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石玉瑛见领导出去视察林业工作,下午不回来,便悄悄地溜出办公室,在茶馆帮老石照料。
她是老石的亲妹妹,长相却跟哥哥不相类,团团的脸,看上去一团和气,但说话却风风火火,十分的泼辣。父母死得早,都是哥哥一手把她拉扯大,兄妹感情好,她后来读书毕业当上了公务员,而哥哥却从清川化工厂下岗了,老婆又是街道企业内退的,拿着可怜的退休金,还要供家里的儿子读书,负担很重,全靠这茶馆养活一家生活。
她在林业局宣教科上班,除了上午在办公室办些例行公事之外,下午多半无事,因性喜玩牌聊天,加之茶馆虽不大,杂事倒多,老石一个人难以照料,总要来替换他哥哥休息。她拉人凑角儿的本事比老石强多了去,有个不上桌的,经不得她三言两语,哄上桌来,那茶馆极少有女客,茶客们便打情骂俏要吃她豆腐,石玉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时竟把大男人给呛得不轻,落得被大家取笑。
她正把茶客的茶水挨个儿掺了一遍,才躺在椅子上休息,便听得有声音喊石姐,她回头一看,原是街坊上的包凤,她也在包凤那里做过两次头发,所以熟识。那包凤嘴上一口一个姐姐,提了一袋糖果零食,来讨教勾针的技术,石玉瑛本是豪爽人,加之女人家容易亲近,就教起她打勾针的新技法。聊着聊着,又生出了一些新话题,石玉瑛也是四十一、二的人了,这两年暗斑多了些,很注重仪容,与包凤聊起美容来自然话题就多。那女人邀约石玉瑛去她店里弄头发,说她又学得一样新的发型。聊了一会勾针经,先去了。
石玉瑛待老石从家里赶来,便到包凤发屋去打理头发,包凤服务甚是周到,每根发丝都料理到了,石玉瑛自是喜欢,两人关系便近了些。
自此,包凤便三天两头往茶馆跑,陪石玉瑛说话儿,甚尔帮忙招呼客人,掺水递烟。只把眼光来瞧苗勇峰,那疯儿心里也有几分明白,有时便过来搭讪,两人一来二往便算是熟人了。包凤与他聊些闲话,就聊到工作,借机说,“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娃儿,窝在茶馆里做啥嘛,心里不憋啊?为什么不去找事儿做呢?我老家有一个断了双腿儿的残废人,自家开了个厂,还学了驾驶,绑个板凳儿,在高速路上跑得飞叉叉地找钱呢,哪像你这样,好手好脚,还得听那居委会朱老婆子的使唤!”一席话说得疯儿面红耳赤,觉得有理,就跟她多聊着,越是熟了。茶馆里的人先是笑他傻儿有傻福,后来就不当回事了。
一日疯儿回家,母亲说:“朱主任刚才来过了,叫你去给她扛一袋米上楼。”
苗勇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老婆子因为几个儿女在外面,有个扛抬就只管来唤他,他没奈何只得应。但自受了包凤明明暗暗的调教,心思变了,当下气鼓鼓地道:“那朱老太婆屋头的人都死光毬了?半夜捏桃子,按倒软的捏,别的低保户他不找,专门整老子?老子今儿个不去扛那几十斤米,她敢把老子的低保刷脱?”
他母亲忙说:“天杀的,那朱主任听了那还得了!你还是去,不要赶明儿吃哑巴亏。”一边愁眉苦脸,一直念叨。
疯儿经不过他母亲的央告,嘴上骂骂咧咧,往张姑子米店去,那张姑子早就熟了,给他准备着哩,他也不打招呼,上前提起四十斤米袋,就往朱老太家走,朱老太婆家就在团结村外面的一幢楼里,在六楼。疯儿一步步扛上楼,只朱家老头儿在家,看着电视,也不来接,疯儿便径往厨房把米抖进米缸,话也不说,一路气愤愤地回家,想着包凤说过的话,越是觉得窝囊。
却说包凤看他虽然好吃懒做,观察并无多大恶习,不过是敲杯打猪羊弟,或下棋小赌,心里便生出一些心思来,自从大山到城市来讨生活,一个小女子,遭的罪哪里还说得清?除了认得几个姐妹,便孤苦无依,看年轻男女搂搂抱抱从店前过,便生出无限怅恨。想自己孤身在外,世界冷若冰霜,且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何尝可得?那城市里的男人是看得多了,年轻气盛的何曾看得起农村出来的女子,心里暗中喜欢的,哪里敢说出口,又哪里盼得到?而中年男人,却大多口角垂涎,色眼迷迷地看着就犯恶心,分明就是出来打野食,想着自己的命运,暗自里哭过几回,外人又哪里知道这些苦楚?
自从遇着苗勇峰,触动了一颗春心,无日无动些心思。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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