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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飒女将与笑门神 (女儿国七辣之一) > 第二章

第二章

为负起维修希孤城城门责任而暂在城内停留的两个月,大概是云薴六年征旅生涯中,睡得最舒心的日子。

没有那形影不离的头痛,没有那刻不容缓的军情,没有那一件追着一件的加急文书与夜以继日的急行军,有的只是充足的睡眠、轻松的心情,以及一场马球赛……

上苍,一场马球赛?

对于马球迷来说,这简直就比大胜十回还鼓舞人心啊!

“薴将军。”

为免扰民,也为不暴露自己身分而一身白衣白袍、男子装扮的云薴在听到那个老气横秋的熟悉声音响起后,一边利落地飞身上马,一边不耐烦地说道:“你能不能站着跟我说话?”

“将军跟前,小民不能放肆。”跪在临时将军府石阶旁的鞠滕郗低头说道。

“我命令你站直了腰跟我说话!”云薴忍不住地瞇起眼瞪向马旁的鞠滕郗,“更何况你再跪下去,是希望所有希孤城的城民都知道我是谁吗?”

“小民不敢,小民谨听将军教诲。”鞠滕郗终于缓缓地站起身,但脸还是低垂着。

“呿!”虽有些诧异鞠滕郗站起身后那傲视群雄,甚至还高了自己一个头的颀长身形,但云薴还是轻啐一声后,便迫不及待地轻扬马鞭,纵马向临时马球场奔去。

只不过,尽管刻意低调了,但如此一名白衣白袍、英姿焕发、身骑白马的少年将领,依然吸引了希孤城城民的所有目光。

“不管看几回,这白副将的俊俏与英姿还是让人移不开眼啊!”

“是啊!光只看着,我都觉得自己也跟着年轻了好几岁……”

“不过我至今都还没瞧见过那个虎臂熊腰、爆牙嘴、血盆口的将军大人呢!”

“那是因为大人自入城后,便日日忙着在屋里进行着她夜以继日的采阳补­阴­之术,努力地疗养身心,加强战力呀!”

“唉!当将军着实辛苦啊……而这回我们希孤城竟能迎来这样一位不抢、不拿、不欺民、不管事,而且还会帮着修城门的将军大人,真真是菩萨保佑呢……”

是的,尽管入了城,但除了鞠滕郗等几名知情人士外,根本无人知晓如今这白衣白袍的白副将,便是这群老迈苍苍,拄着杖倚在路旁观看少年英雄英姿的老者们口中那“虎背熊腰、爆牙嘴、血盆口”的协和将军。

任耳语由耳畔如风飘过,云薴纵马如飞,向来淡漠的眼眸如今变得晶亮,而这,全为了一场其实或许不会那样­精­采,却是她渴望已久的马球赛事。

只可惜,云薴晶亮的眼眸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场马球赛事的战况竟那样的惨不忍睹。

“什么跟什么啊……”虽早有心理准备,但望着场中混乱又一面倒的赛事,原本心情雀跃的云薴忍不住低声喃喃,“我一个擅骑的轻骑兵都没敢上,派的全是老步兵,还能弄成这个样……”

是啊!为了怕太欺负这满城的老弱病残,她不得不忍痛将包括自己在内那些心里疯狂想上场,但骑术实在太过­精­湛的人马舍去,找来一群平常只能在一旁喊加油的步兵。

但这希孤城会不会太教人丧气了啊!竟连个会挥马球杆的人都找不着!

“鞠先生,您快想想办法啊!再这么输下去,万一弄得将军不开心……”听到云薴的抱怨声后,倪老头一脸忧心地望向身旁的鞠滕郗,低声说道。

“知道了。”

自然也看出云薴脸上那清晰可见的失望,因此鞠滕郗二话不说地趁着休息时间,唤来了场上那些临时拼凑,根本还搞不清东西南北的中高龄及低幼龄马球手。

而这样的球队组成,自是由于希孤城中的年轻男子本就不多,会骑马的更少,能组成一队已是万幸,何能苛求……

不过或许是鞠滕郗的奇袭奏效,待这帮临时组成的马球手再度上场后,场上的局势有了惊人的变化,而在鞠滕郗的临场指导及指挥下,希孤城队终于不再手忙脚乱,而开始有了基本战法。

“漂亮!”

而当总算熟悉了赛事,以及有了组织与战技的希孤城队频频展开攻势,并多次逼近协和部队球门时,云薴的眼眸由原本的百无聊赖变为惊讶、有趣,最后,更在希孤城队终于在一个不知是妙传,抑或是误传的机会下攻破协和部队球门时,激动得站到了椅子上疯狂举拳叫好。

“将军,您这声好把咱气势都叫下去啦!”望着云薴少有的欢快模样,一旁的中年包参将笑言道。

“叫下去又怎么样?他们这球打得多出人意表啊!”云薴边叫边毫不在意地吹起了手指哨,“更何况妳也不瞧瞧,一帮新手都能打成这样,多让人振奋哪!”

“将军,容我提醒您,您可是咱们协和马球队的统领。”

“啊!妳不提,我还真忘了。”蓦地一愣后,云薴眨了眨眼,收回­唇­旁吹手哨的手指,然后由座椅上轻盈且优美地翻飞落至地面,“那是得改变一下战术才行了。”

“鞠先生,差不多就行啦!再进球,我怕弄得将军不开心啊!”趁着云薴比手画脚下达着指令之时,倪老头又连忙对鞠滕郗说道。

“这时让他们停,将军才会不开心。”望着自入城后一直一脸寒霜,但此刻却眼眸晶亮、双颊轻红的云薴,鞠滕郗低下头淡淡笑了笑。

而笑,是因为他这回这个投其所好的战略看样子是奏效了,毕竟要讨好一名不图财、不慕名、不求权,甚至根本无所求的进城者,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这样下去决计不是办法,因为一直以来都以主动归降、奉上珍宝来求取远离强夺、杀伐,令全城城民可以安然苟活的希孤城,其实供不起这样一名不图财、不慕名、不求权的军头──

因为他们无法提供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来交换她的保护。

目前,她虽因修缮城门而暂留城中,却从未提及收编之事,而如此暧昧不明的态势其实比归降更让人感觉棘手!

毕竟向来无任何兵力,且城中居民多为念旧老者的希孤城,若此时有流匪抑或割据军阀到来,甚或她的宿敌得知了她的所在,突然进袭,这老迈的凋零城池,如何抵挡得住那漫天烽火?

而最重要的是,无论她面对的是她的敌人,抑或是欲抢夺财物,甚至自立为王的流匪、兵头,无论她的选择是回防抑或是开拔避战,现今依然未悬挂任何旗帜的希孤城,与城门口她那一大群不知何时才要离去的军士与追随者,怎么都让人觉得诡谲。

看样子他得赶紧想想法子突破这个僵局才行了……

这场马球战,就在鞠滕郗一边在场外与云薴斗智斗勇,一边深思应对之策的情况下,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

“鞠先生、鞠先生!”

而就在马球大战正式宣告结束之时,突然,一名中年人边叫边向鞠滕郗急奔而来,然后在他的耳畔喁喁低语着。

“大人在上,请恕小民有事先行离去。”

半晌后,当场边人潮缓缓散去之际,鞠滕郗像往常一样恭敬地对云薴行礼过后便缓步离去,但他低垂着的脸上,嘴角却出现了一抹淡淡的诡谲。

“有趣。”望着鞠滕郗恍若无事,却直接向城门方向走去的高大背影,云薴突然飞身上马,直冲城门东面的角楼,“咱们也看看热闹去。”

云薴口中的这场热闹,确实热闹得让人大开眼界。

就见城门这头一片宁静、祥和,甚至暮气沉沉,但城门那头却沙尘飞扬,马蹄、杀伐声震天。

“哪来的流匪啊?”与云薴并肩站在角楼上,望着城外那两帮毫无战法、打成一团的杂牌军,包参将终于忍不住地皱眉道:“打得这样难看还有脸来袭城。”

依然一语不发地站在角楼上,但云薴的眼眸却不是望向战场,而是若有所思地来回眺望着天禧平原的地势、方向,再次来回确认着与各友好国间的距离,许久许久后,才淡淡开口唤道:“小八,他们商量什么呢?”

就像过往的每一回,小八鬼魅般地出现在云薴身后单膝跪地,“商量这回要挂哪面旗子,迎谁入城,准备多少美女跟宝物,归降书的抬头要写谁的名字,以及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将我们彻底支开。”

“这帮孙子们……”听到小八的话后,云薴身旁的参将个个面面相觑,哭笑不得,“搞了半天,两个月前他们以为我们进城来是为了自立为王啊!”

“他打算写谁的?”无顾身旁的纷纷议论,云薴眺望着希孤城的西北西、女儿国的方向问道。

“西边的塞利土尔。”

“眼力不错。”淡淡笑了笑,云薴深深望着那些虽非军士,却一路跟随着自己,而如今暂时驻扎在城外的游民一眼后,披风一甩,帅气又优雅地坐至一旁座椅上,“待他们商量好后,叫那个姓鞠的家伙过来见我。”

“将军。”

不多时,鞠滕郗便到来了,依然低眉敛目,依然跪拜在地。

“打个商量。”坐在座椅上,云薴双腿交迭,左小腿勾在右小腿后向左优美的斜摆,而手撑着下颏,望也没望鞠滕郗一眼,淡淡说道。

“不敢。”任风将自己的发丝吹得四处飘散,衣衫鼓鼓作响,鞠滕郗迎风说道:“将军请说。”

“让那些人入城……”用手指了指一直没敢进城而在城外暂时扎营的游民后,云薴正眼望向鞠滕郗,“我给你们守城。”

是的,游民,那群在她先前那趟远征之时,受流匪及战火波及而流离失所、没有归处,一直跟随在她协和部队后的手无寸铁的无辜他国善良百姓。

是的,守城,用她的协和部队替希孤城挡去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战火。

“敝城自然欢迎新进城民。”自然明白云薴所指之人为何,鞠滕郗恭谨地说道:“但敝城着实不敢劳烦协和将军及众将士纡尊降贵,为敝城打这场不需打的仗。”

不需打的仗?

听到鞠滕郗的话后,云薴的眼眸缓缓瞇了起来,“你们就打算一辈子这么卑躬屈膝?”

是的,云薴有些明白,明白希孤城之所以成为人们口中满含嘲讽的“专业归降城”,确实有其不足与外人道的难处,但她不理解的是,她都这么明白的释出善意了,但他们却依然打算一辈子就这么送往迎来,宁可选择永远不抬起头来见人,也不愿试着挺直腰杆!

“敝城向来有敝城的生存之道,或许在外人眼中看来可笑、怯懦,但这至少保全了敝城城民的身家财产与人身安全。敝城的存在于外人眼中也许无足轻重、可有可无,更或许只是一个可任人予取予夺、全人自立为王的虚荣野心踏板,但我们有权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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