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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战国五大公知 > 第11章 风流孟夫子(2)

第11章 风流孟夫子(2)

孟子问:“一个齐国人到楚国去,把老婆孩子托付给一个朋友。结果回来时发现,老婆孩子在受冻挨饿,请问该怎么办?”

齐宣王说:“绝交!”

孟子问:“法官管不住他的下级,该怎么办?”

齐宣王说:“撤职!”

孟子问:“国家治理得一塌糊涂,该怎么办?”

齐宣王只能环顾左右,把话题扯到别的事上去了。

孟子的意思很明白,君主尽不到对国家人民的责任,也是该撤职的。这个意思,他反复强调过多次,“不推恩无以保妻子”“诸侯危社稷,则变置”云云,都是孟老师就这个问题所发的名言。

利诱者何?就是告诉他们行了仁政就能成为真正的王者。当时各大国的君主虽然多半已经称王,但大家心里多少还有点犯嘀咕,觉得“王”应该是像西周盛世的周天子那样,被天下尊为共主,自己这个王,自娱自乐的­性­质多一点,成­色­还有很大的不足。

孟老师说,行了仁政,你这个王,就可以十足真金了。为什么呢?只要你推行保障人民利益的政策,那么全天下的各­色­人等,都会愿意成为你的国民。

今王发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行旅皆欲出于王之途,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愬于王。(《孟子·梁惠王》)

“现在大王如果能施行仁政,使天下找官做的人都想到您的朝廷上来做官,天下的农民都想到您的国家来种地,天下的商人都想到您的国家来做生意,天下旅行的人都想到您的国家来旅行,天下痛恨本国国君的人都想到您这儿来控诉。”

显然,孟老师心目中,只有好体制和坏体制,对广大人民群众完全没有爱国主义的要求。如此发展下去,就是中学语文课上学过的话: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孟子·公孙丑》)

孟老师告诉梁惠王,你不是想跟商鞅、孙膑他们找场子吗?在这种情况下,您的老百姓,提根棍子就能把装备­精­良的秦兵、楚兵给揍了。

说到这里,实际上面临着跟墨巨侠类似的问题。仁政听起来这么美好,做得到吗?

孟老师说,当然做得到。我跟墨子那个禽兽不一样,那厮心理­阴­暗,只看到人­性­中趋利避害的一面。而咱们强调的因素刚好相反。

将要被屠宰的牛,你看看它的眼神,听听它的哀鸣,那种恐惧有没有打动你?那种求生的渴望有没有打动你?你有没有同情心油然而生想给它一条活路,或者至少不忍心吃它的­肉­?

看见一个小孩快要掉进井里了,你有没有想赶紧拉他一把?你拉他不是为了想跟他的爸爸套交情吧?你拉他不是为了想要一个助人为乐的好名声吧?你拉他不是因为嫌孩子的哭声难听吧?那是为什么?这是源自人类天然的同情心啊!

孟老师说,这就足够了。把这份爱心推广开来,就是仁政。

所以,在孟老师看来,仁政可行的基础在于,人­性­善。

【段子为证】

把仁义理解为共同利益,并不是按照今天的思维捏造出来的新说法,而是古已有之。孟老师这句话单独拿出来,造成了仁义和利益对立的效果,儒生往往也觉得不好接受,于是他们捏造了一段孟子和子思的对话。

初,孟子师子思,尝问牧民之道何先。子思曰:“先利之。”孟子曰:“君子所以教民者,亦仁义而已矣,何必利!”子思曰:“仁义固所以利之也。上不仁则下不得其所,上不义则下乐为诈也,此为不利大矣。故《易》曰,‘利者,义之和也。’又曰,‘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此皆利之大者也。”

显然,编这个故事的人对孟子的话不满,又不敢直接反驳,只好抬出一个比孟子更有来头的人物,借他的口说,仁义的最终目的还是利,利是道义的总和。

这个虚构的故事被司马光采集进了《资治通鉴》。但他又打圆场说,其实子思说的和孟子说的,是一个道理。不过仁义才是最大的利,这个道理过于深奥,只有仁义的人才明白,梁惠王这种野心家是听不懂的。所以孟老师才会­干­脆主张只谈仁义不谈利。

­性­善论的软肋

今巫祝之祝人曰:“使若千秋万岁。”千秋万岁之声聒耳,而一日之寿无征于人,此人所以简巫祝也。今世儒者之说人主,不善今之所以为治,而语已治之功;不审官法之事,不察­奸­邪之情,而皆道上古之传誉、先王之成功。儒者饰辞曰:“听吾言,则可以霸、王。”此说者之巫祝,有度之主不受也。

——《韩非子·显学》

这段话的大意是:巫师为人祈祷,说让你长生不死,说得你耳朵起老茧,你能因此多活一天吗?这就是人们鄙视巫师的原因。儒家游说君主,不说治国的具体策略,只说我们的理想社会有多么美好,和巫师又有什么区别?

­性­善论是孟子的招牌菜,但理解起来,麻烦却很多。

我们把问题尽量简化。人­性­是什么,当然永远不可能说清楚。不过我们今天说人­性­,一般是把人与生俱来的全部特­性­,都算人­性­。而孟老师的观点显然不是这样。人当然是生来就会作恶的,但使人作恶的天­性­却都只算禽兽­性­,所以他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只有那不同于禽兽的“几希”,才算是人­性­。

这个人­性­才是善的。今天,口语当中骂人说,“你丫没人­性­”,这倒是在孟老师意义上使用人­性­的概念。

我不在这里抄《孟子》里那些关于“­性­”的讨论,原因也在这里。孟老师和他的论敌们虽然使用的是同一个概念,但对这个概念的定义却往往完全不同。­鸡­同鸭讲是必然的。

也就是说,孟老师并不认为人本质上有多善;但是孟老师确实是在强调不管人和禽兽的距离有多么近,不管人可以有多么恶,这一点点天生的善,力量却是无穷的。只要把这点善发掘出来,就几乎无所不能。

正如前面已经讨论的,国君之所以可以安抚人民,普通人之所以可以成为士人,士人之所以可以不屈服于权力,都源自这种向善的能力。

鼓吹­性­善,其实很多时候意义并不在于探寻人­性­的真相,而类似于一种激励教育。你天天跟一个孩子说,你真聪明,肯定能学得比别人好,他也许就真的爱学习了。你经常说人可以很善良,“人人皆可以为尧舜”,大家就真的乐于去做好人了。

这种正面激励功能,谁也不能否认。但如果把­性­善论推到极致,可能有两大问题。

一是强调既然人­性­善,人就必须善,不善也得善。

好比“只要你是人,就可以成为尧舜”这个动人的结论,它的逆否命题就非常吓人:“凡是不能成为尧舜的,就不能算人。”——好,你为啥没有成为尧舜?你是不是放弃了天赋的良知良能?你还配做个人吗?你不是人,所以我杀你也就不算杀人。

在这种追求善的冲动下,屠刀霍霍磨砺的声音已经隐约可闻了。后世所谓“理学杀人”“道德杀人”,就是这种思路的体现。而如果这种主张真的能跟政治权力相结合,要求每一个社会成员都狠斗私字一闪念,那么演为暴政也是顺理成章的。

当然,拿这点来责怪孟老师本人,有点过苛。因为孟老师不是一个一以贯之、逻辑严密的思想家。虽然他有时会抛出一些骇人听闻的高调主张,但大多数时候,还不至于跟常识常情过不去。孟老师说,老百姓没点固定资产,跟他谈道德往往就没法谈;年成好了,年轻人就比较乐意学做好人,年成坏,年轻人往往就容易成为暴徒。这都是些很能体谅人情的说法。他的道德绳索,基本可算很宽松。

但­性­善论可能导致的另一个问题,在孟老师这里就比较严重。

孟老师太相信善的力量。这导致的结果是,在他平治天下的方案里,暴力因素(如军队、法律、监狱之类的国家机器)虽然不是绝对没有,但占的比例极低。

最能体现他这种盲目乐观的就是前面引过的那句,生活在仁政中的老百姓拿着棍子就能把训练有素,武器­精­良的邪恶军队给揍了。

孟老师敢这么说,仰仗的第一是士气,第二是人数。

他认为邪恶的军队会没有士气,而正义的人民士气很高。

为暴君作战的军人,想想自己“父母冻饿,兄弟妻子离散”的生活状况,多半就倒戈了。

想想自己的生活多么美好,为了扞卫这美好的生活,老百姓打仗肯定得玩命。

说邪恶的军队士气不高,孟老师显然忽略了三大现实。--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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