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拿到了美国的医师执照,陈楚出国太久,很少回家,将军爷爷身体日渐憔悴,两个月前查出患有肝癌,他太想念这个大孙子,于是借机把陈楚叫回了北京,还动用关系把他调回军政医院,让他在院长手下读研究生。
就快三十的陈楚一表人材,就是婚事未定,老爷子仗着自己是病人,晚辈奈何不了他,他给陈楚安排了五花八门的相亲活动,只不过情商负数的陈楚,相了十多个姑娘也没什么反映,把老人急得直跳脚。
半饷,陈楚确定了陈萧的肺部情况,收起了听诊器。
"我不是和尚,我只是比较挑食。"陈楚笑笑,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男人,祼,,女见多了,审美也会提高吧。"我去告诉诗诗,把消炎药给你减了,以后每天按时雾化吸入。"
"那是啥玩意?"
"诗诗做的时候会给你解释。"
陈楚将床尾众多的输液泵调整了泵入速度,然后在医嘱上签了字,大步流星的走出病房,在经过配药室的时候,看见那姑娘盯着抗生素的震荡助溶机发呆。药瓶在卡槽里固定,底座的高频震颤让难溶解的抗生素一点点消失在透明的液体里。
药瓶里的粉末和盐水已经相溶的很好了,可楚诗诗视若无睹,或许是夜班的缘故,她的凤眼里神志恍惚。
刚才那一幕着实吓到了她,她差不点挥钳子把陈萧的金箍棒打回去,可上学的时候老师曾耳提面命禁止打男人的宝贝,曾经学校附属医院里的小护士,在给男病人导尿时也遇到了这种情况,结果小护士打掉了患者勃勃膨胀的小分身,至此那病人的男人雄风再也没挺立过,于是乎犯了错的小护士不得不嫁给了那名患者。
唉!做护士好苦,楚诗诗现在的心理只剩下了委屈。
"诗诗?"陈楚唤着她,他非常看不惯上班开小差的人,尤其是刚工作的小护士,学历低,反应差,不把病人的生命当一回事。
或许他的语气稍显严厉,思绪还在游离的楚诗诗吓得一抖,差不点掉了手上的半袋盐水。
"是,楚医生!"楚诗诗打了立正,态度极好,看得出已经接受过护理部的礼仪培训。眼前的医生在院内非常有名,美国归来,背景不凡,长得还酷似吴彦祖,就是工作的时候绷着一张脸,活像要吃了全天下的护士。
陈楚一蹙眉,想了想,也没必要更正她的口误。
"二床陈萧那个病人,抗生素可以不用了,以后按时做雾化吸入。"
楚诗诗皱了皱柳眉,不愿意服从。"楚医生,我已经把药配好了,不用会浪费的。"
陈楚一抬手,十分的不耐烦:"什么叫会浪费?病人的身体重要还是浪费重要?那是药,该停就停了,没病用药会误事!"
他真是受不了国内的护士,大多专科毕业,脑袋愚笨死板,却喜欢自以为是。这些女人除了说同事的八卦,就是为了科室的效益,把明明没给病人使用过的东西记在病人的帐上,让医生无颜面对患者。
楚诗诗一瞪眼,愤愤然的把助溶机关掉,十分用力的拔出药瓶丢在了垃圾桶。
"楚医生说的是,病人重要。但药已经开了,帐一样要记到陈萧的头上!"
小垫背
( 陈楚一抬手,十分的不耐烦:"什么叫会浪费?病人的身体重要还是浪费重要?那是药,该停就停了,没病用药会误事!"
他真是受不了国内的护士,大多专科毕业,脑袋愚笨死板,却喜欢自以为是。『』这些女人除了说同事的八卦,就是为了科室的效益,把明明没给病人使用过的东西记在病人的帐上,让医生无颜面对患者。
楚诗诗一瞪眼,愤愤然的把助溶机关掉,十分用力的拔出药瓶丢在了垃圾桶。
"楚医生说的是,病人重要。但药已经开了,帐一样要记到陈萧的头上!"
"楚诗诗,你觉得医嘱是什么?你最好遵从医生的嘱咐,别乱记帐!不然后果自负!"
"楚医生,恕难从命!"
楚诗诗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敢反抗铁面的陈楚,或许这里的工作确实太累了,让她吃不消。被分配到监护室工作不到两周,她便已经黑白颠倒,不知道日期和星期几,货真价实的忘了今夕是何夕。ww
护士长每天盯着她,她的带教老师方紫兰也时常给她打小汇报,她一个新定科的护士,忽然就变成了人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你发现自己开始倒霉的时候,不幸总会接踵而至,这就是祸不单行。烦心的事就不想了,刚才就连二床本该转回病房择日出院的供体,也要不小心红果果的调戏她一把,初来乍到,她真想崩溃。
"楚诗诗,我姓陈,不姓楚!"陈楚忍无可忍,严厉的纠正着她的称谓。这种口气从她入科半月以来经常出现。
楚诗诗无疑是个菜鸟,在笨蛋护士方紫兰的带领下频频出错,有一次把氯化钾的泵入量算错,害得陈萧心律失常,差点挂在监护室。他必须盯紧了她,免得她把自己这些个直系亲属送上西天。陈楚似乎忘了,她只不过叫错了他的姓,他没必要摆出一副要教训人的嘴脸。
楚诗诗尴尬的动动嘴,但好在自己一直戴着口罩,陈楚倒是没发现她的尴尬。
这么低级的错误,楚诗诗情何以堪。都怪监护室的工作太累,她一直处于困顿的状态,就连中国人的姓氏也搞不清楚了,连连口误。好在她是楚诗诗,有头脑,善于狡辩。
"是吗?我以为美国回来的人,姓氏也都是倒装着回来的,就好像眼睛长在鞋底上,从来瞧不起人。"她并不是看不出陈楚对护士们的歧视,这是全世界的医生对护士都有的心理。但,却并不一定空茓来风,无缘无故。
目前国内的护士专科生毕业居多,小姑娘们连高中都没念明白,怎么可能和一个个拥有硕士博士学位的医生比智商。对于医生们而言,有时那些小护士的智商是挺让人捉急,楚诗诗撇了撇嘴巴,不打算跟归国栋梁计较。
她的解释明显是在给自己的口误开脱,可这解释很奇妙,反而含蓄的表达了她对他平日里的不满。陈楚不怒反笑,忽然发现两个礼拜以来,一直低估了楚诗诗的iq。
"我没瞧不起人。"陈楚反驳,话语里有着笑意。
"是吗?"
楚诗诗背对着他,擦拭配药台,闷闷的声音传来,语气很疲惫。这份工做简直是个错误,她辛辛苦苦高分考上的大学本科护理专业,毕业后除了好找工作之外,并没有任何让她高兴之处,更没她起初想象的神圣,中国的护士同时干着护工和护士的工作,累的要命不说,还受着医生和社会广大群众的歧视,就连坊间也把护士当成小三,情@¥@^_^妇,骚包的代名词。她这个大学算是白念了!
"如果你想让人瞧得起,至少把工作干好,认真负责,病人的性命也许就因为你一个马虎,再也挽救不回来了。"陈楚靠在门框上,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几乎塞满了配药室的入口。
他说的语重心长,倒少了很多严厉和苛责,就像是个老教授,耐心细致的为学生演讲,把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得意门生。
楚诗诗翻翻白眼,不想解释自己弄错了氯化钾那事。那明明是方紫兰算的,算的时候还煞有介事的给她讲解泵入药物的算法,她什么都不懂,根本不晓得她算错了,还听她的吩咐配了药给陈萧输上,结果人间惨剧就上演了,她这个学徒肯定是用来垫背的。
圆满
( "如果你想让人瞧得起,至少把工作干好,认真负责,病人的性命也许就因为你一个马虎,再也挽救不回来了。『』"陈楚靠在门框上,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几乎塞满了配药室的入口。
他说的语重心长,倒少了很多严厉和苛责,就像是个老教授,耐心细致的为学生演讲,把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得意门生。
楚诗诗翻翻白眼,不想解释自己弄错了氯化钾那事。那明明是方紫兰算的,算的时候还煞有介事的给她讲解泵入药物的算法,她什么都不懂,根本不晓得她算错了,还听她的吩咐配了药给陈萧输上,结果人间惨剧就上演了,她这个学徒肯定是用来垫背的。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诗诗,快过来!"一直在一床协助抢救的方紫兰扒开挡在门口的陈楚,探出半个脑袋。
诗诗回头,应了声好。
陈楚转个身让方紫兰通过,顺便开口:"陈萧的美平,我给他停了。"
方紫兰应允,转头问楚诗诗:"来,大学生,说说美平是什么!"其实这么专业的问题,并不需要护士知道的太详细,但听说楚诗诗是大学本科毕业,方紫兰对她的要求自然就会高出很多。『』嫉妒心是个了不得的东西,尤其女人的嫉妒是与生俱来的本领,所以有时候她故意把问题问的高难些。
楚诗诗站到方紫兰身侧,老实的回想,然后回答带教老师的问题:"美平,注射用美罗培南,用于治疗肺炎,获得性肺炎,尿路感染,妇科炎症,脑膜炎,败血症,软组织感染,皮肤感染,对革兰氏阳性和阴性@¥@菌均敏@¥@感,药理是通过共价键与参与细胞壁合成的PBPS结合,抑制细菌细胞壁合成,达成抗菌效果,不良反应为皮肤过敏反映,胃肠道反映,血象异常,感觉异常等。"
楚诗诗脑子灵光,每一次问她理论,她的回答都会让方紫兰惊喜,有时候方紫兰甚至会嫉妒她的渊博,为了让嫉妒表现的不那么明显,她就会更严格的要求楚诗诗。
方紫兰满意的点头,在污物桶里翻找着什么。
"真看不出,你脑子里不全是浆糊。"一直在一边听着的陈楚决定从此改变一下对护士们的看法,行行出状元,或许楚诗诗会不一样。
楚诗诗不敢回嘴,嘿嘿憨笑,装怂。
陈楚扯了扯白衣的领子,准备去医生休息室睡觉,在看见方紫兰从污物器械回收筒里找钳子的时候,猜出了大概。
"一床圆满了?"陈楚边走向休息室,边问道。
方紫兰嗯了一声,找出用剩的棉球,和自己手上的止血钳一并塞给了楚诗诗。楚诗诗楞楞地接过手,不知道两位资深的医护工作者在打什么哑谜。
她还是很困,任由方紫兰把她拉到一床的帘子外面站好。
"诗诗,你塞左耳朵,我塞右耳朵。"方紫兰交待着,掀开帘子把楚诗诗带进去,继而再把帘子合上。
这一幕特象电影里演的红灯区,她就像是个小白兔,在前辈的带领下接待客人。
病床上的男病人一丝@¥@不@¥@挂,闭着眼睛在睡觉。楚诗诗瞄了眼他的宝贝,很小的一扣扣,无法想象怎么就会忽然变大。
重症监护室的病人都是个个病情严重,身上Сhā着无数连接管,用高科技的机器维持生命,看来这位老大爷的病情不算严重,身上并没有那些繁琐的管子。
楚诗诗拿着钳子,挑开棉球,抽出一缕棉花,蹲下来耐心的塞进老大爷的耳朵里,越塞越觉得诡异,平时的护理操作都要用无菌或者清洁的钳子,今天怎么还破天荒,都用污染过的。。。。。。。
圆满?
忽然,极度震撼的情绪飘过脑子,楚诗诗只一顿,不让自己乱想下去,乖乖的在方紫兰的指示下将患者的耳朵塞好。
地下室的师傅推来了一张床,上面还放着有莲花图案的黄袋子,监护室的门打开又阖上,只一瞬楚诗诗已看清了门口的家属满眼含泪,呼天抢地。
楚诗诗终于明白,一床不是在睡觉,而是沉睡,永远的沉睡,此生圆满。
而自己刚才做的都是所谓的尸体护理,在那之前,方紫兰和朱伟已经为病人擦过身子,让病人干净整洁,也去除了所有人工管路,再把人体所有与外界相通的出口塞上,避免有体*_*液外流,影响患者的美观。
表哥
( 楚诗诗终于明白,一床不是在睡觉,而是沉睡,永远的沉睡,此生圆满。ww
而自己刚才做的都是所谓的尸体护理,在那之前,方紫兰和朱伟已经为病人擦过身子,让病人干净整洁,也去除了所有人工管路,再把人体所有与外界相通的出口塞上,避免有体*_*液外流,影响患者的美观。
第二天交完班,方紫兰要她先洗澡下班,楚诗诗还是精神恍惚。不光是因为熬夜伤神,还包括她平生第一次接触了生离死别。姥姥去世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家里的其他老人都健在,她一直觉得亲人去世离她很遥远,原来,她的世界太幸福单纯了。
她推开更衣室的门,一个雪白的祼男正好推开洗澡间的门出来,看见了她,顿时吓得愕然,躲回了浴室。
云雾缭绕,楚诗诗其实没看清什么,也没来得及大叫,只是连连抱歉赶忙关上门,静悄悄的在外面等候。
她不是那种喜欢尖叫的女生,就算被吓到也只是一怔。前几天看了甄环传,才知道这叫大家闺秀的端庄,再可怕的场景也不能失了仪态,楚诗诗有这种好习惯还挺自豪的。ww
军政总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虽然有着国内一流的设备,但员工的用品和准备间很少,由于护理人员都是女孩子,占科室人员的九成,所以就连男更衣室都是女性们霸占着。更衣室内常规设有浴室,科室里唯一的男护士和几名男医生,必须偷偷摸摸的洗澡换衣服,今天朱伟也是急着下夜班忘了锁门,才会让她给撞见这一幕。
朱伟没花几分钟就穿戴整齐,蹑手蹑脚的从更衣室出来,那场景很违和,一个男人,在挂着男更衣室牌子的门口,竟然象贼一样怕人发现。
楚诗诗打趣的笑笑,"伟伟哥哥,我什么都没看见。"
时值深秋,北京还没有供暖,更衣室里很冷,洗澡间里的水汽都被寒冷的空气凝成浓浓的雾,楚诗诗方才也只是隐约看见一个祼男,细节之处还真是看不真切。
可她忘了自己有双桃花似的凤眼,笑起来让人看了很暧昧,不但让朱伟感觉不到是安慰,反倒像是在被调戏。
"拜托了表妹,这事千万别说出去!"朱伟一脸青绿,双手作揖状,根本不相信她什么都没看到,表妹是他对科里所有女孩子的昵称。
这出丑事要是给科里的女护士们知道了,他这个大众表哥以后都别想抬头做人了。
楚诗诗摘下口罩,不想继续解释,想起了自己的委屈,扁了扁嘴。"表哥,都是你的一床,你为什么不救活他。"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里好像出现了一道过不去的砍。朱伟是科室里唯一的男护,虽然不算英俊,一张大脸有点像面瓜,但为人爽快踏实,女护士们都很喜欢他。他会让人感到心安,此刻楚诗诗只想找个人纾解心痛,象大哥哥的朱伟自然成了倾诉对象。
朱伟一愣,转而叹气,拍了拍楚诗诗的肩膀表示安慰。
"表妹呀表妹,你刚工作,这种事以后多着呢。"朱伟耙了耙还滴着水的短发,耐着性子继续道:"人都会到这一步,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你以后在监护室久了就会明白,半死不活的最痛苦。"
楚诗诗的心情好了点,明白这世界上终究有太多的无能为力,人们只能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继续痛苦。
老护士果然不同,几句话让她心里明朗了许多,她打了个呵气,点了点朱伟的胸口。
"谢谢了表哥,后天上班再合作。"她推开男更衣室的门进去,忽然恶劣的根性上来,她转转眼睛想了想,在关门之前恶作剧的回头对朱伟浅笑,那小模样眼波流转,万种风情。
有阴气!
见多了表妹们的手段,楚诗诗销魂的眼神只让朱伟看了心里发毛。
"表哥,看不出你大腿还挺白的。"
朱伟脸一红,想要抢白两句,门已经关上落锁,接着楚诗诗的爆笑肆无忌惮的隔着门板传来。朱伟叹了口气,决定后天来的时候,必须好好贿赂一下这个刚定科的小师妹。
他本打算离开,忽而脚步一顿,面瓜般的脸浮现出诡谲的笑意。
哈哈!诗诗表妹好像会遇到点麻烦。
道德经
( "表哥,看不出你大腿还挺白的。ww"
朱伟脸一红,想要抢白两句,门已经关上落锁,接着楚诗诗的爆笑肆无忌惮的隔着门板传来。朱伟叹了口气,决定后天来的时候,必须好好贿赂一下这个刚定科的小师妹。
他本打算离开,忽而脚步一顿,面瓜般的脸浮现出诡谲的笑意。
哈哈!诗诗表妹好像会遇到点麻烦。
男更衣室内,楚诗诗蹲靠在更衣柜,埋头在膝盖笑的岔了气。过了一分钟,笑意一点一滴从她脸上褪去,然后一抹忧愁悄悄染上面庞。
原来人过世了,就和睡着了一样,很安详,很平静,并没有电影里演的那么可怕。她想起了郑南,她的男友,也是她的初恋。
上学的时候,有一次郑南在解剖教室门口接她下课,看到她一脸死白,感叹生死,郑南便跟着她慨叹了一番。
郑南说起自己十九岁的时候,他奶奶被门槛绊倒,郑南赶忙上去扶,还是晚了一步,结果老太太脑出血,死在了郑南怀里。『』那时他们还都是学生,郑南说这故事的时候很平静,一点也不悲伤。她听的也很平静,内心毫无波澜,或者学医久了的人,对于生老病死都会很麻木,冷血,把生命看得淡薄。
可听别人说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个夜班给她的触动太大。楚诗诗知道自己早晚也会变成个铁石心肠的冷血护士,最后见得多了,见怪不怪。她会像陈楚,会像方紫兰,会像朱伟,把自己的工作只当成工作,忙碌劳累着,却再不会感叹悲悯什么,只会用"圆满"二字草草的去形容不再有呼吸的生命。
"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楚诗诗喃喃自语,终于知道了<<道德经>>里的真谛。
"看不出来你确实有点学问。"
楚诗诗猛然抬头,一脸惊愕。是谁在说话?!
朝阳穿透玻璃,忽明忽暗,连空气中的灰尘也闪着金光,楚诗诗顶着黑眼圈,瞪着角落里的男用更衣柜。
陈楚靠在柜子上,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穿着黑色的衬衫,休闲裤,面庞微侧,双手交叠在胸前,单腿微曲,在金光流泻的灰尘里,看起来那叫一个风华绝代。做医生就是好,一个夜班下来,他得到了良好睡眠,现在意气风发的迎接朝阳。她熬的一夜不能阖眼,一脸土黄,痘痘直冒。
楚诗诗楞了半天,第无数次可惜这么好看的皮囊下是一个腹黑冷酷的医生。
"你干嘛不和朱老师一起出去?"这是护理界的潜规则之一,对于比你早来的同事,一律点头哈腰叫老师,就算那些女人可能比你小,你也要老师、姐姐的叫着,似乎越是没文化的行业就越在乎自己的学术地位。
楚诗诗刚才在门口尽顾着和表哥聊悲伤,忘了问男更衣室里还有没有人,楚诗诗有个习惯,下班洗澡更衣的速度奇快,因为她讨厌呆在医院,所以每次下班进了更衣室立刻脱@¥@光光,抓着洗浴用品就洗刷刷了,医院这个地方,她多呆一分钟都讨厌。
幸亏这次她一进门就在笑,要不然等陈楚吭声的时候,估计她已经跟他坦诚相见了。
陈楚勾起唇角,那笑容和监护室里的陈萧一模一样,帅是帅,就是带着嘲弄,很欠扁。
"我要把头发吹干再出去。"他吹了口气,落在额前的发在阳光里飘了飘。良好的教养下,他十分注重形象,不会像朱伟,头发还湿着,就那么着急忙慌的给人腾地方,更何况这是男更衣室,他一个大男人光明正大,没必要躲什么。
"我以为你是个呆瓜,今天倒觉得你长脑子了,还是个小骚包。"
连朱伟那种货色楚诗诗都要调戏,真是服了她!
可惜
( "我要把头发吹干再出去。ww"他吹了口气,落在额前的发在阳光里飘了飘。良好的教养下,他十分注重形象,不会像朱伟,头发还湿着,就那么着急忙慌的给人腾地方,更何况这是男更衣室,他一个大男人光明正大,没必要躲什么。
"我以为你是个呆瓜,今天倒觉得你长脑子了,还是个小骚包。"
连朱伟那种货色楚诗诗都要调戏,真是服了她!
楚诗诗本来是眼圈黑,现在整张脸都是黑的了。骚包?真的是符合宅男们对护士的定义袄!她想揍他,可他是院长的得意门生,她初来乍到,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陈老师,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她耸耸肩膀,点头赞叹,好像真的是因为被帅哥称赞而荣耀。
"你也太乐观了。"楚诗诗的反映出乎陈楚的意料,昨夜看着楚诗诗跟他争论抗生素怎么用的时候,他还以为她和别的护士一样,喜欢斤斤计较,胡搅蛮缠。
楚诗诗站起来,照着镜子拿掉脑袋上的护士帽和头花,对着镜子里一头乱发的自己扮了个鬼脸。『』
"还好吧,你可能不善于夸人,你说我骚包,我就理解为你说我有点女人魅力,你说我呆瓜,我就姑且认为你夸我老实憨厚。"楚诗诗佩服自己的狡辩天赋,不住的点都,在心中表扬着自己的机敏。
陈楚爽朗大笑,不自觉的伸出双手为楚诗诗鼓掌,这次的对班不仅发现她很聪慧,而且还挺幽默。
"不过,陈医生,我夸人的方式就会浅显易懂很多,我会直言不讳的老实说你很帅,很有气质,你比吴彦祖还漂亮。"这是他给她的第一印象,至于医术为人之类,她就不得而知了。
长得帅,可惜人太刁钻,楚诗诗在心里不断腹诽。
"楚诗诗,我觉得你真是个人才,能言巧辩,做护士可惜了。"陈楚摇着头走出了更衣室。
做护士,可惜了。
工作两周的楚诗诗还听不太懂,不过这句话在之后的无数个年头里,总会有许多人对她说上这同一句话。她也从最开始的懵懂,无所谓,到后来的无奈,委屈,身不由己。
。。。
夜晚二环上的北京城,好不热闹,楚诗诗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郑南后面。
从东北小城市来到北京,楚诗诗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房子难租,物价太贵,并且城市偌大,有时候眼看着一幢华丽的高楼就在眼前,却走上二十分钟也无法到达。
会来到这里,无非是为了郑南,她的老邻居,她的初恋,她的青梅竹马。
"诗诗,我下个月辞职回东北了。"郑南叹了口气,在一家快客门前站定,云淡风轻的说到,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楚诗诗一呆,似乎他说了句她听不懂的外国话,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郑南回眸见她的模样,开朗的笑了一声,很阳光。
"我在军政医院不是正式编制,只是合同聘用制,不象你,非现役文职,有北京户口,我想回家发展。"
郑南的解释很温和,比出租车上的交通广播还好听。楚诗诗回过神,扯唇本是想笑,却摆出了不似笑容的弧度,比哭还难看。
楚诗诗很想问一句:那,我们呢?
可她太矜持,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只说了句:"哦。"
郑南牵起楚诗诗的手,带她走进快客,去买些零食给她。他们虽然认识了二十几年,但却仅仅发展到牵手,而且次数屈指可数。楚诗诗一直知道郑南是有着雄心壮志的男人,他的心中事业第一,感情排在后面。
她比他大,比她早考上大学,比她早毕业,比她早来北京。她永远是跟随着他的脚步,考他的学校,来他所在的城市,甚至是削尖了脑袋去他所在的医院。可等她刚刚工作不到一个月,他却又要走了。
人生计划
( 郑南牵起楚诗诗的手,带她走进快客,去买些零食给她。ww他们虽然认识了二十几年,但却仅仅发展到牵手,而且次数屈指可数。楚诗诗一直知道郑南是有着雄心壮志的男人,他的心中事业第一,感情排在后面。
她比他大,比她早考上大学,比她早毕业,比她早来北京。她永远是跟随着他的脚步,考他的学校,来他所在的城市,甚至是削尖了脑袋去他所在的医院。可等她刚刚工作不到一个月,他却又要走了。
楚诗诗站在货架前,迟迟不动。
以往她一定是在犹豫该选什么口味的薯片,这次是在忐忑她与郑南的未来。
郑南对她的感情一直很淡,正式交往五年,从来都没要求过肉体上的亲密,她对郑南也是淡淡的依赖。似乎这是郑南要的感情,在不能确定结婚之前若即若离,彼此都有退路,即便分开也不会难受。但楚诗诗是个惜情的人,因此即便很淡的感情,对她来说,也弥足珍贵。
见楚诗诗没有动作,郑南伸手替她取了番茄口味的薯片。他太了解她,从她裹尿布的时候就认识她了,自然知道她的喜好。她很保守固执,每次选来选去,挑回家的总是那几样东西。ww
楚诗诗拦住他,把番茄口味的放了回去。
"算了,不想吃,都是垃圾食品。"她摇摇头,勉强一笑。也许郑南会离开,真的是因为他在北京的压力太大,诗诗感到内疚,不肯让他破费。
郑南已经在军政医院做了两年医生,虽然薪水不多,但比身无分文的楚诗诗好多了,这些日子她没发工资,他接济了她不少,包括租房子,吃饭,买被褥。或许正是她给他带来的经济压力让他终于决定回老家发展,不会为房子发愁,能养活起馋嘴的诗诗。
郑南淡笑,没听她矫情,把番茄薯片放进购物篮,还挑了诗诗喜欢的酸奶。
"我走之前把工资卡给你,里面还有两个月的薪水,能让你撑到发工资。我们医院新人要等三个月才能拿到工资,不过放心,三个月一起发,党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他的话很温暖,楚诗诗见他去结帐,老老实实的跟着他。
郑南像大多东北爷们一样,有着本土性的大男子主义,对自己的女人决定大气,爱护。他虽精瘦,不过身材高大,为人爽快,而且总会轻易了解她的心思。
楚诗诗很安静,不象以往唧唧喳喳的抱怨监护室的苦。待他结完账,她又尾随着他出了超市。一如二十年来的姿态,她一直是他的尾巴,他甩不掉,也没试图甩过。
"乖诗诗,别误会,事先我不知道你会来北京,你决定来应聘之前我已经递了辞职申请,但我没敢告诉你,我不想让自己左右你的人生,而且在北京工作,对你是很好的历练。"郑南细心为诗诗解释,把结账用过的银行卡塞到诗诗手里。他没立场要求诗诗跟他回去,她有北京的户口,编制很好,他不能太自私。
"你,不是下个月才走?"楚诗诗惊慌的撤回手,这样的解释没有让她好过,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米虫,成了他的拖累。
他不想左右她的人生,可他应该没有想过,他才是她的人生,她会来到这里,站在北京的大街上,不是为了历练自己,不是为了闯事业,就只是为了他。可她似乎也没立场责怪,毕竟他是普通家庭,承担不了北京的房价,也承担不了她这个养尊处优的馋嘴猫,他很现实,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晓得在这里飘不起。
"是下个月才走,但主任要我去房山的实验室帮忙,十一期间不能陪你回家,上班我也不在市里,估计回去的时候就见不到你了。"郑南把卡片塞进楚诗诗的口袋,温暖的笑在深秋的夜里很明媚。
楚诗诗咬着唇瓣,喉头又干又涩,鼻子也发酸。
"南哥,我跟你回去吧。"她鼓起勇气,说出的话却断断续续,气息不稳,带着哽咽。
郑南将她揽过来,吻了吻额头,他的唇很暖,印在她冰凉的皮肤上,让她更不舍。
"诗诗,你的运气很好,有北京的户口,安静的呆着,别折腾了。"他说得很平静,大掌轻拍她的背,像在哄着哭闹的小孩。
楚诗诗低头,闻到了他暖烫的体味还有清新的柠檬味,那是郑南洗衣粉的味道。郑南很爱干净,像大多数学医的一样,有轻微的洁癖,所以穿戴不一定时髦,但必定整洁。
郑南把楚诗诗送回了住处,拍了拍她的脑袋,挥挥手离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时候,楚诗诗才流下了眼泪,他的背影很潇洒沉稳,就像他的人,永远理智清醒,每一个决定都不会出错。
那时楚诗诗终于明白,郑南的目标太明确,而且她未必在郑南人生的计划里。
牛
( 郑南把楚诗诗送回了住处,拍了拍她的脑袋,挥挥手离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时候,楚诗诗才流下了眼泪,他的背影很潇洒沉稳,就像他的人,永远理智清醒,每一个决定都不会出错。
那时楚诗诗终于明白,郑南的目标太明确,而且她未必在郑南人生的计划里。
。。。
炫目的霓虹晃的楚诗诗眼晕,她坐在三里屯一个知名的小酒吧,昏暗颓靡的灯光漾成长岛冰茶里的倒影。
这他妈哪里是茶,根本就是一杯浓烈的酒。
一小时前郑南离开,她心乱如麻,随意打了车,跑来这里借酒浇愁。楚诗诗第N次觉得古人的话可信度高!李白一点没虚夸,借酒浇愁,愁更愁。
“小姐,要不要再来一杯?!”眼前的酒保晃着手中的调酒罐,眼神暧昧不明。他用温柔的眼看着楚诗诗,企图以俊朗的色相俘获楚诗诗裤兜里所剩无几的人民币。
楚诗诗瞪了他一眼,酒精让楚诗诗眼皮的动作变得缓慢,本来就是撩人的凤目,瞪出去的那一眼没啥杀伤力,反而让酒保觉得妩媚撩人,欲与还休。『』他依然对着楚诗诗笑,洁白的牙齿很是碍眼。
“兄弟,你别对我笑了,钱是你大爷,也是我大爷。我不要!”楚诗诗毅然决然的拒绝,敲着还没见底的酒杯,已经醉的连舌头都打结,说出去的话听起来很是滑稽。
郑南要走了,她那青梅竹马的男友因为受不住北京的生活压力,就要离开这破地界,回到他挚爱的老家。他什么都没说,没说分手,也没说要娶她。楚诗诗吸了吸鼻子,发现只是想到郑南的名字,就快不受控制的掉眼泪。唉,这年头,钱真的是大爷!如果有很多钱,是不是郑南就不会离开了?
“姑娘,你可真牛逼。”坐在楚诗诗旁边的仁兄甩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接了楚诗诗的话头,他的声音还算凑合,有点耳熟,像郑南一样好听。可能首都人民从来没见识过楚诗诗这么彪悍的东北娘们,他的语气揶揄欢脱,让楚诗诗的坏心情一下子就更坏了。
“我本来生肖就属牛,还是女的,你说的那破器官我也有!用不着你来夸。”楚诗诗看也没看旁边的人,仰头将这杯醉人的破茶一饮而尽,末了还使劲的放下杯子,学着韩国大叔们那样,重重的呵气,在喉咙里发出类似嘶哑的叹息。
身边那人笑的更欢实,许久之后才倒腾上来一口气儿。“你可真逗。”
放你个狗血连环大臭气,她逗?她楚诗诗都要被生活逼疯了好不好,要不人们常说,自己不高兴的时候就看看别人发愁的怂样,忽然之间就通体舒畅了,这哥们是诚心来她这找开心的。
“我男朋友还是大象呢!”楚诗诗无力的趴在吧台,闭上眼睛。头晕的要死,现在还开始嗡嗡作响。
“什么?”陈楚以为自己听错了,语气里是爆棚的疑惑,他现在的眼睛里都是大问号,觉得楚诗诗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没头没脑,认定她已经醉的不知道自个在说啥了。
会在这里遇见她纯属意外,不曾想这个聪明有才的小骚女这么轻易的被他碰上。她是有多少忧愁,几杯长岛冰茶就让她醉的认不出他了。
“你没听过那个笑话吗?"楚诗诗扶着额头,眼皮直打架。
"哪个?"陈楚反问,他怎么会知道她心里的笑话,这丫头真是醉了。
楚诗诗晃着脑袋,像念经一样开了口:”说两个牛本来是一对,后来母牛觉得公牛不好,就把他甩了,和大象在一起了。然后过了半年,那母牛暮然回首,发现大象其实没有公牛对她好,于是她就回到了公牛身边,倆牛还结了婚。”楚诗诗无意识的晃晃手里的空杯子,懒洋洋的擦擦口水,就快昏睡过去。
当然楚诗诗没忘要给旁边的首都人民讲完故事。
“新婚洞房后,母牛依偎在公牛的怀里,问他:‘亲爱的,我有啥变化没?’公牛只是淡然的回了一句:‘没什么,就是牛逼变大了。"
她的笑话讲的绘声绘色,还变换了音调为公牛和母牛配音。
泪痕
( 当然楚诗诗没忘要给旁边的首都人民讲完故事。『』
“新婚洞房后,母牛依偎在公牛的怀里,问他:‘亲爱的,我有啥变化没?’公牛只是淡然的回了一句:‘没什么,就是牛逼变大了。"
她的笑话讲的绘声绘色,还变换了音调为公牛和母牛配音。
不出楚诗诗所料,身边所有听到的人一阵爆笑,惊天地,泣鬼神。整个酒吧的人都看向这里,无数的目光投注在他们大笑的蠢样上。
可楚诗诗笑不出来,郑南不是大象,也没碰过她,但对她很好,就快离开北京。哀怨的情绪在人们的笑声中变成了悲凉和落寞,眼泪顺着脸蛋不停的在滴。
让他们笑吧!这笑话楚诗诗给三个人讲过,除了郑南嫌楚诗诗不学无术之外,其他两个畏亵的男同学都笑了个把月。对于这些经常徘徊于花灯柳巷的酒吧男人,这笑话估计够他们高兴几天了。
“姑娘。。。。。。哈。。。。。。你叫啥名字?认识一下吧。”和陈楚一起来的冷萧绝换到楚诗诗另一侧,问她名字的时候还忍不住中途笑场。
“不要!”楚诗诗从吧台上爬起来,跳下有点高的椅子,尽力向大门的方向走着直线。人醉了的时候,走直线真他妈困难,怪不得交通法规禁止酒驾,就算是酒后走路说不定也会撞人,或者破坏公共设施,撞了路人搞不好还要打架斗殴,啥时候出台个酒后禁止步行,天下就太平了。ww
冷萧绝跟着楚诗诗,但楚诗诗视若无睹,酒吧艳遇她可不好,因为本来就是学医的,她对于生理卫生和心理卫生都非常注意。人的身上会有很多种病,通过呼吸交融,皮肤接触,体液接触,交。。。。!媾接触。。。。。。总之,说不定就会在哪一次,老天开眼让你中奖,得上什么奇奇怪怪,又不可告人的隐疾,让你苦不堪言。况且楚诗诗并不随便,绝不放纵自己。
“嘿,你还挺清高。”冷萧绝追了上来,看楚诗诗走的是标准的直线,倒没上手扶她。
楚诗诗的模样陈楚不放心,他跟了过去,在她就要推开大门出去的时候,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这力道太大,醉酒行走的楚诗诗忘了要收回步子,结果迈出去的腿顺着他的力道画了个圈,身子反而回身撞进了他怀里。
这整个就是一投怀送抱,要不她说应该酒后禁止步行呢!
为了挽回她的小尊严,楚诗诗扬高了嗓子,不耐烦的开口。
“清高个屁!老娘玩不起!”楚诗诗承认自己算不上良家妇女,但她有一颗玻璃心,只要稍微动了那么一丁点的真感情,她都会无法放手,被束缚住灵魂。就好像她对郑南,虽然很淡,但她就恋爱过那么一次,对于她来说和郑南那点很浅很淡的爱情,足以左右楚诗诗所有决定。
郑南毕业来北京工作,楚诗诗便跋山涉水的追来,放弃了老爸给她找的教师工作,非要跟着郑南北漂,老爸气的血压蹭蹭往上窜,老妈两个月没睡好觉。直到她因祸得福,踩到狗屎运,聘上了非现役文职,拿到了户口,两位老人家才消停。
郑南对楚诗诗的感情也很浅很淡,可他比楚诗诗独立,比楚诗诗不惜情。
楚诗诗摇摇晃晃的推开抱着她的酒吧男,后退了几步,看清了这小子的长相。
真是个亮瞎眼的帅哥,英气硬。。。。。。??。。。挺的酷似吴彦祖。他这穿着打扮一副海龟阔少的模样,黝黑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正直直的盯着自己。楚诗诗在心里赞叹,外国回来的就是不一样,吃着人家的牛肉长的那叫一个结实漂亮,一看就是个标准的祸水,可这人有点眼熟。
酒精可以让人的反射弧很长,甚至发生故障,楚诗诗楞了半天也没看出那是陈楚。
听见她不耐烦的回嘴,陈楚低笑一声,扶住她还在摇晃的身子。
“我可没说要跟你怎么着。”他促狭的说着,顺便抬手擦掉她的泪痕。
楚诗诗冷哼一声,这说法真是高明,她无法反驳。
“走开拉!”楚诗诗推开他,转身摸到酒吧的门把手。这种厚重的玻璃门难推的很,但为了显出她高贵而不容亵渎的姿态,她尽力优雅的把身子靠上去推门,费了些力气才出去。
楚诗诗以为登徒子会追来,但生活真的不是电视剧,不会因为简单的萍水相逢,男主就死缠烂打的追让来,然后上演一出出缠绵悱恻的故事。楚诗诗的故事里,酒吧男不会是男主角,正如郑南的故事里,女主也未必会是楚诗诗。
深秋的夜里有些凉,楚诗诗摸摸露在外头的胳膊,抚平一个个立正稍息的鸡皮疙瘩,打了量黑的回了住处。
"怪不得老爷子给你相亲,你统统看不上,原来已经有中意的了?"冷萧绝瞄了眼上了黑车,身材巨好的女人,暧昧的拍了拍陈楚的肩头,陈楚的反映无疑与这女郎认识,单纯的酒吧邂逅犯不上给人家擦眼泪。
陈楚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我们医院新来的护士。"
"这妞醉的都认不出你了,还分不清跟她说话的是两个人,你还放心她打黑车?"冷萧绝撇撇嘴,赞叹陈楚的冷血,就算只是普通同事,总要有最基本的关心吧。
"要是真出了事,我负责。"陈楚淡笑,这种意外确实可能发生,不过首都人民很善良,开黑车也是为了赚钱糊口,十个里未必会遇上一个劫色的司机,没什么忧虑。
冷萧绝大笑一声,无法和学医的人深度沟通,他们总是有一套特殊的逻辑。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交这种朋友,若不是从小和陈楚玩到大,他才懒得陪他喝酒。
陈楚若有所思,冷萧绝的担忧似乎也渗进了他心里,一点一滴的扩大。他蹙了眉头,不明白自己干嘛这么在意她,他跟她不熟。
卡裆
( "要是真出了事,我负责。ww"陈楚淡笑,这种意外确实可能发生,不过首都人民很善良,开黑车也是为了赚钱糊口,十个里未必会遇上一个劫色的司机,没什么忧虑。
冷萧绝大笑一声,无法和学医的人深度沟通,他们总是有一套特殊的逻辑。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交这种朋友,若不是从小和陈楚玩到大,他才懒得陪他喝酒。
陈楚若有所思,冷萧绝的担忧似乎也渗进了他心里,一点一滴的扩大。他蹙了眉头,不明白自己干嘛这么在意她,他跟她不熟。
第二天下午,楚诗诗还在美好的梦中,手机响了,夺命连环CALL。
楚诗诗从棉被里伸出白嫩的胳膊,不耐烦的嗯起通话键,白冰的声音猴急的叫嚷出来。
“楚诗诗!护士长气疯了,你在哪里?快来听课!”
“听什么课啊?我今天休班。”楚诗诗摸摸眼睛,宿醉之后嘴里干的厉害。祼露在外的香肩有点冷,她往被子里缩了缩。
楚诗诗作为军政医院重症监护室的小护士,正经高考后,大学全日制本科毕业,然后变成了一个做牛做马的奴隶,考大学的时候,这个护理专业是楚诗诗她爹选的,老人家说护士好找工作,本科护士国内稀缺,社会销量不错。『』
楚诗诗是听父母话的好孩子,于是报考了郑南所在医学院的护理专业,上学的时候,大一到大二两年学了不少医学知识,大三大四就一直在讲怎么侍候病人了。她一直纳闷这些东西有必要念个本科吗,不过她的未来里都是郑南,也就不太操心行业问题了。
找到这工作虽然借了二大爷的力,但这专业确实吃香,要没有这个护理专业本科学历,他二大爷也无法给她弄到北京户口。
没错,护士工作是好找,就是干起来要人命。
“你不知道啊?每周今天下午都有科室内的讲课,你快点来,那老娘们都要气死了,你再不来,说不定就给你开除了!快点啊,我不跟你说了。”白冰的话说的小心翼翼,就怕咒骂护士长的句子被谁听到。
楚诗诗翻翻白眼,磨磨唧唧的从床上爬起来,脑子还是昏沉的,她习惯舒服的祼睡,深秋的天气太冷,她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很多。
护士长看楚诗诗不顺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楚诗诗估计她讨厌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她的二大爷楚在全,当初为了追郑南来北京,楚诗诗死活求着远房的二大爷给她找关系。楚在全是军政医院的党委书记,人脉广阔,就是为人牛逼加二逼,一副老学究的模样,什么都看不上眼,还有东北人的虎,说话横冲直撞。只不定他啥时候得罪了自己领导,于是乎,女领导每日盯着女护士,有错就挑,有活就让楚诗诗干,短短半个月,给楚诗诗闹腾的不成人样。
想到护士长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楚诗诗不由得又是一个北极寒颤,速速穿了衣服,出了小区的大门打上一辆黑摩的,一路飞奔到了医院。
摩的噪音很大,震的人ρi股酥麻,不过个头小,不怕堵车,穿巷过街不在话下,很快到了军政医院,楚诗诗付了三元摩的的钱,有点心疼人民币,可领导在催命,她也没闲功夫合计这个,赶紧进了大院,往外科大楼跑。
当人着急赶路的时候,真的是争分夺秒,下楼梯,上楼梯,坐电梯,闪过路上的行人你都会觉得如此漫长费时,怎么也到达不了目的地。
奔跑的过程中楚诗诗觉得有些异样,裤子非常卡裆,这才意识到出来太着急,没穿内衣直接套了个牛仔裤和外套就跑出来了。上帝,原谅她喜欢祼睡吧,工作的压力让她总想抛弃一切束缚,所以睡觉的时候喜欢脱光光,越自在越好。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楚诗诗呵气带喘的跑到了科室,科内讲课才进行一半。这种讲课军政医院每一个科室的护理单元都会安排,基本都会占用医生办公室,但医生们从不参与,也不会组织。
楚诗诗也不知道为啥,全中国的医院内,护理部都在紧紧狠抓护士们的学术教育。可能是大部分护理工作者都是中专和大专毕业,学历太低,对于复杂的医学常识不好把握,于是乎,护理部的领导们就狠抓护士们的专业文化。其实,在楚诗诗眼里,根本就是一群没文化的人,成天闹出一堆讲课,考试和培训,死乞白赖的要证明自己有文化。
白冰在楼道里截住了楚诗诗,战战兢兢的环顾四周,然后对楚诗诗说:“你咋才来啊,快去听课,要是护士长说你,你就承认错误,态度诚恳点!我去监护室里帮方紫兰抢救病人,十三床快要不行了!”
白冰非常耐心的交代着,把楚诗诗推进医生办公室。她是楚诗诗在重症监护室的好同事,好战友,好同学,与楚诗诗一起定科来到监护室,都是苦命的新鲜人。
楚诗诗敲了敲门,里面说请进,楚诗诗推门而入。
护士长看了眼楚诗诗,神色未明,继续对着电脑给护士讲课。楚诗诗就在后面尴尬的站着,假装仔细听讲,但内心忐忑。
牛仔裤太粗糙,摩擦的私处又痒又痛,内衣也没穿,站在这么多人身边老觉得心里空唠唠的,没安全感。这种感觉极其狼狈,就好像所有内外环境都在找你的不自在,让你没来由的自惭形秽,自我厌弃。
芒刺
( 楚诗诗敲了敲门,里面说请进,楚诗诗推门而入。ww
护士长看了眼楚诗诗,神色未明,继续对着电脑给护士讲课。楚诗诗就在后面尴尬的站着,假装仔细听讲,但内心忐忑。
牛仔裤太粗糙,摩擦的私处又痒又痛,内衣也没穿,站在这么多人身边老觉得心里空唠唠的,没安全感。这种感觉极其狼狈,就好像所有内外环境都在找你的不自在,让你没来由的自惭形秽,自我厌弃。
护士长管淑在讲授着呼吸机的应用,待课程讲完,她关上电脑,交待大家散会。
楚诗诗忐忑的小心脏也放了下来,看来这次迟到,护士长不会骂她了。
等在休息室的医生们纷纷进来办公,几个护士簇拥着管淑问一些呼吸机的问题,管淑边讲解边走到门口,那些护士亦步亦趋的跟着,不知道是真不懂呼吸机的原理,还是借着机会向领导展示自己的勤学好问,那感觉就像苍蝇追随着移动的垃圾车,如此痴迷,欲罢不能,充分展示了对知识和文化的渴求。ww
待那些人没了问题,依依不舍散开后的下一瞬,发生了楚诗诗今生都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虽然她一生铭记的一幕幕不少,但这一幕太特别,特别到就像一根芒刺,永远Сhā在她的心上,就算拔出来也留着血洞。
只见管淑迅速回眸,目露凶光,满脸横肉,倏地伸出右手食指,直直的指着楚诗诗,那模样恨不得她的胳膊可以伸到最角落的楚诗诗身上,立刻掐死她,管淑咬牙切齿的破口大斥:"楚诗诗,我告诉你!今后我们监护室的所有活动,你都不用参加!"
管淑的声音气势十足,而且凶残霸气一并侧漏,嗓音洪亮,穿壁透梁。医生办公室里的全体医护人员以及墙上的微生物,必须立即惊呆,全体石化。
她突然吼这一嗓子,特别出其不意,别有新意。紧接着她高傲的扭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医生办公室,绝尘而去,只留下人们讪讪然的目光转向楚诗诗。
楚诗诗瞬间觉得,牛仔裤的布料就像刀尖,可以刺穿她直达心脏,胸前的两个高点也被外套灼摩的难受。头一回,即便穿着衣服,包裹严实,她也觉得自己那么刺祼祼的暴露,极度的难堪,万分的羞愤。
楚诗诗永远都忘不掉那种感受,永不敢忘,必须的必!
她低下头,不去看人们或惊愕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表情,忍住心中惊涛骇浪的委屈走出办公室。
楚诗诗偷偷在休息室抹了一会眼泪,其实她虽刚来不久,科里的规矩还是知道的。每周的今天确实都有讲课,但因为科室很忙,并不是每周都会如期举行。如果有讲课总带教会另行通知,这一次护理单元的总带教谭婷苇并没有告诉她,可她不敢和护士长狡辩,怕连累了谭婷苇。
池敏然推门进来,见楚诗诗哭得跟红眼耗子一样,无奈的坐到她身边。她也是和诗诗一批定科的战友,这批护士一共有五个,除了诗诗、敏然和白冰,还有朱红和陆梅雪。五人都是本科应届毕业,经过重重考核应聘上的非现役文职人员。
"诗诗,别哭了,我们护士长就那脾气。"池敏然疲惫的倒在床上,黑眼圈不比楚诗诗的小。
楚诗诗哭得更凶了,哽咽的停不下来,千万种委屈无从吐槽。
"你是不是得罪她了?我也下夜班睡过了头,今天要讲课,我没比你早几分钟,她怎么那么气你?"池敏然脱了鞋,在床上摆了个舒服的睡姿。监护室的夜班不是人类上的,睡几天几夜也缓不过来神。
白袍
( 池敏然推门进来,见楚诗诗哭得跟红眼耗子一样,无奈的坐到她身边。ww她也是和诗诗一批定科的战友,这批护士一共有五个,除了诗诗、敏然和白冰,还有朱红和陆梅雪。五人都是本科应届毕业,经过重重考核应聘上的非现役文职人员。
"诗诗,别哭了,我们护士长就那脾气。"池敏然疲惫的倒在床上,黑眼圈不比楚诗诗的小。
楚诗诗哭得更凶了,哽咽的停不下来,千万种委屈无从吐槽。
"你是不是得罪她了?我也下夜班睡过了头,今天要讲课,我没比你早几分钟,她怎么那么气你?"池敏然脱了鞋,在床上摆了个舒服的睡姿。监护室的夜班不是人类上的,睡几天几夜也缓不过来神。
楚诗诗想了想,有可能当初来军政医院,定科的时候没给领到好处。方紫兰这时候也进来了,拉着楚诗诗的手,眉宇间有一丝关切。『』
"诗诗,你去哄哄领导,好好承认错误,她一直觉得你无组织无纪律,你快去她办公室,态度诚恳点,她心里就好受了。"方紫兰把楚诗诗往外拽,那么急迫,那么关怀。
楚诗诗不免感动,虽然方紫兰偶尔对她很严历,但关键时刻还满帮衬着她的。
方紫兰把楚诗诗一直推倒护士长办公室的门口,嘱咐了很多,才让楚诗诗敲门进去。
护士长看到是她,白了她一眼,也不说话,低头在表格上给护士们排班。
“领导,对不起,我昨天下夜班,没睡着觉,今天一直睡到下午。”楚诗诗垂着头,尽量让语气卑微。虽然她睡过了头有宿醉的原因,但她也不算说谎,军政医院重症监护室的工作很繁重,四班轮换小组护理制,早八点到晚八点,晚八点到早八点,休息,再休息,四组人轮换,如此往复。
楚诗诗刚工作不久,还在适应护理工作者紊乱的作息,因此一直都处于混乱状态,除了上班她都窝在家睡觉,怎么睡都睡不够。要不是郑南给楚诗诗刺激到了,楚诗诗也不会去酒吧找发泄。
护士长轻嗤一声,表达了对楚诗诗极度的不屑和鄙夷。楚诗诗很欣赏管淑的爽朗泰然,可以把对一个人的厌恶表达的如此彻底,从不隐瞒,不像楚诗诗,即使恨她恨到了骨子里,也只能夹着尾巴,忍气吞声。
“要么我就讨厌你们这些地方来的毕业生!无组织无纪律。”她没回头,语气铿锵有力,就像一首军队的战歌。
部队现在在整改,要把所有非作战单位的军职岗位逐渐改变成楚诗诗这种受过专业教育的高校毕业生,俗称非现役文职人员。因为是新兴事物,传闻今后的军护军医都会逐渐整改编制,变成非现役,而且非现役的待遇会参考现役的军人,所以医院里的军官们对非现役虎视眈眈,合同制的医生护士们也都把非现役当成众矢之的,活像非现役们捡了多大的便宜。
尤其是楚诗诗这种本科毕业的应届生,更是人们争先刁难的对象。应届毕业生可以得到北京户口,这非常难得,所以楚诗诗挺能理解大家看他们不顺眼的,人都这样,气人有笑人无的,更何况护士里都是女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必须多,好比金枝欲孽,好比后宫甄嬛传,好比婆婆妈妈宅斗戏。
楚诗诗点点头,摆出虚心后悔惭愧状。她是不太会哄人的女孩,准确地说是不会和领导沟通,她怕多说多错,指不定哪一句就让我党优秀的现役军官护士长暴怒。
管淑不再说话,就让楚诗诗在那罚站,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楚诗诗听见脚步声,紧接着一角白袍映入眼帘。
减费
( 尤其是楚诗诗这种本科毕业的应届生,更是人们争先刁难的对象。ww应届毕业生可以得到北京户口,这非常难得,所以楚诗诗挺能理解大家看他们不顺眼的,人都这样,气人有笑人无的,更何况护士里都是女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必须多,好比金枝欲孽,好比后宫甄嬛传,好比婆婆妈妈宅斗戏。
楚诗诗点点头,摆出虚心后悔惭愧状。她是不太会哄人的女孩,准确地说是不会和领导沟通,她怕多说多错,指不定哪一句就让我党优秀的现役军官护士长暴怒。
管淑不再说话,就让楚诗诗在那罚站,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楚诗诗听见脚步声,紧接着一角白袍映入眼帘。
白袍的下面,一双金闪闪的高跟鞋很抢眼。楚诗诗不用抬头就知道来者何人。
徐燕群,监护室的女医师,行事干练,和陈楚一样瞧不起护士。
"护士长!陈萧的美平停了,为什么还要给人家记帐?没有医嘱,护理记录上也没给人家用过药,你凭什么要计价?!这病人要想找茬一找一个准!"徐医生的声音很尖细,充满了不耐烦。ww
楚诗诗心里咯噔一声,那天她光顾着和陈楚理论,把配好的药扔掉了,护士长总是强调科室经济效益,于是她便好心的把帐记在了陈萧头上,是不是这回自己太自作聪明了。
管淑放下排班表,回头看向徐燕群,表情柔和,有母亲的感觉呢!楚诗诗傻眼,不相信前一分钟对自己不屑的护士长转眼间就换了张嘴脸,变成了充满护理形象的谦和与友好。原来面对医生,连护士长也懂得低人一等。就算是护士们背后如何声讨医生的自大,面对人家的时候也只能恭恭敬敬尊卑有别,就好像奴才就是奴才,永远比冷宫里的娘娘还下贱卑微。
"徐医生,我听紫兰说药是陈医生停的,是不是计价的护士给忘了?误记了。"管护士长微蹙眉头,连思考的模样都像个大众母亲。
徐医生很不耐烦,尖尖的下巴撇了撇。"这事到底谁干的,我问了一圈,没一个人承认!陈萧那对亲体肝移植可是大关系,虽然部队上全给报销,但陈楚可是他们家直系亲属,多用什么少用什么,陈楚可是一清二楚。"
"呃。。。。。。徐医生,是我。。。。。"楚诗诗举起手,硬着头皮认错,就算现在不承认,护士长也总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一样会收拾她。
”你????"两个女人四目圆睁,同样愤怒的对她大声反问。
楚诗诗缩了缩脖子,吞吞口水,紧盯着自己的鞋子承认错误:"前天晚上,陈医生要我把美平停了的时候,我已经把美平溶好了,可他坚持不需要给陈萧输了,所以我就给扔了。但是怕科里浪费支出,所以后来我就把帐记在了陈萧头上。"
楚诗诗一直单纯的认为冤有头债有主,但她以前的那些逻辑用在工作上却变成了忌讳。
"扔了?"管淑气的拍案而起,第无数次指着楚诗诗的鼻子,一贯看不出年纪的笑脸又一次碎裂。
楚诗诗把脑袋垂的更低,明白这一次,自己又倒霉了。
"药液溶了又没污染!不超过四小时,你给其他病人用上不就完了,监护室里用美平的病人那么多,你上哪不能给找吧回来!"管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牙根气的快咬断了。
徐燕群见找到了罪魁祸首,示意护士长好好处理这件事就离开了。
管淑对楚诗诗一顿教育,说她如何如何自以为是,如何如何不懂的问老师,如何如何没有纪律,还有陈楚一家如何如何得罪不起。临了她让楚诗诗快快自己想办法把帐减了,不然就找她二大爷把她领走。
楚诗诗卑微的一再认错,然后跑回办公区处理减费的事情。
医院为了严肃纪律,把计价系统设置成只准计价,不准减费,楚诗诗必须填写减费申请单,让科主任签字,然后去机关楼找医务部的主任签字,再去计算机管理中心找管后台的科员把费用减掉。
纸飞机
( 管淑对楚诗诗一顿教育,说她如何如何自以为是,如何如何不懂的问老师,如何如何没有纪律,还有陈楚一家如何如何得罪不起。『』临了她让楚诗诗快快自己想办法把帐减了,不然就找她二大爷把她领走。
楚诗诗卑微的一再认错,然后跑回办公区处理减费的事情。
医院为了严肃纪律,把计价系统设置成只准计价,不准减费,楚诗诗必须填写减费申请单,让科主任签字,然后去机关楼找医务部的主任签字,再去计算机管理中心找管后台的科员把费用减掉。
军政医院的领导们真心都是公务繁忙,不太好找,楚诗诗跑了一大圈,才于首长病区找到了在会诊的监护室刘主任签字,然后在小礼堂抓到医务部的王主任。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十一国庆就要来到,可是护士长以他们新定科,无法独立值班,需要抓紧时间学习为由,不让他们节假日回家,想到这,楚诗诗万分怅然,那意味着她会很久都见不到郑南了。『』
退费申请单在楚诗诗的指尖飘呀飘,她在手里晃着玩,白白的纸张在阳光下特象孩童时代玩的纸飞机。她小步小步的挪动,不光因为走得累了,还因为牛仔裤好粗糙。计算机管理中心到底在哪啊,她刚来医院时间太短,这医院建的像个迷宫,她里里外外折腾了快一个小时,陈萧的美平还没给退上。
"诗诗,你腿坏了?还是昨夜找了个猛男疯狂了一番?"周映涛笑得很灿烂,和陈楚从机关楼出来就见着这丫头夹着裆走路。周映涛也是监护室的医生,他早知道楚诗诗是个豪爽的东北小妞,所以忍不住逗弄她。
医护工作者讲黄色笑话,开黄色玩笑再普遍不过。但周医生会调戏楚诗诗纯属是因为个人喜好,这姑娘身材好,长得艳丽,是他的菜。
楚诗诗愣了愣,看见他身边一贯扑克脸的陈楚,猛然想起来昨天在酒吧遇到的人是他。她尴尬一笑,把周医生调侃回去。
"映涛哥哥,诗诗还小,不懂你说什么。"装无辜卖萌她还是会的,她知道自己是新人,逢人叫哥叫姐,绝对没错。
陈楚听见她的话,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这小妞昨天还真没被黑车拉丢了。
"看你头发都乱蓬蓬的,一看就是在哪里被人好一顿蹂躏过,快说昨天去哪了?"周映涛伸出魔爪爬了爬楚诗诗的乱发。
"不告诉你。"楚诗诗吐吐舌头,偷瞄了眼陈楚,很心虚的样子。
"你这小妞刚来的时候非常水灵,没想到在ICU被摧残了半个月就变的不修边幅了。"周医生怜香惜玉一番,单手把她的乱发弄利索,没继续逼问她。
ICU,Intensive Care Unit,重症加护病房的英文缩写,大多医院工作的人都喜欢这样叫,简单方便。
楚诗诗憨笑两声,不敢反抗他的淫手,没办法,新人就是个怂。
陈楚瞟了眼她手上的退费单,凉凉地道:"不遵医嘱的代价,记住吧!"
楚诗诗继续装怂憨笑。最近霉运一直围绕着她,她不敢再和命运抗争,否则一定会继续受挫。
周映涛也发现了退费单,好心的指向东边的小破楼道:"乖女孩,那是计算机管理中心。"
"喔喔!谢谢周哥哥,我去退费了,拜拜!"有陈楚的地方她今后一定要避,不然就会永远自尊受挫,矮人一等。
楚诗诗奔跑的姿势萌得很,陈楚眯眼看了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俊朗的五官浮出笑容。
刚才这丫头眼睛又红又肿,他忽而想到昨天在酒吧里,她还在哭。
少有的同情心上来,陈楚发现自己该关心一下新同事,毕竟自己也没比她早来几天。
豪车
( 楚诗诗在计算机中心办公室的门口等了三十分钟,打电话催了两次技术员才姗姗来迟,他在机关楼给领导的电脑装系统,忙得要命。『』
似乎北京的人民都很忙,医院的人民也都很忙。
可以看出这名技术员很青春,满脸青春痘留下的红坑,让楚诗诗想起了一种水果,石榴。不过整体形象可以勉强纳入帅哥行列,只是在底线档次游动而已。
"怎么又是退费的,你们计价的时候想什么了!"石榴哥哥叨叨了半天,终于把陈萧的药钱退了。
楚诗诗没多做停留,快速闪人。她要回到住处,继续睡觉,明天又是一个早八点到晚八点的白班,必须养精蓄锐,跟着方紫兰好好学习ICU内的操作,尽快独立值班,尽快长大成人,尽快独当一面,最重要的是尽快有奖金拿。『』
中国医疗界的收入很微妙,医生的收入由工资,奖金和各种回扣组成,护士的收入由基本工资和奖金两部分组成。护士要低医生好几个档次,那是必须地。
如果不独立值班,她就没有奖金,光靠每月五百四十六块七毛的工资收入根本不靠谱。
楚诗诗和另外一个女孩合租一套破旧的两室一厅,没有奖金,她可付不起生活费和每月一千块的房租,更何况她才工作半月,一点薪水都没拿到。北京的房价真要命,四环外的旧小区,小灵通收不到信号,地方偏僻,没有直接到军政医院的公交车。
这样的房子可以租到两千块一个月,北京人真好命,有两处房子就可以不用上班,吃喝不愁了。
已经五点半,楚诗诗出了医院大门,来的时候太赶时间,花费了她裤兜里的三元钱,现在她决定走回去,省一点是一点。
"你腿疼?"陈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身后,现在可以确认她走路的姿势有问题。
楚诗诗吓一哆嗦。
"没。"她极其缓慢地回头,让自己尽量谄媚的笑。短短半月,她已经栽在陈楚手里太多次了,直觉告诉她陈楚就是她的克星,她必须绕着他走路才会安宁。
"我送你回去!"陈楚拿出车钥匙,解了车锁。他在门口等了半天,没想到她退个费用这么磨唧。
楚诗诗顺着嘟嘟两声望去,路边上一台宝蓝色的跑车前灯闪烁了两下。楚诗诗不认识那是啥高端豪车,后来才知道叫玛莎拉蒂。那车漂亮气派,就和陈楚的人一样,贵气高雅又貌美。
早就听闻陈楚背景不凡,现在看来,用不凡二字形容他也太单薄苍白了,零七年还没有高富帅一说。
你太陈楚了。
这句话是楚诗诗唯一想到可以拿来形容陈楚的。这形容很客观,完全能与陈楚匹配,涵盖了陈楚的英明,霸气,冷酷,现实,俊帅。。。。。种种抒发不完的特质,陈楚就是陈楚,陈楚太陈楚了。
"不。。。。。。不用吧。。。。。。"楚诗诗后退了一步,没错,她也有人类本能的虚荣,少女的内心深处都很势力,看到陈楚这排场不动心很难,可她有自知之明,对于她一个小城市的女孩,三块钱的摩的是奢侈,十元钱的黑车是挥霍,这等豪车送她回不入流的破小区,比朱伟战战兢兢的在男更衣室洗澡还违和。
更何况,她还没穿内裤!
垃圾引发的惨案
( "爱哭鬼,你害怕我给你卖了?!"陈楚面色比平日柔和了点,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楚诗诗眼角的盐渍。『』那是眼泪凝结的痕迹,这姑娘不久前一定又大哭了一场。
楚诗诗低头闪开他完美的指头,谄媚的低声下气。"楚医生,啊不是,陈医生,我那小区配不上你那豪车,我们楼里的大妈还喜欢道人是非,你开那东西送我回去,我怕她们上居委会举报我卖淫。"
"你卖淫了吗?"陈楚的询问倒挺绅士,仿佛就算她回答"是"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楚诗诗耸耸肩,不敢和陈楚斗嘴。
楼下的大爷和隔壁的大妈她可是很怵,每次回家,楼下的大爷就会把门打开,盯着她爬楼梯,直到听见她关门才罢休,隔壁的大妈则监督她们有没有及时倒垃圾。『』有一次楚诗诗下了夜班整理好垃圾放在了门口,想着再出去就给垃圾倒了,结果下夜班太累她睡了两天一夜,跟死尸一样,没来得及出门。
隔壁的大妈不干了,把整个楼洞的邻里乡亲都呼唤来,在楚诗诗门口议论纷纷,说这屋里住的一群姑娘晚出早归,说听口音像河南人,说她们从来不倒垃圾。也不知道河南人是怎么得罪北京人民了,更不知道她们刚搬来一个月都不到,大妈就知道她们从来都不倒垃圾了。
楚诗诗被七嘴八舌的邻居们吵得睡不安稳,然后一位壮年大汉狠砸她房门,她彻底被震清醒,胡乱套了个大外套,光着脚去开门。楚诗诗忘了自己喜欢祼睡,所以头发蓬乱,一双修长的白腿暴露在外,香肩锁骨在长外套里若隐若现,更让邻居们误会了。
一群大爷大妈和一中年壮汉被她的打扮惊的一阵寂静,继而哗然,中年大汉把她往门边一推,长腿就迈了进来,挨个屋子搜寻,没找到传说中的一群小姐和人们想象中的嫖客,但还是不甘心,说教了她一番,告诉她女孩子要洁身自爱。
之后大妈警告她不准往门口放垃圾,垃圾的味道那么大,这种行为不文明。
楚诗诗想跟他们理论,但碍于自己的穿着,不好跟人撕扯搏斗,一个不小心会祼奔,于是也只能忍了。
那些人最后见楚诗诗也不说话,自讨没趣的就散了,临走前隔壁大妈还警告了她两句,什么做人要检点,要懂规矩,外地来的要遵守北京人的文明,不能把垃圾放在楼道里。楚诗诗面无表情把大妈送走,至此再也不敢把垃圾放在自家门外。
这就是一袋垃圾引发的惨案。
想起隔壁大妈和楼下的变态大爷,楚诗诗不由得一个冷颤。
"你真卖淫?"见楚诗诗面露难色一直不说话,陈楚以为她默认了,表情也越来越凝重,这姑娘聪明伶俐,虽然只是护士,赚不了几个钱,也犯不上出卖自己吧。
楚诗诗瞪了他一眼,过马路回家,她懒得跟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阔少爷多费唇舌,况且他的问题也太露骨了吧,要她咋解释。多说多错,每次面对陈楚就更是如此,没有一次例外。
惨无人道
( 陈楚看着楚诗诗的背影,还有她笨拙的走路姿势,怀疑是否该相信周映涛的推测,这妞该不会昨天离开了酒吧之后,真的跟猛男厮混去了吧!
其实如果楚诗诗的私生活很丰富,陈楚并不会有什么意外,这年代早就跟过去不一样了,而且他的生活圈子里,有不少阔姐阔少常年混迹在KTV,酒吧,迪厅之类的奢靡场所,吸毒,赌博,砍死人的大有人在,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属于最平常无奇的事情。ww
阔少们爱玩,总要有拜金的姑娘陪着他们玩,但想到他们玩的对象可能会是楚诗诗,他的心里就像安进了一坨屎,膈应的很。
莫名的恼了起来,陈楚不再看她,上了自己的车,发动车子呼啸而去。
玛莎拉蒂发动机的声音很浑厚,像是夏天打过雷的余音,楚诗诗被声音吸引,回过头看见宝蓝色的跑车开到路口,正在等红灯。『』
有钱的帅哥真是拉风,她是不是又错了,不应该放任他误会。楚诗诗翻翻白眼,或许以后跟陈楚对班的时候,应该好好解释解释,她可不希望陈楚把她这莫须有的丑闻传出去,到时候别说护士长容不下她,她二大爷也得把她腿打折。
。。。
又一个星期来临,今天周一。
科室里每周一都会有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小会,护士长会传达一下院内周会的主要内容,讨论上一周护理工作中的重点问题,护士长新官上任不久,要求严格,硬性要求护士们无论你是上夜班还是下夜班还是休息,都必须屁颠屁颠的跑到医院,参加每周一的早会。
楚诗诗正好是上白班,心下还挺高兴,不用牺牲睡眠白跑趟医院,还可以晚点进监护室,少干一会活。
"特护记录单大家普遍存在的问题我说完了,交接班纪录的内容尽量不要互相抄袭,你交班时病人是什么情况,必须自己观察,不要把别人的小结抄个遍,你们自己也长眼睛长脑子了,病人的病情是变化的,知道吗!"管淑护士长举着手里的两页特级护理记录单,配合着训话不时抖两抖手上的纸,一贯的气魄满血。
在坐的护士们听得认真,还有记笔记的,更有狗腿者边记边点头,那叫一个认真仔细。
楚诗诗也跟随着大众,假装低头认真的记录,心下却觉得这么繁琐的特护记录单应该淘汰了。
护士长说完总结陈词,宣布大家散会,让今年新定科的小护士留下。
等护士们出去了一批,管淑扫视了一眼屋子里十来个年轻的面孔,说道:"今年的十一国庆,我已经通知你们没有假期了,今天留下你们,是要告诉你们,元旦,春节的时候,你们也一律不许回家,没有假期!我们ICU的工作非常繁琐,你们的任务是争取三个月内可以掌握ICU所有操作,年底可以独立值班。"
楚诗诗听到春节也不能回家的时候,情绪就一落千丈了。那意味着她要无休无止的在ICU里对着屎尿和各种排泄物,没日没夜,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会有。
虽说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但什么叫度日如年?她在这呆半个月就不想活了,连与家人团圆都要被剥夺,这简直是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道行
( 过了会儿,楚诗诗哀怨够了回过神,领导已经发表完了激励新人的演讲,示意定科的非现役文职们留下,其他人可以先出去了。ww
"你们都是本科生,机遇很好,我们科里也非常重视对你们的培养,好好干,韬光养晦,因为说实在的,你们今后的待遇会比合同的医生还要好,你们一定要注意言行。"护士长说的很现实。只是天知道今后那可观的待遇要等到何年何月。
楚诗诗低头,其他孩子有人点头有人记笔记。
"我就这两句话,大家谨记,现在诗诗留下吧,其他人可以走了。"护士长丢了句话,其他战友投以楚诗诗同情的目光走出屋子。
楚诗诗凌乱了。
这招太过高明,一批一批的请走同僚,让谁也看不出领导要留下她,让谁也猜不透领导留下她是要干嘛。管淑研究过一代女皇么?这套路高端到楚诗诗不敢相信,姜还是老的辣,管淑护士长的道行好深。ww
屋子里只剩下楚诗诗和护士长,管淑见门关上了,凌厉的视线扫向端坐在一边的楚诗诗。
"楚在全是你什么人?"管淑脖子一扬,开门见山。
楚诗诗双眼直勾勾的向管淑行注目礼,没料到我党优秀的军护如此直接,她红唇颤了两颤,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大爷。。。。。。"
楚诗诗没感直言不讳的说是二大爷,怕管护士长以为她在骂人。她留下她是要瓮中捉鳖?还是要偷偷激励她?!
管淑眉毛一扬。"是亲的吗?"
这话就像是嫖客在问小鸡"是处汝吗?"那么直接,那么不加掩饰,那么迫不及待地知道答案。就好像如果楚诗诗说"不是",护士长就会立刻下狠手,好好调教她。
楚诗诗略一迟疑,吱唔道:"是。"
楚在全在楚诗诗前来应聘前,千叮咛万嘱咐,逢人问起他们的关系,一定要说是亲的。楚诗诗不明白首都人民的逻辑,她的爷爷就是楚在全亲爹的弟弟,难道这不算亲人吗?原来在中国人的关系里,必须是她的爷爷和楚在全的爹是一个人,楚在全才能是她亲二大爷。
所以楚诗诗打进了军政医院就在撒谎,逢人问起一定要说楚在全是他的亲二大爷,她是个实在姑娘,很少骗人,所以现在一颗小心脏十分惴惴不安。
管淑听到这个答案好像很失望,紧接着那表情叫一个变幻莫测,高深莫测,神秘莫测。楚诗诗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楚诗诗,你知不知道你挺出名呀?连院长都认识你!"
管淑淡笑,表情温柔了几分,楚诗诗看到了母亲般的微笑,顿觉温暖。那博大的胸怀,无私的气场,楚诗诗天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转运了,一颗潮湿的心开出三朵小金花,飘飘飞飞,让她悲催的心神都明亮了。
楚诗诗刚工作,没啥心眼,听了这话心里还美滋滋的,以为领导在夸她,以为二大爷和院长的关系好,以为院长也对她赞赏有加。楚诗诗腼腆的笑,不知该如何回应。长这么大,从来没被老师夸过,原来被人表扬的滋味真好。
"我问院长楚诗诗这个孩子怎么样,院长说挺好的孩子,很聪明,就是为人高傲,遇见领导从来都不打招呼。"
管淑的话就像晴天霹雳,一列闷雷,直直打在楚诗诗的脑袋上,潮湿的心中刚浮现出的一丝曙光立刻被乌云吃干抹净,就连刚刚盛开的三朵小金花也被暴风骤雨凌虐成灰白色。
呜呼哀哉,之乎者也!啥叫以退为进,啥叫欲擒故纵,啥叫故作姿态。楚诗诗今天算是彻底懂了。
血肉横飞
( "楚诗诗,和你一起定科的五个孩子,我可以很直言不讳的告诉你,他们四个的表现都很好,白冰很聪明,敏然踏实认真,朱红和梅雪虽然表现平平,但一直在进步。『』"管淑把其他人夸了个遍,喘了口气,一直对着楚诗诗淡笑的脸渐渐扭曲了起来。
"只有你!大家普遍反映,你非常不好。"这句话尾音结束,管淑已经冷若冰霜。
管淑一定是演讲家,什么马丁路德。金,什么安南,什么林肯,什么沙其马夫人,都赶不上她,哪有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的表情和说话的内容结合的那么完美,嘴脸微妙的变换,准确地表达了一个我党优秀军护对新任非现役文职护士的鄙视,蔑视以及轻视。
楚诗诗的脸色由羞赧的绯红变成了震惊的惨白,再由惨白变成紧张尴尬而羞愧的躁红。管淑的否定让楚诗诗朽木死灰、血肉横飞、月满则亏。
管护士长不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在等待着楚诗诗的态度。
"护。ww。。。。。护士长。。。。。。"楚诗诗竭尽全力找到自己的舌头,左手无助的背到身后,食指绞扭着衣服,整个人都拘束紧张起来。她不懂,为何来了短短两周,只和自己的组里人白班夜班休息休息的干活,也有本事得罪了ICU的全体医护人员。
仔细想来陈楚一定看她不顺眼就是了,徐医生因为美平的事也会讨厌她,方紫兰每天带着她总挑她错误,但只这三个人就可以让所有人都讨厌她否定她,甚至都传到了院长的耳朵里吗?完了,她果断的给二大爷丢人了。
"我其实,从小就害怕领导,幼儿园时害怕阿姨,上学时害怕班主任,我。。。。。。我没有看到领导不打招呼的意思。"楚诗诗尽力跟管淑解释,可事实上,她有点脸盲症,陌生人见的次数少,就会记不住谁是谁。更何况在部队医院里,领导都穿着一样的军装,她除了能分辨出男女之外,根本觉得他们长得都一个样,她才入科室半个月,白班夜班休息,每日不是在工作就是在睡觉,连科里的同事们都没认全,认出院里的大领导再跟他们打招呼?天方夜谭!
管淑点点头。
"看来这是你个人的问题,这个怕领导的毛病要慢慢改,其实领导也是人,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工作呢?我说老实话,来到军政医院工作的人,多多少少都要靠关系进,这不稀奇,但是进来了,重点是为了工作,为了干活,你来了,任务是把ICU工作做好,我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你干不好,我可以跟院长说,让你换一个科室。"
管护士长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冷不热,不卑不亢,楚诗诗听了这些,心里酸酸的,忍不住鼻子也酸酸的,眼眶红了起来。
"领导,我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监护室虽然忙,但我很开心,可以学非常非常多的知识,有技术含量。我觉得工作第一年就是学习,因为我新毕业什么都不会,只会给前辈添乱,ICU不跟我要学费就不错了,院里还给我发工资。。。。。。"
楚诗诗哽咽的语无伦次,她一心想解释,最后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滔滔不绝的跟管淑胡乱认错。
楚诗诗已经闹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又继续说了什么,她想解释自己其实没有管淑口中的那么高傲,在ICU的表现应该也没那么坏,可是管淑的气焰和话语让她太局促了,她根本说不明白。
她还记得来应聘,参加非现役文职护士的考试那会自己多努力,理论考试之前看书看到半夜三更,两天饭都没吃,操作考试之前在家练习静脉输液,把自己的所有手背和脚背都扎成了筛子,当晚就又红又紫,一个礼拜才消下去。
但所有努力,就在管淑的几句话里成了浮云,烟灰,鸿毛,放在电子称上都不会显示个字数,任何说辞都掩盖不了她不适合做ICU护士的定论。
管淑听着楚诗诗断断续续的解释,也发现她未必是难缠的孩子,楚诗诗或许没有那么坏的心眼,打算在ICU混吃混喝,抢占名额,光吃饭不干活。放下了心,管淑也就和缓了神色,简单安慰楚诗诗两句场面话,要她加强学习,端正态度,她会继续观察她的表现和改变。
体温
( 大概是觉得楚诗诗知道她的厉害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楚诗诗该回去干活了,她示意楚诗诗回去上班,楚诗诗抹抹眼睛,毕恭毕敬的谢谢管淑的教诲,才撤出会议室回到监护室里工作。『』
陈楚见楚诗诗哭红的眼睛,好笑的点她的肿眼泡。上周和她不欢而散,他回家想了想,觉得自己臭多余。无论楚诗诗干嘛都是她的私生活,他没立场管那么多。
"爱哭鬼,这次是因为不遵医嘱,还是因为给病人弄错了药?"
陈楚现在对楚诗诗的态度像个大哥哥,他觉得与楚诗诗接触的时间不算短了,发现这姑娘有很多可爱之处,会时不时的吸引他的注意,难怪周映涛喜欢调戏她。
可现在这个当下,楚诗诗对陈楚就没什么好感而言了,经过了管淑的下马威,让她深刻地认为,今天被护士长警告多多少少有陈楚的关系。『』她讨厌他,碍眼死了。
"不要碰我!"她闪过他的指头,翻找出自己的记事本,和夜班护士廖绍兰交接班。
陈楚当她在闹小女孩的脾气,转回八床和徐医生分析病例,有几个病人病情复杂,需要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案。
"诗诗,这个病人叫佐藤二郎,日本人,会说点英语。"廖绍兰整理自己的特护纪录,耐心的把两个病人的基本情况,血压脉搏等生命体征细说了一遍。
楚诗诗都记在本子上,对于ICU的一切,她还不是太熟悉,毕竟进来才两周,每次值班,一个护士要看管两到三个病人,这里的活只能用脏和累形容。
廖绍兰是老护士,来医院工作了五年,这就是北京的军政医院,护理队伍年轻化,五年的护士就算是老人了。大概因为北京太苦,合同护士呆不下去,又大概因为护士谁都能干不值钱,所以来来去去没人挽留。
廖绍兰分别给楚诗诗和方紫兰耐心的说完三个病人重点要注意的东西,就把楚诗诗交给带她的方紫兰,下班走人。
二十分钟后方紫兰执行完早上的医嘱,拉着楚诗诗到一旁,考考她这两周教授的内容。
"来,重复一下ICU的常规护理。"
楚诗诗垂下头,认真思考,可脑子一片空白,护士长的嘴脸一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楚诗诗是有尊严的,而且心思细腻,今早的谈话很巧妙的和上周讲课迟到的一幕重叠,她又气又委屈,却不敢有任何发泄。现在她只感觉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背后里对她议论纷纷,说她有多笨,多高傲,多自私,多玩世不恭。
"诗诗,说话呀,你不可能一点不会吧!难道都忘了?"方紫兰不耐烦,皱着眉头,一幅"我没有多少时间"的样子。
"呃,ICU早八点和晚八点交接班,重点观察有无压红压疮,病人生命体征等。之后护士为病人遵医嘱治疗用药,同时每半小时书写一次特护纪录单,记录生命体征,输液量,每两小时翻身扣背吸痰一次,每四小时测量一次血糖。。。。。。呃。。。。。。留置尿管者每小时倒尿一次,记录尿液量,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医生,还有早六点或晚六点书写总结或小结,计算出入量。。。。。。夜间接完班要做晚间护理,包括口腔,会阴护理,还有洗脸,刮胡子,泡脚等等皮肤卫生护理。。。。。。还有。。。。。。"
"多久测一次体温?我给你讲了吗?"方紫兰听得差不多,提醒了一下楚诗诗漏说的内容。
讲过
( "呃,ICU早八点和晚八点交接班,重点观察有无压红压疮,病人生命体征等。『』之后护士为病人遵医嘱治疗用药,同时每半小时书写一次特护纪录单,记录生命体征,输液量,每两小时翻身扣背吸痰一次,每四小时测量一次血糖。。。。。。呃。。。。。。留置尿管者每小时倒尿一次,记录尿液量,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医生,还有早六点或晚六点书写总结或小结,计算出入量。。。。。。夜间接完班要做晚间护理,包括口腔,会阴护理,还有洗脸,刮胡子,泡脚等等皮肤卫生护理。。。。。。还有。。。。。。"
"多久测一次体温?我给你讲了吗?"方紫兰听得差不多,提醒了一下楚诗诗漏说的内容。
楚诗诗双目呆滞,混沌的脑子里想不出任何答案,她端起自己的小本本查看,可怎么也找不到需要的数字。
"没有吧?"楚诗诗小声地嘟哝,也搞不清方紫兰给没给自己讲过这个内容,要是在以往,楚诗诗用懵的也能猜对个大概,可今天不是以往,今天有一个人几乎把她二十二年的人生都否定了,她很乱,很乱。ww
"没有?"方紫兰反问,语气略显生硬。
"应该没有吧!"楚诗诗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怎么也找不到,本能的感觉方紫兰没跟她说过。她翻来翻去,世界仿佛静止,楚诗诗仔细看过每一页,再返回第一页重新找,找得她两手开始发抖,额角渗出冷汗,这叫一个度秒如年。
方紫兰默默看着她凌乱的翻笔记,过了好一阵,像是欣赏够了她的傻样,才没耐心,没好气的说:"我给你讲过!"
她的话让楚诗诗翻着小笔记的速度加快了,一般情况下,她都会把东西记在本本上的,可是为什么会没有呢。
"别找了,我给你讲的时候你根本没记!"方紫兰半嘲讽的道。
楚诗诗尴尬的放下笔记本,难看到了极点,不过方紫兰没打算放过她。
"我给你讲了,就是给你讲了,你不知道,记不住,是你没学好,不是我没给你讲,别到时候你因为忘了知识,操作不当,犯了错误,领导怪我没教好,你再上领导那说成了我没给你讲!"方紫兰眼神太犀利,就算戴着口罩也掩盖不了她的揶揄和嘲讽。
楚诗诗愣在那里,很无语。她在傻傻的翻找笔记,回想答案的时候,方紫兰就那么好整以暇的看热闹,明知道本子上没有答案,她却任她在那漫无边际,着急上火的找来找去。楚诗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臊得慌,她觉得自己的脸紧紧的,恨不得拨掉脸皮不要,也比被她看笑话好多了。
楚诗诗慢慢醒悟,或许方紫兰也是讨厌她的,那天会让她去护士长那承认错误,无非是怕护士长怪罪她没教好新人的规矩。刚刚步入社会,为何人心如此复杂,楚诗诗的玻璃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