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报上报道了这条新闻。可是,一看报我大吃一惊。凶手竟是我。我只是一个劲地发傻。”
“呆在那个男朋友那里不好吗?”
“男人都没良心。”幸子哼一声,“看到那张报纸害怕,突然说要外出旅行,还说房子已约好租给朋友,等等……其实就是怕招麻烦,赶我走。男人真是无情啊;只有在那种时候,才说什么多漂亮啊,多可爱啊这些花言巧语。一旦有事,都自顾自的。”
这也是没法子的,江山想,大概那个男人也是被幸子甩掉了。不惜性命为了一个甩掉自己的女人,那是划不来的。这些道理幸子不理解。
因为幸子确信,男人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而存在的
“后来就离开那儿了?”直美问。
“对。那男人曾经和我一起生活过,真想同他大骂一场后分道扬镳,最后,跟他要了三十五万零花钱就走了。”
连钱也给拐走了,真可怜。江山不由得起了同情之心。
“于是,我想,在这种时候,真正可依赖的只有丈夫。再好的情夫都没良心,而丈夫毕竟在一起生活过,同在一起睡一两次不一样。……对,我认为能信赖的只有你。”
怎么办才好呢?
“哎,我给你说啊,我已经不是你丈夫了。”
“可是,我不那么认为。我的丈夫只有你。”
无法发火……
“不过,我什么都不能干。什么都不!帮助你的是这位小姐,不是我。”
“啊,她,她是为了你才帮助我的,对吧?”
直美并不回答。
“反正,今天晚上要给你添麻烦了。”江山站起身说,“以后怎么办,可要考虑好。”
“晤,清洗澡吧。”君江说。
“实在对不起。”江山向君江道谢,“她人并不坏,就是那种脾气……有些地方像个孩子。”
幸子在洗澡。
“我倒没什么……”君江看着直美,“我同小姐在一起二十年了,一般的事我是不会介意的。”
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只是,我委托你的工作,还请继续做好。”
“这个没问题。”直美说,“在这儿不是能监视我吗?”
“可是,一出去就麻烦了吧。”
“不,我也想养成一点职业意识,小姐的事,就是舍了性命……
“过分了。”
“我说的是相反。”君江说,“我的意思是,由于你在旁边而使小姐遇到危险,那是不行的。”
“那当然……”
江山无话可说。
“还有……小姐到美国去以后,你和太太打算怎么办呢?”
“长谷沼,她不是太太。”直美Сhā嘴说。
“哦,你说的对。”江山道,“现在她不是我的妻子。不过,我觉得既然已被卷进这个案子,我就要负责任。你们也看到,她这人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在这种事上是不会说谎的,可能真不是她杀的人,因此,对她如果一见死不救,……她有多可怜,我也于心不安……”
“您的心情我懂了。”君江说,“既然让你们留宿,你们就是客人,而让客人住得舒服愉快就是我的义务。只是,在这儿藏身,也不能解决问题呀。”
“长谷活,你说的不错。”直美高兴地说。
“别笑话我这老太婆,”君江不在乎地说,“小姐也应该考虑一个妥善的办法才是啊。”
直美被开导了一番。
居室很寂静。
灯好像开着,直美坐在沙发上,身子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凌晨二点——旧式大钟咯咯咯咯地走着,听上去仿佛是这间居室的心脏在跳动。
门开了,长谷沼君江走进来。
“哎,小姐,”她责备他说,“要熬一个通宵?这阵子不是变成乖孩子了吗户
直美头也不回地说:
“我不是小孩子了,别叫我”乖孩子’。”
“是,是,对不起。”君江诚恳地道歉,“还是休息吧
“他们俩……”
“哦!”
“江山和幸子在哪间屋里休息的?”
“在客人用的房间。房间有两个。……您担心什么?”
“什么也没担心。”
“可是,从您的脸上能看得出。”
“什么时候学会看相的?”
君江笑道:
“别不高兴了,睡觉吧。”
“我再呆一会儿。”直美说。
“知道了,不过,早点儿休息啊。”
“嗯……知道。
直美点点头。君江刚要往门口走,直美叫道:
“哎,长谷沼?”
“有事吗?”
“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直美这才望着君江:
“你……不认为恋爱是件蠢事吧?”
君江眨了眨眼睛说:
“嗯……您想说什么……”
“你没有过这种事吧?”
“这种事没有吧。”君江笑着回到直美身边,“很遗憾,我也是个女人,过去也曾有过这种经验。”
“真的?”
“我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呢。年轻的时候,”君江拉了拉衣襟,”曾有人劝我去当演员呢。”
“真的?了不起!”
“那还是在七、八岁的时候。”君江微笑着说。
“这么说,依恋爱过?可是……不觉得无聊吗?为了一个男人,担心这,担心那,整天牵肠挂肚,焦虑不安,坐卧不宁,时而苦恼,时而欣喜,以至疲劳不堪,夜不能寐,连学习也没空,麻烦事一件又一件……”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换了口气,又问,“男人有那些价值吗?”
“是啊,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人了。有的男人也没什么价值。”
“没价值的男人多吗?”
“是啊,你不是也知道吗?”
“晤,”直美若无其事地说,“遇到有价值的男人可能性太小了。”
“是的,着了迷的时候另当别论,头脑清醒的时候就会想,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是啊,男人大都是只顾自己的。”
“可以这么说吧,男人是大孩子,任性,单纯,容易被人挑峻。”
“还动不动就逞威风。”
“对,因为他们觉得女人离开男人就无法生活,虽然能举出许多有力的反证。”
“总而言之,没有女人,男人是没法子的。”
“不错,老婆一出走,男人就没办法了,看看那个江山吧。”
直美大声谈了起来:
“衣服是新的,却穿得窝窝囊囊。”
“真可怜。”
“再过下去,年龄大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日出,日落,再日出……不知不觉头发掉了,肚子大了,心里想着还年轻,还年轻,可想着想着,腿也酸了,腰也痛了,眼睛花了,老花镜戴上了……”
“人也快不行了。”
“那样的话,就不会再有第二次、第三次了。什么爱清,那时候一点儿也没有,最后只是感叹:啊,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啊。”
“不该恋爱吧。”
“不过是一种虚幻。并不是爱慕哪个男人,而只是在爱慕自己幻想的那个男人的形象罢了。”
“所以,头脑一清醒就十分失望……”
“是啊。我爱的人并木是这样的。不过,那时候他已是大腹便便了。”
“好啊,你也这样说。”
“不过,这对女人来说是个现实的问题。往往遇到这样的事也就随它去了。”
“生个孩子还是值得的……”
“心里总想着,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不知不觉中一辈子就过去了。还是不谈恋爱好。一结婚一切都破灭了,一分手又直想死。不论怎样说都没有好处。”
直美点点头:
“是啊。恋爱,浪费时间。年轻的时候有很多事要干,可是,要背孩子,打扫卫生,洗衣服,真是个傻瓜。”
“说的不错。”
直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啊,说着话困了。爱情啊,只是说说就很无聊。睡觉吧!”
“晚安!”
直美出了客厅,长谷沼君江脸上浮现出不安而又有些开心的笑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整理好沙发上的坐垫,走出客厅。木用说,她没忘记关灯。
直美上了三楼,往自己的房间走了两三步,突然像有一把重锁锁住似的站住不动了。一回头,走廊里面客人用的房间门关着,没有一点声音。
想回自己的房间,可是不知为什么却不肯抬腿。
“什么呀……无聊。男人啊……”
嘟嘟咬咬地说话声,伴随着一个深呼吸。他们在睡觉!她想走开,忽听得江山的说话声,她又回过头来。
“……适可而止吧?”
声音透过房门,传到走廊。不像是说梦话。这么说
直美悄悄地在走廊走了起来。走廊铺着地毯,听不到脚步声,可她仍蹑手蹑脚的。
“这儿不是自己的家。”江山的声音。
“哼,昨天晚上在公寓不是什么也没干吗广幸子好像生气了。
“理所当然,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嘛。”
“过去是夫妻。”
“可我只记得这些。”
“好,那结婚之前老是来追我的是谁?”
喂,过去的事……”
“我偏要说。哎,还是你好啊。”
“别说了行吗?你还是国崎的妻子。你好好想想吧!”
“想杀死妻子,这不是一个丈夫应该做的。”
“同丈夫的儿子睡觉,也不是一个老婆应该做的。”
“你变多了。”
“是吗?让我睡觉吧,我困了。”
“你爱上那姑娘了吧。”
“那姑娘,谁?”
“这家小姐呀,她对你有意思。”
“你说这些吗?再过两天那姑娘就要远走高飞了。”
“你也许去给她送行李阳。”
“我想睡了!”
“我知道。……我会离开这儿的。”
“晤,随你的便。”
“死了也不要紧。”
“你不会死的。”
站在门旁偷听的直美忍俊不禁。
“好吧,晚安!”
门猛地开了。幸好直美站在房门的背后,幸子没看到。
幸子好像很生气,随手砰地关上门,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直美长出了一口气。
她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容易忍住没吹起口哨。
山怎么样了!”一平本社长叭叭地敲着桌子。——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力气用得并不大,以免敲坏有些走样的桌子。
“不知道。我又不能时刻看着他。”办事员级下浩子不大高兴。
“哼!没到旅馆里去过?”
“社长!?”浩子声音严厉。
“干——干什么,吓我一跳。”
“我干吗要同那个中年的迫退鬼一起到旅馆里?”
“晤,你呀……是玩笑,玩笑!”他慌忙解释。
“开玩笑也要有分寸。”浩子很不高兴,”仕山和我是”美女和野兽’。”
平本轻声咕味道:“谁都认为自己不错……”他咳嗽了一声,“往公寓打电话也打不通?”
“打过三次了。”
“哼!死了?”
“要去看看吗?”
“不,不管他。”平本手一挥,“那件差事再另换个人。你给长谷沼君江打个电话,告诉她,派去的人身体不好,我另换一个人去。”
“是。
浩子拿起听筒,拨转号码。这时,门突然开了。进来几个可怕的男人。
“……干——干什么,你们?”
平本的脸都吓白了。做这种生意偶尔也会遇到这样的事,不过,平本平常总是外出,还没经过这种场面。而且这次好像还不同寻常。
“这的头儿是谁?”走在前面的一个人问。
平本很想说是浩子,可又觉得实在说不通,便打消了念头。
“是我……这个……您们是?”
他把“你们”变成了“您们”。
“江山在哪儿?”
“江山?不知道,不知道在哪儿。”
“不许说谎。”
“不,是真的。今天上午,我往他公寓里挂电话,没有接,正着急呢。”
他倒会说话呀!浩子小声嘟哝了一句。
“你来他上午该打电话来的,可是一直没有电话。所以……”
“不知道去哪儿了吗?”
“要是知道,我也同他联系了。”
“是吗?我们也想知道。”那男人说,“真是个狡猾的家伙,把我们骗了。”
“那实在对不起……”
“你是社长吧?雇员干的事,你要负责呀。”
平本面色如土:
“工作时间之外,这个……”
“好吧,把他打伤,倒也挺可怜,还有那个女人。”
“江山回来后我转告他……”
“光这样不行。”男人说着,扫视了一下事务所,“这屋很不整齐呀。”
“因为经营不太景气……”
“不收拾整齐些儿,在顾客中就没有信誉。”
“嗯……最近……打算买一台电子计算机进行整理。”
浩子呆呆地看着平本。心想说是电子计算机,顶多是买一台台式的。
“那么,我们给你帮帮忙。”男人说,“你们俩都出去。”
“……哦?”
“在外面等着吧,我会收拾得很干净,叫你们大吃一惊的。”
平本咽了一口唾沫,慌忙来到外面。
浩子一愣:“社长!等一下!”她追了上去,“哪有把女孩子丢下自己逃的?”
平本的侦探社在一座破楼的二楼。跑到一楼时,浩子终于追上了平本。
“社长!”
“哎,你也来了?”
“那当然!怎么办?”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
“你竟这么说。拔110吧!”
“是啊,还有这一手呢。可是,得想一想,要是以后来报复……”
这时,二楼传来了叮步的响声。
“大概已经晚了。”
“是啊……”
两人来到大楼对面,仰望二楼的窗户。响声震耳,街上的行人都抬头向窗那边望着。
“……他们动手了。”浩子说。
平本好像还没感觉到问题的严重,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个与此无关的围观者。
窗户哗啦一声被打开了,接着飞出一把椅子。当然不是椅子自己出来的,而是谁扔的。被扔到街上的椅子,腿儿和靠背可怜地摔成两截,紧接着又飞出一把。
“啊,我的椅子。”浩子说。她的椅子上系着座垫;一看就知道。
围观者越聚越多。他们对窗户里飞出椅子感到好奇。
“我的椅子!”
平本叫道。
事务所里唯一的一把带扶手的椅子从窗户里扔了出来。椅子腿儿挂到了窗框上,似乎是赖着不想出来。然而,抵抗是徒劳的,平本的椅子终于划破空间,摔了下来。
咋地一声响,腿儿和扶手都摔飞了。
平本只是木然地望着这一切。不一会儿,那几个人走出了破楼,连看也没看他们。
浩子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喂,向江山问个好。”其中一个人说。
那几个人乘车走了。平本仍在呆立着,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社长”
“嗯?什么?”
“还给退职金吗?”浩子问。
“……奇怪,一个人也没有。”走出电话亭,江山说,“不会不在的呀。”
直美耸耸肩:“倒闭了吧?”
“那倒好了。晤,等会儿再挂一次试试。”江山笑着说,“哎,今天怎么办?”
“不管太太行吗?”
“嗯,行。她会按自己的爱好行事的。”
“可是,老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总有一天那些人会发现太太的。”
“嗯……”江山搔了搔头。
这是个好天气,天空晴朗,令人心旷神怡。
直美快活地看着江山那张为难的脸。
“这……说出来很不好意思……”
“说说看吧。”
“在你出发之前,我必须跟随你,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如果可以的话,我同幸子就先住在你家。等你走了,我们再另想办法。”
“怎么办?”
“只有去警察署,凭我的力量,幸子是保不住的。”
“找到真正的凶手就行了吧?”
“可是,警方也认为是幸子干的……”
“如果你查出真凶,太太一定会重新看待你的。”
“干吗要她重新看待?我早就想同她分手了。”江山皱着眉头。
“不去看看吗?”
“哪儿?”
“旅馆。”
江山不解地望着直美:
“哪个旅馆?”
“当然是杀人现场了!”直美说,“我们去侦查罪犯吧。时间过得越久,罪犯就越不容易发现,而且,我跟着你也不耽误工作。”
“话倒是这么说……”
“好,就这么办吧。要是以后看到你和太太被杀的报道,我也会难过的,让我放心地去美国吧!”
没等江山说什么,直美已经上了一辆“的上”。
“……有些怪呀。”高峰刑警说。
“连我也怀疑起来了。”江山说。
“太太没跟你联系?”
“没有。幸子没有一点儿消息。”
江山水然地站在警察署的办公桌前。高峰半信半疑地打量着他。
“好啦,”他站起身,“带我去吧!”说着拿起大衣。
“对不起!”
“我去见过国崎了。”高峰在走廊边走边说。
“怎么样?”
“他说什么都要自己千。太太就是运气再好,国崎一下决心就完了。”
“我认为不是幸子。”
“国崎可不这么想。”
“我想查明真相。”
“你?’
“烟为警察不干。”这山说。
高峰笑道:“好好干吧,那样税金就可节约下来了。”
“我叫了辆”的土’等着哪。”
“你好聪明啊。”
门开了,直美走了进来。
“初次见面!”高峰惊异地说,“喂,江山,你是为了那个才叫我带你去旅馆的吧?”
“哎,请一定快点呀……”
“罗罗唆唆的,还要晚呢。”高峰瞪着旅馆经理。
“好,这就带您去。”
经理拿起万能钥匙,朝电梯走去。
发生凶杀案的房间还封着没用,旅馆方面已请求高峰尽早准许启用。
“咱从发生凶杀案,客源锐减……”经理在电梯里叹道。
“不会的吧,我刚才到停车场看过了,足足停有八成的车。”
“不,平常都是满员。”经理说。
“不简单嘛。”直美大为感叹。“我是第一次进这样的旅馆。客人这么多?”
“世界上没事的家伙多着呢。”江山说。
“小姐还没来光顾过吧广经理见缝Сhā针,”对初次光顾的客人,我们赠送纪念品,而且乘车、就餐等还给予优惠。请务必光顾……”
“谢谢!嗯……还出租陪伴的男性吗?”
“喂!”江山看着直美,”哪样的话,我就被解雇了!”
“……好请!”’
电梯停在了四楼。他们踏着厚实的地毯,走在金碧辉煌的像把宫殿缩小了似的走廊上。校形吊灯光芒四射,把旅馆映得通明。
悄悄地进去也无法不让人看见。
“……好静啊,真有客人吗?”直美间。
“几乎满员呀。如果是普通的旅馆,室内的声音在走廊上也能听到,但敝旅馆以尊重个人的私生活为宗旨,采用全隔音的房门。”
“就是说,像我们这样的侦探在走廊上放录音机也没关系啦。”江山说,“那影响营业吧。”
“都是一样的。”经理若无其事地说,“也有太太来发火说,在这儿幽会被窃听了。”
“是前面那个房间吧。”
“对,408号。……我来开门。”
直美则站得稍远一些,旁边的门开了。门果然很厚。;这时,出来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那模样像是演员。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智子!”直美惊奇地喊道。
“啊,直美。”
是同班同学大津智子。直美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可是,智子一伸舌头,笑着说:“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哎,走啊!”朝电梯走去的那个中年男子回头招呼了一声。
“你先走吧!喂,那位大叔,不是一起去爬山的那个侦探吗?你同他好上了?”
直芙好容易平静下来:“智子,刚才的那个人是谁?”
“我的情人。他经常给我零花钱,便跟他好上了。”
“真没想到?”
“哎,大家都这么干。……你怎么样?”智子看了看江山和高峰,瞠目说道,“跟两个男人?你好厉害!”
“行了,别开玩笑。”直美慌忙说,“我是来办别的事的。”
“到旅馆办事?”智子噗啼笑了,“没关系的,大家彼此彼此嘛。”
“哎呀,我说的是真的。那一个是警察。”
“哦?不过,我可不是卖淫,我是陷入了一个有妇之夫的情网,真的。”
“看样子不像嘛。”直美笑了。
“哎,那个房间真是杀过人的地方?”
“对,我们就是来调查那个案件的。”
“直美,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有一点……很复杂。
“噢,好吧!好好于?”
“谢谢。”
智子吹着口哨走了。
直美叹道:”真叫人吃惊。”
“现在的大学生真可怕呀。走,进去吧。”江山催道。
房间的结构很普通。没有常在杂志上见到的那些使游园地相形见细的设施,宽敞的居室里摆着一张很大的床。
“我们的宗旨是为两人提供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当然要比孩童的玩物强得多……”经理开始介绍。
“行了,以前就听你说过。”高峰打断了他的话。
室内装饰豪华,几乎令人却步。
“这个链子是挂着的。”江山试了试门,“不过,最大能开十公分。高峰,从外面也能刺杀吧?”
“这个我也想过了。”高峰应道,“刺伤应该流血的,可地毯上没有一滴。而且,被制以后,为什么要特意跑到浴室里去死呢?”
直美也觉得高峰的话有道理。若在门边被刺,肯定会跑到床前叫醒幸子,请她帮助。
在来这儿的途中,听高峰介绍了案情,但来到这里实地一看,直美虽然感到有些轻率,却不由产生一种兴奋。
这儿发生过杀人事件!
“让我看看浴室。”江山说。
“那个门。”经理用手指了指。
浴室的门是玻璃的,透明。直美想:到底是这种旅馆。
“能看到里面呀。”
“其实蒸气会使玻璃变得模糊,只是源股可见,有人说:这样能刺激想象力。”经理解释说。
浴室也很宽大。里面所有能使人想到尸体的痕迹已清除殆尽。尽管如此,直美仍觉得毛骨惊然。
“洗澡的地方不小嘛。”直美说。
“嗯,一般都是两人一起人治,所以在这儿也能进行那种——轻微运动……”
“晤,是吗?”
直美明白了话中的意思,慌忙点点头。
“嗯,尸体在这儿……”江山看着浴缸,“罪犯莫是从下水道溜了?”
“不会吧?”
“我是开玩笑。”江山说,“这么说,还是幸子……。不,我认为不会是她。”
原来,幸子被怀疑,是因为旅馆里的人看见她慌慌张张地从总服务台前跑过。她常来这里,旅馆的人都认识她。
如果是推理小说,也许可以说:“罪犯是不会在逃走时让人看清面目的。”可是在现实的犯罪中,十有八九那种人就是罪犯。
“怎么,发现什么了?”高峰走了进来,“是不是洗个澡?”
“我可不想在这儿洗,后来的人总会觉得很遗憾。”
“要是不知道,什么事都没有。”高峰说着,打了个哈欠,“……嗯,慢慢调查吧,我先回去,事太多了。”
“给你添麻烦了。”
高峰走出了浴室,又回头说道:
“经理也下去了,走的时候打个招呼。”
“知道了。”
“睡一觉再走吧,嗯。”
高峰嘻皮笑脸地走了。
“……什么事他都关心。”江山苦笑道。
“这人真有意思。”
“有点儿过分吧。——不管这些。现在,该怎么办呢?”
直美站在浴室门口,朝里面看。
“凶手即使不是幸子,凭我的力量也查不出来。”
“庸说没信心的话。总之,必须以不是太太为前提来考虑问题。”
“可是,照这种情况看,不管怎么幸子都是凶手;
“凶手不能从门进出,因为门上挂着链条。”
“是啊!”
“如果是挂着链条,从门缝行刺的,那么被害者为什么又回到这个浴室?而且,中间没流一滴血。可以断定矢代就是在这儿被杀的吗?”
“好像是吧。”
“这样的话,罪犯是不是~开始就在房间里?藏在了什么地方,而后在浴室杀死矢代,又藏起来。当幸子发现尸体逃走后,便离开了这儿……”
“可是,杀完以后幸子一直睡着,他会等那么长时间而不赶快溜走?”
“这也是啊。”
“可是,什么地方能藏人呢?我们找找看吧。”
两人出了浴室,在房间里找了起来。然而,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床下、沙发下,都没有能容下人的地方。旅馆的房间里有衣橱,但来客进屋后,总是首先打开衣橱,无法在里面躲藏。
其他实在没有可藏身的地方了。
“不行吧?”江山道。
“是啊。这儿确实没地方可藏。”
“我虽说是个侦探,却不是歇洛克·福尔摩斯,没办法呀。”江山坐到沙发上说。
“别灰心。”直美走到那张特大的床前坐了下来。“好大呀!”
“睡觉再不老实,也不用担心掉下来。”
“是啊。”直美用手轻轻地按了技床垫,“睡一下试试行吗?”
“没关系吧。”
直美脱掉鞋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
“……唉呀!”
“怎么?”
“天花板上有镜子。”
“啊,这里也有这个。要是经常擦可就麻烦了。”
“真的呀。”直美笑道,“不过,不嫌难为情吗?看到……
自己的姿势。”
“不在乎的人就不会难为情的。你的朋友不就是不在乎吗?”
“是啊,真让我吃惊。在大学的时候,智子一点儿都不风流,可是……真没想到。”
“你没同情人到过这样的地方?”
“我?没有。我什么都不懂,对男人我是戒备的。”
“戒备?”
“也许是自我意识过强吧。要让智子说,就是对自我意识过强认识不足。”
“是啊。”江山笑道,“你认为男人都在打你的主意吧?”
“对不起,这……”直美瞪了江山一眼,“也没那么严重。”她的视线又转向天花板上镜子里映出的自己。
这样观察自己还是头一次。在穿衣镜中看自己是常有的事。现在看着自己仰卧的全身,便觉得像是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一个同自己十分相像的不相识的女人。
直美慢慢地转过头,看着江山。江山坐在沙发上想着什么。——好像累了。
那是一个。心事重重的男人,是个欲弃不忍的男人。
突然,直美像胸口被堵住了一样,痛得闭上了眼睛。心脏没病,也不是急病发作。
面颊发热,像是感冒了。
从侧面看上去的江山,同以往的江山不大一样。当然还是那个奇$%^书*(网!&*$收集整理江山,只是什么地方有所不同。他低头沉思——他在为一个已经与己离婚,同自己毫不相干的女人发愁。
直美想,男人真不容易。女人就会像幸子那样,突然变脸,而后了事。
可是,男人今天晚上变脸,明天还要去上班。
当然,在女人中幸子那样的是例外。对应负的责任还是要负的。但像江山那样责任感比一般人强的男人,结果总是遇到麻烦事。
这种人对施用心计感到内疚。现在,跟直美同龄的男孩子即使被女孩子看不起也不放在心上,而这种人却不然。
这些倒没什么,然而江山这种类型的人注定一生要吃亏。直美也不是木想有一两个男朋友,在一起谈话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正如刚才江山说的那样,关系并不亲密,相互间总有些不大和谐。
“早就认识了。”智子这样一说,的确让人无法反驳。
可是,去向一个中年男人索取零花钱,她不想如此下结论。倒不是因为自己不缺零花钱才这样说,即使缺钱,而且又很想买某种东西,直美会选择劳动赚钱这条路。
她也并不认为同男人睡觉是坏事,但是从自己喜欢的一起睡觉的男人那里接受钱,何止是赌气——她觉得是幻灭。
睡就睡了。不过,倒不想做临时工,满不在乎地拿到钱,用来买提包、衣服,这样也并不叫人开心。
这也并不坏,是好是坏,只是看怎样认为,是感情问题,直美也无话可说……。
江山为了原来的妻子——一个从自己家里随意出走的女人而到处奔忙。即使多少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但却无济于事,这是一项没有好处的工作。他也并不是喜欢这样做,却又不能不做。这也是“感情”问题。
人们会怎么说?别人会怎么看?朋友们会笑话吗?一面担心这些——没有谁会不但心——一面按照自己的感情行事。用思想支配行动的人,虽然不好,却也不能笑话。
江山——像那件脏旧的、皱巴巴的大衣似的男人,直美不能笑话他。
他在拼命地干……。
直美盯着天花板上的镜子,闭上眼睛,于是,好像什么都能说出口。
“……江山,”直美说,“吻我一下吧。”
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的直美沉默良久,又睁开眼睛,转过头:
“哎,江山。”
直美起身下了床,走到江山身旁:
“哎”
江山呼呼地睡着了。
10
“喝点茶吧?”长谷沼君江说。
“啊,谢谢?”
幸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她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会儿。
“不好,不该这么悠闲自在,我说过有什么事我来帮帮忙。可能你什么都做得很好吧。”
“您好好休息吧。”君江微笑道,“不能劳驾客人动手。”
“客人,”幸子端起泡着红茶的杯子,“不速之客呀。这家的主人在美国?”
“对,小姐也要去。”
“没有妈妈?”
“早就去世了,后来先生一直一个人生活。”
“噢,很有钱吧。”
“所以,很忙。一般人都认为有钱人过得逍遥自在,但实际上比一般人忙多了,只有偶尔的歇息。”
“是啊……国崎也很忙,有个年轻的妻子,可是,因工作繁忙把她丢在一边,难怪要私下偷情。”
到底是幸子,发牢骚也在为自己辩护。
“如果可以的话,这小甜饼……”
“甜饼?好吃啊。你一天有四十八小时吧?至少一天干我一个月的活。”
“能手的时候还是多干点好。”
“还真有喜欢干活的人呢……”
幸子像察看另一个星球上的生物似的看着君江。
“别的又没什么长处。”
“这就是了不起的长处。喜欢干活,起码比性的勉力能长久。”幸子一本正经地说,“我已经不年轻了。不论什么样的美人,总会有满脸皱纹的。作为一个人,这一点太可悲了。”
“不会吧。”
“你安慰我,我很高兴。可是我对自己很了解。这样下去年龄越来越大,。心里很恐慌。”
君江默默地听着。
“江山越来越老了,虽然还不怎么显老。给早就离婚的丈夫添麻烦,我也觉得不太好。不过,他是个好人。你可能会认为我说话很随便吧……我有时想,他要是不那么好,也许我还在他那儿呢。”
幸子说着,取出一支烟,点上了火。
过了一会儿,君江说:“我懂。同一个好人在一起,有时候很累。”
幸子眨眨眼睛望着君江,把手里的烟放在烟灰缸里熄灭了。
“……他和那姑娘到哪儿去了?”
“小姐的脾气没准。”
“真有意思呀,你和那姑娘。”
“我是个普通的佣人。小姐很有主意,有时几乎叫人没办法。她是娇生惯养的孩子,不甘寂寞,特别是——先生又娶了一位新太太到美国去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小姐也有小姐的难处,已经到了这个年龄。”
“年龄?她多大了?”
“二十岁。,’
“二十岁!我也有过。”
“我也有过。”君江说。
“是啊,我觉得你并不是生来就这样的。”幸子笑着说。
这时,传来铛铛钟声。
“啊,卖鱼的。对不起。”
君江跑出厨房,朝后面的便门奔去。
“谢谢关照——”是个熟识的卖鱼人。
“辛苦了。”
“哎,有点不大对劲儿呀。”卖鱼人说。
“什么不大对劲儿?”
“正门外面好像有五六个不三不四的人,最好别出来。”
君江点点头。
“谢谢。那么,最近买的一起付钱吧。”
“好,谢谢关照!”
卖鱼人走了。君江股拉着凉鞋来到门边,她把后门关好,回到了屋里。
“让我帮着做什么吗?”幸子说。
“到这儿来。”
“哦?”
“快!”
幸子不解地跟着君江来到厨房,君江卷起地毯的一头,露出地板,地板上有个四方的盖子。里面是个不小的贮藏库。
“藏在这里,一个人能容下。
“怎么了?”
“你快点儿!”
幸子莫名其妙地下到贮藏库里。小小的阶梯有四五级,下到里面,头几乎要碰到顶上。
“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动。”君江说着盖上了盖。
君江回到屋时,外面传来咯咯的响声。君江拿起红茶和烟灰缸,急忙走进厨房扔到垃圾筒里,上面塞上一团报纸。
外面有撞门的声音。
君江跑回屋内。几个男人一下子闯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君江叫道。
“我来说。”站在前面的是冈野,“没有时间了,我问你,幸子在哪儿?”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君江反问道。
“别装了,你知道。昨天乘搬家卡车在这儿下的车,江山这个该死的,还有他原来的老婆。老老实实地把他俩交出来,咱们好说。”冈野一口气说完。
“你说好说,可是你们把门撞坏闯了进来,而且鞋也不脱就进屋,这还不够吗?”
“我们太急了,不想让他们有机会溜掉。”
“是吗?门和门厅被撞坏,那是与保安公司相通的,他们会立刻报告110,可能警车正朝这开呢。”
几个人慌乱起来。
“唬人!”一个人说。
“不,也许是真的。”冈野道,“如果这样的话,更没有时间了。喂,我不想让你吃苦头,不快说就给你放血。”
“请回去吧。”君江面不改色。
冈野拿出一把刀,将闪光的刀刃对着君江的咽喉。
“要不要让你一生不会说话?”
“我都说了,不信就请使吧。”君江说。
“头儿!”一个人嚷道:“警笛!”
冈野狠狠地瞪了君江一眼……
“为什么生气?”中午吃面条的时候,江山问。
“没生气!”直美把脸投向一边说。
“是吃不惯这个?”
“很好吃!”直美大口大口地喝着汤,喘了一口气,问道:“现在怎么办?”
“我想从死去的关代那里也许能了解清楚。”
“到地狱去见他?”
“不是。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手段,反正矢代被杀死了,如果凶手不是幸子,那么另外就有一个罪犯。”
“是啊?”
“就是说,还有一个家伙恨矢代。所以,把矢代的周围查一下。警方也认为是幸子干的,可能没对这方面作调查。”
“是个好主意。”直美说。
“我先到社里去一下。打了几次电话总是没人接,有些奇怪。”
“在附近?”
“坐车五分钟,你就在门外等着。”
“知道了。走吧?”
直美站起身。
搭了一辆“的土”,在侦探社前停下,江山自己下了车,往大楼里走去,来到二楼事务所。
“哎,谁把玻璃打破了。”他嘟味着,生怕不小心踩着玻璃碎片。他打开房门。
“哎,坂下君——”
刚喊了一声,江山不禁呆若木鸡。
坐在“的士”里的直美还吸着嘴。
那是当然的。一个女性毅然说出的那种话,可对方却在呼呼大睡。
那是侮辱!
“快点儿回来。”直美嘀咕一声。
其实,就是这样走了也没关系……不过,好像还有更有趣的东西,如果现在停手不干,觉得有些可惜。
这不是儿戏。虽然知道这些,但直美对什么都想凑凑热闹,而且,在这方面她也颇有才能。
直美作了个深呼吸,对司机说:
“我也下去一下。”
下了“的士”,仰望那座破楼,心里觉得一阵好笑。原来,这楼看上去简直同江山一模一样。
无意中往旁边一看,路那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直美觉得好像有人朝这边窥视。难道是神经过敏?
过了一会儿,她恍然大悟。
那些人当然知道江山的工作单位。连公寓都监视了,这儿肯定也在监视之中。
如果不赶快出来——正在这时,江山从大楼里飞奔出来。
“喂,快跑!上车!快!”
直美钻进汽车!接着江山也钻了进来。
“快开车!快?”
“的土”飞驶而去。
直美看到有个男人手里挥着椅子腿似的东西,从楼上急急忙忙地跑出来,不禁目瞪口呆。
“站住!杀死他!”
那人追着汽车。幸好“的士”比他快。
“哎,怎么回事?”直美问。
“是社长。”
“社长?”
“哎,已经完了,反正我被解雇了!”江山说。
直美回头一看说:“跟上来了。”
“啊!”
“那辆车在外面监视着,准是等你的。”
“是吗?畜生?我想到了。”
“这同书上的侦探不一样啊。”
“还有心说这些……得想办法逃脱。”
“红灯!”
“哎,不要停,一直开!”江山说。可是,”“的士”停下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要抓只会抓我。”司机说。
黑色轿车已经逼近。
“下车!”江山说。
“好,钱——”直美递上一张千元钞票,打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
“快跑!”江山喊道。
嘎的一声刹车声,黑色轿车上跳下两个人。
“怎么办?”直美叫道。
“快跑!”
两人上了人行道,穿过来往的行人。两个男人紧追不舍。
“哎!看!”直美说。
“什么?”
“那个阶梯!”
她手指的是一条像是紧贴在斜坡上的长长的阶梯,阶梯上面是高岗住宅区。
“上去吧?”
“上阶梯?”
“加油!”
“好,再比赛一次!”
直美在这种关头居然还在笑。二人跑上阶梯。
从第一个平台到第二个平台还问题不大,从第三个平台开始就觉得气闷,到第四个平台就跑不动了。
“一半了!还有一半!”
“还有一半?!”
脚越来越沉。越加速越沉重。跑着跑着,脚像在陷在水泥地里似的。
他们已经顾不上说话,只能听到气喘声和眼看要爆炸似的心脏的跳动声。汗流满面,脚想抬也抬不起来。忽然,脚下绊了一下,差一点摔倒。
直美打了一个寒战。要是在这儿摔下去,那就没命了。
再加一把劲!——多长啊。不该这样呀,早该上去的。
不行了!已经到这儿了——。
直美到顶了。
她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眼前已经没有阶梯了。口干,全身汗如雨注。
“……到了”
江山来到顶上,身子一晃,跪倒了。
“加——油!可能会追来的……”
直美朝阶梯下面一看:“哎呀……那儿……”
江山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下看。
追来的那两个人,在阶梯一半的地方精疲力尽地坐着,看样子不像要追到底。
两人对视一下,笑了。
两人进了一家比刚才那旅馆简朴得多的旅馆。原来,直美浑身是汗,她想洗洗淋浴。
“床、椅子和浴室,必需的最低限度。”
“虽然不怎么样,价钱却很便宜。”
江山端了一口气,手捂着胸口:“还扑通扑通的呢。”
“年龄大了,恢复能力就差。”直美笑道。
“说得对?”
“哎,请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知道。哎,洗好后告诉我一声,我在门前等着。”
“明白。”直美应道。
江山开门出去了。直美走上前,想按下门锁的按钮。伸出手——又停住了。
她在床前脱下衣服,赤祼着身子进了浴室。里面狭小。浴缸也很小。可是,眼下能有热水、肥皂就行了。
拧开开关,凉水出来了,她慌忙缩回手。不一会儿,热水来了,可这次又太烫了。调温费了很大的劲。往“热”的方向轻轻一拧,水太烫;往“冷”的方向一调,又变成了凉水。可能是设备太陈旧了吧。
好容易调好水温,开始淋浴。打上肥皂,满身泡沫,而后冲洗。这种心清简直无法形容。
关掉开关,出了浴室,取下浴巾。浴室里蒸气迷漫,好像走进了浓雾或风雪中。
“换气不好。”直美前咕道。
望了望天花板,上面有个小小的换气孔似的东西,铁丝网上沾满了灰尘,蒸气总是出不去。这样就没用了。
出了浴室,她换了口气,用浴巾擦着身子。
在走廊的过山靠在门上,抱着胳膊。虽然不如直美,运动也可以,只是事后恢复慢一些。
“啊呀·”
打个哈欠,她闭上了眼睛。
站着睡觉——这种本事她不会,但是却似睡非睡的。
听到女人惊叫似的声音,江山一下扬起脸。——哪儿?难道是这屋里…··,。
“喂,怎么样?”
江山握住门把手——他没想到门没锁。
门猛地开了,江山往前一冲,闯进了屋里。
“干什么?”
全身赤祼的直美慌忙用浴巾遮住胸脯:“出去!”
“哦,那个··,…”江山有些不知所措,“你没叫?我好像觉得有叫声……”
“没叫!快出去!”
“知道了!对不起。”
江山回到走廊,反手带上了门,嘟嚷道:“心脏又不好了。”
从隔壁那间屋子传来女人的声音。不是叫声。而是在同男人Zuo爱。
“鬼地方,畜生!”江山说。
江山的眼前瞬间浮现出直美的祼体。照相机把千分之一秒的成像印在相纸上,江山的记忆里清楚地印着几分之一秒的年轻的祼体像。
直美一面穿衣服一面觉得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想悄悄地把他叫进来,叫他抱一下自己。眼看要抑制不住了,她想光着身子跑出去。真可怕。
不是江山,而是自己。
噢,行了,这种地方不合适。
穿上衣服,用浴巾擦了擦头发,朝门边走去:“让你久等了。”她打开门。
靠在门上的江山一下摔到屋里。
“知道恨矢代的人吗?”出了旅馆,直美问。
“不清楚……”江山一面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一面说,“不过,他母亲还活着。”
“母亲?现在的幸子不就是母亲吗?”
“矢代的母亲不是国崎正式的妻子。高峰告诉我的。”
“是养子?”
“他母亲只是从国崎那里要些零花钱度日。”
“她住哪儿?”
“住在这附近的公寓里。”
“没打算到那儿去吧。”
“是啊!我们到那儿去,我也还没想过。”
直美觉得江山的直感是靠不住的,尽管如此,这一次却认为他可信赖。
公寓是一座相当大的中级公寓。大约可以住几百户。
“女人的名字……”江山打开笔记本,“前田三千代。”
“前田这个姓多得很,可够查的了。啊,这个?”直美翻着名片说。
“没别的人了?就是这个阳。”
“十二楼十五室。”
“好,走。
乘电梯上了十二楼,在很长的走廊上走着,终于到了要找的房间前。外面挂着有“前田”字样的名牌。
按了一下门铃。
“谁呀,要是推销员就谢绝了。”一个女人冷淡的声音。
“不是推销员,关于你儿子的事……”
“儿子介对方反问道。
“哎,就是矢代和也。”
里面说道:“等一下。”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出来一个穿皮茄克的青年。他不是前田三千代。
“啊,再见!”
出来送客的女人浓妆艳抹,看样子生活不太规矩。
“是前田三千代吧?”
“是啊。请进。”
“这么说,你是国崎老婆以前的丈夫?”三千代坐到沙发上,得意地打量着江山,”那姑娘是你女儿?”
“不是。”直美说。
“噢,不是也没关系。那孩子被杀死了,据说是你以前的老婆子的,是来道歉?”
“不,我们认为凶手是别人,来调查的。”
“瞎,多管闲事。为了已离婚的老婆。”
“怎么说呢?恨你儿子的人,你心里有数吗?”
三千代中午喝过酒。直美也觉得她生活很放荡。
她可能给刚才那个年轻的男人钱,让他当对手。当然,不是奥赛罗棋的对手。
三千代哈哈地笑了。一点儿也没什么值得可笑的。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那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国崎抱去当养子了,我只是要点儿零花钱。”
“见你儿子吗?”
“见的。一年一两次。不过,不是父子一起。”
三干代突然换成一副凶狠的目光。因为脸上挂着笑容,表情更显得可怕。
“谁恨那孩子要告诉你吗?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我!”三千代声音颤抖了,“那孩子……长大便开始无视我了。已经有五六年没见面了。他甚至叫国崎不要给我钱!知道吗?母亲生活必需的钱,他却不让给!哪有这样的儿子?嗯?”
三千代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那会不会——”直美说,“你儿子也许是认为凭劳动吃饭对你有好处。”
三千代惊愕地望着直美……
“哼,这样幼稚的话我不想听。反正国崎心里还记着我,那时候还不要紧。”
“可是,以后呢?”
“以后?是啊,反正是那样生活,没什么关系。”三千代说。
“你觉得别的还有谁会憎恨你儿子,甚至要杀死地吗?”江山问。
“没有。不过,我根本不知道那孩子同什么人来往。”
“是吗?”江山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打扰了。”
“要回去吗?”
她道歉似地说道。又似乎很想挽留。直美想,可能是太寂寞了。
“哎,带着个姑娘,睡觉的伴儿也不能找了。”三代说着,来到了门口。
“你还是想一想生活吧。”江山说,“那会伤身体的。”
“讨厌!”三千代生气地说,“男人都会说教!走吧。”
“白跑了一趟。”出了公寓,江山说。
“是啊。不过,怪可怜的.那女人有点儿……”
“嗯,天快黑了,回你家吧!”
“是啊……”
“你在想什么?”
“嗯,好像。已里有什么事。”
“什么事?”
“不知道,好像想到了…·。·又忘了。”直美一缩肩膀,“慢慢会想起来的。”
上了“的士”,直美说:
“肚子饿了,想早点吃长谷活做的菜!”直美像又变成个少女似的笑着说。
11
下了“的士”,两人呆住了。
“怎么回事?”
门大开着。
“不对呀。……看,门也坏了,喏,这儿也坏了
两人面面相觑。江山紧咬嘴唇。
“他们来过了!”
“走吧!”
直美往门厅跑去。门厅的门也敞开着。
“长谷沼!”叫了一声,直美水然愣住了。
面前站着一个警察。
“是报警装置?”直美问。
“对,我们跑来一看,什么人也没有,大门和门厅的门都敞着。”这位警察大为不解,“显然有弄坏房门而入的痕迹,但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没法了解情况,只好我一个人留下了。”
“给您添麻烦了。”直美说。
“看上去,里面好像没被搞乱……”
“嗯,好像东西没少什么。”
“这儿还有什么人?”
“没有谁。”直美说。
江山惊异地望着直美。
“可是,刚才不是叫谁的名字吗?”
“哎,那人是佣人,回娘家去了,刚才我给忘了
“是吗?来人可能是闯到屋里,听到警车的警笛声又逃走了。”
“我想是的。”
“明白了。那么我就告辞了。如果发现什么东西被盗,请再联系。”
“给您添麻烦了。”
直美将警察送到门口。
江山向回到屋里的直美问道:“哎,为什么……”
“木明白广直美焦急地说,“她们俩可能都被带走了,一定是的!”
“两人都带走了?可是,幸子不用说,长谷沼她
“有什么原因吧,为了钱,或者是……”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
直美跑过去拿起听筒:
“喂!喂喂!”
“啊,回到家了?”一个耳熟的男人声音,“还记得吗?在江山家见过面。”
“哎。
是冈野。
“上你们的当了。不过,现在我们抓到了一张王牌。你家里那个固执的女人在我这儿呢。”
“要把长谷沼怎么样?”
直美咬牙切齿。
“噢,没关系,是个重要的人质,我不能放。把幸子带来交换,我就把那女人还给你。”
直美同伸着耳朵的江山交换了一下眼色。
“知道吗?”
“哎……知道了。怎么办呢?”
“能马上把幸子带来吗?”
“马上……有困难。
“好吧,等到明天傍晚,带到晴海码头。”
“地点在哪儿?”
直美把冈野说的记下来。“……知道了,时间呢?”
“现在是晚六点,整二十四小时吧。六点。要是报告警察,那女人就没命了。”
“知道……等一下”
“什么?”
“让我听听长谷沼的声音。”
“好,你等着。”
不一会儿,”喂,喂,小姐。”听筒里传来长谷活君江平素的声音。直美一方面感到放心,同时又觉得胸口堵得慌。
“长谷沼!不要紧吧?没什么吧?”
“没什么,别担心。”
“对不起,都怪我参与了这件事。”
“不用担心,按照原定的日子动身吧。”
“说这个!……我——”
那边冈野夺过了听筒。
“知道了吧?明天六点,好吗?”
“哎,六点。”
电话挂断了。直美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听筒。
“麻烦了,怎么办好呢?”
“对不起,竟弄成了这样……”
“都怪我。现在要紧的是怎样救出长谷沼。”
“幸子怎么样了?现在只能肯定她没被那帮人带走
“是啊,到哪儿去了呢?”
“她是个反复无常的人,一高兴哪儿都会去……”说到这里,江山停住了。
“怎么了?”
直美顺着江山的视线,朝房屋连着餐室的门望去。
“啊!”
幸子低着头站在那儿。江山终于清醒过来:
“幸子!怎么回事?”
“嗯……冈野他们来了。”
“这个知道,你在哪儿?”
“厨房。地板下有个洞,长谷活君江叫我藏到里面;的。”
“是贮藏库。”直美说,“里面放大米什么的。”
江山朝幸子走去。
“这么说……她被人带走了,你倒一直藏着?”
幸子任性地耸了耸肩膀:“是她叫我藏在这儿的,所以……”
江山突然抬手朝幸子的脸上打了一巴掌。直美惊叫道:
“江山!”
“为什么不出来!为了你,她被他们带走了!”
“可是”
幸子捂着面颊,撅着嘴,瞪着江山。
“算了,江山。”直美站在中间,“长谷沼就是那样的人。”
“那不行,为了她长谷沼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没关系,她呀,肯定能摆脱的。”
虽然这么说,直美自己却对君江极为担心。
君江是个做家务的好手,但却不是超人。直到这时直美才痛感到自己是多么需要君江。
“例明天无论如何要想出办法。”直美坐到沙发上,“没什么好法子?”
“完了”。
江山抱着头。
幸子霍地站起身,交替他看着两个人。过了一会儿,怯生生地说:
“哎……肚子饿了。
江山站起来,嚷道:”叫么……这种时候……”那架势几乎要大打出手。
幸子连忙跑到方桌前,抓起烟灰缸,做好了准备。
“住手。”直美说,”库子说得对,我也饿了。”
“哎你……”
“要是长谷沼知道我们担心她的事,饿着肚子,她准会生气的,到哪儿去吃点东西吧。”
直美说着莞尔一笑。
“……这饭店挺有意思呢。”
幸子东张西望地扫视着屋里。
因为到处都可能有国崎手下那帮人的眼睛,所以不能轻易到显眼的地方去。于是,直美选择了过去常同父亲一起去的那家饭店。
“好久不见了,新井小姐。”
老板娘出来打招呼。
这饭店与众不同,外面什么招牌也没有,看上去仿佛是个普通人家,里面分成一个个小房间,气氛优雅,直美很喜欢这儿。
“先吃点儿东西吧。”直美一边往愁眉苦脸的江山的杯子里倒葡萄酒,一边说道。
“可是……”
“饿着肚子不一定能想出好主意。”
“好吧。”
幸子给自己的杯子也倒满酒,接着端起来说:“为了那位阿姨平安无事,干杯!”
一口喝干了。
江山也苦笑着端起了酒杯。被她这样一激,有气也气不出来了。
“鹿肉又嫩又香。”直美说。
“同马一起吃,你正合适。”幸子看着江山说。
“什么!”
“你看看菜谱!”
直美慌忙说:
“我不知道点什么好,随你点吧。”
“哎,你呢?”
“我也随便,不太想吃……”江山会上了菜谱。
可是,一吃起来,江山狼吞虎咽地把菜消灭得一干二净。一吃东西就觉得饿了。
“……我看有几条路。”上甜点心的时候,直美说。
“沈报告警察。”江山说,“高峰也许会帮我们想办法。”
“我不喜欢这样。”直美说,”不管怎样,长谷沼的人身安全第一。”
“是啊,要是人质被杀了,警察不过说一句”很遗憾’便了事了。”
“你住口!”江山说,”别的还有什么办法呢?”
“我想过了,一定要查出杀害矢代的凶手。只要知道凶手不是幸子,他们就会乖乖地把长谷沼放回来的。”
“嗯……可是,没希望查出来。”
“是啊,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我知道了。”幸子说。
“你?”
“把我交出去吧,这样就没问题了。连你也那样想。”
“我什么时候那样想……”
“看你的脸色我就知道了。”
“那不行,那样你立刻就没命了。而且,如果杀死你,他们不会留下目击者的,那样,长谷沼也就不能平安回来了。”
“这么说我可以不去了?”幸子探着身子。
“别那么高兴,自私的东西。”
“我想的是,”直美说,”能不能用钱解决?”
“用钱?可是,对方并不是想要赎金呀。”
“知道,我们可以说幸子跑了,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到处都找不到。”
“对”
“所以,我们给钱,让他们把长谷沼放回来。要是对方看到没有抵押品,也许会把长谷沼杀害的。”
“是啊……”江山点点头,“这的确是一个主意,……
不过,让他们同意可不那么简单。”
“是呀,而且也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不,那就行了。幸子的事是幸子和我的问题。只要能使长谷沼平安回来就行了。以后的事你们一概不用过问,不能再遇上这样的麻烦了。”
“那我的事你还管不管?”
“这以后再说,说不定我不管呢?”
“啊,是吗?”
幸子悻悻地扭过脸去。
门开了,咖啡送上来了。
“这儿太吵了,对不起。”女招待说。
果然,什么地方有说笑声。
“是隔壁房间?”直美问。
“不,最里面。因为有空调管道,是从管道传过来的。”
“空调管道……”
“一条总的管道连着所有的房间。”江山说。
倒上咖啡,女招待说:“有事请招呼。”说完就走了。
“好,不管行不行,先按这个办法试试吧。”江山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
“关键是对方接受不接受。”直美说。
“我来劝说。”
“不要紧吗?”
“不这样不行,我觉得有责任。”
“什么时候联系?”
“等到明天六点吧。如果还有什么好办法……”
“钱怎么办?”
“我明天取出来,把钱拿去……对方一看到现金,说不定会答应……”
“是啊,要比我空口白说有用。”
“先准备一千万元行吧?”
听了直美的话。幸子目瞪口呆。
“一千万!一百万不行吗?”
“拿少了,说不定对方要挑刺。”
“不要紧,不管他挑不排刺。只要有钱,他们可能就不会杀害长谷沼的。在这种事情上,我不想太吝啬。”直美端起咖啡,一仰脖子喝干了。“好了,得回家去一下,把存折和印鉴拿来。”
“回家去一下……以后怎么办?”
“幸子回那个家是危险的。”直美说,“可能那帮家伙还在监视着。”
“可能吧。”
“我看就住在旅馆里吧。大旅馆可能反而不显眼。”
“好,你和幸子去旅馆,我住你家里。”“可是·”
“没关系,也许我会在那边打电话来的。”
“是吗?好吧。”直美说。
“其实你是想两人在一起吧?”幸子冷潮热讽地说。
“现在还说这种话!”
“我们刚才到旅馆去过了。”直美说。
“哎这个…··”
“啊,是呀,”幸子说,“这也是你的真意,被这样年轻的姑娘爱慕。”
“别胡说!”
江山瞪了幸子一眼。
直美她们乘“的士”前往H旅馆。到了旅馆,直美和幸子下了车,要好房间,直美又回到“的士”上。
“哎,走吧。”
江山让“的士”往新井家方向开去。
“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是我自己找的。”
“可是,本来应该是由我自己解决的问题……”
“那你肯定要被杀死的。”
“那也就不至于给你添麻烦了。”
“别再这么说了。后悔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不知道他们俩谁是大人。
“幸子老老实实地进房间了?”
“在电梯那儿分手的,我不知道。可能进去了吧。”
“是吗?她要是能稍微想一想别人的麻烦,就不会那样了。”
“本来想要个双人房间,可她说单人房间好,结果就要了两个单间。”
“她真是个不自觉的东西?”
“这没关系,只是……为什么呢?”
“一定是有些儿不好意思吧。”
“是啊”
直美身上系着安全带,缄口不语。两人后来一直沉默着……
直美毫无睡意。虽然躺在床上,可她明白,今晚很难入睡了。
打开窗帘,夜光映到室内。房间在十五楼,下面的霓虹灯、街上的路灯照不到这儿。”
夜,是漫长的。对君江来说,更加漫长。
她想洗个澡。洗洗澡,迷迷糊糊的睡意也许会全部消除。
关上窗帘,走进浴室,脱掉衣服。
因为是单间,浴室不太大。给浴缸放满了水,她关上了开关,进了浴缸。她觉得泡在水里,比洗淋浴能够得到休息。
“这样反倒想睡觉了。”直美自言自语,禁不住笑了。
她悠然地躺在浴缸里,仰望着天花板。因为没开喷头,浴缸上面的帘子敞着。
天花板上有个换气孔。从浴室里没多少水蒸气来看,换气效果不错。
不用说,那个杀人现场的浴室里也……。
直美喜地想了起来。——那个浴室的门是玻璃的,即使上面有水蒸气,里面的人仍然依稀可见。
“能刺激想象力。”那位经理说过。
就是说,可以充分地看清里面的人是祼体。
这么说……凶手知道幸子在酣睡?
不,即使知道,在行凶时,矢代也许会大声喊叫,或发生搏斗。幸子无意中睁开眼睛往浴室里看时,如果浴室里有个穿衣服的男人,就会马上觉得不对头。
凶手可能也是祼体。
那样的话,即使溅上血或淋上洗澡水,也不会穿着湿衣服外出。
然而,在旅馆里是不能光着身子在走廊上走的。
如果不从门进,里面又没有藏身之处,那么,只能认为凶手是从其他地方进来的。有这样的地方吗?
换气孔。一条管道连结着所有的房间。
如果那家旅馆的换气孔很大,大得能够钻进人的话,那么,凶手从那儿钻进来,杀死正在洗澡的关代,再从那儿出去……。
然而,警察会遗漏这些痕迹吗?不,警察根本就没想过凶手会是幸子以外的人。对换气孔、空调管道等从未调查过。
“说不定……”
直美跳出浴缸,用浴巾裹着身子,奔到房间的电话机旁,拨通电话。
“喂,我是大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智子?”
“哦,直美?白天谢谢了,嘻嘻嘻……”
“哎,告诉我,那家旅馆,浴室里有换气孔吧?”
“什么?啊,当然有啊。”
“很大吗?就是说……能钻进一个人吗?”
“对,不过,有铁丝网,虽然的确很大。”
“是吗?真的?”
“我并没在那仰胜睡觉,是偶然看见的,一点儿没错。”
“好,好,谢谢!”直美心慌意乱地说。
“嗅,我也有点儿无聊,现在一个人。到那旅馆去看看吗?实地调查一下是最好不过的。”
“同你?”
“不好吗?最近因为搞同性恋,常去旅馆。”
在美已经不能跟她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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