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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遗书的线索

你还留着我们的婚纱照,那又说明什么?

想到这里,俞则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涌出来。

俞则拼命告诫自己要冷静,现在自己必须先休息。

如果雯捷情愿自己的身体消亡,还努力而又隐秘地向自己传达着一些线索与信息的话,事情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自己接下来可能有许多事情要做,可能会非常棘手甚至……

自己要冷静!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三 最后一面

俞则把钥匙和相架收好之后,躺在床上,努力先让自己安静下来,尽量去获得适当休息。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俞则看着来电显示,是李庆成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念头,摁下应答键。

“俞则,我刚知道,你没事吧?”

“什么?”俞则故意不解地问。

“就是……就是你老婆的事。”

李庆成的声音让俞则觉得有点做作,完全不象他以前的作风。

“哦!新鸣给你说的吧!我没事!老婆早谈不上了。”俞则尽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起来。

“没事就好。那就先这样了,我挂了。有事你吱声!”

“行!”

挂断电话,俞则的脑子又开始活跃起来。

李庆成这小子和雯捷这事会不会有关系呢?

照说应该不会,自己虽然一直怀疑范斌势力的轰然倒塌,可能就是李庆成在背后捅了黑刀子,可是自己一来没有有力的证据,二来由于自己后来的转变,也没有了追究的冲动劲,和他可是从来没有撕破脸过。

退一步说,就凭他和自己那二十多年的交情,抛开相互照应那么多不提,只说他妈小时候对我的照顾,他也知道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他了解我!知道我的为人,就绝对不会没道理地和自己撕破脸,他绝对犯不着冒那险。

他了解我,可我真的了解他吗?

俞则发现自己的思绪又要纠缠到快过去近10年的陈年旧事上去,赶紧把它拉了回来。

虽然尽量让自己脑子现在什么都不去想,数着数,数到乱了,可俞则就是睡不着。他看了看手机,发现都5点40了,­干­脆起身走了出去。

赵军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几盘可能是吃剩下的菜,看来准备等饭吃了。

赵鹃正在厨房里,可能是在盛饭,见俞则走了出来,连忙跑到厨房门外说:“吃晚饭吧,你要不先喝点茶,我再做两菜。”

俞则走到餐桌那,看了看桌上,扭头对正望着他的赵鹃说:“就这样吧,不用做了!”

赵鹃看见俞则已经坐下来,拿起筷子夹菜吃了,就进去把两碗饭端出来放下,冲俞则说:“那你们先吃,我去做个滑蛋,很快的。”说完就进了厨房。

俞则吃了两口菜,发现赵军居然冲他微微笑了下,不过有点尴尬,这才发现他也是眉清目秀的,挺象他姐,便放下筷子,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叠钱,数了五百放在桌上,冲他努努嘴说:“你明天去把头发剪剪,买两身衣服。”

看见赵军没动,俞则端起饭碗扒了一口,边吃边说:“不是不让你时髦,把自己弄清爽一点,人也­精­神!”

余光里就看见赵军居然点了点头,答应着:“我明天就去,钱我有。”

“你有什么钱?不还是你姐给你的?”俞则本来见他答应了,还挺满意,可听完他说话,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花我姐的钱我以后一定还她!反正我不要你钱!”赵军声音不大,却说得­干­脆,边说边放下碗,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一百的和一些零钱,放在俞则那五百块钱上面说:“这是上次用剩下的。”

赵军说完,右手又掏出两张出租车发票,也放在了一起后,继续低头吃饭。

俞则也不理会,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后,自顾自说着:“有嘴是好!如果有手就更好了!”

“你别以为有点钱,包了我姐就成我姐夫了!就算你想当,我也不认!我姐也没把你当老公,我更没把你当我姐夫!你管不着我!”赵军一口气说完,重重地放下碗,起身回自己房里去了。

响亮地关门声把赵鹃惊了出来,看见餐桌前就俞则一个人象没事一样在吃着饭,连忙问什么事。

俞则冲赵鹃摆摆筷子说:“没事,你弟弟还挺有脾气。你等我吃完了再叫他吃吧!”

王新鸣七点半到的时候,俞则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在等他了。

可能是俞则刮了胡子的缘故,王新鸣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好多了。看到俞则一身黑,王新鸣突然觉得自己也该换件衣服的,不过幸亏自己平时就喜欢穿灰­色­调的衣服,还不算花哨。

上了车,俞则开口问王新鸣:“我住这,你还告诉谁了?”

“没有人了。”王新鸣一边倒车,一边回答着。

“李庆成呢?”

“他没问,我当然也没说。”王新鸣回正了方向,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俞则,“明白了。以后谁问我也说不知道,让他们直接来问你。”

开出了小区,王新鸣见俞则一直没再说话,就问他:“下午睡了没?”

“嗯。”

王新鸣看见小区外沿街商铺有一家花店,放慢了车速问俞则:“要不要买束花去?”

俞则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说:“不要了,就算有始有终吧。”

俞则从来没有给女人送过花,包括施雯捷,现在再给她带着花去,他觉得没那必要了。

当跟着那名守夜的进入停尸房的时候,虽然还是­阴­冷的天气,福尔马林的味道并不是很浓郁,却仍旧让俞则很不舒服,王新鸣更是揉了揉鼻子。

房间很大,有一丝一丝的凉意弥漫,两边都是一格一格漆成银灰­色­的铁皮厚门,有6、70公分见方,中间是足有八米开阔的空间,走在里面,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王新鸣估计俞则和他一样,都是第一次走进这里。

俞则确实是第一次走进这里,就连殡仪馆他到现在也只来过一次,就是送他师父来那次。李庆成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就到灵堂上去给她老人家磕了三个头就走了。他厌烦经历这个过程,当然更多的是害怕,只是他不承认而已。

当那名工作人员打开那个冰柜的厚铁皮门的时候,俞则提醒自己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眼睛已经开始湿润起来了。

王新鸣已经看见施雯捷的尸体是*的,赶紧阻止了正要去拖动铁板的工作人员,把他拉到一边,嘱咐了两句,塞了一个信封给他,打发他出去了。

王新鸣看见俞则站着没动,想出去又不放心他,走上去拍了拍他肩膀问:“要不我先出去,你一个人没事吧?”

“啊!”俞则象是意识到了什么,又象是刚回过神来,“没事。你到那边呆会,不用出去了。”

等王新鸣走开之后,俞则深呼了一口气,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一下施雯捷的头发,一阵凉意沁入肌肤。虽然还能触碰到她,但是他知道已经与她天人永隔了。

抓住把手轻轻拉了下,没拉动,俞则逐渐加大了力气,缓慢地将铁板沿着轨道拖出来一半,立刻闭上了双眼,泪水直流下来。

俞则禁闭着眼睛,用手指轻轻触碰到施雯捷手臂,已经失去弹­性­的肌肤冰凉而坚硬,让俞则一下子把手握成了拳头,将两只拳头抵在铁板边缘,同样触碰的是冰凉而坚硬,却不会让俞则有浑身要瘫软的感觉。

花了点时间,俞则才勉强止住悲痛,用手掌抹了下泪水,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这样,他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俞则睁开双眼,只见施雯捷那本来就白皙的肌肤现在更加惨白而失去光泽,嘴­唇­都是灰白­色­的,没有表情的脸却显得比以往一贯的清雅淡定更加从容与静谧,让他看了又一阵心痛,却慢慢冷静下来。

施雯捷的皮肤确实非常好,近乎于完美,所以在上面有任何细微的创痕都是显而易见的,但是没有。

俞则又伸出手去,轻轻触碰施雯捷的脸庞,泪水又要夺眶而出,他赶紧缩手握拳,低下头去。

将铁板又往外拉了下,俞则看了看施雯捷的下身,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一时说不清楚是什么引起的,不禁闭起眼睛摇晃了下脑袋。

再次睁开眼睛时,俞则明白了引起自己这种感觉的原因,施雯捷的耻毛被刮掉了。俞则很确定自己和施雯捷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这个习惯。难道是后来养成的?还是公安机关对非正常死亡的惯例程式?

俞则没有过度将视线纠缠在那里,这让他有一种亵渎的感觉,赶紧看向其它部位,肌肤表面同样没有任何痕迹。他还想看看施雯捷背部,扶住施雯捷的胳膊尝试了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俞则开始任由自己的泪水涌出、滑落,慢慢将脸凑到施雯捷的耳边,轻轻说着:“你在天上肯定能够看到我为你做的的一点一滴。一定能的,你等着!”

十四 王新鸣的麻烦

等王新鸣车子开出殡仪馆,弯上大路之后,俞则才开始开口说话。

“明天给我准备一辆车,送我那去。”

“明天吗?”王新鸣本来正在加速,听了俞则的话却又缓了下来。

俞则看了看王新鸣,一脸诧异地问:“什么意思?”

“哦!明天我得过来啊!”王新鸣甩甩头示意后面殡仪馆的方向。

俞则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说:“那就后天吧!”

等车子进入了市区,王新鸣突然又问俞则:“你要辆什么样的车?”

俞则突然觉得不是味道,扭头看着王新鸣又问他:“什么意思?”

王新鸣感觉到俞则的目光,很不自然地说:“什么档次的?”

“二、三十万的吧,运动型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知道了。”王新鸣把头扭向左边看了看。

“等一下,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觉得不是味。”俞则凭直觉就立刻感到王新鸣有点故意闪躲。自己要部车他又哪来这么多问题的呢?这引起了俞则的怀疑。

看到王新鸣没吱声,俞则更加感觉王新鸣不对劲,又问他: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我能出什么问题啊!”王新鸣看着前方说着。

“把车靠边!我有话问你。”俞则指着前面一个通慢车道的岔口说着。

“什么事啊?”王新鸣显得不耐烦地说。

“我TMD让你靠边停车!”俞则挥着手大声吼着。

王新鸣停稳了车,才说:“你发什么火啊!”

在俞则眼里,王新鸣略带情绪的大嗓门明显带有掩饰的意味,底气不足。

“你赶紧跟我说清楚,别以为我坐了三年牢,就成了瞎子、聋子!”俞则声音不大,却很有份量。

“我真没什么事呢!”王新鸣放下车窗,望着外面。

“你是不是手头上不宽裕啊?要不刚才怎么那样问我?”

“没有啊!后天把车给你送过去。”

“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在外面搞女人?搞女人一年花个二十万够了吧,十年也就两百万。钱呢?看你也喝茶,不象会碰屎(白粉)那玩意,是不是赌钱啊?你老实告诉我!”俞则一句紧似一句的说完,把王新鸣的肩膀扳了过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怎么就没钱了?”王新鸣一脸不满意地说着,可在俞则眼里,那绝对是硬撑。

“你刚才怎么会那么问我?我要什么样的车你还用问?你TMD不是手头紧会问这?”俞则看着王新鸣闪躲的眼睛,抓住他肩头的手紧了紧,又逼了他一下子:“你要不跟我说实话也行,不要多,后天把我放你那的钱划一半出来。”

王新鸣彻底放弃抵抗似的用拳头砸了下自己的脑门,肘部顺势抵在了方向盘上。

俞则现在证实自己的判断没有偏差,王新鸣有了不小的麻烦,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TMD都不敢揍你,怕你挨不了我两拳!你是不是赌钱啊!”

看到王新鸣用拳头抵住的头点了两下,俞则真想给他一拳。

“你到哪赌钱输这么多?”

王新鸣放下手,人瘫靠在座椅靠背上,看了一眼俞则,立刻被俞则的目光给­射­得又躲开了,耷拉着脑袋低沉地说:“哪也没去,就在这。”

“输了多少?”

“七、八百(万)吧!”

俞则右手握紧了拳头,拼命忍耐住别让它挥出去。自己九年前放了五百万在王新鸣那,这几年自己在王新鸣那的开支加上这次出来他给自己的十万,光是把那些钱漂白后骗到手的国家退税就足够了,根本动不到那笔钱。现在不光这些,王新鸣还搭上了自己的老本,就在C市打了水漂了?!

“就这三年时间?”俞则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后问。

“就去年一年的时间。”

“就在C市?”俞则有点怀疑地又问了一次。

王新鸣又重重地点了下头。

“谁的档头?这你总该知道吧!”俞则实在不大相信在C市,象王新鸣这样­精­明的人,能在一年时间里糊涂得输到这个地步。

“你不认识的,是一家新开的赌场。”王新鸣摇着头说。

“你TMD欺负我蹲傻了是吧?”俞则扬了扬拳头,还是忍住没挥过去。

王新鸣已经被吓得挤到了车门上,抬起手臂,嘴里叫:“真的!我没骗你!”

“我们C市还有赌场?公开的赌场?”俞则放下手,恨恨地问。

“不是公开的,不过也是半公开的,是俱乐部会员制的会所,就在开发区香榭里舍酒店里。”王新鸣抬着的手都不敢放下来,大声给俞则解释着,“据说不是C市人开的。”

“放屁!难道是何鸿燊开的?我X则!”俞则骂完了这句,突然脑子里颤了下,暗问:难道是他?!吴炳文的名字在他脑海里跳了出来,以他的家世,俞则觉得非常有可能。

“到底是谁开的?你清楚吗?”俞则立刻冷静下来,问王新鸣。

“据说是一个叫高平的,我也没见过,其实……”王新鸣说的时候,显得有些恨恨地,把手放了下来,看着俞则,话没有说完。

“高平?”俞则疑惑地重复了一下那个名字,问王新鸣:“你认识吴炳文吗?或者听说过没有?”

“认识啊!是李庆成介绍认识的,不但一起吃过饭,还一起在那家会所唆哈过。”王新鸣说着,不解地问俞则:“你也认识吴炳文?他回来才三年,据说一直在美国生活的。”

俞则没有回答,他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问题,但是现在还不好说。

俞则现在有种感觉,李庆成和吴炳文在王新鸣这件事情里,绝不应该是偶然的巧合出场。如果真是他们有意为之,那目标显然不可能只是王新鸣。

李庆成很清楚王新鸣和自己的关系,他不可能­干­单纯下套对付王新鸣这种无聊事,既没必要也没什么特别意义的好处。

王新鸣也很清楚李庆成和自己的关系,他对李庆成虽然不象自己对李庆成那么了解得深,但是从他平时的言行中可以看出,他对李庆成还是很信赖的。李庆成如果要和人合伙给王新鸣下套,那倒是很容易的。

这事自己以后会搞清楚的,但是现在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俞则想到这里,还想和王新鸣交代两句,但转念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不是很清晰,却让俞则很不舒服,明显是他不希望发生的。有了这种想法,俞则就不愿意和王新鸣再多说什么了。

“那车的事你现在有没有难度呢?”俞则一边示意王新鸣开车,一边说:“如果有,我可以想其它办法。”

王新鸣见俞则不再提自己那事,似乎有些意外,但立刻又觉得很正常,这就是俞则的为人,也是他应该有的反应。

王新鸣赶忙打着火,倒了下,开上马路之后说:

“这有什么难度呢?后天给你送过来。”

当车子在金顶花园2幢楼下停稳,俞则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却又回头问王新鸣:“你不是存心讹那个姓白的吧?”

十五 雯捷,一路走好!

俞则第二天天没亮就起来了,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又刮了遍胡子,去把施雯捷的小水晶相架拿了出来,在用作隔开餐间和客厅的陈列架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相架擦了好几遍才摆放好,然后去厨房找了个小碗,舀上半碗米,放在相片前面。

赵鹃这时候买了早餐和菜回来,看见俞则那样,没敢出声招呼他吃早餐,躲进了厨房。

俞则点上三根烟,Сhā在碗里,自己也点了一根,坐在餐桌旁,一边抽一边看着照片,眼泪止不住又涌了出来。

赵鹃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俞则赶紧用手撑住脸颊顺势抹了下,一眼瞥见赵鹃回来时随手放在桌上的那串钥匙。

俞则吸了下鼻子,伸手捻住其中一把钥匙拿了过来,问赵鹃:

“你这把钥匙是­干­吗用的?”

赵鹃正打算回厨房,听俞则这么问,走近了看了下说:

“这是我在泰都的储物柜上的钥匙,还一直没还回去呢!”

赵鹃就是俞则在泰都夜总会认识的。

俞则听了赵鹃的话,开始对施雯捷留给自己的那把钥匙有了大致的方向,看了眼赵鹃说:

“你还一直没回过哪吗?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你顺便去把钥匙还了。”

赵鹃听了俞则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但转瞬即失,眼光不经意地往左后方照片的位置扫了下说:“还是不用了,要还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顿了顿,“……先吃早饭吧。”

俞则知道赵鹃的顾虑,想起短短几天,赵鹃就见到自己狂暴的表现不止一次了,不禁心中产生一阵愧疚,赶紧冲赵鹃笑了笑说:“没事。我也想出去走走,顺便买几件衣服。带上你弟弟,我也给他拾掇拾掇。”

“我去把豆浆倒来,你先吃早饭吧。”赵鹃没再接俞则话头,说着回了厨房。

“这酱饼不错!”俞则一边嚼着一边对赵鹃说:“你弟弟还没起床?”

看到赵鹃没接话,俞则笑了笑自己说着:“不过也是,年轻人能睡,不象我……”

“你怎么了?别说你老了啊!”赵鹃笑了。

“那得看和谁比了。”俞则说着盯住赵鹃。

赵鹃长得很漂亮,属于那种不化妆更耐看的类型,不过纹着眉毛和眼线。俞则讨厌女人把脸蛋搞得平常不化妆时都不正常,这不是靠水洗就洗得掉的。

“你­唇­没有纹吧?”

赵娟茫然地摇了摇头,对俞则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俞则看着赵鹃的表情,赶忙把捏着饼的手摆了摆。

“你的纹身真漂亮,那么大,疼吗?”赵鹃突然问道。

“哦!那个啊!我师父给我纹的。”

俞则说着突然心里面一酸,眼泪直涌出来,把赵鹃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俞则连忙眨了两下眼睛,把泪水和心酸收了回去,冲赵鹃挤出笑容说:

“没事。”

看赵鹃还是有些局促不安,俞则赶紧继续说着:“我8岁的时候,师父给我纹的。你说疼吗?”

赵鹃开始放松下来,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啊”了一声。

“呵呵!”俞则看赵鹃那反应也乐了,“真的。师父纹的时候还对我说,你还小,以后要长个,所以要针脚细一点,纹密一点。可遭罪了!”

赵鹃听着把刚才舒展的五官开始收缩起来,说:“那时候也没麻药吧!”

“酒!师父让我喝白酒!”

“那么小就让你喝白酒?”赵娟把鼻子揪了起来。

“师父有这么大一张画。”俞则用手比划着,“上面就是关公坐着,右手手拄青龙郾月刀,左手手握《春秋》,目不旁视,神威凛凛。全部是白描,额头一颗红痣,就象他老人家一颗丹心高悬于顶,太帅了!”

赵鹃看见俞则说得兴起,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现在很可爱。

“师父还问我,你想纹什么呢?我心里想,那还用问吗?我知道他老人家是故意问的,我还是配合他说,关公!和画上的一样!”

赵鹃发现俞则说着已经泪流满面,象个孩子一样抽泣起来,嘴里兀自念叨着:

“快清明了,三年没去看他了!”

赵鹃急忙站起身,上前搂住俞则,轻轻抚摸他的脑后短发和后背,说:“快了,我陪你一起去看他老人家。别伤心了。”

俞则在赵鹃的怀里点着头,他觉得身边这个女人非常好,是自己能够宣泄情感的一个好听众。施雯捷从来没有陪自己去给师父扫过墓,连提都没有提过。

想到这些,俞则突然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竟然身边从来没有一个可以让他这样宣泄自己情感的人,一个都没有!

也许自己真的是老了,开始变得脆弱而懒于隐藏自己真实的情感了,但是任何人都需要一个倾吐的对象,不是吗?

自己不是一个具有人格障碍的­精­神疾患者,但是自己的感情世界又确实是太孤寂落寞了,不是吗?

自己是不是活得很失败?这个问题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在自己的意识里如此清晰地突现出来?难道真是自己成熟得太早太快,以至于现在的心态已经开始衰老而使自己的­性­格开始忧郁起来?

应该不是的,这只能说明自己很正常,或者说自己变得越来越正常起来。

想到这里,俞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情绪快速平复下来,轻轻挣脱赵鹃的怀抱,说:“我没事了,赶紧吃吧!”

赵鹃回去坐下,她隐隐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内心有一种寂寞,和自己有时候偶尔不清晰的感伤差不多,但是他的经历可能远远超出自己想像力范围,而他承受的这种寂寞的感伤也要比自己能够体会到的更强烈,更让他痛苦。

想着身边这个感情丰富却又­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让她难以捉摸的男人,赵鹃脑海突然浮现身后那张照片上的女人,不由得无端生出一种妒嫉的情绪。念头一闪而过,赵鹃旋即觉得自己不是那样小气的女人,更何况自己和身边的男人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这个不是自己现在能够去预计的。

赵鹃收拾了桌子,在厨房里洗碗,俞则看了看墙上的挂钟,8点45分。

他拿起桌上的烟缸,走到陈列架前,把烟头取出,重新点了三根Сhā了上去。凭感觉,此刻应该开始遗体告别,甚至已经……

“雯捷,一路走好!”

俞则心里默默地大叫了一声,就如当年隔着玻璃,看着师父被推进焚化炉里时,李庆成母亲教他叫的一样。

正当俞则鼻子一酸,拼命忍住泪水的时候,手机响了。

俞则以为是王新鸣从殡仪馆给他打来的,赶紧掏出来一看,却不是王新鸣的号码,不过有点印象,应该是吴炳文的。

“则哥,没事吧!”吴炳文的声音很低沉。

“没事。”俞则走到沙发那坐下,点了根烟。

“不说什么了,你自己注意身体。”

“知道。没事的。”吴炳文的关照让俞则想起当年的卵头。

“对了,你还没车吧!不方便的。你说,习惯什么样的。我让人给你送一辆过来。”

俞则听到吴炳文的说话,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有一种特别的厌恶感觉,却又说不出来。

“不用!没什么事我挂了,以后再联络。”俞则说着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这么巧呢?吴炳文居然这么快就跟他提车的事。俞则昨晚对王新鸣隐隐产生的预感又在脑海浮现出来。

王新鸣真的和他们搅在一起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但是王新鸣一直是个有脑子有主见的人,就这么突然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不对!如果因为王新鸣和吴炳文搅在一起,就说他放弃了自己以前的原则,也是说不过去的。吴炳文回来之后并不一定就不是­干­的正经生意,和李庆成搅在一起也不能就说他和黑道有染。

李庆成早就是C市有名的生意人了,把自己漂得很­干­净,再说他本身就一直不沾泥带水的,是范斌的翻版,也可以说李庆成就是一直在学习范斌甚至比范斌做得更好。当然,他本身基础条件根本没办法和范斌比,行事自然要比范斌更加小心和进步才行。

俞则发现自己的思绪又要绕到陈年旧事上去了,赶紧把它拉了回来。

吴炳文也许就是突然想到了,找机会跟自己卖个人情而已,自己也可以完全不用把这件事想那么复杂。现在自己最迫切要做的事,是找到施雯捷的日记,从中找到逼得雯捷要自杀的原因,之后的事情,俞则现在不去想,想了也是白想的无用功,俞则懒得做。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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