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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灭口

让卡布里想不到的是,他刚一发出邀请,娜塔丽•波特曼小姐就接受了。

等到波特曼小姐出现在他包下的法国餐厅门口时,他发现淡妆素雅的她光彩照人,比他在银幕上见过的还要美丽动人。他心神俱醉,那些平时他非常赞赏的美食吃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他的全部兴趣都放在了和波特曼小姐的谈话上面。这位迷人的波特曼小姐浑身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肺的清香,她进餐的时候就如同公主一般高贵得体,卡布里也不自觉的收起了平时的大大咧咧,努力表现得像一位绅士。

在享用餐后甜点的时候,卡布里才知道了一贯不喜欢应酬的波特曼小姐这么爽快接受邀请的原因。

“因为你也是古拉诺家的人,说起来我们两家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一天前我还见过卡特琳娜姐姐呢。”

这个答案让卡布里感到很迷惑。印象中他从未听说过自己的家族和哪一个姓波特曼的来往密切。但波特曼小姐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其实,我的全名是娜塔丽•波特曼•李,我还有一个中文名叫娜娜•李,也就是永唐•李的妹妹。”

卡布里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被人灌了一桶白兰地,然后照着后脑勺狠狠打了一闷棍,脑袋里晕陀陀乱成了一团。耶稣在上!这怎么可能?一位高贵的白人女子居然是那个低贱中国仔的妹妹!这比撒旦接管天堂、上帝去打扫地狱还要荒谬!

他的惊讶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波特曼小姐嫣然一笑,给他说起了整件事的由来。出生在波士顿、自幼双亲俱亡的可怜孤儿,忍受不了孤儿院的恶劣环境,逃出来后又冻又饿,正巧碰上了一位好心的华人青年,不但把她从绝境中拯救出来,给了她一个新的家庭,还把她培养成万人宠爱的明星……这种情节足以改编成一部卖座电影,但在波特曼小姐平静中带有些许哀伤和感动的述说当中,卡布里敢以祖先的名义发誓,波特曼小姐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容不得任何人的半点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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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那个中国仔并非全无是处,至少他还有一点良心,挽救了眼前这位天使。卡布里全然忘了,类似的孤女在迈阿密也并非罕见,通常他总是厌恶地啐了一口,然后让凶神恶煞的手下把那些肮脏的小可怜赶走,从来没有对她们生起过半点怜悯之心。所以说,人通常都看不到自己的坏,他们最容易注意到的,永远只是别人的坏。

不管怎么样,古拉诺家族的继承人有生以来第一次为了别人的遭遇而悲伤——不得不承认,拥有美丽外表的人就是比普通人更容易让人偏心。等到这一顿饭结束,卡布里已经没有了一开始时那种动机不纯的念头,美丽同时又身世可怜的波特曼小姐在他心目中牢牢占据了一个不可亵渎的位置。

出门的时候,一只流浪猫有气无力地跑过来,趴在路边非常凄凉地叫唤了一声,引起了波特曼小姐的注意。这位美丽的大明星突然做了一件卡布里意想不到的事:她走过去把这只肮脏的小猫抱在怀里,丝毫不在意自己漂亮的大衣被弄得一塌糊涂,然后返身走回餐厅,要了一碟子牛­奶­,就这么看着小猫喝下去。她脸上那种浓浓的怜爱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打在卡布里心中最柔软的一处,让这个黑帮家族的继承人突然想起了很早就离开自己的母亲。

这个女子,就是他要找的终身伴侣。卡布里确信不疑。

过后几天,古拉诺家的长子破天荒地往华人商会的总部跑,似乎突然得了失忆症,一点都记不起他曾经是多么的厌恶这些黄种人。当然啦,他要拜访的人是暂住在那里的波特曼小姐,但总归避免不了会见到那个他曾经轻蔑地称为“中国仔”的华人青年。波特曼小姐的二哥对这位历来讨厌自己的访客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恶感,因为这个时代看不起华人的美国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个去恨的话能把人累死。所以他之前一直没有对波特曼小姐说过他和卡布里的冷淡关系,在卡布里非常难得地跟他打招呼、表示善意之后,惊奇之余他自然就更不会提起这事,由得这个­干­妹妹自己决定是否接受卡布里的热情邀请。

“也许,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切,至少在我的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波特曼小姐的二哥又一次见到卡布里和自己打招呼,而且那态度由原先的生硬尴尬变成纯熟自然之后,不无感慨的说道。

不过目前他并没有太多的空余时间去研究感情对一个人固有行为的影响,他实在是太忙了,这不刚回到迈阿密几天又得离开美国,乘坐一架水上飞机直飞新西兰。在那里,安蒂波迪斯群岛的自治将要成为法律认可的事实。

在惠灵顿的港口码头,林绍利和方宏怀老早就在那里等着了,看到那架水上飞机刚停稳,两人租下的交通艇就迎了上去。李永唐从飞机跳到汽艇上,还没等两人给他敬礼,他就先每人给了一个有力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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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利、阿怀,辛苦你们了!你们­干­得很好!特别是阿怀你,这件事组织得非常周密,我们能够得到这个岛你是最大的功劳!”

只是一个拥抱,以及一声赞扬,方宏怀却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这次事成之后,晋升和物资奖励自然是少不了的,但对于他来说,长官的赞扬和认同才是他最想要的。

林绍利在一边看着他有点失态,就故意换个话题说到:“长官,我们在这里只不过是挑拨一些穷汉跟总督大人闹事罢了,也没有什么风险。倒是长官你在上海带兵打仗,我们都非常担心,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大家的心可就都散了!”

“阿利,看不出来你很有拍马屁的天赋啊!什么时候不想­干­狙击手了,我倒是可以让你当个副官,每天给我拍马屁!”李永唐就像以前在山里训练时一样,和自己的下属开起了玩笑。这在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之后已经很难得了。林绍利和方宏怀相视一笑,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段难忘的日子,心里都有些感触。

不过正事要紧,这种感触也只能放到一边。李永唐来得非常及时,还有一个钟头英国关于准许安蒂波迪斯自治的声明就要在总督府当众宣布。三人匆匆上了岸,坐上汽车赶往总督府。

经过前一阵子的磨难后,巴瑟斯特总督大人已经失去了以往的高傲架子,对他来说“安蒂波迪斯”这个单词就是一个可怕的噩梦,他只想早点摆脱它。对着聚集在总督府前的人群,他打开那份装饰­精­美的文件,快速念了起来:“……遵循上帝的意愿,以及英格兰、苏格兰、威尔士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国王爱德华八世的旨意,即日起赋予原新西兰自治领安蒂波迪斯群岛自治权利,是为联合王国第六自治领!”

总督大人刚一念完,人群就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这些人绝大部分都和安蒂波迪斯无关,但这段时间的风波使得他们非常关切这个小岛,许多人的心中已经把它的自治和新西兰独立①联系在了一起,似乎这个小岛的胜利就预示着新西兰未来的胜利。在这些人当中,李永唐并没有跟着欢呼,他只是长出了一口气。安蒂波迪斯的自治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就要看他怎么利用这个自治领的名义,在太平洋上广袤的岛群布下一个个局,为应对将来的那一场世界大战作好准备。虽然时间很紧,但值得庆幸的是,在这场赌局当中他早已知道所有人的底牌。

第二天,李永唐就在林绍利、方宏怀的陪同下来到了刚刚成为自治领的安蒂波迪斯岛。

岛上的居民以马丁•弗伦奇先生为首,都来迎接他们最高的雇主,但李永唐只是礼节­性­的对此表示感谢,然后拒绝了所有人的陪同,自己步行绕着安蒂波迪斯主岛走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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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群岛实在是太小了,主岛总面积不到20平方公里,其余的小岛实际上只是一些露出水面的大礁石。原本主岛上怪石磷磷,可供居住的平地少得可怜,是方宏怀花了极大的代价才铲平了南边的一大块地,让岛上的50户居民得以落脚。可以预见的是岛上的工程还将继续,要修筑一条小型水陆跑道,可容纳三架小飞机的机库,储藏补给物资的仓库,能够停靠小货船的栈桥……海滩上的翘眉企鹅好奇地盯着这个黄皮肤的人类,浑然不知道这个人正在思考如何把它们的家园搞得面目全非。

那么,暂时就只能这样了。即使把这一切设施都搞好,安蒂波迪斯这粒南太平洋里的沙子、地图上难以发现的灰尘,最多也只能容纳两、三百人在此长期居住。一想到这里,李永唐就非常的郁闷。他也想马上占据个大一点的地盘,就算没有新几内亚那么大,至少也要能够容纳个几万人的,可在目前南洋早已形成的势力格局下根本不可能。南洋的大小岛屿资源丰富、战略地位重要,他们全部都已经名花有主,而且还都是腰粗膀壮、索求无度的主,以一个黑帮财团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去打他们的主意——即使是实力最弱的荷兰,也可以轻松地把任何敢于闹独立的岛屿铲平。试问连海军都处在偷偷摸摸草创阶段的华人势力,又怎么能够和这些老牌殖民帝国抗衡呢?

幸好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这时只要动作足够隐秘,还是有可能在它不太留意的地方拔下一根毛来。安蒂波迪斯就是这一根无关痛痒的毛。就像联合王国自治领部的副部长先生所言:这个没有任何资源、位置偏远、汤勺大小的小岛,实在是没有什么让人割舍不下的。所以新西兰人支持它的自治,联合王国也准许它的自治——如果换了一个重要的地方,区区­祼­照的威胁只会引起联合王国的警觉,从而导致一场猛烈的报复和镇压。

只是大英帝国这头老虎绝对不会想到,这根随时可以抛弃的毛到了李永唐的手上,它将具有意想不到的作用。那么,现在就是让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在安蒂波迪斯自治领临时行政中心——准确的说是在马丁•弗伦奇先生的家里,自治领的名义首领和幕后真正的首领进行了一次秘密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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