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请客,不吃白不吃。”工人们兴高彩烈,呼啸而下,除了郑方刚等十来个人之外,工人们风也似地扑出车间,拥到镇上的餐馆,把店前的木门“叮叮咚咚”一阵乱锤,餐馆老板吓得半死,听清楚了,忙起来穿衣开门闩,工人一涌而入,各人霸占了餐桌,便呼朋引类,打电话招呼人,把桌子拍得山响,叫尽把好酒好菜端上桌来,老板没法,打电话给厨师,又亲自把柴火发起来,推豆花,备胆水。镇上三四十家餐馆,家家宾朋暴满。街头上夜不收的混混儿,见此情景,也去把那餐馆占领了,只要好酒好菜。
这消息不知怎地就传过长江去了,六娃子听了消息,忙打电话给钟魁智、庞建军、疯儿、张友生、老蒋,约了过河吃免费的晚餐,几个打了一辆黑车,往工厂里赶来,但见一路上车辆不绝,车里的人笑容满面,到得镇上,却似过元宵节一般,街灯下面到处都是人,酒菜弄好了的,早已划拳行令,吆喝起来,六娃子几个老江湖,看有一桌是一个女人占着,便一拥而上,将女人挤走,便占了一桌,敲着桌子要酒菜。
这泰和老镇,一百年没显过这盛世,家家灯火通明,饶是餐馆数十家,也经不住无数人海吃,菜吃完了,工人又去翻箱倒柜,把冰箱里搜完才罢休,有搜不着的,把老猪油也舀了几大勺,盛在吃饭的搪瓷盅里,要老板只管算账。
六娃子几个吃得兴高采烈,那六娃子不忘其老母,早就找了一个塑料袋,边吃边往里面挟菜,倒装了一口袋。
老板们得知底细,都把账目改了,在席上找人签字,工人吃得高兴,又恨那杨厚德,不管多少,都把字来签了。
直闹到凌晨二三点钟,数百人酒足饭饱,才慢慢地回厂。
这边,清川区公安局接警,来了一辆警车,车上坐着治安中队队长刁先胜及几个干警,下车不久,就搞清了原委,他转身要走,副厂长谭定邦早拿了两条中华烟,扔进轿车里,又说好话,刁先胜方才慢慢地回头,厂里的人带路,几个警察便往车间里走来。到了三楼,工人们看到了警察,并不害怕,让了一条路给刁警官等人。
杨厚德看到警察,紧绷的心松了下来,赶过来握刁先胜的手,几个厂干在旁边忙着介绍情况,刁先胜回头招呼手下把屋里的工人劝推出去,郑方刚等人便在屋外等候。
劳工科长和工会主席把情况重又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刁先胜听了,便说:“当今上面的指示是化解矛盾,工人要涨工资,手段鲁莽了些,也谈不上非法拘禁,你们自己吹冷自己的稀饭,公安不好来管你们的家务事。”
杨厚德拉了刁先胜到了阳台角上,说道:“刚才屋里的几个工人都是厂霸,平时寻衅滋事,都是害群之马,今日挑唆鼓动就是这几号人,刁队长为民除害,我这里自有报答,”使了一个眼色,那杨利昌急忙上前来,从包里拿了一万元钱出来,塞在刁先胜手里,“今日深夜害刁队长几位兄弟出来辛苦,这点小意思权当一点误餐费,众弟兄去吃饭喝酒,解解乏,这事过后我还有感谢。”
刁先胜半推半就把钱接了装在包里,说道:“那好,你们厂里的事我不来管,一会儿我把几个工人先带回去笔录了再说。”
杨厚德等人便在办公室里商里对策,有人建议要刁先胜派警察把杨厚德送出去。杨厚德想了半天,觉由警察护送将来脸不好搁,倒不如顺水推舟。
杨厚德走出办公室,向工人们说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了的,年初我还专门开会讨论这个问题,要不是厂里效益不好,哪阵子就加了工资,但是千难万难,不能难工人同志们,今天我郑重向大家承诺,工资,加!但是,有些人,不明事理,挑唆工人闹事,则是违法的,大家不要去学他们的样。”
工人听罢,议论纷纷,渐渐走散开了,刁先胜带了郑方刚、鲁大汉等人回警局作笔录。
到了警局,刁先胜唤个警察来给工人做笔录,没一个人承认打了杨厚德,录了一个多小时,便把几个放了。
干部们把杨厚德接回办公室休息,杨厚德惊魂未定,想着威风竟被工人打灭,又气又恨,下了决心,要收拾郑方刚,决心不惜代价,把承头的几个法办。
第二天,杨厚德便派了办公室副主任韩菁菁,去请刁先胜。她去美容店洗了面,焗了发,收拾打扮一番,径往治安中队来请刁先胜,进得刁先胜办公室,使着三寸不烂之舌,嘴上又甜,把刁先胜唤得身子都酥麻了,当即便一口答应下来。
到得晚上,杨厚德带了谭定邦、顾元华、黄利昌等人及几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在皇朝大酒店包间请客,刁先胜带了三位心腹到了,杨厚德请刁先胜在上首坐了,寒暄了一番,韩菁菁便把外套脱了,只着了一件毛衣,愈发显得凸凹有至,她的唇上涂了鲜红的口红,甚是娇艳。
她使娇发嗲,只顾把酒往刁先胜嘴上递去,杨厚德等人敬酒过后,几个年轻女人也使劲来劝,不多时,刁先胜便有几分醉意,便不再喝了,要自家弟兄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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