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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战国五大公知 > 第18章 荀卿救世(1)

第18章 荀卿救世(1)

而被偷袭之后梁惠王的反应则体现了人为了复仇可以有多么疯狂。孟老师评价说:

“不仁哉梁惠王也!……梁惠王以土地之故,糜烂其民而战之,大败,将复之,恐不能胜,故驱其所爱子弟以殉之,是之谓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也。”(《孟子·尽心》)

有了这样的见闻,所以孟老师对战争和暴政的控诉比孔老师显得更忧心如焚。就比如“糜烂其民而战”这六个字,朴素明了。今天的中学生仍然能一望而知,但寄寓情感之沉痛,真是穿越千古。

荀子比孟老师大概又要小上几十岁,两人活动的年代有交集。但总的说来,就在这几十年间,社会形势的变化已是天翻地覆。和荀子所经历的事件相比,即使是孟老师那个时代,都还可说相当平静而富于人道主义。

荀老师经历的大事,第一件是燕王哙禅让。①

这是孟、荀二位老师都赶上了的事。禅让的结果是导致了燕国的高层彻底分裂,然后大动乱爆发,《史记》对此的记载是:“构难数月,死者数万”。这个死亡人数在当时也许不算特别惊人,但重要的是,这个恐怖的灾难不是发生在遥远的边疆,而是在繁华的都市。燕国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一直颇受和平眷顾,很少看见流血的人骤然看见这样尸山血海,尤其会觉得惊心动魄。

年轻的荀子,就是这场大动乱的亲历者;而身在齐国的孟子很快也听说了这件事。但他和荀老师毕竟有旁观者和当事人的区别。根据韩非子的记录,荀老师曾试图阻止灾难的发生,但他最终有心无力。后来,荀老师提及尧舜禅让,坚决判定是浅妄之人的胡说,想必和此时留下的惨痛记忆有关。

第二件事是齐湣王的军国主义改革。

当时在稷下的荀老师是这次改革的反对者。反对的结果就是搞得自己在齐国待不下去,只好南逃到楚国。南下途中,荀老师应该会撞见正雄赳赳、气昂昂北上开赴齐国的楚军。

那是公元前284年,乐毅率领五国联军攻齐,强大的齐国七十余城顷刻失守,齐国几百年积蓄的“珠玉宝货车甲珍器”被劫掠一空,齐湣王本人则死在楚国将军淖齿手里。

这在当时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就在不久之前,齐、秦两国的君主,还并称东西二帝。齐国是公认最强大的国家,经济发展水平天下第一,至于学术思想、言论自由、人民幸福指数之类的软实力更是无与伦比。

然而这一切辉煌竟然是花架子,外力轻轻一击,就如七宝楼台破碎得不成片断。五年之后,战乱平息,荀老师回到齐国。面对兵燹之后的焦土,荀老师不得不陷入深深的思索。

但更恐怖的事还在后面。大约在公元前266年到前263年之间,荀子去了一趟秦国。这之后,秦赵之间战争爆发。

这第三件事,就是长平之战与邯郸之围。

坑杀了赵军四十万降卒之后,秦军稍事休整,再度出击,把赵国的首都邯郸团团围住。

邯郸城似乎随时将被攻破,秦军的屠刀自是仍然不会留情。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邯郸人的心头。而荀老师,当时极可能就在邯郸围城之中。

何止是邯郸,何止是赵国?当时整个天下,都感觉到了黑云压城风雨飘摇。大家心目中那个恐怖、邪恶、野蛮、暴虐的虎狼之国,真的就要统一天下了吗?

如果荀老师是一个纯粹的齐国人,他也许会用全部力气抨击秦国这种反人类的胜利。然后宣称自己即使投海而死,也不愿意做秦国的奴隶——被誉为“天下高士”的鲁仲连,就是这样做的。

但荀老师没有。

打开《荀子》这部书,会发现荀老师并不刻意强调自己这个时代的恐怖与灾难。写到了,语气也很客观严肃,绝没有孟老师那种大声疾呼的迫切感和摧人肝肠、感人泪下的力量。

他不喜欢以情动人,当然更不是那种会为孤儿寡­妇­流泪却对可行的社会福利方案毫不关心的浪漫主义者。

他要找问题的症结,也要找解决的办法。

­性­恶和能群:人类的劣势与优势

见识了太多人间惨剧的荀老师对人­性­作了悲观的判断。他说,“人­性­恶”。

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顺是,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生而有疾恶焉,顺是,故残贼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声­色­焉,顺是,故­淫­乱生而礼义文理亡焉。然则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出于争夺,合于犯分乱理,而归于暴。(《荀子·­性­恶》)

人生来就会追求利益,由着这个­性­子,人就会相互争夺而不懂什么是辞让了。

人生来就会嫉妒他人,由着这个­性­子,人就会相互残害而不懂什么是忠信了。

人生来就喜欢声­色­娱乐,由着这个­性­子,人就会­淫­乱,而不懂什么是礼义文明了。

总之,顺着人天生的­性­情,结果就是你争我夺,不守本分,不讲道理,而最终归于暴虐。

当然,荀老师也不算是一个彻底的­性­恶论者。和孟老师一样,他也把人的特­性­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叫“人­性­”,一部分叫“人为”(“伪”)。分析一下具体内涵很容易发现,荀老师说的人­性­,相当于孟老师说的禽兽,这部分两个人都认为是恶的;荀老师说的人为,相当于孟老师说的人­性­,这部分两个人都认为是善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二位吵得这么热闹,却仅是语词之争。区别在于——

第一,孟老师看重向善的能力。认为人只要将自身的善发掘出来,一切问题都不成问题;荀老师担忧作恶的倾向,认为任由这个倾向发作,结果就是谁也活不下去。

第二,孟老师认为这种向善的能力是可以自行培养使之健康成长的;荀老师则强调,这不可能。要向善,就必须借外力的引导与规范。

借助现代生物学的研究,今天我们对人的自然本­性­可以尝试着换个角度来看一看。

奥地利生物学家康罗·洛伦兹先生做过一个实验。在一个大鱼缸里放进二十五种不同的鱼,每种四条。如果鱼打架的话,应该咬96次其他种类的鱼,才有机会咬同类3次。但实验结果是,异类互咬与同类互咬的比例是15:85。而这十五次异类互咬中还有多算的,因为有一种Chu女鱼,只待在水槽的洞|­茓­里。任谁进入自己的地盘,它都会冲上去乱咬一气。

这不是一个偶然的结果。实际上,一系列观察和实验都表明动物们攻击同类的热情总是远远高于异类。

个中道理倒也不难解说明白。任何一种动物(人类亦然),总需要食物和异­性­。你要把猎物扑倒,要把异­性­推倒,这都需要攻击的能力。但这不是攻击的真正奥秘,关键其实在于,谁和你需要同样的食物?同样的异­性­?

当然是同类。

狮子攻击羚羊,但狮子永远不会希望把所有羚羊赶尽杀绝(因为这同时意味着自身的末日),而一只狮子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领地上出现另外一只狮子。

洛伦兹嘲讽说,待在城市里的人爱幻想野外鳄鱼大战巨蟒之类的景象,其实人家无冤无仇,没事打什么劲儿啊。要打,也是同类相残。

同理,人类之间相互过不去,大概也是天­性­。而且人类这种热情还确乎在所有动物中名列前茅。因为有一种资源,只有对人来说最稀缺。

那就是领地。

领地的重要­性­首先是和食­色­欲望有关。雄­性­动物把领地看作自己基本的食物来源。有了这点保障,它才可能赢得雌­性­的青睐。另一位动物行为学家罗伯特·阿德雷在《领地的必然­性­》一书中谈到,多数领地物种中的雌­性­对没有领地的雄­性­,甚至根本不作­性­反应。这个结论广大丈母娘大概会很喜欢。因为也许可以借此推论,早在人类还不是人的时候,姑娘就已经只愿意嫁给有房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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