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当哭 ...
胤朝彦帝九年春,夜王率骁骑营收复燕北,以一万将士生命换来此后三十年间边境和宁。
“二弟啊,二弟,你怎舍得先朕而去。”这日早朝,夜王的金盔由燕北送到了洛都的朝堂之上,皇帝抱着金盔不顾形象,动情不已,痛哭流涕,众臣极少见到彦帝悲伤情绪如此外露,闻者无不为之悲伤。
彦帝抚盔恸哭,几不能言,“二弟啊,二弟,朕原想待你凯旋归来,朕便封你为皇太弟,你身体如此康健,朕原想等朕百年之后,将这江山给你,可你却不等朕啊。莫说朕尚无子嗣,即便有,朕的子嗣又怎能比得上你啊。”
众人见皇帝如此悲伤,字字动情,也跟着哀戚戚地哭,朝廷之上一片哭声,或是抚慰下皇上,或是慨叹下夜王的英明神武,也有个把开始劝诫皇上快生子嗣以继承江山。
这边厢还没哭完,那边又传来大将军王宪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宰相江怀秋的罪己折子,彦帝看着那折子双手颤抖,啜泣道:“江老哇,这又怎能怪罪于你呵!你是两朝元老,朝中栋梁。今日竟也舍朕而去!”众臣听到四喜念过折子后,皆瞠目结舌,他们原不知个中情节,心想这江怀秋饶是刚烈,夜王刚殁,皇帝又怎会再忍心杀他,他竟引咎自尽。江家繁华一代,也算就此败落。
只听皇帝又哀恸了许久,只道:“给江老追加太子太傅,一品侯,世袭。夜王追封天命上将,赐夜王妃……黄金三千两,良田二百亩……哎,朕又还有什么可赐的呢?赐夜王妃一枚免死金牌,可世袭。”彦帝又啜泣了一下,道:“世袭又有何用呢?可惜二弟连子嗣也未曾留下,连年为朕,为这江山征战,是朕对不起他。长平宫再赐给夜王妃,骑乘车马、礼仪皆同皇后。夜王同江老下葬规格都以亲王论。”
此话一出,又有朝臣道,“皇上,万万不可啊,夜王妃再尊贵也不过是亲王妃,怎能同皇后规格。”
彦帝摆摆手,道:“江老、夜王都已去,留下她孤单女子一人,无父无夫,这是朕欠下的。先如此吧,朕倦了,明日再议。”
在一旁的史官便秉笔直书,记下彦帝、夜王兄弟恭亲。夜王殁,彦帝大恸,……
彦帝摇摇晃晃地起身,似是倦极,临走看了看谏仪侍郎秦书庭一眼,秦书庭会意,下朝后便直奔彦帝的书房。见彦帝果在等他,面有泪痕,但神情已恢复如常,冷清镇定,仿佛刚才痛哭的并非他。秦书庭心想皇帝果是一代英主,他跪在地下拜了拜。彦帝懒懒地说了声平身,便说:“你是不是觉得今日朕哭得有些夸张。”
“陛下与夜王兄弟情深,朝臣皆知,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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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此番性情外露,令场下之人无不感动啊。”
彦帝冷笑一声,道:“你怕朕吗?”
秦书庭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尖,道:“臣畏君,乃臣之本分。”
“那你可知朕现在心中所想之事。”
“皇上在想夜王殿下的下落,皇上让夜王妃搬回长平宫,便是想看看北边是否会有人同夜王妃联系?”
“弟妹身体不好,朕是真心想照顾她,她突逢此变,朕怕她想不开啊。”
“皇上更怕的可能是夜王府诸将想不开,激起兵变,所以才留夜王妃于宫中,夜王顾念夜王妃,举世皆知,便是夜王的旧部,也会投鼠忌器……”
彦帝摸着书桌上冷冰冰的镇尺,这镇尺冷得如同他的心一样,但他却笑了,笑得还有些邪魅,道:“朕便是喜欢你这种想什么就说什么,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的聪明人。朕给你升个官吧。”
“启禀陛下,望陛下您收回此话,若臣官做到江宰相或夜王殿下那份上,就想什么不敢说什么,知道什么不敢说什么?”
“那你一心辅佐朕,所求为何。”
“臣只求臣能物尽其用,臣百年之后,我朝能让寒门庶子与豪门子弟共担天下。”
“这也是朕的心愿啊。”彦帝垂下眼,眼似寒灯,为了清除门阀,他已是杀业太重,只不知那新气象何时能来。
“皇上,您确实应有一个子嗣了。”
彦帝打了口呵欠,道:“你也同那些言官一般,催朕了。”
“皇上,江山已稳。为百年大计所想,正是要有太子的时候了。”
“是啊,你觉得后宫之中谁比较合适。”
秦书庭眼观鼻,鼻观心,良久,道:“臣不知,但若皇上想要一个政治清明的江山,不应再找门阀之后。”
“朕也是如此想的。”彦帝悠悠道,“只可惜后宫之中,每个人都代表着一个势力。除了一个人,她代表的,很有趣。现在朕要去找找她了。你先退下吧。”彦帝脸上显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诺。”
“慢着,朕要你来主要是让你盯紧一件事。燕北那边,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你派多少人,都要给朕彻查清楚。夜王府那,你也替朕看紧一些。夜王府那边,你先去一趟吧。”
“诺。”
当秦书庭去夜王府时,夜王府正忙作一团,原来宣旨的太监已来过一次,夜王府上下也已都接到了消息,夜王妃听闻老父和丈夫都不在时,当场便晕迷了过去,下人又是宣御医又是请道士做法的,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夜王妃才悠悠醒转过来。原先夜王的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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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也纷纷来到夜王府,众人都觉得夜王之死颇为蹊跷,以夜王行事之作风,断不会在坚守数日后忽然进攻,许多人本就不满彦帝近年来的所为,此刻也都觉得应是为皇帝所逼,从赵钱孙李到众将都议论纷纷。秦书庭来时,众人见他是从宫中来,都默默不语,一派剑拔弩张之势。
他在客厅坐了半晌,见一个丫鬟袅娜走出,轻声对他道:“王妃娘娘有请。”
他拨开珠帘,见一白衣佳人正侧坐在榻上,与昔年活泼明朗的她相比,多了几许憔悴,但这股惆怅却又显得她清丽了几分,她并未化妆,应是刚醒,头发也是随意地挽了个发髻,斜Сhā着一朵小白花,清倦舒懒,我见犹怜。他从未对佳人动过心,但当年他在长亭街街头见到那指着他的字的少女动过心,而今,她沉浸在愁绪之中,他却又动了次心,但面上却仍是淡淡的,请安作揖。
江轻竹微微一笑,道:“近日来我听说皇上面前,一位侍郎很是得宠,原来竟是昔年故人。秦公子,别来无恙。”
“王妃娘娘当年能看上小生的字,是小生的荣幸。”
“听说你在牢里呆过一段时间,看来你呆在那里把自己的锋芒给磨平了啊。”她淡淡地看了秦书庭一眼。
秦书庭被她看的一阵面燥,说道:“那是因为时光催人老啊。”
“是啊,我也老了。我原以为可以一辈子,却……”江轻竹想及自己的心事,不由垂泪。
秦书庭也不知怎想,直想上前去替她拭泪,待他反应过来这颇为不妥时,她却已对他轻轻说道:“谢谢。”又顿了一顿,“侍郎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秦书庭也敛了敛心神,道:“是皇上派臣来请王妃回长平宫住,若王妃有何需要准备,或是对宫中有何需求的,不妨和臣说,臣回去禀报皇上。皇上眷顾夜王殿下,此番也是想好好照顾好王妃。”
却听江轻竹冷笑一声,“质子而已,又何须准备,宫中应有尽有,我又有何不满。”
“王妃娘娘您此话不妥。”
“秦公子,你是明白人,我现今在世上已是孤身一人,你又怎忍心再诓我。”
“王妃娘娘……不,叶夫人,今日若我以书生身份劝你,定劝你,定劝你……”秦书庭心中的话,半晌也没说出口,江轻竹刚刚亡夫,他虽是轻狂之士,但又怎能说出此等不仁不义的话。
“侍郎大人,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况我一介弱质女流,又怎能同时局相抗,只不过你现在也看到了,夜王府乱纷纷的,我也当劝慰下众人,再收拾一番。三日之后,我便搬回长平宫。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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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当依娘娘所说。”
江轻竹苦笑一番,也不理他,直对着桌上红烛流泪,看着那蜡泪滴滴落下,犹如滴在了她的心上。
骗子,骗子,你这个大骗子,你还同我说一定会回来,我们来年春天一同去踏青。
爹爹,爹爹,女儿对不起你,到最终还是保护好江家,但此后女儿定不让江家再有人牺牲,至于二哥哥,只要一日无他的消息,我一日便会去命人寻他。
骗子,骗子,我不骂你是骗子了,你快回来吧,就算不能一起去踏青,就算我俩都做一辈子的笼中雀也好,只要我们还能在一起。
她心中伤心,也不觉一旁秦书庭未退,直对着红烛流泪,哭得倦了,便趴在桌上睡去。秦书庭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数年前那个笑若春花的小姑娘如今哭得梨花带雨,心中一痛,脱下外衣,为她披上,便静静地退出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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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生变 ...
江轻竹至接到消息后数日未睡,自是极倦,这日即便有人在侧,也是抵不住倦意,伏在案上不知不觉间睡去。秦书庭只站在门外,透过窗子看她的身影,连影子看过去也煞是孤单可怜,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日会对除一展自己抱负外的东西动情,也不过是当年匆匆的一次相逢。
他正对自己内心突生的这种情感激烈作战,而江轻竹正睡得极沉。下人没经允许,也不敢擅自前来打扰,屋内外皆是一片静谧。直至半夜,夜王府外宅忽起兵刃之声,秦书庭面色一变,见一下人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看也不看他一眼便闯进房,高喊,“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不好了。”
江轻竹被人吵醒,只觉得身子骨酸痛,待见到披在身上的外衣,颇有些惊异,但也无暇去理,直问道:“发生了何事,如此惊慌。”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大事不好了。许多王爷的旧将都来王府吊唁夜王殿下,但方才不知他们说着何事,竟都说到是……是……”那下人好生着急,又觉得所说之事大逆不道,但还是说了出口,“又都说是皇上害的夜王殿下,他们越说越起火,这便说着要冲进宫里……去……”
“胡闹!”江轻竹脸气得煞白,站了起来,便往外走,道:“是谁挑的头。”
“好像是夜王殿下旧将李将军的儿子和张益阳的弟弟……还有些都是殿下的旧部……”
“赵一他们呢?”
“原先他们也劝着,后来不知缘何也被那些将军说动,也正点着火把呢。”
江轻竹走得急,又想起秦书庭还在那,回首淡淡道:“秦公子,夜王府有变,已是是非之地,您还是莫在此处了。”见秦书庭仍未回应,江轻竹又道:“若秦公子你想将此间之事上报给皇上,现在也请回吧。”
秦书庭叹道:“皇上是让我来确认王妃娘娘您的心意和安全的,如今王府生变,吵闹如斯,我又怎能离去。”他说此话,半公半私,只不愿就此离去。
“若秦公子你不怕待会儿第一个被杀,就随我来吧。”
“娘娘你不怕我回去便禀告了皇上么?”
江轻竹知他此话之意,面色一寒,怒道:“你走是不走。”
秦书庭笑了笑,那傲气的书生又回来了,“那群武夫便是杀了我,也无济于事;况且便是杀了我,皇上也会知道此间之事,王妃娘娘你果是明白人啊……”
秦书庭拜了一拜,道:“王妃娘娘,你莫生气,在下知道娘娘是一番美意,小生这便走了。至于娘娘今日救命之恩,在下感恩戴德,他日定当衔草结环来报。”
江轻竹低声吩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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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将秦书庭从后门送走,便径直朝大厅走去。果见夜王的众多旧将正大声嚷嚷,为夜王报仇,但见到一身缟素的江轻竹,又都闭上嘴,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道:“参见王妃娘娘。”
江轻竹颔首道:“先夫能有你们这些部将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众人也客气应和几句,却见江轻竹面色一变,“但今日,你们却想将我一个寡妇至于死地,这是为何?”
“娘娘,我们骁骑营只愿与夜王殿下同生共死,或许别人不知,但此次同去燕北的将士都知道殿下是接了那所谓的密旨后才不顾一切冲锋的,我们当时已觉有些异常,如今再回忆夜王殿下当夜如我们说的那些诀别之话,分明是已抱定必死的决心,这若非是有人相逼,又怎会如此。”
李四也声泪俱下道:“殿下走前也是这般,只让我们照顾好娘娘你。殿下应是早知此事了。”
有人相逼,天下间又有谁能逼得了夜王,自然只有皇上。此间道理谁又不懂。江轻竹也知此事,但想起夜王生平心愿便是让天下和宁再无纷争,只硬撑道:“可有真凭实据?”
但这时却有个细细的声音响起,“娘娘,你此番能站在此处,便是夜王殿下用命换来的呵。”那声音尖细异常,说话的人躲在一个斗篷底下,站在大厅的阴影处,但此话一出,如炸开一池碧水。
江轻竹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何人?何出此言?”
那人脱下斗篷,却是彦帝的贴身心腹太监四喜,众人都纷纷一惊,却见四喜忽地跪下道:“王妃娘娘昔日你身中奇毒,只有皇上有解药,夜王便同皇上谈判,以他之命换取解药。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假,今日便愿让众位将军分尸。”
江轻竹摇摇欲坠,站立不稳,她知道当日自己病好的蹊跷,却没想到有个中情节,此刻面色苍白,几欲昏厥。众位将军也是大惊失色,连问究竟是何原因,是否属实。
四喜道:“那日我在书房外亲耳听到皇上与夜王殿下的交谈,所谈交易便是此事。当初皇上确是想以警告殿下,但不料夜王殿下竟说愿以命来换王妃娘娘的命。”
咕咚一声,江轻竹栽倒在地,由下人扶起,忙让她坐在椅上。
各个将军又均面有忿色,直说彦帝卑鄙。
江轻竹揉了揉太阳|茓,清醒了些,冷然问道:“四喜公公,我便也把话说明白了吧。你不是皇上的心腹么?今日怎忽然来此说这些话?你可知你这些话,会引起多大的事,会让夜王府上上下下死多少人,会让今夜京城流多少血?”
众人听后,也都狐疑地望着四喜,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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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四喜俯首磕头,道:“有件事,众位或许都不知。当年天下大乱,夜王殿下初次出征,他本可弃苏鄞不顾,但却为了保护百姓不为反贼所伤,单枪匹马又杀了回来,救了正被屠戮的人,当年殿下所救之人,便有一个四喜。数年来,四喜虽忠于皇帝陛下,但一直感恩夜王殿下当年救命之恩,此次是委实不忿殿下客死他乡。皇上这几年,性情越发阴冷,一直忌惮夜王殿下。在四喜心中,我大胤朝第一功臣,便是夜王殿下,四喜只觉得殿下死的冤枉,死的委屈,故而在此说出实情。至于后事如何处理,四喜不敢干涉……”四喜说到后来声音越低,因为众位将军想及彦帝这几年委实杀了不少功臣又想到夜王,都群情激昂起来。
江轻竹心中心绪极乱,知四喜至少有一半所言不假,那便是夜王是用他的命换回了她的命,她心中矛盾之极。但他的话,仍句句萦绕在他耳边,我只愿还世人一个太平江山。她也知道,夜王隐忍至此,也是为了胤朝江山稳固。但如此,却恐怕他的心意要付诸东流。想到此节,江轻竹冷然道:“好呀。你们说得对,那你们便杀去,杀进洛梁宫,杀了陛下。然后呢?天下大乱,谁做皇上?受苦的不还是百姓,你们可知,先夫生平所愿,便是山河永固,而不是又一个乱世!”
提到谁做皇上此节,众人又议论纷纷,激动者便说管他谁做皇上,先替夜王殿下报了仇再说。
而这时,原先一直默不作声的钱二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却激起千层浪,“这个江山原本便是夜王殿下的,自然应该是夜王殿下的。王妃娘娘,再过几个月,您肚里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江轻竹手中一抖,只道:“你怎知此事?”她身子极为瘦弱,虽怀胎三个月但却身形无多大变化,她原想为了孩子的安全,等过一段,便躲至他处,偷偷生下孩子,因此瞒着所有人,只觉得唯有赵一为人稳当,可以信赖,便告诉了赵一,让他帮忙安排。此刻她看了赵一一眼,见赵一略有愧意地低下了头,江轻竹心想他们原本便是至交,说了也是常理,但未想到钱二此刻却突然公开了这件事。
钱二也低了低头,道:“娘娘,就算是为了小世子未来的安全,今日你也应支持众位将军啊。”
众人听了这个消息,都很兴奋,原来夜王竟留下了血脉,有遗腹子,有人便已喊出:“娘娘,只要今日起事成功,我们愿辅佐小世子,这个江山……”到后面,便越说越不像话。
也有人说那万一是千金如何,便有人接口说,上天定不会亏待夜王殿下,定会为他留下香火,殿下是受天命之人等等。吵得江轻竹头痛
44、生变 ...
欲裂,连肚子也隐隐作痛起来,她觉腰间铜铃也在震颤,摹地想起夜王当日种种。站了起来,问道:“你们觉得夜王殿下待我如何?”
他人均觉有些奇怪,王妃娘娘怎生突发此问,均道:“自是极好。娘娘是殿下在世上最眷顾之人。”
江轻竹笑道:“若我有事,你们觉得殿下泉下有知,会如何?”
“卑职定竭尽全力保护娘娘,若娘娘有毫发之损,卑职当肝脑涂地。”他人也相跟着纷纷起誓。
江轻竹又笑了笑,她这一笑更让人觉得怪异异常,她生得极美,笑起来更让不少人晃了晃心神,但这笑出又带着凄婉与哀伤,江轻竹道:“极好,极好。你们懂得这个道理便是极好。”她语音未必,竟抽出最近一人腰间佩剑,将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凄然道:“今日,你们若是敢反,我便先走一步。你们若要出此门,便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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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赌局 ...
众人都不曾料到江轻竹对此事态度激烈决绝到如此,且见她现在虽脸色苍白,甚至站得有些不稳当,但眼神却极为坚决。众人都噤若寒蝉,扑扑地跪下,生怕一个闪失,江轻竹真的抹了脖子,那他们便是千千万万也对不起夜王了。
“娘娘您快收剑吧,您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莫说别的,也要为肚子里的小世子想想啊。”
江轻竹凄楚一笑,“今日若真让你们行事,引来的便是灭族之祸。你们真以为免死金牌能有作用么?哀莫大于心死,若夜王府上下江家满门都死,我一人独活又有何用。再说众位将军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又何须来走这不归途。再者,说句不好听的,说句不当说的,说句大逆不道的,我只恐诸位也是受人挑拨,只是为了让诸位同皇上拼个你死我活,拼个山河生灵涂炭,好有人从中谋渔翁之利。”
众人方才还心想这种大事,妇道人家果然不能参与,一心只想的是保全,但见此刻江轻竹说的却也有道理不免有些人也动摇了起来,都冷眼看下四喜。
四喜则在那磕头磕得捣如蒜泥,连说他所言句句属实。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喝一声:“我们都闹上些时辰了,怕难免有人走漏风声,今夜若再不举事,只怕回去睡上一觉明日便要做那无头亡魂。”
“今夜你们是来为先夫吊唁的,何罪之有?自然我劝阻不住你们,但我不愿见到诸位和夜王府上□首异处,所以今日众位便先杀了小女子吧。”江轻竹不急不缓地道,但手里的剑却又往脖子里进了几分,压出了一点痕迹。
“王妃娘娘,使不得,使不得。”有人高喊道。
“我只问诸位,今夜是谁人让你们集中于此的?”
众人皆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也说不出个由头来,甲说乙邀他同来,乙又说丙同他说的,丙又说甲先传的消息。
“江轻竹见他们也说不出个由头来,只摇头道:“众位先回去吧,我倦了,诸位都是我朝栋梁,皇上又怎会为难你们呢?”
这些人见江轻竹这番,便都有些坐立不安,此刻赵一他们心中只想夜王离去前曾吩咐他们此后便要听命于王妃,便也劝阻让众人回去,唯有钱二不再做声。
众人心中忐忑,但见已无举事之人,也纷纷散了,只有四喜还是愣愣地跪在那里。江轻竹将剑移开,随意地挽了个剑花,却将剑移在了四喜的喉间,四喜吓得红了眼眶,道:“王妃娘娘,奴婢是真心实意地来吊唁夜王。方才所说的也都是实情。”
“我知道你说的是实情。”江轻竹忽地靠近他的耳朵说道:“只回去禀报皇上,这些将
45、赌局 ...
军也不过是受人挑唆,还劳烦他放过他们吧。”
四喜被她的话一惊,心口突突地跳了好几下,直慌忙逃走,回头望江轻竹,见江轻竹已收剑,对着他莫名其妙地一笑,只觉这夜王妃果不简单。
而待四喜一走,江轻竹的面色一寒,便再也支撑不住,坐在了太师椅上,又命人取来了软垫。
赵钱孙李四人都跪在了堂中央。
赵一叩首道:“王妃你不要动怒,会伤了胎气。都怪我……”赵一看了钱二一眼,只怪他方才多嘴,将这一秘密公开。
李四最为爽利,说:“王妃娘娘,我觉得赵一哥哥和钱二哥哥都没错,他们不都是为了殿下报仇么?我们何苦要受这鸟气,我觉得方才那谁说得没错,咱先把这江山打下来……”
“闭嘴。”孙三皱眉道。
“啊呸。孙三,只有你这孬种才怕死,他奶奶的谁不知道是那狗皇帝逼的主人才会……”
江轻竹只觉被他们吵得头疼,抿了口压惊的人参茶,道:“先夫尸骨未寒,你们便吵成这样。都下去吧。钱二哥,劳烦你,留下一下。”
李四孙三兀自吵个不休,唯有赵一有些担待怕他们吵得惊扰了江轻竹肚里的孩儿,直把他们往下拉。钱二自始自终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直跪在阴影处。
直到江轻竹开口说道:“钱二哥,你起来吧。”
“不敢。”
江轻竹叹了一口气,“原来你们北狄的死士里也有叛徒。”
“我永远忠于主人。”
江轻竹点了点头,“那也许你的主人并非先夫吧。”
钱二并没有说话,但面上表情应是默认了。过了半晌方说道:“夜王殿下,待我们很好,我也早已把他当做我的主人,我这次确实是为了替他报仇。”
“但却用个可能害死他唯一的骨肉的方式啊。为什么非要逼他们造反呢?”江轻竹揉了揉眉心,“让我来猜一猜。你可是忠于羌与的?”
钱二又没说话,也略点了点头。
“你可知殿下此前曾跟我说,你们中定有个是羌与的人,不然他当初怎会那么爽快地将你们送给他。但他说了,这些年不管怎样你们是尽了心的保护他,他与你们也算是情同手足了。所以他明知你们中必有奸细,但也不曾想过去提此节。所以钱二哥,你走吧。”
钱二低下头,道:“谢不杀之恩。但我也曾答应过夜王殿下保护你,即便他不是我真正的主人,但只要我答应的,便会做到底。”
“谢谢。”江轻竹眼底显出一丝哀愁,“但只怕,时日也无多了。”她今夜打发所有
45、赌局 ...
人回去,但也不是心中如此坚信皇帝不会拿他们如何,她也怕明日便是一个谋反的株连九族之罪。她敢那般,只因她觉得彦帝的脾性便是个杀人定要杀得名正言顺的,没有真凭实据便不会乱安那莫须有的罪名,因为皇帝是最想要山河稳固,最怕留人口实的。这些多少都是她从父亲和夜王那听来的,再加上自己摸索,才有了这些结论,但她也不敢打包票说这样便是绝对安全,也许这也就是顺延了下众人的性命,也许明日便是血流成河。这便是惊天的一场赌,赌的便是彦帝的心性脾气。
她虽是极为通透聪明之人,但大抵是没上过朝堂的,多是听来的,只是夜王和父亲一去,她才发现偌大的王府所有人的性命都押在了她自己的手上。她连悲伤都还没来得及,便已开始思考要如何保全所有人的性命,尤其是她肚子里那会动的小生命,是他留给她最后的礼物。想到此节,她悲伤的心不由温柔了起来,也坚定了起来,无论何事,她都应好好地活下去。
钱二见她不再说话,便悄然退了下去。剩余三人虽对他们二人对话好奇,但钱二也不作答,只将此节隐去。
第二天,相安无事,甚至过于安静得令人有些害怕。
王府里的人都穿着白衣,被江轻竹禁止出行,也不让别人进入。整座夜王府死气沉沉,只偶尔有人凄凉凉地哭上几声。江轻竹倒没有哭,只是望着这即将消逝的春日发呆。春雨依旧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直到了日暮时分,方有下人来报说有个蓑衣人非要见王妃娘娘。江轻竹只觉有些诧异,但见这蓑衣人戴着个大斗笠,见了她倒也不行礼,只说:“到一个僻静地方。”
江轻竹领他去了后院,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说:“本来我是不会亲自来送这封信的。但现在风声鹤唳,况且,你爹临死前非要让我把这信亲自交给你。我和他虽然一直不和,但他倒也说得对,你们江家这一倒,我们便也不远了。”那人摘下斗笠,正是大将军王宪。
江轻竹吃了一惊,不想现今这朝廷上最大的武官却来给她送封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胡乱地称了下谢。
王宪神情虽颇有些倨傲,但眼里却颇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哀伤,“你爹这一去,老臣里便只剩下我了。我也不知何时会不在了。那时候,还望你看在今日我这送信之恩,照顾照顾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小辈。他们虽和你同辈,却远不如你啊。待以后……”
江轻竹望着眼前穿着蓑衣的王宪,只觉他已不再是那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而只是个顾念家人的老人,想及自己的父亲,不由鼻子一酸,眼眶便红了。王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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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生模样,说道:“人多眼杂,我这便先走了。”临了,又顿顿道:“以后,若有什么难处,倒也可以偷偷来同我一说,我倒不愿你们江家倒得这么快。”
王宪一走,江轻竹便拆开那封信,正是父亲的手书,原是江怀秋早已想到会有今日,便将心中之话全部写了下来,毫无保留,诸多忌讳之处也不避嫌,但字里行间皆是深情,看的江轻竹悲戚万分。江怀秋除了顾念她的身体,又让她若有条件定要寻回她二哥江睿轩。末了,江怀秋又在信中提到让她以后和王家要互相暗里顾念点,说这些年他本有多自机会拉王宪下马,但王宪死时便也是他们江家去时,在皇上心中永远便是制衡二字,要保全江府,便要注意制衡,但如今皇上开始收拾门阀贵族,他们都已成了独木舟,唯有联合纵横方能撑过此节。待到最后,又有几个字分外地触目惊心:无论如何,切不能反!切忌切忌!
江轻竹看完后,便将这信作纸钱烧了。心中默念,爹爹,前面几条我未必做得好,所幸这最后一条,我昨夜算是拼命做到了。那纸化作灰后,随风而去,若黑色的蝶,盘旋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T.T JJ这抽风的评论系统哇。我的心哇凉哇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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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圈套 ...
深夜·长乐宫
彦帝斜倚在榻上把玩着手中的玉酒樽,神色不定地听四喜细细禀报夜王府之事。
四喜此时已不再是在夜王府时战栗的模样,而是慢条斯理地说着,丝毫不慌张。彦帝听完,放下了酒杯,叹了一口气,“朕想让他们反,他们偏不反,可怜朕的数万大军今夜在西门外吹了一夜西北风啊。”他说着可怜,但眼里却未带一点可怜之意,而尽是肃杀之感。“朕只想在京城解决了他们,这让他们出了关外,便是放虎归山呀。”彦帝又想起了一事,问四喜道:“四喜啊,你说史书以后会不会记载朕杀伐过重,言而无信啊,朕当初明明答应二弟放过骁骑营嫡系的。”
四喜深深拜了一拜,回道:“皇上,他们是要造反,这是危害江山社稷的大罪,自然不能放过。”
“可惜他们不理解朕的一片苦心,偏偏不配合着造反。”彦帝皱皱眉,脸上微微泛起一片冰凉的笑意。
“夜王妃以命相赌,至少这几日他们是不敢再动了。”
彦帝想起当年看到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嘴角勾了一勾,道:“颇有其父之风。其实他们如果能忍一辈子也行,我朝也在用人之际,只不知他们为何如此想不开,三日前就开始慢慢聚集谋逆,逼得朕只能先下手为强啊。”
四喜犹疑了一下,道:“皇上,奴婢感觉那几个将军看过去都不像是牵头之人,不然也不会夜王妃一出现就散了,似乎还有他人在从中作梗。”
彦帝闭起眼,点了点头,“孺子可教。牵头之人定然只是隐藏在其中暗里挑唆,所以在王府就不敢再出来领头了,可惜这些人一挑唆就动,朕还留他们有何用。恐怕有北狄那边的人。”彦帝忽地睁开眼,“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是除了北狄以外,最希望我朝内乱的。而且这些人一直都在朕的身边。”
四喜被他忽然睁眼给吓了一跳,只见彦帝眸里闪着一丝狡黠且阴狠的光,心跳突突地慢了半拍。
彦帝却朝他笑了笑:“你放心,朕不是说你。这么多人,朕最信得过你了。”
四喜只觉皇帝笑得有些令他头皮发麻,忙岔开话题,道:“皇上,夜王妃有身孕了。”
彦帝点点头,“所以还是让弟妹住回长平宫吧,朕要好好照顾二弟的遗孤啊。”彦帝又摸了摸鼻子:“朕也应该快点有皇子了。”
“只是……皇上,长平宫现在毕竟无主……”
“怎么,你也同那些死板又爱胡说八道的言官一样,想说朕此举是有抢占弟妹之嫌。”
四喜没想到彦帝自己把这颇不堪的话直接说了出来,当下吐
46、圈套 ...
了吐舌头。
“让他们说去吧,还有那些史官也说去吧。朕不给他们留下点把柄,他们心里哪能舒服呢?”
“奴婢知道皇上这是想今夜若没有抓获那些乱臣贼子,好让他们以后投鼠忌器。皇上明明是圣明之主,怎能让他们胡乱写去。”
“说到投鼠忌器啊,另一帮人可未必会去管她的死活。只是这些人力量不足,所以一直在浑水摸鱼,挑拨离间,朕倒要好好顺藤摸瓜,查个清楚明白。”
二人不知不觉谈到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彦帝一反常态,不再一副倦意浓浓的样子,反而越聊越精神,末了还吩咐道:“早朝前先把那秦书庭唤来。”
秦书庭那夜回去后也是一夜无眠,和衣躺下,听人说皇帝传唤,亦是直接跑进了宫。见彦帝书房里,蜡烛只余下了小半截,知道他定是见了一夜人,想他已是对夜王府的事情了然于胸,当下也便简洁禀报了下。
彦帝也只点了点头表示他都知道了,但又问了他一句:“你说夜王妃为何放你回来呵?”
秦书庭淡淡地说:“因为王妃娘娘从未想过谋逆之事,那不过是些武人自己撺掇的。王妃娘娘放臣回来,是她心存仁德宁可冒着危险也不愿滥杀性命。”
“你这么一说,她放你回来还真是放对了。从来都只知刻薄人的侍郎大人今日倒说起好话来了。朕便问问,你准备如何结草衔环来报夜王妃的恩哪?”
“大恩不言谢,书生无能,臣只能直接向陛下说,她一弱质女子也无多大作为,皇上便放过她吧。”秦书庭说得自然,但一片维护之意却表露无疑。
“你到底向着何人。”
秦书庭倒也无惧,只说道:“臣只忠于陛下。”
彦帝见秦书庭眼中一片坦然,只觉此人城府之深,不在己下,但想到颇多计策都来自秦书庭,当下也不好发作,今日也不过是想震慑他一下,便又打发他下去,但心中始终存了一份怀疑。
三日后,江轻竹收拾得当,便进了宫,赵钱孙李四人却被禁止跟随,他们想让江轻竹带上一两个体己的丫鬟照应,江轻竹也只是笑道既入深宫,又有谁能体己何苦还要带上一人陪自己受罪。她只随身带着一个小包裹坐着辆小马车便进了宫,见到沿路熟悉的风景,只忆起当年自己也是这般孑然一身地进宫选秀女,那时虽也有准备却终究不知天高地厚,直到后来遇见了他,又沿着这条路出了宫,以为便是一片新天地,但今日却又再次一人进去,但想到腹中孩子,心中多少存点安慰,又存了点后怕。
待到回到长平宫,倒也收拾得妥当,既不过
46、圈套 ...
分豪奢,也不过分冷清,一切都同她走时相差无多。只是……只是少了个人。
江轻竹看着卧室里那张大床,那满架的书,不免心中感慨,只随手拿起一本阅读,想排遣心中一份苦闷。
但不一会儿,却听外边的太监宣皇上驾到,只得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接驾。
而彦帝却一把扶起了她,道:“弟妹怀有身孕,无须行此大礼。二弟为社稷而死,朕若不好好照[奇]顾他的遗孤,朕心中[书]有愧哪。但弟妹怎不[网]早同朕说,朕便日日派太医去夜王府,弟妹受过伤,需要好好保胎啊。”
彦帝此话显是表明他已知道江轻竹有身孕,又略带责怪与关爱之意,但江轻竹只觉得一身寒意透体,只得勉力笑道:“谢皇兄关心。此前是轻竹见皇兄忙着国家大事,我夫君又未归,我心中只挂忧着他,原想他会很快回来,想把这作为惊喜告诉他。却没想到,没想到……”江轻竹用手帕拭了拭泪,眼光颇有些幽怨地望着彦帝。
彦帝心想,倒确是一番冰清玉洁又我见犹怜的风骨,那秦书庭许便是被这迷了心神,他倒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彦帝用手指为她轻拭去泪水,道:“弟妹,你莫太过伤心。往后有何难处便同朕说。朕说过会好好照顾你。”
他这一举动将江轻竹吓得不轻,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方说:“谢……谢皇兄关怀。”
彦帝见她似乎吓了一跳,心中才觉得有些快意,他最不愿别人在他面前作伪,他只觉方才江轻竹虽然悲伤但多少是防备着他,看她毫无防备的样子,倒令他颇为开心,不,是看到任何人毫无防备的样子都令他开心。但很快,江轻竹便又开始凄凄婉婉但温温柔柔从容得体地作答了,彦帝心想倒不愧是江家老狐狸的女儿说话滴水不漏,便也逢场作戏地随口说上几句,一人在说夫君如何如何,一人在说多么思念二弟,但心中都在计较对方究竟是有何打算。
直说了半晌,忽然有人来彦帝那耳语几句,彦帝便摆摆手唤人下去。
江轻竹面色白了白,道:“皇上,这恐怕有些不妥。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却见彦帝笼了笼袖子,换了一副神情,已不再是方才悲伤不已的样子,而是冷冷清清地道:“弟妹啊,朕这也是无奈。谁叫你那日偏不让他们反呢?再过五日,二弟的大丧过后,他们便又都各自回营了,朕怎能放心呢?”
江轻竹没想到他忽然开门见山,咬着唇不再说话,但想到那夜夜王府之事和父亲的信函,面色却越来越苍白。
“弟妹啊弟妹。你那夜若不拦着他们,又怎会旁生这么多枝
46、圈套 ...
节。”
江轻竹理清思绪,也便不再作方才一副小妇人模样,亦是冷冷道:“原来四喜果然还是皇兄的人。”
彦帝点点头,“弟妹聪明哪,不过,四喜说的句句属实。”彦帝说此话的时候,面带镇定的微笑。
这是江轻竹初次直视皇帝,觉得他生得极为俊朗,还颇有些妖媚,论长相比夜王还好看上几分,但便是这如谪仙般的人,如今她见了却觉得生厌,五脏六腑都在翻涌。
彦帝却捏住她的下巴,道:“弟妹,此番你这恨朕的表情方才是真性情哪。你之前明明也在恨朕,却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唉,何苦呢。”
“不敢。”江轻竹冷冷地说,她只觉彦帝把话挑明,此番定是要死在此处了,当下只高傲地抬着下巴。
却见彦帝忽地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弟妹,那朕只好让你更恨朕一点。”说完便忽地捏紧她的下巴,噙住她的唇瓣,撬起她的贝齿,缠住她躲闪的粉舌,狠狠地吻了下去。江轻竹兀自惊疑不定,万没想到皇帝会作此孟浪举动,只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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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江轻竹反应过来,便也狠狠地咬了下去。彦帝只觉一股血腥气上涌,舌尖竟被她咬出了血丝来,但他也不以为忤,反倒笑得更加开心。江轻竹抽出贴身带的匕首便又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冷然道:“皇兄,您便是这么照顾我们孤儿寡母的么?”
彦帝却伏贴在她的耳侧轻轻说:“弟妹,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最好还是不要妄动呀。”江轻竹听他此说,一愣,匕首当啷一声掉地,眼里流下屈辱的泪水。却见彦帝揽过她,撕下里衣,露出她因初为人母而雪白高耸的胸脯。江轻竹闭起眼,倒也不再反抗,只是浑身上下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彦帝却柔声说道:“如此佳人,只便宜了外边那只猫儿。”他将她抱起放上床铺,拉下了床幔,外边便只看得见人影,这时只听外面喧哗道,“抓刺客。”
彦帝嗤笑出声,将被子盖在江轻竹身上,自己和衣躺下,倒不再做任何动作。江轻竹倒吸一口凉气,侧过身去,又听外边有人高喊,道:“陛下,属下失职让刺客逃跑了。”
“无妨。你们先退下。”彦帝漫不经心地说道。
江轻竹淡淡地说道:“皇上,戏演完了。您可以回宫安歇了。”
彦帝修长的手指又摁住她的下巴,笑道:“让弟妹受惊了,弟妹你也好好休息,切莫着凉了。”
江轻竹叹了一口气,道:“皇上,您何苦非要逼着他们反呢?就算您早有准备,骁骑营也有一定实力,彼此拼个鱼死网破,让洛都血流成河,这又是何苦呢?”
“因为他们终究会反,朕不如让他们在朕有准备有把握的时候反,而不用提心吊胆等着他们反。”
“皇上,您终究是谁也不相信呵。”
彦帝起身坐在床沿,道:“弟妹。你觉得朕的心性智谋如何?”
“凭皇上这份智计,百年来无人能及。”
“是啊。”彦帝颇为愉快地承认,但又有些落寞地说道:“无人能及,恐怕朕的儿子也及不上朕。所以朕要在可控制范围内,铺好以后的路啊。”
“原来真如先夫所说,皇上是下定决心铲除一切门阀了。”
“你难道不觉得不公平么?为什么有的人一出生便是王公贵族,一出生便能当官封侯,而有的人清贫一生刻苦努力却不过一介小吏甚或连小吏都当不上,而穷死乡里。朕所想创造的便是一个人人平等的清平盛世。”彦帝说着说着眼中显出一份狂热,“虽然这些不太可能,但朕需尽己所能,顺应天命。”
“皇上所说的大道理我不懂,但我只知,人性凉薄,天意难违。我爹以前也曾说过,人心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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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铲除旧的门阀便会有新的门阀,世道总是如此的。”
彦帝眼睛一眯,道:“即便真的如此,那便让朕来破这个世道,让后人来立吧。”
“皇上您所想的也只是千秋万代,江山万世罢了。”
彦帝站起身,道:“人心如此,这不过是寻常帝王心罢了。这几日,弟妹你好生照顾好自己。虽是夏初,但风已起。”
江轻竹也没起身送皇帝,只静静地躺在床上,琢磨着彦帝的话。不料彦帝又回身进屋,说了一句:“长平宫里应有尽有,弟妹若有什么需要便同公公说,但弟妹便别费心往外送东西了。”他这一说,便断了江轻竹想传递消息的念头,江轻竹心里只想罢了罢了也由他们去吧,阻止了一次也还会有下一次,皇帝这一次是不赶尽杀绝不罢休了。
彦帝从长平宫中出来,就大步向来仪轩走去,他方才虽是做戏,但还是憋了一肚子邪火在心头。进了来仪轩,见苏洛颜似早有准备般,正喝着碗绿豆沙,浅笑吟吟,道:“皇上,今夜有些闷热,不如喝碗绿豆汤吧。去去火。”
彦帝见她臻首娥眉,饶是端庄之中又有一股别样的妖娆妩媚,宛如盛开的牡丹,与江轻竹那种别致的清韵又有所不同。当下只搂着她,隐隐耳语:“朕只需吃了你便可去火。”
苏洛颜嘤咛一声,便顺势躺进他怀里,初夏时节,她穿着烟笼宽领的宫装,曲线玲珑,领口隐隐露出|乳峰和胸衣,彦帝又想起方才那香艳的一幕,便把持不住,便径直将苏洛颜抱上床榻。苏洛颜只觉一个吃痛,彦帝竟已直接进入她体内。她皱皱眉,倒也不说什么,心中只想这近日定有大事要发生。
二人缠绵许久,彦帝才倒头睡去。苏洛颜见彦帝外衣只随意扔在床头,便过去下意识地摸索出来,衣里掉出一封调兵令函。那一封信看得苏洛颜心里直打鼓,只觉这是天大的机密,可以告诉众人这是大好良机,但又觉得彦帝是多疑多智之人,又怎会将一机密信函放在衣里让她拾去,但又见彦帝已沉沉睡去,心中又想莫不是他百密终有一疏。
正犹疑间,便听彦帝懒懒地开口,道:“禛妃。你缘何一直握着朕的密函啊。”
苏洛颜心里一惊,但转过来时却满面笑容,将信函交到彦帝手中,“皇上,您醒了。方才臣妾见您的外衫扔在床头,便过去收拾了下,不料这信却掉了出来。臣妾怕皇上责怪,正不知是放回去呢还是待会儿直接禀告皇上。”
彦帝一抬眉,搂着她,道:“爱妃,这信函内容告诉你倒也无妨。爱妃啊,过几日洛都必然大乱,有人必反,但朕,已做好万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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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也不能浑水摸鱼趁火打劫坐收渔翁之利。”他越说到后来,语气越冷,越像是意有所指。但又忽然笑容满面,“不过到时候如果控制不好,可能宫中会乱上一阵,爱妃你怕不怕啊?”
苏洛颜咯吱一笑:“只要有皇上在,臣妾便不怕。皇上天纵英才,世上又有何难事能难住您呢?”她话如是说着,但心头却如秋山般沉重,只觉得这一盘棋快要到了僵局。
·洛都·骁骑营
是夜,一道鬼魅的身影直奔骁骑营。骁骑营中灯火通明,显然是等待来人。见他回来,都着急地询问道:“如何?发生了何事?”
那人咬牙切齿道:“我刚从长平宫中回来,那……那……那狗皇帝果然是贪图王妃娘娘美色,进了宫里便开始……轻薄娘娘,王妃娘娘为了肚中的胎儿也只能……只能忍辱偷生。”
“什么?皇上竟会如此无耻?你所说可是实情?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怎么偏生……偏生……”
“我虽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却看得真切,夜王殿下丧期未过,王妃娘娘还有身孕,那那……那皇帝便动手动脚……我亲眼看见他撕去……撕去王妃的衣裳,然后便……”他说着便声如蚊蚋。
但在场所有人听到此都知道发生何事,纷纷咬牙切齿,原本便是不太恨彦帝的人也狗皇帝狗皇帝的叫开来了。
这时一人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此人阴险狡诈,迫害有功之臣,又污辱殿下遗孀。我们凭什么要奉他为皇帝。不如索性杀进宫去,救出王妃,为夜王殿下报仇。”
“正是!我们骁骑营都是血性男儿,怎能令殿下遗孀受辱!”
众人众志成城,歃血为盟,接着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部署,直说要杀个御林军措手不及,但却无人知道御林军及彦帝的嫡系部队早已整装待发,正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瓮中捉鳖又来个名正言顺。
众人商议到天亮,只觉热血沸腾,这时却听小兵说有人来报,说外面有人求见,为首的张益天便不由纳闷,这时何人要见他们?正在迟疑间,小兵又说,“那人说求见将军,欲帮将军成大事。”此话一出,众人心中都是突突狂跳,倒是张益天追随夜王多年,见过大阵仗,面上倒也未变颜色,只说请他进来吧。
而来的却不是一个人,是四个人抬着一顶青昵小轿,那四人垂眉顺目静立一旁。众将心想此人好大派头,张益天问道:“你是何人?来骁骑营所为何事?”
却听轿中传来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我与夜王殿下和夜王妃都算故人,不忍见他的旧部被人一网打尽,因此特来提点你们。”却是一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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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女子的声音。
军中众人皆瞠目结舌,不知这是何人。
但见那女子掀开轿帘,露出一张精致端丽的脸,娇笑道:“众位无须如此惊讶,小女子姓苏,你们可以叫我苏小姐,或者,也可以叫我的另一个称号,禛妃。”
这句话更无疑是炸开了锅,众人从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到觉得自己在做梦,皇帝宠妃竟然忽然跑了出来。跑出来竟然表达的意思是要帮他们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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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杀绝 ...
饶是张益天沉得住气,领着众人向苏洛颜行了个礼。苏洛颜却摆摆手,道:“众位将军无须多礼,小女子此次前来,亦是仰慕诸位的英名,因此才来从诸位商议大事。诸位或许并不信我,但也无妨先听我说说。”她温温柔柔地说着,众人虽然心中存疑,倒也没有立马赶她走,只想听这位娇滴滴的贵妃娘娘要说些什么。
只见她樱唇微启,“试问骁骑营兵马此次在京畿的共多少人。”
张益天皱皱眉,不曾回答。
苏洛颜却坦然道:“我看大约一万人吧。毕竟不过是来吊唁夜王,怎能持重械进京呢?这一万人应该还包括骁骑营的一些旧部。便是加上江府的旧部,诸位能聚齐的人统统加上我想不超过一万五千人。”
张益天不答话,表示默认。
苏洛颜又问道:“那诸位可知皇上的御林军共多少人?”
“这个问题我们又怎会不知,御林军共五千人,若无十足把握,我们又怎会贸然起事?”一个性子急的将士说道。
苏洛颜的嘴角勾起一道小弧线,“那你们又可知洛都外的松台营、济烽营共多少人?那是拱卫京畿的大营,约合三万人。”
“但松台营和济烽营离洛都都有段路程,等到他们赶来,我们已早已攻占洛都,洛都易守难攻,又何惧他人。”张益天眯起眼说道,他见苏洛颜侃侃而谈,显是有备而来,不知她有何打算,但此刻他已做好了不让这位禛妃娘娘离开的准备了,故而说话便也直截了当。
“错,错,错。”苏洛颜摇了摇头,叹道:“论打仗朝中无人是你们的敌手,但若论官场险恶,论人心揣度,你们连江妹妹都不如,她虽不上朝堂,但是是相门之女,见多了这朝里明来暗去的争夺,所以听说此前她制止了你们。恐怕你们还道她是妇人之仁。江妹妹可能还只是心中预感此事不妥,想保全你们的性命。但今日我便告诉你们,若那日你们反,今日便是你们九族抄斩之日。松台和济烽两大营的兵力皇上早已秘密调入洛都,等着就是瓮中捉鳖。皇上的心性,你们也不是不知,他原本便忌惮你们骁骑营,但他曾答允过夜王不枉杀你们。所以,皇上,现在正等着你们谋反呢。”
苏洛颜说的话如一道利刃划开了布帛,众人心里惧是一惊,前后联系一想,多少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战在即,苏姑娘你来此动摇军心,所谓何事。”张益天冷冷说道,此时她见苏洛颜知道的这么多,也已不唤她作禛妃,这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实在是神秘莫测。
却见苏洛颜胸有成竹地眨眨眼,道:“我方才说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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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来帮你们的呀。”
她话未说完,张益天的军刀已搁在了她的颈前。
苏洛颜却脸上丝毫未见变色,连一旁抬轿子的四个小厮也依旧垂首站在一旁,一点都没有害怕的迹象。苏洛颜淡淡道:“将军,你若不信,此刻可派探子快马去松台、济烽大营中一探,我便坐在此处等。”她说罢便又坐回轿子,静静地坐在那,似乎真是等候的样子。
张益天放下军刀,道:“苏姑娘,若你所言是真话,那皇上也早已做好将我们赶尽杀绝的准备了,我们在此也只是束手就擒。”
“你说,若是夜王,此刻会如何做?”
张益天闭眸沉思一会儿,道:“若是夜王,定会为了不连累众位兄弟,自己去面见皇上,承担罪责,毕竟再怎样皇上要杀的也只是我们为首的几个。”张益天把军刀放下,又道:“苏姑娘,我明白了。”
苏洛颜扑哧一笑,“夜王带出来的人果然都同他是一般心性。你先莫急着为了义气,我说过我是来帮你们的。你们若有三万人能如何?”
“我们若有三万人至少能势均力敌,不,以我们之志,定能势如破竹。”
“那若你们是三万人,他们是一万五千人,战果如何?”
“必胜。”张益天坚定地说道。
这时苏洛颜从轿子里取出一个小包裹,道:“张将军,这便是我送你的大礼。”
张益天狐疑地打开包裹,在里面的竟是松台营的虎符!
有次虎符,便可调动松台营一万五千人马。张益天正目瞪口呆,却听苏洛颜笑道:“其实,这虎符现在已没什么作用,不过是来做个凭证,让将军你相信我,三日后子时只需将军你从西门杀入,便有人会来接应。”
张益天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终于问了一句早该问的话:“苏姑娘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做此事?”皇帝的后妃难道不是应该躲在深宫中绣花追蝶么?怎会在此同他们沙场秋点兵。
却见苏洛颜面色一变,整个人显得冷清起来,“张将军,你们为何要做此事?”
“为了替夜王报仇。为了救夜王妃出宫。”
苏洛颜冷冷地瞥了瞥他,道:“那我便也是为了复仇。你定然是要问我我究竟为何能调动松台营?那我便告诉你,松台营的冯将军同我一样,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了。至于张将军,你愿不愿意,便看你了。”她合起轿帘,便命人抬轿出门。张益天和众将都楞在原地,也未拦她。却听见苏洛颜的声音冷冷清清地从轿子里传来,“张将军,小女子先回宫了。若这几日还有变数,我定会派人相告。至于夜王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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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好生替你们先照顾她。”
说完,那四人便抬着轿子慢悠悠地出了骁骑营。
好半晌,他们才回过神来,有人问道:“张将军,我们究竟该不该信这个这个……禛妃?”
“信。”张益天摸着那虎符,淡淡地道。
又有一人问道:“将军,方才她说皇上早有提防,要来个瓮中捉鳖。但她让我们子时进攻,谁又知她是不是皇上派来将我们请进翁的呢?连时辰地点都说好了,这看过去更像是一个圈套啊。”
“那便只好赌一把了。”张益天紧紧抓着虎符,旧事又忆上心头,道:“我曾听过,那冯将军,曾经是昔年宋大将军的旧部,后来先帝杀了宋家满门,据说便是那冯虎告的密,后来他虽被重用很得先帝和皇上的信赖,但在同辈的将军中却多少有些为人所不齿。但现在看来,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哪。”
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浑身一震,命副将过来,耳语道:“这回你便不用同我一起去了。若此事事败,你便先去告发我,骁骑营的兄弟,能保留多少便保多少。”
那副将听他此话,便在那猛摇头。却听张益天淡然道:“我猜,昔年的冯将军和宋将军也是这么回事吧。”他说罢,便走出大营,心中只默念,夜王殿下,大哥,或许,我便要随你们来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天阴欲雨,乌云密布。
苏洛颜的青呢小轿出了骁骑营,便转向了冯府的后门。冯府的下人有些惊讶,就是这么个停在后院的普通小轿,却让他们老爷连外衣都未套上,便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冯虎站在轿外,斥退了他人,恭恭敬敬地问道:“大小姐,事已成?”
苏洛颜温婉笑道:“是,多亏了冯伯伯心细,给了我那虎符。只是这么多年委屈了冯伯伯,担上了骂名。”
“大将军当年对我恩重如山,区区一点名节又算什么?只是此事危险万分,大小姐你又身在宫中,何须劳动你出来一趟。便让老夫去同那骁骑营的人谈判即可。”
“冯伯伯你去,他们更不会信呀。况且日后,兴许还有用得上他们的时候,还是先露点底给他们好。”
冯虎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只委屈了大小姐。要……要……大小姐,三日后便一切准备妥当,莫不如你就不要回宫了,以免夜长梦多。在外面,至少我们能顾得上你的周全。”
苏洛颜摇摇头,道:“不,冯伯伯,我还是需回宫在静观其变。况且,三日后若是事成,我在哪里都不重要了。若是事败,我也好从中周旋,或者,我便亲自上阵。”
“这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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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大小姐……况且我们此番都觉得这皇上也不是简单的主,怕他怀疑大小姐您的身份。”
“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若是事败之后,他疑心我又如何?我们再难东山再起,我便死去又有何妨。从进宫那日起,我早已将死生之事置之度外了。”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却见冯虎泪流满面,“大小姐……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口=哦呀呀,最近写得比较顺手。但是写起来略有些心情郁卒,下一篇。。下一篇我一定要写甜文!又温馨又轻松的那种!
最近看了个晋江作者,伤不起的视频!太给力了有木有!!我也咆哮了有木有!太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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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朕进不得么?”彦帝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宫女支支吾吾道:“是娘娘吩咐……”她当下再不敢说话,彦帝大踏步走了进去,见室内水气氤氲,屏风后有一倩影正在洗澡。彦帝笑着走过去,见浴盆里的人儿肤如凝脂,回眸一笑百媚生,正是苏洛颜,她娇声道:“陛下,今日您怎么这么早便来了?臣妾还在洗浴呢?”
她也并不害羞,依旧照常地洗,浴盆里的粉红的花瓣映衬着她羊脂般的肌肤,一时春色无边。
彦帝俯□来,在她的香肩上细细地吻了几下,便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今日朕在书房办公,忽然想见见爱妃,便先来此看看了,不过朕这一来便走不了了。”
“那臣妾岂不成了那误国的褒姒?”
“昔年褒姒又怎及得上爱妃你的美?爱妃,过几日或许便有那烽火戏诸侯的好戏,你愿与朕共赏么?”
苏洛颜还未及说话,彦帝已将她的唇紧紧裹住,不容她表态,便已用舌头在她唇中攻城略地。将她从浴盆中抱出,道:“朕绝不让你从朕身边溜走。”
“臣妾是皇上的人,又怎会走呢?”
“朕昨夜便做了一个梦,梦见爱妃你走了。所以,今日朕想你想得紧啊。”彦帝望向苏洛颜,目光灼灼,却又深情款款。苏洛颜一晃神,忽然有些分不清那眼神里究竟是一种眷恋抑或是一种占有欲。但我总归是要走的,苏洛颜心里想,但口中却说道:“臣妾惟愿此生此世和陛下在一起。”
彦帝忽然朝她的肩狠狠咬去,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她的肩被他咬出了点点血痕。
由此,成记,变成了永久的羁绊。
天边的乌云终于发了威,化作轰隆的雷声和倾盆大雨,一道惊雷劈过大地。有看见的人说,那一道雷好似龙形。
这场雨,下了三日,忽然便转成了晴天,洛都在这场雨过后突突地热了起来。每个人的心里也因为这异样的热感到烦躁与不安,连小贩都有预感似的很少出来行动。所有人都对着那闷热的天气哀声叹气,而再加上夏日的蝉鸣声,就更使得人心浮躁。
而这一天的白日在洛都所有人略显烦闷的情绪中度过。而到了夜里,不知是谁喊起了第一声,打仗啦打仗啦!接着便是铁骑达达的马蹄声席卷了整个洛都。小老百姓都闭门,偶有胆大地拉开一个窗户缝偷偷地观望。
莫不是北狄打进来了?
嘘,才不是,我听说是有人造反了?
啊?那皇帝不是要换人做了?
不知道不知道。
人们在窗户后偷偷地议
49、宫破 ...
论着,都收拾好金银细软贴身带着,但这支由西门杀进来的队伍并没有入室抢劫,而是直奔皇宫而去。接着又见城头所有的灯都亮着,又有部队从南门北门涌入,高喊着此乃济烽营出兵平叛。
一时喊杀声惊天动地。
彦帝搂着苏洛颜坐在宫城的最高处,说:“爱妃啊,今日的烽火戏诸侯可有趣?”
苏洛颜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不慌不忙地答道:“原来皇上早已算准他们会在今夜造反,调来了两大营的将士。”
彦帝斜瞥了苏洛颜一眼,今日她穿着正红的宫装,头上斜Сhā着一个金凤钗,显得格外的端庄华贵,微微一笑,便是倾城。他忙收回目光,以扇掩唇,咳了咳,“朕未必想杀他们啊,可惜啊可惜。”
苏洛颜依旧镇定自若的样子,只淡淡道:“江妹妹知道此事,恐怕要伤心了。”
彦帝点点头,见城下两军交战,竟然两相匹敌,不由皱皱眉。这时却听有人匆匆忙忙跑进来,一路高喊:“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他隐隐已感到事情已有些失去控制,但仍是淡淡问道。
“皇上,那那那……松台营的冯虎居然……居然反了,正带着松台营的人杀进宫里来了?”
饶是彦帝素来喜怒不显,此时也忍不住将扇子重重摔在桌上,“好大胆子!”
苏洛颜拿出手绢,轻轻地拭了拭嘴角,眸子一亮,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又迅即抿下,问道:“皇上,这可怎生是好?”
“是啊,这可怎生是好。”彦帝忽地扣住她的手腕,道:“那只好跑了。当年有人谋逆,朕也是这般跑出皇宫的。爱妃,你可要好好跟在朕身边,好歹朕身边有御林军能保护你。”彦帝说话已不复方才的些许慌乱,而又恢复到原先嬉皮笑脸的模样,吩咐道:“迅速组织剩余的御林军,到长乐宫护驾,速速离开洛梁宫。”
“皇上,那宫中女眷怎生是好。”不知是谁多舌问了一句。
却听彦帝阴测测道:“这些反贼不过是冲朕而来,杀她们做甚。”但猛然想起江轻竹,又忙吩咐道:“速带夜王妃到此,若有何闪失,为你们是问。”
但说时迟那时快,黑烟滚滚而起,洛梁宫的西侧已着起了大火,天气炎热干燥,火舌如贪婪的蛇一样,疯狂地舞蹈着,迅速吞噬着一切,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与男人的喊杀声。
苏洛颜望着眼前这犹如妖般的火红,心中默默想着:爹,娘,今夜你们可曾看见。只不知,这样的代价,值不值。天道轮回,人命如蝼蚁。只一瞬,便夺去无数人的
49、宫破 ...
性命。
苏洛颜犹在那兀自分神,却见彦帝大手一揽,已将她揽上马,与他共乘一骑。彦帝的唇紧紧地抿着,一丝不苟地望着前方。
她柔柔地说道:“皇上,臣妾与您共乘一骑恐怕会拖累陛下。”
“这皇宫之中,没有马能赶上它的脚程。你只需紧紧抱着朕,朕定带着你突出重围。”他说的话冰冷却坚定,与他一贯的性子不符。苏洛颜抬头看彦帝,发现他生得是如此的俊美,在火光的映照下,又显出了一点妖冶的气息。他神色不定,但从他紧紧抓住缰绳的手中可以看出他也微微有些紧张。
皇上,你定然也很惊讶松台营反了吧。你可知,我等这一日盼了多久。她心里想着,但面上仍是顺从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如果这时能有一个匕首,便能解决一切。她忽然想到怀中那防身的小匕首,她不知是否该如此一刀捅进他的心脏,眼前夜王已死,宫已破,也不再恐惧会有第二个他,也到了他应死的时候。苏洛颜心中一直如是想着,这时突地一箭飞来,直直射向他们,射向她的心口,她心里一惊,却觉得身子一紧,被人紧紧搂住,那一箭Сhā进了他的臂膀,鲜血滴答滴答落下,但他的神色依旧不变,甚至还依旧挂着那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
“朕说过,朕会好好护住你的。”他望向她的眼神带着宠溺和自信。
苏洛颜想要从怀中掏出匕首的手终于停下了动作,便算是我欠他一命吧。她闭起眼,不敢再看他的脸。却忽然被他紧紧扣住了脉门,他方才脸上那似有若无的笑容放大了无限倍,正对着她说:“爱妃,你方才放弃了一个大好机会,从现在起你便再无机会了。爱妃,你终究心太软。”
苏洛颜愣在了当下,却见彦帝依旧带着那宠溺的目光轻声说道:“朕不是说今夜要与你共赏烽火戏诸侯么?方才是上半局,现在开始下半局。”他说完,搂着她,开始策马狂奔,北面传起了呜呜的号角声。
烽火连天。
她方才心中泛起的小小涟漪一下就归于静谧,归于死亡,不再泛起任何波澜。
长平宫
江轻竹坐在窗外,看着西面的冲天火光,那火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
“唉,他们终归还是进了局么?”江轻竹手中握着的是夜王留下的那杆箫,翠玉凝碧,但却显得格外哀伤。
宫女们正乱作一团,间或有人劝道:“王妃娘娘,我们快走吧。那火势很快就要烧到长平宫了。”
江轻竹垂下头,抚着自己的肚子,“若我能与这火一同去了倒也好,只可怜了这肚里的孩儿。”
“所以王妃娘
49、宫破 ...
娘,咱快走吧。”
江轻竹冷冷一笑,却道:“皇上,很快就要派人来了。有车有马,总比我们步行快。”
宫女都有些不信,只想这是反贼犯上作乱啊,皇上那顾得及这在南面的长平宫。
却不知江轻竹此刻心中在想的却是这一场火,究竟是缘何而烧?最终的结局又会如何?千秋万代,繁华胜景也许一夜之间便烧尽,恩爱一昔之间便散去。又想到夜王,江轻竹望着那漫天的大火,蓦地觉得万念俱灰一切皆成空。你曾经心心念念宁可牺牲自己也要稳固江山,到今日一把火便烧尽,辛苦又为了何?
江轻竹心中兀自伤心,那边彦帝派来的御林军已经赶来,只说:“皇上派末将来保护王妃娘娘,请娘娘速同皇上会合,一同出宫。”江轻竹和两名贴身宫女上了御林军的马车,那车便飞也似地出了长平宫,经过一些别苑,只见一些惊恐的妃子们都在尖叫声带我们走带我们走。
江轻竹不忍地看了那御林军统领一眼,却听他说:“皇上只命属下护送王妃娘娘前往,闲杂人等一律不带。” 江轻竹皱皱眉,也不带说些什么,只听到有人已经开始疯狂地咒骂与怨天指地。那贴身的小宫女吐了吐舌头,心想皇上带夜王妃果然不薄,她只觉这宫中传闻皇上喜欢夜王妃的事儿恐怕不是追风捕影。却未见到江轻竹只坐在一旁苦笑,此后自己的一生,也许便是在做人质中度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囧莫抽风~~莫抽风~~
50
50、混战 ...
马车不一会儿便到了长平宫,江轻竹见彦帝正搂着苏洛颜骑在马上,满手的鲜血,但却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眼角眉梢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疯狂,而苏洛颜的表情却是冰冷异常,二人在冲天火光之中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御林军统领策马疾驰过去,“陛下,夜王妃安全到达了。”
彦帝点点头,道:“随我从南门出。这宫中,今夜便是战场。”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奔南面而去,江轻竹掀开帘子,见这支队伍虽然是撤退,却面对着火海毫不慌乱,显然是早有准备。
“只可怜了那些不知情的宫人。”江轻竹叹了口气,心想今夜不知又要死去多少人。
松台营和骁骑营的人迅捷地便杀入了宫中,但彦帝仍是撤退得不忙不乱,苏洛颜心中忐忑他这究竟是胸有成竹抑或是装腔作势,想要凭借她们两个人质令那些人住手?
而那边“替夜王报仇,救出夜王妃”的呼声却越来越高,越来越逼近。
彦帝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冷笑,直至骁骑营和松台营的人已杀至眼前,不慌不忙地扣着苏洛颜一起进了江轻竹的马车,又将其他人都敢了下去。江轻竹见外面喊杀声震天,而面前彦帝的表情却带着一丝掺杂着疯狂的笑容,苏洛颜只面无表情的样子,不惊不扰但也看得出这二人之间有着隔阂。往日只听说彦帝独宠禛妃,也曾从夜王那听过些苏洛颜不简单的传闻,但只不知现今这二人究竟是和状况。论礼节彦帝进来,江轻竹理当行礼,但彦帝却先开口道,“弟妹身子不便,便无需行礼了,便同朕在此看上一出大戏吧。”
江轻竹也不好回些什么,只觉得彦帝说的话极不似寻常,心想莫不是变故太大,他竟一下有些不正常了,但想想他的心性定然不是这样的人,便不再说话,只向外看去。
但彦帝似乎却不想如此冷场,又开口道:“啧啧,弟妹,你听听外面的喊声,可都说要救你出去呵。”
江轻竹眉头一动,只轻声道:“我想他们许是受奸人挑唆才致说出此言。但我不过一妇道人家原就不懂这些,一切都只仰仗皇兄。”
“朕曾答应过二弟,要保你一世平安富贵的。朕虽然确有利用你之心,但朕也绝不亏待你。可他们偏生闹得太过。”
江轻竹心中有些不忿,心想这些人今日如此,不就是你自己在从中搬弄是非还故意演戏激怒众将的么,她方才那句奸人挑唆原也有讽刺彦帝之意,却不料彦帝此刻又开始把方的说成圆的。但现在自己仍是他人刀俎上的鱼肉,也只得隐忍不言。
彦帝见她这番神色,只淡淡道:“弟妹,你定是
50、混战 ...
觉得是朕故意激怒他们。但今日朕只同你说,这一由头绝非朕所起,但朕是一国之君,见着了火焰之苗头,定是要不择手段将他们浇熄的。”他说罢,便闭上眼。
而外面依旧厮杀声震天,只觉刀光剑影都将要包围这马车。这时,却听远处想起一阵马蹄声,有人高喊道:“老臣王宪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王宪连喊数声,接着他营中的将士也跟着喊望陛下恕罪,一时间地动山摇,竟是带了大军。
彦帝眉头一动,心中暗怒自己早便安排了王宪等人,让他丑时便来,他却偏生迟了这些时候,但又想及王宪定是想来个制衡之道,消耗下他的御林军和济烽营,使他以后不能一下铲除掉他王家,还需仰赖他多时,不由冷哼一声,暗想竟算计到他头上,不由又对王家动了杀机。但今日他面上倒是做得十足,掀开车帘,笑呵呵得对王宪说:“有劳王老将军了。”
王宪一来,局势便有所不同,立马从一边倒的局势变成了两相持平,而骁骑营众人早已苦战多时,人数又不占优,若不是王宪存了些私心,便更是支撑不住。不知是谁人喊了一句,“吾等死不足惜,但却定要救出王妃娘娘。”骁骑营众人更是一鼓作气开始猛攻,又开始勉力厮杀。
江轻竹在马车里听着只觉煎熬不已,他们都是为自己而来,都是至诚之士,但今日看来是有去无回,且日后恐怕还得担上一个乱臣贼子之名并且连累家中妇孺。她想站起说话,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而她此时中气不足,所说的话他们却又怎能听得到。但即便喊出让他们退去的话又能如何,只要他们进了今日这个局,便是一场死局,而自己此后也便只能幽闭一生。她身形一动,却在电光火石间,被彦帝点了|茓道。彦帝冷冷道:“弟妹外边乱得很,你切莫出去。”
正在此时,忽然听得啪——得一声响,马车竟被开裂了一道缝,这分明是被人用钢刀所砍,紧接着噼里啪啦几声,马上顶盖竟被掀开,“王妃娘娘,我们来了。”说话的人正是赵一,他同钱二、孙三、李四三人不知何时竟混进了御林军之中,此刻见外边乱作一团,便动起了手。但御林军又岂是好相与的,见陛下这突生变故,更是围了上来,四人一下就和他们拼战开来。
江轻竹此刻再也忍不住,也不管自己此时说的话如何大逆不道,冲他们说道:“赵大哥,你们莫管我,快些回去。”
这四人虽是功夫了得却也经不起这车轮战,都有些挂了彩,赵一勉力回头冲她笑道:“我们既然是夜王殿下的死士,答应过殿下,定然不能看着娘娘受辱!”
江轻竹一咬唇,
50、混战 ...
道:“那都是谣传,你们快些回去。”
赵一却道:“即便这是谣传,但我们也不能看王妃娘娘受任何委屈,未来的小主人有任何闪失。你们中原有句话养士千日,用在一时。殿下走了,我们本来就应该一起走。我们都知道娘娘您愿意回宫,是怕连累我们,怕惹起风波。但此人……”他说着便将刀锋指向彦帝,“喜怒无常,又怎会放过夜王府上下呢?今日便是我们报答夜王殿下之时。”他说罢猛力一扑,竟想扑向彦帝,那边御林军一见,自然冲上前去攻他,不时赵一身上鲜血四溅被乱刀砍死,但他倒下去时却是面含着笑容。因为便是他这转移注意力的一刹那间,钱二已得了个空隙,坐上了马车的前驾,驾起了马车,冲了出去。而就是马车这一摇晃,彦帝心神一分,手上不由松了一下,却被苏洛颜手一滑过,也扣住了他的脉门。那也只是一瞬之事,苏洛颜的手却也还仍在他的控制之下。二人双手便呈互相交缠的方式,扣住各自的脉门。彦帝原先未点她|茓道,原是想外人众多他还不想一下暴露苏洛颜的身份,但只要能制住她便可,但却不料后来的变故已出了他的控制范围。硬生生变成这样的局面。
因这马车上坐着皇帝,御林军等人也不敢放箭,只能由得钱二驾马,但御林军却也立马紧追其后。而孙三、李四更是豁出命去阻拦那些靠近马车的御林军。
江轻竹在马车里听到他们的怒吼,已不敢再回头看孙三李四的模样,只止不住地流泪。但仅凭钱二一人,却能如何,方才只不过乘着空隙杀出来,但也行不了多久。苏洛颜暗想此人能控制马车,缘何不直接进来擒贼擒王,先制住彦帝,她却不知钱二此时早已深受重伤,只是伏在马上,莫说进来控制彦帝,便是移上一步都已不可能。而彦帝此时却仍像是一切皆在操控之中似的,一句话不说,只是紧紧扣着苏洛颜的脉门。
他们原本就一直在往宫外撤退,方才一役本就在宫门口。钱二杀出一条路,知自己再无力气,便狠狠朝马ρi股扎了一下,马匹吃痛便发足狂奔。这两匹马原和彦帝的坐骑一样是西戎神驹,宫中最好的马匹,其余马匹又怎及得上它们,这一下竟然直接出了宫门,朝野外奔去。御林军骁骑营王宪的军队都是乱作一团,既要去追马车,又互相厮杀作一团,都不愿对方追上,竟然谁也没追上这载着天下最尊贵人物的马车。
马车上的三人江轻竹被点了|茓道,彦帝和苏洛颜互相扣着脉门不放,但此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二人都知道车外驾马之人功夫极高但见此人却迟迟不进来,却是任由马乱跑,心中便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江
50、混战 ...
轻竹见这马不要命地狂奔,而外面毫无声响,不由问了问:“钱二哥?钱二哥?”但却无人答应她。
而后面的人兀自乱作一团,却离他们越来越远,这马车便这样胡乱冲出了宫外树林,此时是夜半时分,外边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前方路,而马车上三人却都动弹不得……
江轻竹望着彦帝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淡淡道:“皇兄,也许你今日方知,这世上还是有你意想不到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 -呜呜发了好几遍。希望不要又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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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三人 ...
彦帝听她这一说,神色不由又冷了几分,抿着唇不再说话。
江轻竹漠然道:“皇兄,你用尽心计只想将骁骑营连根拔起,你也一定觉得总有人可以收买,总有人会临阵退缩,总有人会被挑拨离去,但这世上虽说人心叵测,却仍旧有壮怀激烈之士。你原想骁骑营并不会全来,定能分而治之,全盘清除,或许你也觉得只要来了王大将军,其余人便会缴械投降,但却不料他们拼杀到底。你更未想到这样的世间还会有死士。但这样两相厮杀,世间混乱,又有何好处呢。”
彦帝的眼神原先有些愠怒,但迅即又化了开去,道:“是呀。这出戏朕没唱好,但今日不过是两营互垒,若由之发展,他日便是当年的祸及天下。”他冷冷地望向苏洛颜,“爱妃,你说是也不是。”
苏洛颜此时却依旧含着微笑,道:“陛下精心布了这么久的局,不就是为了激臣妾使出全身力气么。陛下今日也已见到了。今日吾等身死人手,又有何话而说。”
“朕便是不知,天下和宁又有何不好,你们这些人偏生要搅乱时局。此刻,朕真不知要称呼你是苏姑娘,宋姑娘,还是妹妹?”
苏洛颜却狡黠一笑,口中只吐出二字,“你猜。”
江轻竹原先也知苏洛颜并不简单,但此刻听二人对话,只觉苏洛颜的来路更是古怪不明,苏姑娘、宋姑娘倒无所谓,妹妹这个称呼让她惊讶莫名,且今晚之事显然和苏洛颜有关。
“你们宋家,当年是否叛乱朕不予评价,但现今却是坐实了这叛乱之罪。扰乱天下苍生的正是你们。”
苏洛颜冷笑一声,道:“这是你们做帝王的总认为人心叵测,当年你们杀宋家满门,杀宋家军的时候便要想到会有今日。即便这次没有我们,这次你也应想到,若再如此发展下去,今日的夜王府便是以往的宋家,而来年夜王府的人也会如今日一般来此复仇。”
江轻竹轻轻叹了口气,“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呢。但你们也莫吵了,前方便是悬崖,你我三人此番便是同归于尽了。到时候尘归尘,土归土,又谈何仇怨。”
彦帝听此言,一惊,同苏洛颜道:“你我一同放手,去驾马车。”
苏洛颜却灿烂一笑,“陛下,臣妾愿与你同生共死。”那一笑背后,却带着无限的凄楚与哀婉,以及决绝。
“你疯了。”彦帝原先只想这马车进了树林被树撞上便会停下,最多不过是车仰马翻,但却忘了这林子即才宫侧,原是为了皇家子弟休闲之时来此围猎,因此道路修得又宽又直,此刻这马车便是直截冲向前方悬崖而去。
“皇
51、三人 ...
兄,我方才说这世间还有你未曾料想到之事便是因为,你方才若是未点我|茓道,现今便不会如此。”江轻竹说得平静,眼神里甚而还带有一丝嘲笑,夜王死,骁骑营今夜恐是全殁,自己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又何必活在这世上,只可怜了这未出生的孩子。她说罢望向自己的肚子,眼神里终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温柔。
苏洛颜看着江轻竹脸上流露出的温柔且宁静的神色,想起此间之事原本与她无关,她肚中的孩子更是无辜。若非自己的人在从中做了许多事,夜王兴许也不会客死他乡,留下她们孤儿寡母。而自己此生,怕是再无论如何能言上幸福二字,却偏又害得她也家破人亡。而今夜一役,怕也有无数将士的家人也由此成为了孤儿寡母,流离一生。望着眼前的悬崖,苏洛颜也不由悲从心来,自己从小就被训练成一个复仇的工具,但即便杀了这个皇帝又如何,颠覆了这个王朝又如何呢?是用更大的牺牲和更多人的眼泪与鲜血换来的,而死者长已矣。苏洛颜眼神里原有的一丝疯狂渐渐平静了下来,变成了平静的悲哀,她柔婉说道:“江妹妹,总归是我对不起你。”
江轻竹虽不知个中底细,但此刻也猜到了几分,但眼前就是悬崖峭壁,她也无心去怨、去怪,只黯然道:“世事如此,天道无常,命运使然。”
(--b于是马车掉下了悬崖,于是他们都挂了,天下大乱……完结。这样写是不是会被拍死……》《~)
苏洛颜看着她平和的神色,坚定道:“陛下,我数一二三,你我一同放手。”
彦帝见她忽然改了主意,不拉着他一起陪葬了,过一会儿御林军等一定便追上来了,介时她定杀不了他,且自己成为阶下囚,此番应是想保全江轻竹牺牲自己,微微颔首,道:“朕会留你一个全尸。”
苏洛颜却不理会他这句话,朗声道,“一二三。”
二人同时放手,但做的事却不一样,彦帝窜了出去,拉住了缰绳,悬崖勒马,苏洛颜却是解开了江轻竹的|茓道。但许是拉得太急,那马右蹄一翻,整个马车便侧转了过来,摔在了地上。三人都失去重心随马车摔倒,彦帝磕在了石头上,苏洛颜更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江轻竹摔在了她的身上,待江轻竹勉力翻过身,彦帝和苏洛颜二人又缠斗开来,这二人都有些伤,倒唯有江轻竹自己无甚大碍,但她方才受了惊,此刻只觉腹痛难忍。也不听那边彦帝在说夜王妃此刻你若助朕一力,朕定保全江家一世平安赦免骁骑营众人。若朕此时死了,便是天下大乱。苏洛颜却冷笑道江妹妹此时你杀了此人,这天下便是你腹中孩子的。二人说着便
51、三人 ...
都发狠似地交缠在一起,早已不是高手过招,而是乡下顽童般的胡搅蛮缠,接着便是二人一同瘫倒在地俱是满面鲜血。此刻只要江轻竹过去,无论是谁都是一招致死。
江轻竹晃悠悠走了过去,却没向任何一个人动手。只对彦帝道:“皇兄,我此时杀你易如反掌,但我不愿,只因先夫生前所愿便是辅助你得一个太平盛世,他既相信你的能力,我自然也相信,不论你所做何事,我虽恨你,但却决不会杀你,而留下一个混乱局面。但我现今只求你能放过我和腹中的胎儿,莫再相逼。”她说罢拉起苏洛颜,道:“苏姐姐。你同我一起走吧。天下纷争,我们又何苦参与呢。”
彦帝一时无话,她二人正待走时,彦帝却忽然拉住了江轻竹的脚腕,道:“不许走。今夜放你们走此后更是后患无穷,你们当朕是无耻小人也罢,朕定不能让你们走。”
江轻竹足下一顿,道:“皇兄,我知你绝无杀我之意。但我不愿做那笼中之雀,更不愿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此后陷入争斗。”
但彦帝仍是不放,苏洛颜见江轻竹已面如白纸,知她定是腹痛,便轻声耳语道:“妹妹,当日你和夜王所中之毒都与我脱不了干系。今日便让姐姐报答你一次吧。”她松开江轻竹的手,蓦地扑向了彦帝,冲江轻竹喊道:“江妹妹,你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缠住了彦帝手足,彦帝一吃疼不由放开了江轻竹的脚腕。
江轻竹只觉思绪纷乱,但眼前也不容她再选,只匆忙一句道:“皇兄我定不会让世人知道我。”便发足狂奔。而远处点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应是那边战局已定,终于拨出人手来寻彦帝了。
江轻竹跑进林子,只觉腹痛难耐,只得歇歇喘口气,但又见身后已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只怕今夜也出不了林子,索性坐下来,心想纵使此刻跑了被追上也不过是三两刻之事,只不知彦帝和苏洛颜那边现在究竟是何状况。
她方坐下,便已听见有人向她这跑来,心中只想听天由命。但却见来人轻轻唤她王妃娘娘,睁开眼一看却是那谏仪侍郎秦书庭。
他原都是冷眼旁观,宫中大乱,而两军都忙着厮杀,反倒是无人理会他一个瘦弱文官,他见那马车奔出,便先跑出来寻人,但他未想到驾车之人早已死去,原以为他定是寻小路挟人而去,便从小路而来,此时却误打误撞遇见了江轻竹。忙询问道:“王妃娘娘,陛下和禛妃娘娘呢。”
江轻竹也不知该说他们没事还是他们有事,只得说道:“他们无大碍。在另一端,我是……我是……”
她气喘虚弱,便说不下话,秦书庭见她单
51、三人 ...
独一人跑了出来,又见林子另一端已是亮光点点,应是御林军已经赶到,心中也松了口气。
江轻竹却忽然抓住他的手,道:“秦公子,我知道你为了江山社稷定不会放我走,但我还是想同你说一句,可否看在这孩子是无辜的份上,放我离去吧。”
秦书庭叹了口气,却跪道:“王妃娘娘,你也以为书生心中只有皇上只有江山稳固,但书生心中亦曾有过一片意气。如你信得过我,今夜便随我走吧。”
江轻竹早已无力,只是见他说得诚恳,便点了点头。秦书庭解下披风给她披上,便抱起了她,往林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初春时节,阳光明媚,但我却……躲在宿舍里发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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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决绝 ...
江轻竹的额前已沁出细细的汗,秦书庭不由抱得紧了些,又怕人看见,将披风盖住她,只拣那僻静无人处走,好在林子那边不知是否出了什么事。火光便只停留在那,不再追踪而来。他抱着江轻竹不一会儿便出了林子,回了自己家中,一路上倒也无人瞧见。放下江轻竹,见她早已面白如纸,但把一把脉,到还算稳定,腹中胎儿也无甚大碍,便命下人去准备一辆马车。
江轻竹喝了口热茶,方算回过神来,道:“秦公子,有劳你了。”
秦书庭叹道:“王妃娘娘,本应让你好好休息一番,但我估计皇上很快便会封了城门,我们只能在今夜趁乱赶出城去,辛苦娘娘了。”
江轻竹抚了抚肚子,“秦公子一片好心我又怎会不知。”她又低下头,温和道:“好孩子,你别作乱了,娘痛得紧,待我们离去了你再闹,好不。”
秦书庭见她在烛光映照下依旧是玉貌花容,因怀孕面容比以往又更圆润了些,不由有些看得痴了,心中只想,我多希望能带你一起走,所谓的清平盛世又和我有何相干。但转念一想,自己若平生不实现抱负又怎能配得上她,只可惜也许今日一别,便是永生不复得见,可叹可叹。
“秦公子,你怎么了?”江轻竹见秦书庭正有些哀伤地望着她发呆,面露难色,以为他是想如何帮助自己出城的事,便说道,“秦公子,若是太过为难,我在此处歇上一会儿,您便送我回宫吧。我知道,皇兄再如何也不会杀了我的。”
秦书庭回过神来,道:“不,我既以把你带出,便不会将你送回。我只是……”他顿了一顿,强忍下心头的冲动,只说道:“我出去看看马车备好没。”
他一出门,江轻竹低低地叹了口气,秦书庭的这番举止心迹她也不是完全不知,若非此之故,天下间又有谁人甘冒这天大的风险去救她出这牢笼,只可惜她这一世是无力去回报于他了,又何止是他,便是赵钱孙李,骁骑营众人谁又不是为她而来,她所欠之情太多,现如今她只想好好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生下这个孩子,也算不枉众人这般苦心孤诣了。
不一会儿,秦书庭便在门外道,“王妃娘娘我们可以走了。”
江轻竹此时面色已回转了过来,肚子里的小孩似乎也安静了下来,她穿上披风,便随秦书庭上了马车。此事事关重大,秦书庭也不敢托他人相送,自己便当上了那马车夫,急急地往城外赶去。今夜因为彦帝原先所设之局,要让众多部队进入洛都,故而各大门都开着,此时早已乱作一团,守城士兵也心乱如麻,见来人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只说是为了皇上的
52、决绝 ...
要务而出城,都不敢阻拦。秦书庭便快马加鞭,驶出了南门,疾行了一夜,到了天色微明之时,洛都已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又行了一段时间,便到了清和县,此时已开了早市,秦书庭下车买上一些干粮,递给江轻竹,道:“娘娘,微臣无法再送了。过会儿我便雇上一个马夫,娘娘你可有可去之处?”
这一问却把江轻竹问得一怔,喃喃道:“可去之处?是啊,天下之大,又哪里有我可去之处。从此我只能瞒住世人……”但江轻竹到底也是坚强女子,虽已垂泪,却也不算六神无主,道:“我只能离洛都越远越好,那便去苏鄞吧。”
秦书庭点点头,道:“南边温暖湿润,适宜居住。”他将干粮和早已备好的金银细软交给江轻竹,“王妃娘娘,书生家财不多,只有这些银两供娘娘上路,只得委屈娘娘了,望你多自保重。”
江轻竹接过行李,道:“秦公子怎说如此客气的话,大恩不言谢,此份情谊,我没齿难忘。只不知,秦公子,你回京以后如何……”
秦书庭点点头,道:“王妃娘娘,您只管往南,不论发生何事切莫再回洛都。谨记谨记。至于在下,自不会让人怀疑到。若非是朝中之事,在下也愿归隐山林。”
“秦公子青云壮志,怎能因我之事而埋没,此役之后天下一定,朝廷正需的便是秦公子这等治国之才。”
秦书庭向江轻竹拱了拱手,道:“王妃娘娘你非寻常女子,在下坚信您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时,就此别过。”他抬起头,眼里已都是坚定与笑意,初晨的阳光一照耀,整个人便显得分外明亮。江轻竹见他笑了,也笑了,这是她近几日来唯一露出的并非充满倦意和哀伤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蕴涵着希望与生机的微笑。
“秦公子,谢谢。”江轻竹轻声说道。
秦书庭放下马车的帘子,转身到早市里雇了个马夫给了丰足的银子,只说自己的妹子要回苏鄞奔丧,切忌加紧赶路,路上无须休息,自己便又买了匹马,只身骑回洛都。
江轻竹拉开马车的窗户小帘,回望了下洛都,洛都沐浴在旭日晨曦之中,一切都像是重生一场。她心中默默念道,此后世间再无夜王妃,再无江家大小姐。别了,洛都。别了,夜王府。
————————
再说那夜,彦帝和苏洛颜二人手足交缠在一起,虽然都无气力,却谁也不想放过谁。直到苏洛颜见将轻竹的身影在林间消失,才松了口气,缓缓松开手,躺倒在一边,笑道:“皇上,我们今夜看过去还真像是市井小民。”
彦帝此时也是身心俱疲,只躺在地上,见
52、决绝 ...
远处的火光已向此处靠近,便也松了口气。见苏洛颜却摇摇晃晃起身,向悬崖走去,忙惊得一下爬了起来,问道:“你要作甚。”
苏洛颜却不答话,一步一步只往悬崖边走去。
方才躲在乌云后头的月亮此刻却露出了脸,苏洛颜回过身,望着彦帝,微微一笑,犹如当年一般地倾国倾城,挥挥衣袖,月华满袖。
彦帝见她面上那绝美却又决绝的笑容,拉住她的衣袖,道:“不许跳。”
苏洛颜粲然一笑,“死生一事,全凭自己,这事皇上您又怎做得了主。”
“朕不许你死时,你便不许死。”彦帝一蹙眉,便紧紧抓住她,但却觉得有些抓不住,干脆便直接仗着身形优势将她整个人纳入自己的怀中,这一搂,虽是生死关头,却莫名地两人都楞了一楞。
但苏洛颜却也搂住了彦帝,二人虽时常同床共枕,但苏洛颜却从未这般搂过他,忽地觉得心里有些异样。但却见苏洛颜双手一紧,一用力,又向后踏了一步,直直地跌了下去,而彦帝因为被她搂着也顺势跌了下去。
风声呼呼地从耳边吹过,但苏洛颜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彦帝咬牙切齿地同她说道:“你又算计了朕一次。”
苏洛颜双唇微微勾起,而后,一切归于寂灭。
那最初的一舞,那最后的一笑。
王宪带着御林军冲到悬崖边的时候,只发现一个横倒的马车和钱二的尸体,而彦帝、禛妃和江轻竹一个都没看见,不由惊得一手都是汗,“到林子里找陛下。”
副将看了看那黑黝黝的悬崖,不由一咋舌,想问些什么,却不敢说,好半晌方问道:“那个,大将军,崖底下……崖底下……要搜么?”
此话一出,王宪颓然坐在地上,已吐不出半句话,不敢再往下猜测,只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搜完林子下崖底。这已然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众人都沉默地开始往林子里走去。
王宪派了个人轻声道:“快,速到云山禀告太后去。”
陛下若是没事,自是最好,若是出了事,这天下该当如何?他虽然一向专断,但从未想过谋朝篡位这样的事,而今皇上未有子嗣,亦无兄弟,只剩下旁支子弟,十一郡王还是十三郡王呢?王宪脑海里胡乱思索着,最终还是不愿深想,只喃喃自语高祖皇帝,老将一时糊涂,对不起您哪。
而已经没有人再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后第一天上上班巨不想上……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来~嗷唔
53
53、坠崖 ...
苏洛颜和彦帝当时搂着彦帝便直直地坠入崖底,二人都觉此生已了,只闭上双眼等死,却听噗通一声,竟坠入一方深潭,水花四溅。苏洛颜先坠了下去,她原本气力已用尽,水潭虽非硬物,却也因这下沉之势亦能伤人,她一下便晕迷了过去。彦帝原本是压在她身上,情况则好了一些,头脑清明,但只觉身下一坠,原是苏洛颜还拉着他。坠水之人,自然是势大力沉,彦帝下意识地用腿一蹬,挣脱开来。但立马又觉得不对,缠住自己的并非水草怪石,而是苏洛颜,又迅即潜下水去寻她,苏洛颜已毫无意识。这救溺水之人何其难,彦帝也只得勉力咬牙往上游去,但却也不知为何,手中迟迟放不下她,他为自己这一举动一惊,心想罢了罢了,朕不过是因为不想放过你而救你,你方才不杀朕,现在朕还你一条命罢了。况且,朕怎能让你这种叛军贼子死得如此轻快,自然要活着才能好好折磨。
彦帝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把苏洛颜给拉上岸,自己也躺在一旁呼呼地喘气。这深潭并不大,周围皆是奇石怪洞,倒是他们掉得巧,若是坠于一旁,便是粉身碎骨。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苏洛颜,见她胸口仍在微微地起伏,方放下心中的石头。只见苏洛颜面色苍白,头发已披散开来,但此刻的她却全无了平日里刻意装出来的端庄矜贵或娇媚之气,有的是一种天然的属于她原先的淡然却不可侵犯的高洁之感。彦帝叹了口气,低声道这才是原本的你吧。说罢便挤压了下她的胸口,又掐了掐她的人中,苏洛颜吐出几口水,却仍旧未醒。
只是虽已是初夏,但二人坠水,且此时又已是半夜时分,山风吹来,仍觉得凉飕飕的。彦帝摸了摸她的手脚,俱是冰凉,面色也依然没有回转。只得将她抱起,寻摸了一个山洞放下,接着便脱下她的衣裳拧干,又替她擦拭了□子,将她抱入自己怀中。他出身以来除了与夜王落难那一次,便没做个这等服侍人的事,自己也只能苦笑得摇摇头。但此时虽然是温香暖玉在怀,他却不觉得有何欣喜之处,月华映照下只觉苏洛颜肌如白雪,眉如翠羽,俨然若画卷之中走出的仙子。绝代佳人,却是个绝代祸水啊,彦帝心中一叹,心想也只有此刻你在朕怀中才是心甘情愿安安静静的,但忽然又想,若她也只是如一般宫人般对他曲意奉承,他贪图的也不过是这身子,杀了便杀了,又怎会如这般不愿她死。但至于为何不愿她死,彦帝还在慢慢地自我琢磨之中。
彦帝正在思索之时,却见苏洛颜的长睫一抖,身子微微动了下,慢慢醒转过来,开口便问道:“这是何处。”
彦帝面无表情却煞有介事地说道:“
53、坠崖 ...
阎罗殿。”
苏洛颜皱皱眉,从迷糊中清醒过来,见他和自己□相见,紧紧地贴在一起,心中一个激灵,便开始寻摸衣服。
彦帝却冷哼一声,“怎么,你和朕□相见过几百次了,这时又开始装女儿家了。”他紧紧捏着她的下巴,又道:“你在朕身下时……”他原想说些羞辱她的话,但见她此时一脸的冷若冰霜却高洁自持,一时又说不下去。
苏洛颜将下巴别到一旁,见自己和他头发都是湿漉漉的,又见洞外便是一方深潭,大抵知道了他们是因坠下深潭未死,也明白了此刻他原是在救她。但他们是命中注定的仇人,也只说道:“谢谢你。”
“现在就变成你了,连陛下都不称呼了。”
苏洛颜只觉得他这话说得颇有些孩子气,当下也不理他,便想起身。却被彦帝拉住,紧紧纳入怀里,只听彦帝恶声恶气地说道:“怎么,想跑。你犯上作乱……”
苏洛颜此时已不再是那戴着面具的宠妃,也不再曲意奉承,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放手,我只是去拿衣服披上。”
彦帝却大掌一覆,道:“不放,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乘隙要杀朕。”
苏洛颜心想他明知自己此刻浑身无力,更别提杀他一事,却故意这般,但却怎么也挣不开,只气得浑身发抖,对他怒目而视。她这一抖,两人肌肤一摩擦,彦帝只觉肚里邪火上升,便摁住她的脑袋,一路摸索着吻了下去。
苏洛颜冷笑一声,道:“皇上真是好兴致,在这荒郊野外,生死不明之时,也不寻去路,只在这里欺辱弱小。”
“我方才已探过,均是山岭,凭我二人现在这般,也攀援不上。等天亮时分,定有大军来寻,要么是来救人,要么是来杀人。”彦帝的口气中充满着杀气,但却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此役之后,全军覆没,又怎有人再来杀你。”想到此,苏洛颜忍不住泪眼朦胧,二十年,却仍是功归一篑,到如今自己不但生死人手,还要受一番折辱,为天下笑耳。
彦帝闷闷地说道:“你以为真的一切便在你掌控之中,连朕都无法掌握之事,你更不行。天下纷乱,你也不过是被叛贼利用的一枚棋子。”
“我又怎会不知自己是为人所用,但养育之恩深重如海,且不共戴天之仇,不得不报。”苏洛颜坚定地说道。
此二人从未如此这般交心地谈过,许是形势所迫许是空无一人,连彦帝也颇为诚恳地说道:“宫中密道你很熟悉,显然你以前是住过此处的。朕以前也听过宫中密闻,禛妃当年是生了一个和宁公主的,但却被当
53、坠崖 ...
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秘密处死了,接着禛妃便疯了。朕调查过你,知道你和宋家、和唐门关系密切,朕也知道你们此次犯上作乱是为了当年的宋家复仇。但朕没想到他们会送一个女子进宫,朕由着你便是为了顺藤摸瓜。我猜他们定会说你是宋家之后,让你为父报仇,但你又可曾想过,若你真的是朕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们这是一箭双雕。”
“我母亲和父亲本就情深似海,她是被你父皇硬抢进宫的,我自然不会是你的妹妹,我母亲入宫时便怀上我,我流着是我宋家的血脉。只不知为何你父亲要赐我一个和宁公主的封号,引得殳婕嫉恨,非杀之我而除后快。幸好当时的唐公公救我出宫,再而后便是天下大乱。”苏洛颜只觉自己是将死之人,待天一亮,便是死亡之时,便也说起往事。
不料彦帝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可知父皇临死之时还同我说过什么,说和宁公主虽是宋家后人,但终是他对不起宋家,让我以后若在民间遇见你,要赐还你公主封号,好生待你让你一辈子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但当时,他是死在你们是宋家的叛军之下的。只可惜他可能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和宁公主,现在入宫来做朕的妃子,就为了杀朕。但父皇之命,不得不从,所以,朕定不会杀了你,朕定要你留在朕的身边。”彦帝紧搂着她的腰,心想,若是你也死了,这世间便再无敌手,那该是多寂寞的事啊。
苏洛颜却被他这话说得一激灵,再望向他的眼,有些许高傲有些许怨恨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苏洛颜双眼一闭,道:“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你宋家,毁我大胤两代江山社稷,我又怎能让你轻易死去。”彦帝言罢,便按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在了洞壁之上,自己则紧压住她。他二人本云雨过多次,但苏洛颜却不知为何,只觉戏已散自己也无需再假装,此番这般格外受辱,泪珠便齐刷刷地滚落下来,但却不说一字。
彦帝见此,便又放下她,冷冷说道:“把衣服穿上吧,天快亮了。”便自己走向洞口,坐在那观望。
苏洛颜穿上衣服,随手将自己的头发又挽了起来,坐在洞中默默流泪,她从未这般哭过,此时却泪如决堤。二人相对无言,只互相背对着。
如是过了一个时辰,天色便渐渐亮了起来。彦帝忽然跃进山洞,又将她压在洞壁之上,苏洛颜以为他又欲来羞辱她,方想呵斥,却被他大掌盖住。彦帝轻声说道:“莫吵,有人来了。”
“那也是来找你的,你又怕什么。”苏洛颜小声说道,却见彦帝脸色冷肃,当下也不再开口。
这山洞尤
53、坠崖 ...
为逼仄,只能透着微光看见洞外,但好处便是洞外之人若不认真细看也看不见洞中有人。
果见一小队人窸窸窣窣地过来,有人喊道:“赶紧在此处找找,寻到皇上他们。四处都找遍了,只剩这崖底了。”
这时又有人在深潭附近说道:“看这凤钗,兴许是禛妃娘娘的,快在这附近继续搜寻,若是不能将皇上和娘娘安全送回宫……”他这话还未说完,却听嗤——地一声,他的后背已中了一刀,又噗通一声,被人踹进了深潭。
换成另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应该便是在这附近,无论是皇帝还是禛妃,找到了都一刀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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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一计 ...
另一人则回到:“苏姑娘……也要杀么?”
领头一人则阴冷地笑了:“事已至此,留她又有何用,若她有了那皇帝孩子更是祸事一桩。主人的想法便是让中原大乱,好起兵进中原……”他眉头一皱,不再说话,只下令道:“赶紧搜。斩草除根。”
此话一出,彦帝和苏洛颜都彼此对望一眼,看来此事还牵涉到了外族。苏洛颜盯着那说话的人,隐隐觉得有些眼熟,而这分眼熟却让她心惊不已。彦帝则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望着苏洛颜,但二人都不敢说话,只紧紧地贴在洞壁之中。苏洛颜只觉冷汗直流,彦帝的手仍握着她的手,也是冰凉如斯。二人唯一能感觉到有些暖意的便是两人的鼻息。而这一行共五人却眼见就要搜寻到身边,领头一人功力深厚,剩余四人虽不是武林高手却也算得上行伍之中矫健之人。
蓦地,苏洛颜紧紧捏了捏彦帝的手,附耳轻声说道:“我从不欠人情,现今便当我还你方才那一命。”彦帝犹在愕然之中,不知这女人为何突地说此话时,苏洛颜已忽然跃出山洞,装作惊诧的样子,道:“原来你们在此,你们是来寻我和陛下的么?”
那几人见她突然出现,着实吓了一跳,但不知此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又见她神情自然并无不郁之色,也只装作一副恭谨良善的模样,道:“参见娘娘。”
苏洛颜的手微微一抬,道:“起来吧。”又眯着眼睛装作不知底细的样子对起了暗号:“月明星稀。”
那领头的一人见此,心想她方才定是未听见自己所说的话,但又仍对她有所忌惮,只想着待会儿趁她不备便遵主人之命杀了她,但当下仍答道:“今夜无月,十五方有月。”
苏洛颜轻轻笑道:“果然是自己人,敢问如何称呼?”
“唐门草堂第六柱香。”为首那人颇有些倨傲地说道。见他如此说,苏洛颜更是肯定自己方才并非走眼,只是她是数年前匆匆见过他一眼,至今记忆已有些模糊。
“唐六爷,原来你已在王宪军中潜伏多年,小女子钦佩。唐门一家英豪,却为了帮小女子报仇而隐姓埋名,做了朝廷鹰犬,真是屈才,小女子再次拜谢。”苏洛颜说着便盈盈一福,眼中似隐有泪光,起身时已有些站立不稳。
那唐六爷心中却不屑她这番话,只想哼无知女子不过是成为我主人入主中原的工具,却在这称谢。你宋家死活又关我唐门何事,若只是为了你,我又怎会甘心在此做个小小的统领。他心中如此想,面上却仍是一副恭顺模样,嘴里说着大小姐何处此言云云,但苏洛颜却仍捕捉到了他眸里一闪而过的那抹精光,心
54、一计 ...
中突突地生出了厌恶,只觉自己这许多年便都是白活了。
唐六见她孤身一人,彦帝却不在身侧,忙问道:“大小姐,那狗皇帝呢。”
“自是早已被我手刃。”苏洛颜微微一笑,而这笑里的一丝嘲讽唐六却理解成了大仇得报后的愉快。苏洛颜又说道:“至于尸体,已被我沉入这寒潭之底。若……若唐六爷不信,大可派人潜入搜寻。”
“大小姐的话,属下怎会不信呢。只是为保险起见,属下觉得还是要派人将他的尸体打捞上来,割下首级,也好一振士气。”
苏洛颜点点头,道:“嗯,唐六爷果是心细。便请唐六爷着两位水性好的大哥下去打捞吧。可怜我虽然大仇初报,却也身受重伤。”说罢手握成拳,用力地咳了咳。
“只是有劳苏姑娘指下方位。”唐六把原本想立即除去她的念头打消,只想看这丫头一脸苍白模样,一身的血迹斑斑,显然是刚打斗过,定然不是自己对手,先让这丫头指出方位,等打捞上尸体再下手不迟,有了这尸体,他便可以向主上邀功说是自己手刃的皇帝。
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却不知苏洛颜也是在冷眼旁观,只是一步一步地缓缓沿潭边而行,她本有七分伤,此刻却装作了九分伤,似乎都快要走不动路了,又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便又随处一指,说:“好像便是此处。”
他派了二人下潭打捞,那潭子颇深,此二人下潭寻摸了许久,莫说皇帝,连皇帝的衣角也没寻着。苏洛颜却一拍手道,“哎呀我方才记起,我和他至崖山坠下,便跌入深潭而后是边打边后退。”她又挪了几步,道:“应当是此处。”
虽是夏日,但这潭底却寒凉异常,他二人潜水多日又有些乏,但冒出水面多次都只得无奈地朝唐六摇摇头,后来又另换两人下水去寻,却也是一般结果,转眼这潭子都快要绕了一个圈。而天色以越来越明亮。
唐六心中略有些生疑,但见苏洛颜也是一派焦急的模样,正跺着脚说道:“分明便是此处,你们怎么就寻不着,你们仔细找,好好找。”她说着说着,便开始又咳又喘,似乎是快要不行了。唐六只怕迟则生变,若又有外人来寻便是麻烦,心中亦是恼怒得不行,心想莫非这水底另有通道,还是那皇帝诈死,早趁着他们不注意便偷偷跑掉。
而这时,彦帝正坐在山洞里运功调息,他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只盼苏洛颜能拖得久些,直拖到自己的人来寻。但他又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苏洛颜之前还和他仇深似海的样子,现在又要跳出来救自己,且又说了那句莫名其妙又似有深意的“还你方才那一命。”
54、一计 ...
莫非真的便是想要还他那救命之恩?
唐六见还是搜不到人,心中的怀疑一点点扩大,但又见苏洛颜大仇初报的样子,心里正犹豫不决,但仍是走近了苏洛颜,心想若是忽然有变,便遵照主人的命令,先捏死这丫头。苏洛颜忽地也凑近他,以微弱的声音说道:“唐六爷,我怕我是不行了,只可惜我方才是不知何人来寻,所以才先把他尸体沉入潭底……家父曾有一秘密告诉我,此秘密关乎中原安危,他曾靠此镇守燕北多年,此秘密可颠倒乾坤……多此秘密被北狄人知道了,那将是天大的灾难。但眼下……我怕是不行了,却不想把这一秘密代入坟墓……只能托付给唐六爷了……”
唐六见她摇摇欲坠,已是支撑在岩石之上,脸色煞白如雪,绝非作伪,又听她要把如此重大一事告诉他,正是满心欢喜雀跃。
苏洛颜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断断续续,道:“唐六爷……你……你附耳过来……”
唐六自是俯身过去,苏洛颜以微如蚊蚋的声音说:“我爹……我爹说……无论如何……无论谁当皇帝……都不能让中原入夷狄之手。”
唐六眉头一皱,但心头一跳,却见苏洛颜已点了他的死|茓,幸亏是苏洛颜本有内伤,指法绵软无力,只伤了他,却没有立即杀死他。唐六也是机敏之人已发觉其中有诈,大怒之下已然一掌拍出,而苏洛颜则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坠在地上。
她始终睁着双眼,见那洞中一人果然不曾出现,不知为何心底最后一丝暖意就此散去。罢了罢了,自己又怎能希求他跑出来呢,自己出来那一刻便不曾想过他会出手相救,况且时局如此,他贸然出来救她也只是徒劳,最终是一起死了吧。且他还是九五至尊,又和她是仇敌,对她可谓恨之入骨,又怎会出来救她呢。他自然是为了他的江山为了他的天下要留存自己的性命。只是不知为何,不知为何,自己最后飞出的那一瞬,只觉得……也许那人那人会出手相救。她毁了他的江山毁了他的许多东西,也算是报仇了吧……苏洛颜的脑海一瞬间闪过许多千奇百怪的念头,自己方才跑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还他一命之恩,是为了父亲临死前的谆谆叮嘱,还是为了别的……?
唐六亦是元气大伤,只恶狠狠道:“原来你已知道我的身份。”
“我……真未想到,原来你们唐门早已投靠北狄…却利用我…”苏洛颜此番说话,已是真真的气若游丝。
“若非我们唐门有此之一志,我们怎会精心布局,又利用你这宋家最后的血脉号召天下宋家旧部。”
“北狄攻占中原,对
54、一计 ...
你们……对你们唐门又有何好处。”
“到时候我们唐门成为天下第一门派,统一武林……”唐六说着便眸子一沉,狞笑道:“这又不是你该管的事。大小姐,便让我送你一程吧。”余下四人此刻也都已上岸,也随着他笑。
“唐老爷子也算一派正义,却被你们这些人……我爹曾与北狄作战多年,到如今……到如今却要毁在我手里……”苏洛颜此刻只觉心如死灰,缓缓地闭上眼。
等待着那最后的一掌。
也好,至少那人活着,总能对抗北狄,也不算完全对不起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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