是在与其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后平静地开口说道:“我可以和单独谈谈吗?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觉,我和你之前应该是认识的……或许在与你谈话之后我能够想起一些什么也说不定。”

“能够和你这样的美丽小姐单独相处是我的荣幸哟。”在稍稍愣怔了一瞬之后,青年立时会意地配合着对方说出了无厘头的话语。虽然多多少少地对女子这样的古怪要求心怀疑惑或是不满,但黑崎一心等人还是识趣地将会客室让给了单独谈话的二人。在看着几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后女子才随手在门前丢个个结界,笑意吟吟地开口寒暄道:“好久不见了,真子。

“果然是你……佑子。”在静静凝注了对方半晌之后金发青年缓缓敛去了面上的激动之意,神情肃然地接道:“当初你无声无息地在任务中失踪,虽然我和拳西极力抗议,可最终中央四十六室的那些老家伙们还是坚持要将你按照殉职来处理了――可是在时隔许久之后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现世出现?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呢?”

注意到对方眸间一闪而逝的怀疑之­色­,路歧不自禁地心中一冷,在深深吸了口气后方自强行按捺下了将实情和盘托出的冲动,维持着一如既往的温和面具微笑着开口答道:“不……我的确是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而且之前我告诉浦原他们的话语也是实情,我的确是在任务中丧生了,可是在恢复意识后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数百年之后。不过我可是不会忘记我所承认的朋友的哟,真子。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来到现世?”

金发青年稍稍怔了一下,继而略带惭愧地侧首避开了女子全无半分杂质的双眸,自嘲一般地低声开口道:“在百年之前包括我在内的其他的几名队长和副队一级的高级席官被放逐到了现世――这一切都是拜你的乖儿子所赐哟。”

“加咏椋克为什么要这么做?”路歧这回倒是真的有些吃惊了,而平子真子却并没有对她的问题予以正面的回答,仅仅只是略有些漫不经心地喃喃道:“死神和虚之间拥有着一道界限,而打破界限者则能够获得虚的能力――你的那个儿子便是最先发现这一被称之为‘虚化’的现象并能够自由­操­控死神和虚相互转化的人之一,从这一方面看来你的那个儿子真的是个不折不扣天才呐……”

以路歧对这位好友的了解自然是轻易地听出了他话中的隐喻之意,微皱起了眉沉吟着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加咏榇蚱屏四忝巧砩系恼獾澜缦蓿害得你们被尸魂界放逐?”

“的确如此……不过我想他所针对的只有我和拳西而已,充其量爱川罗染也算是半个,至于其他的人大概只是受到了我们的牵连吧。”平子苦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却神情古怪地接道:“在你离开之后我提拔加咏槌晌了我的副官,可是在百年之前我却突然发现他在私下进行虚化的实验――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原本是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之后他却用暗算的方式使几名正副队长成功虚化并将责任推到了浦原喜助的身上。按照他的说法……腐朽的尸魂界终将由他亲手毁灭,而我们这些被放逐到现世的死神反而是少有的不被牵连的好运之人。虽说我知道在你失踪之后那小子的情绪便一直有些不对劲,但是佑子……不是我说,你的这个儿子是不是有点……中二病?”

面对好友这样的评价,一向口齿伶俐的路歧一时间竟有了不知该如何辩驳的感觉。虽然作为母亲她实在是不愿批评自己的孩子,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平子实在是将自家儿子这种愤世嫉俗的思想描述的相当的形象。过了好半晌才抽搐着嘴角开口问道:“虽说加咏樽龀隽四茄相当于背叛的事情……可我为什么觉得你好像并不是很怨恨他?”

平子很是苦恼地揉乱了自己的一头金发,半是郁闷半无奈地道:“我倒是也想要怨恨他……可是他在使我们虚化之后非但主动告知了我们控制虚化的方法、并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而且在我们离开之后他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使得中央四十六室将格杀的命令改为了放逐,甚至每年还会派人将充足的生活费送到我的手中――那臭小子这样的做法简直就像是将我这位堂堂前五番队队长当作了吃软饭的小白脸了嘛!凭心而论这些年我在现世的生活并不比尸魂界来的差,的确一开始我是对他颇有怨言没错,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对他的行为除了感觉到无力之外倒也没觉得什么了。不过这么想的人恐怕也只有我一人而已吧,其他几个人可是依旧恨他恨到牙痒呐……”

104、(五)所谓旧事 ...

路歧倒是并没有在意对方调谑的言语,只淡淡一笑便直接岔开了话题:“虽说如此……可是身为队长的你被判流放现世对你家族的打击一定很大吧。”

金发青年面上的笑容一瞬间带上了些许自嘲的意味,平静地开口否认道:“这倒也不会――五百年前平子家族的确能够算的上是仅次于四大家族的高等贵族,不过在你离开之后不久便开始败落了。你还记得你曾经在刀魂宫见过一面的幸西伯父吗?数百年前他和平子家族的另外几名刀匠相继病故,在此之后中央四十六室便借故将刀魂宫的管理权限从平子家族手中收了回去。家族中的那些老家伙们虽然整日叫嚣着让我这个五番队队长接任家主之位努力振兴家族,不过你也是知道的……家族中我所在意的原本便只有包括幸西伯父在内的那寥寥一两人而已,而且我可是一点都不想成为那些家族长老手中的提线傀儡。其实被放逐到现世对我和其他人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一晃便是这么多年,恐怕那个原本便­阴­暗的尸魂界已经愈发腐朽到了骨子里了吧。”在稍稍顿了一下之后又嬉笑着接道:“说起来……加咏槟切∽用磕昱扇怂屠瓷活费的时间似乎就在最近几天,你需要我帮你给他带个消息吗?我想那个恋母的小子要是知道你未死的话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当初她的行径即便以不告而别来形容也并不为过,想必要哄得她那个虽然看似温文和煦实则睚眦必报的儿子不再生气一定是相当困难吧?想到此处,一向处事果决的路歧倒是难得地举棋不定了起来,过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摇了摇头:“暂时不必,等我身体大致恢复后会去尸魂界找他的。”

“好吧……你们娘俩的事情我还是不掺和了,免得殃及池鱼。”平子状似无奈地耸了耸肩,继而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凑巧地占据了黑崎一心老婆的身体?看那小子刚才那副见我跟你说几句话就跳脚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将你当作是他的禁脔了嘛……你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比较好,不管怎么说他也算得上是我们的同僚,我可不想看着他被你的乖儿子用镜花水月砍死!”接收到好友投来的略带疑惑的目光,立时主动地开口解释道:“他是在你离开之后才继任十一番队长的,就算你不认识他也并不奇怪啦……不过他仅仅只担任了三年队长便因为一些不明的原因被流放到了现世。在现世结婚生子的他原本也过的相当滋润,谁知道黑崎夫人会倒霉地摊上了这档子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黑崎夫人的灵魂应该是被虚吞噬了吧?”

路歧默默地点了点头,在抬头扫了一眼门外的天­色­之后才略带疲惫地结束了两人间的叙旧:“的确如此……等到我有空的时候再和你慢慢聊吧。这个身体实在是有些虚弱,昨天也流了不少血,我还是先随黑崎去他家中休息一下会比较好。”熟料她自以为平常的话语却令得面前的青年一脸激动地挑跳起了身来,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大声道:“你对华夏文化一向很了解,应该也听过‘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吧?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住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家中?就算这个身体是他老婆的也不能被他占了便宜啊!我刚才说的话你根本完全没有听进去嘛!”

这家伙说的是什么话啊……路歧忍不住嘴角一抽,直接无视了满脸哀怨的金发青年转身大步向立在门外的早已有些等的不耐烦的黑崎一心走了过去,在与同样等在门前的浦原等人打了招呼之后才跟在男人身后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或许是因为并没有对身旁女子的演技抱太大的希望,黑崎一心在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家中的人口构造后便再次握着手中的圆珠沉默了下去。虽然在理智上他清楚地知道面前这位女子并不是自己的妻子,不过十余年所培养出的夫妻感情却使他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堂堂正正地面对面前这位顶着自己熟悉无比的躯壳的女子――在一阵难掩尴尬的静寂之后,临时组成的伪夫妻组合终于来到了黑崎家所居的两层小楼的下方。而就在两人踏上门前阶梯的同时,面前的大门却陡然被人哐地一声自内推了开来。在下一瞬间先前曾见过一面的橘发少年黑崎一护便一脸焦急地自屋内跑了出来,一路上甚至还险些因为心神不属而绊上一跤,还未奔到两人近前便已迫不及待地叫出了声来:“妈妈,您的伤怎么样了?

黑崎一心皱了皱眉,伸手将似欲扑到女子怀中的少年拦了下来,简单地开口解释道:“真D身上的伤已经无碍了……不过失去的记忆却并不是轻易便能够恢复的。”

少年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眸,直到对上面前熟悉无比的女子向自己投来的陌生目光时才一脸沮丧地垂下了头去,没­精­打采地低声道:“都是因为我的任­性­妈妈才会变成这样,如果妈妈的记忆一直都无法恢复的话……”

记忆中的那几道小小的身影在脑海中莫名地一晃而过,女子原本打算敷衍了事的心思也渐渐地淡了,在暗自叹了口气后方自顶着惯用的温和面具接过了话头:“之前的事情我已经大概听一心说过了――不过只是记忆而已,你不需要太过在意。每一个孩子在母亲的心中都是无比重要的存在……虽然我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不过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想必就算是牺牲­性­命我也是不会后悔的哟,一护。”

似乎是未曾想到面前萍水相逢的冷漠女子居然会说出这种类似于安抚的话语,黑崎一心不由得一脸震惊地张大了口,在接收到女子投来的略带警告的目光后才苦笑着打起了圆场:“真D说的对……一护你就不要再自责了,对了,夏梨和游子呢?”

少年抬首扫了两人一眼,支支唔唔地低声道:“她们等了妈妈一晚上,一个小时前才刚刚睡着。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将妈妈受伤的事情说出来让她们担心,但是我真的不想欺骗她们……”

“臭小子……这么大的人了连什么叫做善意的谎言也不知道么?”一心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声,径自领着身旁的女子走进了一楼的主卧室当中。见对方甫一进门便将目光直直地投向了昨晚他因为匆匆出门而扔在地上的脏衣服之上,忍不住老脸一红,快手快脚地将地上的狼藉拢成了一堆,略带尴尬地开口解释道:“我们家里只有三间卧室……你就在这里休息吧,从今天开始我住在起居室就好。”

“那就麻烦你了。”路歧丝毫没有推脱地点了点头,方自打算强撑着疲惫的脚步将父子两人送到门口,两名大概五六岁的小女孩却骤然齐齐地自屋外冲了进来,其中那名顶着与少年同­色­碎发的女孩不待黑崎一心开口阻止便重重地扑到了女子的身上,抽抽噎噎地低声道:“妈妈你的伤要不要紧?游子真的很担心啊……”

爱哭的小豆丁这种东西真的是很麻烦啊……幸好她家的那些孩子都很乖巧伶俐!路歧很是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安抚地抚了抚对方颜­色­温暖的碎发,顺势弯下腰将小小的女孩抱了起来,又随意地在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黑发女孩不断耸动着的肩膀上拍了拍。

在好不容易将三只豆丁安抚好送走之后,堪堪松了口气的男人才略显赧然地揉着额心苦笑着道:“路歧小姐……实在是太谢谢您了。虽然您并没有照顾孩子们的义务,可是如果您冷淡以对的话一护他们一定会很伤心的。”

路歧侧首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没关系……我很喜欢小孩子。在没有危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我还是会尽量在他们面前维持着母亲的良好形象的。”

105. (六)所谓故友

作为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死神,黑崎一心自然不会听不出对方话语中的未尽之意——不过在他看来作为萍水相逢之人路歧能够做到这样已算是仁至义尽,因此倒也并没有将她的话语放在心上,在与其礼貌地寒暄了几句后便将直接将卧室的空间让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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