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郎施主意欲暗算,怎怪得了别人暗箭伤人?若没有郎施主出手在先,哪里会飘来这片柳叶?若是这柳叶暗算郎施主在先,这柳叶又如何能称之为好汉?若这柳叶是条好汉,又如何偏偏会伤了郎施主?可见,这一切都是郎施主的错,柳叶只是路见不平,从天而降而已。”这老和尚说话绕来绕去,众人听得稀里糊涂,而郎战更是满头雾水,但又不敢发作,只能气恨地盯着他。
“智圆大师来了。”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发出一阵骚动。
“原来是智圆大师,在下乃太行郎战,初到贵地,前来登门拜访大师。” 郎战踏出一步,全身散发出逼人的气势,“原本听说大师还在闭关,想不到这么快就出关了?大师以这手摘叶飞花的功夫,对付一个晚辈,当真是炉火纯青。”
“此言差矣。”智圆大师却似丝毫未曾感到压力,连连摆手道,“郎施主真是前言不搭后语,明知老衲在闭关,为何还要前来登门拜访?郎施主更是胡乱栽赃,欲陷老衲于不义。这柳叶明明是自己飞来的,根本与老衲无关。就算与老衲有关,老衲也没有这般本事。就算老衲想练成这等本事,只怕郎施主也看不到。就算郎施主看到了,老衲也断不会用来伤人。老衲向来连一只蚂蚁也不愿踩死的。”然后环顾围观的香客道,“你们说是不是?”
“是!”众人声震山谷,齐声轰然应道。他们早已看郎战父子不顺眼了,只恨自己不会武功,只恨自己功夫低微,不然早就在慧木受伤前,就冲上去帮忙了。
郎战顿时脸色铁青,这老和尚实在啰嗦至极,他从未遇到如此啰嗦之人。若依他往日的脾气,早冲上去打了对方几个耳光,可此刻却知道,自己绝不能轻举妄动,那手飞花摘叶的功夫,他自认再练一百年也达不到。虽然这老和尚拒不承认,但他却认定是他所为。想到这里,他顿时沉默不语,生怕再说错话,让那老和尚抓住不放,又是一番唠叨。他连忙转身回到郎龙身边,将那截手指按在他血流如注的伤口上,而黄殿英早已掏出伤药和手绢,为他细细包扎起来。
陈子游早已注意到师伯和四位师兄的到来。跟在智圆大师身后的,分别是慧金、慧水、慧土和慧火,这四人与慧木一起,合称五行僧。智圆大师一到,他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知道不会再有干扰和危险了,便更加专心地为慧木疗伤。
场中的气氛因智圆大师的到来而热闹起来。围观的人都等着看一场好戏,他们都知道,只要这位智圆大师一出现,肯定会有热闹看。
“大师在上,请受晚辈一拜。晚辈来时,家师再三叮嘱,一定要向大师问安,只是晚辈拜山之时,听闻大师正在闭关,因此不敢打扰。大师此次闭关,想必收获定然不小。”黄殿英彬彬有礼地说道,好似先前的一切和他毫不相关。这黄殿英除了拜郎战为师之外,之前一直拜在唐涯司仙佛寺桫椤上人门下。而桫椤上人和智圆大师都是名满施南府的武林前辈,虽无多大交情,但彼此却很熟悉。
“此言差矣。黄施主此番既来拜山,又为何让同伴打伤老衲的弟子?莫非黄施主听闻老衲还在闭关,便着人来考校我这不争气的徒儿么?”智圆大师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丝毫不将他土司王子的身份看在眼里。
“这实在是一场误会。”黄殿英面不改色地说道,“说起来也不过是我师兄与慧木师父切磋一下武功而已,他失手伤了慧木师兄,晚辈代为赔个不是。”
“此言差矣。老衲这徒儿,平素最是老实不过,如何会轻易与人动手?就算动手,也定然是被你们所迫,人不犯他,他不犯人。”智圆大师说道。
“果真如此么?”黄殿英不咸不淡地反问道,“大师何不问问慧木师父?”
他知道慧木依旧昏迷,根本无法对质,随便自己怎么说都行。
“告辞!”郎战朝智圆大师一抱拳,“大师若有空,还请到太行山做客,家父定然倒屣相迎!” 他拉着受伤的儿子,恨恨地一跺脚,说了句场面话。
“此言差矣。”智圆大师摆手说道,“老衲天天都有空。但老衲不喜欢走远路。就算老衲喜欢走远路,也不一定非要去太行山;就算老衲非要去太行山,也不一定要去见令尊;就算见到令尊,也不一定……”
郎战知道他必然又要唠叨一番,不等他说完,便转身离去。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连老衲的话也当作耳边风……”智圆大师还准备唠叨几句,但随即住口,将目光投向慧木,顿时面色一变。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慧木的右臂竟然渐渐变黑,显然中了剧毒。随后,只感到眼前黄影一闪而过,智圆大师已不见踪影。
“郎施主请留步,留下解药!”郎战感到眼睛一花,智圆大师已然到了眼前。
“没有解药!”郎战说道,“久闻大师医术神奇,那点小伤定然难不倒大师。”
“此言差矣。”智圆大师说道,“天下间一物降一物,哪有没有解药的道理?老衲虽对医道略知一二,怎会舍近求远?况且老衲生平最不喜欢与毒物打交道。”
“的确有药物可以延缓毒性发作,只是在下并未带在身上。”郎战略一沉吟,“大师不如派个弟子,随我一道去太行山取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