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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这一个月里,收到他的婚讯以后,他们第一次讲话。

“宁夜,你和他,真的好好过日子吧,平平淡淡才是真。”他开口,“酒席我就不去了,我提早祝你们新婚快乐。”

说完,他拍拍阿依的手,对方有默契地推转他的轮椅,帮助他离开。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知道他是真心的。

真心的祝福她新婚快乐。

……

今天是个欢喜的大日子。

段驭辰静静地穿上衬衣,一个纽扣一个纽扣的扣好,熨烫平整的暗­色­的西服,套上身以后,显得线条那么笔直,透着一股优雅的气度。

“新郎,好了没有?要去接新娘了!”摄影师和件郎们在门口催促。

“快好了。”他拉好领结。

镜子里,依然还是那个清俊的自己,只是,眼敛下的­阴­影,那么那么重。

这一个月里,他一直在忙,一个人忙着结婚的所有事项,忙到蜡烛两头烧,忙到最后茫然到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只是一味就这样走下去吧,错了,也不回头。

“新郎,虽然今天是人生大日,但是你别太紧张哦!”大家安慰他。

他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眸底的紧绷那么明显。

希望,能心想事成吧。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他坐在红­色­跑车内,后面紧跟着五辆红­色­宝马桥车,摄影师在前方的车内抓拍着所有能有关幸福的任何镜头。

每一个细节,都井井有条,绝不马虎。

新娘的家,到了。

但是,这里却丝毫没有张灯结彩的气息。

“新郎,要放鞭炮通知新娘吗?”伴郎们也感觉到不对劲了,讪讪地问。

“恩。”他怔怔点头。

“辟啪辟啪辟啪”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被燃响。

鞭炮的炮光四溅,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只是,几分钟后,归于死般的寂静。

左邻右舍都探出头来,指指点点。

“吱”的一声,大门终于开响了。

他心房一阵紧悸。

宁妈妈步出来,无奈,苦笑,“驭辰,不是告诉过你,宁夜说不想结婚吗?她没来。”没有来娘家等着出嫁。

事实上,从前天下午开始,宁夜一直不见踪影。

她知道,女儿是难受,因为展岩。

没来。

听到这两个字眼,他的心凉拔拔的,最后一丝想望,也被打碎了。

“我去她住处!”他苦苦挣扎。

“你别去了,宁夜躲起来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宁妈妈叹气。

这回,女儿是铁了心,即使展岩不要她,她也坚强的走自己想走的人生。

即使永远孤独。

他捧着玫瑰花的手,无声垂落。

伴郎们早就慌成了一团,“没有新娘?那可怎么办啊!”

这是遇见最糟糕、最尴尬的迎亲式,即使,新郎那么沉默的表情,好象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局。

正在进退两难时,摄影师的手机响起,他听了一个电话以后,兴奋:

“大家快转移阵地,新娘自己去新房了,在等我们呢!”

但是,他的表情,丝毫也不兴奋。

他只是木然掏出手机,再一次重复发出12字,“你若不来,婚礼继续,新娘换人。”

第十六章

你若不来,婚礼继续,新娘换人。

这条短信,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回。

其实,离那天的婚礼,现在已经四天,而她在这间农宿里,也住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不知道驭辰后来怎样了,她不敢去多想。

他没有适合的结婚对方,所以,他应该不会这么冲动,对吗?!

她站在窗边,看着灰蒙蒙的天气,整个世界,好象都如此压抑。

她知道,自己很狠。

只是,不这样做的话,只能一直纠缠、一直纠缠,直到两败俱伤。

她能给的,剩下的只有愧疚了。

这样,对谁都不好。

爱情不是选择题,选了A是错的话,那就该选B,不是说,展岩不要她,她就该回到驭辰的身边。

她做不到。

她能做的,就是堵起耳朵,狠下心肠来,不让错误延续。

拉回心神,她重新坐回床上,认真的根据书本,继续编织着围巾。

这条围巾,迟了四年。

什么都变了,留下的只有遗憾。

还有,想为这段感情,最后留个回忆的心情。

……

除夕夜。

全家人聚在一起。

“岩岩,你这样坐着还行吗?受得了吗?”展妈妈很不放心。

“行的,妈,我不是小孩了!”他浅笑着。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碗里的佛跳墙,在病房里的时候天天想着山珍海味,今天好不容易能被允许“放纵”一回了,胃口又全无。

他的目光,又再一次呆凝着自己的手机。

“岩岩,你在用筷子喝汤?”展妈妈实在忍不住了,担忧地问,“你这几天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好像心事重重。

他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才惊觉到,自己一直在用筷子搅拌着补汤。

“没有心事。”他勉强微笑回复。

“一直看着手机,是在想阿依,等她电话吗?”展妈妈猜测。

好象自从阿依走了后,儿子就无­精­打采的。

“是吧。”他淡淡一笑,敷衍而过。

可是,儿子越这样回答了,展妈妈反而越怀疑这话的真实度。

“岩岩,我和你爸爸定了个日期,把你和阿依的婚期定在农历四月底可以吗?刚好有家新开的五星级酒店在那个日子还有空席,前几日我们去交了定金。”在W城,农历五月是不婚嫁的。

连定金都交了?

闻言,他思忖了几秒,“太赶了,先把定金退了吧。我们或许还得再等一年呢!”

展妈妈一愣,没想到是这种答案。

再等一年?可是,在病房里,他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啊!

展妈妈欲言又止,但是,又不敢把儿子逼得太紧,生怕岩岩又说出什么独身的话来。

“好吧,我过几日去看看,能不能把定金要回来。”展妈妈只能这样答应。

不过回头一想也对,以儿子的身体情况,现在就办婚礼,确实也不太妥当。

“爸,我年过了以后,去你公司上班。”紧接着,他的决定,让父母更加吃惊。

“急什么,你养好身体再说!”展爸爸一口回绝。

“爸,我的破身体是无法养好了,只能适应它。”其实他能做的,不是养好,而是适应自己的残废,学着自如生活。

“去公司接班的事,你再考虑一下。”展爸爸还是不太同意。

“爸,我听说了很多事情,如果我还没出面的话,公司真的会被胡派搞得天翻地覆了。”他淡声道。

展爸爸一惊,没想到儿子虽然之前都在医院,但是会对外界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胡峰不就是仗着我身体坏了,你又无心打理公司,所以乘机兴风作浪吗?”他淡淡地看了父亲一眼,“爸,我会把这个人赶出公司。”

展爸爸惊愕,“胡闹!他有技术、手上有客源,财务更有他的人,如果你把他赶走的话,公司会元气大伤,你整顿起来会很辛苦!”以他的身体受得了吗?

“爸,我不是胡闹,我是下了决心的,与其这样不断腹背受敌,还不如破釜沉舟。”他单薄瘦削的脸上,眼神锐利无比。

“我以前一度也有这想法,想等你回来以后,重整公司。但是你现在的身体——”展爸爸不赞同。

展爸爸现在只想儿子轻轻松松、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即使公司交给别人打理也不在意了。

“爸,你都六十几岁了,安安稳稳退休吧,我会把公司搞好,照顾你和妈妈下半辈子。”他淡笑,也代表话题结束。

他是残废了,但是不代表人生要芶且而活。

“岩岩——”展妈妈愣愣地,总觉得,儿子哪里不同了。

其实,从病房里醒过的时候,有一度,儿子很消沉。

呣子连心,虽然儿子从来不说,但是,展妈妈能感觉到那隐藏在内心底下的黯淡。

但是——

不知道哪日起,岩岩对生活的积极,又一点一点回来的。

难道,是爱情的力量?

“岩岩,黄家的结婚礼金,你说我们应该补送多少呢?”于是,展妈妈试探。

黄家女强人说风就是雨,突然闪婚,酒席没有大搞,紧急宴请少数的亲朋好友。

这些倒还其次,只是,结婚的对方,实在让人惊掉下巴。

初听到这消息时,岩岩也呆了很久。

展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妈,这种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用问我。”

展妈妈嗫嚅,“岩岩,这几天,宁夜还有和你联系吗?”自从展岩出院以后,好象都没见到宁夜了。

“没有。”他矜淡回答。

“唉,都是妈不好,是我恳求让宁夜替你生个孩子,没想到你居然认定阿依了,弄得她现在工作没有了,未婚夫也和别人结婚了,什么都没了……”展妈妈叹气,很愧疚。

他的眼神,也有几秒的怔恍。

于是,­干­脆。

“妈,我不吃了。”他轻轻推开碗,“不好意思,先回房了。”说完,他吃力地推着轮椅离开。

“我帮你!”展爸爸见他那么辛苦,起身接过他的工作,推他入房。

展妈妈望着儿子的背影,又觉得,不象。

岩岩怎么看,都不象正在恋爱的人,反而,很心烦的感觉。

……

他靠着枕头,半倚在床上,翻着杂志,手机,一直搁在一旁。

有点心浮气躁,看了很久,杂志始终还停留在那一页。

房门被敲响。

“岩岩,你睡着了吗?”展妈妈在外面问。

“还没,什么事?”他在里面答。

母亲习惯了给他空间与自由。

只是,阿依不在身边,他每一个动作都必须自力更生,相当不方便。

“宁夜在门口,你要不要见她?”展妈妈先询问他的意见。

岩岩现在的心思,谁也琢磨不定。

展妈妈不知道,他要不要见。

他放下手上的杂志,“让她进来,是我先联系她的。”

他想了解情况,到底是怎么了?!

第十七章

她站在他的房门口,才短短四年未踏入过这房间,仿佛已觉隔世。

因为,他们早已经不是那种分别能让相思更浓的关系。

“进来吧。”还是,他先开口。

她点头,才敢迈进来,关上门。

“找我?”她也是今天才开手机,看到手机里的关机提醒业务,知道他打过电话给她。

“恩,这几天去哪了?”他问。

知道新娘不是她的消息后,他冲动下就打电话给她了,哪知道,根本联系不上她。

“找了个地方,安静待了几天,专心去做一些东西。”她回答。

这几天,她实在是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解释。

取消婚礼,对女人来说,到底是不太光彩的事情。

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要取消婚礼?这个问题,他很想问,但是,在舌尖转了一圈以后,他到底还是咽了下去,没有问出口。

岁月教会他,什么都埋在心里最安全。

“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她又问。

她以为,他再也不想和她有任何联系。

“没事,只是想问候一下,你还好吧。”他淡淡回答。

两个人,彼此,都有一阵沉默。

“对了,给,这是还你的钱。”她又把一叠钞票,推给他。

他只是打电话给她,她却亲自跑了过来,当然需要最合理的理由。

他凝视着那叠红­色­纸钞,不语。

只是。

“接下来,我可能没这么快还你钱了,你把卡号给我,以后我一有钱,马上汇到你卡上。”她牵强微笑着说。

这是她刚拿的最后一个月工资。

每一次,见到他,总是会还一点还一点,几千几千下来,两个月的时间,居然也还了六七万,把她这几年的积蓄,全部都还光了。

接下来,她要找新工作,而他,要结婚了——

以后,再也没有能相见的理由,花光了,还完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说管钱不钱啊!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但是,他只是淡淡点头,“银行卡在皮夹内,估计在抽屉里,你自己抄一下卡号。”

“恩。”她点头,拉开他的抽屉,很快就找到他的皮夹,但是,在找笔的时间,费了一些功夫,因此,意外的找到了藏在抽屉最里面的另一样物品。

是她。

泥塑的她。

笑得开怀,笑得可爱。

其实那时候,她很忧伤,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跪弱。

人生啊,总是这样,一个在前跑,一个在后追,往往,位置总是容易调换。

她不动声­色­,把泥娃娃放回抽屉底层。

她已经没有借口与理由,那么,就让这个被人遗忘的泥娃娃,代替她继续守在他身旁。

她把卡号抄好,收入自己口袋里。

然后。

“请你吃冰淇淋。”她厚颜坐在他床边,悠闲地将双腿交迭,取出带过来的两盒冰淇淋。

他看了一下,全部都是芒果口味,他曾经的最爱。

淡淡摇头,“你吃吧,我不吃。”关于那些回忆,他也不想再去回想。

他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不想再被谁折腾。

但是,现在两个人的气氛很平静,他不想又被自己冷言冷语破坏。

“医生还是说,你现在不能碰冰食?”她取出其中一个冰淇淋,开始小口小口的先勺吃。

“不是,我现在不爱吃这些了。”他说出实话。

做什么事,都有个年龄和心情,总觉得,那个爱笑爱闹的自己,好象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你现在的样子,能让别人很无助,不知道怎样才能讨你欢心。”她勺了一大口,吞下,说出心里话。

“不用讨谁欢心。”他淡淡说,“人活着,不要刻意去讨谁欢心,这样能活得好一点,轻松一点。”真的,不用刻意讨好谁的日子,特别好。

以前她对他太重要,重要到总是怕失去,总是自然而然,想去讨她欢喜。

“是哦,我现在也这样想。”她笑了,“一个人一无所有了,反而觉得轻松了。”

听到她的话,他却沉默了。

因为他清楚,害她一无所有的人,是谁。

是他。

而且,总觉得,她今天来这里,很不对劲,好象有什么……

最后想做的事情。

果然。

“一无所有之前,我能不能放纵一回?”她凝视着他,问。

他反应不过来,也回凝她。

突然,她俯近,带着芒果香的舌,猛得钻进他的­唇­畔。

他愣抽一口气。

他就知道!!!

他抿紧了­唇­,双侧的拳,握紧又松开又握紧。

她有注意到。

她退开一点点,然后,又含住一口冰淇淋,却继续任­性­喃语,“吃吧,这样冰淇淋就不会冰了——”笑了笑,眸底有点不易察觉的水雾。

舌,又用力、贪婪,追随而上。

不放过,绝对不放开他。

她想留住最后一份回忆!

他叹口气,再躲下去的话,他的­唇­畔要全部都变冰渍了。终于还是微微张开了­唇­,任她的舌钻了进来。

他尝到了芒果味的冰淇淋。

流连不去的芒果味。

许久、许久以后,她才松开他。

彼此,默默凝视。

“为什么不结婚?”终于,他还是问了。

她­唇­角微微一扬,“说过了,不想结,做一辈子的老姑娘算了。”她是真的有这样打算了,他说得对,爱来爱去,真的是太累了。

他沉默了。

反正,总觉得她今天——

倏地,脖子一暖,他低头一看,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紫红­色­的“抹布”。

他眼尖,还看到“抹布”里面若隐若现有几根头发。

“这什么?”他手拿起来,疑惑地看看。

“围巾。”她回答。

围巾?也太丑了吧?!

“我织了好几天。”她还是一脸平静告诉他。

他一窒,多多少少有点明白她的意思。

“织它来做什么呢?!费力又没意义。”他抽掉围巾,淡淡搁在一旁。

他不想要,真的不想要。

但是,他自己为什么只是搁在一旁,而不是直接丢进垃圾筒了?!

……

他的行为,象最无声的拒绝。

拒绝两个人,还有任何可能。

他冷淡的拒绝,又重重伤到了她,但是,她不气馁。

因为,她只有这一晚可以任­性­了。

今年最后的一晚,她人生的最后一晚。

“它的用处很多……用来绑你,好象很不错……”话音刚落,他一只手已经被绑住,他动作太慢,她快速的将他另一只手也捆住,绑到另一旁。

第十八章

因为他身体不便的关系,他家人在床的两侧都装了护栏,便于他的日常活动。

但是,现在——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左右两只被呆起来的手,而自己正以大字型被她绑了起来。

“你做什么?”一股怒气陡地升起,他终于失控咆哮。

这女人一定是他的天敌,生来就是用来考验他的脾气。

“我想生小磊。”她不顾他的怒气,摸摸他的脸,执着着。

今天,是她生理的危险期。

她很想很想把小磊生回来。

“小磊已经死了!”他咬牙,说出心中的最痛。

但是,她不听。

“我知道,你会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而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求了,只求任­性­一次的权利。”她淡淡笑,“也许,也许,运气够好的话,我的下半辈子,会有个小磊陪着我。”如果能这么幸运的话,这么漫长的人生,也会变得不可怕。

所以,今天,她要任­性­一回,不想管什么道不道德,他愿不愿意,她都要对他霸王硬上弓。

他要结婚了,所以家里人尊重他的选择,取消了试管婴儿的打算,他的将来,会有那个叫阿依的女子为伴,而她什么都没有,只期盼能最后出现一个奇迹。

能够一击击中,关于小磊的奇迹。

他冷抽一口气,马上明白了她的想法。

他挣扎,用力到指节都发白,一字一顿从齿缝掷落,拒绝,“我不行!”

她亲眼目睹着他的挣扎,他的抗拒,大眸中充满淡淡的哀伤,“我们试一下,我保证,就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厚着脸皮缠着你。”以后,她想缠也不可能会缠了,他当着大家的面宣布过明年会结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了。

她死心了。

“我不行!”他别过脸,重复这三个字,硬声,“你快松开我!你再乱来,我叫人了。”他父母现在为了照顾他,就住在隔壁房,如果他大声的叫,他们应该能听到。

“你试都不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她摇头,“你是因为喜欢她,所以这么抗拒我吧?我想,我终于明白你当年的滋味与心情了。”心,好难受,一直梗着。

他的眸,深沉了,却还是命令,“松开我!”

“我不!”松开了,她就没机会了!

“你叫吧,你让你父母把我赶出去。”她淡淡忧伤。

只有这样,她才会死心才会放弃这个计划。女人做到她这种地步,她也觉得可耻,但是,她拼了。

“你——”哪有这种人?

他还想说什么,她已经微微坐直自己,脱掉了外套,脱掉了高领的毛衣。

他的目光,一僵,因为,她居然里面什么也没穿。

她以前的身材就不会太差,现在一对盈白贲起,越发的丰挺,让他不自觉,居然下腹瞬间就缩了一下。

他明明可以喊人的,他明明可以呼救的——

但是,她太狠了!难道让他爸妈看到她这样光着上身?

他浑身无力,无奈的发现,自己狠不出来这样做。

“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以后再也不会自作多情了!今晚,你就把我当成一个陌生女人也行。”一个想使坏的陌生女人。

她连裙子和­内­裤都脱掉了,光着身子,蜿蜒着爬上他的身,小舌已经恬吮啃咬,吻上他的喉结,细细温存,翩翩起舞。

“别这样,我和阿依快结婚了!”他淡然别过脸,拒绝她的靠近。

但是,无论他假装得多么镇定,额头的细汗,紧绷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

他的身体,对她有感觉,会紧张,却不是厌恶。

所以,她不管了!

他睡衣的纽扣被一个又一个解开,她的吻落在了他的胸膛上,落在他的粉红点点上。

他的汗,更多了。

手被捆着,感官的刺激却更猛烈了,特别是,她那双乌黑如子夜一般的眼,像是包含所有情绪。

明明重逢时,故意装得那么别扭,但是,这一刻的她,却象极了过去的她。

他捏紧了拳心,又用力奋然挣扎了,但是无奈,他现在手劲根本还没有恢复。

感觉到他的挣扎,她惨淡一笑。

“我明白,我们已经错过了,就象我和驭辰一样,再也回不去了。”她摇头,又主动靠近他,细碎地缠吮着他的颈,喃声道,“我什么都不求了,你能幸福就好,你和她好好幸福。但是,这之前,请你给我一夜的你,一夜的希望,好吗?”

“我保证,以后不缠你,如果真有了身孕,也会和小磊走得远远的,不会打扰到你们的幸福,好吗……”

一夜的你,一夜的希望。

她那种连哭都哭不出声的模样,瞬间揪握住他,软化了他的心。

她,就这么想生他的孩子?

她是因为他,才不结婚了,他即使不问,也看到了。

“宁夜,我的身体还不行。”他叹气。

就算他肯给,现实也是残酷的。

见他松了口,心窝在激荡,她深深地抱住他,心中揪紧了不知名的力量。

“你好瘦,瘦得只剩皮和骨头了,好想分一半脂肪给你。”听着他的心跳,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又好近了。

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他的眸,更深了。

她又俯了下来,用力用力先吻住他的­唇­,用力到,甚至有点粗暴。不知道是痛了还是怎么了,这次,他终于配合,微微松­唇­,让她的舌钻入,勾卷缠斗,随之起舞。

­唇­与­唇­,贴得很深,绵密深缠,吻到两个人同时失去思考能力,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虽然知道他的态度软化了,但是,她还是不敢将他的手松开,于是,顺着本能,开始意乱情迷,她在他的身上,开始处处点火。

红红的草霉一点一点种下,每一寸她都想吸纳,每一寸的他,她都想要。

他的喉结,开始上下滚动。

床畔的夜灯洒落一格微光,剪出两道密密纠缠的身影,房间里流动着情yu的芬芳,浓郁而粘腻。

他下身的裤子也被她褪却,她就这样跪在他的双腿间。

“我……替你、按摩……”只是,这一次,她按摩的部位是——

她倒了点­精­油,先摩擦着温热自己的双手掌心。

他一阵紧张,慌忙又想拒绝。

一股温热,已经暖入他的男­性­,合掌牢牢包裹住他。

他身体一颤,眸,更深了。

她的手指,开始在他的敏感处生涩的起舞。

这是,钢管小姐那学的,只是,当时人家揉得是他的肩膀。

她从他的囊处开始下手,手指很柔很细腻的翩翩起舞,让他觉得痒痒的,却又很舒服。

他的身体,开始慢慢满盈、高涨。

她感觉到了,他的敏感部位虽然比正常人充血要迟缓很多,但是,确实是有感觉的。

他的眸,变得朦胧。

于是,她­干­脆俯身,吸吮住了他半勃状态的男­性­。

他冷抽一声。

好暖、好暖。

她舔着、吞吮着、抽移着。

温柔、认真、用情。

如此情Se到难以言喻的情境,让他的喘息,越来越乱。

这些,都是他教她的。

她的动作不熟练,甚至有点生硬,但是,他的男­性­在她的­唇­内,却象在美味绝品般,那种激|情让人无法抗拒,把他的神经撩拨得蠢蠢欲动,一刻都静不下来。

在如此当下,他终于忍耐不住吁出一声闷吟,粗大的蚕虫在瞬间昂扬、硬立。

该死,居然起来了,真的起来了!

他有点哭笑不得,又感觉到全身热气澎湃,不可抑制。

她惊喜。

机会来了!

她匆匆坐上他的腰,紧握着他的昂扬,缓缓坐了下来。

她的身体,太­干­,又离上一次Xing爱的时间,太久。每一寸、每一寸的沉没都象是酷刑,如同初夜一般撕裂的痛。

她都是汗,他也是。

他的眉头也皱得很紧,也被她弄得有点痛。

那种快感与痛感并存着的复杂感触,让人觉得不舒服又难以自拔。

她终于将他的勃发成功挤入自己的温软体内时,她有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们结合了。

无论他要是还是不要,她终于把他强了。

只是,这种感动,才十几秒而已……

体内的昂扬慢慢退却了,缓慢变软变小。

她感觉到了,因此,不由得一愣。

自己的身体,他马上也感觉到了,被吊着的双手,被自己掐握到指节泛白。

“我说不行了!”突然,他咆哮。

她更愣了。

“我是废人了,我是废人了,你得到证明了?你走开,不要待在我身边!”他受伤了,一直隐藏得很好的情绪,终于失控爆发了。

他说过了,他不要试!

对于男人的骄傲,他不是不在乎,就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才只能隐藏。

她静静看着他,原本,他就不是什么脾气也没有的人,他还是过去的他。一个人受了那么大的创伤,怎么可能没有情绪?他能发泄出来,其实是好事!

“展岩——”他难受了,她也不好受,哑着声喊他名字,然后,又吻住,吞没他的吼声,“别难过……我爱你。”

他震住。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喃声,不断不断的表白。

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说了。

说了好多好多次的我爱你,直到他不再暴躁了。

终于,他胸口起伏不定着,却还是慢慢平静下来。

“我们慢慢来,还有一夜的时间。”她哑声嗓子,安抚。

他凝视着她。

看到她的固执,她的决心,还有——

她的爱。

“我们再试,好吗?”她柔声问他。

他抿紧­唇­,不语。

“你还是不想答应?”她叹了口气,“但是,怎么办,我又要勉强你了——”

话音刚落,她就又退出他的身体,继续跪在他的跨下,安抚着那条粗大却也疲软了的“蚕虫”。

她那润亮的樱桃红­唇­,细柔的舌尖,一直挑逗着他,他的下腹终于又开始慢慢起热,腿间处慢慢紧缩。

她的双手,细细、轻轻继续按抚着它,­唇­的动作,更是不停。

温热的软床,该死的耐心,他被捆住的双手,握抽着。

难受、难受、很难受。

那东西,颤颤兢兢的终于又变硬,又在充血、慢慢膨大中。

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象刚才一样,不管他要不要,就坐入他的身体?会不会又一次……

她不想再伤了他的自尊心。

“把我手解了。”突然,他开口要求。

她愣了一下,迟疑。

“解开!”他加重语气,用力强晃着手里的捆巾。

因为奋力拉扯,他的手腕处显得更苍白。

唉,还是不行?他要拒绝她,他要把她打跑?

她怕真的伤到他,只能微微探身,解开围巾,一边,又一边。

只是,她的身,依然,坐在他的腰上。

这回,解开了他,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与他“对抗”。

他的手得到自由,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会被无情推开时,他反而拉下了她。

他的­唇­,在她来不及惊呼之际,用力用力吻住了她。

撇却身体的能耐,其实在她的撩拨之下,他已经成功的欲­火­高涨。

其实,他还有点点恼羞成怒的成分,气自己意志不坚,轻易被引诱,居然真的决定试一下。

不管什么自尊不自尊了,他受够了!

她傻住了。

他得到自由的手,游走在她白皙光滑的肌肤之间,他动作很快,握住她盈白的贲起,弯身,用力含住它们。

她一颤。

他居然还熟知着她身体的每一寸敏感地带。

她的身体很有弹­性­,很有质感,与记忆里一模一样。

果然,在她惊喘声中,他已经一下子就切到了她的敏感点,舔吮她泛着瓷白光泽的诱人肌肤。

整个形势,大变。

激|情,席卷而来。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往下探掬,发现她的温软,已经成功润潮。

她雪白的腿,死死地贴勾着他的腰,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

“坐上来。”他叹口气,提醒她。

他可以确定,她这几年的­性­经验,不会太丰富。

和自己一样。

听到他的话,她急忙坐了上去,这一次,很成功,她慢慢滑了下来,不痛,反而快感让人差点颤抖。

两个人的嵌入点,更深了。

随着他的“配合”,她的体内的温潮,也湿润的包裹住他,让他很舒服。

“我现在还不行,你来动。”他的掌贴住她的腰,教她。

“好。”她笑了。

她动了起来,姿态,特别特别美。

在来这里之前,她恶补过一些秘籍。

果然,她在他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妖娆、美丽。

只有她,只有她。

在这样的盅惑下,他的掌,抚摩她的胸,她的背,她的腰,眼神越来越意乱情迷。

甚至好几次,他闷吟出声。

因为,快感。

难以言语的快感。

他的身与感官同步了,因为她。

她也是。

亘古原始的情yu节奏,激荡出彼此深沉的纠缠。

两个人都燃烧着,静静流汗。

为彼此疯狂。

汗与汗融合在一起。

“宁夜、宁夜……”Gao潮临近,即将结束的那一刻,他喊了她的名字。

他闭眼,难以言语的激动。

然后,一股热潮,热入了她的身体。

成功了。

她呆了,缓慢的缓慢的,低下头,脸蛋贴在他的胸口,激动地听着他加速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的心跳,荡入她的心房。

那跳动,因为她,不是因为那个叫阿依的女人。

希望老天保佑,能让她拥有他的孩子。

鼻子酸了,泪雾在眼里无声无息地消融。

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起伏,他的手掌贴上她的­祼­背,徐缓的摩擦着,安抚她怦然悸动的心。

连他也难以相信,自己,居然,成功了——。

……

当一切都静止下来,两个人都没动,他身体里的某个部位,依然嵌在她体内,因为,她一直拥抱着他。

象最后一次一样,眷眷不舍。

他一直没有拒绝,一直用手掌轻轻摸抚着她的背,近似温柔。

窗户外面,传来烟火的声音。

新的一年,到来了。

第十九章

新的一年,到来了。

段驭辰穿着家居服,站在阳台上,看烟火。

很璀璨。

只是绚烂之极,总会归于平淡。

五天前,他结婚了,简单的婚礼,父母笑开了花,如一场梦,就像这些烟火一样,不真实。

身后,传来淡淡的烟丝味。

他蹙眉回头一看,他的新婚妻子刚燃了烟,不知道何故,又拧在烟灰缸里,用水浇灭了。

“我没关系。”他先表明立场。

共事多年,他当然知道上司的烟瘾有多重。

“不抽了,我刚才只是忘记了。”她耸耸肩膀,“再说,我现在不适合抽烟了。”

不适合抽烟,那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他吗?

他没问。

她对他没有意义,就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这么晚了,不睡觉?”她穿着一件蕾丝的睡衣,走进他,问。

睡不着。

身边躺着一个“陌生人”,让他浑身不自在。

但是,他结婚了,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

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太过冲动。

只是为了一口气,他竟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娶谁,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也许,他的人生就是如此,永远在错过,永远迟一步,永远没有办法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感觉。

身旁的女人,在仔细观察着他。

“驭辰,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她对他露出笑容。

“什么事?”靠在阳台上,他问。

他们的新居,就在他贷款买的屋子里。

出生有钱人的她,住得了这么小的屋子,对这段婚姻,算给足了诚意。

“我怀孕了。”她笑容更深了。

她的人生很圆满,想得到的男人就站在她身边,一次击中就有了想要的继承人。

怀孕。

他的脑袋一阵空白。

“恭、恭喜。”

“恭喜我,还是恭喜自己?!”她反问。

他不知道。

“是你的,这几年除了你,我可没其他的男人。”看他反应怪怪的,她不悦的解释。

特意把这个消息留起来,作为新年礼物,但是,他的反应,太让人失望。

好一会儿,他的脑袋才恢复正常运转。

“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吗?”清空的脑子什么都没想,他脱口而出。

这个孩子,代表他人生不能对人说的污点。

他心里,没有任何幸福感。

看到黄慧君瞬间冻结的­唇­角,他扶额。

“对不起,算我没说。”理智回笼,刚才,只是一时冲动,他没有任何权利,阻止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更何况,那是他的孩子。

只是。

“你怀疑了,我们不方便住在一起,我可以住到隔壁房吗?”他沉声问。

也许,这个孩子来得很是时候,让他可以提出分居。

她僵化。

……

大年初一的早晨。

昨晚,后来倦极沉眠的展岩,醒过来。

撑开眼皮,本能的,他先摸摸旁边的枕畔,居然,是空凉。

人呢?

昨天晚上,临睡前,她还攀附着他,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他挣扎着,艰难地撑起身子,微坐起来。

拨打她的手机。

居然是,关机状态。

他神情空白了几秒,回过神来,改拨母亲的手机。

被按掉,果然,半分钟不到,展妈妈就推门进来。

“岩岩,你起床了?”展妈妈端着一盅虫草炖品轻搁在他面前,“把虫草喝了,就可以吃早饭了。”

他点头,现在的他,几乎拿补品当饭吃。

展妈妈一边盯着他喝炖品,一边看着他床头的垃圾筒在发呆。

里面,好几团的纸巾。

上面,好像有粘稠的痕迹。

很像、很像——

“妈,宁夜呢?”他也不废话,很­干­脆地问。

因为不放心他,自从他出院以后,父母都住在隔壁的客房里。

他就不信,昨天晚上的事,母亲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果然,展妈妈回过神来,面露尴尬,“她好像凌晨一两点的时候,走掉了。”

他一边喝着炖品,一边淡淡蹙眉。

所以,不过夜,不温存的拥抱入眠,强完了他,就拍拍ρi股走人?

这种感觉,真不舒服。

“岩岩,你们、你们——”展妈妈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问了。

他把虫草喝完,“妈,你昨天说挑的那个日子是几号?”

“今年农历的四月二十八。”展妈妈奇怪了,“怎么了?”

“先就这样搁着吧,就几千块钱的定金,大过年的不要找别人商家的晦气,等过了十五再说。”他淡淡回答。

宁夜如果真的怀孕,他会负责。

展妈妈总觉得,他话中有话,有其他思量。

母亲出去以后,他又发了一会呆。

心,有点乱。

手机响起来,他一看来电号码,露出微微笑容。

“阿依,新年好。”笑容,更深了。

“展岩,新年好。”电话里传来柔柔的声音。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话题一直围绕他的身体和日则。

突然,阿依沉默了一阵,忧愁地告诉他:“展岩,我见到他了……”

他一愣,然后认真问,“关于日则,他有说什么吗?”

她说,他听,然后,给他最中肯的建议。

条理清楚、明白,不偏不倚。

……

第二十章

正月二十。

展岩上班已经两周。

他第一天来上班,就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自从他发生意外以后,公司一直动荡不安,公司可能会易主的传闻一直张嚣个不停,他的出现,也是给那些流言份子最好的打击。

只是,公司的气氛一直很不寻常。

更多背后的声音在悄悄议论。

“他的身体吃得消吗?很让人怀疑啊。”

“好可怜啊,残废了还要出来主持大局。”

“他连久坐都不行,在公司也可能只是窝在办公室里睡觉吧!”

“我们还是先和胡总他们维持邦交,有益无害!”

“依我看啊,我们还是找好下一个单位比较妥当,毕竟继承人的身体这样,公司能好起来吗?到时候经营不善,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就麻烦了!”

上下惶惶不安,只有当事人,比较淡定。

好像讨论、质疑的人,不是自己。

……

当初给自己建四楼办公室的时候,他就特意布置了一个休息房给自己,现在,他大多的时间,都在休息房里。

他的脊椎,还不能久坐。

他躺在床上,身旁叠着一大叠的文件,他一一详细翻看着。

“展总,要开会了。”吴助理来通知他。

这位吴助理,是他大学时的学长,能力超群,他不在的三年里,都是靠这位学长帮他撑住大局。

因为很少与人交恶,他人缘一直好,而且人脉也广,肯帮助他的人,有很多。

就连那个臭面孔的白立人,也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管理公司他还是很有一套的。

开会之前,他和助理还有些事情要说。

“学长,我让你查得事情怎样了?”他靠在床上问。

父亲是面冷心善之人,很多事情知道不可行,但是,却拉不下脸,既然如此,这个恶人就由他来做。

“我们公司新一年的好几个单子,他抽了一笔很可观的好处,转给了另一个公司。”吴助理告诉他,“因为你身体的关系,很多客户有他们的顾虑,对公司将来也没什么信心,所以最近他小动作特别多,对公司伤害很大,现在外界也有很多不实流言,说因为你的关系,董事长打算会卖了厂房,不打算再继续事业,所以很多原来往来的单位,都不太打算和我们继续合作了。”

“恩。”他点头,低头看着手头上掌握的文件,这些原本该属于他们公司的定单。

看完以后,他心中已经有数。

其实,这些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胡峰是公司的元老,凭着技术又占了苍头般大小的­干­股,没有人敢动他。

“公司加厂房总资产评估价格大概五千万左右,胡峰占接近一成的­干­股,他原本是希望公司能易给他管理,现在董事长宣布继续由你继承以后,他希望能­干­脆瓜分掉公司,外面的同行有间新公司已经有意向邀请他加盟,他已经暗暗接触我们公司的管理阶层,估计会带走一大批人。”这些能­干­的吴助理,都帮他调查好了。

他叹口气。

才四个月而已,没想到,公司情况糟成这样。

这都是他父亲的关系,他出事以后,父亲确实看破了很多,观念在转变,只希望一家人平安,对公司的经营很无心,被人钻了空子。

“学长,推我去开会吧。”

下午两点,他准时出现在会议室。

所有小股东们,都在场。

刚开始,是父亲的交接仪式。

父亲退休,他正式接班,成为这家公司的董事长。

下面掌声一片,但是,听不出来多少是真心,多少是虚情。

他坐在轮椅上,从容看着这一幕。

他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就在想,也许就因为他天生是只没长脚的小鸟,到处的飞,老天爷才夺去了他的腿,让他的人生,从此“安定”下来。

这种说法,是有点自欺欺人,但是,人活着只能多想想自己肩膀上的重任。

不要垮掉。

他长大了。

废了一双腿,他要变得更加优秀,弥补身体的缺陷。

助理把他推上台,他把手上的文件,一搁:“我不需要发表什么上任感言,今天就算我说的再漂亮,也需要成绩单来证实,我只请各位给我半年的时间,半年内我会整顿好公司,让你们看到未来的发展。”

“也许,今天的接班仪式以后,很多人会因为没有信心而离职,要走的人,我不拦,工资该怎么结算的,也不拖不欠!”他厉眸看了所有人一圈,“当然,愿意留下来陪我一起作战的人,我会记住你们今天的坚定、忠诚、敬业!”

他话语一出,全场都鸦雀无声。

“新官上任三把火,最喜空口说白话。”下面有人冷哼。

是胡峰。

“留下来的人,加薪百分之十五。”他缓慢说出振奋人心的决定,“大家应该清楚,我们公司有这个经济能力!”

顿时,全场沸腾。

同样,有些人的脸­色­,也很难看。

“还有,胡副总经理从今天开始,将正式离职,不再参与公司内部管理。”此言一出,轩然大波。

“你什么意思,我在这公司有股份!”腾得一声,胡峰站了起来。

“在法律上来说,­干­股是指为了笼络人才,未出资而获得的股份,持有­干­股的人不具有对公司的任何实际控制权!现如今在工商局登记备案中,我展岩拥有这间公司所有的股份,是这间公司唯一的执行代理人!”

“但是我们有赠股协议书!”胡峰怒了,没想到他会出这一招。

而实际上,他这一出戏,让所有拥有­干­股的小股份们全部消音。

他又拿出一份合同,“这是20年前,公司成立初期,胡副总经理与原董事长签定的赠股协议书,里面有注明,胡副总经理必须承担的责任,以及如若有严重侵害公司利益的前提下,必要的撤股措施。”

学长吩咐秘书,把复印好的文件,一一分发下来。

“你们手上拿的,就是胡总经理严重侵害公司利益的证据!”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大家面面相觑。

谁胜谁负,谁强谁弱,一眼可窥。

现在的他,病弱、单薄,但是,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无比慑人的强大气场,让下面的人连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没有人再敢把他当病弱的残疾人来看待,而是公司气势磅礴的未来领袖。

……

一场硬战后。

“岩岩,胡峰带走了一批人。”父亲来告诉他。

“我知道。”他早有准备。

未来会有一段日子的混战期,但是他相信,不会持续太久。

“连我们的财务总监,也跟着他走了。”父亲又说。

“那是他的远房亲戚,带走了更好。”他不为所动。

“但是我就怕,财务这块被人弄了手脚,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找个熟手上岗,主要的是,不要怕吃苦,不能马虎,把起码近五年所有的账务,全部要重理!”这很难,到哪里临时找这样肯一心为公司的人?

“爸,你打电话给宁夜,叫她来上班吧。”但是,他想都不想,居然这样决定。

展爸爸愣住了。

“你们二老把她害得连工作都丢了,不该还她一个工作吗?”他淡淡反问。

那是,只是——

阿依已经在火车上,快到w城了啊!这不是故意找麻烦吗?

“爸,这是她的电话,还有家庭住址,你把公司的情况和她说说,她应该会来的。”他拿笔写在纸条上,然后推给父亲。

展爸爸愣愣的,弄不懂儿子的想法。

“但是——”他叹口气,“爸,你先问下她的身体状况,有没有不适合上班的理由。”他交代。

这才是重点。

他很想知道的重点。

从除夕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二十天,她真的信守“承诺”,没再烦他,没再缠着他,让他,简直都——

无语了。

第二十一章

很不幸,她没有怀孕。

在月经来潮的那一日,她呆坐了很久,也闷头哭了一天,但是,老天爷不想把这份幸运眷顾在她身上,那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咬牙忍受。

但是,她没想到,会接到展爸爸的电话,在她准备开始接受从此以后命运中将不会再有他的踪迹的时候,人生,又给了她一道选择题。

而面对这道选择题时,她几乎没有犹豫太久。

只因为,展爸爸的一句:岩岩现在身边太需要信得过的人。

于是,她来了,在原本没有任何可以再相见的理由下,却再次待在时刻都能看得见他的地方。

只是,这一次,她与他的身份,是上下属关系。

三个月很快过去了,财务总监这个位置,拿得薪水和付出的实力必须对等,她的资历不够,底下不服气的声音,和所有风言风语,让她单薄的肩膀,必须付出很大的艰辛,才能强撑着一力扛起。

她有时候,觉得压力好大,好想让人退缩。

但是,一次又一次在见到他推着轮椅拜访客户后那疲惫的背影,一次又一次见到他眼下的黑影越来越重,一次又一次得知他又夜宿在公司后,她就觉得,自己的付出很渺小。

即使,失去了站在爱人那个位置上的资格,她希望,通过努力,终有一天,她能有能力成为他的同伴、左右手。

“展总,这几处我是刚查出来的坏账和财务漏洞。”

在公司里,他忙,她也忙,碰在一起的时候,也许是刻意回避,谁也只字不提私事,大家都只专注于公事。

展总。

当时,她初进公司,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客气的称呼他时,他惊讶、不适应的愣了好久。

见到他还在吃饭,她马上说:“展总,你先忙,我迟点再来。”反正,公司里除了他,她是第二个最迟下班的人,而且,有时候忙起来晚上不回家,她就­干­脆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一晚。

“不,你等等,我已经吃好饭了。”他制止她离开。

他放下手上的筷子,伸手接过账本,坐在身旁照料他的阿依,动作麻利的帮他腰间塞入一个靠软枕,让他可以舒坦的半倚着,然后快速地帮他收拾好碗碟,收走床上的小桌子,不耽误他们的公事。

两个人的那种不用一言一语的默契,让宁夜的心房,有点微酸。

阿依会是一个好妻子。

男人都喜欢这种心灵纯美的女人,可以让他们安心、幸福。

她不难受。

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好再去坚持什么。

命运已经善待她,能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有机会站在他身边,支持他,然后,逐渐见证他的成功。

展岩拍拍床畔,“坐。”看这些坏账,要一会儿时间,她一直­干­站在他面前,让他很不自在。

“展总,谢谢,不用了。”她淡淡的客气一笑,坚持站着。

下属不适合坐在上司床旁。

而且,阿依也在这里,她怕尴尬。

他有注意到,她与自己的对话,一日比一日更加公式化。

“阿依,你别忙了。日则也该吃完饭了,你去老师家接他吧。”他却先制止在旁忙碌的阿依。

他的日常生活,一日三餐,全部都是阿依在负责。

阿依看看时钟,接日则的时间也确实快到点了,也聪明知晓,他现在不想被人打扰。

虽然,猜不到,是公还是私。

“恩,我先去幼儿园接儿子,待会儿需要我再回公司吗?”阿依点头,然后问他。

平时,如果他不在公司夜宿的话,她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不用了。”他摇头。

“好,宁夜,你和展岩先忙,我不打扰了。”阿依很放心地讲,然后离开办公室。

反而,宁夜觉得有点尴尬。

“坐。”见阿依出去以后,他重新拍床边的位置。

他的动作像是一种试探。

想试探出,她对他越来越疏远、客气的原因。

果然。

“展总,真的不用的。”她公式化的微笑着摇头。

他有点气闷,“我叫你坐!”拉住她的手。

他好像,有点知道原因了。

之前,他太忙了,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们现今的关系。

他这样拉着她,腰部微微腾空,才几十秒而已,她已经有点吃不消。

“好,我坐,你别硬撑!”她急忙坐在他旁畔。

于是,他心安了。

开始翻看账本。

“这处我们应该有什么应对措施?”他细查翻开一页账本指着,两个人开始商谈。

她讲,他听,他提议,她议论。

有商有量。

彼此的耐心,都很足。

像上下司,也像极了情侣。

而她,在空余的时候,不知不觉一直盯凝着他的右掌,因为,他的掌心一直覆在她的手臂上。

温温的,烫烫的。

连她自己也觉得,今晚,突然很暧昧。

在他伸手一个翻页时,她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自己的手。

他有注意到。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十点,整栋办公室,只剩下这里的灯光。

终于,处理完。

“我累了,想洗完澡,睡觉了。”突然,他很累地推开公务。

现在,每天最幸福的时光,只剩下泡澡时间了。

她吃惊。

今晚,他又不回家了?他整天忙忙忙,起早摸黑,睡在公司的次数越来越多,但是,现在阿依不在,他要怎么办?

他挣扎着撑起身。

“展总,我帮你吧。”她没多犹豫,急忙上前。

这个时间,公车也停开了,通知阿依确实会太麻烦。

他摇头,“你把轮椅推过来,固定住它,不让它晃动就可以了。”

他强撑着护栏,一点一点挪动身体,他现在,力气恢复了很多,更多的事情,他都要求自力更生。

阿依在,偶尔他会偷懒一点,但是,对着她,他就是不行。

她心酸的想,也许这就是爱人与朋友之间的区别吧。

花了好几分钟,他才坐上轮椅,全身都是汗。

而且,他拒绝由她来推控,按动电动键,轮椅自动向前,很方便。

她不放心地跟在身后。

浴室里,他弯着身,已经自己在放水。

“小心点。”她怕他摔着,终于还是挣扎犹豫后,从后面用双手搂抱住他的腰,以免他摔倒。

两个人,肢体一接触,他就沉默了。

只是,他没有拒绝。

水声,哗啦哗啦哗啦。

浴室的雾气,开始慢慢袅绕。

……

“宁夜,我现在能自己做很多事情了。”突然,他讲。

“恩。”她看到了。

“所以,别同情我。”他又道。

“呃。”她没想到,他会这样想。

不过确实,他出事以后,收到的同情目光,太多太多。

“我不是弱者,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他的声音不响,但是,坚决。

她苦笑。

谁敢拿他当弱者看?事实上,这几个月来,很多员工都有点怕他,有些人还觉得他很牛,心生崇拜。

现在,她都已经找不到过去那个爱笑爱闹的大男生的丝毫影子。

他很强,他做得很好。

就是太好了,有时让她很心疼。

浴室里蒸汽越发氤氲。

她关掉水笼头,用手测了一下水温,刚刚好。

“展总,我帮你吧。”难得声音,很柔,不再公式化。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点头。

她帮他脱掉衬衣和裤子,手,有点发颤。

因为,那一晚的回忆,历历在目。

“­内­裤要脱吗?”她帮他的衣服叠好,目光不敢直视他,问。

哪有人洗澡不脱­内­裤的?她以为在澡堂啊?!

他觉得好笑,“当然要脱。”

“恩。”她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帮他脱掉。

他在她面前,已经一丝不挂,她的脸有点燥热,很尴尬。

才两个月“没见”,他身上该有的肌理已经逐渐浮现,这是掩藏在穿着衣服下的瘦削单薄中看不出来的。

“你长了点­肉­。”她欣喜。

“恩,最近都有按时吃饭,分量都挺足的。”他淡淡回答。

再没胃口,他也会一口一口吃下去,只因为,某人那天哭着说,好想分一半脂肪给他。

他撑着缸沿,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扶进浴缸里。

男人的体型和重量果然对女人来说,太不容易了。

他坐在浴缸里,水漫过他的胸口,她帮忙着扶着他的后颈,让他身体一点一点躺下,找了个小枕头,让他的颅舒服地枕着。

没入热水中,他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先发出舒服的吁叹声,反而,一直凝视着她。

“是不是很累?你全身都湿了。”

经他一提醒,她才低头发现,她的前襟和后背,确实都濡湿了一大片,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展总,没有很累。”她摇头。

“不,照顾病人很辛苦。”他淡淡道。

其实,在经过几次鼻青脸肿后,他已经自己能慢慢地爬进浴缸。

只是,他故意让她知晓其中的艰辛。

“特别是,一辈子的时间很长。”他的神情,还是极淡。

“人都有生老病痛!”她本能安慰。

他是在心疼阿依,为他们的将来惆怅?

“但是,冷眼旁观或者适时给予安慰,和换成一直待在身旁,就会变得不同。”他却反问,“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情侣?能一直待在身边,心意不变,坚持下来的又有几人呢?”

她愣住了。

“无论每一个人自身的外在如何,经济条件如何,境遇又如何,平凡、健康才是生活的本相,两个人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光归于平淡,留下的只有烦琐的生活与苦恼。所以,一方长病状态的婚姻,能撑得过令人沮丧的生活,晦暗无止尽的人生?”他又问。

她一直没想到,“病”了以后,原来他是这样的想法。

她一直以为,他对酥金金当时说的,只是一种拒绝的托词,没想到,他真的是这样想。

“所以,我不做一个让人怜悯的弱者,越是这样的身体,我越要努力让人知道,除了站不起来,我也是有价值的人。”他隐隐透着一股坚硬。

谁说他不怕,谁说他够坚强?当初知道自己残废了,整个世界都灰了。

他唯一表现出来和别人不同的是,他的脆弱,他的灰凉,不让别人知晓。

今天,他肯说出来,就代表,他有信心挺过内心的关口。

他不动声­色­,挺过了人生的灰暗期。

“宁夜,你可能同情我,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面­色­平静,却告诉她,“宁夜,你姐以前和我说过一段话,她告诉过我,你偏护弱者,那段话至今在我的脑海里,所以,我‘病’了以后,你做任何事,都让我不舒坦,隐隐有点反感与抗拒。”

她呆住,他的话,让她很意外。

但是,他今天愿意讲出来,让她更意外。

她扬扬­唇­,急着想说什么,却被他下一句打断。

“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因为我而不结婚,还想替我再生个孩子……”他没做什么,却还是破坏了她的幸福。

她默不作声,用湿毛巾擦拭着他的双腿,帮他清洁。

“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你接受试管手术吗?除却所有外在因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每一个生命都是个体,就算让你再怀一个孩子又怎样?那也代替不了什么!小磊已经死了,他回不来了。”

她的胸口一阵揪紧,他好残忍,为什么要说?!

“而且,爱上你很累,所以,我不爱了,不想爱了。这三年里,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折腾到我的日子,觉得特别平静特别好,不想改变什么……”

真实,而残忍。

因为浴室里的蒸汽,她的脸被熏得有点朦胧,眸底暗暗起了水雾。

“展总,我先出去了!”她站起来,怕被他看到自己的泪光。

“宁夜。”他喊她的名字,却拉过她的手。

她转眸,在他固执的目光下,两个人僵持着。

他一拉,她不备,脚步不稳,栽向了他。

只见,他已经用手托住她后颈,一个温浅的吻覆上,她的气息吞没在他口中。

她呆呆着,却还是慢慢闭上了眼,任两人的舌,纠缠、纠缠。

好一会儿,室温节节升高,两个人几乎快喘不过气。

他松开她,叹气:“可是,我还是受不了,你叫我展总。”

第二十二章

可是,我还是受不了,你叫我展总。

够了,这样就够了。

她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回吻了他。

空气里象被人一下子就撩了火般,浴室里的热度,顿时沸到了极点。

他情难自禁的挲抚着她的肩颈,指掌一路往下滑,探入她的衣中,感受那柔腻肌肤下的真实触感。

很快,她的湿衣服也落地了。

浴缸里的温水漫溢出了一小部分,那是因为,她整个人也被扯了进去。

她的脖、她的贲起,一一留下他双­唇­制造的痕迹。

彼此的身,彼此的心,都深深被对方吸引着,如同着了魔般。

她知道,自己不该,自己这样很坏,但是,她就是拒绝不了他,他只是微微的流露一点真心,已经让她有想哭的冲动。

不要去想,不能多想,因为,彼此现在这样帖慰着彼此的心,已经很好。

仿佛,灵魂的位置很近,很近,近到触手可及。

跟着水波,他缓缓地进入她的身体。

很紧、真的很紧。

见到她的眉头有微微颦态,他顿住动作,静等她适应自己以后,才一寸一寸将自己没入她的身体。

他的身体,深深的,全部都进入她的体内,与她顺利的二合为一时,他的肩窝,有了濡湿感。

她咬着­唇­,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因为心房那难以自禁的情悸与感动。

他身体好了???全好了???

“象个孩子一样。”他笑了,眼神里,有疼惜。

无论重逢后,她变得世故或者冷漠,那个本质的她,其实一直没变。

容易软弱,又特别执拗的她。

他曾经很爱很爱的她,爱她的所有,爱到骨子里就是剔除不了她。

他缓慢地抽·动自己,让她一喘一喘,忍不住娇吟。

“别,你身体还很弱一一”她急忙制止。

他挑眉。

她的诚实,真容易侮辱到男人那一颗想要卖力的心。

不过,她说对了一半,现在的他,身体确实坚持不了多久的主动。

“那好吧,你来吧。”他又笑了。

今天,好像笑容特别多。

于是,她大着胆子,主动贴近他的身躯,亲吻他温热的­唇­。

她的吻,顺着他的­唇­线上移,全心全意,吻着他的眉、眼、鼻尖、­唇­、下颚、耳际、颈肤,吻得情悸缠绵。

她坐在他身上,用她的­唇­、她的手,一一碰触着他。

揉、捏、碰。

那诚实的手,让他脸­色­大变,骤然失控。

他原本还算淡定的脸,因为血脉贲张,开始扭曲。

这细腻、这体息、这熟悉的激|情,原本还以为,今生都从此擦肩而过……

她抛却矜持,压下窘意,将自己膝盖完全打开、会部容纳住他,腰部逐渐动了起来——

“宁夜……”果然,他马上闷吟了出声,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两个人,都陷入了情yu的漩涡,原始的感官欢愉之中。

他清楚地看到她在水中摇摆的样子。

头发、胸部,随着水波一直摇摆着,特别柔美。

她入得很深,他的身体甚至能感触到她的私密核心,让人激荡难平。

这一次,很幸运,他的身体亢奋、健康到没有中途喊“卡”,直到,许久许久的持续,一室旖旎,销魂蚀骨……

激|情如烟火绽放在她体内。

……

极欢过后,两个人紧紧拥抱许久,平息欢爱的余韵。

她全身虚脱般,都是汗。

他虽然也有点累了,但是,­精­神还不错,因为,基本在卖力“­干­活”的人可不是他。

“宁夜……”他很想和她说说话。

“恩。”

把她累极的小脸颊,亲了又亲。

“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两个人都这样了,他好象确实欠她一个交代。

“恩……”

他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好象只是嗡嗡响一样,她已经听不清楚。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宁夜……”他说完了,为什么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低头一看,她居然已经趴在他的胸口,睡着了。

他说的事情,有这么无聊吗?

他哭笑不得,急忙用力去推醒她,“宁夜,你醒醒,我们不能睡在这里!”睡下去的话,两个人明天估计都会高烧阵亡了。

正沉睡中的她,迷迷糊糊张了张眼,一脸茫然到不懂。

“我们回床上睡觉去。”他叹气。

前提是,她先起来,别压着他。

“哦!”她惊醒过来,匆忙起身。

这一刻,他眼神暗了暗,他有太多的遗憾,自己这残缺的身体——

但是,人生不可能事事圆满。

……

清晨的一缕微光透进房里,她轻轻放开他搁在她腰上的手,在他尚在沉睡中,蹑手蹑脚的离开了他的房。

昨晚,他又不让她走。

现在,他们常常一起留在公司加班过夜,只是不同的是,她没有再睡在沙发上,会开始照顾他晚上的起居,然后——

有时间会热烈的Zuo爱,有时候单单只是一起谈公事到累极相拥而眠。

整个公司关于他们的绯闻,越传越嚣。

中午,她的肚子,一股闷痛,她急忙取出包里白­色­物品,奔向洗手间。

果然,这个月她的月事又如期报到了。

从两个人再度‘走’到一起,这已经是第二个月信,望着­内­裤上那沾上的一小点鲜红­色­,她有点隐隐失落。

两个人在一起时,他一直没刻意采用避孕,她自然不会自动提醒,上个月原本就快临近来潮,她自然不报希望,但是,这一次——

结局,还是让人很失望。

“你们说,到底宁总监是展总的女朋友,还是女看护阿依呢?”

“对啊,对啊,我们也困惑着呢!”

“我看,阿依比较象,展总一有空就教她看书写字呢,语气都特别温柔呢!但是宁总监上次工作出错,展总当着大伙的面就狠削了她一顿!”

“我听说展总出事的时候,24小时守在他身边的,就是阿依呢!那时候,谁的心情都会比较脆弱,肯定会产生特殊感情!”

有时候,洗手间是八卦新闻的集中地。

她一直蹲在厕所里,发呆。

前段日子,她的工作失误,确实展岩当着所有人的面狠批了她一顿。

事后,虽然私下,他有对她道歉与解释,坐在他这个位置上,必须公私分明,不能因为她是他的女人而偏袒徇私。

但是,她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吗?如果是,那阿依又算什么位置?

“可是,我有听清洁大嫂说,亲眼看到宁总监一大早从展总办公室的卧室里,蹑手蹑脚的出来呢,而且不止一次!分明就是暖床了!”有人压低声音。

纸到底是包不住火的。

“不暖床的话,她总监的位置哪里来的?职称一般、学历一般,能力一般,凭什么委以大任培养她呢?”

“啊,你们说,她会不会是我们将来的……”有人脑袋灵光一现。

“不会吧,我听人说,展总曾经在很多人面前表示过,阿依是他的未婚妻,今年就会结婚呢!”

“真的吗?真的吗?可是我觉得,阿依不太适合展总呢,虽然她很纯善,展总也比较适合娶这种妻子,但是总感觉他们之前好象缺了点什么……”

“对了,你们觉不觉得,新来的保安叫什么赤尔的,好象常常动不动就偷偷注视着展总和阿依吗?沂说,他们下班后,有常常走在一起呢!”

“这有什么,听说展总曾经向对方呛过话,有本事就象男人一样过来抢,把幸福担当起来,没本事的话,你就­干­脆一直躲在旁边,遗憾追悔的看着别人喜欢她,直到娶她过门为止吧!”

“所以展总的意思,他是要娶阿依过门的?”大家都沸腾了。

“都这样搁话了,应该是的!对了,你们不觉得,展总的助理对宁总监很有意思吗?!”

再任她们聊下去,大家不用上班了,她按下冲水键,正想神情自若地走出厕格。

“咳咳”是吴助理的声音。

男厕和女厕的隔音,其实真的不太好。

顿时,吓呆一批人,纷纷鸟飞兽散。

只剩下她,走出来,默默洗手。

其实,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被定义到什么位置。

女朋友?她不敢自以为是。

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也许吧。

这个问题,她不敢纠结着追问他。

她怕,这一问,彼此之间就是结束。

这偷来的幸福时光,就这么蘧然结束。

所以,很多同事试探她,她也只能笑着一再回答,没有、没有、没有,都是谣言。

但是,如果是谣言的话,她又怎么会现在连正眼面对阿依的勇气也没有?

阿依才是他公开承认的女朋友,而她只是个白天公事公办的下属,夜晚背地里见不得光的情人。

“宁总监。”吴助理在门口等她,一脸的谦和。

她没想到,他会等她。

“这些不实的流言蜚语,不必理会。”他安慰她。

不实?如果吴助理知道她其实每天都在展总办公室里过夜,通常天亮才离开,肯定就不会这样说了。

但是,这些她没必要告诉任何人。

她淡淡一笑,正想转身离开。

“宁总监,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对方发出邀请。

其实,吴助理不是第一次约她吃饭,吴助理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各方面的条件,都是相当不错的男人。

只是,她一直是很死心眼的女人。

“晚上我要加班。”她微笑着拒绝。

“我和展总招呼一声吧,他也不能总这样虐待下属。”吴助理轻笑着,很自信。

毕竟,在私下的时候,他和展岩的关系很不错。

她愣了一下,正想再次拒绝,哪知道,吴助理已经动作很快的掏出手机,语气轻松,“展岩,是我啊!……我想借宁总监一晚,请她赏脸约个会吃个晚饭,可以吗?”

她呆住。

她没想刘吴助理会这么­干­脆的来这一招,但是,她更想知道他的态度。

“她的意思?她当然是怕你这领导又借工作奴役着不放人!……你说她会不愿意?没有没有,宁总监已经答应我了,就看你这老板在时间上放不放人了呢!”做营销出身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睁眼说瞎话。

“太好了,谢谢!”

她一愣一愣的。

“展总答应了!”吴助理故作调皮地和她眨眨眼,“他还祝我们约会愉快。”然后,电话就被莫名奇妙给挂断了。

但是,吴助理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答应了——

约会愉快。

她怔怔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语。

眸底,一阵刺痛。

心,很沉,闷到快窒息。

……

但是,事已至此,她不可能推拒。

“好。”她淡笑,点头答应。

……

快下班的时候,她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马上、立刻!

她直接关机,收拾了一下包,下电梯,向门口的方向,朝着将车停在一旁的吴助理走去。

开车门,她上车。

心情平静,不去看,那后视镜中,渐行渐远的办公大楼。

是女人,偶尔,都会发脾气。

终章

今晚,特别漫长。

以最快的速度,她吃完了晚饭,拒绝了吴助理礼貌的送行,搭上了末班公车往公司的方向。

春天来了,又快走了,炎热又气闷的夏天,即将来到。

她坐在公车的最后面,吹着徐徐的微风,心情,却还是有点凉,胸口,很闷。

但是,有什么办法?爱了,就只能默默忍受。

快经过公园时,交通指挥的红灯特别多,公车们堵得特别厉害,几乎保持队形完全不动。

她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的风景,耐心的等待着。

公园门口,卖气球、棉花糖的小贩们特别多,引得小娃娃们,跑来跑去,不依不饶的缠闹着父母们。

看着那一张又一张天真的脸,中午的那股失落感,更浓重了。

唉,她什么时候才能怀上他的娃娃?是下个月吗?还是下下个月或者下下下个月?她不是想拿孩子来拴住他,成就什么,她也知道,怀孕可能会让他们现在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但是,她就是单纯得好想好想再怀上他的孩子。

“叔叔、妈妈,气球、气球!”娃娃的童稚音若隐若现的传来。

卖气球的贩摊上,一个看起来有点腼腆、老实巴交的男人,一只手臂举高一个三四岁大的孩童,让娃娃自己去挑选气球,另一只手则牵着一位纤细漂亮的女子。

再平常不过的一幕而已,但是无意中转眸的宁夜,却僵在当场。

因为,那紧挨着依偎在一起,象一对情侣般身影的男女,居然是,阿依和日则,还有——

公司新请的保安!

她的脑袋一阵空白,看来,很多事情无风不起浪。

公车,终于动了,慢慢驰出重围中,而她整个人一直在发僵。

……

回到公司,经过他的办公室房门前,里头透出的光亮,让她习以为常。

房门象往常一样,只是虚掩着,原本,她也应该象往常一样,把未完的工作搬过去和他一起完成,然后一起就寝。

但是。

唉,她今天不想。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巧遇”的那件事情,该不该和他讲。

说与不说,她都怕他会受伤。

特别是想起,他说过的,一辈子很长,能坚持下来陪在身边的人,又能有几个?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开着台灯,她又开始埋头辛勤加班。

她不同于一般的财务总监,只要签签字负责审核就OK,事实上,每一笔费用的支出,她都审核得特别严厉,而公司的所有内帐,都换成她亲自在处理。

她不是特别能­干­的女人,只能全力以赴而已。

“砰”隔壁,好象有重物踯地的声音。

她敏感的寒悚,想也没想,急忙奔去。

果然,看到展岩狼狈地摔在地上,一旁的轮椅朝天,轮子滚转个不停。

“怎么那么不小心?!痛不痛???”她又惊又心疼,急忙去扶他。

但是,他只是淡淡拂开她的手。

好象,有点在生闷气。

她再扶,他再拂。

她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他什么,明明该生气的人,是她。

“展总,我……”真的不要她帮?

一声展总,喊得他脸­色­一凛。

他更生气了,自己吃力去摆正轮椅,然后撑起身,想爬上去,但是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大汗淋漓,好不狼狈,越来越烦躁。

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帮我打电话把阿依叫过来。”他冷声道。

他要叫阿依来?可是——

“我来帮你,好吗?”她蹲下,轻声问,软了态度。

这段日子,晚上他都让阿依下班,由她来照顾他,今天突然想找阿依?可是,让她怎么告诉他一些事情?他能接受吗?会受打击吗?

他凛着脸,一脸抗拒的不吭声。

她叹口气,“那我去找阿依。”所有的无奈,只能往心里埋。

她起身,想走,又被他一把扯住。

她这才发现,他的手仞和脚膝盖处都有点脏了,她急急卷起他的裤管和袖口,发现都有擦伤,口气急了,“你怎么这么粗心?我不是一直有提醒你吗,电动轮椅不安全,你­操­作的时候要格外留心啊!”

“我在想事情。”他口气很淡。

因为太心不在焉了,才会在移动的时候,­操­作不当,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墙,把自己撞飞了出去。

“什么事让你心烦了?”她叹气。

是事业上的事情吗?但是,经过所有人的努力,最近这日子,公司的定单已经开始逐渐恢复如常,也让人能渐渐安心了啊,他为什么还这么拼?

或者,是阿依?难道,她刚才所目睹的那一幕,已经不是秘密?

“你!”他很­干­脆地讲。

宁夜愣住了。

“你没和别人说,我们的关系?”他咄咄地问。

她愣了又愣。

他们现在的关系,可以和别人说?

“你和阿依那样……你让我怎么和人讲?……”她轻声反问。

这回,换他愣住。

“我和阿依怎样了?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他有点气恼。

解释?什么时候的事情?

看到她的表情一片空白,他空恼了几秒才明白过来,那晚可能有“空白期”,她真的是没听完就睡着了,后来他一推,当时她就醒了,而他就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是听到了。

觉得头顶一阵乌鸦飞过,天雷滚滚,他顿感无语,“你完全感觉不到,我们现在的新关系?你觉得,我是怎么在定义你?”你和阿依那样,冲着这句话,对她的思想,他真的是不抱什么好期待了。

新关系?

她有点狼狈,结巴,“­性­、­性­伴侣?”

果然、果然!

他咬牙。

“我健健康康的时候都没本事脚踩两只船,现在残疾了还转­性­变花肠子?你还真看得起我!”真想劈了她的脑袋。

“……”她不喜欢残疾两字。

“好,我再说一次。”他即使很气恼,但还是重新解释了,“我和阿依都是假的,没有什么结婚不结婚,当时我是请她演一场戏,只要什么都别吱声,默默站在一旁,对我来说,就是帮个大忙!”当时会脸红,是阿依实在太窘迫了。

她惊呆了。

演戏?

“你说过对她是男人与女人的好感!”她记­性­很好!

他白了她一眼,“世界上的人类就两种­性­别,公的和母的,我是对她很有好感,人家帮我照顾我,人好脾气又好,我为什么不能对她有好感?既然是好感,你硬要分­性­别的话,那就男人与女人呗!”他当时在玩文字陷阱,只因为希望她离他远一点。

“你、你、你——”她都说不出话来了。

“男人看到街上的美女,都会有再看两眼的冲动,但是,有几个人会脑热到当街冲过去要号码,希望进一步交往的冲动?”阿依特美,特善良,是男人都会被那种真善美吸引目光,但是,这和喜欢或爱的距离与感觉,隔着千山万水。

说完,他也不看她一脸痴傻的表情,继续努力,执拗攀爬着想靠自己力量坐回轮椅。

她又去扶他,又被他甩开手。

她再白痴,也知道他好像在生气,但是,他在气什么?

“下班的时候,你找我什么事?”于是,她小心翼翼试探。

“没事。”他冷笑。

好冷好冷,她好害怕。

“对不起,我下班后不该关机!”她急忙低头,态度很好的道歉。

“没事,是我不识趣,更不自量力想阻止你去赴愉快的约会。”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自己口吻太酸了,毫不掩饰、丢脸的酸。

她意外。

所以,他不是真心在祝福她约会愉快?

“我只是去告诉吴助理,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所以请他别浪费时间。”她呆呆解释。

他要听的是这个吗?

果然,闻言后,他静默了。

然后。

“其实,学长条件不错。”他反而说。

“恩,我知道。”

“而且,薪水高、能担待、­性­格又开朗。”

“恩,我清楚。”

“……”

所以,他才一个下午都在忐忑不安。

“现在,我可以把你扶起来,然后替你上药吗?”她只关心这个。

她的表情很柔,一脸担忧,眼里,只有他。

他注意到了,心,稍安。

终于。

“好。”首肯。

她把轮椅固定好,双手搂住他的腰,使出全身的力气一鼓作气,把他抱上去。

背上,都是细汗。

但是,她连气都没喘好,已经把他往床的方向推进,细心交代,“晚上别泡澡了,我替你擦洗,好吗?!”

“恩。”他意外的配合,没有了半点刚才的浮躁。

于是,她不得不怀疑。

“你刚才在生气?因为我和吴助理去吃饭了?”听到她只是去和对方说清楚,态度就完全不同了?!

他脸上的窘迫一闪而过。

所以,他说过,爱情很累人,只适合年少轻狂,他真的已经从来不去期待什么。

但是,为什么一旦出现任何变故的可能,他就不安、暴躁到了极点?

果然,人的心,不是化石,而且不是自己希望怎样,就能怎样。

他没承认,她也不敢去追问。

他和阿依没有要结婚?事实上,她还一直在努力去消化这个震撼信息。

他才刚躺到床上,就扯她入怀,动手去解她的上衣纽扣,他现在要上她,马上、立刻!

他想搞大她的肚子,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想法!

清楚了他的意图,她红了脸,窘迫,“今天不行——”

他挑眉,不顾,继续解她的裙子。

“我、我那个来了!”她急忙制止住他不安分的手。

他顿住动作。

“我,我回自己办公室去睡了。”她急忙起身。

每次月经的来量,第一天总是会有点多,她怕沾污了他的床单。

哪知道,他不肯放。

“就在这睡。”办公室沙发能睡人吗?

“可是,我们不能那个啊——”他刚才想要,留她睡,看得到却不能碰,不是很折磨?

一股气恼又辗过他的心窝,“宁夜,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们之间只有那档事可以谈?!”

她被梗住。

……

清晨的亮光,早就透进房里,睡过头了的她,焦急地试了多少次,还是无法起身。

除非,她用力拨开他。

但是,他看起来睡得好深好沉的样子,九点了,肯定大家都以为她迟到了!

他整个人都半压在她身上,那个睡相,让人无语。

可是,明明他平时睡着了,一向相当“乖巧”。

“展岩,起来了没有?可以进来吗?”房门口,是阿依的声音。

她一阵紧张,急着拨开他,但是,他却越压越紧了。

他装睡???

她开始有点疑虑。

“可以进来。”正在怀疑时,他已经沉声回答、适时解惑。

什么呀,他说什么呀!她急着想推开他的怀抱,但是,无奈地发现,他现在的力气已经恢复,不再是那个可以被她捆住手,为所欲为的男子。

阿依一进来,就怔住了。

还有,站在她身旁,紧跟而入的吴助理。

“你扶我坐起来,还是让阿依扶我?”他却神情自若地低头问。

现在的嗓子比平时对她公事公办的声音,低了好几分。

“我来吧。”事已经至此,她也没什么好窘迫了。

两个人都穿着睡衣,不可能再辩解了。

只是,吴助理一脸的愕然,让她有点无法面对。

昨天晚上,吴助理逼问了她好几次那个心上人是谁,他认识不认识,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呢。

她自然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能说。

好了,现在别人有眼睛,也不用她说了。

吴助理的目光一直在两人之间移动,嘴­唇­扬了又扬,最终还是尴尬的保持了缄默,忘了之前的公事,识相、落寂的先退出了房间。

展总反击的这一招,真的太狠了。

既给他留了面子,又宣示了主权,让他清楚认识到自己毫无希望。

……

她忙前忙后,又是替他打洗脸水,又是替他挤牙膏,而阿依一直在旁,适时的帮忙,最后含笑试探:

“你们和好了?”

一个好奇的表情,一句简单的话,把她最后的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展岩低头笑了,不回答。

“我是不是要失业了?”阿依有点担忧。

“不会,我替你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工作比较适合你。”他马上回答,“不会离你男人太远。”本来他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阿依需要工作,而他身边多个人照顾也方便点,但是昨天晚上宁夜的那句话,让他有认真思考,自己做得不妥当的地方。

把毛巾递给他,宁夜却还是谔谔的。

小三“转正”,她还是有点适应不过来。

阿依松了一口气,感激,“真的吗?谢谢,谢谢!”

随后,阿依又觉得自己的激动有点太外露,不好意思,“城市消费太高了,和我们山里不同,我怕他一个人应付太辛苦了……”

他一边擦脸,一边笑了,“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一直都在这里!”老实说,阿依的男人——

有点太平凡了。

配她,可惜了。

宁夜看着他,这句话,怎么听都象昨天吴助理对她说的话,她不敢多想,却又忍不住,一抹微酸的妒意会滑过她的心房。

因为,她是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如果有困难,我应该,还是不错的朋友。”但是,他下一句话,让宁夜松了一口气。

“这三年,你帮了我很多。”阿依感激、不舍,但是也同样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何况,他的自理能力真的太强,这里几乎已经没有她的用处。

“这半年,你也帮了我很多。”客气什么,鱼帮水,水帮鱼,这就是朋友的好处!

……

房间里,最后,只剩下他和她。

“我们这样算要重新开始了吗?”终于,她没忍住,忐忑不安的想确定。

心情,好紧张。

她眼巴巴着,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一脸期待的希望能等到他点头。

“­干­嘛,你想追我?”他白她一眼,一脸无趣的自己推着轮椅,准备去办公。

无聊,这个问题真无聊!

但是,衣袖被死死拽住。

她站在那里,一脸紧张地非要讨个答案。

“是,我在追你。”她承认,“你不理我,我还是会一直追你!”只要,他还是单身。

闻言,他终于笑了出声,一会儿却故意摆出很淡的表情说,“宁夜,曾经,我被你折磨累了。”

一句话,说冻住她。

他什么意思?是指,他们不会重新开始?

“所以,对于阿依这样安静、不会折腾人的女人,会有特别向往的感觉。”

他很坦白,坦白到让她心酸。

“我渴望平静,我习惯了一个人,但是,原来——”他苦笑,坦诚,“我真的很好追。”

她表情发呆。

一会儿冰里,一会儿火中,她才快被他折磨死了。

“笨蛋,我不和你重新开始的话,那晚我会在你解开我的手后,还继续和你Zuo爱?”真的很想用什么敲醒她,真够迟钝的!

她为了他不结婚,把他感动了,他难过了,她就一直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不断不断的表白,害得他的“平静”和“习惯”都开始动摇了。

偏编,动摇了他以后,她还玩失踪,一副真的准备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害得他一个人在那失落。

唉,这是什么缘分?明明,他不喜欢她很多地方,就象鼻子过敏的男人遇见爱喷香水的女人,就象有洁癖的病人遇见不爱洗澡的脏鬼,明明有很多人比她更可爱,明明该避得远远的,明明准备即使孤单也要一个人习惯着活下去,但是,就是栽了,还是栽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

她的心,砰砰砰跳得很快,很丢脸的,眼泪就这样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笨蛋,我们重新开始已经很久了!”他长叹一声。

老天,他真的败给她了。

“现在,不健康的我,对于爱情,确实是没有多少信心,但是,我想试着克服心理障碍,与你重新开始。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心里,一直还有你。”那晚,他那么深情的也给予感情的回应,结果,她居然只是睡得呼呼响!

她追到他了?!!

激动到,她再也忍不住了,够到他的肩膀上,孩子气的又哭又笑,湿了他的衣襟。

(正文完)

段驭辰番外:冠军(上)

一摸一样,真的一摸一样。

他穿着黑­色­的西服白­色­衬衫,低俯着头,而只够到他膝盖处,刚学会走路的小家伙,也穿着一摸一样的黑­色­西服白­色­衬衣,一脸天真的仰视着他。

他向左边挪了挪,他揪着他的裤料,也“伊啊伊啊伊”的向左挪,一副粘缠的样子。

于是,他­干­脆蹲下,把他抱起来,举高。

眼对着眼,鼻对着鼻。

小家伙,除了那双眼睛有点像妈妈,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自信,其他地方和他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咯咯咯咯。”小家伙以为他在与他玩耍,咯咯咯咯的笑,“拔、拔——”

听到那含糊不清的爸爸两字,清俊的颜,冷漠的心,瞬间柔软成一片。

明明,他对他不好,甚至,他没有替他换过一片尿布。

但是,他尝试开口去努力说清楚第一个字时,那个字却是“爸”,而不是“妈”,他尝试迈开第一步时,首先,先是走向了他的怀抱。

小家伙喜欢他。

生命,真的很奇妙,血浓于水,那相似的容颜,血脉接着一代的血脉,将绵绵传承下去。

“冠军,你很开心?”他仰脸静问儿子。

“咯咯咯咯。”小家伙回应他的是开朗的笑容。

“但愿你永远都别长大。”别长大,就会一直那么开心下去。

相册里,童年的他,也是无忧无虑的。

“驭辰,冠军选好衣服没有?我们该去酒店了!”他的妻子直接推门而入,催促他们。

他的儿子,小名叫冠军,因为,他的妻子希望儿子长大后,什么都是冠军。

黄慧君坚持从小要开始培养儿子的强烈自主意识,所以小冠军每天要穿的衣服,都由他自己来挑选。

他则不想这样,他只希望小冠军能永远快乐。

“他选好了。”他指指儿子身上,那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小西服。

五六套的衣服,有运动型的,有卡通型的,小冠军一眼就独选了这一套小绅士服。

“嗯,打扮得很有型,真帅!”黄慧君大量了他们爷俩几眼,及其满意的赞赏。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赞美谁。

他一脸的平静。

“小冠军,我们要出门了哦,妈妈抱。”她蹲下,露出慈母的样子。

可惜,冠军不买单。

小冠军转过脸,故意不理她,粘着他的大腿不放,“拔拔,抱!”

黄慧君看到儿子在和她赌气,哭笑不得。

老实说,母亲的这个角­色­,黄慧君扮演得很好,如果,半年前她没有回公司的话。

怀孕以后,黄慧君被检查出来血压过高,只能在家休养,生了孩子以后,也几乎有半年的时间,因为不放心保姆带养,她也都待在家里陪着冠军。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惊醒过来,自己花了太多时间在家庭上,而对事业放弃得太多。如果她对家庭太过眷顾,那么,一旦失去,她会一无所有。

于是,她回到了公司,继续冲、冲、冲。

小冠军就是在那时候,觉得自己受到了冷淡,开始在他这父亲身上寻找温暖。

也是那时候开始,黄慧君回到公司,他不用坐镇,空出来很多时间,于是他和小冠军的感情越来越好。

他的冷漠,成功让妻子冷了心,却意外的得到了儿子的粘缠。

他抱着儿子起身,走过妻子身旁时,却被拦住。

妻子的手,勾到他的臂弯里。

他有点意外,蹙了蹙眉。

“就算我们貌合神离又怎样?至少,今天这种大场合,你要给我面子。”黄慧君理直气壮。

今天,是小冠军的周岁宴席。

黄家,大搞特搞,只为了弥补当时仓促的结婚宴席。

他沉默,最终还是妥协了,没有抽离自己的臂。

因为、因为——

他也有他的理由。

抱着小冠军,他们夫妻俩一起出门,一起踏入了热闹喜庆的宴会厅。

“小冠军好俊美啊!”

“小冠军长得和他爸爸真像呢!”

“小冠军真是比电视里的明星宝宝还明星呢!”

在一片赞叹声中,妻子一脸的得意与骄傲,而他同样,也有为人父的欣悦。

他的儿子,长得特别特别漂亮,一双眼睛更是聪慧,见过的人,都羡慕不已。

他在主人座上入席,招呼宾客这种事,他的妻子和双方父母们比较在行。

说实在的,很多的时候,他懒得演戏,说他清高也好,反正,他不喜参与,不喜对人微笑。

漫漫的人生,如此枯燥,让他没有任何值得微笑的笑点。

即使,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事业成功,红透了半边天的大设计师。

小冠军一入座,见到桌上的鸭舌,就爬过去想用手去抓。

“别!”他制止。

幸好是他发现,如果是妻子见到的话,免不了肯定对儿子一顿责罚。

黄慧君对儿子的要求特别特别搞,因为,期望太大。

他可以想象,等儿子再大一点,应该是不可能会有童年了。

儿子才一岁,但是,在法律上,居然已经拥有了整间公司的一半股份。

他拿了一根鸭舌给儿子,让他津津有味的舔吮着,他的目光,却忍不住飘向了门口处。

一拨又一拨的宾客——

快开席时。

静等了很久,他终于看到,一对伉俪的身影。

男人坐着轮椅,女人推着他。

他们一出现。黄慧君也明显僵了身,却也牵强露出大方得体的笑容。

因为,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他们今天都必须出现在这个场合里。

他死却了很久的心,在今晚,突然又听到了缓慢的期盼已久的跳跃声。

因为,那静婉地站在男人一旁的她。

他几乎是有点贪恋得,久久注视着那越发秀丽的容颜。

她的目光,也移过来,与他对视,然后,一秒、两秒以后,她对他抹出一抹礼貌、客气的微笑。

这狠心的女人!

他在心里,骂。

他冷漠地别过脸,故意假装没有看到她对他打招呼的笑容。

他恨她。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不幸福!

找到写着宾客名字的牌子,她在离他隔了一桌的距离旁,找到了自己和丈夫的位置。

“宁夜。展岩,你们怎么这么慢?太不礼貌了!”他们才一坐下,姑姑们就不满的抱怨。

其实,大家故意针对的抱怨对方都是她。

“不好意思,公事太忙了。”笑嘻嘻着解释的人,是她的丈夫。

和所有亲戚们都打完招呼以后,她一直沉默着,看得出来,在这个家族中,她是被针对被排挤,不被喜爱的。

因为,她至今都没有怀孕。

“忙忙忙,忙到结婚都一年半的时间了,居然到现在连孩子的影子都没有?!”果然,一个姑姑呛声了。

连这种场合,也想给她难堪。

“就是,让我们盼了又盼,居然到现在一个喜讯也没有!”

“宁夜,你到底有没有去看不孕不育科?”另位姑姑更­干­脆的问。

她的脸­色­,有点微变,显示是被踩到了痛脚,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照我说,你们反正都没消息,那时急得结什么婚啊?当时,展岩突然说一个星期内要筹办婚礼,一副出大事了。非马上结婚不可的样子,把我们可乐晕了,以为你们是奉子急着结婚!哪知道居然连个屁都不是!”想想被欺骗的“感情”,姑姑们一逮到机会就七嘴八舌,不肯放过她。

“你们给我点面子,可以别在黄家的宴席上说我们展家的事吗?”小姑姑出来打圆场。

哪知道。

“闭嘴!我们在教训侄媳­妇­,你Сhā什么嘴?!”姑姑们怒瞪。

宁夜平时被侄子保护得太好,让她们连面都见不着,今天难得逮到机会,还不让她们说个痛快?

“唉,姑姑,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可以别在这种大场合丢我的脸吗?”她的丈夫叹气:“你们明知道,我的腿……我身体不好,所以,我……唉,总之真是难为宁夜了……”说完,靠着她的肩膀,把自己脸埋住,一副她们再说下去,他羞愧到没脸活了的样子。

语不惊人死不休,那言语下暗示的意思,让所有姑姑们都变了脸。

难道、难道、难道——

后来,侄子那方面又瞢了???

大家马上闭了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种场合再提家事。

“驭辰,一起和长辈们打个招呼吧。”黄慧君走来与他说。

“好。”他意外的配合,起身,抱着小冠军,向他们那桌,走去。

段驭辰番外:冠军(下)

“恭喜恭喜,黄丫头这个继承人,生得就是好,一看就特机灵可爱!”姑姑们很会说漂亮的场面话。

而展总还握在妻子的肩窝里装委屈打击,他冷眼看着。

他们夫妻感情不错。

不,正确得来说,应该是很不错。

除了没有孩子。

“岩,要敬酒了。”她低声,提醒他,声音特柔。

他这菜抬起眸来,不再演了,眉宇之间居然有一丝孩子气的顽劣一闪而过。

他以为,自己眼花,毕竟,眼前,这位展总,在业界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只是,即使那神采闪得太快,马上又恢复淡定从容之姿,但是,他莫名就是捕捉到了他表情生动的一幕。

很丰富,很快乐。

当时因为工作接触,见过展总好几次,和传闻里的他,几乎没有任何出入,这男人说话做事­干­脆利落、同样喜欢刁难人,因为,他不快乐。

后来,几年后再次相见,是在病房里,他很瘦,眼里却有坚韧,以及——隐隐的愤怒与不幸福。

是个自尊心比生命还重要的男人。

提醒完丈夫,她扬脸,才刚好看到杵在他们面前的他,她的表情微突僵变,但还是很快就拾起笑容:

“恭喜,宝宝又健康又漂亮。”她流露出一丝羡慕。

场面话。

她对他说的都是场面话。

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这一天重逢的情景,但是,没想到她这么平静与真诚。

也对,放不下的人,只有他一个。

“谢谢。”他的表情,也刻意得很淡,好像,她只是一般的宾客。

“宁夜——”她的丈夫推推他,非常有默契的她马上明白对方的意思,她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是我们夫妻对小冠军的一点心意……”他们夫妻总觉得,很对不起人家,所以,她和展岩在按照礼数送了人情红包以后,特意花了点心思挑选了一份礼物。

他看了一眼,那是一块生肖好玉,玉­色­透泽,雕工­精­致到没有任何棱角,非常适合孩子佩戴。

“玉能保平安,希望小冠军能健康、茁壮成长。”她一脸真诚。

曾经亲密到如同佳人般的伴侣,现在,却成了只能送上祝福的路人。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即使遗憾,却不得不割舍。

他没有伸手去接,不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场面,变得有点尴尬。

直到怀里的小冠军,“姨、姨、姨——”的喊,打破大人之间的僵局。

这个年龄的孩子,对什么都感兴趣。

“谢谢。”他终于接过了盒子,小冠军还在拍拍手,好像迫不及待的伸手想去抓小盒子。

“别,会摔破了。”他没让小冠军碰,反而将盒子交给了身后的保姆保管。

他菜转过身来,小冠军居然已经扑到了她的怀里。

“姨、姨、姨——”他不怕生的喊着。

他僵住。

而妻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色­很难看。

因为,他们都知道,小冠军不怕生的原因。

她的神情比较尴尬,搂着小冠军的手,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但是,­唇­角却也有一抹淡淡的灿然笑意,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小孩子,特别是,这个前男友的宝宝,让她充满好奇与感情。

她无措又怜惜的抱着小冠军的这一幕,让他的胸口一阵揪紧。

原本,他的人生,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成了现在这样?!

“唉,你说我们展家啥时候菜能抱上娃?”见状,姑姑们叹气。

“咳,我一定多努力。”她的丈夫­干­咳一声,正­色­,马上低眉顺眼的回答。

姑姑们顿时被气到,又不是说他,他­干­嘛那么快接口?

然后,只见他笑嘻嘻转移话题,“宁夜,你也摸到明星宝宝的手气了,快点把孩子还给人家,省得你不会抱,弄疼了孩子,会心疼死别人。”妻子抱着前男友的孩子不放,是男人都会不爽。

听到丈夫开话,她很顺从“摁”了一下,把小冠军小心翼翼还给他。

他木然地伸手接过,小冠军却调皮地拉了拉她的卷发。

“很有活力的孩子,一点也不像早产宝宝。”于是,她又笑了。

但是,他却看了一眼,然后脸上有了淡淡的明朗笑意,“谁说小冠军是早产宝宝?他是去年的今天出生,刚好是预产期,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一句话,她愣住了,然后,眸越瞪越大。

因为,小冠军的预产期。

刚好听到这话的展岩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见到她如此震撼的表情,他的笑容中,透着一丝任何人也无法察觉的痛快。

他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果然,她吓到她了,成功的,吓坏她了。

“驭辰,我们要向长辈们敬酒了!”妻子很不快地打断他们。

这种局面,让她很不痛快,但是商人的本­性­,让她又不便当场发作。

何况,至今为止,她倒真的从没在公开场合给自己喜欢的男人难堪。

“祝宝宝一日比一日聪慧,长大了像父母一样,能成为厉害的设计师与管理者!”姑姑们对眼前一幕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也看出了点端倪,大家马上枪口一致,表面说着漂亮的祝福话,实则急着想送走这对主人,以免男主人一直盯着她们的侄媳­妇­不放。

而她,呆呆跟着大家起身,目光却一直随着他,从敬酒到礼成,一直愣愣的。

成功的,被打击到了。

她一直以为——

他们这段感情里,出轨的人,只有她。

小冠军和他长得太像,不可能让人错认。

拍拍她的手,她的丈夫不动声­色­的安抚她。

……

他迈开步伐,随着妻子,到下一桌。

他没有回头。

这是他的报复,但是,心境却没有任何瞬间豁然开朗的感觉。

……

曲终,人散,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静静发呆。

清俊的脸上,连自己也没有发现,浮现一股脆弱与忧伤。

这又是何必呢、明明黄慧君征求过他的意见,要不要请展家人,是他点头答应,还­精­心安排了今晚。

但是,为什么心情如此糟糕?

她被势力眼的亲戚排斥,她不孕,她的丈夫可能某些方面比较“弱”,所以,她不幸福。

他只是想亲眼见证这些传闻而已。

而他,父母逢人便姨他为骄傲,妻子也在里在外都对他给予男­性­的尊重,他有可爱的儿子,他还有自己喜爱的事业,他应该幸福。

但是,为什么,在这里惆怅、忧伤的人,是他?

情不自禁,他输入查找那串熟到不行的Q号。

他不加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真的很可笑,以前,他们是恋人,但是出于生活的局限,在网络横行的世界里,他和她居然都没有申请QQ号,因为,彼此没有想要联系的朋友。

然后,生活允许了,心却早已各奔东西。

她的空间没有上锁,现在的她,不知道何时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其实,她的日记很公式化,一板一眼,看得出来,很多篇章,专诚写给客户浏览。

他看着她写给做有客户的新一年的财务报告,公司的发展,好像真的很不错。

这也是公司的一种行政、宣传手法。

她现在,成了一心为丈夫为公司筹谋的女人。

真的,没有什么好关注了,除了QQ空间上,她的几张照片。

有穿职业服的,有生活照的。

所以,小冠军会喊她姨,因为,小冠军认识她。

他总是,对着那几张照片,许久许久的发呆。

分手后才发现,居然连彼此的一张照片也不曾拥有。

“驭辰,很快很快,我们就能买到房子了,就有自己的家了。”他的脑海忽然出现那么梦幻的一幕。

衣着朴素的她,在一间破旧的出租房里,饱含着梦想,对他如此说着。

他的脑袋,短暂的一阵空茫。

也许,她说得对,他们能有的回忆,能支撑下来的甜蜜部分,太少太少。

因为,他的回忆里,只有自己一个冷漠、无关痛痒的表情。

人生,没有后悔药。

“驭辰、驭辰——”突然,后方脖颈一股酒气袭来,他一僵,因为妻子正用­唇­亲吻着他的脖,呢喃着他的名字。

她很少这么克制不住自己。

估计真的醉得厉害。

在她动手开始扯他的脖子时,他冷漠地制止。

“你累了,我也累了。”妻子,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刚结婚的一年多时间里,她几乎摆低了姿态,处处迁就,讨好他。

但是,他不行。

他骗不了自己。

累了?他用那种忧伤、眷恋的眼神看着别的女人的时候,怎么不会觉得累?

“你这样像话吗?我们夫妻生活,一年的次数,十个手指都点的出来!”妻子直起身,对着他冷笑。

原来,刚才她只是装醉而已。

她也会累,很累很累。因为,她有个­性­冷感的丈夫。

求职而不得,却又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只能,在酒­精­里寻求暂且放下的麻木。

其实,她知道很多事情,比如,每晚有个人总是默默进入另个人的QQ空间,然后,再删除访问足迹,再比如,有个人总是会无意识的去一次又一次拨打那个女人早就弃用的那个情侣联系手机号码,然后一次又一次,表情空茫的去听着: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驭辰,你是不是想离婚?”她眼露难得的一丝脆弱,却又­干­脆地问。

如果他想离,她也不是这么不­干­脆的人!

离婚?他的眼神,出现一刻的茫然。

离婚?他想离吗?他不知道。因为,他不知道即使离了,他又能­干­嘛?他没有想要的新生活,最重要的是,他要让那个人觉得,他活得,比她幸福,这就是他现在唯一追求的。

他要赢。

“你如果不想离婚,那么我们就应该好好经营婚姻,可以吗?!”她疲惫的问。

她也不是结婚离婚就当嚼口香糖的人,离婚对社会地位影响不好,而且她是真的喜欢他。

如何人,都有自己的弱点,现在,他已经成为她的弱点。

如果说,刚开始只是猎奇的、寻找代替品的心态,现在,有了孩子的女人,即使事业再成功,也会渴望平凡的那份温情。

一辈子很长,没有爱情日子其实很难熬,每秒都漫长。

为什么,他不试着去爱?

他懂,真的懂,但是,好难,好难。

“驭辰,你必须学着珍惜!”她拉住她的手,用饱满深情的话,企图呼醒他那颗冷漠的心。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个女孩,用这样期爱的眼神看着他。

他好像,真的永远迟一步。

永远,学不会珍惜两字。

他想学,但是,觉得千山万壑。

心的距离,真的好难好难。

但是,他也希望,自己能有她那样的笑容,面对爱人时,那种真心的笑容。

他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是那种微笑,能让人生的每秒都不会漫长而已。

见到他空茫的表情,他读终于有一点点软化,黄慧君欣喜地吻上他微凉的­唇­。

……

人生,这就是人生。

几人,能得到真爱?有妻、有子、有事业。

已经圆满,非常的圆满。

灯光下,印照出两道交叠的身影,只是,一个在努力追逐,一个在持续发呆。

展宁婚后番外:小磊(上)

她和展岩当年匆匆赶着结婚,是因为——

那天,她才刚有自己又谈恋爱了的意识,欣喜还来不及成形。

他们接了一个电话,听完电话内容以后,展岩整个人都僵凝住了。

他的手脚,骤间变得冰冷。

“刚才我警察局的熟人来电话,说看守所那边……检查出……金静是艾滋病感染者。”他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会这样?

当时,伤害罪告不了金静,只能以一条入室抢劫罪重判了金静五年的有期徒刑。

对这个女人,她无感,也无法同情,但是,他这样看着她,是想让她发表什么意见?她有点不懂。

“你……你那时候,是不是打过她?”他朋友的话,让他整个心脏颤个不停。

“是!”她点头承认。

她小时候有点野,常常和隔壁孩子­干­架,但是长大后,金静还是第一个能逼她动粗的人。

“你那时候……脸就是被她抓伤的?”他小心翼翼又问。

“是。”金静那女人,打起架来,就只知道抓脸,泼得很。

糟糕。

他心凉了。

整个人靠向椅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久许久。

他才又问,“我朋友说,你当时把她打得全身都是血?”千万千万一定要是误传!

“是。”即使很难堪,她还是承认。

她泼起来,也是很辣的。

他整个人彻底冻住了。

“我马上替你安排身体检查。”一股从没有过的恐慌,席卷着他。

好端端的,做什么身体检查?

一分钟以后,她才反应过来,“你、你……怀疑我也被感染了艾滋病?”

他不知道。

但是,一个艾滋病患者拿着自己的血手去抓她的皮肤,肯定会有被感染啥那个的几率。

……

当天,在他的协同下,她去做了HIV检测。

医院说,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拿到报告单。

当天晚上,他不断给熟人打电话,有点狂躁:

“什么原则上酶联也可以两三个小时就完成测试?既然这样,医院为什么要我们等三到七天呢?!”

朋友非常专业地回答了他。

“静脉抽血用酶联免疫法,试剂一盒够五十人用,所以单单为一个人开一盒,太浪费了。所以疾控中心要把血样攒够了,凑齐人数才做的。”这什么烂理由啊。了解了真相的他,一听就气得摔了电话,几乎崩溃。

什么要到疾控中心检查才准确,他是上了贼船了!

想了又想。

“不行,我明天去凑五十个工人,安排HIV检测就能早点拿到报告单了。”他只能想到这办法。

早知道,下午的时候他也去抽个血本,可以多一个份额。

“要不,我们先去用胶体金的方法做测试?”他整个人根本静不下心来,事实上,他一天都无法办公。

“你朋友不是说,用快速法容易出现假阳?”她颦颦眉。

她怕他到时候吓死。

事实上,其实她也很担心,因为,他们做过好几次。

虽然他朋友说几率不高,但是她怕自己真的不幸中招了,会把他也牵连上。

所以,他也在担心这个?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都辗转难眠,她甚至不敢靠它太近。

“宁夜,我们结婚吧。”他平躺着身,突然低声道。

她吓了一跳。

“我本想,我们也许可以慢慢谈恋爱,用一年或者两年的时间,把过去的感觉慢慢找回来,再谈结婚……”他是真的这么想。

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像以前那么喜欢她了。

但是——

他真的快发疯了!

这让他慢慢清楚到,不是已经不爱,而是还没有什么事情足以爆发那种早就深埋的情感。

她重新来到他身边,他假装冷漠,他假装从容,他抗拒她给的所有,他只是怕受伤,但是,偏偏却又会为了她,开始努力去生活,偏偏又会在知道她不结婚、她不纠缠他以后,忍不住暗暗安排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现在,知道自己可能会“失去”她,一颗心慌乱无比,只想死死去抓住u,去他见鬼的怕受伤,他只想珍惜可能剩余的每一分每一秒。

如果这都不是爱,那又什么还是爱?

“我们结婚吧,我突然很想很想娶你。”

他意外提到结婚,她一愣一愣的,心跳得很快,几乎反应不过来。

他以为,她在犹豫。

“嫁给我吧,我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我不会让你吃苦的。”他侧过身,抚抚她的发,柔声想说服她。

求婚,其实,他需要很大的勇气。

这样的身体,和另一个结合,成为人生的伴侣,他会跑,会顾虑。

“等、等我报告先出了——”突然被求婚,她情悸到好像马上就点头,但是……

“无论报告结果如何,我们都结婚。”他却打断她。

不知道为何,他刚才躺在床上,一直想起他高中女同学妙妙又一次半仙一样的感慨。

她说,无主的孤魂野鬼,是会被处处欺凌的。

妙妙的母亲,是从事非常特殊行业的。

其实,他一直不太相信这些。

“不行!”如果她真的被感染艾滋病,他们怎么能结婚?

没想到,他已经拿来电话,通知家人。

“妈,酒席是不是还没退?农历四月底是吗?……还有一个星期,你和爸辛苦点,帮我和宁夜筹备婚礼吧!”他简直说风就是雨。

她还在一愣一愣的,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不、行……”

他故意把脸一沉,“你嫌弃我?怕自己照顾我会辛苦?”

“不是!怎么可能?”她急忙摇手。

“那就行了!因为我身体的关系,我们婚礼不会太铺张……”他又想了想,“明天我们把结婚证先给领了!”打铁趁火热,为免她又犹豫。

但是、但是。

“不行!”她挣扎着。

“你今天不答应点头结婚,就是伤了我自尊心,算我被你甩了!我们分了后,你以后想复合,难了!”他眼一眯,像是吓唬小孩一样去吓唬她。

其实,他是真正的在害怕。

害怕自己很多事情,还来不及和她一起经历,人生就得这样结束。

哪有这样的!她不要分手,可是、可是——

她急了。

“你、你别逼我——”她不是不想结婚啊,可是——

他用­唇­,堵住了她结结巴巴、犹犹豫豫的小嘴。

有什么好多想的,­干­脆点头就行了。

……

就这样,在他又威又迫中,他们结婚了。

令彼此心中大石落地的是婚礼的前三天,她拿到了报告单。

是­阴­­性­。

于是。

“我就说了,我只是被她抓了几下,哪有这么严重!”她顶着很大的黑眼圈,开始事后炮。

估计世界上没有比她更丑的新娘了。

同样,还有个同样好几夜没睡好,世界上最丑的新郎,也顶着黑眼圈,笑眯眯的轻松道,“宁夜,你自己说,其实这是你骗婚的手段吧?!”

骗婚?

她额头黑线好几根。

“你、你、你——”她结巴了。

明明是他求的婚,明明是他逼她嫁的,现在反倒成了她骗婚了。

他继续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心情非常愉快,“等以后小磊出生了,记得一定要勇敢对他承认,是妈妈先倒追爸爸的哦!”

她冷抽一大口气。

这坏人!

但是,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会笑了。

那天笑着对她开玩笑。

后来,婚礼时,笑着对所有宾客敬酒。

他会笑了,那种轻松、愉快、带点调皮的笑容。

在那种笑容里,好像,他们开始要见见回到过去的感觉了。

……

三年了,她的婚姻,真的很愉快很幸福。

虽然,她知道,外界一直有很多传闻,说他们夫妻­性­生活根本不和。

那是因为——

她盯凝着­内­裤上那沾着的鲜红绽放的“花朵”,久久的发呆。

又失败了。

她又失败了。

无论,做了都少检查,吃了多少中药,她还是失败了。

她洗了澡,从卫生间里出来,脸­色­暗沉。

“肚子疼?”他正躺在床上看杂志,见到她脸­色­不对,于是,放下杂志,关切地问。

她不想说话,我在他身边,一声不吭。

看她的表情,再算算日子,他已经懂了。

他宁可问题出在他身上,偏偏,他的生殖报告又健康到不行。

而她,因为以前剖腹术的关系,有点子­宮­内膜异位。

“来,躺过来一点。”他朝她伸伸手。

不想靠过去。

但是,她还是挪了挪身,只因为,如果她不听话,他就会行动。

她不想让他太辛苦。

如果用一句话去概括她的婚姻,那么,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彼此珍惜,感情自然会越来越浓。

“你呀,心情别这么紧张……我们还年轻,慢慢来,孩子嘛,缘分一到,总是会有的。”他搂住她,安慰她。

他的妻子,这几年,越来越敏感。

为此,他甚至春节都没有参加亲戚们的新年宴了,就怕她们更给她压力。

她敛着眸,不语,但是看得出来,心情低落。

“其实我们现在两个人也挺好的,二人世界多开心?”他又说。

可是,还是安慰不到他的妻子。

“宝贝、宝贝,老公最爱你了,笑一个……”所以,他开动他的缠功了。

这就是婚姻吧。

以前忽觉得,爱这个字眼,开口好难,但是现在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比啃白菜还简单。

因为,安定的婚姻会让你知道“爱”是安全的。

但是,同样的,悲惨的三年之痒,她听了一点感动的感觉也没有。

“我没心情。”知道他是故意缠闹她,她肚子也痛,不想被他安慰到。

他想抱她,想亲她,偏偏她没心情到觉得像牛一样,一手紧抵住他的胸膛,凝聚相反的作用力,抗拒着他。

女人心情不爽的时候,都只想安静。

见她这样,他也是在不好受。

唉,小磊小磊,你什么时候才降临?他不希望妻子继续不快乐。

她窝着窝着,许久以后,心情沉晦的说了一句话:

“岩,要不,我们离婚吧!”

他忍不住捣着额头,轻叹了口气。

又来了又来了。

男人和女人最大的不同是,男人除非真的不想过了才会把离婚两字提出来,而女人,一赌气就喜欢拿这两字考研男人的耐心。

于是,他假装脸­色­大变。

“老婆,唉,你不要我的话,我也不活了!”他叹气、叹气。

果然、果然,她就对他号那么几个月,新婚一过,她就原形毕露了。

她喜欢折腾人的这一点,就是不会变。

他说了,他不想爱了,果然是对的,因为现在每天真的日子过得像演戏一样。

比如现在,他还得斩狗头洒热血。

她愁眉苦脸。

“但是,我要是真的不会生,那该怎么办?”她心理压力好大,虽然公公和婆婆对她的态度始终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她现在看到别人家的娃娃,就会想到自己可能无法传宗接代,就好难受好想哭。

不会生,那就不要生了啊!

这句话,他就说过无数回了。

唉声叹气,“要不,我们去领养个孩子?”医生说,她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心理压力太大了,情绪太紧张,才会导致难以受孕。

“没用的。”她摇头,她不喜欢。

“那我们去养只狗当儿子?”他提议。

她哭笑不得。

不喜欢狗儿子?

“要不,我们明天去排期做试管婴儿?”他又建议。

只要不拿离婚两字来烦他、来折腾他,他都行。

果然,她的表情很心动。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其实,她早就想……因为他以前那么抗拒,她才一直不敢提议。

搞定了,他松了一口气。

同时。

“以后别再提离婚两字了,再乱提的话,我会发货的。”哼,他就是脾气太好了,才老被她欺负。

她露出惭愧。

“不对,想也不许想!”他又表态。

“可是……”试管失败了怎么办?

他差点抓狂。

“我想,我也许活不长了。”他暗淡。

“呃……”

“医生说,我那时候其实受损的器官满多的,寿命可能不长……”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爱演了。

“不会的!”她急了。

谁说的?谁说的!她老公健将康康这呢,能活一百岁!

“所以,你就多忍耐我几年,别再提离婚两字了。等我死了,你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不拦。”他拍拍她的肩膀。

她红了眼。

耳根终于清静了。

他背过身,吐出一口气,感慨——

对付女人,真的很需要手段。

展宁婚后番外:小磊(中)

他以后手肘撑在枕头上,手掌支在颊边,以一种很悠闲的姿势凝视着她。

七年了,这是他们人生的第二个度假。

旧地重游,只为了让这天天压力过重的女人,能有份轻松地感觉。

下个月,他们就做试管婴儿了,医生说过,无论如何,首先要改变她的心态,这样手术的成功率才能提高。

她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深颦,他将手指点向她的眉央,慢慢的揉开,终于抚平她眉间的皱褶。

同时,也吵醒了她。

朦朦胧胧地,她慢慢睁开了眼。

热情的太阳,普照入房内,整个世界­色­彩缤纷,风光无限。

“宝贝,醒了?”­唇­边一阵濡湿,是她的男人,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早安舌吻。

30岁的女人了,还被喊宝贝,确实有点­肉­麻。

她有点哭笑不得。

但是,确实刚才有一瞬间,她以为,这是七年前的某一个早晨。

“还没刷牙呢!”她急急推开他,捂住嘴。

“我不嫌弃你!”他笑盈盈的。

但是她嫌弃他啊!

昨天还在公司被他凶得一肚子气,至今她还小心眼的记恨着呢。

但是,一大早她被逗得抿弯了­唇­。

讨厌,双面人,在人前装得这么威风凛凛,实际上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爱撒娇爱缠闹。

她想象不出来,如果再过几年,他四十岁还这样,那不是很恐怖?到时候,她心脏一样要够强。

“想吃冰淇淋吗?我陪你一起吃。”他又亲又缠。

冰淇淋?一大早?

“我不吃冰淇淋很久了。”她小心眼的那他以前伤人的话回敬他。

谁叫他昨天得罪她?昨天因为公事吵了一架,害得她都气到临时不想上飞机去度假了。

一到巴厘岛也半夜了,她倒头就睡,就是不理他。

更何况,他又不是不知道,为了怀孕,她都已经两三年的时间不碰冰食了。

“扫兴。”他臭哼了一声,挣扎着,肚子起床。

但是,嘴巴虽然这样嚷着,其实无损他的心情。

难得来度假,难得不用在白天扮上司,苦恼怎样才能对妻子公私分明,当然要在假期,给她一个美满的回忆。

今天是个太特殊的节日,也是他们补度蜜月的日子。

因为他双腿的关系,当年的婚礼很简单,他和她也压根儿没想过蜜月这回事。

但是,每每看到她因为无法怀孕压力逐渐增大,他的心情难免会受到影响,于是,他策划了这次补度蜜月。

身体的关系,保险起见,他只能去以前去过的这里租下以前居住过的套房。

他不需要任何人帮忙,拉过搁在床边的轮椅,利落地爬上去,坐稳自己,手动移转着轮椅。

他现在,回复的很好,有一双好臂力。

洗刷了自己,他溜转进厨房。

而她,也已经起床,因为放心不下公事,打开笔记本电脑,看看有没有客户找她,顺便更新一下自己的日志。

今天以后,她要正式放长假了。

度完假,下一个周期,就要进入试管婴儿手术期了,要打针、要取卵、还要移植,为了小磊的到来,她必须要把工作安排一下,交给助理处理。

现在的他,不光是管理财务一块,而是分管了公司很多细节上的内部管理。

她总希望自己做得多一点,这样,她的丈夫就不用这么辛苦。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在日志里,她写道:亲爱的各位客户们,因为身体的原因,我将可能放一年的长假,在这期间,您如果有事,请联系我的助理,她的号码是13XXXXXXXX,如果对她的处理不满意,请与我联系,拨打我的联系方式,小灵通号15XXXXXXXX或固话05778XXXXXX,我会对您的要求一一给予满足与解决。

“老婆,进来帮我拿个碗!”厨房里,他在喊她、

“来了!”她急忙按下发表日志,然后,匆匆去厨房。

只见,她的丈夫好笑的穿着围裙,在厨房里灵活的移动轮椅,忙来忙去。

“你在­干­嘛,小心火。”她颦眉。

“我想给你煮面啊!”他回答的理所当然。

因为这破身体的关系,父母不放心他,宁夜当然也孝顺、毫无异议的同意和他父母住在一起,但是,和长辈们住在一起就是有点不自由,比如说,他父母是说什么也不会再同意让他下厨了。

她苦笑,“老公,你安分一点,行吗?”老是不喜欢被人伺候,老是不“安分”的想对她好,都不知道她会担心他,心疼他吗?

“我又怎么不安分了,不过想给你做个早餐嘛!”他冷哼哼。

哼,不知感恩的坏女人。

“你给我拿好碗,一边等着!”他摆出一副指挥官的样子。

如果不是放碗的橱门太高,他才不麻烦她。

无奈,她只好叹了口气,掂高脚,拿来碗筷。

反正,她就是治不了他,被他吃得死死的。

水,沸腾着烧开了。

他开始下面条,她紧张的在一旁盯凝着,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烫着了自己。

他下厨的动作已经有点生疏,但是看起来一点也不扭捏,依然显得悠游自在。

她看着他,发呆。

每天、每天,都觉得自己更爱他多一点,每天、每天,都觉得么他比昨天更迷人一点。

“老婆,上碗!”他挥挥手。

她急忙递碗。

他起锅,一人一碗面,一人一个煎蛋。

他亲自将面递给她,笑盈盈、甜蜜蜜地,“老婆,生日快乐。”

她愣了一下。

“谢谢。”

没想到,他还记得。

但是也对,每一年,只要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他都会第一个和她说生日快乐。

“老婆,情人节快乐!”丈母娘生她的日子就是好,两个节日一起过,太爽太轻松了。

“谢谢。”她­唇­角有着显而易见的幸福。

生活,最容易让人满足与幸福的,就是这些小细节。

知道自己被惦记的,知道自己被人放在心里珍惜着,这种感觉,真好。

“礼物等吃完生日面,稍后送上。”他神神秘秘的。

“好。”她点头,不疑有他。

两个人,吃完生日面,他说要洗碗,她坚持不同意。

“唉,今天你生日!”他都当大老爷好几年了,今天也不让他表现一下?

“不行,太累太辛苦了!”她很坚持,一副不用商量的表情。

唉唉唉。

每当她摆出这幅表情,他就知道,不用再废话了。

于是,他乖乖得把厨房交给她,自己进屋,开始准备生日礼物兼情人节礼物。

轮椅路过书桌旁,看到她敞开着的笔记本电脑,他点开她的QQ空间,查看了一下她刚更新的日志,他摇摇头,这度假也不安宁的假女强人——

他正想关闭QQ空间,哪知道,“谁看过我”里,他又看到一名眼熟的名字。

这个名字,不在她的客户列表里。

他以前就偷偷查过。

他也是妻子的忠实“粉丝”,每每她的QQ空间已更新,他也是迅速查看的其中一位,所以,他会注意到他。

那个叫mdken网名的男人。

后来,他通过一些途径,也大致知道了某人的网名和QQ号。

再刷新了一下,果然,mdken浏览过的足迹不见了。

但是,“叮叮”一声,她的新号码上,多了一条由网络传来,不显示号码的短息:生日快乐。

唉,他这样心理压力会很重啊。

他要活得久一点,一定要活得久一点,以免死太早会被人撬墙角,哼!

当然,既然某人不愿意留下大名,他是绝对不会拿这点小事,去烦正全心扑在事业和家庭上,无暇顾虑其他,非常忙碌的妻子。

于是,他把电脑关机,然后,­干­脆的把短息删掉。

七年前,他就该这样­干­!错了一次,他不会再错第二次了!

最后,他利落的移动自己,快速钻入被窝里。

生日礼物兼情人节礼物,来了哦!~

……

她一回房间,就发现他反常的窝在被窝里,还一动不动。

“岩,身体不舒服?”她担忧了。

“嗯。”他哼哼。

老婆,你就快上床吧。

她靠近,“哪不舒服了?”

“心窝疼。”他闷闷道。

嫉妒吃醋不舒服。

还有。

他都脱了有半个小时了,哪知道某人洗个碗速度那么慢,等得他花儿谢了,心窝都疼了。

她急忙掀开被子,上床,“我摸摸。”

她的话,没有任何Se情的成分,但是,手才刚碰上他的胸膛,想给他揉揉时,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

果然,他笑得像偷了腥的猫一样。

然后,“砰”的一声,她被扑倒。

他、他、他、想要?刚吃完了面?一大早?不怕得阑尾炎?好吧,那个会有阑尾炎危险的人,应该是她。

她还来不及问,扯扯扯,她被扯到地上的睡裙,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想要床上运动。

“老婆,洗完辛苦了,老公奖励一下。”说完,他一手拥着她,另一手,指已经钻入了她的小裤沿。

她脸红了,因为,她的身体热得很快,在他指尖的爱抚下,­内­裤已经开始温湿。

他对她的身体,早已经了如指掌。

而她,同样。

贴着她臀部的火热,让她清楚明了他的欲望。

于是,她很懂的就想推到他,坐上他的腰。

但是,这一次,他居然不让。

“我来。”这就是,他要送她的礼物。

啊?

“不行,你的身体吃不消,会太累!”她马上反对。

妈的,又被侮辱了。

他已经被“侮辱”了三年。

“老婆,我们偶尔也可以加加菜,换换口味。”他尽量说得温柔,“你骑我一回,我骑你一回,这样才是夫妻生活,和乐融融嘛!”

她要懂得尊重他,不能一直霸道的享受做女王的快感,让他每回都做小受啊。

“不行!”她坚决反对,一切不利他身体的事情,都没得商量。

“不行?”他眼神微眯,有点狂乱。

难道让他当一辈子的小受?!

“是,不行!”她斩钉截铁。

没得商量了,真的没得商量了,他在家庭的地位,太低下了!

他一把揪过她,她还是很主动,很贴心地怕他吃力,褪去了自己的­内­裤,她正想又爬上去。

但是,却被他一下子就打了下去。

他快速的抬起她的腿,一只压住,一只环在自己腰上。

她还来不及惊呼一声,他一个顶进,他的巨硕,已经整个都埋入了她的身体里。

他左手用手肘微撑着自己以免压坏她,另一只手爱抚着她的胸、小腹以及私密地带,他缓慢地蠕动身体,一深一浅,让她娇喘不已。

“不行……你这样会太累……”她急喘着,却还是忍不住抗议。

“啊!”她娇叫。

因为,他惩罚着,重重一顶,更加直接地切入她的身体。

累不累,让身体说话!

他要让她看看,自己的臂力很好,腰部的力量更是早已经恢复活跃。

他用狂热激|情来挑起她敏感的女­性­知觉,竭尽所能的征服她、满足她,让她再一次品尝,­性­不是一成不变。

她连连娇喘,忘了自己的坚持,只觉得这种极致的痛苦与快乐,好像让人瞬间就要死去……

……

这一个假日,在白­色­的细沙,蓝­色­的海,梦幻般陪衬的风景中,他送了好多好多“礼物”给她。

这里的一切,两个人美妙的世界,让她全身心都开始松弛。

他不能再游泳了,那么,就让她穿着泳衣,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给他看。

他不能再到海边了,那么,就让她捧来细沙,让他一起闻到海的味道。

只要心与心在一起,那么无论哪种方式的陪伴,他们都是最幸福的。

……

只是,

从巴厘岛回来以后,她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轻微感冒,恶心,想吐,食欲不振。

……

展宁婚后番外:小磊(下)

卫生间里,又堆着一大捆的验孕­棒­。

全部是一明一弱,两杠。

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测了又测,直到最后一根验孕­棒­也被她消灭掉。

她呆呆地起身,像游魂一样走出卫生间,呆呆地坐在餐桌旁,呆呆地盯着他,欲言,又止。

他正在一边吃早饭一边看晨报,看到她一副好像很受“打击”的表情,于是,放下报纸:

“怎么了?又没中?”他左顾右盼,确定父母都去晨运了,才问。

特别是,之前,她诈糊过好几次,每次月经延迟了,她都会觉得恶心想吐,验孕的结果表明,都只是心情因素一起的假孕反应。

每次,她诈糊就是这种表情。

好像被雷轰过一般。

“好啦好啦,别这幅表情,反正下个月就要做试管了,我们还是有很大机会能做爸爸妈妈的。”他安慰她。

那天,无意中在网上看到,说女上位的姿势不容易怀孕,他才硬掰着辛勤“耕耘”不许她再做“女王”了。

这些,因为她一向容易紧张,他自然不可能和她提,原本,他这月还真的挺有期待的,没想到,又是空盼一场。

不过,只要他们两个人感情好,这些真的无所谓。

连他的父母,都有这样的共识,只有她一个人在那空忧愁。

“去上班了,乖!”他拍拍她的脸。

她一天没怀孕,就继续被他奴役着吧,反正如果放她一个人,一定空闲下更加胡思乱想。

“我、可是、我……”她都紧张到说不出话了,只能把手里的那一袋的袋子都提起来,高举到他眼前,“岩,是两杠吗?”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自己的运气。

之前原本考虑好做试管,所以心情放松了很多,但是,现在又一下子提起来了。

让他看什么?

他啾进袋子里一瞧,哎呀,这么多的验孕­棒­!

这女人,平时很节省,什么名牌包包、名牌衣服啊,也不是很喜欢,但是买验孕­棒­绝不手软,每次一买就是一大把,也算是购­棒­达人。

“是两杠。”他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她,结果全部都是一样,双杠。

但是,才一说完,他自己先楞住了。

拜她每天唠唠叨叨所赐,他虽然没见过“实物”,但是,早就知道女人如果一旦怀孕了,那么尿检就是两杠红线。

眼前两杠,虽然一明一弱,但是,分外明显。

所以、所以、所以——

“我要做爸爸了?”他也完全呈现一种痴傻的状态。

第一次,她怀孕,这种第一时间测验的经历,他根本来不及参与。

现在,大脑轰轰轰,原来要做爸爸了,是这种感觉啊。

又惊又喜。

“好、好像是——”即使那么多证据在手,她还是不太肯定。

一秒、两秒、三秒,他才回过神来,马上决定:

“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也很怕,只是空欢喜一场。

……

她怀孕了,就在准备进入试管周期的时候,有了意外的惊喜。

于是,全家人都变得紧张兮兮,不许她再去上班,不许她为公事­操­劳,甚至连她弯个腰,擦个地板,抹布都急忙会被婆婆抢走,公公的安胎补汤更是轮番上场,偏偏他的妊娠反应又满重。

“老天,我再喝鱼胶汤什么的话,我要崩溃了!”每天他一回到房里,就是差点哭倒长城。

他好惨、真的好惨,每天老婆吃不完、喝不下的东西,他都得偷偷帮助解决掉,他好几次都想和老爸明说,求他放过他们夫妻俩吧,但是偏偏宁夜总是有自己的顾虑,一个劲只想搞好与公婆的关系。

害得他——

他摸摸自己开始有点肥嘟的肚皮,他还是一直偷偷庆幸与骄傲,他没有三十岁男人的烦恼,但是、但是,他现在严重怀疑,小磊出生后,他一定已经变成大叔!

唉,为了老婆、为了儿子,他拼了,他拼了。

于是,他和老婆两个人的脸­色­,开始一日比一日红润,两个人的肚皮,一起慢慢长大。

……

宁夜的孕期都挺安稳,平平安安的,让父母和姑姑们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孕晚期的时候。

“有U型压痕,宝宝绕颈一周。”医生一句的诊断,又将他们从天堂推入了冰窖。

这很常见,平均四五个孕­妇­就会发生一个。

这句话父母说过,姑姑们安慰过,但是,他们夫妻都还是好紧张。

“小磊、小磊,乖宝贝,你快远离那条绳子,快绕出来!”于是,他们夫妻每晚都开始一起喊小磊不要再玩绳子。

她甚至常常半夜起来,坐在床上小声哭泣,而他被吵醒,总是不厌其烦的安慰。

因为,他了解她的心情。

因为,他同样惧怕。

他们怕,他们都有共同的恐惧、共同的­阴­影,这种惧怕,让他们寝食难安。

但是,他是男人,再胆战心惊,他都只能暗暗藏在心里,用自己的肩膀,给予她最大的安定。

他们甚至决定,为了安全起见,最迟38周一到,就把小磊剖腹出来。

他用很多很多的时间陪她,晚上更是从来不去应酬、不出门,因为他深刻明白,再多的金钱,也换不了小磊的平安。

两个人,密切关注着小磊的成长,时时都留意着他会不会有什么状况。

知道小磊38周,他已经又瘦了回来,原本被补得有点微凸的小腹,也因为担忧宝贝儿子全凹了回来。

她也没好多少,基本是,只长肚子不长­肉­。

“他很聪明,自己解掉了绳子。”看完B超,医生笑盈盈的告诉他们,“你们夫妻放心,安稳的让他再待两周吧。”

心情,顿时,大起,大落。

两周后,预产期的前一天,他们迎来了小磊的出生。

七斤二两,大胖儿子。

父母们、姑姑们都紧紧围着小磊,所有人,都笑弯了眼。

而他,在手术室门口,坐在轮椅上,等着她被医生推出来。

“老婆,辛苦了,我爱你。”这句话,他想对她说。

不是那种口头禅般的缠闹,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她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因为,他们一直在一起。

谢谢,当时,她爱着他。

……

小磊三岁,是个乖巧伶俐的孩子。

长的比较像她,清清秀秀的,但是,常常语不惊人死不休。

“听说我们家小磊在幼儿园画画比赛上,得到了小班第一名哦!”婆婆很骄傲。

“­奶­­奶­,还好,三个班级,才六十几个小朋友一起比。”小磊个­性­不张扬。

“我们家小磊长大了要做什么呢?”婆婆问他。

因为他们夫妻都在上班的关系,平时白天都是婆婆带养小磊,小磊不像岩岩小时候那么让人费心,他很乖巧,不会胡乱趴趴乱走。

基本让他在哪站着,他就会一直站在原地安静等着大人出现。

“当幼儿园老师!”他喜欢分东西给小朋友。

小磊没什么爱好,他就是很大方,他喜欢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所有给他买的玩具都搬出来让小朋友们一起玩,即使玩坏了,他也无所谓,反正见到大家开心,他就很开心。

零食、糖果们,也是一样,小磊从来不小气,只要他口袋里还有一块巧克力,绝对会和小朋友们一起共享。

“笨,当幼儿园老师有什么好出息的”他刚进门,就听到儿子这么笨的志向,听得他没好气。

她先把他推到小磊身旁,然后,温柔的先亲亲宝贝儿子。

“小磊今天乖吗?”每天,她都这样问。

一天没见他了,好想好想他。

每天都觉得,自己快要得相思病了一样。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身体有点特殊,所以,他一直都很乖。

“宝贝,我的小宝贝!”她用额头顶揉着小磊的额。

自从有了小磊以后,每天都觉得自己幸福到不真实。

这一幕,看得展岩胸口泛酸。

明显,自从小磊出生以后,她就“变心”了,只爱儿子不爱他。

于是,他一把将他们呣子分开,板着脸,问:“小磊,你还没回答爸爸,一个让爸爸满意的志向。”

终于明白为什么严父慈母了,因为,男人柔不过女人,为了保持住地位,只有做严父了。

现在回想,他的爸爸太不容易了,而他,就在走父亲的老路。

“那爸爸要我长大以后做什么呢?”小磊很机灵,懂得谨慎得将问题扔回给大人。

“当然起码的得志向当个科学家什么嘛!”他脱口而出。

这是正常人的志向,起码,这是个正常家长的志向,即使小磊骗骗他,让他开心一下也好嘛。

哪知道。

“不要,我不要当科学家,我不要死掉!”小磊马上否决。

他傻眼。

“什么叫死掉?”咦,很有代沟啊。

小磊很好心的解释:“爸爸,当科学家会被国家牺牲掉,小磊不要死掉!小磊很怕死!”

被国家牺牲掉?他怕死?

展岩额头黑线好几根。

“卡通片都是骗人的!”他咬牙。

他生了个很怕死、没出息的儿子!

回到房,他越想越不对劲。

难道,小磊是在暗示他的腿?

“你敏感啦。”她听完,摇头。

那么大的孩子,哪会想得那么仔细,但是,她不排除小磊可能被公婆给误导了。

反正,小磊就是出奇的乖巧。

“难道连你也觉得儿子当幼儿园老师会比较好?”他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知道,其实讨论这些没什么意义,小孩子的心思一直会变,明天他可能就会告诉你,他要做市长。

是的,她觉得小磊如果以后当个幼儿原来是也挺好的,反正平安就是福。

但是,她也明白,基本这是不太可能的,毕竟,以后怎样,小磊回事他的接班人。

“要不,我去把腿锯了,这样我就能带假肢站起来了!”他突发奇想。

他要以身作则,让儿子看看什么叫男子汉。

此话一出,她几乎吓破胆。

他敢!这种事,亏他居然想得出来!

“展岩,你要是敢给我胡思乱想,我立马和你离婚!”她撂了狠话。

比小磊还不如,他真让她不省心!

离婚?又是离婚!难道就没有好一点的威胁?

他哭笑不得。

“你要是断腿了,为免晚上被吓到,我们以后就不用躺一张床上了!”她不是开玩笑的!伤害身体的事情,他想都不用想。

果然,他马上闭了嘴,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爸爸妈妈,小磊要睡觉了。”九点一到,小磊就好乖巧的揉揉眼睛,睡意朦胧的想爬上床。

但是。

“小磊,你去跟­奶­­奶­爷爷一起睡。”他推动轮椅,从床上把儿子揪了出来。

也不看看今天星期几!说好的,周末不许跟着他们夫妻一起睡。

毕竟,他们夫妻也要生活的嘛!

小磊扁扁嘴,但是,还是好委屈的上楼找爷爷­奶­­奶­了。

看看儿子被赶走,她一脸心疼。

但是,他却开始站着茅坑不拉屎,也不像以前一样急着­性­生活,而是开始思忖着,针灸、电疗什么样的方法,比较好?他都要试一下,也许、也许,为了做个好爸爸,他不该放弃希望。

唉,原本早就接受了事实,现在,突然却又开始跃跃。

他想站起来,很想很想,就算为了小磊,迈开那么一小步一小步,也好。

……

今天,是XX幼儿园画画比赛的颁奖大会。

小班得奖者,是展磊小朋友。

还有中班、大班,每一个年级,都有一名得奖者。

“小磊,奖杯能不能借我摸一下?”小朋友们问他。

“好啊。”小磊很大方。

“小磊骄傲吗?”平时都是婆婆来领小磊,今天换成一起陪同着他领奖的她,问儿子。

小磊摇头,他指着壁上的画,给妈妈看,“妈妈,这个才是冠军呢!”

年龄只差了两年,但是,小磊很羡慕。

她仰头看到黑板上去,很­棒­很­棒­的一幅图。

我的家。

很漂亮的画功,爸爸床这小西服在弹钢琴,妈妈和儿子靠在钢琴旁,一脸幸福的聆听。

假。

她莫名的就是觉得很假。

这应该只是小孩子自己想象的一幕。

不像他家小磊。

小磊画的,妈妈在洗碗,爸爸在办公,小磊自己蹲在一旁玩玩具,一家三口各做各的,但是莫名的就是很和谐。

她的小磊画功虽然粗劣,但是,胜在笔触真实。

“老实说,这张画会拿到市里评奖,为这,还把他的家长请来了呢!”大班的那位小朋友,听说他父母都是大设计师,这方面的天分真的很厉害。

所以,他们都是陪衬啦。

小磊羡慕,但是,不嫉妒,他心态很好。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段驭辰。

平时都是保姆来领孩子,今天,因为老师邀请,换成了他。

领着孩子,迎面而来,他也愣了一下。

他手里牵着的小男孩子,约莫五六岁大,长的特别像他,清泠之中带着一股傲气。

“你好。”真巧。

“你好。”她也点头。

太久没遇见了,气氛僵滞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曾经,再亲密的两个人,也会随着时光,陌生掉,陌生掉。

明明该有很多寒暄的话的。

比如,听说他自己开了一间工作室,两夫妻i,不在同一间公司上班了。

小磊好奇得看看尴尬的母亲,深­色­有点僵凝的陌生叔叔。

然后,小磊的眼光,停在比他大两岁的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全身散发着一股优秀的气质。

很优秀,却又很有距离感。

小磊想和他做朋友,但是,被这股距离感,隔开了。

“再见。”实在无话可讲,她只好尴尬道别。

迟疑了一两秒。

“嗯,再见。”他点头。

于是,她匆匆蹲下抱着小磊,急步走开。

与他擦肩而过。

其实,她心里有很多疑问,那些疑问,都是关于过去。

比如,为什么小冠军的出生在十月。

但是,过去了,过去了,就算了。

问出一个答案,又如何?她不需要,太好奇,也不需要,心里有个永远的疙瘩。

她远远地避走开,但是,他却回身,牵着小冠军的手,一直站在原地。

看着她,看着她,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

再也,不见了。

阿依番外:好感

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不爱笑。

眼里有善良,表情,却是深沉的。

无论如何掩饰,我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快乐。

在这最艰难的日子里,在赤尔离开我们呣子的岁月里,我一直坚强着。

爱一个人,就一个该永恒,爱一个人,就应该爱到天荒地老,所以,即使赤尔让我有多失望,还是必须坚持地走下去。

因为,爱情两字,所以,我无怨无悔。

展岩说,他好羡慕,羡慕有个人,这样被我爱着。

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有个疤。

不愿意去碰触的,关于你爱她,但是,她不爱你的疤痕。

他再次经过这里的时候,给我带来很多必需品,没有爸爸的日则,刚好一岁多,冲着他,就傻傻地喊了爸爸。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只是,淡淡地笑。

然后,告诉我,其实,他也有个儿子。

于是,我问他,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死了。

所以,他要带着他,去看很多很多,小磊看不到的风景。

这一别,又是一两年。

再次见到他,是在病房里。

他瘦骨嶙峋,苍白着一张脸,从容的神­色­,却一片死灰。

酥金金说,阿依,能拜托你好好照顾他,可以吗?把他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当然可以。

这几年来,是他给了我们呣子很大很大的帮助,才让一个弱女子,能独自抚养大了日则。

他对我有恩。

我和他说话,我给他唱歌,他总是微微笑,眼神,却还是黯淡。

我知道,他不快乐,因为,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于是,我用自己的细心、坚强陪伴着他,因为,在我心中,他是多么善良的人,好人应该有好报。在用心下,他终于慢慢脱离病痛,开始,慢慢依赖着我。

我对他,有好感。

他总是说,阿依,能和你在一起的人,一定很幸福,因为,你不爱折腾人。

我想也许他也对我有好感。

因为,他很温和。对我,对医生,对亲戚,对朋友。

这种“想”,让我心跳,有点加速。

他会教我写字,在我们的族里,男人都是自大的,没有谁像他一样,总是耐心的、微笑的。

于是,我以为他就是这样温和的好男人。

直到,她的出现。

起初,我没有多注意她,虽然,她好奇怪得一直问他,要吃冰淇淋吗。怎么可姨这样去问一个病人?当时,他的态度,还是温和。

然后,她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他开始变得冷漠,开始变得苛刻,开始变得不耐烦,他说,爱情是最不牢固的东西,遇水就淋湿,遇风就吹散。

他一次又一次说,你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但是,每回,她来还债那叠钞票,他总是没有嫌弃太薄,每回,她走了以后,他总是会征愣很久。

然后,第二天,又是强装平静、无欲无求的表情。

某一日。

她说要帮他洗澡,两个人还起了争执,我急忙避走。

那天,她走了以后,他发愣的时间,最久。

即使,依然冷漠疏离,平静的面具,还是发生了变化。

第二天,医生说他好了很多,但是,那个陌生男子的出现,让他的心情起伏极大。

“阿依,帮帮我!”这是他第一次向我求助。

但是,当他牵起我的手,对所有人宣布将我娶为妻时,我还是脸红了。

即使,是演戏。

赤尔从来没有像他一样,做任何事情,都是坚定的。

她不该信的,既然他会回绝其他人,又怎么会独独去“连累”我?但是,她和包括他的父母,还是都信了。

她问他,对我,是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好感。

“是。”没有任何犹豫,他点下了头。

“在我眼里,这种好感,足以支撑一段婚姻,所以,我会幸福。”

只有我知道,他是骗人的。

不然的话,他不会说,阿依麻烦你先帮我撑一段日子,过段日子就好。等她结婚了,我们各奔东西,没有人会计较他现在说的话。

其实,这种好感,只是类似朋友,类似——

风景。

看着她难过的眼神,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这时他的决定,把她推得远远的,无论用任何方法。

……

过年回家的时候,是他的父亲,送我上的飞机。

到家了没多久,展岩发了一条信息给我:可安?

我回复:已到家。

我才刚开始识字,他体贴的用最简单的字眼问我平安,可为了回复他这三个字,我却花了几乎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

但是,其实世界上最大的距离是,好感不等于喜欢,喜欢更不等于爱。

男人可以为一道美丽风景发出叹息,但是,不一定有停留的冲动。

没想到,在年末的最后一天,我会见到赤尔。

一别好几年没有归家,赤尔终于回来了。

只是,我已经没有想象中的喜悦,胸口只是除了再见面时的震撼,还是震撼。

我先做得是逃,还有委屈。

乱了一夜后,忍不住,给展岩打了一个电话:“我见到他了……”事实上,除了那跳短信,我们已经好几日都不曾联系。

他和我的反应一下,先是因为意外,愣住。

然后,他问了一些情况,包括赤尔的态度。

赤尔见到日则,确实是有心复合,但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乱。

果然,早就有一种好感,在自己心房滋养,只是,一直不敢承认。

但是,爱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不会变,即使,那个男人,有多让你失望。

只是,为什么,当展岩条理清晰地帮我分析问题,建议我和赤尔两个人一起去w城生活时,心里突然有股怅然若失。

展岩和宁夜渐入佳境。

而赤尔被展岩刺激了几句以后,也变得学着勇敢、有担当。

“不要告诉他真相。”展岩这样对我说。

真相?

“他以为我喜欢你,那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让他感恩你的选择,也让他同样清楚,你不会无条件的永远在那里等他。”男人自然轻忽男人的劣根。

但是,展岩其实有时候不懂女人一颗细致的心。

无条件的永远在那里等他?其实,大多年过去了,太多的失望洗礼下,女人有时候守在那里的,只剩下一颗守着道德的心,而已了。

但是,因为他这句话,我更清楚的认识到:

怜惜、保护、对你好,不一定代表着喜欢,而疏远、冷漠、对你坏,也不一定代表不喜欢。

我们可能会因为某一种习­性­,而对一个人产生好感,但是,将好感发展成喜欢,真的需要一点动力。

而他,好像,缺少这种动力。

因为,能轻易走进他心房的,好像从来只有那段最初的爱恋。

说放下了,说不想爱了,只是一个“拥抱”,却就与心灵的意志,背道而驰。

这,才是爱情。

“你们合好了?”

好奇的表情,简单的话,真心的祝福。

然后,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淡淡的快乐与幸福。

各自,幸福。

各自,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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